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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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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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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 22:35:08 |只看該作者
610 不同之路



神罰開始前,常鳴正沉浸在森羅大殿圖書館的書本裡,專心致志地閱讀著。

這些書從基礎開始,一步步層層深入。常鳴一邊看一邊思考,以前知道的內容,他複習了一遍;還有以前完全沒有想到的細節,像落入石縫的砂粒一樣,把原有的缺陷彌補了起來。

他漸漸忘記了時間,整個人就像乾燥了很多年的海綿一樣,瘋狂地吸收著知識的水份。

他正看得著迷,一聲警報突然尖利地響起,穿透了整個森羅大殿!

這聲警報突如其來,極其響亮刺耳,常鳴被嚇了一大跳,猛地抬起頭來,遊目四望,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長的警報聲後,男女混合的電子音跟著急促地響起:“警告,警告!發現劇烈機關神反應,發現劇烈機關神反應!反應地點,D13區!”

跟著,一塊光屏在穹頂下憑空生成,在生成的那一瞬間就亮出了圖像!

常鳴茫然看過去,瞬間瞪大了眼睛!

神罰騎士團降臨,頒佈神罰令,神罰開始。

巨大的雷電從天而降,把光屏上耀得白光一片,卻仍然能夠清晰地看見雷電裡的景象。

電子音在旁邊緊張地分析著:“三級機關神攻擊,雙層攻擊。第一層攻擊,中級定點雷電;第二層攻擊,生命活力維持。”

生命活力維持?這算什麼攻擊方式?

前面神罰令裡的話他也聽見了,頓時反應過來!這是要維持黃清平的生命,讓他感受到更長時間的痛苦!

常鳴猛地站了起來,喝令道:“遺跡,快把我送出去!”

光屏上的影像顯示從神罰騎士團降臨開始。他並沒有聽見前面的頒獎過程。但他很清楚,這個方案是誰提出的,又是以誰為主體的。

想起離開斬天城之後,那個幕僚的暗示,常鳴恍然大悟。明白了黃清平的意思!

他們一早就知道了這個方案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一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為他擋住這一災!

我要回去古戰場,我要……

現在回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即使回去也只有送死的份。但他這會兒什麼也沒辦法多想,看著光屏裡的畫面。聽著雷鳴壓抑不住的慘叫聲,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回去阻止這件事情!

電子混合音聽上去總是那麼冰冷,混在接連不斷的慘叫聲裡,越發顯得無情:“拒絕要求。機關神攻擊進行中,臨時停止進出要求。”

常鳴大怒:“混帳,你們要當烏龜。不代表我也要當!送我出去!”

電子混音冰冷地說:“許可權不夠,不予進出。”

不管常鳴怎麼要求,電子音只有翻來覆去的同一個提示。

常鳴一揮手,不再理會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提示,他邁開步伐,向著森羅大殿門口跑去。

跑到門口,一扇光門擋在面前。不知何時。一道防禦壁籠罩了整個大殿,把它牢牢地防護住。

就像剛才一樣,許可權不夠的,不許進出。常鳴現在只有70%的許可權,只能被死死地困在裡面!

森羅大殿門口看不見光屏上的影像,但聲音仍然無比清晰。

常鳴用力捶打光壁,大叫道:“放我出去,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你們沒資格困住我!”

不管他怎麼捶打,光壁紋絲不動。

永恆紀元對於機關神攻擊的防護非常周全。時隔萬年也沒有變化。位於防禦力量的中央,常鳴一點辦法也沒有。

常鳴發現了這一點,表情漸漸變得平靜下來。他退後一步,右手一閃,一道金光出現在他的手上——正是神之右手!

同時。他的臉色也變了,泛出了淡淡的金色,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

電子音終於不再重複剛才的話,迅速地變了個腔調:“發現神族攻擊機關,基地範圍內請停止使用。警告,請停止使用!”

常鳴毫不理會,透過“神之注視”,大量的資料爭先恐後地流過。他緩緩轉著脖子,掃向大殿門口的各處。

這一刻,他再不見剛才的激動,整個人平靜而冷酷,像是變成了一個機器一樣。

資料從眼前流過,進入他的腦海。他疾速進行著分析,盯向大殿牆壁的某處。

電子音警告說:“請停止使用神族攻擊機關,否則十秒後,我方將首先發動攻擊!”

跟著,電子音開始倒數。

它似乎顧忌著常鳴許可權者的身份,並沒有即時發動攻擊。這正給了常鳴以可趁之機。

倒數到五的時候,常鳴猛地踏步上前,金色刀光一閃,狠狠地紮向牆壁上的一個點!

神之右手銳不可擋,它深深紮進了牆壁,帶起了一溜火光!

防禦壁閃了一閃,光線比剛才黯淡了一層。

常鳴的目光移向另一個位置,一矛紮下。

光壁再次黯淡。

連續兩下攻擊仿佛激怒了森羅大殿的系統,一道雷光從天而降,劈向常鳴的頭頂!

這道閃電帶著銀亮的雷光,映入常鳴的眼簾,常鳴的瞳孔一縮,這一瞬間,他看見的不是森羅大殿的反擊,而是落在黃清平頭上的神罰之雷!

他暴怒大吼:“給我滾開!”

跟著,長矛一甩,與雷光直接撞上!

電蛇閃著重重銀光,順著長矛而下,穿透了常鳴的身體。常鳴的全身一陣抽搐,眼睛卻毫不動搖地盯著前方。

雷光在他的攻擊下碎了開來,變成更小的電光,完全消失了。

常鳴舉起長矛,正準備第三次紮向牆壁,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語——“停手吧。”

這個輕柔的聲音滿是憐憫與悲痛,仿佛包含著無盡的力量,只短短三個字。就讓常鳴的手一頓。

接著,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常鳴全身上下的電光全部消失,肌肉不斷感覺到的刺痛也消失了。另一隻手迎向再次射來的雷擊,輕鬆地把它接了下來,消彌於無形。

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常鳴的肩膀上傳遞了進來。直達大腦與胸臆。他激昂的心跳在這股氣息的安撫之下變緩,腦袋也為之一清。

他手上的金矛消失了,無助地轉回頭去,叫道:“淺雪姐……”

陸淺雪憐憫地看著他,言語卻非常尖銳。她說:“常鳴,你這是遷怒。”

常鳴怔然良久。整個人都泄了氣。他垂下手,沉默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錯。他這只是遷怒。

其實在他心裡,什麼都明白。

他現在回去也來不及。最重要的,即使他回去了,他也無力對抗機關神!

這種無力感與挫敗感。讓他把憤怒發洩到了森羅大殿的防禦系統身上!

那個方案明明是他主筆的,是他把它帶到東梧州眾人面前的。現在,無論是顧青庭還是黃清平,都毅然把它抗了下來!

因為,神罰即將降臨,除非以身相代,不然無以平息機關神的憤怒。無以完成機關神對世人的警示!

現在他們就站在森羅大殿的門前,光壁在短暫的黯淡過後,漸漸恢復原有的光芒。牆壁上被刺穿的裂口漸漸彌合,恢復成安然無恙。

這麼巨大一座宮殿,竟然也像蒼穹巨人一樣,擁有著自我修復的功能!

常鳴手上的神之右手消失,大殿防禦系統的反擊也停止了。

透過光壁,常鳴和陸淺雪一起並肩看向外面巨大的立柱。那十二根立柱,每根都不一樣,繪製著永恆紀元十二座主城的輝煌。

常鳴的目光從這些立柱上掃過。如同看見了當初永恆紀元的光輝與繁華。

他突然問道:“淺雪姐,永恆紀元是怎麼滅亡的?”

陸淺雪說:“現在關於永恆紀元的記錄非常少。僅有留傳下來的記錄裡,據說是因為他們的機關術走上了歧途,觸犯了世界應有的規則。於是,世界也給予了他們懲罰。天地之怒,把他們徹底打落深淵。”

陸淺雪說得非常平靜,不帶一點情緒,常鳴卻譏諷地挑起了嘴角。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既然不能出去,我還是回去裡面吧。”

慘叫聲仍然持續不斷地傳來,陸淺雪轉頭盯著常鳴,滿臉都是驚訝。

常鳴堅定地說:“我現在不能改變這個結果,但我一定要看完它的全部過程!我會把這個過程牢牢記在心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他再不說話,大步向殿內走去。

急促而穩定的腳步聲響徹在整個森羅大殿,仿佛象徵著常鳴從此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

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常鳴一直筆直地站在原地,隔著一道光屏,專注地看著千里之外的情景。

光屏的顯示清晰而細緻,常鳴強迫著自己,死死盯著黃清平受刑的全過程。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只偶爾轉頭,盯向旁邊的方天等人,仿佛要把他們的面孔刻進心底深處一樣。

他眼中的情緒從激烈到平靜,最後變成了深深的黑色。

這一刻所見到的情景,這一刻的心情,他都永志不忘!

總有一天,他會讓自己踏上最強最高的位置,向無情的神祇討回現在的一切!

他不會再理會機關神的目的,不會再管它們是不是真的有心相助人類,是不是真的想要維護機關術的純潔。

人類的事情,只能讓人類自己來做主。

想要高高在上,對著人類指手劃腳,並以這種殘酷的形式對人類施以神罰的機關神,總有一天會被他拉下神座!

他在此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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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37:09 |只看該作者
611 數學至上



神罰結束,機關神降下的雷霆消失,水晶遺跡沒再感受到機關神攻擊的反應,解除了防禦狀態。

光屏消失了,裡面的影像也跟著一起全部消失。常鳴仍然盯在那個地方看了很久,最後才低下頭來,滿臉都是冷靜,說:“開始工作吧。”

他坐回原來的地方,重新開始看書。他一低頭就沉浸了進去,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給他造成任何影響,又好像正是這件事,壓迫著他更快地進入狀態。

他的緊迫感再次變得強烈起來。面前有著無比強大的目標,他必須盡全力發展自己,才有可能到達目標的面前!

機關神、神罰騎士團……

這時候,這些名字都從他的腦海後消失,他全心全意地學習著、思考著。

陸淺雪望著他,臉上有著驚歎。漸漸的,她開始環視四周,最終把目光凝注在穹頂的壁畫上。她凝神了良久,最後再次回到全息圖紙旁邊,開始認真地閱讀起上面的公式來。

常鳴沒忘記身邊還有一個陸淺雪。雖然程度可能不如永恆紀元,但陸淺雪好歹也是智能機關上的大師。

常鳴每學習到一個階段,就會走出來,借著休息的機會,跟陸淺雪交流自己剛才看到的內容。

陸淺雪沒法進去圖書館,一聽到常鳴開口,立刻迫不及待地細聽。

常鳴把自己學習到的內容慢慢講給陸淺雪聽,中間還夾雜著一些自己的見解與想法。

一開始,他涉及的內容都比較基礎,陸淺雪多半時候都在細聽,有時候還結合自己以前研究的事例,出言指點一下。

理論必然要跟實際相結合,機關師的道路是孤獨的,陸淺雪到達現在這個程度,曾經進行過無數次反復的實驗。書本上的這些基礎理論,全是她一點一滴地自行摸索總結出來的。

有些地方。常鳴不那麼容易理解,陸淺雪結合事例一說,他立刻恍然大悟。

漸漸的,常鳴學習的層面越來越深入,陸淺雪也不是全部都清楚了。她緊緊地皺著眉頭,一邊聽,一邊思索。兩人交流的模式逐漸變成了平等的討論。在永恆紀元光輝的照耀下,兩人都感覺獲益良多!

他們開始逐步涉入精神力的本質!

“這本書上形容,精神力就像一片樹葉。它看似簡單,其實由無數條葉脈一樣的結構組成。這些結構共同搭建起了一個精密的系統。最關鍵的是。它是由世界自然形成的。每個人天生下來。都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獨特結構!”

“沒錯,每個人的精神力結構都是獨特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同樣的葉子,所以也沒有兩個一樣的結構。所以。不同的機關師,製作出來的機關也不一樣。在它與精神力聯通的過程中,結構達到了最大的協調,很難被人奪走。”

機關師不能仗著自己強大的精神力,隨意搶奪別人的機關,這一點,常鳴早就知道了。現在它重新得到了理論的解釋,他聽得連連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淺雪姐。你的領域不是可以控制別人的機關嗎?那是怎麼做到的?”

“每一片靈魂碎片,都帶著一個完整的精神力結構。在我的領域裡,原有的結構會暫時失效,被新的結構所取代……”

……

兩人討論得非常認真,不眠不休。完全不知疲倦。

常鳴最大的目的是瞭解小智現在的狀況,設法讓他恢復原狀。所以,對於永恆紀元人工智慧的研究進展,他看得猶為仔細。

看得出來,永恆紀元很關注這方面的研究,曾經進行過大量的嘗試。這些嘗試五花八門,繁不勝數。

常鳴一個個關注著這些嘗試,一個個把它們排除開。

最後,他翻開一本書,看清上面的文字後,目光頓時凝住。

“我們有了一個新的構想!精神力結構是不是可以用數學模型來表現?當然可以嘗試!數學能解釋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問題!我們很快發現,精神力結構比我們想像中更加複雜,需要的計算遠超想像!為此,我們甚至設計出了專門用來計算的機關。”

電腦!

他們竟然為了計算精神力結構,專門設計出了電腦!不過好像沒有在這裡看見過……

“我們把電腦關的性能提到極高,但仍然需要漫長的時間。”

“……終於,我們分析出了第一個精神力結構,或者說,可以稱它為靈魂結構!”

這本書寫得有點像日記,不過還是按照正規研究的方式,圖文並茂地寫滿了各種各樣的公式與資料。怎樣建立數學模式,推導的依據是什麼,足足寫了厚厚一本。

常鳴仔細看著研究的全過程,越看越是震驚。

永恆紀元的研究之精深,機關師們思路之廣闊大膽,令人嘆服!

第一個資料模型分析出來之後,又是第二個。進展越來越順利,終於,機關師們開始了新的、大膽的構想——

我們能分析人類的靈魂結構,能不能利用這種形式反向推導,建立一個全新的靈魂結構呢?

如果能建立一個這樣的靈魂結構,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創造一個嶄新的生命、嶄新的靈魂呢?

常鳴看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個大跳!

他的掌心冒出了汗水,他隱隱約約覺得,他已經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也許小智就是這樣被創造出來的!

就像之前那樣,機關師們把反向推導的原理和全過程也一一寫了下來。

能夠解析結構,不代表能夠順利反向推導建立新的結構。機關師們還是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

最後,他們終於完成了,果然建立出了一個全新的靈魂結構出來。

“由於是第一次做,所以他們進行得很小心。這個結構相對比較簡單……”

常鳴面帶驚歎,把自己讀到的內容講給陸淺雪聽。他中間也涉及到了一些理論。但是這些理論他大部分都不太明白,還需要長期的研究。

他沒辦法把那本書帶出來,只能憑著自己的印象一點一點地講給陸淺雪聽。

陸淺雪聽得著迷,眼睛裡閃著耀眼的光芒。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公式,感歎道:“果然。數學是一切的基礎,最高點!沒有那樣的電腦關,也沒辦法解決這麼複雜的資料問題吧?”

常鳴點頭歎氣:“我之前曾經把電腦關的思路講給越大師聽,也不知道他現在的進展怎麼樣了。”

“越扶舟嗎?沒錯,他可是少見的數學理論方面的大師,在這上面極具才能!”

陸淺雪肯定地點了點頭,問道:“他們建立出來的第一個靈魂結構非常簡單,這代表著什麼?”

常鳴的思路也轉了回來:“如果這是一個獨立的靈魂,就代表他的精神力水準很低,智力也非常低下。”

“這是一個獨立的靈魂嗎?”

常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頭說:“它是!”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這表示。永恆紀元的確打開了那扇大門。那些聰明而大膽、充滿毅力的機關師們,像神一樣,製造出了新生命!

“……然後呢?他們又做了什麼?”

一隻草履蟲當然不夠,機關師們永遠擁有更大的野心。他們的目標定成了“最強大、最完美的生命”。

他們打算花漫長的時間來做這件事情。讓龐大的電腦關全力運行,反復計算、反復優化,直到最終的結果。

這本書到這裡為止,上面沒說他們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常鳴合上書,目光悠遠地望向前方。

毫無疑問,他們成功了!

精神力等級超過地創師,擁有獨立的智慧與思考,甚至擁有感情……

如果沒有弄錯,小智應該就是他們創造出來的最高成就!

這是一個偉大的成功!

永恆紀元的機關師們。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常鳴按捺下澎湃的心緒,目光移回到書架上。

如果小智的本體是一個被數學模型重建出來的嶄新的靈魂結構,那麼,這個結構是依附在什麼之上的?他現在又在哪裡?是損壞了還是消失了。應該如何修復呢?

一個月後,常鳴興奮地沖出圖書館,對陸淺雪大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一巴掌拍在全息圖紙的平臺上,興奮之情難以壓抑:“我知道怎麼修復小智了!”

他眉飛色舞,團團轉了好一會兒,一個黃金色的立體羅盤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上,他緊盯著羅盤,以及羅盤正中央不斷轉動的精細紋路,大聲說:“關鍵就在這裡,【神紋.星】!”

事實上,他的內心比他所表現出來更加動盪,簡直像是驚濤駭浪一樣,遲遲不休。

他明白為什麼朱焰星會在這個神紋出現之後,對他的態度為之一變了。他也知道為什麼這個神紋會被稱之為三大神紋之一了!

它是世界的一部分,蘊藏著比想像中更多的奧妙!

要讓小智恢復原狀,最終還要著落在這個神紋上!

他大聲說:“我去靈魂音殿一趟!”

說著,大步流星地向外走。陸淺雪一愣,毫不猶豫地跟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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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38:16 |只看該作者
612 靈魂結構



70%的許可權也許不足以讓水晶遺跡在發現機關神攻擊時,讓常鳴出去面對敵人。但在日常情況下,他要在遺跡裡任意穿行肯定是毫無問題的。

常鳴走了兩步,心情再也按捺不住激動,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陸淺雪面前。

陸淺雪翻了個白眼,以地創師之能,在水晶遺跡這樣的地方,她也只能在常鳴面前感到無力。

水晶遺跡裡有即時傳送系統,常鳴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靈魂音殿。

這裡還是像上次來的時候一樣,一片安靜,只有隱隱約約的樂聲從中間傳出來。但這時候,這樂聲已經不足以控制住常鳴的精神。他甚至還有餘裕判斷,這樂聲散發出來的精神力波動,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他現在就像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各種生命。分析它們的靈魂結構。

一開始,他還曾經試圖分析陸淺雪的。但馬上就發現,陸淺雪是地創師,精神力太過龐大,他就算分析到死,也只能看見冰山一角!

不過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一個關鍵。

精神力結構有優有劣,有簡單有複雜,並不是說,複雜的就一定強大。

仿佛冥冥中運行著一種定律,越是符合這個特有的定律的結構。越是強大!

永恆紀元的機關師們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最後一次研究才會努力按照它來進行模擬。但這個結構裡包含的資料實在驚人。他們最終也沒有完成,只能勉強向它靠近。

而且,常鳴發現,人類自身的精神力結構。也可以向著這個方向調整發展!

之前人類摸索到了一些相關的要領,所以才能以此來鍛煉精神力。但為什麼這樣做,人類始終不得而知。現在常鳴知道了,所謂的鍛煉,其實就是調整,向著那個絕對的、唯一的結構靠攏!

這個結構是什麼樣的,機關師們只能稍微瞭解一點點,完全無法描述。但知道了這一點,對常鳴未來的研究和發展已經大有好處!

更別提。他還知道了一件事情……

很快,常鳴就到了靈魂音殿的最中央,那個巨大的靈魂水晶柱近在眼前。

現在看起來,它比記憶中更加深邃,更加美麗。它帶著一種天然的、直擊人類靈魂深處的美。讓人只是看著它,就忍不住要著迷進去。

常鳴毫不猶豫地揮手,把神之右手化成一把巨大的鑿子,向著靈魂水晶柱敲去!

水晶柱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一點點紫色的光芒四下散逸,美得如同夢幻。光芒的中間,一大塊方形的靈魂水晶脫離立柱,掉了下來。常鳴連忙伸出雙手,把它接住!

……

常鳴發現,自己以前走進了一個誤區。

他答應了給小智一個身體,因此找到了靈魂水晶,做出了天鰩。

但天鰩真的是一具身體嗎?

並不是!

它是一個容器,一個盛放小智靈魂的容器而已!

它並沒有真正跟小智的靈魂融為一體,所以完全沒辦法起到防護作用。正常人的精神力受到重擊,只要傷害沒有嚴重到直接崩潰,都會有一線生機,逐漸從沉眠中恢復過來。

但由於天鰩只是一個容器,所以傷害直接觸及小智的靈魂,在開了三槍破心槍之後,他接近崩潰,無法恢復。

幸好還有靈魂水晶。靈魂水晶天然能夠與精神力保持最緊密的聯繫,從中保住了小智最後的生機。

現在小智殘餘的靈魂,的確還在那塊破損的靈魂水晶裡沒錯!

靈魂結構的確可以用數學模型來建立,但結構終究是結構,不可能獨立存在,它必然要有個依託。小智是機關天書的智慧導航系統,它在機關天書裡是怎麼存在的,常鳴不太清楚。

但是自從他做出天鰩,把小智的靈魂跟天鰩聯繫在一起之後,這部分的資料就存進了靈魂水晶裡,現在也殘餘在裡面。

現在常鳴要做的,就是找到這部分資料,把它提取出來,重新復原!

小智的精神力等級超過地創師,本身是極其進步的精神力結構,永恆紀元為了造出他,想必花費了很長時間。現在常鳴想要把他復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好在他有【神紋.星】!

常鳴半蹲下去,手掌放在靈魂水晶上,眼睛專注地盯著它看。

突然,靈魂水晶像是融化了一樣,從固體變成了液體。

緊跟著,從液體裡抽出一根又一根的細絲,在空中形成各種各樣不同的圖形。

常鳴的另一隻手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那個水晶圓球,一根精神力觸手悄然過來,卷起圓球,讓它懸浮在中間。

在陽炎水和陰極水的共同作用下,水晶圓球裡的靈魂水晶已經比之前明亮多了,也鮮豔多了。這仿佛象徵著小智的生命活力,比之前更加穩定。

液體狀的大片靈魂水晶也浮了起來,它飄浮在半空中,看上去像一片紫色的湖泊。散發著瑰麗的光芒。

水晶圓球漸漸沉進了這片紫色的湖泊裡,被液態的靈魂水晶完全包裹住。

常鳴的意念一動,精神力觸手輕輕一抽,把陰極水和陽炎水同時抽離!

它們好像天生就跟液體的靈魂水晶不相容,分離出來後,就變成了兩個孤立的氣泡,被排擠了出來。

現在,破碎的靈魂水晶與大片紫色的液體之間再沒有了任何間隙,它被完美地包容在了裡面!

這時候,常鳴已經調動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一根又一根的神觸深入進靈魂水晶裡。與它們融合在一起。

常鳴剛剛釋放出自己所有的神觸。突然間身體一震,眼神中出現了一些茫然與恍惚。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常鳴聽見了靈魂水晶發出來的音樂,並且被它深深吸引。險些被控制著死在巡邏的機關士兵手下。

這次,他的精神力強大多了,許可權也高了很多。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屏障幫他抵禦住了隱隱的音樂聲。他仍然能夠聽見,但並不會再次被它迷惑。

但這時,他主動把自己的精神力觸手伸進液態的靈魂水晶裡,與它進行了最親密的接觸。這一刻,仿佛有極其宏大的聲響在他的靈魂深處鳴響!

這個聲音宏大而響亮,包含著無數的資訊。每一個資訊都帶著生命的活力與躍動,讓人忍不住就想要追隨過去。

常鳴感覺到。這些資訊裡包含著世界最終級的奧妙,值得讓每一個機關師為之追求終身的奧妙!他聽著這些聲音,身為機關師的本能自然行動起來,忍不住就想要深處探索。

他的動作一僵,所有的神觸都迫不及待地伸進紫色液體裡。靜止不動了。一瞬間,常鳴就像個雕像一樣,完全被懾去了心神。

他只呆了一會兒。一根神觸飄到液體的某處,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微弱的波動。

常鳴被這個波動所激,整個身體也跟著震了一震。

他像是被驚醒了一樣,突然意識到了,他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誘惑仍然不可抑止,但他既然清醒過來了,就會自然做出一些反應。他抵抗著強大的誘惑,強迫自己穩定住心神,去進行手上的工作。

神觸向著紫色液體裡唯一的固體飄去,試探著深入進去。

半晌後,常鳴突然精神一振!他感應到了!那些破碎的黯淡的靈魂水晶裡,有一組特殊的結構!

難道這就是——小智的靈魂結構?

這一陣大喜,讓常鳴的精神陡然間一散。他強行抑制住激動,仔細觀察著水晶裡的結構。

這個結構並不複雜,但每一分每一寸都無比完美。

現在,它們中間出現了一些裂痕,有一部分消失不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

這就是小智之所以不能醒來的原因吧……

常鳴深呼吸幾下,突然,從紫色的液體裡,抽出了一根細絲,在半空中彎成了一道弧線。跟著,又一條直線從中間直穿而過。

常鳴的意識緊盯著破碎水晶裡的結構,正在用液態的靈魂水晶進行臨摹!

這是一個細緻而困難的工作,更別提周圍還不斷有巨大的音樂在騷擾。

常鳴的眼神無比專注,好像他的整個世界裡,只有眼前的工作一樣。

這時候,陸淺雪終於找到了這裡來。她一看到前方頂天立地的靈魂水晶,瞳孔頓時緊縮起來。

想當初,她為了指頭大一點靈魂水晶,就答應東梧州參與機關戰爭。現在,她的眼前竟然了這麼大一塊——這簡直是奇跡!

她接著就發現了常鳴的舉動,呼吸頓時放輕了。

一根又一根紫色的細絲從液體裡抽出,在空氣裡形成一段線條,接著被固定住。陸淺雪看到的時候,這個精神力結構已經完成了一角。只有這一角,也讓陸淺雪如獲至寶般,簡直連呼吸都要忘記了!

它是那樣精密,那樣美麗,簡直蘊含了陸淺雪一生之中最高的夢想。

她抬起頭,無意識地描摹著這些線條,整個人完全沉浸了進去。

紫色的靈魂水晶一明一滅,兩個人站在它的面前,眼神被它的光芒映得閃亮。

這一刻,常鳴的表情無比莊嚴,甚至還帶著一絲神聖。他就像變成了一個神祇,一個正在補天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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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0 12:39:01 |只看該作者
613 小智歸來



這麼複雜的靈魂結構,常鳴的精神力足以支撐它複製完全程嗎?

事實證明,不能。

常鳴臨摹完其中一個結構,就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有點支撐不住了。他早有準備,一揮手,一層陰極水在空中形成神紋,已經繪好的結構就被固定住不變。

這還是朱焰星教給他的,他靈活變通一下,果然在這裡起到了作用。

常鳴開始恢復精神力,等精神力恢復好了,開始繼續臨摹。

一邊抵抗靈魂水晶的樂聲誘惑,一邊臨摹靈魂結構,工作量大得驚人。常鳴就像一口水井,反復重複著抽亁、恢復、再抽乾、再恢復的過程。

這個過程極為難受,普通人都承受不了。但常鳴早就習慣了,仍然堅定不移地往下繼續。

漸漸的,他的操作更精確、精神力流失更小。而且這樣反復的抽幹恢復一點點擴大著他的腦域,速度雖然極慢,但的確實實在在地在擴大!

之前,常鳴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用來學習精神力。這還只是陸淺雪在外面看到的時間。事實上,常鳴所用的時間比那更久。為了節省時間,他不斷進入機關工廠,利用機關工廠的四十八倍時間。

機關工廠的性能在森羅大殿裡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在陸淺雪眼裡,好像常鳴一直坐在原地不動,但實際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他都在工廠裡面。

要不是因為這次研究相關精神力,大部分時候必須在實地進行觀察,否則,常鳴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浪費時間。

描摹這個靈魂結構的時候。這段時間以來研究的一些精要內容流過他的腦海,讓他逐漸有了更深入的體會。

雖然每個人的靈魂結構各有不同,但在某個層面上,它們又具有統一性。尤其是機關師,他們要提升精神力等級。必然要讓自己向著最終極的那個方向調整。這個過程,也是一個趨同的過程!

漸漸的,常鳴對自己的靈魂結構、他人的靈魂結構都有了一些明悟。同時,他還隱隱約約地聯想到了神紋。

神紋溝通精神力與機關、精神力與周圍的世界,它在某些方面,跟靈魂結構也有一些相似之處!

這個靈魂結構。常鳴足足描摹了七天七夜,才把它臨摹完畢。

這還只是中間一些完好的部分,另外的損壞、缺失,還需要他進行修復!

這個修復極難,需要漫長的海量的計算,但常鳴自有辦法。

他手一晃。星羅盤在他的手中出現。

常鳴毫不猶豫地開始在星羅盤上定位。

一個點、兩個點、三個點……

星羅盤就像一片夜空,常鳴手一指,夜空上就出現了一顆星辰。

前面臨摹了靈魂結構的大部分,常鳴對它的資料有了一定的瞭解。轉眼間,星羅盤上就密密麻麻地遍佈著無數星辰,最後,常鳴手一收。星羅盤上的星辰迅速計算、連接!

一個起點從星羅盤中的某處出現,蜿蜒流轉,沿著一條軌道急速遊動。它不斷向前延伸,遇見空白地方,就根據周圍的資料進行補充計算,填補起來。

常鳴盯著它的計算,眼睛越來越亮,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

前面,常鳴雖然動作決絕,但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充滿信心。

就算用了星羅盤。他也只能在森羅大殿前面的光橋上獲得70%的許可權。這證明,星羅盤再強,他對它也不夠瞭解,自身的精神力也不夠強,還沒辦法發揮出它的全部功能!

靈魂結構這麼複雜的東西。他真的有本事復原出來?

結果比他擔心的好太多了。小智這個靈魂結構損壞的情況沒有想像中嚴重,大部分數據依然完好。根據這些資料,星羅盤還是能正常工作的。

一邊的陸淺雪緊盯著星羅盤的動作,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段時間,常鳴一直在跟她交流討論,現在這是在做什麼,她也很清楚。

她非常清楚修復計算中的難度,她先前還以為,只有等到在永恆紀元找到當初用來計算的機關,或者越扶舟設計出新的電腦關,才有可能完成這樣的計算。沒想到,一面小小的立體羅盤,就輕鬆把它完成了!

這面羅盤到底是什麼?常鳴究竟是怎麼得到它的?!

星羅盤的運算速度很快,靈魂結構缺損的程度並不深。即使這樣,它也足足用去了十二個小時的時間。

最後,羅盤動作一停,一條清晰的軌跡從頭到尾出現在羅盤上,緩緩轉動。

這正是一個完整的結構,完整的、小智的靈魂結構!

常鳴又仔細研究了一陣子,以他的能力看來,這個結構的確沒有問題。

他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冷靜而嚴肅。

這段時間裡,他的精神力已經恢復圓滿。他伸出手,大量神觸瞬間探進液態的靈魂水晶裡,新的細絲從裡面抽了出來!

又是三天三夜。

常鳴無比專心,不敢出現一點錯誤。

這時候,他自己的心裡也在默默計算。雖然相比星羅盤,他的計算能力弱小得可憐,但也作為一個比對,用來驗證星羅盤結構的正確性。

這可是關乎小智的靈魂的,不能容許絲毫錯誤!

三天后,一個完整的類比靈魂結構出現在半空中。

它通體都是紫色,每一根絲線都被拉得極細,如果不是像這樣反復重疊,根本就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

它懸浮在空氣裡,閃閃發亮,無論再怎麼精美的藝術品,也無法跟它媲美。

常鳴抬頭緊盯著它,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絲欣賞。

這是靈魂結構是用液態的靈魂水晶模擬出來的。並不是真的。下一步,常鳴就要把它壓縮進全新的載體裡了。

他再次劈下桌面大一塊靈魂水晶,把它液化。然後,常鳴對它反復進行提煉與壓縮。

靈魂水晶是自然產物,雖然成長在地底。但在漫長的時間裡,也混進了大量的雜質。

不斷有黑色的物體從裡面被排出來,桌面大的水晶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深。最後,它變得只有拳頭大,顏色深得近乎黑色。只有在最深的深處,才可以看到一抹炫麗的紫色,一種可以觸及靈魂的紫色!

這顆拳頭大小的水晶剛剛被壓縮完,周圍的樂聲就猛然消失了。一串清音從水晶深處發出,越來越清脆,越來越響亮。它穿過靈魂音殿。穿透了整個水晶遺跡。這一刻,它光芒大作,周圍的光輝全部都為它所奪!

常鳴滿意地看著它,手向半空中一抓,那個淡紫色的靈魂結構就飄了過來,懸浮在深紫水晶的上方。然後,常鳴小心翼翼地捧起之前那塊碎裂的水晶。把它放在類比結構的中心。

剛一放進去,類比結構就與原先水晶裡的結構產生了共鳴。無形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共鳴聲中,類比結構漸漸變小,越變越小,向著碎裂的水晶裡面縮去!

碎裂水晶裡破損的結構開始自動生長、修復,最後變得跟類比結構一模一樣!

兩者完全重疊了起來,瞬間光芒大作!

這時,常鳴所有的神觸全部湧了出去,“握”住了碎裂的水晶。他把它移到深紫色水晶的旁邊,它就像沉入水底一樣。漸漸沒了進去。

最後,碎裂的水晶帶著被修復完畢的靈魂結構,完全沒入了深紫色的水晶裡,消失不見。這一瞬間,紫光大作。映亮了常鳴驚喜的表情!

只見一抹流光從深紫色水晶裡溢了出來,形成一條光帶,如同無數的星芒一樣。這道星芒繞著常鳴的身體轉了一圈,在他身前不遠處聚集起來。

它聚集、變化,最後形成了一個人形。這個人形無論面孔還是身材,都與常鳴一模一樣,只是滿臉木然,看上去像個木偶一樣,毫無生氣。

常鳴緊盯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智?”

人形抬起眼睛,看了常鳴一眼。一瞬間,就像木偶被注入了靈魂一樣,他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

小智上下打量了常鳴一眼,撇了撇嘴:“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審美扭曲得很奇怪啊。”

這段時間,常鳴沉迷於研究之中,無心顧及外表,頭髮鬍子全部長長,比乞丐還邋遢。

常鳴像是沒聽見小智的諷刺一樣,快步向他走去,一邊走,一邊緊緊地盯著他不放。

小智又撇了撇嘴,滿臉不情願,眼中卻閃過一絲激動,伸出雙手,慢吞吞地說:“這麼長時間不見,就讓你擁抱一下也可……”

話音未落,常鳴已經到了他面前,突然一拳重重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小智猝不及防,挨了重重一拳,整個人頓時被打散成了無數星光!

常鳴怒駡道:“我等這一拳等了好久了!混帳,身為一個人工智慧,不聽主人的命令,誰讓你自作主張,胡亂開槍的?下次再這樣,你就不要呆在我身邊了!”

星光在空氣中頓了一頓,片刻後才恢復成人形。

小智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激烈的擁抱就撞了過來,把他整個兒摟住。

常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說:“以後,絕對不許這樣了!”

小智呆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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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 直擊靈魂



“這就是小智。”

常鳴平靜了一下心情,轉身把小智介紹給了陸淺雪。

陸淺雪的目光遊移不定,疑惑地問道︰“你成功了?在哪兒呢?”

常鳴“咦”了一聲,這才想起小智現在不算是實體狀態,只是一道投影,他願意給誰看見,就只能有誰看見。

片刻後,一道影子由虛至實地出現在陸淺雪面前,她眼楮一亮,跟著滿臉疑惑︰“這就是……小智?他的外表……”

小智以手撫胸,恭敬地一禮,謙和地道︰“創師大人,我只是一個人工智慧,現在暫時模擬了主人的形態。”

陸淺雪恍然,笑道︰“不過你可比你主人有禮貌多了!”

小智微微一笑,說︰“主人在禮儀上可能有些疏漏,還請創師大人見諒。”

“我的禮儀好得很!”

常鳴大聲抱怨了起來。

陸淺雪滿臉都是驚喜,上下打量著小智,圍著他團團轉。她問道︰“現在你只是一個投影?也就是刺激我的意識,讓我看見的?其實你並不存在在這裡?”

小智說︰“是。但人的五感全是大腦給出的回應,所以通過刺激,你可以看見我,可以觸摸到我,可以聽見我的聲音……”

“即使你不在那裡?”

小智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即使我不在這裡。”

陸淺雪贊道︰“不說別的,這就是很強大的能力了!”

小智慢慢地點了點頭。陸淺雪的話好像也讓他想到了什麼一樣,沉默了下來。

陸淺雪盯著小智看了好一會兒,目光落到常鳴手中的深紫水晶上,好奇地問道︰“現在小智的靈魂結構,就在這塊水晶裡?”

常鳴說︰“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陸淺雪激動起來︰“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剛才常鳴所做的一切行動,有點近似於憑借本能。在那段時間裡,他這段時間以來所學習的東西自然而然地被整合了起來,從中提煉出要點,不知不覺就成功了!

現在他一邊回顧剛才的做法,一邊講解給陸淺雪聽。這對他自己也是個整理思路的過程。他越說越深入。剛才有些事情他做過了,但其實自己也沒有去想其中深意。現在回顧起來,他有點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

陸淺雪又一指星羅盤,問道︰“這個機關究竟是什麼?你剛才好像就是靠它來修復小智的靈魂結構的?”

“這機關叫星羅盤。是我製造出來的第一個宗師級機關。它依託的是中間的星神紋。這個神紋是我無意中得到的。好像用處非常大。現在我也只開發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它能進行大量計算,自行推演出很多東西。”

“自行推演……”

“是,現在看起來。它擁有強大的計算能力……我把這個神紋教給你可好?”

常鳴語出誠摯,強大的計算能力,也是陸淺雪急需的。但陸淺雪看他一眼,卻搖了搖頭︰“常鳴,你沒有發現嗎?這個神紋是無法傳授的。”

剛才星羅盤修復了多久,陸淺雪就盯著中間的神紋看了多久。以地創師之能,她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這點,連常鳴自己也未必清楚。

陸淺雪說︰“你以前也曾經給過我幾個神紋,而這個,跟那些完全不同。它是從你的意識裡生出來的,所以只屬於你,只有你能夠驅動、並且使用。即使是它演化來的羅盤,落到別人手上也是毫無用處,更何況核心神紋。”

她說著說著,苦笑著搖頭,“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到它的,但我預感到,這個神紋至關重要!”

朱焰星也說過這樣的話。常鳴愛惜地摸了摸星羅盤的外殼,點頭說︰“是,我會珍惜它的。”

陸淺雪望著他,突然間嘆了口氣。連靈魂結構也能夠推演,這種計算力,簡直難以想像!如果能夠運用得好,這個機關、這個神紋,簡直可以變成所有機關的源頭!

不過到那種程度,常鳴現在的能力還不夠啊。

能力不夠,也能得到這樣的神紋,這小子的運氣簡直匪夷所思,簡直像是……天命所在!

……

“在修復小智的時候,我同時研究了一下靈魂結構。”

常鳴若無其事地說,“當時我就在想,即使是小智這樣的能力,靈魂結構被破壞,也會瀕臨死亡。高等級機關師能震傷低等級機關師的精神力,其實也是破壞了他們的精神力結構。”

陸淺雪點頭︰“是的,機關師的精神力等級高出對方三級,就可以做這樣的攻擊。”

常鳴搖頭︰“不,不需要這樣的差別!”

他微微一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金屬絲,手指靈活地舞動,左彎右彎,把它繞成了一個精緻的球形。

“精神力結構天生完美、平衡,很不容易被破壞。”

他一拳打上那個球體,用力不重,鋼絲球彈了一彈,把他的拳力彈了回去。他加重力量,又是一拳。這回力量夠了,鋼絲球凹陷下去了一塊。

他深吸一口氣,毛發輕輕揚起,右臂上有一股力量貫入了進去。這時,他再次一拳打上那個鋼絲球,鋼絲球被震碎震斷,散落一地!

它被嚴重地破壞了!

“正是因為這種均衡,所以沒有足夠的力量,是不可能破壞它的。”

接著,常鳴又用新的金屬絲製作了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圓球。

這次,他的手指輕輕一夾,把裡面幾個關鍵的連接位置剪斷。他沒費多少力氣,鋼絲球就散了開來,不成形狀!

陸淺雪突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常鳴的意思很明顯,對靈魂結構進行整體破壞,那當然很難,需要耗費幾倍的力氣。但如果瞭解它的結構,破壞關鍵性的位置呢?那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力氣,就能致人於死地!

陸淺雪喃喃道︰“這可真是……太危險了。”

常鳴點點頭︰“不過這需要對精神力結構瞭解得比較深。”他摸摸鼻子,“我還得再努力才行。”

不過跟我同級的,應該都不是什麼問題了……常鳴在心底暗道。

就這樣,陸淺雪也感到了無比的震驚!

修復了小智,常鳴準備離開水晶遺跡了。

陸淺雪問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麼?要回去東梧州嗎?”

常鳴的眼中掠過一抹冷酷,說︰“不,我現在不會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完了之後,我也應該到中央坤州去走一走了……”

中央坤州,機關神殿所在之地,全天穹大陸機關術最高等的地方!

現在常鳴已經是高級機關師了,可以去了!

他問道︰“你呢?跟我一起去嗎?”

陸淺雪環顧四周,搖了搖頭︰“不,最近新學到的東西太多,我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另外還要做一些努力……我也想去森羅大殿的圖書館看看啊!”

她的手在空氣中一點,一張紙跟一支筆出現。接著,那支筆在空氣中飛舞,在紙上寫下一排一排的字跡。最後,紙張自動折疊,鑽進一個信封裡。這一切看上去就像魔法一樣。

陸淺雪掏出自己的機關師徽章,在信封上蓋了一個戳,把信遞給常鳴說︰“中央坤州是一個很欺生的地方,你過去之後要小心。到時候到了那裡,你把這封信帶給地創師申佑明。他是我的朋友,在中央坤州能說得上一些話,也許能給你一些照應。”

她又拿出一個小小的圓形水晶牌,說︰“這是我的信物,也許也能幫到你。”

她的拳拳愛護之心,溢於言表,常鳴等於是還沒有去中央坤州,就已經得到了兩個地創師的照應!

他心裡一陣感動,把信和信物接了下來,用力地點頭。

……

常鳴心念一動,帶著陸淺雪一起出了水晶遺跡。兩人就在雪蓋山脈道別,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

青龍擺尾,在雪光下尤其顯得清矍,載著陸淺雪悠然離去。

常鳴目送她離開,小智出現在他身邊,他剛要說話,眼前就是一花。眼前定下來時,他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朱焰城!

在遺跡裡,他才進去沒多久,這次怎麼又進來了?

小智還在他身邊,表情非常平靜。

這次他們出現在王階下,朱焰星大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小智,臉上又是驚訝,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你果然把他修復了?”

小智不讓陸淺雪看見,陸淺雪就看不見他的存在。但對朱焰星來說好像沒這回事。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感覺到小智的存在!

常鳴嘴角一挑,有些諷刺︰“我還沒升上機關大宗師呢?你就急著召見我了?”

朱焰星微微一笑,突然手一揮,一個東西落在常鳴手上。常鳴低頭一看,那是一個小小的紅色圓球,正是一個縮小版的赤星!

這顆迷你赤星拿在手上,還有一些微微的熱度,上面的裂痕、偶爾湧出的火焰,更跟之前在機關階梯裡看見的一模一樣。

朱焰星說︰“拿上它,你就可以隨意進出朱焰城。如果你覺得實力足夠……”

他手一揮,不遠的地方,一層一層地機關階梯接連亮起。

先是前面三層,全部閃著七彩奪目的光芒。上面還另外有四層,它們略微黯淡,仿佛正等待著人去點亮。

“……只要你覺得你實力夠了,隨時都可以去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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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 新的老師



常鳴得到神紋.星之後,朱焰星對他的態度已是截然不同。

這時候,更是把出入朱焰城的信物交給了他,讓他隨意進出!

朱焰星說:“你現在是高級機關師,憑你的能力,24小時內,可以進出朱焰城各一次。出去之後,相隔24小時才能再進來。如果你升級到機關大宗師,這個間隔會縮短到12小時。”

常鳴一愣,問道:“這個時間間隔,是跟機關公會的等級認證掛鉤的?”

朱焰星緩緩點頭,肯定地說:“沒錯,從高級機關師開始,機關公會的等級認證,全部與神殿掛鉤,是同時得到機關神的認可的!”

常鳴盯著手中的迷你赤星看了好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問道:“你是一個機關神,沒錯吧?”

朱焰星爽快地點頭,說:“沒錯。”

常鳴早就有此猜測,但還是第一次聽見朱焰星親口確認。

他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繞著他轉來轉去,上下打量。

這竟然是一個機關神!

機關神並非人類,但朱焰星除了外表比較完美,能力比較強大,怎麼看都是一個人類的模樣!

他看了一會兒,抬頭問道:“你是個機關神……你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這裡?嘿,你是被囚禁著沒錯吧?你一次又一次地找機關師進來進行試煉,其實就是想找一個人達到你要求的高度,解開你的囚禁?”

常鳴的眼睛眨了一眨。說得更加肯定:“【神紋.星】,是解開囚禁的關鍵。它依附於發現它的那個人,無法被學習,無法被奪取,所以你一發現它,對我的態度就完全改變了。”

朱焰星神色不動,淡淡地說:“是,我因為某事,被囚禁在此處。只有登上全部七層階梯的人,才有能力把我解救出去。這個人是不是你。我現在也不知道。但現在看來。你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一位。”

常鳴問道:“你憑什麼就覺得我有了能力之後,就一定會把你放出去呢?”

朱焰星微微一笑,道:“就憑你現在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他站在原地不動,周圍的空氣突然像是變成了固體一樣。層層疊疊地累積起來。把常鳴擠壓在裡面。以他現在的能力。也瞬間覺得喘不過氣來!這種狀態只要稍微持續一會兒,他就會直接完蛋!

但這種感覺只持續了短短一兩秒就消失了,常鳴表情一松。警惕地望著朱焰星。

朱焰星道:“機關神的能力,是現在的你遠遠無法企及的。即使是現在被囚禁在這裡,我想要殺你,也不過易如反掌。但是你,還是需要我的説明的吧……”

這一刻,他的眼睛如同有無數星辰流過,神秘莫測。

常鳴望著他的眼睛,呆了一呆,猛然回過神來,退後一步,譏諷地笑道:“幫助?我需要你的……”

話音未落,一個個方形的光屏突然出現在常鳴四周,連成了一個整形。每一張光屏上,都是一個定格的圖像。十二個光屏,十二個圖像,全部都是不久前,神罰時的情景!

雷電、痛苦、無聲的慘叫、悲痛的目光。

這一個個場面凝固在畫面裡,瞬間讓常鳴回顧起當時看到它的感覺。

朱焰星凝視著常鳴,問道:“所以,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對不對?”

常鳴猛然抬頭,眼神如電光一般與朱焰星對視,淩厲地問道:“敵人?”

朱焰星抬了抬下巴,傲慢地道:“正是。除了機關神,還有誰有能力,把我困在這裡?一困就是上萬年?!”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裡也泄出了一絲淡淡的波動,那是壓抑在深處的憤懣、不甘、仇恨。朱焰星壓抑不住地洩露出來了一點情緒,卻讓常鳴的眼神微微一變,眯了起來:“機關神之間也有內鬥?”

朱焰星不答反問:“怎樣,你要與我合作嗎?”

擁有了【神紋.星】,就如同擁有了與朱焰星平等對話的身份。常鳴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望著上方的四層機關階梯。

那四層機關階梯黯淡無光,就像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從來沒有人踏足過。

在那七層階梯之上,被厚厚的雲霧擋住,什麼也看不清楚。

朱焰星……

一個機關神……

與機關神合作,去對付其它的機關神……?

常鳴沉默良久,終於問道:“你有什麼可以幫到我的?”

……

常鳴暫時在朱焰城留了下來。

他其實有很多事情想問朱焰星,譬如機關神的生態究竟是什麼樣的、究竟有多少機關神、他們存在於哪裡、有什麼弱點……

這一切,朱焰星都用一句話拒絕了他:“現在還不到你知道的時候。”

常鳴最恨這句話了,抱怨道:“早知道遲知道,不總要知道?而且早點知道,就可以早點做一些準備。”

朱焰星毫不客氣地反問道:“就憑現在的你,有什麼可準備的?就算準備好了,你又能做什麼?”

歸根結底,還是常鳴現在的能力不行!

朱焰星說:“到現在為止,你不是沒有致命性的殺招。用神紋附加在神之右手,用以撕裂空間,造成極大殺傷……這個想法很不錯,也很實用。你也曾經用它擊殺了不少機關大宗師。”

聽見朱焰星表揚,常鳴毫無喜色,直截了當地問道:“但是呢?”

朱焰星微微一笑:“但是,你的用法太過簡單粗暴,無法發揮它全部的力量,反而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損傷。神紋——不是這麼用的!”

對了,眼前這是個機關神!機關神當然很瞭解神紋。正好可以給常鳴以指點!

除了司元白教過的幾招之外,常鳴的神紋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是徹頭徹尾的野路子。有人指點當然更好!

常鳴也不急著離開了,立刻問道:“那應該怎麼用呢?”

朱焰星說:“首先,你要對神紋足夠瞭解。瞭解它的結構,能夠瞬間完成;瞭解它的用法,能夠形成條件反射。你以前也有這樣嘗試,但還遠遠不夠!”

常鳴躍躍欲試地問道:“你現在要教我嗎?”

朱焰星勾了勾手,長髮飛揚起來:“來試!”

……

朱焰城主殿門口,機關獸圍成一個圈。安安靜靜地趴著。

它們無比生動。就像真的野獸一樣,趴成地上,看著前方二人的戰鬥。

朱焰星穩穩地站在中間,黑色的長髮束成一束。

常鳴在他身邊遊走不定。身邊環繞著各種各樣的機關和閃亮的神紋。攻擊方式極為多樣。

朱焰星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仔細觀察著常鳴的一舉一動,不時出言指點。

每次指點過後,常鳴都會進行微量的調整。下次攻擊更加犀利。

偶爾,戰鬥到中途,兩人會停下來,常鳴一屁股坐下來,盤膝坐在地上,冥思苦想。想通了,他會跳起來,再次重新發動攻擊!

……

朱焰城內部,一張光潔如新的工作臺上,如今已經一片狼藉,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材料。常鳴伏身在工作臺上,進行著細緻的工作。

一個又一個神紋閃著金色的光芒,被他鐫刻在機關表面。

朱焰星站在旁邊看著,有時候會不客氣地搶走常鳴手上的工作,隨手捏爛成一團,扔在一邊。常鳴也不生氣,對著那塊垃圾思索一陣子,拿出新的材料重新開始工作。

一個個形態各異的機關排列在常鳴身後。

如果說以前的機關還看得出來它究竟是什麼,現在常鳴的機關就有點莫明其妙了。

小智站在一邊,繁忙地走來走去,給常鳴打著各種下手。他的目光偶爾會落在這些奇異的機關上,流露出一些驚歎。

……

朱焰城前方的廣場被全部清空,露出大片光潔的地面。

常鳴拿著一支筆,在地上寫寫畫畫,黑色的字跡從他的立足之處出現,不斷向著周圍延伸。

機關獸們紛紛後退,給他讓出空間,但常鳴寫畫的範圍越來越大,最後,這些機關獸們只能委屈地咆哮幾聲,退進了街道裡。

常鳴毫無所覺,他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散開,有時候一拍大腿,露出孩子一樣的驚喜。

朱焰星偶爾會走過來,看看他的工作結果,有時候還會與他討論幾句。

常鳴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看了朱焰星一眼,回過頭時,眼神裡流露出一些深思。

……

常鳴並非沒有休息的時候。

朱焰城有白天,也有黑夜。

晚上,不知從何處照射而來的光芒黯淡下去,城裡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燃起。

朱焰城的某個角落裡,一個個金色的神紋懸浮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結界。

常鳴伸開兩條長腿,坐在結界裡,說:“神紋,呵,神紋。叫這個名字,還以為是機關神創造的呢?”

他手指一點,一個神紋落了下來,懸浮在他面前。它自然轉動著,顯示出一種極致精緻而協調的美麗。

他說:“即使是機關神,也未必知道所有的神紋,他們也不斷處於學習之中。而且,神紋,就算是對機關神也有作用的!譬如我張開這個結界,就算是朱焰星,也沒辦法聽到我們說的話。”

他往後一躺,抱著頭仰望朱焰城黑暗無光的天空,喃喃道:“未來的戰鬥,一定是神紋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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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 冰湖酒館



北浮州最北的地方有一個冰湖。

北浮州最北,本身就是整個天穹大陸最冷的地方之一,這個冰湖長年結凍,冰層厚達十丈,只能見到**的冰面,根本看不見下方流動著的水。

冰面上一片光潔,白天倒映著藍天白雲,夜晚倒映著星空,偶爾還有極光上下輝映。雖然這裡極寒,非高等級機關師無以在這裡行走,但的確是一片極美的地方。

機關師很少涉足此地。

一則是因為這裡並沒有什麼稀缺的資源,二則是因為,這片冰湖,就是神罰騎士團的駐紮地!

沒有一個機關師沒事想看見神罰騎士團的。

距離此地最近的城市是白羽城。

白羽城附近盛產一種名叫白羽鶴的禽鳥,它是一種**異獸,群居為生。白羽鶴的羽毛保暖姓極好,白羽城的大部分居民都身披用它製成的厚襖,以此抵禦嚴寒。

白羽城不是什麼繁華的城市,它附近有一座小型的晶礦,礦山上特產一種叫水晶木的特殊木材。也就是因為這個,這裡才有人駐紮,偶爾會有一些外來的機關師到這裡停留片刻,轉到北湖冰山上去。

天氣嚴寒,美酒就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白羽城裡只有一座酒館,名叫冰湖酒吧。從早到晚,這裡都坐滿了人,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這天下午,天還沒黑,酒館裡就連一個位置也不剩了。大家都很相熟,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大聲說笑。

“……那些雷電,每一根都比水桶還要粗!從天上劈下來,我的娘呀,那個聲音震得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得跳個不停!”

擁有“小心肝”的人是一個身高兩米的大漢,胳膊比人家的**還要粗。他比著蘭花指,拍著自己的胸口,旁邊幾個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一個身材只有大漢一半大小的瘦弱漢子抓著酒杯,壓低了聲音說:“但雷聲這麼大,那個人的慘叫聲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聽得我雞皮疙瘩從頭到尾都沒有消過!”

他們討論的正是一個月前的古戰場的神罰。事實上,這一個月以來,它是北浮州每一個酒館、每一個人嘴裡最大的話題。

所有人都是像這樣,又是驚悚,又是恐懼,又是興奮地談論著當時的過程。

白羽城也有機關公會,在場的這些人全部親眼目睹過當時神罰的過程。這時回顧起來,他們一個個臉色發白,猶有餘懼地點著頭。

瘦弱漢子剛剛張嘴,準備繼續說話,一股冷風突然飄了進來,與屋子裡的暖氣衝撞,激起了小小的風卷。

不知什麼時候,酒館的大門被人無聲無息地推開了,一個青年站在門邊,目光向裡面掃了一圈,好像在找座位的樣子。

外鄉人!

酒館裡所有的人同時看向這個青年,同時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青年大概二十七八歲,臉色蒼白,略微發青,也不知道本來就是這樣的,還是被寒冷凍得臉色都變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薄皮襖,這件皮襖是響鈴羊的皮製成的,在北浮州非常常見。在其它地方,它也許就夠用了,但根本沒辦法抵禦北方冰湖的寒氣!

冰湖酒吧每一張桌子旁邊都有人,青年沒找到座位,只好走到吧台旁邊,問道:“這裡有什麼吃的嗎?”

酒保還沒說話,一個中年人端著酒杯擠到青年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親熱地說:“這麼冷的天,吃什麼東西呀,來來,喝杯酒暖暖身子!小蟲,給他上杯金色極光,我請!”

酒保點頭,片刻後,一杯酒被推到青年面前。

那杯酒透明清澄,中間卻浮著一道金色的極光,絢麗動人,漂亮極了。

中年人笑著說:“怎麼樣,漂亮吧!這是小蟲的絕活,必須要加入冰鱘酒才能調出來。冰鱘酒,可是咱們白羽城的特產!”

青年舉起酒杯,放在眼前晃了一晃,點頭笑道:“果然很漂亮。”說著,他把酒一飲而盡,臉上立刻掠過一抹紅暈。

棒極了,看這樣子,這小子酒量不咋樣啊!

中年人更高興了,熱情地張羅著:“來來來,小蟲給這兄弟上盤魚肉飯!墊墊肚子,咱們再接著喝!”

魚肉滑嫩鮮甜,一點腥氣也沒有,配上特製的醬汁,美味驚人。

中年人仍然擠在他身邊,親切地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第一次來我們白羽城嗎?做什麼事情?需要請個嚮導嗎?”

青年一邊吃一邊說:“我叫知日,第一次到白羽城來。”說著,他的臉上現出一些激動,轉頭盯著中年人,眼睛閃閃發亮,“我是來找神罰騎士團的!”

中年人請這個叫知日的青年喝酒吃飯時,旁邊的酒客們偷眼望著這邊,一個個都在暗笑,好像在等著看什麼好戲。

但“神罰騎士團”五個字剛剛出口,他們的臉色立刻全變了。霎時間,酒館裡鴉雀無聲,所有人全部閉上了嘴!

中年人立刻離知日遠了一點,顫聲道:“你,你找……找那些大人們做什麼?”

知日把盤子裡的飯吃得乾乾淨淨、一粒也不剩。他滿意地眯了眯眼睛,大大咧咧地說:“我很崇拜他們,想追隨他們的腳步!”

原來是個傻小子!

一瞬間,酒館裡再次恢復了活力,大家再次竊笑起來。

中年人松了口氣,古怪地看著他:“追隨那些大人的腳步?這可不是件容易事!那些大人全部都是由神殿直接指派的……這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日一下子泄了氣,他沮喪地說:“我是知道啦,我也曾經想過要去中央坤州,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來這裡。我想打聽一下騎士團的前輩們的消息……”他突然一轉頭,熱情地看著中年人,問道,“大叔,白羽城是離北方冰湖最近的城市,你們應該知道一些消息吧?”

中年人往後退了退,用力搖頭說:“怎麼可能!那些大人們的消息,誰敢去打聽!”

知日問道:“難道你們也沒見過他們?”

“見,還是見過的……”

神罰騎士團生活在北方冰湖,基本上不會到白羽城來。但是白羽城的人,偶爾還是會上冰湖去的。

譬如小蟲用來調酒用的冰鱘魚,它生長在冰湖深處,雖然捕捉極其不易,但由於它特殊的風味,還是不斷有人開鑿冰面。

神罰騎士團的人在冰湖生活、訓練,有時候白羽城的人會撞上他們。

“那些神罰騎士,不愧長年生活在冰湖,依我看啊,他們連臉帶身體帶心,也一起被冰湖的寒風給凍住了!”

天色已經全黑,中年人滿臉通紅,聲音比剛才大多了,甚至還有膽評價神罰騎士起來。

他的面前堆滿了酒杯,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也越發覺得順眼。

他一把拉過旁邊一個人,按著他的腦袋說:“對了,老和,老和是見過神罰騎士的!快,你來說說,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老和的年紀跟中年人差不多,他也喝得醉醺醺的了,但口齒還算清晰。

他一拍**,大聲說:“剛才我那老婆娘嘴饞,跟我說想吃冰湖裡的無鱗青魚!嗨,這老娘兒就是事多。所以我就去了!無鱗青魚你們都知道,這東西靈活得很,只有冰湖西南的冰縫裡可以抓到。那天運氣不好,好容易碰見一條,它順著冰縫就想跑。我老和怎麼能讓它逃了!”

旁邊的人紛紛點頭,說:“是是,老和的身手,在我們裡算是一流的!”

“什麼算是,實際就是!眼瞅著我馬上就要捉到那條該死的東西了,前面冷不丁兒地來了一陣風,把我吹了出去。我一看,好傢伙,我追魚追忘了,撞上了倆神罰騎士!”

“只有兩個?”

“對,就倆!他們好像是在那塊兒巡邏的,正好跟我撞上了。老喬說得沒錯,神罰騎士啊,就是冰做的!他們一聲不吭,什麼表情也沒有,就把我給吹飛了。我飛了好遠,摔在地上,**砰地摔斷了。要不是運氣好,正好王二蛋路過,把我拖了回來,說不定就死在那塊兒了!”

他說得非常輕鬆,臉上還帶著笑意,好像只是個玩笑一樣。但想也知道,在北方冰湖這樣的地方,在野外摔斷了**,幾乎就是一個死字!

知日抱歉地看了老和一眼,他自稱是神罰騎士的粉絲,神罰騎士做了這種事情,他也略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老和卻並不放在心上,他的臉紅通通的,笑呵呵地說:“我運氣真不錯,揀回條命,我那老婆子嚇壞了,從那天到現在,再也不敢跟我大小聲,真是因禍得福!”

知日突然問道:“和叔,你當時碰見的神罰騎士,只有兩個人?”

老和肯定地說:“沒錯,就兩個!應該是一個小組,出來巡邏的!”

老和這算是近距離接觸,還有不少人,曾經在冰湖上遠遠看見過神罰騎士。他們通常的做法就是,見到就跑!不妨礙到神罰騎士,通常不會有事。

他們你一言我語,回憶著當時的情況。

知日聽得連連點頭,不斷敬酒。最後,酒館裡所有人醉成了一團,連酒保也被灌倒了。知日一個人獨自坐在吧台旁邊,表情清醒。

“分組巡邏嗎……”他喃喃自語,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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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冰川上的來客



這個自稱叫知日的年輕人當然就是常鳴。

他從朱焰城出來,是過來執行任務的。

這段時間以來,朱焰星盡心盡力地對他進行培訓,常鳴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

現在他已經通過了第四層機關階梯,得到了第四件寶物——神之束縛。

那是一條金色的腰帶,把它紮在腰間,會泛出一道金光,接著消失於無形。

腰帶裡有一個巨大的儲物空間,常鳴聽說的時候還非常高興,結果進去一看,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有機關工廠在,這樣的儲物空間對他來說意義不算太大,不過它的另一項功能就很實用了。

朱焰星略透了一口風,完成全部七層階梯,湊齊這一整套套裝之後,它將會有驚人的提升。不過目前常鳴即使使用了星羅盤,能力也僅僅只在第四層,未來還有待繼續努力。

除此之外,常鳴對靈魂結構的研究有了不小的進展,現在,對於二級以下異獸,他都能分析並重建其靈魂結構。這項研究暫時還看不出什麼好處,但將來……

而當前最明顯的結果就是,常鳴的實戰能力迅猛提升,成績極為顯著!

到了一個階段之後,朱焰星對他說:“訓練始終都只是訓練,只有實戰中的危險,才能把你學到的東西融進自己的骨髓裡。”

常鳴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點點頭。說:“你說得對。”

朱焰星說:“那姑且就把目標訂成神罰騎士吧。這個目標,你應該也很喜歡吧?”

神罰騎士?!

機關神的打手?

直接將黃清平等人置於死地的兇手?

朱焰星身為機關神,竟然提出這種建議,他是真心,還只是試探?

常鳴緊盯著朱焰星,朱焰星望著他的目光銳利得如同要穿透他的五臟六腑。片刻後,常鳴突然展顏一笑,重重地點頭說:“沒錯,我很喜歡!”

……

朱焰星能夠讓常鳴隨時來回于朱焰城與天穹大陸之間,但沒辦法直接把他送去神罰騎士的駐地。所以常鳴還是從雪蓋山脈出發。到了白羽城打聽消息。

他從雪蓋山脈山頂直接掠過。下麵東梧州派來尋找他跟他連照面也沒打上。

神罰騎士團一共一百零八人,其中團長一人,支隊長七人,每個人的實力都非常強大。

常鳴就算經過了訓練。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神罰騎士團。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首先要打聽到他們的行動習慣,尋找他們落單的機會,各個擊破!

神之注視這張面具。除了眼部晶片能夠自動分析主人看到的資料以外,還能跟著常鳴的意念幫助偽裝。這一偽裝不僅只針對面部,甚至影響到全身。

它的用法很簡單,常鳴只需要在腦海中生成新形象,完善各方面的細節,神之注視就能回應,反映到他的全身。

所以,現在“知日”的形象,跟常鳴本人差別很大,就算是對他非常熟悉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在冰湖酒吧裡喝了一頓酒,常鳴得到了想要的情報。

北方冰湖的面積約有八十多平方公里,範圍十分廣袤。上面有許多異獸,越靠北,天氣就越嚴寒,異獸的等級就越高。

神罰騎士團把駐地設在這裡,跟這些異獸也有關係。

他們不許外來機關師深入,經常兩人一組進行巡邏,最遠已經靠近了白羽城。白羽城的居民們,至少有三分之一見過他們的巡邏隊。

另外據說,神罰騎士團會定期輪換,以五人小組的形式挑戰異獸的巢穴,以此來進行訓練。

這是白羽城一個人偶爾聽巡邏隊的人交談,隻言片語中分析出來的。由於只有一個人聽說過,不能判斷準備性,但可以當成參考。

聽完這麼多話,常鳴已經心裡有底了。

只有兩人的小隊,當然是個好機會。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支這樣的巡邏隊!

……

雪蓋山脈已經夠冷的了,北方冰湖的寒冷更甚。

即使是常鳴,一踏進冰湖的範圍,也硬生生地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他現在非同往昔,這股寒意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即使如此,他還是披上了從白羽城購到的白羽襖。淡銀灰色的棉襖剛一上身,寒氣果然就被阻擋在外面,身體迅速地暖和了起來。

白羽襖在冰面上也是很好的掩護色。冰面並不如想像中一馬平川,偶爾會有一些凸起的冰山,上面掛著長長的冰棱。不畏嚴寒的白羽鶴最喜歡棲息上這樣的冰山旁邊。它們偶爾在冰山旁邊悠閒行走,偶爾趴臥在冰山的頂端,羽毛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常鳴在腳上綁了兩片冰刀,哧溜一聲就滑了出去。

這種冰刀是白羽城居民常備的工具,在冰面上果然很好用。非常省力,而且移動速度非常快!

常鳴從一座冰山旁邊掠過,驚起了幾隻白羽鶴。這些形態優美的禽鳥被他一驚,呼啦啦地飛了起來。它們一看見有人入侵,淡藍色的長喙立刻惡狠狠地紮過來,常鳴躲開後,長喙紮在旁邊的冰山上,立刻紮出了一個深達一尺的雪洞!

白羽鶴個頭不小,但嘴絕對沒有這麼長。它這根長喙,紮出時前端閃過一道金芒,簡直就像劍氣一樣。

常鳴躲開一隻,接著又有七八隻白羽鶴接連向他飛來。

他隨手一擲,一個機關懸浮在他面前,向外劇烈地噴吐,形成一張巨網,把這些白羽鶴全部罩在了網裡。白羽鶴的長喙一根根從網洞裡穿出,根本沒辦法使用。它們撲扇著翅膀。用力掙紮,但那張網牢牢地把它們捆住,絲毫不為之所動。

常鳴轉過身,望向冰川後面,淡淡地說:“出來吧。”

半晌後,那邊有了一些動靜。一個小個子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了常鳴一眼,慢慢走到他面前。

常鳴早就知道後面有人跟著他,這人行動敏捷,對周圍環境非常熟悉。利用各種外界因素隱藏身形。技術相當不錯。他這會兒才看清這人的長相,微微一驚。

竟然是個小孩子!

這男孩大概只有十一二歲,身高只齊常鳴的胸口。他一副白羽城本地人打扮,年齡雖小。行動起來絕不比普通獵人差。甚至猶有過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雙極好的眼睛,烏溜溜的,閃著執著認真的光芒。

常鳴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男孩緊緊抿著薄唇。一聲不吭。

常鳴沒心思跟他多說,一揮手,一網的七八隻白羽鶴落在他面前。常鳴說:“這些白羽鶴,送給你了,你拿回去換錢吧。”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男孩跟在他後面走了兩步,揚聲道:“我不要這些!”

常鳴擺了擺手,腳步不停,意思是:我管你要不要呢?

男孩又跟了兩步,突然大聲問道:“先生,你是要去獵殺神罰騎士嗎?”

常鳴腳步一頓,轉頭凝視著他。

以常鳴現在的能力,他的目光何等銳利,這一眼,就能讓普通的機關師瑟縮發抖!男孩的全身也打了個顫,卻強忍著回視他,色厲內荏地說:“我,我知道你要去幹什麼,你騙不倒我的!”

常鳴凝視他半晌,突然微微一笑,說:“哦?我想幹什麼,你說來聽聽?”

男孩說:“昨天我在酒吧的廚房裡看見了。你假裝是個新手,其實是在打探消息吧?你打探的,是神罰騎士的行動路線!你是想趁他們落單,幹掉他們!”

常鳴問道:“誰告訴你的?”

男孩挺起了胸膛:“沒誰告訴我,我自己看出來的!”

常鳴的確意外了。

他當然看得出來,男孩說的不是假話。但是以他的年紀,能夠從旁觀者的角度做出這樣的判斷,這份觀察力、推斷能力,簡直太難得了!

常鳴問道:“你跟著我,不是想把我的消息告訴神罰騎士吧?”

他的言外之意,竟然是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目的!

男孩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喜色,拼命地搖頭。他熱切地說:“我當然不會!神罰騎士是我的大仇人,我巴不得看到他們死!請您帶上我一起去吧,我想親眼看到他們死!如果可以,最後一刀可以交給我!這樣,他們就算是我殺的了!”

常鳴挑了挑嘴角,譏諷地道:“其實你恨的不是神罰騎士,是想殺神罰騎士的人吧?”

“怎麼會?我……”

“以你這點兒本事,要是跟你一起,我還沒靠近就被發現了。到時候拖了我的後腿,你覺得死的會是誰?”

男孩緊張地說:“不,不會的,我很能幹!”

常鳴毫不留情地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對付你的大仇人?”

男孩沉默了下來。半晌後,他沮喪地歎了口氣,說:“你說得對……我這樣跟你一起去,只會拖你的後腿。”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抬頭再次打量常鳴,“你,你的確是收拾神罰騎士的是吧?”

常鳴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背映著廣闊的冰湖,陽光從頭頂落下,卻一點也沒顯得溫暖,反倒讓人覺得更加寒冷。而比那更寒冷的,是常鳴的眼神!

男孩注視著常鳴的眼睛,突然下定了決心。他說:“沒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但我還有些情報要告訴你!”他驕傲地說,“這可是我分析出來的獨家情報!”

沒錯,以這小子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再加上他對神罰騎士的仇恨與關注,能夠掌握更多情報是很正常的事情。

常鳴點了點頭,男孩剛準備說話,常鳴阻止了他,轉過身說:“走,邊走邊說吧。”

男孩一愣,隨即大喜。他連忙跟上去問道:“你要帶我一起去嗎?”接著又憂心忡忡,“我不會拖你後腿吧?你不用帶我去也可以的……”

常鳴回頭看他一眼,淡淡地說:“少說廢話,趕緊跟上。嗯,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男孩喜笑顏開,大聲說:“我叫張冰裂!今天十五歲!”

“說實話!”

“嗯……十三歲了。”

“我說的是,實話。”

“……十一歲。”

“……冰裂這名字倒很有趣。”

“嗯!因為我媽媽是在一個冰裂裡把我生下來的!所以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交談聲中,兩人化成了冰湖上的兩個小點,隱隱的交談聲順著湖面上的寒風,傳到高處。

剛才的網子已經被常鳴散開了,白羽鶴驚惶失措地從網子裡飛了出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它們展開雙翼,回到冰川上,伸出長喙,理了理自己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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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8 拐賣兒童



張冰裂雖然年紀不大,但思路清晰,口齒伶俐,什麼事情都能說得有條有理,讓人一聽就懂。

一路上,他不僅把自己搜集到的相關神罰騎士的情報跟常鳴說了一下,也把自己的經歷提了一提。常鳴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對神罰騎士恨之入骨了。

昨天晚上,老和所說的那種事情,發生得不止一次兩次。像老和這樣的已經認命,連一點兒報復的心思也不會出現,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這樣的。

張冰裂就是其中一個反例。

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的出生非常艱苦。

他是出生在冰湖的裂縫裡的,在這種環境下的初生嬰兒,能活下來的非常少見。張冰裂要不是因為他媽媽拼命把他護住,甚至不顧自己的安危,肯定也活不了。

就因為這樣,張冰裂的媽媽一條胳膊被嚴重凍傷,最後只能截掉。張冰裂從小就知道這件事情,對媽媽依賴而孝順。

聽到這裡,常鳴轉頭看了張冰裂一眼。

冰湖的嚴寒,他已經親身領教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孕婦會在將要臨產時掉進冰裂裡,就是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她有本事護住兒子活下來,足以代表這女人肯定不簡單。

不過張冰裂眼中盡是孺慕與悲痛混合的神色,常鳴什麼話也沒有說。

張冰裂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就跟媽媽兩個人在白羽城相依為命地長大。為了養活兒子。他媽媽雖然只有一隻手,卻像一個男人一樣,什麼事都做。

“我媽媽很厲害,酒館裡的那些人,不管是喬大叔還是和大叔,都不是我媽媽的對手!當時,我媽媽說話,他們一句反對意見也不敢有!”

張冰裂滿臉驕傲,但跟著就低落了下去。

這樣的好日子沒有維持多久。張冰裂六歲時,他像往常一樣。在家裡等媽媽回來。等回來的卻只有媽媽的屍體。

那具屍體破碎得幾乎不成人形,如果不是身上的服飾和與生俱來的母子天性,張冰裂甚至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母親。

但事實就是如此。

張冰裂的媽媽在冰湖捕獵時,撞上了神罰騎士。她遇上的這個騎士脾氣比老和遇上的那個可差遠了。老和那個只是把他彈飛。摔斷了他一條腿。張冰裂媽媽遇上的這個卻毫不猶豫地出手。她當時就重傷斷氣。像個破爛機關人一樣摔在冰面上,身體甚至已經殘缺不全!

當時遠處還有一個白羽城的男人,他遠遠看見了這一幕場景。立刻掉頭就跑。他跑得還算及時,神罰騎士也不屑于追去把他幹掉。也就是他,給張冰裂收回了媽媽的屍體,讓他見了媽媽最後一面。

一般來說,六歲的孩子記憶都相對模糊,但張冰裂從小早慧,記憶十分清晰。媽媽那張平靜而破爛的面孔至今也映在他的腦海裡,永遠不能消失。是的,媽媽的表情非常平靜,當時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將死。

但看著這張面孔,張冰裂卻越發痛苦。

死者已逝,最痛苦的永遠是被留下來的那個人!

“從那天開始,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要為媽媽報仇!我會用我一輩子的時間和努力,來做到這件事情!”

這並不是一個罕聞的故事,但聽當事人講述跟從別人嘴裡聽到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常鳴沉默了好一會兒,問道:“你的目標是什麼?殺掉一個神罰騎士,壓下心中的仇恨,還是……”

張冰裂毫不猶豫地說:“不,我要幹掉所有的神罰騎士!”

只有十一歲的男孩眼神清澈而堅決,他斬釘截鐵地說:“一百零八名神罰騎士,我一個也不會留下!你知道嗎?像我媽媽這樣的人,絕不是一個兩個。近六十年來,白羽城死亡或失蹤的人一共五百七十三人。這五百七十三人裡,確認死在神罰騎士手上的,就有三百九十五人。”他清晰地報出了一個個的資料,完全不像一個孩子。

他說:“被神罰騎士殺掉的,比遇到意外或者自然死亡的人還多!不,不能這麼說,神罰騎士,就是白羽城人遇到的最大的意外!”

他握緊拳頭:“那麼,我就要幹掉這個意外!”

常鳴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張冰裂頓了一頓,遲疑了下來。

是的,他能做些什麼呢?他只有十一歲!

媽媽死後的這五年,他一直在酒館裡幫閒打工,賺取自己的生活費。他知道,自己無論腦子還是身體,都比普通的小孩子更強。

但這樣絕對是不夠的。十一歲的他,沒有老師,連最基礎的機關術也不會。他甚至也沒有任何途徑,去學習機關術,去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所以,他只能想方設法地搜集關於神罰騎士的情報,守在酒館裡,觀察每一個來白羽城的人。

整個天穹大陸,敢跟神罰騎士作對的人並不多。他終於等來了常鳴……

他盯著常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會幫我報仇?”

常鳴矢口否認:“不,我跟你又不熟,為什麼要幫你報仇?”

張冰裂不憂反喜,他眼睛一亮,問道:“那要怎麼樣才算熟起來了?”

常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片刻後,他問道:“你想過沒有,神罰騎士為什麼會在這裡,會什麼會這麼肆無忌憚?為什麼全天下的機關師們都不敢來對付他們?”

張冰裂哼了一聲,說:“那當然,他們是機關神的打手嘛!”

小小的孩子,提起機關神來,竟然滿臉不屑,沒有絲毫顧忌。

常鳴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又問道:“那機關神,為什麼需要神罰騎士團這樣一個組織呢?”

“因為他們要顯示神威,要人來執行神罰!”

張冰裂這個孩子果然非同凡響,年紀這麼小,竟然一點也不含糊,思路清晰明確,張嘴就說中了要害。

“那你覺得,機關神又為什麼要給人類降下神罰呢?”

“為了純潔禁令……不,不對!他們要控制人類!”

張冰裂一語中的。直到這時候,他才顯示出一些小孩子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感覺來。他能夠大聲說出這種話來,一方面是因為天性大膽,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對機關神有一種根深蒂固的畏懼。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天生的敏銳,竟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常鳴微微點頭,張冰裂已經激動地繼續說了起來:“沒錯,神罰騎士團的幕後黑手就是機關神,機關神根本就不是為了人類好,他們只是想借此控制人類而已!”

可能有許多人在心裡想過這個問題。但幾千年來,機關神的威嚴幾乎不可動搖。人們即使心裡掠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甚至大部分人會覺得自己的這想法大逆不道!

而現在,這話終於在一個小孩子的嘴裡說了出來。他肆無忌憚地、大膽地說出了這句話,揭露出機關神對待人類的真相!

神明一向給人以無所不知的形象,就算是張冰裂,說完這句話後,也忍不住心驚膽戰地縮了縮腦袋。他小心翼翼地抬頭,向天上看了一眼,好像隨時都可能降下一個機關神,當頭給他一記神罰一樣。

但天空碧藍一片,別說神罰了,連一朵多餘的雲彩也沒有!

張冰裂漸漸地直起身子,抬頭看著天空,眼神越發晶瑩閃亮。他轉過頭來,看著常鳴,笑嘻嘻地說:“原來神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嘛!”

他的笑容消失,堅定地說:“是的,先生,你說得沒錯,我的敵人,其實應該就是機關神!”

常鳴凝視著他,點了點頭,說:“好,我會幫你報仇。”

張冰裂的表情瞬間就裂了,驚喜萬分。

常鳴目注前方,說:“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幫你報仇。無論你的仇人是哪個神罰騎士,我都會幫你幹掉。然後,你這一輩子就都給我了。”

張冰裂毫不猶豫地說:“好!”

常鳴說:“到時候我說做什麼,你就要無條件去做。即使,我的目標是要弒神,你也要跟著我一起沖上去!”

張冰裂斷然道:“絕對沒有問題!”

常鳴平靜地說:“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

他再次帶著張冰裂向前走去,張冰裂這次再沒有猶豫,緊緊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小智的聲音在常鳴的腦海裡說:“你這是可是誘拐兒童。”

常鳴說:“那當然,好苗子,就要及早拿下!”

……

兩天后,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到了白羽城,順著白羽城,快速向外擴散出去。

現在的天穹大陸,消息傳遞的速度並不算太及時,但即使如此,這個消息也瞬間傳遍了整個北浮州,並且繼續向著其他三大州傳了過去!

在北浮州、北方冰湖上,兩個巡邏中的神罰騎士被殺!

他們的頭被割了下來,掛在附近的冰川上,屍體被冰川禿鷲啄食!

雖然只有兩個神罰騎士,並不會對神罰騎士團傷筋動骨。但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挑釁!

神罰騎士是機關神的打手,殺死兩名神罰騎士,挑釁的就是機關神!

天穹大陸上,終於有人膽敢出面挑釁機關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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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 巨額懸賞



北方冰湖上,這片地方佈滿了血色。

大量的冰川禿鷲被斬成碎片,它們的屍體夾雜著灰黑色的羽毛,散落在冰湖表面的各處。這些血肉絲毫不能掩蓋另外兩具屍體。

看得出來,這兩具屍體的主人生前身材高大,肌肉壯碩,身具極強戰力。但這時,它們橫躺在冰面上,屍體表面被禿鷲啄得坑坑窪窪,完全不成人形。

長年覆蓋在他們身體表面的機關護甲已經被剝走,連一條內褲也沒給他們留下。

至於他們隨身攜帶的大量攻擊機關,當然也一件不剩。

兩個人站在屍體旁邊,居高臨下地檢查著,神情冷漠。要不是他們身上的護甲說明了身份,誰也不會認為他們跟屍體的主人同為神罰騎士。他們看上去一點兒感情也沒有,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

一個人收起手裡的聯絡機關,對旁邊的人道:“隊長,團長大人說他隨後就到,一小時內能夠到達。”

方宇是神罰騎士團的七名副隊長之一,負責騎士團第五小隊,這兩個人就是他的手下。方千文則是神罰騎士團的團長,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他,他放下手中的訓練任務,正在向這裡趕來!

方宇環顧四周,說:“這個敵人非常強大,而且深具耐心。”

他指著周圍的環境說,“五丙和五丁身上一共帶了二十八件機關,其中有近戰、有遠端。按照五隊的訓練方法。遇到攻擊時,他們可以在0.6秒內進行反應回擊。現在周圍一公里範圍裡,只有十六處遭到攻擊的痕跡。”

他身邊那名騎士肅然道:“這表示,敵人的實力遠超我們想像,五丙和五丁遇襲後,沒有什麼還手之力,就被敵人直接殺死!”

方宇點頭說:“是這樣沒錯……”

他猛地向後一跳,厲喝道:“閃開!”

這一瞬間,他所立之地的冰面被爆開,漫天冰花帶著森冷的寒氣。向兩人直襲而來!

方宇的臉仍然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眼神中卻忍不住露出了驚怒。他萬萬沒想到,敵人在殺死兩名神罰騎士之後,竟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潛伏在原地。等著襲擊下一波!

神罰騎士團大部分時候執行公務。都是正面出擊。堂堂正正地進行戰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遭遇伏擊!

白色的冰花沖到十丈高,漫天冰雪遮蔽了旁觀者的視線——如果有的話。

冰花裡,不時有金光掠過。還有各種各樣奇異的聲響傳出。激烈的戰鬥裡,這些動靜不僅沒有變弱,聲勢反而更加浩大!

大約十分鐘後,冰花裡緩緩走出來一個人,正是形容進行改變過的常鳴。

他的大腿被劈開,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險些把他的腿整個劈斷。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有切割傷、有灼傷、有凍傷,讓他整個人變得極為狼狽。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活著,眼神依舊閃亮!

他身後的冰花漸漸落下,這一片正在恢復寧靜。

冰花裡,又有兩具屍體倒下,頭屍已經分離!

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遠處狂奔過來,他腳下熟練地踩著冰刀,動作極其迅速靈活。他身後拖著一輛完全由寒冰製成的冰車,它通體透明,做得非常簡單,但在這片冰原上,再沒有比它更好用的工具了。

張冰裂迅速就沖到常鳴身邊,用力扶住他。

常鳴朝他一笑,簡短地說:“趕緊離開!”

張冰裂用力點頭,把常鳴放在後冰車上,立刻拉著他離開了。

大概十分鐘後,天空中飛來三道人影,他們如同閃電一樣到達這片區域的上空,卻並沒有落下。

他們俯視下方,環視四周,後面兩人的眉頭都皺得死緊。這種表情,在神罰騎士身上可真不常見。

但他們什麼也沒看見,其中一人道:“來晚了!”

最前面那人身材格外高大,即使跟別人一樣身披著重甲,仍然會讓人覺得他比其餘人大上一圈。他的臉上被厚厚的頭盔罩住,看不見面孔。

他低頭望著下方,直落下去,落在方宇身邊。

他迅速檢查了方宇的屍體,又望了一圈周圍,沉聲道:“敵人剛才離開不久,而且也受傷了,傷勢不輕。方黃向左,方洪向右,我向後,分三個方向搜!”

這人正是神罰騎士團團長方千文,他話音剛落,方黃和方洪一起點頭,轉身向各自被指定的方向疾奔而去。

來這裡的神罰騎士雖然只有三人,但這三人的實力在整個騎士團裡,也算得上是僥僥者。尤其是方千文,他極少出手,但沒一個部下會懷疑他的實力。

他是整個騎士團唯一可以與機關神溝通的人,機關神所有的命令,都是直接傳達到他的手中!

神罰騎士團最大的實力來源就是機關神,方千文直接受機關神領導,實力可想而知。

冰原上除了少許冰川之外,幾乎是一望無際。

方千文三人片刻間就搜遍了極目可見的全部地方,連冰下也沒有放過。

大概一刻鐘後,三人聚集在一起,相互對視一眼,各自搖了搖頭。

方千文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森冷了許多,他沉默片刻,道:“收了這四個人的屍,我們回去!”

……

短短的半天不到的時間裡,接二連三的消息讓整個天穹大陸的機關師們都無語了。

繼前面兩個騎士之後,又有兩個神罰騎士被消滅,這次,還加上了一個分隊長!

這挑釁足以激怒機關神,更是讓整個天穹大陸的機關公會為之震怒。

齊天城內。王城立刻被一聲接一聲的通告驚動了:“王上,齊天城機關公會會長要求一晤!”

不說求見,而說要求,可見機關公會的強勢。

要是平時,機關公會還會給王權留一點面子,不會表示得這麼直接。但這次,公會的態度極為強硬,顯然已經被激怒了。

顧青園和齊天城會長很快就見了面。

齊天城會長一句多餘的寒喧也沒有,開門見山就問:“這件事,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沒有?”

他的話問得很不客氣。顧青園卻沒有動怒。

機關公會會首先懷疑青木王室。這很正常。

幾天前,古戰場才有一次神罰降臨。神罰的物件,正是東梧州的人!

雖然在機關神殿乃至機關公會眼裡,機關神的神罰。受刑人只能認罪。但誰知道別人心裡會怎麼樣?尤其神罰的物件之一。還是青木王室的親王,現任王上的親哥哥!

顧青園表情淡然,話語卻是不卑不亢:“東梧州獲得三十年以來的第一次勝利。正在消化勝利果實。”

齊天城會長頓了一頓,沒有說話。

顧青園這話,看似沒有正面回答,但其實是一個有力的反駁。

東梧州現在最急著要做的,是通過機關戰爭勝利得來的資源,恢復本勢力的元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餘裕,也不應該有膽量反抗神殿!

齊天城會長與顧青園對視,顧青園毫不回避地直視著他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齊天城會長緩和了一點語氣,這才道:“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是懷疑東梧州對機關神的敬仰。只是這件事實在太大,騎士團方團長已經直接向上神稟報,上神表示震怒,表示要把這件事情追查到底。我們也不希望……”

顧青園淡淡地打斷了他:“實話跟您說吧,此次神罰,我們雖然認罰,但心裡實有不甘。我現在只希望,在兄長前往幽靈島之前,能有一次見面的機會……”

他語氣傷感,免不了有點怨氣,齊天城公會會長反倒松了口氣,安慰他道:“你們兄弟情深,我也很清楚。這樣吧,我設法疏通一下,看能不能讓你去送他一程,如何?”

顧青園微露喜色:“那就麻煩大人了。”

齊天城公會會長沒有在顧青園這裡得到任何答案,反倒送出去一個承諾,機關神殿的憤怒卻並沒有因此而打消。

他們通過機關公會,向整個天穹大陸許以重賞。凡是能夠提供兇手消息的,根據消息的重要程度,有一萬到十萬金幣的獎賞。如果能夠把兇手送到神殿面前,不論是死是活,都將直接晉升成機關大宗師,終身享受神殿大宗師待遇。如果完成懸賞的人本身就是機關大宗師,將直接晉升地創師,成為整個天穹大陸的第九位地創師!

這個懸賞重得驚人,一時間,天穹大陸整個兒行動起來,尤其是靠近北方冰湖的機關師,漸漸向冰湖靠攏!

白羽城裡酒館裡,本地居民們當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一個人問道:“咦?冰裂那小子呢?怎麼這兩天都不見人了?”

另一個人笑著說:“冰裂那小子一天到晚往外跑,老於啊,我跟你說,你得厲害點兒,扣這小子的薪水!”

老於是酒吧老闆,滿臉橫肉,長得像個屠夫,心底卻很仁善。他搖了搖頭說:“算了,這沒娘的孩子,又才丁點兒大,喜歡野著跑,總比縮在牆角悶不吭聲的好!”

這一天,酒館裡多了很多外來客,生意好了不少。一個外來者留意到這兩人的對話,問道:“這孩子是什麼人?”

知情的本地人一聽,一起笑了起來:“老兄,你不覺得是冰裂幹的吧?這孩子才十一歲,個頭才到我這兒!而且,他從小在咱們白羽城長大,機關都沒見過幾個,哪有本事傷到騎士老爺?”

一聽才十一歲,那個人就搖頭歎氣。

無論怎麼樣的天才,也不可能十一歲就幹掉四個神罰騎士,還有一個隊長!

他不死心地問道:“那這段時間,你們這裡還有什麼外鄉人嗎?”

所有人一起搖頭,異口同聲地說:“在你們來之前,好長時間沒人來了!”

沒一個人記得前兩天晚上那個年輕人的事情。他們的記憶好像被抹掉了一塊一樣,但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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