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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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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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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5 22:56:48 |只看該作者
430 以勢淩人



天穹曆4289年11月5日,離機關戰爭開始不到兩個月時間了。

北浮州的野外一時間人跡罕至,所有人都彙集到城鎮裡,到了機關公會門口。

這里拉出了一個巨大的平面螢幕,一個身穿機關公會長袍的中年人正站在螢幕前,興奮得口沫直飛:“……現在,三大州的代表已經到達機關神殿了!”

所有人如饑似渴地盯著螢幕,張望著裡面的情景。

人群密密麻麻,擠得水泄不通,一個年輕人從外面經過,好奇地張望了一下裡面,正好聽見了中年主持人的聲音。

什麼事情?

他好奇地擠進人群,不知怎麼的,就到了人群的最前邊,側頭小聲問道:“這是什麼?”

那人正盯著螢幕裡的情景,不耐煩地說:“噓,現在正在直播三大州抽籤的情況,好好看著!”

他頓了一頓,讚歎道:“這就是中央坤州,機關神殿啊……”

年輕人轉頭看去,螢幕上清晰地顯示出一個宏大得驚人的大殿,它一層層高聳入雲,裝飾繁複,莊嚴華麗得讓人一看,就忍不住生出敬仰之心。

上方的雲層層層疊疊,卻剛好在大殿頂端留出一個空缺。陽光從雲層上方直泄而下,籠罩在大殿上,就好像神跡降臨一般,讓人忍不住跪伏在地。

年輕人旁邊的人激動地發著抖,那就是所有機關師心目中的聖地——中央坤州的機關神殿!

像這樣的遠端直播技術,只有神殿才擁有。

所以凡是神殿有什麼大事公佈,所有人都只能到機關公會前面來觀看。

天穹大陸的大部分機關師們,也只有用這種方式,才得以一窺中央坤州的盛大景象。

年輕人轉頭看了看,旁邊的人全部都面露敬仰,忍不住就皺了皺眉頭。

他把目光投回到螢幕上,只見鏡頭漸漸由遠拉近,放到大殿正前方的玉階上。玉階極寬極高,下方有一些人正緩步走上。

無論這大殿、這玉階,看上去都跟機關沒什麼關係,那些人必須靠自己的腳步,一步步地走上高處!

正在往上走的人明顯分為三組,每組人都身著不同風格的正裝,旁邊的人指指點點:“最左邊是東梧州的,中間是南煬州的,右邊是西鉑州的。三家的人全到了。”

東梧州的正裝以青色為主,寬袍大袖,看上去輕逸飄然,站在臺階上有淩風之態。

南煬州的基本上都是深紅色,一身短打扮,身上各處裝佩著異獸的爪牙皮毛,看上去野性凜然。

西鉑州的人則習慣以金屬為飾,白色筆挺的服裝上不時閃過金屬的光芒,顯得華麗而尊貴。

三波人涇渭分明,各居一處,走上臺階時連互相看一眼都沒有。

人群裡有人小聲問道:“為什麼南煬州的要走最中間啊?”

在北浮州,三大州的機關師都有,行動時通常也不會分什麼從哪裡來的。

但這是指一般情況。現在要進行的是機關戰爭投票,機關師們的歸屬感一下子就升起來了。

一個膚色較為黧黑的人瞥了前面那人一眼,嘲道:“那當然是因為,上屆的勝利者是我們啊!”

人群裡小聲笑了起來:“就是,這麼多年來,就是我們南煬州跟西鉑州的來來回回換位置,站中間是什麼感覺,東梧州的人早就忘了吧?”

他的同伴嘲道:“當然,你看連規矩都忘記了,多可憐啊!”

最開始問的那人的確就是東梧州的,他很年輕,還沒見過什麼世面,只是多問了一句就被各種不屑的目光打量,各種話冷嘲熱諷,漲得臉孔通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他深深地低著頭,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個大洞,好讓他鑽進去。他的同伴卻一臉麻木,表現得非常鎮定。他們經驗稍微豐富一點,這樣的話,早就在北浮州聽多了,根本就沒感覺了!

年輕的東梧州人只覺得肩膀一沉,有人搭在他肩膀上,笑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世界變化快得很,誰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的呢?”

他轉頭,看見一個比他更年輕的人正拍打著他的肩膀,笑容如陽光一樣璀璨可親。

旁邊的人聽見新來這個年輕人的話,不屑地打量著他,安靜一陣之後,哄堂大笑起來:“喲,這裡還有一個小傢伙,心還挺大的嘛!都輸了三十年了,還想從我們西鉑州和南煬州手上贏回來?你懂不懂機關戰爭是怎麼回事?不懂的話,趕緊回去讓你媽媽教教你!”

一群人哈哈大笑,北浮州是一個看個人實力的地方,東梧州的機關師在這裡的境遇要比在中央坤州好一點,但也只是好一點。這時,南煬州和西鉑州的這些機關師自以為拿到了對方的話柄,一個個笑得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另一個人斷斷續續地說:“就,就是,輸了這麼多年,連資源都輸沒了,還怎麼可能……”

他話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逼得他再也沒辦法多吐出一個字。

他旁邊的人也是一樣,仿佛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一樣,笑聲戛然而止。

人群裡突然陷入了一股奇特而異樣的安靜裡,剛剛取笑那年輕的人所有機關師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正正地壓在他們的頭頂。

他們一開始還想硬抗,但漸漸的,這股無形的壓力越來越強,幾乎變成了實質。

他們的額角冒出了汗珠,腿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越抖越厲害。

年輕的機關師環視著他們,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依然如陽光一般,這時更像是冬日的陽光,暖意裡帶著無處不至的冰冷。

他說:“我覺得呢,大家說話的時候,還是謹慎一點,小心一點比較合適。我說過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命運之河會走向什麼樣的方向?”

他又是一笑,所有人立刻覺得頭上壓力一松。只聽見人群裡撲通撲通幾聲,幾個人接連倒在地上,竟然腿軟得站都站不住了!

人群本來十分密集,有人倒下都會被人架住。但不知不覺間,這個年輕人的周圍竟然空出了一塊地方,所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再也不敢接近他!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常鳴,他做完天鰩,又在水晶遺跡裡呆了三天,做完了剩下的準備工作。出來後,他準備找個城市報名應召,參加機關戰爭。結果剛巧遇到了三大州抽籤的日子。

他的精神力是機關大宗師的水準,中級機關師和高級機關師在他面前,只要他釋放出威壓,對方就會感覺到壓力。

在水晶遺跡的時候,他剛剛晉級,還把握不好其中分寸,寒鋒傭兵團的四個人就自然而然被他震懾了。現在他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對精神力早已收放自如。這時,稍微一釋放出來,頓時就懾服了這些人!

之前那個問錯問題的年輕人正覺得無地自容,突然情況急轉直下!他用仰慕的星星眼望著常鳴,不由自主地站到他身邊,小聲問道:“兄弟……前輩,你也是東梧州人啊?”

常鳴向他笑笑,點頭說:“嗯,算是吧。”

那人撓了撓頭,疑惑地想:“算是?這是什麼意思?”

機關公會的主持人聽見這邊微微有些騷動,剛剛要說話阻止,騷動就自然平息了下去。這時候,這片空出了一片,空地中央只站著幾個人,看服飾打扮都帶著濃濃的東梧州風格。

東梧州人?

他不屑地撇撇嘴,沒說什麼,一轉頭,正好看見三大州的人走上玉階頂端,馬上就要到大殿前面了。

他一個激靈,興奮地叫道:“三大州的人已經到了,哦,神殿的祭司大人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再沒人注意到人群裡的糾紛,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螢幕。

神殿裡,主事的基本上也都是人類,他們被稱為“祭司”,有各種級別,供奉機關神,為機關神服務。

祭司的最高級別是“黃金祭司”,從上到下依次是“白銀祭司”、“青銅祭司”、“黑鐵祭司”,一共四個級別。

黃金祭司是神殿最高的主事者,負責與機關神溝通,接收並傳達機關神的旨意,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

除了祭司,神殿裡還有“長老”,所有地創師以上級別的機關師自然會成為神殿的長老,地創師是“星照長老”,天創師是“月輝長老”。現在,月輝長老這個級別當然是空缺著的。

現在,迎出來的是一名白銀祭司,下面帶著兩名青銅祭司和四名黑鐵祭司。

這已經是神殿相當高規格的禮儀,畢竟,機關戰爭是關乎整個天穹大陸的大事。

祭司出迎,人群裡立刻一片安靜。過了一會兒,有人小聲喃喃道:“真是高貴……”

旁邊的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不是不贊同的。這又讓常鳴微微皺了皺眉。

三大州的人走到玉階的最頂端,祭司們已經迎到了他們面前。

白銀祭司的臉上掛起了溫和而神聖的笑容,快步走到來客面前,伸出手,與其中一人緊緊握住。

螢幕前的所有人同時瞪大了眼睛,非常不可思議!

只有一個白銀祭司,卻有三個州的代表,他會先向誰行禮?

所有人都以為會是上次機關戰爭的贏家——南煬州,沒想到白銀祭司握住的,卻是東梧州代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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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 旋轉的小球



東梧州的代表一行五人,個個都是熟人。

為首的是親王顧青庭,除他之外,還有黃清平、白鷺汀、林放歌和金曉。

剛才看見金曉時,常鳴的眉毛挑了一挑,微微露出一絲喜色。

雖然聽到消息說,藍翔技校被陸淺雪護住,安然無恙的事情。但現在金曉會出現在這個場合,無形中也代表了東梧州的勢力變化!

白銀祭司上前,握住的就是顧青庭的手。

這一舉動,震驚了螢幕前的所有人。

祭司們高高在上,行起禮來也非常矜持。

他們很少與人直接身體接觸,通常都是站在三步遠的距離,施施然地撫胸行禮。

這位白銀祭司先向東梧州代表示好也就罷了,行的還是握手禮!行禮的時候,甚至連手套也沒戴,兩隻手直接肌膚相觸!

這可……太讓人意外了。

……

甘祭司仿佛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他拉著顧青庭的手,熱情地笑道:“顧親王,好久不見,別來可好!”

顧青庭笑道:“甘祭司你也是,三年不見,你還是一樣俊朗……咦,你升級了?果然氣勢更盛!”

甘祭司笑道:“託福託福,機關神庇佑,一個月前剛才升級成地創師!”

……

甘祭司一語,震驚了螢幕內外!

地創師!

這就是天穹大陸第六位地創師嗎?

螢幕前的大部分人有生以來從來沒見過地創師,這時不由得紛紛瞪大眼睛,看看一位地創師跟普通機關師究竟有什麼區別!

有人喃喃道:“不愧是地創師,看上去就氣勢非凡……”

旁邊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常鳴也微微有些驚訝,聽見這些人的話,唇畔卻泛起一絲笑意。

高等級機關師的氣勢都是當面才能感覺到的。這樣隔著一個螢幕,只可能是錯覺啊!

……

顧青庭握著甘祭司的手不放,哈哈大笑:“恭喜恭喜,我可真得多握一會兒,沾沾喜氣!”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的一笑。

即使是神殿機關師,地創師也極為稀有。甘祭司這一次升級,不光是能力提升,在神殿的地位也會大大地向前邁進一步!

如果下次還能看見他的話,絕對不止會是一個白銀祭司了……

抽籤過程在整個天穹大陸直播,這種話當然不方便當面說。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一瞬間,西鉑州和南煬州代表臉上的笑容,又殷勤了幾分。

甘祭司先跟顧青庭握手,顧青庭的表情固然毫無異樣,其他兩州的代表也很鎮定,仿佛早在預料之中。

大殿的玉階上,一片和樂融融。

在甘祭司前面,這三州不像是來準備機關戰爭的,反而像是多年的老鄰居、好夥伴一樣。

……

常鳴之前就想過,就算是東梧州申請提前開始機關戰爭,神殿為什麼會同意破例?現在看見這情景,他似乎有了一絲明瞭。

甘祭司跟顧青庭握完了手,後退一步,向著另兩個州的代表各施一禮。

兩個州的代表連忙回禮,深深地彎下腰去。

所有人同時舒了一口氣,這才對嘛……

不,哪裡對了!

甘祭司為什麼只跟東梧州的人握手?!

這代表著什麼?!

關於機關神殿選址的抽籤,在機關神殿進行,由神殿祭司主持。神殿祭司的一舉一動是出自自己的喜好嗎?甘祭司先跟顧青庭握手,是因為他們私交不錯?

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的行為,只可能代表著神殿的意志!

神殿通過白銀祭司表示,他們傾向於東梧州!

想到這裡,有一些看事情比較透徹的人漸漸明白了過來。

神殿為什麼這樣做?

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因為東梧州已經連續輸了三十年機關戰爭了。再輸下去,他們就打不起了!

以神殿的立場,絕不希望看見南煬州和西鉑州兩家抗衡,東梧州從此徹底衰弱下去。以他們的立場,還是希望三家能夠齊頭並進,以維持平衡的。

現在東梧州勢弱,他們勢必會去挺東梧州。

有人喃喃道:“神殿真是慈悲,只有三家平衡,天穹大陸才能真正和平……”

他的話傳進旁邊人的耳中,有些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有些人還是不明白,連忙追問同伴,這是什麼意思。

常鳴只是暗暗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以神殿貪財的尿性,三家抗衡,機關戰爭打起來才更長久,更激烈啊!

神殿的傾向,現在是第一次直接當眾顯示。

東梧州的人忍不住挺了挺胸膛。我們弱又怎麼樣,至少神殿還是支持我們的!

……

西鉑州和南煬州的代表顯然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表情沒有一絲異樣,面帶微笑,招呼寒喧的表情裡真誠而又尊敬。

白銀祭司帶著他們走進大殿的一處偏殿,這裡已經有一行人在等著了。

這幾人都是神殿的黑鐵祭司,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各種道具,這時三家代表一到,他們就依次把它捧在託盤裡,拿了上來。

甘祭司微笑道:“此次機關戰爭開始得較為倉促,一應事宜準備得比較匆忙。但機關神隨時關注著我們,還是通過黃金祭司,賜下了三件禮品,賜給東梧、南煬、西鉑三州的代表。”

三名黑鐵祭司端著託盤走到三州為首代表的面前,掀開託盤上華麗的絲緞。上面果然各放著一樣機關,鏡頭從機關上掃過,這三件機關都是一件精緻華麗的飾品,兩個手鐲,一根掛鏈,觸目過去時,一抹淡淡的爛銀色光芒閃過,激得人眼睛一閃。

這抹銀光充分說明了它的價值——天級機關!

神殿果然大手筆,伸手就送了三個代表各一件天級機關!

三個代表連忙躬身行禮,面朝的都是機關神殿方向。那正是供奉機關神的所在。

他們小心翼翼地把三樣機關收起,一個青銅祭司端著新的託盤,走上前來。

甘祭司掀開蓋布,五彩光芒一閃,露出了下面的機關。

那是一個大約五十釐米高度的沙漏。沙漏以金色的花枝為架,兩頭鑲嵌著清澈透亮的水晶,透過水晶外殼,可以看見裡面的東西。

沙漏一頭裝著五顆雪白的小球,另一頭則什麼也沒有。小球安靜地放置著,紋絲不動。

……

“這是什麼東西?”

“你以前都沒看過嗎?這就是用來選擇機關戰爭舉辦地的機關!”

“對,它三年才會拿出來使用一次。五個小球,分別是一個機關戰爭的預備地。山水匯、螺旋峰、七陽島、古戰場、高低台……”

……

小聲討論聲中,甘祭司捧出機關,邁開端嚴的步伐,走到一個高臺前面。

這時,悠悠的音樂聲突然從螢幕旁傳了出來,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高臺上鋪著華麗的刺繡錦緞,上面有繁複的金色圖樣,正是每一個機關公會前必有的壁畫——機關神把機關術賜予人類的全過程。鏡頭非常細緻地在織繪上掃過,配合著突然激昂起來的音樂,所有人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

片刻後,音樂聲轉成神聖莊重緩慢,甘祭司帶著三大州的代表,向著機關深深拜伏下去。

常鳴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麼。

什麼時代什麼場合做什麼樣的事,看旁邊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對此只有深深的羨慕,恨不得自己也在場,也能對著這個代表著機關神意志的機關拜上一拜!

跪拜之後,甘祭司走到高臺上,鄭重地宣佈道:“現在開始抽取天穹曆4290年,機關戰爭的舉辦地點!”

他莊嚴地按下沙漏上方的開關,沙漏裡五個雪白的小球一起疾速翻滾。

這時,沙漏上下兩頭中間的連接處開了一個小口,小球在開口附近碰撞、推擠,一時間,誰也滾不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顆小球排開周圍的所有干擾,硬擠進了那個小口,彈到了沙漏下方。

這顆小球剛過去,中間連接的小口就被關閉了。沒一會,五顆小球全部安靜了下來。

結果出來了!

……

螢幕前後,整個天穹大陸,無數目光在注視著翻滾的小球。

當結果出來,小球們全部停止動作時,無數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常鳴也一樣。

這五個戰爭舉辦地,每一個的特色都不一樣。他幫東梧州戰爭委員會做的方案涉及了全部的戰爭地點,但其中並不是沒有側重的。

由於某個特殊原因,他一開始最注重的是山水匯這張地圖。

事實上,這張地圖有山有水,有高地有低地,道路複雜,算是一張綜合性比較強的地圖。

有了這樣的側重點,他對山水匯的研究與安排也是最細緻的。

螺旋峰注重山路,高低台注重空戰,七陽島空戰和水戰相結合,而古戰場終年迷霧彌漫,對配合的默契程度要求極高。

剩下的這四張地圖裡,七陽島和高低台都是常鳴比較不希望遇到的。空戰和水戰太特殊,更注重硬實力,很難取巧!常鳴對海戰最不熟悉,做方案的時候,對空戰的瞭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所以,相對來說,這兩張地圖的方案,較之其它的薄弱多了。

他握著拳,微有些緊張地看著孤零零呆在沙漏一頭的小球。

這個結果,4290年機關戰爭的舉辦地點,會是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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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古戰場!



甘祭司又按一個開關,五個雪白的小球同時發生變化,眨眼間,它們就變成了五個透明的晶體。每一個晶體裡都鑲嵌著一個微縮的景觀,正是機關戰爭五個地點的全景!

這個微縮景觀做得極其精緻,放大了看的話,幾乎跟真實景像沒什麼區別。

落到下方的那個小球裡一片灰白色,整個晶體裡充滿了晦暗的霧氣,霧氣裡影影綽綽地露出了一些景物,氣氛顯得非常沉重古樸。

……

“古戰場!”

常鳴身邊所有人一起叫了出來,這地方特徵太明顯了,就是五大戰場之一的古戰場!

機關戰爭並不是一開始就確定了這五個戰爭地點的,而古戰場,毫無疑問是最早的一個。

它終年大霧,每天只有一小時雲開霧散,能現出戰場全景。除此之外,能見度只有方圓三米。超過三米,人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一樣,什麼也看不清。

不過,這樣的地方地形肯定不可能太複雜,不然還怎麼打啊?

古戰場方圓一百二十七萬平方公里,基本平坦,沒有河流。

只是,由於它年歲終久,在上面至少已經打過了三十多場機關戰爭,大量的機關殘骸堆積在戰場上,越堆越多。漸漸的,這些機關殘骸成了最大的障礙物。同時,這些機關殘骸有新有舊,有的還有一些材料和零件能使用,給機關戰爭產生了極大的變數。

常鳴一見戰爭地點在這裡,立刻松了一口氣。

不是高低台和七陽島就好!

尤其是七陽島,要進行海戰的話,那麻煩可就有點大了……

……

抽籤就這麼簡簡單單就結束了,它由神殿一力主導,不可能作弊,也沒必要作弊。三大州的代表輕鬆起來,內部小聲討論著,顯然正在對確定下來的戰爭地點進行一些討論與安排。

抽完了簽,儀式還沒有完全結束。

三大州的代表各自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掏出一份清單,獻到甘祭司面前,同時道:“這些物資,還請神殿費心了。”

甘祭司微笑著收了起來,點頭道:“為了和平,神殿對機關戰爭一向不遺餘力。這些物資,我們會儘快準備好,請你們放心。”

說著,他展開清單,看了一下,臉色頓時微變。

他意外地問道:“顧親王,你們這份清單……”

顧青庭向他一禮:“還請甘祭司多多費心。”

甘祭司沒再繼續說下去,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

這些全部都在直播中展現,白銀祭司什麼人物,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目光。他表情有些異樣,馬上就被人注意到了,大家立刻小聲討論起來。

每次機關戰爭,三大州都不可能真正獨力完成,必然要向神殿租用一些物資。

尤其是天階核晶和天階引擎,沒有這兩樣東西,連機關巨獸也沒辦法驅動!

而機關巨獸,必然是機關戰爭的最強攻擊武器!

所以,每次在抽完簽之後,三州的代表都要向神殿提交租用清單,神殿將會在七天內準備好,移交給他們。

這也是每次機關戰爭,輸家最大的一筆開支。

這也是對機關戰爭輸家最大的懲罰。

在機關戰爭中墊底的那個州,將要替贏家支出這筆租金!

假如引擎或者核晶在戰爭中損壞,賠款也將由輸家來支付!

除了三州的高層,沒人知道這筆物資的真正價格,但毫無疑問,以神殿的作風,它的價格無比驚人。東梧州連輸三十年機關戰爭,除了戰爭中必要的支出之外,光是這筆賠款,就讓他們喘不過氣來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很多人判斷,如果東梧州今年還贏不了的話,今後恐怕再也沒有希望了。

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到破產的臨界點了!

一個大陸的破產!

“東梧州的清單有什麼問題嗎?”

看見甘祭司的表情,有些人好奇地低聲詢問。

“那有什麼好問的?要麼就是東梧州孤注一擲,租用了比平時多得多的物資;要麼就是窮酸得付不起錢了,只能儘量縮減!”

“哎,你這個說法太狡猾了,完全是兩級嘛。究竟是哪一種,你說說看啊!”

“嗯……”

這人回答不出來,旁邊的人則熱烈討論起來。持兩種看法的都有,但總體來說,還是前一種比較多。

東梧州再不拼命,以後就拼不了命啦!

在熱烈的討論聲中,常鳴離開了人群。

他在街道上漫步,腦子裡不斷思索著。

對他來說,東梧州的清單不是問題,早就在他的預料中。他現在想的是古戰場。

五大戰場各有特色,古戰場當然也不例外。那麼,針對這個戰場,應該有些什麼樣的特殊安排呢?

他來這裡是為了回應東梧州的徵召的。

他沒打算用自己的本來身份進入機關戰爭,而是打算從底層做起,好好地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看。

他是個外來者,一開始就站在了戰爭的最高處,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處是,居高臨下,能夠以更高的層次來統覽全域,看清機關戰爭的方方面面。但是不好的地方在於,站的位置太高,很多細節容易疏忽。

這也是常鳴逃離利秦的追蹤之後,沒有馬上回去的原因之一。

戰爭委員會的人操辦機關戰爭多年,很多東西比自己更瞭解,在這方面,他們比自己內行得多。

自己作為一個外來者,向他們提出新的思路、新的構想就可以了,更細節的部分,讓他們自己去完善更好。

常鳴首先不是一個戰略戰術家,他首先就是一個機關師!

對比機關戰爭的全域發展,他更在意的是機關術在其中的具體應用。

這一方面,他從基層做起,比直接走高層路線來得更好。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照李原飛說的那樣,直接通過戰爭委員會入場,而是要像一個普通的北浮州機關師一樣,通過徵召進入機關戰爭!

古戰場占地一百多萬平方公里,面積極其廣闊。

光是三大州戰爭委員會的人,撒進去連看都看不清。要正常開展一場戰爭,必然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力量。

所以,除了他們原先就安排好的人以外,三大州都會向北浮州發出徵召令,要求所有“在乎東梧州/南煬州/西鉑州榮譽的機關師,回應徵召,奔赴前線,為機關戰爭貢獻出屬於自己的一份力量!”

天穹大陸三大州都沒有實行完善的戶籍制度,是不是本州的機關師不是很好確定,萬一混進了間諜怎麼辦?

除了內部的督查制度之外,在徵召時,要求回應徵召的機關師有三個同州機關師來證明身份。

這樣三個三個的,就會形成一張廣大的人際關係網,間諜相對不那麼容易混進去。

常鳴單槍匹馬來回應徵召,要怎麼找到三個證明人呢?

他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現在的常鳴,站在東梧州徵召所門外,意外地看著前面。

東梧州的徵召所是一個三層小樓,現在樓內樓外擠滿了人,人聲鼎沸,別說進去了,連靠過去大喊兩聲,都沒人能聽得見。

這個參與的人數,比常鳴想像中的多多了。

他沒有著急,抬頭看了一眼,轉頭走到對面的一個噴泉旁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裡是北浮州的一個大城市,名叫隱龍城。

隱龍城與北浮州其他地方一樣寒冷,不過城裡的雪被掃得乾乾淨淨,道路十分整潔,連噴泉旁邊的這個長椅,也被擦得一塵不染。

常鳴靠在椅子上,仍然在思索著剛才的問題。

古戰場,針對這個特殊的地形,自己可以做些什麼呢?

金檀城拍賣會上,他通過金曉拍賣了一個名叫“天氣生成器”的機關。

天氣生成器可以製造風霜雨雪雲霧,當時大家很關注的就是其中濃霧這種天氣。

突然生成的濃霧能遮蔽雙方的視線,造成特定的環境。

在這種特定的環境裡,能佔據先機的,就能取得優勢。

但濃霧不可能只罩住一方,要開啟天氣生成器,肯定雙方都會被陷進去。所以,他們針對濃霧進行了全面的安排。

就算中選的地方不在古戰場,他們也打算硬生生地造出濃霧來!

所以,東梧州對濃霧這一特殊天氣的應對,可以說做得非常完善了!

這也是他們目前,最大的優勢之一。

古戰場的特徵,除了濃霧還有各種各樣的新老機關殘骸。這都是歷代機關戰爭留下來的。

常鳴對這個很感興趣。

每一個機關師的機關,都有各自明顯的特徵;每一個時代的機關更是如此。

別的不說,光是這些機關殘骸,就可以給常鳴帶來無數靈感、無數思路!

更別提裡面一定有大量可以利用的東西,隨時都有可能扭轉戰局!

常鳴想起了自己在水晶遺跡得到的一套圖紙……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笑了起來。

他正在全神思索,突然一陣“噹啷啷,噹啷啷”的單調聲音不斷傳來,好像是什麼東西不斷碰撞的聲音,單調難聽,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微微皺眉,抬頭看去,立刻聽見了一陣怒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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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十歲的機關師



“吵死了!你這個小姑娘在幹什麼呢!沒事做的,回你媽那裡吃奶去!”

聲音從常鳴右前方不遠處傳來,十分暴躁,說話也不怎麼好聽。

常鳴抬頭一看,前面的石板路上站著一個穿著粉紅衣裙的小姑娘,紮著兩根馬尾,胸前戴著一串珠鏈,越發映得她粉雕玉琢,好像個瓷娃娃一樣。

她大概十歲左右,正踢著一個金屬的扁盒子在玩,盒子不斷滾動,撞在石板路上,聲音單調難聽。

但她卻好像沒聽見一樣,沒完沒了地踢著,盒子就響個不停,吵得讓人心煩。

小孩子的喜好總是跟成年人不一樣,也不知道踢這個盒子究竟有什麼好玩的,她踢個不停,聲音也一直不斷,的確非常嘈雜。

常鳴留意到她的表情。他在專注地思考時,感覺就會變得非常敏銳,對周圍的注意力不僅不會降低,反而會更加強烈,往往會注意到別人通常不會留意的地方。

普通小孩子在做著自己的遊戲的時候,通常都是興致盎然,眼睛閃閃發亮,非常專注。

這個小姑娘也很專注,但看得出來,她只是無意識地踢著這個小扁盒,腦子裡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看上去頗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麼小的姑娘,會有什麼心事?

常鳴突然心中一動。

這個表情,看上去倒像是有些熟悉的樣子……

這裡圍著的都是來回應徵召的機關師,人太多,他們一個個煩躁得像滾燙的油鍋一樣,有點水星進去就會嗤啦嗤啦地爆起來。小姑娘踢盒子的嘈雜聲,就變成了這顆不幸的水星,立刻激起了他們的怒火。

開口怒駡的只有一個,旁邊用不善目光瞪著她的還有好幾個。

她站定了腳步,呆呆地看著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仿佛整個人都被驚呆了。

常鳴沒說話也沒動。

這些人看上去有點以大欺小,但小姑娘踢盒子的聲音的確挺吵人的,如果他們只是嘴巴上說說的話,也算是個教訓,不需要干涉。而且,他有點好奇,這個小女孩,會做出什麼樣的應對呢?

漢子們嘴上還在罵罵咧咧,不過對方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他們還算克制,說得沒太過頭。

小姑娘又呆了一會兒,突然猛地一彎腰,向著這些機關師們深深地鞠了個躬,大聲道:“對不起!”

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撿了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再次鄭重其事地對這些年長的機關師們說:“叔叔阿姨,對不起!”

如果她不道歉,多半會被人認為是熊孩子。但這一道歉,機關師們就有點汗顏了。

對方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他們一個個都是成年人,圍攏起來罵她,是不是過分了?

他們的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一個個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啊啊,沒什麼,以後注意就行了……”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人一拉,那人擺出更和氣的笑容:“沒什麼沒什麼,小姑娘,你長得真可愛……”

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說:“是我的錯,剛才在想其他事情,一時間沒留神,給大家添麻煩了!”

機關師們紛紛擺手說沒事,對著小姑娘的態度更親切了。有幾個人還拿出了小玩意兒,硬要塞給她。

這些人都是機關師,身上會帶著什麼吸引小孩子注意的東西?他們拿出來的,基本上都是各種機關材料,或者初級機關什麼的。

小女孩笑眯眯地收下來,每一個都非常有禮貌地道了謝,讓這些機關師們更愛憐了。

常鳴看得興味盎然。

小姑娘會道歉,並不出乎他的預料。但是後面她在跟大人們說話、接受禮物、道謝時,態度不卑不亢之餘,還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心不在焉。顯然,她只是分出了一部分心思在應對這些事情,更多的卻放在了先前的思索上!

一個小姑娘,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

而且,常鳴終於想起了那絲熟悉是什麼——那是一個機關師,在全神思考時的表情!

難道這個小女孩……

小姑娘捧著一大堆禮物走到噴泉旁,放在椅子上。她沒有多看那些東西一眼,而是坐在旁邊,托著腮,動也不動。

一個十歲的可愛小女孩做出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越發顯得趣致,常鳴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小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根本就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她無意識地拿起一塊獸骨,柔軟的小手在上面輕輕撫摸。

常鳴盯著她的小手,眼睛突然一亮!

她的手跟普通十歲小女孩的手差不多大,但是手指要修長很多。如果放在常鳴以前的時代,一定會被人認為是一雙“彈鋼琴的手”。而且,她的指腹上、手心裡有著隱約不明顯的繭子——這是一雙機關師的手!

一個十歲的機關師小姑娘!

在北浮州不是沒有小孩,通常都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而這個小姑娘,顯然與那些孩子有些不同。

她的沉思、成熟,還有手上的繭……常鳴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對她越發有興趣了。

小姑娘身上斜挎著一個小包,小包是用白色的毛皮製成的,毛茸茸地掛在她的衣服上,非常可愛。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打開自己的小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筆頭上也像常鳴以前世界的小姑娘一樣,有兩根漂亮的小羽毛,寫起字來一搖一晃。

小姑娘翻開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常鳴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她背後,想看看她究竟在寫什麼。

他一眼瞥過去,立刻大驚!

巴掌大的小本子上用纖巧的文字寫得密密麻麻。不,準確地說,上面一個文字也沒有……全部都是數位與圖形!

而且,常鳴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全部都是幾何圖形!

小姑娘流暢地書寫著,一個接一個的數字從她筆下“流出來”。

寫到某個地方,她突然一頓,顯然被卡住了。她拿著筆頭上的羽毛,在手上刷來刷去,眉頭緊緊蹙起,那小模樣看上去格外可愛。

常鳴很好奇她寫的究竟是什麼,走前兩步,準備靠近點看看清楚。

小姑娘也是坐在噴泉前的長椅上,身後就是噴泉。常鳴在她右側,走前兩步,已經離她不遠。

他專心看著小姑娘手上的本子,想要看清上面寫著什麼。但這一段時間的磨礪,讓他對周圍的環境非常敏感。他猛然覺得有些不對,一抬頭,看見小姑娘的左側又有一個人靠近。那是個四十多歲的猥瑣漢子,伸著手,就要抓向小女孩身邊的大堆東西,顯然在覬覦這些財物!

要說的話,給小姑娘的東西會有什麼太好的玩意。多半都是一些漂亮的低級材料或者有趣的小機關。連這種東西也要偷,可真不是一般的貪婪。但老實說,這跟他的形象氣質也挺符合的……

常鳴眉頭一皺,那漢子也看見了他,立刻惡狠狠地盯過來,壓低了聲音吼道:“滾開!”

常鳴在日常情況下壓抑了精神力,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是什麼等級。這猥瑣漢子看他年紀,琢磨著不過是個新考上來的中級機關師,根本不放在心上。

常鳴抬了抬下巴,向旁邊一擺:“我覺得要滾的是你。”

那漢子沉下臉,理都不理他,抓出一個口袋,就要把小姑娘旁邊的東西往袋子裡塞!

他動作這麼大,離小姑娘這麼近,她再專注也被驚醒了。

她猛地抬頭,尖叫道:“你幹什麼!”

漢子猥瑣地笑道:“小姑娘,這些東西都是機關師用的,你拿著也沒用。你看叔叔這麼可憐,就把它們送給叔叔吧。”

小姑娘一把拉住他手上的袋子,叫道:“不行,這些東西是我的,我都沒同意,你不能亂拿!”

猥瑣漢子涎著臉笑著,一點停止動作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多了一些強硬。

剛才是暗偷,這會兒是要明搶了!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驚動了附近的機關師,他們紛紛看過來,一眼就看出這個猥瑣漢子是什麼貨色。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機關師叫道:“混帳,你要幹什麼!”

說著,大步向這邊走開!

她才邁開步子,突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從那邊砸了過來。她猛地一讓,那道黑影從離她一米左右的地方飛過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定睛一看,砸過來的正是那個猥瑣漢子!現在,他的手上空空如也,捂著自己的胳膊,大聲慘叫!他的胳膊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曲著,很明顯,已經被打折了!

噴泉旁邊,常鳴拎著一個袋子,冷冷一笑:“可憐?那我就讓你真可憐了一點!”

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時間裡,他搶過了那漢子手上的袋子,打斷了他的胳膊,把他遠遠扔了出去!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撚著自己頸項珠鏈上的一顆圓珠子。她呆呆地看了看那個漢子,又看了看常鳴,眼睛裡頓時閃出了崇拜的小星星,脆聲道:“哥哥,你好厲害!”

常鳴對她一笑,把袋子還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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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理論高手?



小姑娘放下手,喜滋滋地接過袋子,皺眉道:“好臭!”

她把袋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邁開小步伐,登登登地走過去,把袋子扔在猥瑣漢子的臉上:“才不要你的臭東西!”

這漢子慘叫了幾聲,抱著自己胳膊坐了起來。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袋子,怨恨地看向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理都不理他,走回去把東西重新收好。常鳴提醒道:“一個人走在路上要小心。”

小姑娘抬頭向他璨然一笑,大聲說:“謝謝哥哥,我知道的!”

看見這邊沒事,周圍的機關師紛紛散去,猥瑣漢子抱著自己的胳膊,恨恨地走了。

小姑娘沒接著跟常鳴搭話,她收拾好東西,重新坐了回去,繼續對著自己的小本子冥思苦想。

常鳴站在她旁邊,終於看清了本子上寫著的是什麼。

只見本子的左上角劃著一幅圖,各種線條和圖形相結合,組成了一個簡易的機關的形狀。圖旁有各種數字,顯然,這是一個幾何題——一道立體幾何題!

常鳴曾經在機關階梯的第一層看見過立體幾何題,無數老機關師在那裡被難住,一個能夠通關的也沒有。可見天穹大陸對這種規律的總結,還在一個非常初級的階段。

而面前這個十歲的小女孩,就已經開始解這樣的題了!

再仔細看,常鳴越發吃驚。小姑娘在解題的過程裡,明顯使用了公式!

只是非常初級的公式,但常鳴這還是第一次在天穹大陸看見公式!

他吃驚地看了小姑娘一眼。這是她家大人教的,還是她自己總結的?

再仔細看過去,常鳴馬上發現,小姑娘家肯定是有大人的。

畫圖的那個人,手法老辣,筆力極強,顯然非常老練。這道題目,應該就是小姑娘家的大人出出來,專門給她來做的。

嘖嘖,這麼一點兒小姑娘,就開始做這樣的題目了,果然家學淵源……

小姑娘還是被難在剛才的地方,她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小羽毛在掌心刷來刷去。

下面的數字表明了小姑娘的思考與解題過程,常鳴一眼就看出來她被難在什麼地方。

他有點技癢,伸出手指,在圖形上點了一點。

他一句話也沒說,小姑娘卻呆了一呆,眼睛頓時一亮!

常鳴這一指,指出的正是關鍵位置!小姑娘只覺得豁然開朗,常鳴這一點,點通了她的思路。解開這個結之後,整道題馬上就能勢如破竹般解開!

小姑娘豎起筆,刷刷刷地在紙上連續書寫,沒過一會兒,就算出了正確答案!

這種思路貫通的感覺是非常爽的,小姑娘滿臉都是興奮的笑容,珠光輝映下,顯得更可愛了。

不過沒過一會兒,她的嘴就癟了起來,鬱悶地看向常鳴:“哥哥,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啊?爺爺讓我自己算出來的,你幫我算,就不作數了啦……”

常鳴笑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這是你爺爺給你出的題?”

小姑娘鬱悶地說:“是啊,他讓我自己做的……”

現在她爺爺不在旁邊,小姑娘要說是自己做的也沒問題。但她連往那邊想一想也沒有,只是委屈地看著常鳴,好像無聲的控訴。

常鳴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思索片刻:“那這樣,我再出一道給你。你重新算。到時候你爺爺問起來,你就把這道題給他看,說這道是你自己算出來的!”

小姑娘眼睛一亮:“這樣可以?”

常鳴肯定地說:“嗯,一定可以!”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小姑娘的爺爺出這道題的思路是什麼,究竟想考驗小姑娘哪方面的能力。他貿然出手的確不對,但如果他出的題,小姑娘能做出來的話,顯然也達到了她爺爺的目的了。

小姑娘的本子是滿滿當當的全是題目,一個空地也沒有。

常鳴一時興趣,拿出一塊粉石膏,直接把題目寫在了地上。

粉石膏是這個世界的一種材料,跟真正的石膏有點類似,但比較柔軟,更像粉筆,用來在地板上寫字剛剛好。

沒過一會兒,他就在地板上畫出了一個圖形,毫不猶豫地在旁邊寫了各種各樣的數位。

這個圖形跟小姑娘的爺爺畫出來的不太一樣,完全不像一個機關,只是單純的圖形組合。

小姑娘的數學已經有了一定的造詣,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雖然外表不太像,但本質上,這就是一樣的東西!

她從常鳴手上接過粉石膏,蹲了下去,果然認認真真地開始答起題了。

常鳴看了一眼她放在旁邊的本子,突然問道:“小妹妹,能把你那本子給我看看嗎?”

小姑娘想了想:“嗯,爺爺也沒說不能給人看……行!”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常鳴拿起小本,細細翻看。

這是一本問題集,每一頁上都有一個問題,後面留出空白供人解答。這些問題的筆跡十分遒勁,一看就是個男子寫的。後面的回答全部都是由小女孩完成,筆跡幼稚圓潤,卻十分清晰。

常鳴從第一頁翻起,越翻越是驚心。

這些問題由淺至深,一層層地加深難度,每一個問題針對一個不同的知識點,每一道題都不一樣!

能出出這樣題目的人,顯然胸有溝壑,早有一套完整的數學體系在心中。這在常鳴以前的時代還不算什麼,但是在天穹大陸,能這樣鑽研理論的,常鳴一個也沒有見過!

他翻閱了一陣,把本子放到一邊,凝視著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的爺爺……究竟是什麼樣的理論高手?!

這個世界的機關師大多重實際更甚理論,能把理論深研到這種地步的,一萬人裡也難得有一個。常鳴和小姑娘一站一蹲地在噴泉旁邊做題,題目就光明正大地畫在地板上,竟然一個能看懂的人也沒有。

有的人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好奇地過來圍觀一會兒。但只看了兩眼,就搖搖頭,走開了。

他們身邊來來去去,最後也只有他們兩人在這裡。

常鳴光是看她做題,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小姑娘爺爺的題目果然不是亂出的,她的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程度剛剛好就到這裡。

這套體系……

常鳴眯起了眼睛。

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完善的體系!

看來,世界上果然始終都是有能人的啊……

小姑娘算了一會兒,突然再次停了下來。她卡住的地方跟剛才一模一樣,顯然這裡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難點。

這次常鳴果然沒有提醒她,而是耐心地看著。

沒過一會兒,小姑娘揮了一下拳頭,喜滋滋地笑了。

她抓著粉石膏,快速在地上寫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就完成了整道題目!

她蹦了起來,檢查了一遍答案,轉過頭來得意洋洋地看著常鳴,笑道:“哥哥,我做完了!”

常鳴向她比了個大拇指,小姑娘笑得越發高興。

她偏頭嘀咕道:“我得把這道題目帶回去……”

一般來說,剛做完的題目印象是最深刻的,她微閉雙眼,在腦海裡回顧了一遍。剛剛睜開眼睛要說話,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子傾!”

小姑娘轉頭叫道:“爺爺!哥哥,我爺爺來啦!”

一個大約六十來歲,身材高大,相貌清矍的老人快步走了過來。他滿臉皺紋,頭髮卻是烏黑,一絲白髮也沒有。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睛極亮,常鳴與他對視,仿佛感覺到一絲電光直直刺入眼簾。

常鳴的目光盯著他不放,這位老人,就是小姑娘的爺爺,出這本問題集的機關師?

老人深深看了常鳴一眼,小姑娘投入爺爺的懷抱,嬌笑道:“爺爺,你總算來啦!事情辦完了嗎?”

老人摸了摸孫女的頭髮,愛憐地低頭說:“嗯,完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他這一低頭,立刻看見了地上的題目,驚訝地微“咦”了一聲。

小姑娘摟著爺爺的腿,笑嘻嘻地說:“爺爺,這是哥哥給我出的題,我做完啦!你看我做得對不?”

老人一看見那道題目,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他很快就看完了,小姑娘題目做得相當好,他卻有點不太滿意的樣子,搖頭說:“答案沒錯,但是過程有點問題!”

他指著其中一個地方,說:“這裡你太取巧了,爺爺是怎麼教你的?應該這樣……”

他指指點點地講解,常鳴在一邊聽了一會兒,老人的解法的確是對的,但小姑娘的也不能算錯,算是走了另一條簡便的途徑吧。而且,對這麼小的小姑娘,是不是限制得太死了一點?

不過人家祖孫倆的事情,他也不好干涉。

指導完了,老人這才想起來:“這道題是誰給你出的來著?”

小姑娘向常鳴一指:“哥哥出的!”

老人順著孫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小姑娘在旁邊嘰嘰呱呱,把剛才的全部經過老老實實地說了一遍。包括她被題目難住,常鳴給她指出來都說得一清二楚,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

小姑娘本子上的題目全部都是老人出的,由易至難,每一道題都有來歷,分別考驗了小姑娘某一方面的能力。這道題與哪道相對應,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道題跟他所出的那道的確考驗的是同一個知識點,但兩道題完全不同,絕不是單純的照抄模仿!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要知道,出題比做題的要求更高。常鳴能出得起這樣的題目,就表示,他的程度遠不止於此,可以說,這些東西全是他玩剩下的!

老人注視著地上的筆跡,從頭到尾都很連貫,一點斷續的地方也沒有。這表示,這個年輕人的思路非常流暢,這樣的題目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什麼時候,北浮州出現了這樣願意深研理論的人?

而且,還這麼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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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 東梧州的組織能力



發現這道題目,老人對常鳴的態度立刻和藹多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常鳴,微笑著問道:“年輕人,謝謝你給子傾出題來做,這道題目,實在不凡!”

常鳴崇敬地看著老人,說:“哪裡,這樣的題目,在大師眼裡沒什麼難度吧。”

老人的目光又是一閃。

一般來說,大師是針對機關大宗師才會有的稱呼。但是經常也不會這麼講究。就算是對高級機關師,不少人也會這樣尊稱。

但他聽得出來,這個年輕人的意思絕不是如此!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己的等級!

他的表情更加鄭重了一些,問道:“敢問你師承何處?”

常鳴撓了撓頭:“我啊?我也是跟我爺爺學的機關術,我爺爺是東梧州閩嶺山脈的一位隱居機關師……”

“東梧州!”

老人親切地笑道,“原來小兄弟也是東梧州人!我們爺孫倆也是!”

他向前一指,“我們這次來,就是來回應機關戰爭的徵召的!”

……

常鳴跟著老人一起走進了東梧州的徵召所。

這一會兒,人已經比較少了,他們輕鬆地進了門。

老人剛才離開小姑娘,就是為了去找證明人,現在找到了三個人才回來。

進門的時候,他跟常鳴閒聊了幾句,相互做了介紹。

老人對孫女有點嚴厲,沒想到平時說話的時候談談笑笑,卻非常親切。

老人名叫越扶舟,東梧州齊天城人,貨真價實的帝都人民。小姑娘名叫越子傾。今年果然十歲,跟常鳴一樣,是被爺爺一手帶大的。

聽到這個話,常鳴的心裡感覺很親切,很有好感。

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一個人來北浮州沒多久。還沒找到合適的證明人呢!”

越扶舟大笑:“沒事兒,老頭子、還有子傾都可以給你當這個證明人,嗯,我這裡還有幾個呢!”

常鳴撓撓頭,有些迷惑:“老爺子,你這也太輕率了吧?你怎麼知道我是東梧州的。萬一我是其他地方的間諜怎麼辦?”

老頭子狡黠地向他眨了眨眼睛:“就沖你這身本事,就算你是其他地方的,我也得把你給留下來!”

人比剛才少多了,但還是有不少。一行人費力地擠進去,只聽見裡面有人大喊:“擅長的項目、擅長的項目!這個一定要寫,千萬不能漏了!”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頭頸長得非常粗壯,甚至連脖子在哪裡也分不出來。他中氣十足,吼起來,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一會兒。

他大喝道:“擠什麼擠擠什麼擠,排隊會不會!都這麼大人了,連小孩子都不如!”

旁邊一人悄悄地拉了拉他,小聲道:“這裡都是機關師……”他的意思很明顯。這裡的機關師各種等級都有,讓他說話小心點,別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大人物。

那漢子一瞪眼睛:“機關師又怎麼了?不能遵守規矩了?老子也是機關師!”他一拍胸脯,把胸前的徽章亮了出來,“老子還是高級機關師!”

在他強勢的指揮下,屋子裡顯然沒剛才那麼亂了。

機關師們勉強排起了隊伍,不過沒一會兒,又因為插隊什麼的吵得更熱鬧了。

那漢子一陣大吼,按下了這頭,那頭又起來了。他的吼聲響徹整個房間。但是群眾們的嘈雜聲沒一會兒就徹底壓過了他。

老頭子皺眉道:“這漢子倒是有擔當,但這組織能力也太……”

常鳴也皺起了眉。機關戰爭比的一方面是技術,但更重要的就是組織與執行命令的能力。這會兒,東梧州這群人表現得實在不怎麼樣。

看出來的不止越扶舟和常鳴幾個,旁邊還有一些人緊緊地皺著眉。對視一眼之後,往旁邊站了站,頗有些冷眼旁觀的意思。

正在亂成一團的時候,又一個人從後面的房間出來,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大步走到桌邊,手在桌子上一按,翻身跳了上去。

他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準備,大聲道:“安靜!”

聲音通過那個機關傳出來,像是一塊巨石從眾人的頭頂砸下,砸得大部分人腦袋一悶,頓時閉上了嘴。

這是一個相貌清俊的青年,滿面冰霜,眼鏡也擋不住後面冰冷的目光。他站在桌上,凜然望著下方的機關師們,冷然道:“不聽命令的機關師,我們不需要!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機關師們在天穹大陸身份特殊,大部分都心高氣傲,一聽他這話,馬上就有人嚷了起來:“你是誰啊?敢這樣對我們說話?我們走了,誰來幫東梧州打機關戰爭?”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目光也冰冷地投過去,嚇得那人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

青年說:“我就當這是最後一個諮詢,我說完後,還有人不能理解的話,抱歉,你可以直接出去了!”

他站得比較高,又氣勢淩人,掃過人群時,下面不少機關師都覺得有點膽寒。更高級的機關師相對比較內斂,反而不喜歡出頭,房間裡很快安靜了下來。

被這麼多人盯著,青年仍然板著一張臉,眼神銳利。他說:“第一,我叫冷無極,是東梧州機關戰爭委員會徵召部副部長,全權負責北浮州東部機關師徵召事宜,所以,這個徵召所的事情,我說了算!”

說著,他一拍自己的胸口,領子上的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充分證實著他的身份。

常鳴暗地裡嘀咕,冷無極,這個名字,倒真適合這個人!

“第二!”冷無極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幫東梧州打機關戰爭?這句話說得太可笑了!機關戰爭是整個東梧州的大事,除非,你根本就不是東梧州人!”

他的目光鋒利地刺向剛才發話那人,那人又是一縮,不自覺地背後冒出了一些冷汗。

冷無極這話說得再實在不過。機關戰爭的失敗早就給東梧州的機關師們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他們這些身處北浮州的機關師感受得尤其明顯。有一個人小聲嘀咕道:“就是,上次做那個任務,就因為我是東梧州人,最後分成的金幣都少給了我一成!”

室內很安靜,他的話顯得格外清晰,許多人紛紛點頭,顯然心有戚戚哉。

就因為機關戰爭,東梧州人在其他兩個州的人面前就是要低一頭,到哪裡都是!

冷無極冷然道:“說得好,但是我建議你不要在我說話的時候插嘴!”

他俯視下方,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機關戰爭需要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而是需要許多機關師共同的力量!是大家的力量統合起來,往一處使?還是在參加機關戰爭前,大家先打幾架,把力量在內部消耗掉?要進入機關戰爭,必須遵守命令!不遵守命令的機關師,再強我們也不能要!所以,今天你們來到這裡,參加徵召,首先就要記住我這句話!在徵召令上簽了名,就代表你們默認了會服從戰爭委員會的命令!如果不認同這一點,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他的三根手指變成一根,直直地指向門外。

他的目光依然森寒,由於他的話,他的身份,他居高臨下的位置,更帶上了強烈的氣勢。

片刻的安靜後,一個機關師冷哼一聲:“小子,你以為我們是誰?我們可不是那些沒用的平民,我們是機關師!讓我們聽命令?你怎麼知道我們的想法不比命令更準確更優秀?”

冷無極平靜地一轉頭:“把他扔出去。”

兩個身穿機關護甲的衛士從他身後大踏步上前,抓住這個機關師的肩膀,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這個機關師的手中瞬間出現了機關,明顯想要反抗。兩個衛士伸手一抓,他卻毫無反抗之力,輕而易舉地被拉倒在地!

旁邊的人不由得悚然,紛紛散開,兩名衛士就這樣抓著他的肩膀,拖著他的下半身,直接把他拖出了門外,重重扔了出去!

慘叫聲響起,衛士們看也沒有多看一眼,齊齊轉身,大步走回徵召所裡,重新站到了冷無極的背後。

冷無極抬了抬下巴,冰冷地說:“現在還願意參加徵召的,可以到前面來了。劉老七,給他們按先後順序發號牌,叫到號的,再過來填表!”

他明顯早就準備,遞了一盒號牌到剛才那個漢子面前。那漢子仰慕地看著他,呯地一聲行了個禮,大聲道:“是!”

冷無極點了點身後的兩個衛士,聲音清晰:“你們倆就留在這裡,搗亂的,直接扔出去!”

兩名衛士也同時行禮,齊聲答道:“是!”

冷無極冷冷掃了一眼房間內,所有人噤若寒蟬,他轉身拂袖而去。

劉老七捧著號牌盒,仰慕地看著冷無極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轉過身來大聲叫道:“不願意參加徵召的,現在就可以走!願意繼續參加徵召的,現在可以過來領號牌了!”

常鳴和越扶舟看完了全過程,相視一笑。越扶舟“哼”了一聲說:“東梧州還是有點人才的嘛……”

常鳴說:“走,過去領牌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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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太慢了?



號牌是用獸骨製成的,常鳴一上手就感覺得出來,這是一階異獸的骨頭,堅硬耐磨,彈性很差,抗打壓性不強。用來製作機關用途不廣,但用來做這種號牌倒是再合適不過。

他手上的號牌是四十七號,冷無極一陣訓斥後,果然有幾個機關師退了出去,但大部分人都還是留了下來。

他餘威仍在,拿了號牌又不需要擠在辦事處旁邊,屋子裡一下子清淨多了。

機關師們三五成群地小聲說著話,等待著叫到自己的號。

越扶舟看著常鳴,越看越覺得這個年輕人氣度非凡,忍不住問道:“小兄弟,你現在究竟是什麼等級的機關師?”

常鳴看完問題集之後,對他非常尊敬,這時恭恭敬敬地說:“中級機關師,來北浮州之前才考上。”

越子傾抱著爺爺的腿,得意地說:“那我比哥哥你厲害!我考上中級機關師都已經一年多啦!”

常鳴驚訝地說:“一年多?那時候小子傾不是還不到九歲?”

越子傾拼命點頭:“就是就是,厲害吧!”

常鳴真心實意地說:“的確,非常厲害!”

越子傾前面讓常鳴誇她,結果常鳴真誇了,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把臉藏在爺爺的後面,蹭了蹭爺爺的大腿,說:“都是我爺爺教我的!”

小姑娘這樣子特別可愛,常鳴笑了笑,抬頭說:“越爺爺果然好厲害,八歲的中級機關師,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越扶舟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謙虛道:“哪裡,子傾自己也有點天份……”

他突然抬頭,注視著常鳴,熱切地問道:“倒是你,你說你也是跟著你爺爺學習機關術的?你爺爺是什麼等級的機關師?!”

不管這個世界的機關師對神殿持什麼樣的觀點,機關公會的評級考核畢竟是一個公認的標準。雖然其中也有像李原飛這樣能力超過了,但還是刻意不去參加考核的人,但總體來說,這個評級還是能代表機關師的實力的。

常鳴很清楚這一點,不過當越扶舟問起自己的爺爺的時候,他還是略一遲疑,沒有馬上回答。

片刻後,他才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什麼等級。他教我的東西,也沒有牽扯太多機關術具體實際的內容,多半都還是在給我打基礎。”

“哦?”越扶舟的眼睛閃閃發亮,“不知是什麼樣的基礎呢?”

常鳴撓撓頭,把以前爺爺教的和在學校裡學的內容結合了起來:“有兩方面吧,一方面是手上的功夫。爺爺說一天就練功就要落後,手上的功夫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落下。”

越扶舟點頭讚歎:“對對,說得太對了!”

“第二點,就是更虛一點的,理論方面的東西。計算、數字、理論……爺爺說,這些才是機關術真正的基礎。”

“太對了!”越扶舟撫掌大贊,“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跟我想法一樣的人!我也是用這種方法教導子傾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英雄所見略同啊!”

他揣摩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突然問道:“常小兄弟,你什麼時候考的學徒?”

常鳴說:“今年四月。”

越扶舟一怔:“今年四月?考上學徒?也就是說,你從學徒考上中級機關師,一共用了七個月的時間?”

七個月從學徒升上中級機關師,放在普通人身上簡直是奇跡一樣的速度了,但越扶舟的表情卻像是有些不滿意的樣子——這他還嫌慢了?

常鳴失笑,他倒是很清楚越扶舟在想什麼。

厚積薄發,在他的想法裡,常鳴今年二十三歲,相當於是已經累積了二十多年了。既然現在出來考試,理當一鳴驚人一發沖天,用七個月才考上中級機關師,的確是慢了一點。

你不看,越子傾才十歲,就已經跟他同樣等級了?

常鳴搖搖頭說:“我覺得等級是次要的,重要的還是對機關術掌握的程度。我以前接觸的只有理論,沒有實踐。現在要開始學習機關術,實際上要學習的東西,還多得很呢!”

越扶舟大搖其頭:“不,理論才是最重要的。你爺爺說得對,沒有理論就沒有實踐。我們應該全力投入到理論研究裡去,在實踐在花太多工夫,不可取,不可取!”

他斷然否認自己的意思,常鳴並不以為忤,反倒覺得有些親切。

事實上,重理論而輕實踐,這是正統學術界的一種慣常的看法。在常鳴以前那個世界,這幾乎已經約定俗成了。但是在天穹大陸,實踐的地位至高,像越扶舟這樣重視理論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常鳴笑著說:“老爺子您說得也對。就把這當成我的個人愛好吧!”

越扶舟連連搖頭,表示十分遺憾。

他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越子傾好像已經習慣了爺爺這個樣子,一個人跑到旁邊玩去了,並不理會這一老一少二人。

說起來,越扶舟也給越子傾領了一個號牌,看來是想把她正兒八經當成一個機關師投入機關戰爭。

這點倒是很奇怪。以越扶舟重理論輕實踐的態度,怎麼會回應機關戰爭的徵召,還帶上了自己的小孫女?

常鳴正在想著,房間的另一頭突然傳出了叫聲:“四十七號,四十七號在不在!”

這正是常鳴的號碼,他立刻站了起來,對越扶舟說:“到我了,我先過去了!”

越扶舟有些心不在焉,胡亂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見了。

房間的一頭拉起了一排桌子,幾個穿著統一的青色制服的人坐在桌後,正是東梧州戰爭委員會的底層工作人員。每過來一個人,他們就把一份徵召表遞過去,讓對方填寫。在驗證完對方的身份後,現場給他們分組,告知他們接下來集合的時間與地點。

冷無極訓斥之後,秩序果然變得更加井然有序,工作人員共作起來也有條不紊。

表格上要求的就是一些基本資料,關鍵是最下面一欄。這裡有幾個選項,分別是“個人戰鬥能力”、“中級機關製作速度”、“高級機關整備速度”、“統籌管理”等幾項。機關師在填表時,要求在上面任選一項。

這個項目是用來統計參加徵召的這個機關師的能力的,估計將來也就是要根據這個來安排具體崗位。

常鳴迅速把各個項目填寫完畢了,最後一欄裡他考慮了一下,在“高級機關整備速度”上打了個勾。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對高級機關的瞭解,這方面的眼界越廣越好。而且以他的能力,整備速度絕不是什麼問題。

對面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請問您的證明人在哪裡?”

常鳴一拍腦袋,險些忘記這項了!

“稍等稍等。”

說著,他轉身大步走到越扶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越爺爺,越爺爺!”

越扶舟還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呢,一見常鳴,立刻當先道:“不行,我還是覺得,你的做法不對!”

常鳴苦笑道:“越爺爺,先別考慮這個了,我需要三個證明人……”

越扶舟立刻醒悟過來,點頭道:“哦,這個!子傾,子傾!”

他把小姑娘叫了過來,又從自己之前找的人裡叫了一個,一起走到辦事處旁邊。

按照徵召處的規矩,一個機關師需要三個人證明,這三個人裡至少得有一個人沒有給其他人證明過,同時三個人裡至少有兩個是東梧州的徵召機關師,這樣才能達到交互證明,編織合理人際網的結果。

越扶舟和越子傾都要接受徵召,他們倆也沒給別人證明過,正好符合條件。

每個機關師的徽章上面都有獨特編號,這個是比戶籍更有力的身份證明,完全做不得假。

四個人一起走到辦事處桌邊,常鳴說:“他們是我的證明人,可以登記機關師編號。”

工作人員抬頭,張望了一下:“這不是兩個人嗎?還有一個呢?“

常鳴指了指越子傾,這還有一個呢!

工作人員一低頭,驚道:“這不是個小姑娘嗎——這個小姑娘,也是機關師?!”

越子傾扁了扁嘴,不滿意地說:“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大姑娘了!我可是個中級機關師!”

工作人員越發瞪大了眼睛。外來的機關師必須到達中級才能上北浮州,這個人人都知道。但北浮州總還是有出生在這裡的土著的。誰看見這個小姑娘,能想到她居然是個中級機關師?!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讓越子傾又得意,又鬱悶。她哼了一聲,“啪”的一下把一樣東西拍在桌子上,正是她的機關師徽章!

機關師徽章上的圖樣充分顯示了,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中級機關師,絕不可能作偽!

工作人員越發震驚了,拿起越子傾的機關師徽章,翻來覆去了看了好幾遍。

常鳴忍不住笑道:“就是,人家考上機關師比我還早呢。”

越子傾得意地說:“就是,就是!”

越子傾的徽章當然是真的,但工作人員完全不可相信。他自己也是中級機關師,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考上!這個小姑娘有多少?才十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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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教育方法



這個工作人員看的時間太久,越子傾有點不滿意了,嘟起小嘴道:“喂,你看夠了沒有?我這徽章難道會是假的不成?”

工作人員囁嚅著道:“我,我再看看……”說著,又狠狠地打量了越子傾幾眼。

小姑娘瞪起了眼睛,她嗤溜一聲爬到桌子上,大聲說:“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看這麼久,究竟是什麼意思?”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響亮,驚動了旁邊的人。許多人的目光紛紛投了過來。

“什麼事?”

“這小姑娘是誰?”

“不知道,誰帶來的子侄吧?”

“什麼?這小姑娘是中級機關師,是來回應徵召的?”

“不可能吧!她才幾歲!就已經是中級機關師了?!”

聽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許多人都不可置信地嚷了起來,向著這邊圍過來。

越子傾站在桌子上,伸手去抓自己的徽章:“把徽章還我!”

越扶舟雖然也有點不滿意別人看不起自己的孫女,卻先轉頭喝道:“子傾,下來!姑娘家這樣做,像什麼樣子!”

周圍不可置信與懷疑的目光越來越多,越子傾的得意漸漸化成了委屈,她指著周圍的人說:“可是爺爺,他們都不相信我!”

這句話一說出來,小姑娘更委屈了,連眼圈都有點泛紅。

越扶舟一手摟住小孫女,眼裡泛起一抹心疼,嘴上卻說:“不相信就不相信,事情就擺在這裡,有什麼好傷心的?你這樣太不穩重了!”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嚴厲,越子傾扁了扁嘴,把小腦袋埋入了爺爺的肩膀裡。

越扶舟教訓完自己的小孫女,對著那個工作人員又是臉色一沉:“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孫女看上去就這麼不像中級機關師嗎?!”

工作人員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越子傾,為難地說:“這小姑娘年紀太小了,我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小的中級機關師……”

越扶舟的表情越發冷淡:“怎麼,我這個機關大宗師,教出一個中級機關師孫女,很奇怪嗎?”

他臉一沉,淡淡的威壓頓時從身上泛出,擴散到整個徵召所裡,登時震懾了周圍的所有人。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那個工作人員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身邊的劉老七猛地站了起來——什麼,機關大宗師?!

一個機關大宗師?!

機關大宗師也來接受徵召,要來參加機關戰爭了!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瞬間傳遍了整個徵召所。原本的一點竊竊私語也徹底停歇下來,所有人都瞪著越扶舟,表情漸漸從震驚變成了振奮!

整個大陸原先只有五個地創師,現在加上甘祭司,也不過六個。

地創師下面就是機關大宗師,據統計,神殿認證的機關大宗師,一共只有一百二十八位!

整個天穹大陸比地球上所有大洲的面積加起來還要大,人口數以百億計。百億人口裡,只有一百二十八位機關大宗師,可見其珍稀的程度!

一個機關大宗師,表示他有深廣如海、威壓如山一樣的精神力,還有著淵博得令人仰望的機關術。

他們思維的深度廣度,遠非普通機關師能夠企及。他們的強大,也遠非普通機關師能夠想像!

只要從他們的指縫裡漏一點知識出來,就足夠一個普通機關師受用無窮了!

現在,這一百二十八分之一的強大存在活生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竟然還表示自己是來接受機關戰爭徵召的,這極大地激勵了其他機關師!

片刻的安靜後,徵召所裡再次人聲鼎沸,一個個人圍在越扶舟身邊,拼命要往前擠,就是想親眼瞻仰一下機關大宗師的真面目!

越扶舟剛剛說出自己的身份,就讓徵召所裡一片大亂!

而這時,徵召所裡幾乎沒一個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他們也全部都是機關師,一個個抬著頭,仰慕地看著越扶舟,恨不得自己也上前擠上一擠!

只有劉老七費勁地揮著手:“別擠,別擠,冷靜點!”

但這會兒,不管他再大聲,也被無情地淹沒在機關大宗師的魅力裡。

越扶舟一手抱著越子傾,另一隻手揮了起來,沉下臉,喝道:“安靜!”

話語裡帶著淡淡的威嚴,生效的速度比剛才冷無極更快!

幾乎就在他聲音落下的瞬間,徵召所裡馬上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

越扶舟長須飄飄,相貌清矍,風度翩翩。他淡淡地道:“請各位冷靜一點。我們都是來接受徵召的,還是讓工作繼續進行下去。”他一揮手,道,“各位還是去做自己的事吧!”

他一聲令下,其他機關師們的動作就像按下開關一樣停了下來。他們對視一眼,紛紛點頭,神情間一時非常振奮!

一個機關大宗師都主動來回應徵召了,能跟機關大宗師一起參加機關戰爭,那可是多大的榮幸!

機關師們個個表情振奮,卻完全不像剛才那個亂糟糟的。他們一個個彬彬有禮,禮讓有加,就是想在機關大宗師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常鳴看得目瞪口呆。

以前他見到機關大宗師時,場合都比較特殊,人都比較少。這次他可算見到了,一個機關大宗師,在機關師心目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

越扶舟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了局面,他轉過頭,向剛才那個工作人員點點頭,“我給常鳴小兄弟當這個擔保,還有這是我小孫女,我一手教出來的中級機關師,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她沒資格給人當擔保嗎?”

小兄弟?小兄弟?!

旁邊的機關師雖然貌似在等待叫到自己的號,其實一個個都豎起耳朵在聽這邊的動靜。一聽越扶舟的話,他們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開始聽說越扶舟是來給這個年輕人擔保的,他們都以為年輕人是他的子侄之類。但沒想到,越扶舟,一個機關大宗師竟然稱他為“小兄弟”?這個稱呼充分說明了,他們認識不久,還不算太熟悉。但越扶舟的言語間卻盡顯親密,甚至有一點平等相處的意味!

這年輕人究竟是誰?竟然能得一位大宗師如此另眼相看!

有人看到了常鳴的徵召表格,小聲說:“……是個中級機關師。”

中級機關師!

一個這麼年輕的中級機關師,究竟何德何能……

正面直對越扶舟的威勢,那個工作人員打了個寒噤。在一個機關大宗師面前,他還敢有什麼異議?

他好像這才發現越子傾的徽章在自己手上一樣,立刻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還給越子傾道:“不敢不敢,小姑娘,不,小先生當然是有這個資格的!”

越子傾眼圈紅紅,扁著嘴說:“你還沒登記編號呢!”

劉老七一把搶了上來,抓過工作人員手上的徽章,連聲道:“去去去,我來,我來!”

他對著越扶舟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工作失誤,請不要見怪!”

他快手快腳地把各項內容登記好,又讓越扶舟等三人簽了名,恭恭敬敬地說:“大師的手續也是現在辦嗎?”

越扶舟看了一眼自己的號牌。他跟越子傾的號牌比常鳴的晚一點,一個是五十九號,一個是六十二號,都還要再等一會兒。

他搖搖頭說:“就照你們那位冷部長說的,我們按規矩來,再等一會兒好了。”

劉老七仰慕地說:“大師真是高風亮節!那麼這位小先生請再稍等一會兒,五分鐘後,我們會把你所屬的隊伍與集合時間地位告訴你。”

三人走到一邊,越子傾之前一直仰慕地看著自己的爺爺,這時突然又覺得有點委屈,再次把頭埋進了爺爺的頸子裡。

小姑娘崇拜自己爺爺的樣子讓常鳴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腦袋,和聲安慰道:“是小子傾太特殊了,你不用太緊張。子傾,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別人說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話說得有點深,但越子傾智商情商都極高,一下子就聽懂了。她抱住越扶舟的脖子不吭聲,半天後才說:“嗯,子傾知道了……”

常鳴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是子傾太厲害了,把人家嚇住了!”

越子傾紅著眼圈笑了起來。常鳴遞了個東西給她,說:“這個借你玩!”

越子傾好奇地把那東西抓在手裡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啊!”

那團毛絨絨的圓球在她手上蹭了蹭,突然張開翅膀,飛了起來。每轉一個圈之前,小尾巴都會向著那個方向一指,正是羅羅鼠王圈圈!

越子傾睜大了眼睛,驚喜地看著圈圈,片刻後,突然用力搖著爺爺說:“爺爺爺爺放我下來!”

越扶舟剛把她放下來,她就追著圈圈跑開了。

越扶舟深深地看了常鳴一眼:“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嗯,你說得對!”

常鳴笑道:“其實越爺爺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看見子傾受委屈,心疼了吧!”

越扶舟搖了搖頭,歎道:“子傾天生聰明,對數位尤其敏感,是個研究機關理論的大好材料!就是年紀小了一點,很多時候性子都定不下來……唉,而且喜歡想太多,真不知道,小孩子怎麼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常鳴不以為然:“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特色,子傾只有十歲,何必拿成年人的標準來要求她?更何況,大部分成年人也沒有這樣的定力吧?”

越扶舟正色道:“越是小孩子,就越是要嚴格管束。小孩子天生沒有定力,不管嚴一點,就是會放鬆自己,變得散漫。”

說著,他又把越子傾叫過來問道:“子傾,今天的作業,你做完了嗎?”

越子傾正跟圈圈玩得高興,滿臉都是天真無邪的笑容,一聽爺爺這話,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怯生生地說:“沒,沒有……”

越扶舟嚴厲地說:“那還不趕緊做完了再玩?!”

越子傾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圈圈,乖乖地拿出自己的小本,到一邊做題去了。

常鳴覺得越扶舟的教育風格有點過於嚴厲,但這是人家家的家事,他也不好管,只能憐愛地摸了摸越子傾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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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兒,三個人的手續就全部辦完了。

越扶舟和越子傾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高級機關整備”這一項,如願跟常鳴分到了一支隊伍裡——東古整備三支隊,就是“東梧州古戰場機關戰爭整備大隊第三支隊”的意思。集合時間約定在五天后,倚古城。

這是一個離古戰場很近的城市,從這裡過去,坐機關渡輪剛好三天,五天算是很充裕的了。

辦完手續後,劉老七親自恭敬地把越扶舟一行人送出來,又寒喧了幾句。

這漢子看上去粗魯,說話嗓門極大,卻是意外的善談,拉著越扶舟仰慕道歉個沒完。後來直到越扶舟露出了不耐的目光,他才退了回去。

越扶舟面對劉老七很冷淡,轉頭看著常鳴又換了副面孔。

他笑吟吟地說:“常小兄弟,我們有緣在這裡碰面,又要在同一個地方集合,這幾天一起同行如何?我也好向你討教一下機關理論方面的知識!”

常鳴恭敬地說:“求之不得,我正想向越爺爺討教一番!”

他說得是十足的真心話。光是從那本問題集上就可以看出來,越扶舟對機關術的數學理論研究不僅系統,還非常深入。如果這一整套系統都是他獨力完成的,簡直是驚世駭俗的創舉!

只是這一項創舉,沒幾個人能懂得罷了。

常鳴雖然以前在學校學過這方面的內容,但那畢竟是學習,與自發的研究完全不可同一日而語。其深度、廣度,他的確有很多要向越扶舟請教的地方!

越扶舟打發了找來幫忙證明的人,這幾人都是他以前幫助過的傭兵,一聽老爺子需要證明,立刻二話不說就放下手頭的事過來了。這次離開時,表情簡直不像是幫了越扶舟的忙,反而像是欠下了他的大恩情一樣,十分殷勤。

常鳴搖頭歎氣。真是越到北浮州,越能感覺到機關師、尤其是機關大師的等級差……

越扶舟並不在意這個,帶著小孫女,拉著常鳴一起找了個幽靜的小飯店,邊吃邊說。

……

這個飯店環境非常好,飯菜的味道極佳。

桌邊就有流水淙淙,淡淡的草葉清香彌漫在空氣裡,讓人聞之即起食欲。

但桌上只有越子傾一邊跟圈圈玩著,一邊挑挑揀揀地大吃大喝。越扶舟這會兒完全顧不上教訓孫女的儀態,逕自看著常鳴的舉動發起了呆!

剛到這裡坐下來點完了菜,越扶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考較一下常鳴。

他這倒不是為了想給常鳴一個下馬威,讓他好看什麼的,純粹就是為了瞭解一下他的知識進程。

知道他對這方面的瞭解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雙方才好平等交談不是?

他拿出了另一個筆記本,遞給常鳴說:“這是我的研究筆記的一個副本,上面列了些題目,是出給子傾的,你先看看,你最多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常鳴接了過來,翻開一看。

正如越扶舟所說,這就是一本他的研究筆記。每一頁分成兩部分,上面是他的簡要思路和結論,下面則是一個問題。兩部分的墨色不同,應該是寫在不同的時候。

常鳴微一琢磨就明白了過來。上面那部分是越扶舟寫給自己看的,下半部分則是依照這個內容出給越子傾的題目。

果然,頭幾頁的題目跟越子傾小本上的一模一樣。

常鳴點了點頭,掏出一支筆和一張紙,擺在了桌上。

越扶舟提醒說:“可能一張紙不夠!”

常鳴沒有說話,向著他一笑,就埋頭做了起來。

他翻開第一頁,掃了一眼題目,立刻就在自己準備的紙上寫了個數字,馬上就翻到了下一頁。

秒答?!

越扶舟一愣:這看清楚題目了嗎就敢答題?

他連忙湊過去一看,他出的題目他很清楚,這答案果然沒錯!

他眉毛一擰立刻散開了,恍然大悟。對了,之前看見子傾把自己的小本給這小子看了的,多半那時候他就試著做了一下的。

沒什麼,沒什麼!

常鳴翻開一眼,瞥一眼,寫個答案;再翻一頁,再瞥一眼,再寫了個答案。

這樣他連續翻過二十多頁,都是秒答!

越扶舟的表情再次從平靜變成了驚訝。

他瞪著常鳴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去問自己的小孫女:“子傾,你跟常鳴哥哥見面的時候,呆了多久?嗯……你把你的小本子,給常鳴哥哥看了多久?”

越子傾對數位極熟,對時間也不例外。她毫不猶豫地說:“就是我做題的時候啊!我做了十二分鐘,哥哥就看了十二分鐘!”

十二分鐘!

越扶舟的表情變得越發古怪。

如果是子傾現在來做這些題的話,十二分鐘估計能讓她做十道出來。而常鳴,現在已經翻過二十多頁了,這絕不可能是之前做過的結果!

他估摸著,要是他自己的話,從來沒有見過這些題,要做出來……估計也能做到常鳴這個程度。

但是他是什麼等級?他可是個機關大宗師!

一句話就能讓整個徵召所震動,一句話又能讓它安靜,這不是只靠等級與威名,而是實實在在地因為機關大宗師的能力!

升級大宗師的考核比前面的都要艱難,尤其需要考較精神力。精神力沒達到足夠的等級,是絕對不可能通過考核的。

而強大的精神力,代表著是對機關強大的控制力,更重要的是——強大的思維能力與計算能力!

正是因為他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秒算秒答,而常鳴——一個中級機關師,憑什麼能夠做到這點?

他望著常鳴,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深不可測起來。

前面五十道題,常鳴全是秒答,沒有一道例外。

這些題是越扶舟出的,他最清楚其中難度。常鳴這能力,的確跟他,這個機關大宗師不相上下!

他的目光深沉。

接下來的題目難度會大幅度增加,如果他還能秒答的話……就很有點可怕了。

越扶舟終於還是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題目,就算是常鳴也沒辦法看一眼就回答。他終於需要停下來思考一下了。

不過,就算是這些題目,他需要的思考時間也不到一分鐘,完全不需要借助紙筆來進行計算!

而且越扶舟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剛才的秒答題,還是現在思考一分鐘後答出來的題,答案都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正確的!

這個年輕人的精神力,遠超中級機關師的水準!

越扶舟何等老道,只看時間,就做出了這個判斷!

從頭到尾,常鳴拿出來的那張紙都只是用來填寫答案,完全沒當草稿紙用過。難怪開始前,越扶舟提醒他紙不夠用,他不放在心上呢。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不管計算量再怎麼大,他也只用心算就可以了!

這樣的題目,又過了十道,常鳴的速度再次慢下來。

越扶舟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的筆記本。

越子傾的進度,現在就到這十個題為止。常鳴能給她出這樣的題目,當然能夠答出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再接下來的題目……

常鳴的速度雖然放慢了,但還是一道接一道地在解答。越扶舟看得出來,減慢他答題腳步的只是增大的計算量,絕不是題目本身的難度。

越扶舟的目光越來越深沉。

直到八十道題之後,常鳴才真正開始卡殼。不過這種卡殼也不是真正被難住,只是有一些關鍵性的地方需要思考一下。略微兩三分鐘過後,常鳴就會眼睛一亮,沒過一會兒就得出最終結論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桌上的菜早就全部冷透了。

越子傾早就吃完了,跟圈圈也玩夠了,好奇地托著腮瞪著常鳴看。要是平時,越扶舟一定會拿常鳴來教育她,但這時,越扶舟只顧著上盯著常鳴。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略微卡殼的題目又過了十道,接下來的題目難度再次增加,常鳴思考的時間就更長了。

一百道題後,他對著第一百零一道看了半天,舒了口氣,放下了筆。

越扶舟身體前傾,迫切地問道:“後面的不會做了?”

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個什麼。

筆記本上的題一共一百二十道。越扶舟的進度不止於此,後面的筆記還有,題目卻是沒出。越子傾現在的進度是第三十七道題,要做到一百題以後還早得很呢。

常鳴能出三十開外的題目給越子傾做,越扶舟估計他的水準至少也應該在六七十左右。沒想到,常鳴一口氣沖到了第一百題!

這表示,常鳴的能力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他自己像常鳴這個年紀的時候,遠遠不到這個程度!

一百題以後,難度陡然增加。越扶舟看著常鳴翻看,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如果這後面的題目常鳴也會做的話,他前面的幾十歲,豈不是都白活了?

之前他還期待著常鳴的程度越高越好,這樣大家討論起來也可以深入一點。現在看著常鳴的進度,他竟然期待他就這樣結束掉!

果然,常鳴搖了搖頭,越扶舟心中一喜。但接下來常鳴說的話,又讓他的心落入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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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覬覦



常鳴搖了搖頭說:“後面的還能做,不過得費比較長的時間,說不定還會出錯。”

他抬起頭,張望了一下四周,“這裡場合不太合適吧?”

吃完了還逗留這麼久,服務員雖然仍然面帶微笑,但表情已經有點僵硬了。

越扶舟是機關大宗師,哪裡會在意這種細節,他看都不看旁邊一眼,急急地說:“不,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快做!”

常鳴琢磨一刻,說:“算了。越爺爺,不如我給你講一下我的思路吧,這樣比較節省時間?”

越扶舟已經充分瞭解了常鳴的計算能力,後面的這些題目,的確只需要思路。他連連點頭說:“好好,這樣最好!”

常鳴翻開本子,從第一百零一道開始,一道接一道地給他講過去。

他講的並不是他的解題思路,而是越扶舟的出題思路!也就是說,他講的是越扶舟為什麼要出這道題,這道題的難點與知識點在哪裡,說得半點也沒錯!

越扶舟越聽越是心驚,忍不住打斷他問道:“慢著,這裡你等一等……”

正如常鳴之前所感覺到的一樣,越扶舟出的這些題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整個系統的一部分。常鳴對這一點看得非常清晰,在講解的時候也把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

用這樣的**,二十道題瞬間之間就講完了。常鳴很清楚,越扶舟要聽的,不是他對於這一道道題目的解答,而是對這一整塊知識的理解。解題的時候,常鳴可能會遇到一些陷阱漏洞。一些需要考慮的地方。但這塊知識點,他的確是掌握清楚了的,完全可以侃侃而談!

越扶舟完全沉默了下來。

常鳴越講越是興起。在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跟人交流這樣的理論問題。這裡面,有一些是他以前在另一個世界學到的;有一些。是他自己在機關術學習研究中的感悟。他把兩者結合起來,有些地方以前自己沒想清楚的,這時卻豁然開朗!

他講得不是特別連貫,有時候講到一半就會停下來,自己先琢磨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那樣子。好像剛才的話不是他自己說出來的一樣。

他停頓的時候,越扶舟也絕不會催促他,而是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滿臉都是沉思。

一老一少一聽一講,都是無比出神,旁邊的越子傾一開始還聽得挺專心。後來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她再怎麼天才,也只有十歲,程度畢竟遠沒有到這個地步,爺爺和常鳴哥哥說的話,她已經完全聽不懂了。小姑娘有點坐不住,但瞥一瞥爺爺,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無聊地用筷子擺弄著桌上的殘羹剩飯,把它們擺成各種奇特的形狀。

小孩子的世界裡充滿了奇思妙想,其樂無窮。她不時擺出一隻小貓,就兩隻白嫩嫩的手掌提起在旁邊,無聲地“喵”一聲。偶爾擺出一隻小兔子,就把自己的兩條馬尾辮舉起來,假裝是兩隻耳朵。

小姑娘長得粉雕玉琢,比洋娃娃更多了無比的生命力,可愛得要命。

兩個大人都無睱分心理會她,她一個人自得其樂。這可愛的小模樣落到了旁邊一桌的幾個人眼裡。

那一桌坐著四個人,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也看得出非常矮小,一臉的青白色,眼泡腫大。臉頰凹陷,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樣。

他的身邊緊挨著一個少女,看上去正當稚齡,大概只有十三四歲,身體一看就還沒有發育完全。她的一雙大眼睛朦朦朧朧,好像才哭過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怯生生地靠坐在矮小男子身邊,身體微微發抖。

三人對面有一個中年人正向著矮小男子諂媚地笑著,滿口叫著“范少”。矮小男子范少則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一邊越子傾的身上。

越子傾一時鼓臉,一時瞪眼,一時歪頭,種種動作放在普通人眼裡,都會覺得像是自家小妹妹小女兒一樣,值得憐愛。范少看著看著,眼睛裡漸漸露出了貪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少女對他這眼神非常熟悉,順著他看的方向落到越子傾身上。

一種極為複雜的目光從少女的眼中升起,憤恨、擔憂、恐懼……各種情緒在她的眼睛裡混合,讓她抖得更厲害了。她顫抖著手,拉了拉范少,低聲道:“少爺……”

范少心不在焉地拍了拍她的手,繼續緊盯著越子傾不放。

他的眼神太**裸了,對面的中年人也看見了。他往那邊看了一眼,“呀”了一聲:“好可愛的小姑娘!”

范少睨他:“這樣吧,你把那小妞給我弄過來,我就答應你,怎麼樣?”

中年人一愣,似乎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片刻後,他盯著范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抹厭惡迅速掠過了他的面孔。

范少斜瞟他一眼,中年人立刻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眼神。范少邪笑著說:“怎麼樣,這個交易很公平吧?一個不認識的小妞,換你兄弟的性命……這個買賣,還做得吧?”

中年人緊緊地咬著牙,沒有說話。他這樣著力地捧范少的臭腳,是因為他本人嗎?不,就是因為他有一個愛子如命的父親,這個父親還是一個機關大宗師!這位機關大宗師到七十歲了才得到這麼個兒子,得到兒子的當年就晉了級。他把這個兒子視為福星,捧在手心上如珠似寶一樣看待,惟恐他受了一點委屈。

誰都知道,要討好這位機關大宗師,去救自己的兄弟,從他兒子入手再合適不過!

但自己把臉丟泥裡踩也就算了,他要什麼東西就給想辦法去弄也就算了。但現在他要的這事太傷天害理了,他根本就沒辦法說服自己!

范少的唇邊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向旁邊另一人撇撇嘴:“瘦猴,看來這傢伙的膽子就芝麻大。你去給他示範一下吧!”

他另一邊坐著一個精瘦精瘦的漢子,滿臉油滑,眼珠子總是骨溜溜轉個不停。一聽范少這話,他立刻精神大振,拍馬屁道:“范少,不是我說,你眼光真是杠杠的!那個小妞……”

兩人一起往越子傾看去,一起露出了淫邪的目光。瘦猴淫笑道:“……天真活潑可愛,范少你揀到寶啦!行,我去!”

……

被人覬覦的那一頭,常鳴還在侃侃而談,跟越扶舟講解著自己的思路。講完了這二十道題,常鳴翻到後面一頁,看了一眼越扶舟的筆記,眼睛一亮:“啊,這裡你也想到了!嗯,不錯,我是這樣想的……”

一百二十道題他飛快地越了過去,竟然繼續就著越扶舟沒有出題的部分,繼續進行著思考與分析!

又翻了幾十頁,越扶舟的筆跡不再像以前那樣連貫,開始變得斷斷續續。裡面有一部分內容的旁邊,還會打上大大的問號,顯然連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這裡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常鳴盯著他的筆記,有時候點頭:“這個想法沒錯,的確是這樣的!”說著,他用筆虛虛地在上面打了個勾。有的地方,他卻會搖頭:“不對,這裡走岔路了,應該是……”他緩緩地打了個叉之後,會再說出自己的見解。

越扶舟聽著聽著,臉上的審視一點一滴地開始變化。驚訝變成了震驚,震驚變成了狂喜!

他屏息凝神地聽著常鳴的話,迫不及待地盯著他手指的地方,專注地看著。就算有時候會因為不贊同他的話而皺眉,卻也絕不會出言打斷。

越子傾不時看他們一眼,她現在也玩起了勁,要拿手上的材料拼一幅了不起的大作品出來!

兩個鑽研機關理論的,一個玩的,三個人都非常專心,以至於最先注意到的反倒是圈圈。

它尾巴一指,兩隻小翅膀疾速鼓動,“吱吱”地大叫一聲。

瘦猴根本不把這小東西放在眼裡,大步走過來,喝道:“你們有完沒完!從吃飯開始就嘰嘰咕咕嘰嘰咕咕地嘰咕個沒完,吵死了知不知道!”他砰地一聲踢翻了旁邊的椅子,斜睨著越子傾,剛準備說什麼,越扶舟就站起來,一陣暴喝:“吵個屁的吵,給我滾!”

他一揮手,碰都沒有碰到瘦猴,這精瘦漢子就倒飛了出去,砸爛了兩張桌子,整個人被埋進了木屑裡,完全沒有了聲息!

范少一直等著看這邊的好戲。他是喜歡漂亮可愛的幼女沒錯,但更喜歡的,是獲得幼女的過程。

剛才這中年人的眼神他沒有看見嗎?不,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最陶醉的,就是這種震驚、鄙視、厭惡,卻最終不得不屈服的過程!

所以,瘦猴剛一過去,他的目光就緊緊跟隨了過去,就想看看那邊的反應。

沒想到,瘦猴剛一開口,還沒說出正題,就已經被人打得生死不知了!

范少又驚又怒,猛地站了起來,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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