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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國王陛下】 從前有座靈劍山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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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8 13:28: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歸根結底還是要脫

在黑潮中,王陸初步練成了離體的無相劍氣,並熟悉了先天元氣的燃燒方法。同樣也是在黑潮之中,他遇到了一條笨狗。后來那條狗隨他一起回了靈劍山,被鑒定為西夷魔狼芬里爾……

在黑潮中的修行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歷的事情卻不少,留下的謎團更是多

黑潮中的所見所聞,王陸之前不曾在任何靈劍山以外的資料中見到過,仿佛是只有靈劍山才有的特產。而黑潮中的許多奇異景象也是大違常理,讓人莫名其妙。

而且在那一次黑潮修行之后,天劍堂似乎出現了一些反對聲音,以至于王陸再也沒有進入過西山境內,甚至到后來連一向慣于在黑潮中作戰修行的大師姐朱詩瑤也被禁止進入西山了。

這些事情都讓王陸為之費解,只是長老堅定閉口不談,王陸也就意識到這些事恐怕是長老們有意不想讓自己知道,那麼……姑且尊重他們的意思便是。反正王陸手上總是有忙不完的問題,沒必要刻意去開這個支線。

而現在,王陸終于再次見到黑潮,但心中的謎團反而更多了。

魔界的黑潮,遠比他在西山腳下所見更為恐怖,濃重的漆黑帶來了驚人的壓迫感。昔日他以練氣修為尚且能在西山茍延殘喘,但此時他晉級金丹真人,實力百倍千倍于往昔,反而被壓迫地難以動彈。

想來,如果當初不是死守西山,而是繼續深入荒蠻,大概終有一日也會遭遇這種強度的黑潮吧,不過……為什麼?

為什麼荒蠻之地的黑潮會出現在魔界?要說是巧合,未免難以取信于人,而要說兩者之間有聯系……堂堂萬仙盟五絕之一的靈劍派和魔界會有什麼聯系

可惜王陸來不及考慮太多,黑潮便徹底降臨下來。

面對天變,瓊華等人都有些茫然無措,雖然他們各自都有保命底牌,但誰也不敢保證能在黑潮之下幸存下來,因為這樣的災變真是聞所未聞

“挖洞”

關鍵時刻,王陸充當起指揮官來。一邊說,一邊率先以混沌破天劍氣在地面上打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

“進來”

待五人進入地下空洞,王陸立刻轉頭以土相法術封死入口,並從芥子袋中取出幾塊明玉,點燃起來。

真是多虧了他作為專業冒險者,天然擁有松鼠黨精神,能不扔的東西堅決不扔……在西山黑潮中找到的東西他現在還留著

而明玉果然是有奇效,幾塊同時引燃,山洞中光明大放。而從土壤的縫隙間滲透進來的黑霧,則凄厲地尖嘯著退了回去。

王陸這才松了口氣,當初他以明玉抗衡黑潮時,那黑潮是連練氣修士也能勉力生存的初級水準,而現在的黑潮威壓強化了千萬倍,想不到明玉還真的好用。

“這是什麼?”周沐沐好奇地試圖用手去碰。

王陸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她的手:“多大人了?還這麼沒輕沒重地什麼都碰?不怕按到屎麼?”

“切。”周沐沐不屑地收起手。

但旁邊的斬子夜卻忽然雙目放光:“咦,這……這是永恒樹的種子啊”

“哈?”王陸也吃了一驚,“永恒樹的種子?”

斬子夜連連點頭,然后順手就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整套的設備儀器,然后毫不客氣地從點燃的明玉堆中取出一塊相對完整的,熄滅火焰,並將其置入一只玉瓶中。

玉瓶底部有許多條細細的絲線連接到一整套測量儀器上。片刻后,儀器的水幕投影就映出了許多復雜的數字和標記。

斬子夜一邊看一邊點頭,最終確認道:“沒有錯,就是永恒樹的種子,不信你看”

說著,他又將玉府中的永恒樹召喚出來,不過這次只有一根枝椏,而枝椏末端亮著一點晶瑩,光澤和明玉看起來有八九分相似

于是王陸陷入更深的困惑,為什麼永恒樹的種子會出現在九州大陸,荒蠻之地?這里面到底有沒有邏輯關系了?

而就在此時,被瓊華順手裹成粽子帶來的魔族少女,又猛地蹦了起來,並厲聲喝問:“你們從哪里拿到的?”

王陸一腳過去將其踢到躺平:“注意你的身份,肉便器小姐,這里輪不到你大呼小叫的。”

“你們從哪里拿到的永恒樹的種子?”

“管得著麼?你們已經是死人了,死人就請有點死人的樣子,乖乖躺好。

沉默了一會兒,那兩個魔族少女的氣焰陡然熄滅,態度無限軟化:“求,求求你告訴我們,你們是在哪里找到的永恒樹種子?”

王陸伸手一指斬子夜:“他肚子里。”

“怎麼,不相信?覺得人肚子里不可能有樹種?哼哼,你們是沒吃過魚籽吧?”

話音剛落,斬子夜還沒什麼反應,周沐沐卻非常堅定地向后撤了一步,離燃燒的明玉遠了幾分,顯然是對王陸的魚籽說產生了厭惡反應。

又沉默了一會兒,身材頎長些的魔族少女忽然咦了一聲,然后鼻子動了動,轉頭到斬子夜的方向。

“我似乎真的聞到了……樹的味道。”

一邊說著,那身材頎長的少女一邊忍不住地向斬子夜蠕動過去,被綢緞、眼罩等物緊緊包裹起來的腦袋,也用力向前探著。雖然被遮住了,但王陸依然能感受到少女的灼熱目光。

然后他嘆了口氣:“喂,你這目光的方向,可是對準了子夜師兄兩腿間的那棵大樹啊……不過你們這個反應倒是讓我好奇一件事。你們魔界的永恒樹出了什麼事麼?”

斬子夜說道:“我也想問,自從進入魔界之后,反而感受不到來自永恒樹的召喚……可我在九州大陸時分明還能看到永恒樹的虛影啊。”

一時間,每一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問題,而每一個問題看起來都沒有答案

沉默中,瓊華忽然開口說道:“永恒樹的種子可以抵御那奇特的黑霧,兩者間很可能存在聯系。而本應存在的永恒樹卻不見蹤影,我想會不會……”

王陸接口道:“黑潮是永恒樹所化?的確是個思路誒,魔界的永恒樹遭遇不測,被轉化成生靈滅絕的黑潮。而魔界也因此失去了向九州大陸反攻的本錢……這麼一來幾條線索都可以串聯到一起。”

王陸一邊說,一邊連連點頭,然后心中暗自感嘆,不愧是瓊華師姐,智商水準和其他幾位首席不在一個層面上,可惜……路線錯誤,知識越多越反動。瓊華的聰明才智,只會讓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現在的瓊華,依然是那個血祭億萬生靈而面不改色的瓊華,依然是那個視仙魔之分為生死大事的瓊華,依然是那個深信自己是九州領袖,必須擔負常人難以擔負的重任的瓊華。

王陸這一路對她屢次挑釁她都淡然處之,正是因為她擁有領袖的胸懷。

這樣的瓊華,如果能夠成為真正交心的隊友實在是一大幸事,可惜路線終歸對不上啊……

王陸又一次惋惜地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后稍微琢磨了一下待會兒要以什麼名目找瓊華的茬,以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些黑霧和永恒樹的確有聯系。”

斬子夜忽然做出明確的論斷。

他伸手指著自己那堆復雜的儀器設備:“兩者之間存在極大的相關性。”

然后就閉口不言了。

周沐沐好奇地問:“就這些?過程呢?怎麼來的相關性?”

斬子夜嗤笑道:“以你的學術水平,我講了你能聽得懂麼?記住結果就夠了,你好歹這點記憶力應該還有吧?”

周沐沐柳眉一揚,眼看就要和斬子夜在此地拼個你死我活。

好在瓊華又開口了。

“剛才那兩個魔族說這里什麼都沒有,是不是指的是永恒樹?”

王陸思考了一會兒:“可能性不小。這里很可能是曾經永恒樹的遺址……唔,恐怕還不止,除了永恒樹,應該還有其他東西。”

王陸說著,伸手握緊了那塊已經熱的發燙的紅玉。

手中紅玉無疑是重要線索,但王陸卻不想那麼快就暴露出來。現在一條永恒樹的線還沒完全理清,沒必要再開新的支線了。而且……現在首要的問題是黑潮。

明玉能夠抵御黑潮不假,但王陸也發現了,因為此地黑潮的烈度遠強于西山黑潮,明玉燃燒速度飛快,顯然撐不了太久。而這股黑潮要持續多久也是未知數。

不過並不需要為此擔心,因為王陸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這里至少有兩個人是知道如何在黑潮中生存的。以明玉抵御黑潮絕非唯一的手段,因為她們兩個能活蹦亂跳到今天,總不會是天天用明玉當炭燒吧?

當然,沒人指望她們會老老實實配合交代,不過現在大家可以各取所需。

“來做筆交易吧,我們告訴你我們知道的關于永恒樹的事,而你們則告訴我,要如何在黑潮中生存下去。”

“呸”

對于魔族少女的倔強王陸並不意外,好言相勸當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下一步就是……

“不說也無所謂。”王陸說著,伸手指向斬子夜,“他身上擁有一棵新的永恒樹,你們若是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和永恒樹一起死,那就沉默下去唄。”

一句話,兩位魔族少女的心防頓時洞穿。

“放開我們,我們會帶你前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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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8 13:28: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兩個注定孤獨一生的...

王陸現在頗有些后悔。

因為他感覺自己的交易做虧了。

方才為了能夠在黑潮之下保證安全,他承諾放過兩人性命,而兩人則告知他安全的地點,在王陸看來這交易還算公平,但等他將兩位少女身上的封印解除,兩人就只是向下一指。

“下面就是。”

王陸莫名其妙:“什麼下面給我吃?”

“……你往下再挖十丈就到了。”

王陸聞言一驚,連劍氣也不用,一道土相法術自指尖綻放,將腳下土壤融化開來,而不出十丈,下方豁然開朗,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出現在視線之中。

“這是什麼?”

周沐沐有些不可思議地說著,雙目綻放幽光,試圖看清洞中的情形。

以她金丹級的修為,對環境的感知已經堪稱敏銳,但在王陸打開通道前,她完全沒察覺腳下十丈以外就存在一個巨大的空洞,這空洞可著實詭異。而且任憑她怎麼變換功法,洞窟中都是一片漆黑。

“里面是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就聽嗤的一聲,地上的明玉已經燃燒殆盡了,土壤縫隙中,無數黑霧蔓延進來。

“先進去再說”

王陸一把抓住周沐沐的衣袖,帶著少女就往洞里跳去。

然后眼前一花一亮,豁然開朗。

從上面看,明明是一片無法看清究竟的漆黑,但當幾人進入其中,卻看到眼前一片光亮。潔白的光芒鋪滿了每一寸空間,令人仿佛置身神聖的殿堂。

這一幕對于有些人來說並不陌生。

“……看起來,像是在永恒樹的內部一樣。”

五靈爭霸時期,斬子夜和周沐沐作為木靈和水靈,都曾進入過永恒樹最核心的部位,和此處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里的確就是永恒樹的內部……曾經的永恒樹。”

身材頎長的魔族少女冷冷地說道。

“曾經?”王陸問道,“永恒樹真的玩完了嗎?”

“如果永恒樹還在,哪輪得到你們幾個人類在這里囂張”

身材嬌小的少女憤怒地說道:“當初不是你們人類修士將我們的永恒樹斬斷的嗎?現在還來問這種問題?”

“人類斬斷永恒樹?”王陸驚訝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全沒聽說過?詳細講講?”

“你還裝傻”嬌小的少女一邊說著,體內一邊再次匯聚起力量,對于魔族而言,憤怒也是力量的源泉。[詞書/閣]

“等一等。”高挑的少女一把拉住了她,“這幾個人類……有些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明明都是一樣的褻瀆者他們甚至膽敢將永恒樹種在那骯臟的人類體內”嬌小少女一邊吼叫著,一邊掙脫了另一位少女的手,然后四肢的鎧甲脫落下來,眼看著又要大打出手。

高挑的少女眉頭一皺,顯然並不想打,但同伴的意志如此堅決,她也唯有奉陪到底。

說到底,對方終歸只是幾個人類修士,就算殺了也沒什麼。想到這里,她的鎧甲也開始脫落,力量穩步回升。

而魔族少女如此明顯的流露出敵意,幾名首席自然也紛紛擺出戰斗的姿態,但是方才領教過這兩個魔族的厲害,誰也沒信心真能打得贏她?

沒辦法,誰也想不到,剛剛才被打成瀕死狀態的魔族少女,居然只因為王陸一句話,怒氣沖天,便滿血滿狀態復活……若是當初魔族都有這等本事,九州大陸早就被魔族掀掉了。

千鈞一發之際,周沐沐忽而喚出血符神槍,然后槍尖指向斬子夜:“喂,你們不想要永恒樹了?”

“永恒樹?真是笑話”

嬌小的少女冷笑了一聲,然后仰天發出一聲尖嘯,與此同時斬子夜撲地就倒,七竅流血。

“膽敢在這個空間提及永恒樹?愚蠢的褻瀆者,我們難道不會殺了你,自行將永恒樹苗取出來嗎?”

“臥槽斬子夜你這個脆皮撲街仔居然被人先手秒了?”王陸咬了咬牙,深感世事難預料。斬子夜無聲無息地被人秒殺,顯然是永恒樹的共鳴使然。比起他這個分支,這兩位少女控制著的可是永恒樹的本體。

五名首席對陣兩位魔族少女,本就處于劣勢,如今再折損一人,實在沒有幾分勝算。至于南極仙翁的那些蘑菇……就更不必說了,反正王陸是不敢亂吃

“事已至此,王陸師弟,想必你也無話可說了吧?”

關鍵時刻,瓊華淡淡開口,平靜地詢問著王陸。

王陸知道她想說什麼。

王陸沒有底牌,但她還有,戮仙劍一出,那兩個滿血復活的魔族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她們實力雖強,但在戮仙劍下也難擋鋒芒。她們速度雖快,可在外有黑潮壓境時,行動范圍局限于這光亮之地,是逃不出戮仙劍的鎖定范圍的。

不過,若是真讓瓊華出手,事情就再也沒有斡旋余地了。而王陸大費周折,可不是想讓她們兩個就這麼死掉的。

“沒必要那麼浪費,我還有辦法。”

王陸說著,心中做出決定,將那枚紅玉墜飾取了出來。

事實上他也藏不住了,進入這片空間后,那枚紅玉就不斷升溫,到現在就連他的無相金身都不能忍了,再不拿出來,恐怕能炸在自己手上……而這紅玉如此明確表態,顯然是到了它現身的時候了。

紅玉一出,兩名魔族少女陡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神色浮現在臉上。

“這,這是……”

“為什麼你會有……”

一邊說著,兩人一邊不自覺地就跪了下來雖然正處于脫去鎧甲的戰斗狀態,可體內的力量卻在飛速消散……她們不想打了而且明確表達了投降的意思

這驚人的變化讓王陸都始料未及,他一邊看著熾熱滾燙的紅玉,一邊看著眼前已經跪倒的魔族姐妹,想了想,立刻將紅玉舉到瓊華面前。

“瓊華師姐,看到這枚紅玉,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瓊華嘆道:“至少完全沒有想過向你跪地求饒。”

“嘖,真是沒用的紅玉……”王陸說著,又將紅玉收了起來,然后問那兩名魔族,“你們認識它?”

“是的,當然認識任何一個神智清醒的魔族都不會錯認它”高挑的少女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魔界至尊之證,五靈血冠上最耀眼的魔玉,我怎麼會不認識?”

“五靈血冠上的魔玉?”王陸驚訝不已,因為他此時回想當年將五靈血冠交給嵐的時候那冠冕上並沒有這麼大一顆紅玉啊,體積明顯小了很多,更沒有動不動就發熱滾燙的特效。所以自己當時也沒當回事。

后來遇到那個漆黑魔族,得到這枚紅玉,也就沒往五靈血冠的方向去聯想,想不到這紅玉竟然是這般來頭

而想到當初在爭奪五靈血冠時,那個關于血冠的傳說……

“據說,得到血冠的人,便能君臨魔界大地?”

“沒錯,血冠的主人就是魔界的主人,這是魔界的法則使然。”

王陸指了指自己:“那麼,也就是說,我就是……”

“是的,你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大地上所有神智清醒的魔族都要聽從你的命令。”

此言一出,別說王陸,其余幾名首席弟子無不大吃一驚。

周沐沐驚訝道:“這,這不就是大魔王了嗎?”

項梁也說道:“這麼說,王陸師弟將成為魔界的最高指揮官?”

王陸卻沒有那麼樂觀:“那是理論上的可能吧?,一塊紅玉就能號令一界,你覺得可能嗎?換了是你,如果瓊華持著河圖真君的萬仙盟金令,要你和斬子夜喜結連理,你會遵命麼?”

周沐沐一驚:“你不要亂作這種惡意假設好不好?我雞皮疙瘩一身啊河圖真君怎麼可能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發下萬仙盟金令?而且就算他真的發了,我也不會遵照執行啊。雖然理論上金令一出無有不從,但是……但是大不了我悄悄于掉斬子夜那賤人唄,河圖總不能讓我嫁給死人吧?”

斬子夜頓時不爽了:“萬仙盟金令的效用,是建立在一統九州修仙界的萬仙盟的至高無上的信用上。當你加入萬仙盟,並享受種種便利時,就要遵守它的規定。不能因為自己個人好惡,就公然去破壞這種秩序你身為昆侖首席,應該擁有這樣的覺悟”

對于如此認真較勁的斬子夜,周沐沐只是側過頭,嘴角一翹:“傻逼。”

“你?”

王陸也勸道:“子夜師兄,如果真君真的下令,難道你真的會和周師姐結為道侶?”

斬子夜一愣,然后想象了一番那種情景,頓時臉色鐵青:“我會遵命行事的,但之后會在第一時間休了她”

“你這傻逼居然敢休我?”周沐沐怒道。

王陸撐開無相劍圍,分開兩人,然后說道:“總之,就連萬仙盟金令都不能讓你們心悅誠服地遵命,而是想方設法地鉆空子。那麼……我想問,區區一塊紅玉,憑什麼有那麼大的效力,可以⊥魔族遵命?”

周沐沐說道:“魔界的事情誰知道呢?”

“但基本的邏輯總要有吧?能瞬間洗腦一界生靈,就算真仙都做不到,一枚紅玉就能做到?”

周沐沐頓時啞口無言。

“而且……”王陸說著,轉過頭看了看兩位跪在地上的少女,“方才她說,大地上所有神智清醒的魔族都會聽我號令……也就是說,魔界現在大多數生靈的神智並不清醒,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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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說你是個廢人真心沒...

魔界大多數生靈的神智並不清醒?

王陸的假設讓其余四名首席無不皺起眉頭。

因為這實在是古怪的假設。在如今州大陸關于魔界的主流傳聞,魔族本就是一群沒有理智可言的殺戮機器,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摧毀世間萬物,尤其和人類是不共戴天的死敵。

第一次仙魔大戰時的記載有太多模糊之處,或許還有這樣那樣的隱情,但是到了第二次仙魔大戰,那就純粹是雙方裸的殺戮肆虐。

如果不是在群仙墓經歷過一次五靈血冠之爭,親眼見識了魔族生靈的喜怒哀樂……要說他們有人性,的確是難以取信于人。但是……

而在困惑時,嬌小的少女平淡地說道:“沒錯,魔界大地上,已經沒剩下多少神智清醒的生靈了。”

語氣有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靜。

王陸看著四周空曠的空洞,忽而想到:“難道是我們人類的錯麼?”

嬌小的少女眉毛一挑,身軀也微微顫動,顯得情緒不穩。但比起先前直接裸衣于架的姿態還是平靜了許多。

紅玉的效果看來對她還是有效的,不過指望她來平穩地將事情原委說來,卻有些不現實了。好在她身旁的少女情緒要穩定得多。

“五靈血冠的效用,是魔界法則使然。”她輕聲說道,“而魔界的法則,有很大一部分來源于永恒樹。”

王陸問道:“那麼,當魔界的永恒樹不在了,五靈血冠也就失去了意義咯?不過看起來對你們還是有效的。”

“是的,因為我們是永恒樹的守護者,盡管永恒樹已經被斬斷了,但並沒有被完全消滅,至少在這里,它的效果還在。”

“換句話說只要一出門你們兩個就要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

魔族少女抬了抬眼睛,又低下頭,說道:“人類與魔族,本來就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這句話應該由我們來說才對吧?”王陸聳聳肩。

魔族少女說道:“我不清楚你們人類是如何記載那段歷史的,但是對于我們來說,是你們先一步挑起了戰爭,也是你們造成了之后的一切。如果說在兩界的戰爭你們遭受了什麼損失,也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周沐沐火氣騰就上來了,不過很快就被王陸攔了下來。

王陸說道:“歷史的記載未必準確,我們州有一句老話,歷史就是個任憑勝利者去妝點的小姑娘。”

魔族少女淡淡地說道:“那麼,我們就是妝點她的勝利者。”

對此王陸並不很意外。

能夠成為永恒樹的守護者,當然不會是普通人,何況如果依照五靈血冠爭霸戰的歷史,最終段蒼山一脈可是贏得血冠的勝利者,是真正的魔王血脈…

“那麼,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王陸說著,以法術投影出嵐的面容。少女赤面獠牙卻不顯猙獰,嚴肅的面容透出十分的英武之氣。

但面前,兩位她的后人卻紛紛搖頭:“從未見過。”

“從未?你們沒有什麼族譜之類記載歷史的東西麼?”

“我們不需要,因為歷史就在我們的血脈之,我可以肯定我們的族群從未有過這樣的一員,她雖然看上去像是我的同族,但多半是你們人類修士的憑空杜撰之物。”

歷史就在血脈?王陸正好奇這句話的含義時,瓊華出言解釋道。

“魔界之王,是受到魔界法則認可,君臨一界之地的君王……”

沒說完,王陸就打斷道:“所以擁有法則賜予的特權,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同時血脈可以傳承記憶,使得魔王的血裔可以永遠維持著優勢?”

瓊華並沒有因為被打斷而惱怒,而是點頭認可了王陸的猜測。

然后她又補充道:“五靈血冠之戰別有隱情。”

王陸嗤笑道:“還用你說?現在就等天蠶絲巾的鑒定結果了。”

第一次深入三十連環的劇情時,王陸在桃花村無意間觸發了隱藏劇情,親眼見證了歷史的逆流。而作為證物的天蠶絲巾則被陰陽宗的弟天道蘭等人帶走,拿回山門鑒定其真偽。

如果真的是陰陽宗的至寶,那麼群仙墓就創造了一個時光倒流的奇跡,如果不是,那就說明天蠶絲巾另有來頭。結果天道蘭等人一去不回,幾年了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復

倒不是陰陽宗的人打算私吞了天蠶絲巾,而是天道蘭帶著絲巾回去后,陰陽宗長老用盡手段也沒法真正鑒別其真偽

按理說,霓裳羽衣是陰陽宗至寶,只要將天蠶絲巾與其余部件組合搭配,看看契合度就能辨別真偽。偏偏陰陽宗經歷數千年的滄桑,期間屢逢劇變,霓裳羽衣雖然是門派至寶,也經過不少次的修補和改造,和原版早就大不相同了

這也是迫不得已。天蠶絲巾失落得太早,而一組套裝缺少了關鍵環節,威能將大打折扣,為了彌補這部分折扣,陰陽宗的先人只好不斷修補其余的部件,使其重新成為一個整體。可是時至今日當天蠶絲巾失而復得時,套裝卻已經沒有了它的位置。

而關于原版套裝的種種記載,卻又在漫長的歷史遺失了。單靠今人的眼光辨識,實在不敢擔保準確,所以陰陽宗的長老便做出決定,閉關施展通天級的大衍術,追溯歷史,看清其根源。

通天級的法術,對于當世任何一名修士來說都是艱巨的考驗,哪怕最擅長衍術的風吟真人也要大費周折才能施展。陰陽宗的長老此道造詣遠不如風吟,推衍的進度就非常緩慢,閉關前他給出了預計用時——八年。

對于壽元過千的長老來說,八年時間只是彈指一揮間,何況這個過程也能令其大衍術更進一步。但對于王陸來說,就意味著天蠶絲巾的真偽是別指望在短時間內得到明確答復了。

群仙墓究竟是歷史還是話劇,仍未可知。

所以眼前兩位魔族少女聲稱從未見過嵐,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總之,在你們王族的記載,魔界完全就是受害者?”

魔族少女淡淡地回應道:“兩千年前,人類入侵魔界,趁我族不備,以褻瀆之物摧毀了永恒樹。從此魔界法則崩潰,生靈神智蒙蔽,變得嗜殺成性。其部分魔族沿著兩界通道涌入州大陸,掀起了復仇的殺戮盛宴。你說,這算不算咎由自取呢?”

人類入侵魔界,趁人不備摧毀永恒樹?

而永恒樹倒,魔界法則崩潰,使得魔族嗜殺如狂,這才掀起第二次仙魔戰爭?

魔族少女短短一句話,卻令在場的首席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幾人早在昆侖仙山的圖書館,就了解到州和魔界的淵源絕不簡單,其多有隱情,卻想不到隱情居然如此……震撼人心。

“如果永恒樹還在,魔界的法則還在。你憑著這枚紅玉,將可以君臨魔界,從此仙魔兩界和平共處,血腥不再。可惜,早在兩千年前,這個可能性就被你們人類親手斬殺了。你們以為擊垮了永恒樹就能令魔界永久沉淪,但最終崩潰的法則反而讓你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魔族少女說著,伸手指了指頭頂。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從哪里拿到的永恒樹苗,也不知道你們從哪里找到的五靈魔玉。如果你們是想以此來輕而易舉地征服魔界,那麼……看吧,這就是你所征服的土地。荒蕪,蒼涼,只有無處不在的黑潮,和喪失靈性,不配稱為生靈的魔族生物。希望你能喜歡。”

以仙魔兩道仇恨不共戴天的立場,聽聞魔界已經形如崩潰,王陸當然應該喜歡。

但他就是開心不起來。

同樣,就連最為堅持仙魔之分的瓊華,臉上也沒有半分笑容。

這一批修士從踏上修行路開始就被頻繁灌輸仙魔之爭的理念,縱然沒人覺得第三次仙魔大戰會在有生之年爆發,但這個理念卻根深蒂固。

如今,根深蒂固的理念終于開始崩塌。

沉默,還是周沐沐耐不住性。

“如果……”少女躊躇著說道,“如果我們重建永恒樹呢?你看,我們這里有一棵成長性良好的樹苗,如果將它重新移植到這里……”

話沒說完,斬夜就打斷道:“喂,它已經和我結合為一了,怎麼移植?

周沐沐毫不客氣:“那就把你活埋在這里唄對魔界和州大陸都是好事

“你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起來,那魔族少女卻微微一笑,說道:“移植的辦法也是有的。永恒樹的生命力頑強,只要將種和枝椏以特定的方式培育,是可以重新生長的。而待永恒樹重生,我們還可以一點點驅逐黑潮,重建魔界明……這個過程甚至不會特別漫長,只要幾百年的時間就能重新喚起魔界應有的繁華。但是,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現在這個除了死亡別無他物的魔界,對你們人類才最有利不是嗎?只要封死兩界通道,以這些毫無神智的生物的本事,永遠也威脅不到你們。”

說著,她又看了看瓊華:“至于我們兩人……我們是本族最后的末裔,在永恒樹遺址的庇佑下茍延殘喘,但既沒有繁衍的余力,也沒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動力。不出意外,百年之內,我們和這片永恒樹留下的庇護所就將煙消云散。魔界也將完全陷入黑暗。”

一番話說完,魔族少女便陷入沉默。

同樣沉默的,還有五名首席弟。

魔界之行前,他們做了各種各樣的準備,哪怕遭遇魔王都有相應的應對手段,可現在的局面,卻比戰魔王更為棘手。

最終,還是王陸出面拍板。

“好,那就照你說的”年輕人一拍手掌,指向魔族少女,“你們就在這里慢慢等死吧我們要回家吃飯了”

說完,他有轉過頭看向斬夜。

“好了,送我們回去吧”

斬夜愕然許久,攤了攤手:“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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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勿忘我

周沐沐和斬子夜之間的恩怨,自五靈血冠爭霸戰時期開始,一直綿延到今天。兩人見面就吵,吵急了就打,幾乎沒有消停的時候。期間很難講誰對誰錯,依照王陸的意思最好是兩人一起回老家結婚算了。至少他一直處于中立立場

但是現在看來,王陸終于理解了周沐沐對斬子夜的敵視。

這孫子真心欠抽

“你說什麼不會?”

斬子夜攤手道:“我只負責來,不負責回啊。從原理上分析也很容易看出來吧。我是通過永恒樹的共鳴才能打開通道的,現在我們人在魔界,九州可以沒有能與我共鳴的永恒樹啊。”

“所以呢?”

斬子夜有些奇怪地看了王陸一眼:“所以我沒辦法送大家回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王陸師弟以你的邏輯思維能力,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想不到吧?”

那麼以你的邏輯思維能力,應該能想到待會兒揍你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吧。

王陸搖了搖頭,懶得再和這個欠抽的死宅多廢話,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周沐沐。

少女也是愕然:“我以為你們四個肯定有人會有辦法來著……”

你真該和斬子夜回老家結婚去。

然后王陸又看了看項梁。

項梁說道:“我只能保證我自己的往返——我以為魔界之行,各自負責各自的往返是默認事項。”

嗯很好,你這輩是別想找老婆了。

最終,王陸只能看向瓊華。

誰知瓊華只是眉頭緊蹙,片刻后輕聲說道:“戮仙劍……有些變化。”

話意雖有些隱晦,但王陸怎會聽不出來,他點點頭:“總之你特麼也是個廢人了對吧?”

說完,就看周圍四個人的目光聚焦過來,顯而易見,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王陸了。

最擅長制造奇跡,幾乎無所不能的王陸王真人。

王真人心暗嘆,這魔界之行真是一個神展開接著一個神展開,令人高潮迭起欲罷不能……形勢發展到這一步,再看看自己來時準備的套路——某個名為誒納斯的吼族人,以及用他來招呼閃族打開通道的計劃——真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此時的魔界別說什麼吼族閃族,就連王族都自身難保,誰來給他打開什麼兩界通道?

“事已至此,我也只有拿出大招來救命了。”王陸搖搖頭,然后伸手拍著項梁的肩膀。

“項梁師兄,麻煩你回九州之后,幫我去趟靈劍山,找某個名為王舞的賤人,就跟她說她那獨一無二的寶貝徒弟如今被困在魔界,如果她不出手相救可就絕后了。”

周沐沐簡直目瞪口呆:這就是你的救命大招?找人回山呼救?

“……”項梁倒是沒想太多,愣了一下就用力點頭,“放心,我一定會把話帶到的。”

“順便幫我威脅一下她,如果她寧肯絕后也要見死不救,那她某些不能見人的秘密就將在我失去音訊的一個月后被廣泛散布到九州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屆時就算她臉皮足夠厚根本不在乎,掌門師兄一定是在乎的,那麼她的長老職位和供奉就都別指望了。”

項梁用心記下這番話,體悟了一會兒,深感佩服:“王陸師弟真是多謀善斷,思維縝密,事情考慮得滴水不漏。”

周沐沐則問:“五長老不能見人的秘密?”

王陸攤攤手:“其實沒什麼——以她臉皮的厚度,所有的秘密都能見人。不過我相信以她的為人,總會有心虛之處。我這麼詐她多半是能得手的。”

“……你們師徒真是。”周沐沐搖搖頭,“總之,連你也沒辦法了?好吧,能走一個算一個,如果項梁能成功引來援兵當然好——雖然我很懷疑,但能走一個總比都死在這里強。”

話音剛落,項梁就說道:“戰魂共振出現意料外的變化,共振傳送失敗了。”

“哈哈,真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你還笑得出來?”

王陸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魔族少女問:“你們想走?”

“是啊,愛卿有何良策?”

魔族少女說道:“兩界通道在兩千年前就已經封閉了,但是就在一百多年前,魔界的邊境荒蠻之地出現了一些變化,似乎整個魔界的邊緣都模糊化了,或許……你們能在那里找到離開的方法。”

“一百多年前,魔界邊緣?”

“或許是魔界已經到了毀滅的邊緣,世界的結構不再穩定了吧。因為距離此處太遠,我們並沒有親身前去看過,只知道一百多年前魔界曾有過驚天巨變,哪怕相隔遙遠,都能聞到來自九州大陸的臭味。”

“嘖,一百多年前,九州化糞池泄露了麼?”王陸搖了搖頭,問道,“總之只要沿著邊緣走,就有希望找到九州大陸是吧?不過現在黑潮肆虐,又該如何是好?”

“黑潮的涌動是有周期的……雖然最近變得越發狂躁不安,但在特定時候,還是會平靜下來,而那就是你們行動的時間了。”

“從這里到魔界邊緣要多久?”

一界之廣闊,對于金丹真人來說也顯得無邊無際,九州大陸如今已被修士們探索的七七八八,各大交通要道都有傳送陣的節點,饒是如此橫跨大陸的旅行仍是漫長無比。

至于魔界……五人就算拼死趕路,又能來得及在黑潮降臨之前進入邊緣地帶嗎?

“你們運氣不錯。”魔族少女說道,“如果是兩千年前,以你們的修為無論如何也是趕不及的,但是兩千年過去,魔界的土地已經越來越狹小,邊緣部分不斷向內崩潰滲透,以現在的情況……或許你們還能來得及。”

“嘖,競速游戲麼?”王陸頓時有些頭疼,他善攻善防,卻唯獨不擅長競速啊……

“我們可以帶你。”身材高挑的魔族少女忽而說道,“我們的速度很快。”

“哦?那就有勞你們了。”王陸也不客氣,如今他是魔界之王,雖然這個君王手下就只有兩個孤苦伶仃朝不保夕的魔族少女,但人家自告奮勇,沒理由不用——比拼速度,這對魔族少女的確遠遠凌駕于幾名首席之上。

可身材嬌小的少女卻大吃一驚,猛地拉住同伴的手:“姐姐,你瘋了?

“為王盡忠,是我們等候一生的使命。”高挑的少女淡淡地說著,目光在王陸身上轉了又轉,“而他,正是我們的君王。”

“可是他畢竟是人類啊?”

“魔玉落于人類修士之手,然后又奇跡般的出現在我們面前。我相信這背后一定有什麼原因。”

姐妹二人互相凝視許久,終歸是妹妹先泄了氣:“好吧,聽你的就是了。

兩日后,地面上的黑潮終于散去,魔界特有的血色光芒重新籠罩大地,王陸等人也隨之踏上了征程。

這一路上還多了兩位魔族少女為伴。她們飛馳在隊伍最前方,身后拖曳著五道光索,如彩虹一般絢爛。

然而美景背后,本質上卻是兩位少女如拉車的牲口一般在拖著五名首席弟前進。在脫去鎧甲后,她們的速度比斬子夜的雷霆戰體還要快,所以便責無旁貸地擔起了拉車的重任。

如今的魔界已經極大的萎縮,面積只有永恒樹崩潰前的幾分之一。而兩位魔族少女全力奔行,只要半日時間就能從位于魔界心的永恒樹遺址處進入邊緣地帶。而按照往常的規律,黑潮降臨的間隔足有兩三日,時間是充分夠用的。

理論上,只要沿著邊緣繼續前進,就能找到通往九州的道路——以幾名首席弟的敏銳,不至于察覺不到。而一旦進入九州,他們就可以各自激發門派天符,傳送回山。

半日旅途間,王陸試著和兩位少女攀談,但卻被對方以“需要全神投入飛行無暇開口”為由回絕掉了,王陸見她們真心不願開口,也就沒以魔玉的力量嚴格約束,反正半日后就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了。魔界之行的收獲已足,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相信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到這片毀滅的土地上來了。

也就是說,半日之后,就要和兩位魔族少女說永別了。

然而正想著,忽然前方的魔族少女速度慢了下來,王陸有些奇怪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前面就是了。”身為姐姐的魔族少女伸手指向前方,只見地平線上一片詭異的星光閃爍不停,光線在那里扭曲破碎,恰巧勾勒出一片空間紊亂的景象

“……一個世界的邊緣就是這般景象麼?真是人生難得一見的奇景。”王陸說著,又催促道,“還差最后一段路,麻煩二位加把勁兒,送佛送到西吧。

誰知姐姐卻搖起了頭:“做不到了。”

“做不到了?”王陸這才發現,兩位魔族少女的身體都在細微而快速的顫抖著,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與虛弱。

“我們是在永恒樹的庇護下,才能在大災變茍活下來。”魔族少女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而且越發微弱,“所以我們不能離開永恒樹太遠,否則……就沒辦法維持自己的存在了。”

“本來……我以為我和妹妹能夠堅持到最后,但是……看來是做不到了。

說到此處時,兩位魔族少女渾身都開始滲出血來,肉身竟崩潰在即。

王陸簡直驚詫莫名:“這種事早說啊何苦這麼拼命?”

說著,他試圖取出救命靈丹,卻被少女搖頭絕:“人類修士的藥,對我們是無效的……近期黑潮降臨越發頻繁,間隔可能到不了兩三日,單憑你們……來不及的。”魔族少女說完,已經撐不住跪倒在地,身體上不斷飛起灰燼。

“而且,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這里,不要……那麼快就把它忘卻。”

說完最后一句話,兩位魔族少女便徹底煙消云散,隨風而逝。

而到最后一刻,王陸甚至都不知道她們兩個的名字……但他卻知道,自己恐怕真的會永遠記住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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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魔界的邊緣之地已經近在眼前了。

破碎的星空在前方閃爍,空間的碎片上滾滾紅云映下火光,照亮了前程。這一路行來無驚無險,肆虐一界的黑潮看起來已經來不及阻止萬仙盟首席弟子的回家之路。

在魔界得到了重要情報,又安然凱旋,這無疑是件可喜可賀的事,但一路行來五人卻都是沉默不語,面上擠不出半分喜色。

兩位魔族少女的犧牲,仿佛千鈞重擔,壓得人喘息艱難。哪怕仙魔立場最為極端的瓊華都顯得無精打采。

那兩位魔族少女的確成功了,她們雖然甚至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卻將兩道堅毅的身影永遠留在了人們的腦海之中。

不是心魔,更勝心魔。魔族不愧是最擅長玩弄心魔的種族,至于魔族中的王族更是如此。

沉默中,五人終于進入了空間破碎之地。而踏上邊緣之地開始,縱然再怎麼提不起勁,也必須提起精神應對一切變化。此處空間破碎,處處暗藏殺機,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空間的碎片切成肉末。若是五人在黑潮肆虐的魔界都能安然無恙,最終卻倒在終點線前可就太諷刺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當他們接近邊緣之地后,卻發現空間的表現遠比預期來得平靜,令人眼花繚亂的星光另有來頭,仿佛是來自遙遠的遠方。

“這里應該是邊緣之地吧?前方應該是一片虛空才對吧?”周沐沐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我感覺到前方似乎蘊藏著強烈的生機啊?”

“哦,是因為你快要生了麼?”王陸隨口應和。

“……不要以為交情好我就不舍得打你哦。”

“或許前方就是九州大陸了?兩個世界已經彼此融合,所以你感受到了來自九州大陸的勃勃生機?”王陸的感知並不算敏銳,只是隨口猜測。

“不一樣,我根本沒聞到什麼九州大陸的味道,全都是魔族的臭味”

周沐沐剛說完,隊伍之中,斬子夜也驚訝道:“這里的各項指標都出現異常,完全無法用任何現有的理論進行解釋”

“嗯,你可以考慮留在這里鉆研個一兩百年,我們在九州會記得給你燒香的。”

相較于喜歡節外生枝的周沐沐和斬子夜,王陸現在只想盡快回到九州大陸。這次魔界之行,實在太不爽快了。

于是他一馬當先,以無相劍圍在破碎的空間中撐起一片天,而在劍圍的庇護中,萬邪不侵。

幾名首席走在王陸身旁,感受著這股溫和卻堅韌的劍氣,各自心中都有感悟。

而在行進中,瓊華忽而開口說道:“王師弟的無相劍圍似乎又有精進了,當世修士中,恐怕沒有誰能以同級修為洞穿你的劍圍。”

以王陸和瓊華的關系,很難想象她會如此毫無遮掩地表達對王陸的贊許和肯定,但如果熟悉瓊華的人就會知道,這是瓊華身為一名劍修的驕傲使然。

因為驕傲,所以不吝惜對他人的贊賞,因為這些贊賞再多也動搖不了她對自己的信心。同樣也是因為驕傲,所以不能容忍自己做出太小家子氣的行為。王陸的無相劍圍之完美有目共睹,就算她不說,難道其他幾位首席就看不出嗎

王陸本人對此倒有些意外,看了瓊華一眼,嗤笑一聲,卻沒有如往常那樣和她斗嘴。

無相劍圍的確是厲害,但要說同級無敵那也是笑話。或許以瓊華的劍術修為,在不動用戮仙劍的情況下是拿王陸無能為力了……可王陸卻清楚地知道,就在靈劍山上,便住著兩個絕對有能力以同級修為洞穿無相劍圍的少女在。

雖然兩個人的智商加起來都未見得能趕上人家瓊華一個小腦……如若不然,自己也不會深的天劍堂長老們的器重,早在自己修為尚未成型的時候就當成門派首席來著重培養。

正想著,忽然前方一片豁然開朗,原來不知不覺間一行人已經越過了邊緣之地的混沌,來到了新的世界。

只是,面對新世界的景象,一行人卻是目瞪口呆,全然說不出話來。

“這里是……什麼地方啊?”周沐沐下意識走到了隊伍最前方,雙目加持了多種昆侖仙法,但無論怎麼變換目力,她都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進入視野的,是一片富饒繁榮的土地。他們幾人正站在一座高山之巔,山下是一座繁華的城市,雄偉的城墻如山岳一般將城市包裹起來,卻不能隔絕城內的勃勃生氣。城市中車水馬龍,喧囂鼎沸,雖然城市的風格處處彰顯著獨到乃至詭異,但此地人氣之鼎盛也令人大開眼界。

在九州大陸,那些一線城市也不過如此,但周沐沐非常肯定,這座城市絕非任何一座九州城市。

因為沒有哪個九州大陸的城市,會住著成百上千萬的魔族然而這些魔族的舉止,卻令人完全捉摸不透

周沐沐清楚地看到,一隊十余個身材魁梧,背脊生滿骨刺的高大魔族行走在寬敞的街道上,時而好奇地打量著街道兩旁密集的建筑,而這些高大魔族身旁,幾團灰色的霧氣縈繞不散,時而發出尖細的聲響——那同樣是魔族的一員,是一個不具有完全實體,最擅長攻擊心神的魔族,接近心魔。

而這些霧氣似的魔族,卻並不是在和高大魔族爭執吵鬧,而是勸說它們進入自己的商鋪,購買商品——街道兩旁的建筑大多是魔族的商鋪,琳瑯滿目的商品就擺在敞開的展櫃中,任人賞鑒。

一名高大的骨魔停下腳步,悶聲悶氣地和霧魔溝通了一番,然后從腰間的皮袋中摸出兩枚燃燒的硬幣丟在櫃臺上,並摘走了一頂華麗的帽子戴在頭上。

他的同伴則紛紛轉回頭來,對他評頭論足一番,然后又有幾人動了心,各自出錢買了外形類似的帽子戴在頭上,並呵呵憨笑不止。

如此和平溫馨的一幕,如果是發生在九州大陸的人類世界,任何人都不會感到奇怪,因為那正是九州人的日常,可是放在魔族身上……

天底下哪有這麼溫和守序的魔族?高大的骨魔在仙魔戰爭中是魔族的急先鋒,他們不知疼痛不知疲倦,會堅持殺戮到自己再也無法行動為止,他們的腦海中只有殺戮與折磨。同時骨魔這個種族的文明狀況也處于極度原始的水平,他們甚至連基本的以物易物都不清楚,看上喜歡的就去搶,有人阻攔就殺,若是殺不過便死——他們一向視死如歸。

而這樣的骨魔,又怎麼會老老實實地交錢購物?又怎麼會買上一頂花哨的帽子?

至于霧魔,也曾令無數九州修士咬牙切齒,他們陰險而卑鄙,最擅長玩弄人心,挑撥離間。對于他們來說卑鄙和暗算是天性,哪怕同族之間也內斗不休……又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經營店鋪,招攬生意?

骨魔和霧魔的相遇,如果沒有更高層級的魔族壓制,最常見的情況就是相互斗毆,至死方休……

“是我眼花了嗎?”周沐沐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的一切也實在無法否認,所以她完全看不懂了。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同樣的疑問,在五個人心頭同時浮現出來,這溫馨卻詭異的景象非但沒法令人心態平和,反而加倍警惕

然而就在此時,城中忽然飛來幾道疾光,來勢極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從城墻上飛到山巔,來到了王陸等人面前。

幾人全神戒備,其中項梁更是忍不住想要先發制人——通過來者的速度不難判斷其實力,並不是那種可以游刃有余就拿下的敵人,與其被動防守,不如先發制人。不過項梁的出擊卻被王陸伸手制止了。

單單一個城市之中就有這麼多的強敵,貿然動手是死路一條。這里可不比之前那荒涼的魔界,無論打得有多驚天動地,只要轉身跑路,隱藏好行跡就一切安全。但在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地方,一旦為人矚目,就絕不會有躲藏的可能了。

而且,自邊緣之地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之后,胸前的紅玉墜飾就又在滾滾發熱。

所以王陸認為最好先不要急著動手。

很快,事情證明他的判斷沒有錯。那幾道疾光飛近以后,迅速化為類人型。三個青皮的羽族,一個黑皮的墨族。

墨族和羽族在仙魔大戰時期就聲名顯赫,是一對有名的主從種族,墨族為主,族人膚色漆黑如墨,在戰斗時可以將表皮化為堅不可摧的黑玉。而羽族則擅長飛行,速度極快,數名羽族配合一名魔族,就能形成攻防速兼備的殺戮機器。

而這一組四名魔族,正是一個標準的主從組合。只是不同于仙魔大戰時期那些主族和從族之間彼此敵視仇恨的記載,四人顯得和睦有愛。他們在見到王陸等人后,顯得驚訝萬分,然后便開始小聲商量起來,四顆頭湊在一起,關系顯得親密無間

然后,為首的墨族開口問話,他所用的雖是魔族語言,但幾名首席都聽得懂。

“你們……是從毀滅之地來到這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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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歷史的另一條分支?

    毀滅之地?

    聽到這個詞時,幾名首席心中都是一動。

    在來到這個奇異世界前,那個黑潮肆虐的魔界,的確當得起毀滅之地的稱呼。但是如果那裡是毀滅之地,現在這裡又算什麼呢?

    或者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魔界離開後應當是回到九州,為何會突然多出這麼一個插曲來?

    就在幾名首席心思不一的時候,王陸已經先一步開口,以熟練的魔族語言說道:「我們是從永恆之鄉而來,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說話間,神色中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困惑和茫然。

    所謂永恆之鄉,是魔族對自己生活的世界的一種通俗化的稱呼,王陸此時正是要扮演一位魔界住民。

    在從九州大陸啟程來到魔界之前,幾名首席弟子身上就都加持了偽裝成魔族的法術,而法術的核心則是在群仙墓之中的收穫……偽裝效果幾乎毫無破綻。

    就連那兩位魔族中的王族,都是在交談之中才看出破綻。眼下的墨族和羽族自然是無能為力的。

    聽了王陸的解釋後,墨族非常驚訝的張大了嘴,數排細密的利齒露了出來:「永恆之鄉?你們果然是從毀滅之地來的!?想不到那裡還有活著的同胞啊!真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說話間,墨族身後的羽族也興奮起來:「活著的舊魔界住民?!天啊,這可是多少年未有過的大新聞,而我們是第一個見證他們的,我們要出名了!」

    「你說如果那些雜誌社的記者來採訪我們,我們要怎麼在敘述故事的同時,順便展現一下自己?」

    「出名以後,會有商人來尋求我們作產品代言嗎?」

    幾名羽族的對話蘊含了極大的信息量,以至於就連王陸都沒能在第一時間完全反應過來。

    「你們說……舊魔界?那是什麼意思?」

    墨族笑道:「當然是因為,這裡,你所看到的地方,名為新魔界!一片為魔族帶來新生的土地!」

    「新魔界!?」

    墨族說道:「詳細說的話可就說來話長了,看你們風塵僕僕,在舊魔界的生活想必很艱難吧?能夠走過空間壁壘來到這裡更經歷了多少磨難。不如先跟我們進城休息,期間我會給你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扎那爾坎特的衛隊長,方才是見山上出現空間的異變,才會帶著我的弟兄們過來一探究竟……還真是發現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說著,墨族又笑了起來:「新魔界這裡,有足足上千年沒有見到過來自舊世界的訪客了。能第一時間找到你們,真是我的好運氣。」

    頓了頓,他忽然問道:「我可以用我的名字來為你們命名嗎?」

    「……」

    ——

    在幾名盧卡城衛士的招呼下,王陸一行正式進入了這座充滿不可思議的魔族城市,扎那爾坎特。

    墨族為他們安排了住宿和飲食,而且充分考慮了幾個人的修為境界,住所安排在了一處五行俱全的風水寶地,飲食則是兼顧了美味和滋補的藥膳——這些同樣讓王陸等人驚訝不已,因為按照魔族的習俗,血池和鮮肉似乎才更適合招待賓客。

    懷著忐忑的心情在扎那爾坎特落腳後沒多久,就有更高層的魔族出面招待了他們。同樣是一位墨族,但比其衛隊長顯得更為成熟,力量也更強。衛隊長大約相當於人類的金丹巔峰,而這位年長的魔族則至少半隻腳跨入了化神境界——魔族的等級劃分和人類不同,但實力上的體現是相差不多的——他自稱是扎那爾坎特的城主顧問。

    扎那爾坎特的確是不可思議的城市,金丹巔峰的強者只能擔任衛隊長,而城主的顧問竟有化神的級別!而城主本人又該何等強大?僅僅一座城市就有這麼強的實力,這個新魔界到底還隱藏了多少東西?!

    帶著這些疑問,王陸一行在飯桌落座,而那位年長的城主顧問,卻半點沒有化神級強者的架子,在飯桌上熱情招待,而且談性極佳,向王陸一行詳細說明了新魔界的來歷。

    「這片土地,真是天賜的福地啊。」說話間,這位年長的魔族,思緒飄忽至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個時候的魔界剛剛遭遇一場毀天滅地的大災變。支撐一界存在的永恆樹被人以褻瀆之物徹底摧毀,連帶魔界的法則也隨之崩潰。許多魔族的生靈在異變中死去,更多的人發了狂,變得嗜殺成性。當時魔界千萬年才積累下的文明,隨時可能毀於一旦。」

    王陸等人不由點了點頭。

    這段歷史和那對王族姐妹所說一模一樣。

    但是後面發生的轉折,就令人始料未及了。

    「當時魔界存在著很大的分歧。一些人決定死守永恆樹的殘骸——永恆樹不愧是三千世界中最偉大的生靈,哪怕被褻瀆之物摧毀,遺體仍能支撐起一片和平安逸的空間。但那終歸是一條慢性死亡之路,而且永恆樹能提供的庇護空間很有限,除了王族之外,其他魔族能夠進入接受庇護的名額非常有限。所以當時有很多人決定向外界探索……」

    聽到這裡,幾人都不由一愣,因為這件事,那對王族姐妹可從來沒有說過!

    而見到王陸等人的愕然,顧問微微一笑:「你們是大崩滅後毀滅之地的新生代,對當年的事情所知不多。恐怕你們的先人也不會對你們提及此事。當時,躲在永恆樹避難所中的魔族,並不相信那些外出探索的同胞能找到生存下去的道路。魔界永恆樹倒,天地法則崩潰,無論怎麼看都是必死之局。而躲在安全的地方眼睜睜看著同胞去死……並不是值得大肆宣揚,傳承後代的事。」

    聽到這裡,王陸已經大致摸清了故事的脈絡。

    「後來,那些外出探索的人找到了這裡?」

    顧問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感慨道:「當年那些敢於走出去的先祖,是魔界的真正精銳,他們實力強大,能夠在天地法則崩潰後維持神智不亂,帶領更多的魔族努力求生。更重要的是,他們擁有身為精英的擔當,能夠不畏犧牲,勇往直前……當時外出探索共分為十餘支隊伍,最終成功找到這裡的只有兩支隊伍。其餘的探索隊全都失敗了,而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本來可以在永恆樹的庇護下安穩地度過餘生。」

    說著,他端起酒杯:「敬先祖!」

    王陸遲疑了一下,也端起了酒杯。

    此時他正盡著戲子的本分,盡職地扮演著魔族的角色,而端酒杯時的一絲遲疑更是演得恰到好處,將舊魔界住民的心態演繹得淋漓盡致。令周沐沐等人看得目瞪口袋。

    而此時他們才想起,王陸真正意義上的成名戰,靠的還真就是精湛演技——他在靈劍山上和琉璃仙爭奪首席位置的時候,實力上與對方相差甚遠,卻憑著一次驚人的騙術讓琉璃仙折戟沉沙。

    不過只有王陸本人知道,他是真的有些錯愕不及,因為顧問的故事裡,他總覺得有些問題……

    「我們是幸運的。」放下酒杯後,顧問如此說道,「在這片土地上,我們休養生息重建文明,而這裡的確像是上蒼賜予我們的福地,甚至比原先的魔界更為富饒。我們只用了短短兩千年時間,就變得比原先更為強大……對於後人來說,就像是因禍得福。」

    變得比原先更為強大,這句話讓人不得不在意。扎那爾坎特的強盛已經親眼目睹,那麼新魔界中,類似扎那爾坎特的城市還有多少?九州大陸與新魔界相比能有幾分優勢?

    日後若是第三次仙魔大戰爆發……可有多少勝算?

    思考間,顧問問道:「舊魔界還有多少倖存者?」

    王陸答道:「我們是最後一批了。永恆樹的庇護效果已經徹底消失了。」

    再之後,顧問又詢問了一些舊魔界的生活細節,而在王陸精湛絕倫的臨場發揮之下,也完全沒發覺任何破綻。

    「這樣啊……」顧問點點頭,「我們曾經考慮過派人前往舊魔界,但是空間壁壘實在太堅固了,從舊魔界到新魔界很容易,可返回頭卻幾乎不可能做到……總之,歡迎你們來到扎那爾坎特,接下來就努力適應新魔界的生活吧,相信你們一定會喜歡上這裡的。」

    王陸等人唯有苦笑。

    在異鄉漂泊遇到熱情好客的主人固然是好,可如果主人是魔族的話,他們這些人類修士的感覺可就分外微妙了。

    瓊華放下酒杯,正打算開口詢問關於此界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卻見顧問擺了擺手:「好了,你們一路辛苦,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吃完飯菜便安心在房間休息吧,明早我會派人來帶你們熟悉一下扎那爾坎特的。」

    而後便飄然離去,只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身為城主的顧問,當然容易事務繁忙無暇分身,但瓊華問清真相的機會也就這麼隨之溜走了……

    熟悉一下扎那爾坎特?他們五個人類修士,實在沒興趣熟悉魔族的城市。比起探索這座城市,他們更期待能早日回到九州大陸,將魔界之行的一切回稟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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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沒辦法只好把綠卡辦下來了

    「我們……算是被困住了吧?」

    飯桌上,周沐沐一邊說著,一邊無聊地用筷子翻動著一條蘊含著珍珠般色彩的魚。不過沒攪兩下就被王陸伸出筷子打掉了。

    「用你那口水筷子亂攪合什麼?顯擺你崑崙仙法修身有術,涎水芬芳麼?惡不噁心啊?」

    周沐沐其實根本是懷有心事,下意識的行為,被王陸這麼一說頓時臉色一紅,將筷子在桌上一拍:「我辟穀行了吧!?」

    不過也虧得王陸這麼一鬧,少女心中的焦躁不安也平息了少許。

    「我說……」周沐沐重新開口道,「接下來怎麼辦?」

    「既來之則安之,先按照那個顧問所說,熟悉熟悉紮那爾坎特,然後安心生活一段時間吧。」王陸邊說著,便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方才飯桌上眾人都沒什麼食慾,飯菜剩下十之七八,倒便宜了王陸。

    「你還有心情吃飯!?」周沐沐急道,「而且我們幾個人類,長時間生活在魔族城市中算怎麼回事?」

    「不然呢?」王陸反問,「連夜脫逃麼?生怕咱們幾個毀滅之地的舊世界住民不夠顯眼?紮那爾坎特的實力底蘊你也見到了,一個城主顧問就接近化神真人,一旦被人鎖定為可疑對象,你覺得咱們幾個能逃得掉?」

    瓊華也說道:「此事的確需要從長計議,貿然行事隻會讓我們身陷險地,而且這座城市……我也很有興趣更多地瞭解一下。我們前來魔界,本不就是為了探索秘密的嗎?」

    王陸和瓊華都如此說,事情就等於定了下來,五人暫時在紮那爾坎特定居,伺機行事。

    ——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城主顧問安排的人手上門服務,不是外人,正是最開始發現他們一行人的那個紮那爾坎特衛隊長。

    「哈哈,又見面了!」墨族隊長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黑面白牙讓王陸頓時想起了自己的七師叔。

    「上次分別匆忙都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阿巴,奉顧問大人的命令前來擔任你們的導遊。」

    阿巴說著,目光上下打量王陸一行,然後連聲讚嘆,「換上我們紮那爾坎特的衣服果然是順眼多了,昨天剛撿來的時候簡直跟出土文物似的,不過對於我們來說,你們這些舊世界的住民其實也真是和文物差不多了。」

    剛說完,阿巴便愣了一下,然後連連拍打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一向心直口快,並不是要歧視你們,因為顧問大人反複交代我好多次,不允許有任何歧視哈哈哈!」

    說著,阿巴主動上前拍了拍王陸的肩膀:「雖然你們幾個是來自偏遠落後的舊世界,但我會帶著你們以最快的速度適應真正的文明世界!你們能在舊世界倖存到最後,應該是天資過人的,隻要肯用心融入這裡,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相信我,到時候你一定會愛上紮那爾坎特的!」

    有了這位話嘮一樣的導遊,接下來的時間過的喧鬧而充實。

    阿巴雖然心直口快,看起來智力水平也極其有限,但作為導遊是絕對合格的。他的正職是紮那爾坎特的衛隊長,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非常熟悉,帶領王陸等人有條不紊地瀏覽著城市風光,同時介紹紮那爾坎特的漫長曆史。

    而從介紹之中,王陸已經漸漸在心中勾勒出了新魔界的全貌。

    這是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地方,諸如紮那爾坎特這樣的城市,在新魔界還有至少二三十座,其中最繁華富庶的中心城市規模比紮那爾坎特要大上十倍……而那甚至已經超越了九州大陸的盛京城。

    同時,新魔界天才輩出,強者如雲。紮那爾坎特的城主是遠近聞名的大魔君,但是在整個新魔界中甚至排不到前五十。位於中央城市的大魔王更是以接近破碎虛空等級的強橫實力鎮壓此界。

    按照仙魔大戰時期留下的記載,魔君級的魔族大約對應著化神真人,大魔君就是化神巔峰,如此修為在新魔界排不到前五十……雖然並不能就此斷定此界實力強於九州,但終歸令人心中蒙上陰影。

    真正令人驚訝的是,新魔界的文明,是在短短兩千年時間裡建立起來的。從最初寥寥無幾的舊魔界倖存者一路繁衍至今,兩千年的時間聽起來簡直不可思議,因為在九州大陸,哪怕文明複蘇最為快速的那段黃金時代,也沒有魔族如今取得的成就更為驚人。

    而對於這個問題,阿巴驕傲地給出了答案。

    「因為新魔界的住民已經和過去的魔族完全不同了,我們不會再浪費精力去無聊地內訌,爭鬥,而是將全部的力量都用於建設我們的家園。」
    「沒有爭鬥和內訌,那不是天下大同了嗎!?」周沐沐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因為無論在哪種記載之中,魔族都是以內鬥聞名的,即便是在五靈血冠爭霸戰中,五大魔族之間的戰爭也非常慘烈。

    要說魔族不會爭鬥,真是天方夜譚。

    但阿巴卻非常肯定:「新魔界兩千年來,從來沒有過一次戰爭。」

    說著,他還特意伸手指了指街邊兩個並肩行走的壯碩魔族:「看到它們沒有?」

    王陸依言看去,兩個壯碩魔族,一個膚色棕黑,一個膚色銀白,卻都是肌肉虯結,宛如岩石傀儡一般,體表生滿長毛,渾身散發出濃重的氣息,關係看似親暱,看起來大約是孿生兄弟。

    可惜王陸對這個渾身長毛的魔族並不熟悉,所以隻是默默點頭,等候阿巴的下文。

    「銀魔和灰魔在舊世界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他們的先祖因爭奪地盤結下血仇,時代相傳。但是到了新魔界,一切仇怨全都一筆勾銷,現在銀魔和灰魔的關係是出了名的好,嘖嘖,看看那對模範夫妻,關係真是令人羨慕。」

    「等等,你說模範什麼?」

    阿巴有些古怪地回頭看了王陸一眼:「模範夫妻啊,一男一女嘛,很容易看出來吧?你看他們多親暱啊。」

    說話間,那兩個並肩行走的肌肉巨人用力摟抱在一起,堅實的肌肉緊密相貼,厚厚的毛髮交織起來不分彼此,並在汗水的沾染下映出晶瑩的光芒,兩顆碩大的頭顱貼合在一起……熱吻起來。

    王陸當即自戳雙目:「臥槽,我的眼睛要瞎了啊!」

    周沐沐臉色慘白:「我,我的早飯好像要出來了……」

    瓊華微微側過頭去,以無上仙心壓下祭出戮仙劍的衝動。

    斬子夜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兩個肌肉魔族,不明白身邊的同伴哪來這麼大反應。

    唯有項梁微笑著點頭:「很棒的親情互動。」

    「哪裡棒了!?」王陸質問。

    而阿巴則哈哈笑道:「對於你們舊魔界的住民來說,這一幕很不可思議吧?但新魔界的魅力就在於此,在這裡,沒有任何仇恨和矛盾!每一天都是如夢似幻!」

    「沒有任何仇恨?和人類也沒有麼?」王陸忽然插口問道。

    而阿巴則聞言一怔:「人類?」

    「是啊,難道新魔界連和人類的仇恨也都丟下了?」王陸認真地問道。

    這也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新魔界如何繁榮昌盛其實和他關係不大,但如果這個強盛的世界依然記掛著仙魔之間的不共戴天之仇,那對九州大陸而言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聽王陸問起這個問題,其餘幾名首席也提起精神,等待阿巴的答案。

    縱然阿巴隻是一個城市的衛隊長,但他身為新魔界的住民,他的觀念才最具有代表性。

    「當然放下了。」阿巴輕描淡寫地說道,「連灰魔和銀魔都能成為夫妻,我們和人類之間的仇恨又算什麼?」

    「他們摧毀了我們的家園,屠戮了億萬魔族!」王陸適當地提醒。

    「但我們也因此找到了新魔界,一個遠比舊魔界更富庶的世界。而說到屠戮,我們殺掉的人類數量也不少嘛~」阿巴說著,麵色略微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們來自舊魔界,許多觀念還都是舊有的觀念,但我要說,想要融入新魔界,就必須丟下以往的仇恨,全部都丟掉!因為仇恨隻會不斷繁衍新的仇恨,不會帶來任何有價值的結果。」

    王陸聽了這話簡直目瞪口呆。

    這特麼是魔族會說的台詞?簡直讓人三觀都動搖了好麼!

    「不過,如果是人類放不下仇恨,主動前來尋仇呢?」王陸繼續追問。

    「你想得太多啦,他們來不了的。」阿巴哈哈一笑,「新魔界的空間壁壘牢不可破,唯一與外界相連的通道是通往舊魔界,至於其他的地方,就算有魔神的修為也打破不穿壁壘,人類怎麼可能進的來?當然,因為這個空間壁壘,我們也不可能進入九州大陸,但新魔界這麼好,簡直是夢幻一般的地方,誰會想去人類的世界啊!」

    ……我想啊謝謝!

    王陸在心中怒吼道。

    既來之則安之是短期行為,我們是來旅遊的,不是來辦綠卡定居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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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我就是不明白

    轉眼之間,王陸一行來到新魔界已經有兩年了。

    當然,這個兩年是主觀時間,客觀時間只有兩天。

    實在是一群人類修士在魔族的地盤生活,堪稱度日如年。

    新魔界的確是個夢幻之地,短短兩天時間,在導遊阿巴的帶領下,王陸等人已經見遍了各種各樣不可思議之事,見證了一個輝煌璀璨的魔族文明,更深刻認識到新魔界的魔族是如何的與世無爭……

    但這一切都無助於解決一個現實的問題。

    「我說,我們還能回去麼?」

    住所中,周沐沐的聲音顯得有些低落。

    新魔界的生活比預期的要安全和安逸,他們的偽裝並沒被人看穿,依然是被當做舊魔界的遺民,受到無微不至的照料。

    當然,按照王陸和瓊華的推測,也可能是他們的身份早就被人看穿了,但新魔界的魔族真的已經放下了對人類的仇恨,非但沒有敵視,反而用這種方式引導他們融入新魔界——反正他們也回不去了,還不如用魔族的身份在此定居。

    但這絕非五人所願,而這兩天時間裡,他們問遍了所有能問的人——甚至昨天還問到了城主顧問,得到的答案都是,新魔界與九州大陸之間不存在任何來往的可能。

    答案簡直令人絕望,所以五人才會度日如年。

    「放心吧,一定能回去的。」王陸輕聲說道。

    「是嗎?你憑什麼這麼有信心?!昨天的情況你也聽到了,就連大魔王都無法打開空間壁壘……難道我們要在這裡修行到大乘境界,度過天劫再破碎虛空而去嘛!?」周沐沐一連串地質問之後,意識到自己心態有些失常,便提起靈氣在玉府中一掃,仙心重獲澄淨。

    「抱歉我有些失態了,我只是好奇……你究竟哪兒來的信心?」

    王陸攤攤手:「誰說我有信心了,只不過是說兩句便宜話哄哄傻子罷了。」

    「……」周沐沐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再也沒有說話的興趣。

    正在此時,門外又傳來阿巴的笑聲:「哈哈,幾位,我又來啦!」

    王陸有些好奇地打開門:「不是說導遊就到昨天為止,今天開始由我們自由活動麼?」

    阿巴點點頭:「是這麼回事,但是昨天臨走前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和你們說,今天只好一大早跑來叮囑你們啦。」

    「什麼事?」

    「這段時間,你們可以隨意在扎那爾坎特行動,甚至出城去其他地方都可以……但一定要牢記一點,當你們在傍晚聽到號角聲時,無論身處何方,必須第一時間趕回城裡,然後在建築物內閉門休息,絕對不能外出,更不能離開城市的庇護!」

    阿巴說得非常認真,同時又拿出幾枚指環來。

    「這是以防萬一你們沒聽到號角聲而準備的,當號角聲響起,戒指會發熱發燙,你們就會知道,是時候立刻趕回城市了。」

    王陸接過戒指,隨意問道:「最近要搞軍事演習麼?」

    阿巴搖頭否認道:「新魔界與世無爭,連軍隊都沒有,怎麼會有軍事演習,我們這些衛隊也只是提供日常便利服務,還從來沒和人動過手呢……讓你們回城的原因是每當號角響起,當晚一定會有異變出現,不好好躲起來就可能死無葬僧地了。」

    「死無葬僧地?」王陸更加好奇了,隨著他對新魔界的瞭解不斷深入,越發感覺這裡就像人間仙境一般,一切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來形容它,死無葬僧地……好像太違和了。

    「是的,死無葬僧地。」阿巴再次重申,「號角響起,必須第一時間回到城裡,否則就會大禍臨頭。」

    王陸聽了簡直莫名其妙:「這是大魔王定下的規矩?」

    「這是新魔界的法則。」阿巴說道,「每隔一段時間,當夜幕降臨時,新魔界會吹起毀滅之風,任何在夜幕下行走的生靈都會被毀滅之風帶走。任憑你再高的修為,天大的本事也無有例外。」

    「比如?」

    阿巴有些奇怪地看了王陸一眼,這個問題著實有些令人不舒服,但是他只當這是舊魔界人在禮儀上有所欠缺,也沒有多考慮。

    「比如在剛剛來到新魔界,大家對毀滅之風認識還不深的時候,曾有王族被捲入其中……同樣沒有倖存下來。」

    連王族都不能倖存?新魔界的王族可不同於舊魔界那兩個苟延殘喘的姐妹,任何一個都有至少化神巔峰的修為,卻不能在毀滅之風下倖存……這新魔界在光輝燦爛之餘,看來也有其恐怖的一面。

    「不過只要在毀滅之風吹拂的時候安心呆在家中,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王陸問道:「但是新魔界億萬生靈,千萬城市,總會有特殊情況,萬一來不及回到城市該怎麼辦?」

    阿巴說道:「那種情況並不多見,新魔界在毀滅之風下已經發展了兩千年,我們都已經適應了這個節奏……不過萬一真有特殊時候,就用這個。」

    說著,他從口袋中取出一枚圓潤的藥丸。

    「實在來不及回到城市,也找不到合適的庇護所,就服用一枚。」

    王陸好奇地打量著藥丸,並以元神感應藥力。

    連化神真人都無法倖存的毀滅之風,卻能以小小一枚藥丸進行抵禦,這藥丸恐怕是新魔界兩千年文明之精華,但此番以元神探知,卻察覺不到什麼玄奧之處。

    「這是安眠藥。」阿巴說道,「吞下去,就會迅速入睡。」

    「……然後在睡夢中可以死得不那麼痛苦?」

    阿巴連連搖頭:「不,只要入睡,就不會被毀滅之風傷害到。毀滅之風只會帶走入夜後仍在行走的生靈,只要入睡了自然就不會行走——夢遊不算。」

    「這是什麼道理?」王陸更不明白了,「誰家的風會以睡沒睡著來判斷要不要殺人的?」

    「沒有道理,這就是新魔界的法則。」阿巴說道,「你可千萬別老想這個問題。在我們剛剛進入新魔界的時候,也有很多同胞覺得好奇,非要去探索毀滅之風的秘密……他們每一個都是當時驚才絕豔的奇才,但是最終都煙消云散,連屍骨都沒遺留下來。任何膽敢在毀滅之風吹拂時行走於外的人都死了。你們好不容易才從舊魔界那個毀滅之地跑過來,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活出自己的精彩啊!」

    說著,阿巴甚至語重心長起來:「顧問大人說你們是魔族的精銳,只要適應了新魔界的生活一定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和我這種奮鬥一生也只能當城市衛隊長的普通魔族不一樣的。千萬不要浪費這份機遇啊。」

    「……」

    「最近這幾天你們尤其要小心,近些年毀滅之風開始變得不穩定,降臨的頻率越來越快,你們一定要記得聽准新魔界的號角聲。送你們的指環也不要離身……」

    帶著重重疑團,王陸送走了仍嘮叨不休的阿巴。

    回過頭,迎上的是四雙同樣疑惑的眼睛。

    「毀滅之風?」斬子夜摩挲著下巴,「值得研究一番啊。」

    話音未落,肩膀上就被周沐沐用力一拍。

    少女巧笑嫣然:「說得好,不愧是學術研究九州第一的萬法仙門的首席弟子,我支持你,一定要好好研究清楚哦!」

    「……」斬子夜眯了眯眼,總覺得周沐沐是不懷好意,但又不知道她的惡毒究竟表現在哪裡。

    而瓊華則沉吟道:「每隔幾天就會降臨的毀滅之風……讓我想起了舊魔界的黑潮,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繫嗎?」。

    王陸說道:「歡迎瓊華師姐你去研究清楚咯。」

    瓊華注視著王陸,後者目光飄忽神似不屬,似乎的確對毀滅之風沒有興趣……女子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不再講話。

    的確,毀滅之風並不是現在急需要關注的問題,問題是,接下來,真的要在這裡長期定居了嗎?

    ——

    之後兩天的生活乏善可陳,雖然新魔界是片令人驚異的樂土,但對於異鄉來客而言就著實找不到多少樂趣。王陸一行在扎那爾坎特漫無邊際地探索,回歸九州的道路仍是毫無線索。

    這種生活堪稱行屍走肉,而唯一的調劑,就是毀滅之風的降臨。

    毀滅之風在第三天降臨新魔界,傍晚時分,當王陸還在扎那爾坎特的一處集市中品嚐魔族風味小吃的時候,一聲淒涼的號角響徹雲霄。聲音的源頭來自九天蒼穹之上,據阿巴說,那是來自中央城市,魔族大賢者的警示。

    聽到號角聲後,扎那爾坎特的節奏頓時一變,街上的人們開始調轉自己行進的方向,店舖內的商人也開始準備關張。當然,因為這一切已經持續了兩千年之久,所以人們都顯得有條不紊。甚至王陸所在的大排檔老闆都沒急著趕人,只是掛出了不再招待新客人的招牌。

    但王陸自然沒有什麼食慾,匆匆吃完便回到了住所。

    待夜幕降臨,扎那爾坎特陷入了一片死寂,這座城市平日裡是不夜城,燈火通明。但在毀滅之風降臨的時候卻又安靜地如同死城,一點光亮都沒有發出。

    因為新魔界的住民已經習慣於在毀滅之風降臨時,躲在房間之中沉睡——儘管理論上只要在城市範圍內就不會被毀滅之風帶走,但終歸雙管齊下更為保險。何況就算大魔王也需要休息,毀滅之風的降臨正好給了大家一個休息的機會。

    但王陸哪有心思睡覺?

    在住所的客廳中,王陸和斬子夜並肩而立,笑容滿面。

    而在他們面前,瓊華仙子、周沐沐、項梁……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兩人。

    而後,就聽王陸興致勃勃地說道:「接下來,關於毀滅之風的第一次實地考察,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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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插眼

很多人說,天才和瘋子隻有一線之隔。

    身為昆侖仙山這萬仙盟超品門派的首席弟子,周沐沐無疑是個天才,然而每當這位天才看到王陸,都覺得王陸正站在線的另一邊,很遠的地方,在向自己招手。

    “接下來,關於毀滅之風的第一次實地考察,即將開始!”

    聽到王陸興致勃勃的台詞,周沐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王陸於是連語氣都絲毫不改地重複了一遍。

    “你瘋了?”

    聽到這話,王陸微笑不語,斬子夜則幹脆地發出不屑的嗤笑。

    “凡人的智慧。”

    周沐沐也顧不得理會斬子夜的挑釁,急道:“斬子夜那廝願意怎麼死都無所謂,怎麼王陸你也跟著胡鬧?毀滅之風的真偽,這幾日我們都已經確定過,並非阿巴信口開河,你居然還敢去試!?真以為無相劍圍就天下無敵了嗎!?”

    於是就連王陸也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凡人的智……”

    話沒說完,就被周沐沐一步上前抓住衣領:“我沒跟你開玩笑!”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

    王陸隻好詳細說明他和斬子夜所製定的實地考察計劃。

    “首先是考察目的。目前我們關於回歸九州的線索基本都已經斷掉了。無論是詢問新魔界的任何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新魔界的空間壁壘牢不可破。期間我們也幾次實踐嚐試過突破壁壘,包括門派天符及其他手段。證明的確新魔界是和九州大陸完全隔絕的……但我並不認為事情就到了絕望的時候,因為新魔界還有太多未知的內容等待探索,說不定回歸九州的線索就隱藏在其中。而這裏麵,毀滅之風無疑是最可疑的。”

    王陸解釋道:“根據新魔界人的傳說,所有在毀滅之風降臨時行走於夜幕之下的人都死了,但從來沒有人見到過他們的屍骨,仿佛人間蒸發,就連當初的王族都不例外。所以我就想這應該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毀滅之風真的無堅不摧,就連化神真人也不堪一擊。第二種嘛……我懷疑毀滅之風並不是消滅了那些人,隻是將他們傳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傳送到其他地方?”

    王陸的猜測令眾人都是一驚,因為初看毫無根據的猜測,如果細想下去似乎也大有道理!許多難以理解的情況都可以用這個理由解釋得通!

    “那以你的猜測,毀滅之風可能會將人傳送到什麼地方?”

    王陸說道:“無論是什麼地方,總比這個囚籠似的新魔界要強,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一個突破的方向,也是我們目前唯一可能突破的方向。新魔界人才濟濟,但他們兩千年時間都未能找到通向外界的道路,我不認為重複他們之前的嚐試能得到什麼突破性的結果,而毀滅之風恐怕是魔族人兩千年來唯一的盲點。”

    “……說得的確有道理,但也用不著這麼急急忙忙地拿命去拚吧?”

    “當然不是那我們的命去拚……”

    不過王陸話音未落,就聽瓊華歎了口氣,打斷道:“如果王陸師弟你是想慫恿我去毀滅之風中為你們探路……還是趁早不要打這個主意的好。”

    王陸愣了一下,而後看向斬子夜:“子夜師兄,看來咱們隻能啟動計劃乙了。”

    斬子夜也頗為遺憾:“瓊華師姐作為盛京首席,萬仙盟首屈一指的金丹真人,竟不能以大局為重,也沒有學術探索精神,實在令人遺憾。”

    不過話雖如此,兩人顯然早就預料到瓊華的拒絕,所以斬子夜立刻就從芥子袋中取出了備用裝置。

    一根造型古樸、略顯詭異的扭曲枝幹,枝幹末端掛著兩個大大的眼球。若非枝幹中充斥著輕靈的生靈氣息,這隻枝幹怎麼看怎麼像是詛咒降頭之物……

    “這是什麼?”周沐沐問。

    “哨崗守衛。”斬子夜答道,“我們萬法仙門最新設計試製的仙法道具,本體介乎生靈與死物之間,卻擁有強大的感知和共鳴能力,而我和王陸師弟這兩日共同協作,將其進一步改造,使其影像能夠直接投影在水幕上,無需我們親自與其建立聯係,規避了風險。接下來隻要將它安置在城外,待毀滅之風降臨,我們就可以躲在城中屋內,收看由哨崗守衛從城外傳來的影像,並分析其中的奧秘了。”

    周沐沐聽了一愣,隨即搖頭道:“這也太異想天開了。類似這哨崗守衛的道具先前又不是沒有過,魔族之中也有虛無陰影之類的存在。如果這一招遠程監控能夠解析毀滅之風的秘密,魔族早就做到了。”

    “哼,凡人的智慧!”斬子夜冷哼了一聲,而後解釋道,“魔族的遠程監控之所以失敗,是因為毀滅之風降臨的瞬間,所有虛無陰影都會瞬間消滅,根本來不及傳遞信息,也沒有殘骸供人研究。但我這哨崗守衛可不同於魔族的落後產品。其最大的優點在於,其傳遞信息的方式在於共鳴,因此影像是完全同步,不受任何阻隔的。同時信息的傳遞頻率非常快,敏感度也非常高,任何細節都不會錯過。隻要毀滅之風降臨,我就能通過哨崗守衛發覺其中的秘密!”

    “這……”周沐沐略有些動搖,如果隻是遠程監控,看起來並沒什麼風險,很具有可行性。“好吧……但你們千萬小心,因為,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毀滅之風背後似乎隱藏著極大的凶險。”

    “正因為有極大的胸才更應該親自嚐試。”王陸說道。

    “……”

    ——

    確定方案之後,五人便開始實際操作。

    哨崗守衛的原理簡單,但實際應用卻不簡單,一個零延時傳遞信息,同時保證信息量足夠巨大的仙法道具,需要非常強大而精密的法術操控力。而這一點對於金丹修士來說還顯得有些困難。單憑王陸和斬子夜還不足以駕馭,非得其餘幾位首席一道參與。

    同時,鑒於毀滅之風的威名太盛,新魔界之前兩千年來嚐試探索它的魔族無一例外地人間蒸發,也使得此舉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風險——雖然理論上五人並不需要真的和哨崗守衛神識項鏈,因此就算哨崗守衛被瞬間摧毀也不會引起反噬,但凡事皆有例外。能讓新魔界兩千年來都束手無策的難題,他們五個金丹真人貿然嚐試又豈能沒有風險?

    但是不冒半點風險,難道真要修行到破碎虛空的境界再考慮回歸九州?事情沒有這麼做法。

    於是接下來,幾人便紛紛著手布置陣法,一個主體結構為圓形的五行陣,一枚哨崗守衛置於正中,與提早安置在城外的形成共鳴。待共鳴建立後,陣中的守衛兩隻渾圓的眼球開始綻放光芒,兩道光柱投影到房間的一麵牆上。牆麵流淌著涓涓細流形成水幕。片刻後光芒投在水幕上,影像漸漸清晰起來。

    城外已經一片漆黑。新魔界沒有九州大陸的璀璨星河,也沒有皎潔明月,就連城市裏的光芒也紛紛熄滅,一時間五人竟什麼也看不到。

    好在王陸早有準備,伸手在腳下陣圖上一碰,一絲靈氣度到陣中,通過共鳴的方式傳遞到城外。

    城外的哨崗守衛頓時綻放光芒,那是王陸在之前插立守衛的時候就上好的保險措施,一旦沒有光源,就自行發光照亮四周。

    有了光線後,四周的景象也變得清晰起來……夜幕下的新魔界看起來和往日並無不同,顯然毀滅之風還沒有真正降臨。

    但五名首席弟子已經全部聚精會神起來,主持陣法的斬子夜更是額頭微微滲出汗珠——以他金丹真人,金身無漏的境界竟會滲出冷汗,可見此時心神之緊張。

    在高度緊張之下,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扭曲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王陸終於在水幕投影中看到了一絲異常。

    “好像是來了!”

    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人親眼見到過毀滅之風,但透過哨崗守衛共鳴回來的信息中卻充斥著一股壓抑的空氣。

    的確有什麼東西降臨了。

    而就在眾人意識到此事時,五行陣中的哨崗守衛忽然爆炸了!

    “靠,果然!”

    王陸和斬子夜齊聲罵道,並且同時變換法陣,將居中的哨崗守衛隔離開來。而後就見五行陣中,一連串令人炫目的爆炸持續不斷。

    萬幸沒有和哨崗守衛建立聯係,否則這反噬之重恐怕足以殺死在場任何一人。

    “……來得真是突然,你們有看到什麼沒?”

    壓製下反噬後,王陸問幾人。

    但從瓊華到周沐沐卻都是搖頭,剛才隻是預感到危機將至,但在實際發生任何事之前,哨崗守衛就已經爆炸了,饒是他們幾人全神貫注,也沒看出任何端倪。

    “……好吧,這一點我們也早有預料,所以……啟動回放功能吧。”

    王陸說完,斬子夜便一指牆麵上的水幕,頓時水幕上掀起波紋,畫麵重新回到了先前時候,而播放的速度則放慢了千萬倍。

    這也是地上五行法陣的最大作用——忠實地記錄下哨崗守衛回饋來的全部信息,以供回放。

    而在千萬倍地慢速播放之後,眾人終於在畫麵中見到了一絲端倪。

    那是在漆黑的夜色下,幾乎微不可查的一點灰白色。

    將那點灰白色再急劇放大,王陸臉色頓時為之一變。

    “這是……亡魂骷髏?”

    沒有錯……以靈劍學霸的記憶力,又怎會記不起這正是他在西山黑潮見識過無數次的亡魂骷髏!?

    這毀滅之風果然是和黑潮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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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8 13:30: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生命在於運動
        
    在看清那點灰白色的真面目是魔界黑潮之後,更多的謎團反而湧現出來。

    為什麼會是黑潮?然後,黑潮到底是什麼?

    事實上,自從王陸在西山荒蠻之地第一次見到黑潮,就一直在想,黑潮究竟是什麼?

    親歷其中,王陸只感覺自己見識到的是世間一切惡的集合,與所有的美好都針鋒相對,如同是天神留下的詛咒。

    九 州之大無奇不有,就算有些偏僻角落出現了一些奇特的景象,那也不足為奇。但是當王陸進入魔界以後,卻發現黑潮並非九州大陸的獨有之物,而且比起荒蠻之地的 黑潮,魔界的黑潮似乎更為正宗。後來,王族姐妹解釋說,黑潮的起源是魔界永恆樹毀滅以後,天地法則崩潰,使得魔族生靈也變得瘋狂起來,又漸漸轉化為黑潮中 的亡靈。

    這個說法倒有幾分合理性。可是當王陸進入新魔界,第三次見到黑潮……那對王族姐妹的說辭就明顯站不住腳了。

    如果黑潮是因為天地法則崩潰而生的產物,那麼在法則穩定的新魔界,為什麼也會有黑潮?

    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如果毀滅之風的真面目是魔界黑潮,那麼……怎麼可能只是躲在城市中,就能不受其影響?更奇怪的是按照新魔界人的說法,如果來不及返回城市,只要及時吞服藥物陷入沉睡也能抵禦毀滅之風的傷害……

    王陸在西山黑潮歷練了近一年時間,可從來不覺得面對黑潮亡靈,能夠用睡覺的方式來保護自己。同時黑潮也不會被區區城牆和建築物所阻擋。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問題,按照王陸最初的假設,毀滅之風很可能是將人傳送到其他的空間,但是剛才通過哨崗守衛回饋的資訊來看,這個假說無疑是錯誤的,毀滅之風名副其實,是帶來毀滅的災難……但正因如此,王陸反而覺得奇怪。

    “唉,問題反而越來越多了。”

    經過一番分析,周沐沐喟然長歎,煩躁不已。

    唯有斬子夜仍是興致勃勃:“值得研究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周沐沐白了他一眼,已經懶得和這個蠢貨浪費口水了。

    “今天晚上我們能做的事情基本都已經做了,哨崗守衛爆炸,我們也失去了外界的信號源,接下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瓊華有些疲憊地問道。

    王陸擺了擺手:“你們去休息吧,我再四處走走。”

    周沐沐驚訝道:“喂,不是說了現在外面很危險嗎?”。

    “我又不是要出城,就是在院子裡轉轉,這總可以吧?”

    話沒說完,王陸就推門而出,不再理會其他四人。

    因為他心中有個隱約而模糊的猜想,令他實在迫不及待想要去印證一番了。

    走 出房門,王陸來到院落正中的花園之中,然後沿著腳下精美的石徑向另外一處走去。城主顧問為他們安排的住處,是在紮那爾坎特城中的一座園林中。五個人住在一 個相對**的庭院中,但庭院並非與世隔絕,就在庭院一牆之隔的地方,同樣有一座別致的小院,裡面住著幾乎頗有身份實力的魔族。

    當然,這些人也可以說是顧問安排來就近監視的監視者,但王陸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走出庭院之後,一拐彎就來到鄰居家門口,輕輕叩響了門。

    “那個……”王陸敲完了門,才想起自己竟然都沒準備一套合適的夜半造訪的說辭,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是來查水錶的。”

    理所當然,門內沒有任何反應。

    王陸歎了口氣,一腳將門踢開,徑直闖入了這間地位非比尋常的小院。

    院內有四五座小樓,造型別致,獨具匠心。不過王陸根本沒有閒心去欣賞其中奧妙,而是腳下一點,身形騰空而起,便來到居中的一座小樓樓頂,身形下墜,順勢便將屋頂踩破,落了下去。

    王陸所取的位置正好是臥室,按照一般新魔界魔族在毀滅之風降臨時都躲在房中休息的習慣,此時應該正是他們睡覺的時候。

    但王陸落地,卻見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床掀開的被子……而自己先是踹門而入,後是破頂而降,就算是凡人也該有所反應了,但這一戶實力境界堪比元嬰真人的魔族高手,卻到現在都毫無反應!

    “……果然是沒人麼?”

    王陸歎了口氣,又從臥室裡縱身而出,站在屋頂上向遠處眺望。

    整座紮那爾坎特,如今都籠罩在濃濃的黑暗中,以王陸的目力,竟看不穿百米之外的景象,同樣,也感受不到百米之內的任何生氣,仿佛置身一座死寂之城……而就在幾刻鐘前,這座城市還喧囂鼎沸,人山人海。

    而就在此時,王陸忽然感覺心頭微冷,仿佛有兇險即將臨近,於是也不再浪費時間去找人,事已至此,該看的都已經看過了,接下來……先回去再說吧。

    而回到自家庭院後,瓊華等人並沒有休息,而是就黑潮的問題陷入爭執。對於這奇異景象,眾人各有猜測,卻都拿不出靠譜的解釋,純粹是神仙會。

    見王陸進屋,周沐沐起身問道:“怎麼樣?”

    聽周沐沐這麼問,顯然她也意識到王陸出門是抱有明確目的,並非隨意閒逛。於是王陸歎了口氣:“出乎預料。”

    而後他將所見所聞詳細說來,頓時引得眾人大吃一驚。

    “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

    “沒記錯的話,就在我從大排檔回來的時候,還看到鄰家小樓裡那一家子,正在為孩子參加高等魔法教育紮那爾坎特統一考試的志願填報問題而吵吵鬧鬧,而後就沒見過他們出門……在毀滅之風降臨的時候,他們也不會胡亂出門,但剛才我破門而入,卻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總不可能是他們故意演戲來騙咱們,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啊。”周沐沐費解地搖了搖頭,“但若非如此……難道還能是有什麼人趁此機會謀財害命不成?”

    但說到這裡,周沐沐自己都能感覺到其中荒謬之處。

    “顯然城裡人的神秘消失和毀滅之風有關。這是我們第一次在新魔界經歷毀滅之風,但對本地人而言卻已經是持續兩千年的傳統,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等明天早上,看看消失的人會不會再回來。”

    消失的人會不會再回來?

    “如果可以的話,就近監視最好,不過……萬一他們真的憑空返回,看到我們這幾個不速之客擅闖空門,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現在這裡安靜地等吧。”

    “……嗯,看起來也只有先靜觀其變了。”

    深夜中,五名首席只覺得時間前所未有的漫長,而隨著時間推移,窗外的黑暗似乎變得更為濃重。

    ……難道說,紮那爾坎特的城牆外面,真的有肆虐的黑潮麼?西山黑潮中那百鬼夜行的恐怖場面令人記憶猶新,哪怕相隔遙遠都能聽到亡靈的呢喃。但現在傳入耳中的只有絕對的寂靜啊……

    五人帶著各自的問題,不知等了多久。

    終於,窗外射來一縷金色的曦光,濃濃的黑暗不知何時已經煙消雲散,晴朗的日空重新回歸新魔界。

    同時,隔壁的院落中響起鄰居的驚叫聲:“天吶,房頂怎麼破了!?”

    再之後,整座城市都開始恢復生氣,千千萬萬魔族的聲音彙聚起來,吵鬧而喧囂。而與昨夜那絕對的寂靜相比,顯得異常突兀。

    “那麼……”

    在經歷了一整夜的等待後,五名首席終於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這個答案委實是匪夷所思。

    “不出意外,我們所看到的現象就是,當毀滅之風降臨時,整個紮那爾坎特的人就會全部消失,然後當毀滅之風熄滅,消失的人就會突然重新出現。”

    “毫無道理可言,但似乎這就是事實了。”瓊華也是感慨不已,“新魔界實在是個如夢似幻的地方,有太多的事沒辦法用正常的邏輯去解釋。”

    “是麼?我倒是覺得邏輯線越發清晰明確了,如果用拼圖來比喻,現在就只差一兩片,就能完成整幅拼圖了。”

    王陸說著,用力攥住手中象徵魔界至尊的魔玉。

    只是……現在雖然距離完成拼圖只差一兩片,可這一兩片拼圖,究竟要等多久才能湊齊呢?

    這一點,就連王陸本人都沒有足夠的把握。

    而就在王陸考慮要如何加快進度,去尋找最後一絲線索的時候。線索卻自行找上門來了。

    “哈哈,我又來打擾你們啦!”

    院外,衛隊長阿巴爽朗的笑聲悠然傳來。

    打開門,王陸看到的正是魔族人燦爛的笑臉:“我今天還是受顧問大人委託前來,不過這次來,是給你們送東西來著。”

    “送東西?”

    “門票!”阿巴哈哈笑著,從袋中摸出五張符籙似的紙片,“不朽杯閃電球聯賽的首戰門票!”

    “不朽盾杯,閃電球聯賽?”

    阿巴點點頭:“沒錯,閃電球,紮那爾坎特乃至整個新魔界最富人氣的比賽項目。而我們紮那爾坎特隊向來是新魔界的豪門,這一次聯賽的首戰儀式也是在我們這裡舉 行,屆時就連魔王都會親臨現場。期間紮那爾坎特城內所有能買到門票的都會買票去看,結果我卻忘了你們幾個對此還一無所知,險些讓你們錯過了這一年一度的盛 事!”

    “……魔王也會親臨現場?有意思了。”王陸輕聲說著,然後接過了阿巴的門票。

    “多謝,我們一定會前往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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