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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Z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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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吞吞史萊姆 -【異界之機關大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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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0:59:58
810 光之人流

這時,除了伍威之外,南地小隊所有人同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轉而面對著常鳴。

剛才在中央廣場上,他們已經對常鳴有了一些懷疑,現在常鳴違抗聖旗的命令,出手救了伍威,懷疑再次從他們心裏升起。他們的手各自按上了自己的武器,隨時蓄勢待發!

伍威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左顧右盼,問道:“你們這又是什麼意思?常鳴剛才救了我……”

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迷茫逐漸變成了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不僅是陰梅影,南地小隊的所有人都已經遵從了聖旗的話。聖旗讓他們動手,他們就已經視伍威為死人。而唯一站在伍威這邊,出手救了他的人,就被他們一起視為敵人了!

伍威不可置信地大叫:“我隻是問了句話!常鳴隻是救了我!我們什麼也沒有做錯!”

剛才陰梅影一出手,拓拔汗臉上的猶豫就瞬間變成了果決。看見常鳴出手時,他還訝異地看了常鳴一眼,頓時變成了警惕。

他舉起了手上的盾牌,舉向常鳴,正要示意手下一起動手,聖旗卻抬了抬手,淡淡地說:“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常鳴拍了拍伍威的肩膀,說:“我無意違逆神子,我隻是覺得,機關神的肚量不至於小到連一句話也容不下。”

聖旗看了他一眼,對拓拔汗點了點頭。

拓拔汗立刻會意,正色道:“並不是機關神容不下這樣的話,而是我們容不下對上神的一絲猜疑!這是我們的自律,我們對上神的敬仰!”

他直視伍威,厲聲道:“我們是什麼身份?我們是鳴音殿的南地小隊。神殿核心中的核心!你伍威,更是一個青銅祭司!一個青銅祭司,竟然因為這種屈屈小事,就對上神產生懷疑,甚至直言質疑上神!你配得上你的位置嗎?”

伍威咬著嘴唇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常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覺得,真的想不通的話,直接問出來比藏在心底質疑要好多了吧?至少,我們也應該讓他得到一個解惑的機會……”

常鳴說話的時候,聖旗一直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失望,還是放鬆,總之有些微妙。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轉過身去。這一個動作,拓拔汗就仿佛看懂了。他厲色道:“好吧,我們現在還有行動,這件事就暫時到此為止。回去殿以後,我們再細細算帳!”

伍威咬著嘴唇,點頭道:“是,我知道我錯了……”

他肩膀上的那隻手正源源不絕地傳來熱氣,仿佛給他增添了無數的勇氣。但面前的隊長。以及不遠處站著的那位神子大人,終究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沉默下去。

高文空站在一邊,來回打量著常鳴和伍威,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

……

伍威的事暫時到此為止。就像拓拔汗說的,他們現在還在任務中,沒空跟伍威多說什麼。正式的戲肉,要等到回到神殿時才能上。

話題重新回到剛才被毀掉的偽神罰騎士身上。

聖旗爽快地承認了神殿的行為:“神罰騎士的確是機關上神製作的人形高智能機關,具有自己的生命,嚴格執行上神的命令。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機關師們規行矩步,不至於違反上神製定的規則!當然,這些神罰騎士的製作方法,是永恒紀元創造的。不過永恒紀元有技術限製,他們製作的人形機關遠沒有神罰騎士那麼高的智能。要達到真正神罰騎士的地步。還是隻能由機關神來。”

拓拔汗點了點頭。這樣說起來的話,他也看出來了。剛才這個偽神罰騎士雖然強大,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戰鬥模式也趨於簡單,完全不像傳說中的神罰騎士那麼強。

常鳴在一旁笑著點頭,沒有說話。當然不可能到神罰騎士的程度了。他讓它留在這裏,純粹隻是用來試探的。所以安裝進去的生命魂核,隻有區區六階。

對普通人來說當然已經很強,但是跟神罰騎士的八階比起來還差得老遠。即使這樣,它也圓滿了完成了常鳴安排的任務。短短的一次交手,就逼出了聖旗的基礎神紋,甚至還傷到了他!

如果裝上的真是八階魂核……

拓拔汗嚴肅地告誡道:“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要對外保密!”

他嚴厲地掃視著自己的手下,“神罰騎士真正的身份,聖旗大人慷慨地告訴了我們,這是對我們的信任!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了,否則添了亂子,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裏面包含著濃濃的威嚇。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伍威身上,聲音從齒縫裏溢出來,寒氣四溢。

伍威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無論是聖旗的介紹,還是伍威的質疑,一切都發生在頃刻間。到現在,偽神罰騎士才剛剛被消滅,它的攻擊造成的氣流這才緩緩平息下來,與此同時,一股氣息突然間明顯起來。聖旗和常鳴的目光一起投過去,赫然發現,不遠處出現了一條窄窄的空間裂縫!

剛才它還不在那裏的!

兩人都非常肯定,常鳴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剛才聖旗跟偽神罰騎士戰鬥,大量劇烈的能量向著偽神罰騎士的重盾傾泄而去。其中一部分被騎士吸收,補充成為長矛上的攻擊能力。最後那一刻,偽神罰騎士一揮盾牌,把聖旗的攻擊全部彈開。這些能量太強,原本就對空間產生了劇烈的影響,最後集中到一點,果然把空間撕出了一條裂縫!

絲絲縷縷的黃綠色氣流從空間裂縫裏溢出來,又是那股濃烈到極致的輻射!

拓拔汗當機立斷,叫道:“走,撤出去!”

說著,一批人大步向外跑去。聖旗叫道:“慢著。”他一指外面那些沒有安裝上生命魂核和能量核晶的仿生機關,大聲說,“這些機關還有用,把它們帶出去!”

南地小隊的人立刻從命。這些機關的高度大部分都超過了一人,更兼被設計得奇形怪狀,完全不便攜帶。

但聖旗既然已經發了話,他們必須照做。

他們拿出身上的各種空間機關,把這些仿生機關裝進去,最後還背著抱著拖著,狼狽地抓著它們,衝出了這裏。

這時,淡淡黃綠色的能量輻射,已經幾乎充斥了整個區域。

剛剛踏出XX所,突然響起了一聲短短的呼哨。跟著,劇烈的震動從地底產生,強大的衝擊波從腳底竄出,瞬間貫穿了南地小隊所有人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

好幾個人分別發出了程度不同的悶哼聲與慘叫聲,隻有幾個反應最快的跳了起來。這時,又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從正面直擊過來,瞬間像電擊一樣,穿透了所有人的身體!

“電擊”還不止一道,它接連不斷地襲來,一次又一次衝擊著南地小隊的成員,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他們強自忍耐著,拚命想要擺脫這種震蕩,甚至無暇去看清面前究竟是什麼情況。

常鳴和聖旗本來就落在最後,他們也是在場人物裏最強的兩個人。

震動剛剛產生,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接觸人的身體時,常鳴已經有了危險的預感,第一時間跳了起來。

接著,淡淡的光芒在他身體表面浮現,自動進行了防禦。他腳下生成一股氣流,幫助他懸浮在半空中,周身的光芒不斷閃亮,與接連襲來的衝擊波相對抗。

常鳴睜大眼睛,當他看清面前的情景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之前在主腦控製室裏時,曾經有六道光粒形成的影子出現,穿過他們的身體。這些光粒不知道是由什麼形成的,它們無形無質,但是在穿透人體時,會給人帶來一種異樣古怪的感受。

不過當時這六道光影動作比較慢,穿過去時,古怪的感覺隻是一閃即逝,沒有太大影響。

而現在在他們面前,百來道同樣的影子彙成一道人流,循環不斷地向他們狂奔而來,從他們身上直穿而過!

人流的速度極快,與他們發生撞擊時,衝擊力驚人。每次撞擊,都像是過了一道電,接連不斷的人流,也就帶來連接不斷的衝擊!

常鳴離得不遠,他清晰地看見,這種撞擊並不是物理性的。它每與南地小隊的人交彙一次,隊員們的靈魂就會產生一次波動。漸漸的,他們的痛苦不再來自於兩者的交彙,而是來自於自己的靈魂深處。

是的,撞擊之後,南地小隊成員們的靈魂結構開始出現鬆動,持續下去的話,他們的靈魂終將崩潰。到時候,用最傳統的話來說,他們終將落到形神俱滅的下場!

常鳴身上疾光頻閃,他同時也發現了,在他身上主動進行防護的,不是緊貼身體的機關護甲,而是他從馮家內樓學來的精神防禦。

馮家內樓的七卷四十九章,全部都是相關精神力使用技巧,其中不乏精神力防禦方面的。

精神力直接與靈魂相關,這種防禦,同時針對人類的靈魂,現在果然自然而然地生效了。

運氣不錯啊……常鳴心中正這樣想的,突然聽見身邊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聲。他猛地回頭,震驚地發現,這聲音,竟然來自於聖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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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0:16
811 刺殺

聖旗身為神子,這次跟他們出來,雖然一路上極少出手,但常鳴從來不敢小覷於他。

他就算只是站在那裡,常鳴也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深淵一般深不可測的感覺。這種感覺,猶如在地創師們身上感覺到的一樣……不,比那更加危險。

所以,雖然南地小隊的所有人能力都比他要弱,但常鳴這一路上始終不敢放鬆警惕。主要就是因為一直跟著他們的這位神子!

不久前,他用偽神罰騎士試探聖旗,發現聖旗果然掌握了基礎神紋,還是一個純粹攻擊性的基礎神紋。他利用這個神紋,遊刃有餘地瞬間滅殺了那個強大的仿造騎士。

當時聖旗的胸口受了傷,南地小隊的人像征性地為他治療了一下,聖旗並沒有拒絕。

但是不久,常鳴就敏銳地發現,聖旗肩膀處的那個傷口,連同法袍的破損,連同法袍上的血跡一起消失了!接著,聖旗行動如常,顯然,那個傷口再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妨礙。

這是治療的結果?

不,絕不是。常鳴看見了那個傷口,也看清了治療的過程。據他估計,這樣的傷口,在每天使用治療機關的情況下,至少也在三天之後才能復原。

而現在,過去十分鐘沒有?

顯然,聖旗身為神子,所謂的「半個機關神」,他的身體自帶癒合能力,只是他低調地掩飾了下去而已。

輕易滅殺偽神罰騎士的強大基礎神紋、快速癒合的半神之體,常鳴在心裡刷新了對聖旗的認知。

這個人,或者說,這個半神,絕對不可低估,有一天正面對上時。一定是自己的大敵!

正是因為這麼重視聖旗,所以常鳴現在在格外驚訝。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附近發生的事情。

一道接一道的人形光影疾奔而來,穿過前面南地小隊成員的身體。狠狠地撞向聖旗。

他們撞上聖旗時。一樣能夠穿越而過。但是很明顯,這個過程並不輕鬆。直接表現就是。這些半凝聚成人形的光粒,每撞擊聖旗一次,就會自然分解開來,半晌後才勉強重新凝聚。

它們的行動並不輕鬆。效果卻也非常分明。

每次撞擊,聖旗都要後退一步。他彎下腰,身體蜷縮,俊美的臉上痛苦得扭曲了起來。他緊緊咬著嘴唇,連牙關也咬得緊緊的,一縷血絲從唇邊溢了出來,順著下頜滑下。

南地小隊成員們的慘叫聲加劇了。他們哀嚎著叫道:「這是什麼?!」

「鬼,鬼啊!」

鬼?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也的確沒錯。

常鳴看見它們的時候,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些光粒組成的影子不是別的。正是紅榴基地裡消失的人們!

紅榴基地整個兒像一艘幽靈船一樣,上面的人們留下了堪稱輝煌的研究結果,留下了自己生活與研究的痕跡,卻一個人也沒有留下。

主腦控制室裡還算有六個人的遺蹟,據常鳴猜測,他們很可能是強力輻射能量留下的靈魂拓印。

但這麼大個基地,不可能只有六個人。剩下的人呢?他們去哪裡了?

現在,上百道人影在他面前出現,從他身體上穿過。這些人裡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它們的行動間會留下大量金色光粒,剩下的光粒聚合在一起,甚至還可以看清他們身上的衣物與他們的表情。

現在在場的這些人裡,常鳴算是最輕鬆的一個,所以也只有他看得清楚。這些人裡有的穿著古老的長袍,像是法師一樣;有的穿著緊身的戰鬥裝,重點部分甚至還有機關護甲。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滿滿的決心。

憎恨、憤怒、決心、無畏、犧牲……這些表情混合在一起,讓他們模糊的臉龐變得像雕像一樣凝重。

常鳴瞬間明白了他們的想法——這些人是有意讓自己變成這樣的!這就是他們的犧牲!

「主人,主人……」

常鳴的褲子突然一緊,輕微的聲音從他腳下傳來。

常鳴低頭一看,低呼道:「畫獸?你怎麼在這裡!」

說著,他還往左右各看了一眼。

畫獸只有他膝蓋高,他還挺警惕的,在自己身上披滿了草葉來偽裝。他拉著常鳴的褲腿,小聲說:「主人,把防禦撤掉。」

撤掉防禦?常鳴對他的建議感到意外,不過沒有考慮過多,打了個響指,撤除了精神防禦。果然,他的防禦撤除了,這些光粒組成的人影不僅沒有再攻擊他,反而從他身邊繞開,兇猛地繼續撞向聖旗。

這是怎麼回事?

常鳴毫不猶豫就聽了畫獸的話,這讓這個小老頭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臉上掠過被信任了的感激笑容,小聲說:「主人,你現在是紅榴基地的主人,防禦者們當然不會再攻擊你……」

常鳴點了點頭,注視著它們,問道:「這些防禦者是哪裡來的?」

畫獸壓低了聲音,懷念地說:「這就是製造我的主人們……」

他還沒說完,聖旗的聲音突然尖銳而憤怒地說:「永恆紀元,永恆紀元,竟然為弒神做了這樣的事情!啊——」

他一聲長嘶,整個人再不復之前的從容淡定。他伸出雙手,無數線條從他的指縫間伸出,像藤蔓一樣瘋狂地蔓延向四周。一瞬間,他的身體周圍就充滿了次級與三級神紋,它們形成了一道防禦壁,護住了這位神子。

光粒人影不斷地撞擊著這道防禦壁,臉上的決心更加明顯。每撞擊一次,它們身體上的光粒就會散逸得更厲害,連續十幾次後,有幾個比較矮小的人影甚至損失了自己的一半肢體。但它們依然沒有放棄。

身處防禦壁中,聖旗的表情仍然極為嚴肅,他緊咬牙關,強行支撐。他手上的三枚鑲嵌著地階核晶的戒指已經全碎了,現在只能抽取周圍的能量來供應防禦壁。

但周圍的能量畢竟有限,很快,聖旗的臉色開始發白。他的皮膚逐漸乾涸、枯槁,常鳴看出來了,他現在正在抽取自己的生命能量,來讓自己在這些防禦者的攻擊下撐下去!

這些防禦者……好厲害!

聽聖旗的話,難道這就是為了對付機關神而產生的?

這些人曾經是紅榴基地的建設者與戰鬥人員,他們在萬年以前,把自己變化成了另一種形態,就為了對付機關神?

當初他們有沒有經歷戰鬥,為什麼一直在這裡停留了下來?現在又怎麼會突然出現?

難道是因為聖旗這個機關半神進來了?

聖旗強行支撐,南地小隊的人沒一個能幫忙援助。

一開始,他們徒勞地進行著攻擊。但是,無論是物體攻擊還是能量攻擊,都不能給面前的光粒人影造成任何損傷。因為它們並沒有真正的實體,它們所攻擊的,也不是小隊成員們的,而是他們的精神與靈魂!

以拓拔汗為首,所有南地小隊成員們的靈魂都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被粉碎。這給他們帶來了極其強烈的痛苦。他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哀嚎聲充斥了這一整片空間,把這裡變得像是地獄一樣。

常鳴看了伍威一眼,向畫獸問道:「我可以停止防禦者的行動嗎?」

畫獸說:「可以……您擁有紅榴基地的全部權限,對普通人類的攻擊,都在您的控制範圍內。只要您下令就可以。」

普通人類?也就是說,他只能停住對南地小隊成員的攻擊,沒辦法中止對聖旗的?

常鳴一個念頭閃過,喝道:「停!」

果然,他一聲令下,光粒人流立刻停止了對南地小隊成員們的侵犯,繞開了他們的身體。

攻擊中止,南地小隊成員們也不可能再做什麼,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抽搐。靈魂受傷的劇痛仍然侵襲著他們的身體,他們甚至無暇關注周圍的情況。

防禦者們所形成的光粒一般的洪流,依然洶湧衝向聖旗。他手上蔓延而出的神紋越來越多,它們發出強烈的光芒,遮擋住他的視線。聖旗現在只能勉強自保,來不及關心周圍的情況。

常鳴走到伍威身邊,蹲下身子檢查他的情況。毫無疑問,伍威的靈魂也受傷了,他一臉涕淚,臉孔扭曲得驚人。常鳴掏出一個機關,按在他的額頭上。這個機關發出柔和的白光,伍威頓時像是被安撫了一樣,臉上的表情略微放鬆,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是常鳴利用馮家內樓的技術製作的精神力安撫機關,平時可以用在類似血夢精華這樣的精神攻擊場合,用作防禦。現在用來安撫受損的靈魂,也能產生一些效果。

伍威剛剛平息下來,常鳴突然眉頭一緊,猛地轉頭看向一邊!

長長的草叢裡,不知什麼時候蹲伏著一個孩子一樣矮小的人影。他趴在漆偉才身邊,手裡拿著一把漆黑的利刃,正無聲無息地刺向漆偉才的胸口!

常鳴手指一彈,一道疾光瞬間籠了過去,他喝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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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0:30
812 血十字

這個矮個子距離常鳴隻有十米不到的距離,臉上蒙著一塊黑布。他的身形極其陌生,常鳴一看就知道,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竟然無聲無息地到了他身邊,在他出手前,就連常鳴也沒有發現!

常鳴心中大駭,瞬間發動了攻擊。他手上彈出一道模糊的疾光,裏面包含著至少三種精神攻擊的手段,頃刻之間就撞上了那個人。

矮個子臉上的黑布一陣晃動,身體隨之劇震。很明顯,這陣精神攻擊在他身上起效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遭到這麼重大的攻擊,他的手竟然紋絲不動,那把漆黑的利刃,仍然堅定不移地插向漆偉才的胸口!

常鳴發現這個人時,利刃已經離漆偉才不到半米。現在,常鳴發動攻擊,利刃也同時碰到了漆偉才的皮膚,無聲無息地紮了進去。

是的,無聲無息。

這把利刃不知道是什麼做的,鋒利程度遠超普通人的想像。

漆偉才身上穿著防輻射的服裝,胸口還有機關護甲防禦。但這把黑色的、沒有一點多餘光澤的利刃,就這樣輕輕鬆鬆地紮了進去,切斷了漆偉才的心脈。

漆偉才的靈魂受損,原本還在地上痛苦地打滾,這時白眼一翻,氣息頓絕!

利刃抽了出來,沒有沾上一滴鮮血。那個人在地上打了個滾,反手紮向陰梅影!

很明顯。這就是一個暗殺者,他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趁機幹掉南地小隊的人!

……

常鳴雖然無意幫助神殿的人,但他潛進這裏是有目的的,短時間內,他還不打算跟神殿撕開關係。

所以,他也沒打算讓這個陌生人在他面前,把南地小隊的人一個個幹掉。

他手指向前一點,無形的波動像波浪一樣,循序撞向那人。

這還是精神攻擊的手段。不過看上去柔和多了。沒有剛才那麼強烈。

第一道攻擊“輕柔”地振動著矮個子的靈魂,讓他的動作突然間變慢了,接著又是一波,他的眼神略微恍惚。黑布又是一陣晃動。

不過。這人的心誌顯然非常堅定。恍惚隻是一閃而過,他的眼神突然再次變得清明。

而這時,一下重擊重重砸在他的靈魂之上。他就像是腦袋被什麼鈍器猛砸了一下,整個人有點發懵。這一次的連續三下,比之前的直接攻擊有效多了。這就像你從地裏往外拔一個東西,先左右晃晃把它搖鬆,再用力往上抽,更容易拔出來一樣。

這人眼神一陣恍惚,常鳴卻已經欺身上前,一手奪下了他手中的利刃,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製住了他。

常鳴喝道:“你是誰?從哪裏來的?!”

那人一聲悶哼,常鳴心覺不妙,扔開手中的利刃,按上他的額頭!

黑布下,那人的眼神正在發生變化,還好常鳴反應及時,他臉上的黑布突然間飄了起來,嘴巴張大,一粒黑色的藥丸從牙縫裏被“擠”了出來。這粒黑色的藥丸化成了四分五裂的液體,現在在重壓下勉強凝聚在一起,懸浮在半空中。

常鳴冷笑道:“真是古老的手段,不過想死,還得先問過我!”

的確是非常古老的手段。這人在牙縫裏安裝了一個小型機關,裏面有一顆毒藥藥丸。他被俘後,馬上輕輕一咬,機關頓時把藥丸炸裂。隻要液體沾染上他嘴裏的皮膚,馬上就能滲透進去,讓他斃命。

不過常鳴反應快得驚人,雖然沒能製止藥丸炸裂,卻還是強行把液化的藥丸抽了出來。

隻是常鳴速度再快,兩邊的距離完全不同。炸裂的藥丸有一丁點已經被那人的皮膚吸收,這藥性強得驚人,他的瞳孔略有些渙散,皮膚上頓時染上了一層黑氣。

常鳴的左手仍然按在他的額頭上,他的表情非常嚴肅,手指開始發光。

這人突如其來,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個人,還險些自殺成功,這的確讓常鳴有些氣惱。怒氣之下,他的精神力直接滲進那人的大腦,決定用最強硬的手段提取他大腦裏的情報。

這一侵入,常鳴略有些訝異。

這個矮個子被他連續幾下精神攻擊,直接震傷了大腦,現在還被毒藥傷害,按理說應該非常虛弱。人在虛弱狀態時,心防最容易被攻破,想要榨取情報理應比較簡單。

但情況並非如此。這人的心誌之堅定,常鳴前所未見!

不,不光是心誌堅定的問題。這人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的心靈事先進行了防禦,就像被幾把鎖牢牢地鎖住一樣,讓人難以窺視。

有備而來,專門進行刺殺嗎?刺殺未遂,馬上自盡;自盡未遂,也不讓人用精神手段窺探大腦?

這一整套防禦做得太過完備,常鳴心中疑雲大起。

這人究竟是從哪裏來的?他是什麼時候進入紅榴基地的?他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動手?目的是什麼?

剛才突然遇到變故,常鳴條件反射一樣做出回應。這會兒冷靜下來,常鳴注視著這個矮個子,突然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問道:“我現在不問你是誰,我隻問你的目的。你是來破壞機關神殿遺跡搜尋隊任務的?”

那人的瞳孔有些渙散,整個人處於虛弱狀態,但神智還算清醒。他睜開眼睛,瞥了常鳴一眼,冷冷一笑,一點回答的意思也沒有。

常鳴瞥了一眼旁邊,聖旗愈加衰弱,但不斷向他發起衝擊的光之人流也明顯在削弱。大量的光粒四溢出去,消散在空氣中,有一些人形已經徹底消亡,再也不複存在。

常鳴沒時間再跟這個人多說什麼,他手上的光芒突然更加耀眼,一股精神力以摧枯拉朽之勢衝進了這人的大腦。

常鳴以前也曾經見識過別人的精神力防禦,這人的防禦形式跟馮家的有些差異,強度卻非常類似。

常鳴以前就能直接瓦解馮玉珠的防禦障壁,現在他已經掌握了馮家內樓的全部奧妙,這人當然也不在話下。這人的精神力防禦在常鳴的強勢衝擊下飛速瓦解,消失殆盡。

他橫衝直撞地撞進這人的大腦,頓時有大量的信息片斷浮現出來,與他的精神力糾集在一起。理論上來說,常鳴可以分析這些數據,從中間提取想要的信息。但這個活他做起來比較費事,耗時太久,所以他直接采取了最簡便的方法。

他牢牢地把這人的思想控製在手上,直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的?”

現在,這人的精神完全臣服在常鳴手下,隻要常鳴不放開控製,他的思想就是常鳴的一個附屬品,完全失去了自我思考的可能。

他再也不見之前的反抗,茫然道:“我叫譚昊然,是血十字組織的暗殺者。”

“血十字組織?這是什麼?”

譚昊然回答道:“我們組織的目標是機關神殿,暗殺神殿的重要人物,破壞他們對人類的控製,動搖他們的統治!”

連接三句話讓常鳴心神震動。血十字以暗殺和破壞以主要手段,毫無疑問,他們是一個恐怖組織。但是,他們的目標是機關神殿!

常鳴瞥了聖旗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怎麼做?”

譚昊然茫然卻堅定地說:“因為,我們要從機關神手上,奪回人類應有的自由!”

他的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落地有聲。光是從語氣裏常鳴就能聽出來,這人的話絕對發自真心,就是他的信仰!

常鳴頓了一頓,突然問道:“之前石炭城神堂的那次爆炸事件……”

譚昊然略有些掙紮,但最後還是道:“是,是我們做的。”

常鳴還想問他們組織的人數與規模,但現在光之人流削弱的速度進一步加快,聖旗的臉色雖然難看,但很明顯,他能在自己倒下之前先把敵人幹掉!

常鳴往那邊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被他控製住的譚昊然也正看向那邊,青黑色的唇邊泛起一線得意的笑容。

譚昊然並不是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隻是這份意識在常鳴的控製之下,不能違逆他的命令而已。看見這絲笑容,常鳴的心裏又是一動,聲音壓得更低:“這個防禦,是你啟動的?”

譚昊然說:“對!是我……我們啟動的!我們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了遺跡搜尋小隊的這次行動。我們從中央坤州一路跟了過來,隨時準備奪取神殿的勝利果實。永恒紀元的機關技術十分寶貴……但是這次神殿竟然派出了神子隨行……”

他的話漸漸有些模糊,喃喃道,“我,我們接到了消息,隨時準備放棄行動,但我有點不甘心……她的命令……”

說到這個“她”字時,譚昊然的眼睛突然睜開!

這一瞬間,常鳴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對方靈魂深處升起,這股力量帶著強大的爆炸性,瞬間把譚昊然的靈魂整個兒炸開!

這股爆炸力強大得驚人,還帶著一些腐蝕性,炸裂譚昊然靈魂的同時,也攀著常鳴的精神力一同升起,要侵入他的腦海!

常鳴反應極快,他立刻撒手,切斷了自己與放出去的精神力之間的聯係。

不過,他也沒辦法救譚昊然的命。這具矮小的屍體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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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0:46
813 權限不夠?

譚昊然的靈魂爆炸的時候,常鳴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為了保證他能夠保留最後的秘密,他的靈魂深處安裝了一個保險裝置。當他並非出於自己意願地說出這個秘密時,保險裝置將會自動生效,粉碎他的靈魂,直接致他於死地。

這個方法非常有效,這樣的話,就算敵人非常強大,精擅精神攻擊,也沒辦法捕捉他殘餘的靈魂來打聽信息,說不定還會在最後的爆炸中被波及,被那股腐蝕力量侵蝕傷害。

這樣的保險裝置,在馮家內樓地七卷四十九章裏也是存在的,不過常鳴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它的使用。

常鳴及時切斷聯係,靈魂爆炸帶來的侵蝕沒辦法給他帶來多餘的傷害。

而且,常鳴第一時間發現不對,趁著爆炸前的那一點點時間,還臨時攫取了少量的信息,瞬間抽了回來!

他從這點殘餘信息裏得到了兩個地址,其中一個是中央坤州的一個衛星城。他把這個地址牢牢地記住,譚昊然最後的一點靈魂碎片也隨之消逝。

常鳴低頭看向譚昊然的屍體。他的靈魂瞬間粉碎,死得非常快。但是再快,靈魂上直接產生的痛苦也極為驚人。

但是,他痛苦扭曲的臉上仍然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笑容,這笑容像是一個嘲諷,空洞地對著天空。

他早就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他一點兒也不畏懼這個結果,甚至還期待它的到來。

常鳴彎下腰,俯身合上他的眼睛。這個殘留的笑容,讓他想起了幾個人。隱約的情緒在他內心深處緩緩流淌。很快就被他壓抑了下去。

他抬起頭來,那道光之洪流仍然奔騰不休,聖旗的臉色已經徹底變灰,眼角嘴畔爬上了一些皺紋。短短的幾分鍾時間裏,他就像老了幾十歲一樣!

他周圍籠罩著龜殼一樣的神紋防禦。防禦壁正從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來保證他的安全。即使如此,光之洪流的衝擊,也讓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常鳴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心中暗驚。

顯然,這些“防禦者”之所以生成。就是針對機關神而來的。而且,它們的確有效,切切實實地給了聖旗以沉重的打擊!現在要怎麼辦?

聖旗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倒地咽氣。常鳴隻需要再加一把力,就能輕鬆搞定這個強大的敵手。而且,周圍南地小隊的人全數負傷。沒一個人能阻止他!

但同時,他隻要對聖旗出手,就代表著跟神殿割開聯係。從現在開始,他就會正式與神殿為敵,迎接一波又一波的敵人!

猶豫隻是在心中一閃而過,常鳴很快拿定了主意。

他站直身體,叫道:“聖旗大人。你再撐一會兒,我知道它的控製中心在哪裏了,我這就去把它關上!”

聖旗也不知道聽見他的話沒有,一絲多餘的眼神也沒有投過來。

常鳴轉過身,順著腦海中剛才得到的另一個地址疾奔而去。

畫獸披著厚厚的草葉偽裝,抱住他的大腿,迎著風問道:“主人,你真的要救他嗎?這可是個半神!我以前的主人告訴過我,所有的機關神都是我們的敵人!”

常鳴反問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畫獸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失落地說:“剛才在那些人裏,我就看見了主人的影子。現在……他已經徹底消失了。”

“那些人”指的正是攻擊聖旗的光之洪流。果然如同常鳴所想,這些以光粒般人影存在的防禦者,全部都是當初紅榴基地的人們。其中一個,就是畫獸當初的主人。

常鳴簡短地說:“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當初的情況了吧?”

畫獸膽怯地看他一發。囁嚅著嘴唇說:“不是我不想說,其實是我也不太清楚。”

它回憶道:“當初在基地裏,一開始還挺好的,主人跟他的同事們忙於工作,基地每天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每個人都很興奮。我是不太懂他們的工作啦,不過聽主人的意思,他們的工作進展得非常順利。繼續下去的話,‘戰爭很有可能勝利’。”

“戰爭?什麼戰爭,跟誰的?”

常鳴聽見這句話,心裏已經有了一些預感。他問出來時,幾乎已經知道了答案會是什麼。

“當然是跟機關神的戰爭啦!”畫獸理所當然地說。它提起機關神時,就像提起真正的敵人一樣,又是輕蔑,又是慎重,一點兒畏懼也沒有。

畫獸說,“我是在基地裏誕生的,從來沒有出去過,所以對當時外面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我知道,當時戰爭正在進行中,紅榴基地不屬於戰場的焦點,但是作用非常關鍵。主人們正在進行緊急複雜的研究,這些研究很有可能扭轉戰局,為他們贏得勝利。不過,那時候,意外事故就發生了……”

“意外事故?是指輻射泄露?”

“應該就是了。當時基地馬上陷入了一片混亂,一開始主人他們還很冷靜,但漸漸的,事態不可控製。最後,他們下定了決心去做一件事情。我出生之後,主人一直誇讚我很聰明,對我很好,我做了錯事,他一向也不怎麼生氣。但那次卻不一樣,我隻是打破了一個瓶子,他就突然大怒,把我關進了那個二維空間裏。現在回想起來,主人應該是為了保護我吧……”

畫獸越說越失落,那張老得滿是皺紋的臉上陰鬱得像是要滴出水一樣。

常鳴把它拉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問道:“你在二維空間裏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想到嗎?”

畫獸失落地說:“你不知道二維空間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在那裏,你的思維是停頓的,隻有最後的念頭保留著。我被關進去的時候非常生氣,就這樣生氣了好久好久,直到你把我放出來……”

常鳴用兩根手指拍了拍它的肩膀,安慰道:“雖然你的主人不在了,但你要知道,他到最後也是關心你的。”

畫獸勉強振作了起來:“你說得對!所以,我也要幫助主人完成他的遺願……你要救那個機關半神?”

常鳴轉動眼睛,瞥了他一眼:“對,我現在的確打算這樣做。怎麼,你要阻止我?”

畫獸極近距離地看他:“不,不對,我感覺到,你這樣做,是另有目的的……”

皺紋下,畫獸的眼睛一點也不渾濁,反而極為清亮,它注視著常鳴,冷靜地說,“而且,剛才你是有意拖延時間吧?你還有點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

它沒有說下去,小小的手抓緊了常鳴肩膀上的衣服,一切盡在不言中。

常鳴抬頭望著前方,微微一笑,說:“你的主人誇你聰明,果然是這樣沒錯。”

畫獸咧嘴一笑,說:“主人,你走哪裏,我跟到那裏,你說了算!”

很快,常鳴照著腦海中那個地址找到了草原上的某處。這裏有一個地洞,看上去像是老鼠鑽出來的,一點兒也不起眼。

畫獸到了附近,打了聲呼哨,立刻鑽出來幾隻跟它差不多大小的老鼠,對著它吱吱直叫。

畫獸跟它們對叫了幾聲,對常鳴說:“沒錯,就是在這裏!”

常鳴點頭,他從譚昊然那裏得來的信息有些模糊,本來不太敢確定的,結果畫獸這麼快就幫他確定了下來。

他蹲下身,手探進那個地洞裏,果然在裏面摸了到了一個把手一樣的環形硬物。他抓住那個硬物,用力一拔,頓時周圍的地面震動起來,露出一個地洞,足夠一個人輕鬆鑽進去。

這個地洞並不在主腦提供給常鳴的地圖上,一打開,裏面就有一股森寒之氣冒了出來。

常鳴剛準備進去,主腦突然在他的大腦裏出聲:“警告,您的權限並不足以進入這裏!”

常鳴意外地問道:“我的權限都100%了,還不夠?”

主腦無視他的話,隻是反複提醒。

常鳴不打算理他了,向畫獸問道:“你是跟我進去還是等在外面?”

畫獸毫不猶豫地說:“你走到哪裏,我跟到哪裏!”

常鳴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翻身,鑽進了那個地洞。

地洞向下是一組台階,上面還比較亮,越往下越黑。黑暗裏不斷有寒氣冒出,好像個冰窖一樣。

主腦的聲音更疾:“警告,您的權限不足以進入這裏,請停留在外面!”

常鳴沒打算理它,繼續大步往前。

這時,一股隱約的刺痛從他腦部傳出,主腦警告無效,竟然向他發動了攻擊!

常鳴微微一笑:“精神攻擊?還是省省吧。”

刺痛就像針紮了一下一樣,微微一痛之後,完全消失了。

這時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潛入常鳴的精神,就可以看見,在他的大腦裏,豎起了無數銅牆鐵壁一樣的防禦,任何攻擊都隻能徒勞地撞在這層防禦上,無法再向裏突進一步。

這層防禦,可比剛才譚昊然的厲害多了。就算是敵人變成了常鳴自己,也不可能突破進來。

他就這樣頂著主腦的攻擊,突進了黑暗的地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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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 主人們

寒氣越發濃重,越往裏走,溫度越低。

空氣裏隱隱傳來一股濃鬱的芳香,常鳴聳了聳鼻子,疑惑地問道:“什麼味道?”

他可以確定,自己從來沒聞到過這樣的氣味,既甜蜜,又清透,迷人得讓人想要陶醉在裏面。

畫獸也聳了聳鼻子,狐疑地說:“我也沒聞到過……”

走到這裏,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常鳴抬起手,一個薄薄的紫色碎片在他手上微微閃著光。

紫色碎片周圍裹著無數銀色的微粒,像是一顆恒星周圍環繞著大量星塵一樣。這紫色與靈魂水晶的顏色非常類似,不過比它更加神秘,更加誘人。

常鳴手一撚,碎片變成了更多銀色的微粒,仔細看去,這些微粒像是無數符號與圖片的混合體,瞬間沒入了常鳴的頭部。

這碎片正是剛才譚昊然的靈魂爆炸時,被常鳴搶著保下來的靈魂碎片,常鳴吸收了它的信息,目光頓時看向某處,說:“那裏!”

周圍雖然一絲光線也沒有,但他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拐了個彎,腳下的地面突然變得崎嶇不平。畫獸蹲在常鳴的肩膀上,突然伸出細長的手指,打了個響指。一縷鬼火一樣的幽光出現懸浮在它面前,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它抬起頭,驚呼道:“主人!”

這裏看上去像個蟲巢一樣,四壁鑲滿了黃色透明、像琥珀一樣的物質。這些物質裏隱隱綽綽有一些人影,普通人透過這點微光。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但畫獸是人造生命,它的眼神比普通人強多了。就在這麼暗的環境裏,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它從常鳴的肩膀上跳了下去,撲向其中一個“琥珀”,整張臉全部貼了上去。

常鳴跟在它後面走過去,果然,之前看見的人影不是錯覺。琥珀裏鑲嵌著一具具人體,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穿著寬鬆的機關師職業裝。有的穿著緊身的戰鬥護甲。他們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著堅決、憤怒、憎恨的表情,直視著前方,好像看見了自己畢生的大敵一樣。

這些人跟外面正在衝擊聖旗的光之洪流一模一樣,正是那些無畏靈魂的身體!

畫獸正面對著一個人。那個人身材矮小肥胖。是一個研究型機關師。他的面孔圓圓胖胖。原本看上去應該很和藹。但現在他跟其他人一樣,憤然直視前方,幽暗的眼睛被微光照亮。如同充滿怒火。

常鳴抬頭盯著這個人,問道:“這就是你的主人!”

畫獸的手緊緊地按在琥珀的光滑表面,用力點頭:“對,我已經,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

這些人的表情非常生動,自然而然帶著一股感染力。看著他們,常鳴似乎看見了當時他們的決心與感情。

他們是自願化為武器,與整個永恒紀元的敵人、與人類的敵人作戰的。在把自己陷入這片琥珀之前,他們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但他們依然無畏,依然投身於戰鬥!

常鳴的手也貼上了琥珀的表面,它光滑而堅硬,完全不如想像般冰冷,甚至隱隱帶著一絲火熱。

他的拳頭蜷了起來,低下眼睛,接著又抬了起來。他對畫獸說:“沒事,你的主人不在了,還有我呢。不是說好了,我走到哪裏,你跟到哪裏呢?我會把你帶到你想到的那個地方去的!”

畫獸想到的那個地方?這個隻有膝蓋高的聰明小老頭瞬間明白了過來,它重重地點頭說:“嗯,我會跟著你的!”

常鳴閉上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強行撫平了自己的心緒。他退後一步,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片“蟲巢”大概有千餘平方米,琥珀裏一共有一百六十八個人。如果沒有弄錯,這就應該就是除了主控室裏的六個首腦之外的全部基地工作人員。

他們直立在琥珀裏,每個人頭頂上都有一個管道通向上方。

常鳴順著管道的走向看過去,“蟲巢”的天花板上有一套極為複雜的機關,正是這套機關,把這些人的靈魂以光粒的形式抽取了出來,形成了武器。

現在上方的管道裏,仿佛有東西正在緩緩流動,隱約有一種壓力從那裏傳來。這種壓力,跟常鳴之前在聖旗附近感受到的那一種非常類似!

這套機關的規模非常大,“蟲巢”裏所有的琥珀都是它的一部分。常鳴順著走過去,發現在前面堆積起來的機關配件後,有個東西正在隱隱閃光。

他繞過去一看,那裏有一個水平的控製台,控製台上方,一組光屏正在閃亮。它的能量顯然不太穩定,看上去就像信號不好的電視一樣,時而閃現出圖樣,時而消失。

常鳴走到光屏面前,看清了上面顯示的東西。

其中四塊光屏上,分別以不同的角度,顯示出了聖旗遭遇攻擊的情景。到現在為止,光粒人流隻有之前的一半,裏面的大部分人影都已經變得殘缺。但它們無知無覺,毅然決然地對付著面前的敵人。

在它們的攻擊下,聖旗勉強支撐著,現在他的面容已經極其枯槁。以這種距離和角度看過去,常鳴發現他之前還誤判了。如果就這樣放著不管,輸掉的不會是紅榴基地的靈魂武器,而是神子聖旗!

不過常鳴已經打定主意了,平台上有一個控製杆,他拉住它,頓了一頓,正要它拉下來,突然心中一凜,一個神紋瞬間在空氣中形成,【次級神紋?有限防護】!

這枚神紋出現得恰到好處,它像一面盾牌一樣,正好抵住了不知從何處探出來的一把利刃。

這把利刃是黑色的,屏幕的微光沒給它帶來一點反光。它就像條暗影一樣刺向常鳴的脊背。常鳴不久前才見過一把跟它一模一樣的利刃。他很清楚這把黑刃有多鋒利,如果不是他對危險的感知能力極強,又專門訓練過神紋的生成速度,這把黑刃一定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刺進他的脊椎裏,瞬間就廢掉他!

常鳴張開嘴,舌底連續綻出三個簡短的聲音。這幾聲連續震動著周圍的空氣,硬生生從虛空裏逼出了一個影子出來。

這人穿著黑色的緊身衣,身材瘦小,臉上蒙著一塊黑衣,打扮得跟譚昊然一模一樣。緊身衣凸現了她的身材,這是一個瘦小的女性刺客,她腰肢靈活而纖長,充滿力量。單看身體就知道,這是一個久經殺手的刺客。

令人注意的是,跟譚昊然一樣,她的氣息和精神波動仿佛被刻意掩藏過一樣,幾乎察覺不到。就算她現在出現在常鳴眼前,也會讓人有一種感覺,存在在你面前的隻是一道幽影,她本人並不在這裏!

但這終究隻是一種錯覺,常鳴早就被譚昊然提醒過了。譚昊然的靈魂進行了嚴密的防禦,自身意誌也經過磨練,普通的精神攻擊根本無法對他生效。所以,這次一上來,他就拿出了真正的手段。

三個簡短的詞語,正是三種不同形式的精神攻擊,它們有軟有硬,有直擊有覆蓋。伴隨著這三個聲音,女性刺客的身體連續三下劇震,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常鳴的手在她頭頂上一拍,又一股力量貫注進去。女性刺客臉上的黑布飄開,一個微型機關被她噴了出來,落在地上。它叮的一聲響,滾到了一邊去。

常鳴早就做好了防備,這次,她連觸發這個微型機關的時間也沒有。

常鳴在她身上連拍幾下,女性刺客全身僵直,徹底被控製住,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常鳴這才鬆了口氣,他站直身體,一把拉下控製台上的操縱杆。一瞬間,空氣裏無形的壓力消失了,管道裏的東西停止了流動。紅榴基地的靈魂武器被他關閉了。

常鳴抬頭看向前方的光屏,靈魂武器似乎對它的能量影響很大,現在才一被關閉,就再沒出現那種“信號不好”的情況,圖像完全穩定了下來。

屏幕那一邊,原本洶湧奔騰的靈魂武器突然一頓,停了下來。

聖旗仿佛有些意外,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前方。

光粒彙聚而成的人影搖曳著,停止了動作。他們的表情有了一些變化,好像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一樣。他們抬起頭望向四方,有的看見了聖旗,但目光隻是淡然掠過,沒有絲毫的情緒。

這些人影大部分都已經破碎不堪,少部分一停下來就消散無蹤。有一些肢體斷裂的卻在短短片刻的僵硬後,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他們捂住了斷裂的肢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常鳴的身體一震,這個表情讓他猛地明白了過來,這些數千年前的靈魂,竟然還能感覺到痛苦!那麼這數千年來……

現在他們停止了攻擊,組成身體光粒散逸的速度更快。漸漸地,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抬起頭,望向天空,無論臉上的表情是痛苦還是堅毅,都漸漸變成了向往。

常鳴透過屏幕望著他們,喃喃道:“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安心地去吧。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繼任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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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5 筆記

紅榴基地的靈魂武器現在大概還剩下三分之一,常鳴合上了開關,它們立刻中止了運行。它們從凝聚成一體的光影恢複成無數的光粒,緩緩升上天空。

攻擊停止,聖旗馬上鬆了口氣。他來不及觀察周圍的情況。神紋防禦壁吸走了他大部分的生命力,他自己心知肚明,攻擊再堅持大概十分鐘,不,五分鐘的話,他就會被自己的防禦整個兒吸幹,死在當地!

誰停下了這個強大的武器?毫無疑問,這人實打實地救了他一命!

他跌坐在地上,雙手向前平伸,神紋的線條原本像藤蔓一樣牽絆在他手上,這時候一根根一條條地往回收。它們被扯回聖旗的皮膚,每收回一條,他的皮膚就略微飽滿一點。

靈魂是有自我修複作用的,南地小隊的成員的靈魂痛苦漸漸緩解,他們呻吟著坐了起來。

他們正好看見靈魂武器消散的最後一刻。那是一幅極其美麗的景象。他們的周圍被無數光點所籠罩,這些光點又柔和,又清亮。陰梅影伸出手,讓一顆光點落在她手上。她畢竟是個女性,看見這副美景,心都仿佛要融化了一樣。但光點碰觸到她的皮膚,卻像是酸雨腐蝕一樣,跟她心裏的某種東西相撞擊,狠狠地“螯”了她一下!

陰梅影猛地縮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沒人能回答她,她也不敢再碰那些光點一下。隻能看著它們。仿佛人心底最後一滴眼淚,緩緩地升起天空,接著徹底消失。

如夢般的場景,如夢般的結束。

當所有光點全部消失,拓拔汗低下頭,突然一驚,疾聲問道:“聖旗大人,怎麼了?!”

剛才,靈魂上的痛苦把時間拉得漫長,但拓拔汗很清楚。實際上沒過去多久。就這麼一兒時間裏。聖旗像是老了三十歲,頭上出現了銀絲,皮膚上連皺紋都出現了,整個人呈現出一副油盡燈枯的姿態來!

神子大人難得踏出神殿一步。這次跟他們出來。竟然搞成這樣!拓拔汗心裏略有些恐慌。他快步走過去,聖旗盤坐在地面上,雙眼直視前方。看也沒看他一眼。神紋繼續在緩慢回收,他的情況顯然正在逐漸好轉。

拓拔汗鬆了口氣,正好聽見一邊高文空問道:“咦?小常呢?”

拓拔汗心裏掠過一個模糊的念頭。這位持杖祭司長大人,似乎對常鳴分外注意啊?每次常鳴有意外,他都第一個發現的樣子。不過也是,常鳴呢?

他迅速清點了一下人數,所有人都在這裏,隻有常鳴不在……不,不對,還少了一個人!

“偉才!”

大部分人都已經熬過了最痛苦的時候,紛紛站了起來。隻有漆偉才依然倒在草叢裏,一動也不動。他身上的所有氣息完全消失,生機同時斷絕!

漆偉才在南地小隊負責治療急救工作,算是半個後勤。但南地小隊沒一個庸手,漆偉才的個人能力也非常強,怎麼會突然就死在這裏了?

陰梅影上前檢查了一番,沉聲道:“是被利器殺死的。那利器應該是一把匕首,鋒利輕薄,長約二十二厘米,寬約四厘米。它從偉才的這裏捅進去,直接切斷了他的心血管。外表看不出來,但偉才的腹腔應該全部都是鮮血了。”

高文空急忙問道:“誰幹的?說到底,常鳴上哪裏去了?”

這裏一個人死了,一個人失蹤,失蹤的這個人之前還有懷疑在身的。那麼很有可能是……

但伍威的聲音馬上跟著響了起來:“這裏還有一具屍體!”

屍體?

所有人同時一驚,心裏滑過一個不祥的預感。他們急忙走過去一看,頓時鬆了口氣。不是常鳴!離他們大概十米左右的草叢裏,趴伏著一個黑衣人。這人明顯不屬於他們,身材非常矮小。

陰梅影戴上手套,把這個人翻過來檢查了一番,沉聲道:“這人身材矮小靈活,肌肉勻稱,從身體特征可以看出來,他經過專門的刺殺訓練,擅長隱匿蹤跡,無聲無息地發動暗殺。”

拓拔汗轉頭看了漆偉才一眼:“你是說偉才……”

陰梅影重重點頭:“很有可能!”

“他是怎麼死的?”

聽見這個問題,陰梅影突然有些猶豫:“看不太出來。在死之前,他曾經中了一點毒,但毒性很輕微,不足以致他於死地。但他好像另外還經曆了什麼致命性的打擊,瞬間就死亡了……”

譚昊然是被深埋在意識深處的靈魂炸彈炸死的,南地小隊這群人對靈魂結構毫無了解,當然不可能看得出來。

陰梅影又翻了一陣,失望地說:“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記號,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

拓拔汗沉吟片刻,突然道:“看看他的腳!”

陰梅影跟他素有默契,一聽這話,馬上領悟過來。她手一翻,拉起譚昊然的褲角,露出了那雙腳。

相對他的個子來說,他的腳比想像中大多了。這個尺寸,南地小隊的人都非常熟悉,正是之前在水潭旁邊看見的那一個!

陰梅影凜然道:“就是這個人,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

拓拔汗陰沉地點頭:“是的,竟然還一直跟到這裏來了,我們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南地小隊的人向來都以自己的能力自傲,譚昊然竟然一直跟著他們,還在他們面前殺了一個人,這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拓拔汗站直身子,神色凝重:“這個人難道是常鳴殺的?他現在究竟去哪裏了呢?”

……

常鳴現在仍然在譚昊然指出的那個地洞裏。

地洞裏十分幽暗,隻有面前光屏的一點微光照亮了他臉頰的輪廓。

常鳴抬著頭,緊盯著屏幕,目送那些人形一個個消散成光點,向著天空飛去,最後完全消失。

在那些虛化模糊的面孔上,逐漸浮現出幸福放鬆的表情。好像萬年的痛苦,就在這一刻完全解脫了一樣。

常鳴目送他們離去,遲遲沒有移開目光,心裏越來越沉重。

這時,畫獸突然小聲說:“主人,這裏有本書!”

常鳴低頭一看,畫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控製台,正趴在一本書旁邊,用力翻開它寬大的頁面。

常鳴走過去,這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是一個筆記本。上面的字跡不是印刷出來的,全部都是手寫出來的。

書寫的人好像不止一個,他們的筆跡有些零亂,有的一筆一畫鄭重其事,有的則非常隨意。

筆記本上的字跡跟天穹大陸流傳下來的大致一樣,隻是有些用語不太統一,不過聯係上下文,不算難以理解。

常鳴翻看著筆記本,漸漸明白了曾經在紅榴基地發生的事情。

果然正如畫獸所說,紅榴基地原本算是一個後勤研究基地。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研究如何批量生產高智能戰鬥機關,將其用於與機關神的戰爭。

常鳴翻看著筆記本,越看越是驚訝。由於是在後方,相關前方的情況大部分隻是一帶而過,並沒有詳細描述。但就這星星點點的信息,也是常鳴以前從來都沒聽說過的!

以前,他隻知道,永恒紀元的機關師著力發展自身的機關術,達到了非常強大的進步。同時,他們對機關神的存在產生了懷疑,心裏有了對抗的情緒。這種情緒反應在遺跡的建設與機關製作上,最後終於引起機關神震怒,降下大規模的神罰,撕裂大陸,毀滅了整個永恒紀元。

同時,機關神還保住了僅有的一些幸存者,把他們所處的大陸上升上去,形成了中央坤州。所以中央坤州的七大宗族,基本上都是從永恒紀元殘留下來的遺民。七大宗族的家族傳承,基本上都是永恒紀元傳下來的高端技術,隻是究竟能保留多少,還要看家族的人才和實力了。

在這個傳聞,以及自己親眼見到的事實裏,常鳴主要介懷的是機關神對人類的控製。很明顯,他們把人類視為自己的從屬,並沒有給予人類真正的自由。隻要人類稍微過界,他們就會給予人類以嚴厲的打擊,甚至毫不猶豫地覆滅一整個紀元!

筆記本上的內容有點語焉不祥,但裏面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卻讓常鳴知道,事情並非他以前知道的這樣!

機關神並不是突然降下神罰,覆滅人類的!在那之前,機關神與人類之間,有過長時間的對抗,雙方的技術差別並沒有現在看見的這麼明顯,幾乎有點勢均力敵的意思。

當時,機關神可沒有神罰騎士這樣的部隊,他們親自降臨人間,與人類展開戰鬥。在某些領域裏,人類居於弱勢,但在大規模戰場上,人類甚至還居於優勢!

這些情況從筆記裏的字裏行間都可以體現出來,筆記前半部分,書寫者甚至有些誌得意滿的感覺。筆記裏的大部分內容都是在描述紅榴基地的建設與研究情況,但除此之外透露出來的,是必勝的決心!

但是,戰爭到了中途,整個情況仿佛急轉直下。書寫者換了一個人,他的字跡龍飛鳳舞,某些筆畫猶如刀鋒,中間透露出了濃濃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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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1:35
816 火種

常鳴已經視察過整個紅榴基地。就像他看見的那樣,紅榴基地由幾個部分組成。

塑造生成全新的靈魂結構,利用高端材料製作完美的仿生機關,利用神紋將其聯係融合在一起。同時,他們利用輻射催化高階能量核晶生成,用以驅動將要誕生的高智能仿生機關。

這一切進展得非常順利,如果能夠徹底完成,永恒紀元將擁有一支強大的高智能機關部隊,與機關神正面對抗。這支部隊對人類忠心耿耿,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天生具有極強的戰鬥素養與戰鬥能力。永恒紀元的研究者們無比相信,這支部隊,終將為他們贏得這場勝利。

從筆記裏,常鳴另外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永恒紀元是有意在靈魂結構上動了一些手腳的。也就是說,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塑成真正的八階完美靈魂結構。

常鳴被小智帶偏了,在他的想法裏,靈魂結構就應該像真正的人類一樣,具有自我意識、具有感情情緒,能夠獨立思考。所以他在構思設計的時候,以人類以及高端異獸為藍本。

這兩者無論哪一邊,都是獨立的生命、自然生命!

但永恒紀元的要求不是這樣。

他們要塑造的不是獨立而完整的生命,而是智能機關,是一件武器。

所以,他們在設定靈魂結構的時候,就對它進行了一些調整,削弱了它某些方面的思考與感受,加強了個人能力的部分。這樣形成的靈魂結構,先天等階就沒有完整生命強,能夠控製在六階左右。當然。這樣的靈魂結構塑造起來,計算量也會比較小,比較簡單。

常鳴在塑靈所看見的那個計算機關群,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能達到永恒紀元的要求。生成偽神罰騎士應有的靈魂——武器一樣的靈魂。

常鳴注意到,筆記本裏有一條一筆帶過的內容。

即使是機關,也不是完全穩定的。尤其是永恒紀元的機關師們為了趕進度,對它進行了特別調整,增強了效率,越發降低了穩定性。

大部分時候。這種不穩定會報廢掉生成的生命魂核,但偶爾也會出現意外情況。在一次意外中,它誕生出了一顆讓人捉摸不透的生命魂核。沒有一個機關師能看懂它,搞清楚它究竟是什麼等級的,但所有人隻看它的外表,就能感覺到它的神秘不凡。永恒紀元的機關師們都無比確定。這顆小小的生命魂核,是他們誤打誤撞製作出來的最優作品!

看見這句話,常鳴按了按自己的口袋。筆記裏沒有描述,但他馬上就猜到這說的是什麼了。

毫無疑問,它指的就是那顆裏面有一顆小星球的生命魂核。果然跟常鳴猜的一樣,它是永恒紀元的機關師誤打誤撞製造出來的。不過,筆記本裏順便提到的另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趣。當我們把這顆全新的生命魂核與機關神進行比對的時候,我們發現了某些共通之處。也許……”

這句話戛然而止,沒有繼續寫下去。常鳴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滿心都是疑惑。

跟機關神比對?共通之處?跟機關神的什麼部分進行比對,又是什麼樣的共通之處?

這句話實在是語焉不詳,但又實在可以引出大量的聯想!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顆生命魂核隻是紅榴基地研究中的一項附屬產品,永恒紀元的機關師們對此表示驚奇,但並沒有多做留意。他們全心全意地進行著手上的工作,推進得非常順利。

但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筆記到這裏中斷了一截,之後換了個人書寫。這個人的筆跡裏充滿了憤怒,語氣裏甚至還有些濃濃的不安——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難道隻有我一個人這麼不安嗎?我的心裏,甚至還產生了一絲恐懼感!我們不是在為所有的人類而奮鬥嗎?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前一天,我們還自信滿滿。後天,我們卻陷入了絕望。我們真的能勝利嗎?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類似這樣的話重複了好幾次,它沒有寫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顯然,這件事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後果,讓紅榴基地,甚至整個人類的局面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常鳴盯著那段話看了一會兒,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看這話的口氣,難道……他們是被另一批人類背叛了?

常鳴還問了一下畫獸,它的確是在這件事情之前誕生的,但早期它的智能和知識都不如現在,又長期居住在主人的實驗室裏,消息很不靈通。它的確感覺到了當時陡然緊張起來的氣氛,但究竟是怎麼回事,它的確一無所知。

常鳴搖搖頭,繼續看下去。

局面突然間發生了變化,人類勝利的可能被大幅削減。不,不光是削減,是幾乎已經沒有了。紅榴基地的目標從增援變成了自保,最後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如果沒有弄錯,就是那是輻射泄露事件了。

看筆記裏的描述,這次事件不是真正的事故,而是有人有意為之。

輻射發生,紅榴基地雖然第一時間采取了措施,但是內部的人都清楚,這個措施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他們必須下定決心。

這時,外部的局勢幾乎已經成了定局,他們不可能離開紅榴基地。於是,所有紅榴基地還存活著的人員,無論是研究人員還是戰鬥人員,全部下定了決心。他們決定舍棄自己的肉體,用自己的靈魂形成最終的防禦武器!

到後期,永恒紀元的主要研究項目就是如何對付機關神,所以,當一個機關神入侵時,基地的靈魂武器會自動發生反應,開始攻擊目標。而且敵方跟機關神關係越近。攻擊力就會越強。

所以,幸虧聖旗隻是神子,是個半神,如果他是一個純粹的機關神,根本不可能支撐得了這麼久。而且。如果他是一個純粹的機關神,一進來靈魂武器就會自動發動攻擊了,不會等到譚昊然他們過來觸發。

筆記本的最後幾頁,筆跡重新變得平和起來。很顯然,大家已經打定了主意奉獻自己,這樣一來。現在的絕望和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常鳴的手輕輕在筆記本上撫摸而過。無論是開頭的充滿希望,還是中間的憤然仇恨,直到最後的淡然決心,都仿佛把當初永恒紀元那批機關師們的心靈,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他面前。

他們深信人類必將自由。奉獻了自己的一生與機關神戰鬥,最後還放棄了自己的肉體,讓靈魂化成紅榴基地的最後一道防線。

筆記的最後以一段話做總結——

“其實我們還有一個選擇。現在看起來,人類將要失敗,整個永恒紀元將要覆滅在機關神手中。我們是否應該毀掉紅榴基地,不讓我們最高的技術落在機關神手上?我們思慮良久,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留下這個基地。就像留下了一個火種。不管現在看見這段話的你是誰,你能了解我們的心願嗎?”

“我們是機關師,我們的靈魂是自由的!我們不應該屈服在機關神的控製下!世界是屬於我們人類的!”

“總有一天,我們應該自由地生活在這片大地上,以自己的意願,選擇自己的自由!”

“現在,看見這段話的你,我們衷心祝願你能接過這個火種,讓它再次燃燒起來!”

常鳴喃喃道:“是的,你們說得對。人類應該擁有自由……”

筆記本曆經萬年,之所以能一直保留下來,是因為這片區域是密封著的。

之前譚昊然他們進來,帶進了外面的空氣與雜質,讓筆記本迅速開始腐敗。現在常鳴剛剛看完。它就化成了飛灰,消失在空氣裏。

常鳴看著它消失,眼神無比清明。他早就下定了決心,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麼,這本筆記隻是為了解決了一些疑惑而已,並沒有給他加上任何負擔。

他揮開面前的灰塵,低下頭,看向那個瘦小的女人。

她臉上的黑布已經被揭了下來,全身上下被牢牢定住,連一根肌肉也無法動彈。現在她想死想活,全部操控在常鳴手上,自己根本不能做主。

她的一雙眼睛極大極黑,一直在惡狠狠地盯著常鳴,常鳴一直專注地翻看著筆記,瞥都沒有瞥她一眼。

看完筆記,常鳴心有感觸,喃喃說了句話。他的聲音極低,換了任何一個環境都難以讓人聽清,但他現在所處的這個環境,卻安靜得驚人,除了他自己造的一點兒動靜以外,一點多餘的聲息也沒有。

所以,他的這句喃喃自語,被這女人聽得清清楚楚。她眯起了眼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與常鳴對視。

常鳴說:“你也是血十字組織的吧?”

女人盯著他,本來就不能動,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表情。不過,她連眼神也沒有波動一下。

常鳴點了點頭,說:“你剛才從光屏裏看見了全部經過?那你應該知道譚昊然是怎麼死的。嗯,是我觸發了他的靈魂炸彈,如果不是這樣,我也沒打算殺他。”

這裏隻有他跟這女人兩個人,所以常鳴把話說得非常明白:“我知道你們有限製,所以我不會再用剛才對付譚昊然的手段來對付你。但有些話,我想讓你自己跟我說出來。”

他指了指周圍的琥珀,表情非常嚴肅:“萬年以前,永恒紀元的機關師們為了人類的自由,與機關神相抗爭,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萬年以後,你們血十字組織,跟神殿作對,隻是為了進行一些恐怖活動嗎?”

說著,他手一揮,毫不猶豫地解開了對女人的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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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7 有計劃有目的?

常鳴解開限制,甚至還向後退了一步,擺出一副不打算再做什麼的姿態。

那把鋒利至極的利刃依然握在女人手上,她身上的各種小型機關一個也沒有被解除,無論想要攻擊還是想找死,都很簡單。

常鳴擺出來的態度很明顯,你想怎麼做都隨你,我不打算干涉。

但這會兒,女人卻一動也不動,她緊緊地握著黑刃,盯著常鳴,目光裡充滿估量。

片刻後,她沙啞的聲音問道:「你知道我們組織?」

常鳴聳了聳肩:「在從譚昊然嘴裡聽說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之前石炭神堂的爆炸事件是你們幹的吧?死傷了幾個祭司和執事的小打小鬧?」

女人握緊黑刃,怒斥道:「並不是小打小鬧!我們的行動都是有計劃有目的的!」

常鳴諷刺著笑道:「有計劃有目的?好吧,只傷到了祭司和執事,沒有牽扯平民,我估計你們的確有點計劃。但是目的?以此來動搖神殿的威信,讓祭司和執事產生恐懼感?這也太小兒科了吧?」

女人斥道:「神殿把人類控制得嚴嚴實實,深為所有機關師所信仰,我們不可能指望馬上獲得勝利,只能一步步來!」

「一步步來?就靠恐怖活動?」

「除此之外,我們還做了很多事情!」

「哦?那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當然,因為我們都是秘密行動!我們已經派人深入神殿……」

她們引以為傲的慎密計劃被常鳴諷刺,一時激憤,這些話竟然衝口而出。女人馬上就發現不對,立刻咬住自己的嘴唇,滿臉後悔。

常鳴聳了聳肩,淡淡地說:「哦,你們在神殿裡有內應,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女人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常鳴說:「很簡單。遺蹟搜尋小隊是神殿的機密隊伍,普通祭司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更別提行動的時間地點目標。如果不是有內應,你們怎麼可能跟到這裡來。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掉一個人?」

他點了點頭,說,「看來你們這個內應在神殿的職位還不低……說起來我倒也挺好奇的,難得遣這樣一個人進神殿,到達這樣的位置,給你們放出這樣的情報,你們根據情報就搞這樣沒頭沒腦的行動?說好的慎密計劃呢?你們就沒想到,這行動一失敗,你們的內應很有可能暴露?暴露之後的結果怎麼樣。需要我提醒你們嗎?」

女人立刻咬住了嘴唇,臉色變得蒼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道:「我,我們不是那麼容易暴露的……」

她惡狠狠地瞪著常鳴。叫道,「如果不是你,我們早就完成任務了!」

「哦?」常鳴揚揚眉,「什麼任務?把這裡所有的人全部幹掉?但你們沒有成功不是嗎?」

事實擺在眼前,女人也無話可說。事實上,他們的確很有點本事,不然也不可能殺掉漆偉才。以常鳴感知危險的能力。也讓譚昊然侵入到了那麼近的距離裡!

這個女人也是一樣,她幾乎神出鬼沒,老實說,剛才那一下,如果她不是衝著常鳴來的,而是他身邊的什麼人的話。說不定還是讓她得手了。

想到這裡,常鳴突然產生了一些興趣。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呢?

女人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強平靜了下來。她問道:「剛才我聽見你說的話了。其實……」她咬著嘴唇,一雙大眼睛緊盯著常鳴,「其實你呆在神殿。也是有目的的是吧?永恆紀元以機關神為敵,我們都知道,你其實也是站在永恆紀元這邊的是吧!」

常鳴不置可否,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緩緩說:「看清現狀,你是我的階下囚,沒有你問話的餘地。現在我問你一些事情,你老實交待,也許有些事情,我們接下來還可以再討論討論。」

女人的眼睛裡閃著光,彷彿正在思考。片刻後,她拿定了主意。她手一伸,那把黑刃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手上,不知道被藏到什麼地方去了。她點頭說:「沒錯,我是你的階下囚,你有話就問吧!」

常鳴隨便靠在一個蟲巢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血十字組織什麼時候建立的?是做什麼的?」

女人頓了一頓,說:「我叫王青薇,血十字組織於天穹歷元年建立,存在至今,已有四千多年。血十字組織的最大目標是維護人類對自由的敏感與嚮往,讓人類不會屈服在機關神的控制之下!」

這段話她說得非常流利,而且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滿是驕傲。很明顯,她深深認同這個組織的理念,打從心底願意為它奉獻犧牲!

常鳴敲了敲腦袋,思緒突然被打斷,猛然間想起了一個細節。

九千八百年前,紅榴基地滅亡,裡面所有的人全部把自己化成了靈魂武器。那時候,永恆紀元的人類與機關神的戰爭也到了末日,永恆紀元將要覆滅。

但是,天穹歷明擺著只有四千三百年。也就是說,從傳說中的失落紀元到天穹紀元之間,足有幾千年的落差。

這幾千年裡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沒有記載?

傳說裡永恆紀元是失落的時代,卻從來沒有人提到這幾千年。在常鳴看來,這幾千年才是真正神秘的存在!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現在他無暇關注這個誤差。他向著女人點點頭,接著問道:「你們組織大概有多少人?」

王青薇頓了頓,搖頭道:「我不清楚……」她看見常鳴的目光,急忙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們組織都是單線聯繫,每次單線接到任務,臨時組隊執行。除此之外,我們對組織內部的信息瞭解得很少!」

常鳴皺了皺眉頭:「保密做得這麼嚴格,你們怎麼維護你們的信仰?說起來……你是怎麼進入組織的?」

這個問題顯然不在不可以回答的範圍內,王青薇回答得很快。

機關師大部分都是有傳承的,也就是說,他們會認一個師父,向師父學習機關術。

有的年青機關師一開始就身處某個大家族裡。傳承比較順利,但大部分機關師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多半都是在城裡找一個比較出名的高等級機關師,花錢拜師學藝。

王青薇剛開始涉及機關術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情況。她天生機敏。刻苦努力,在機關學徒階段表現得非常出色,深受老師的信任與喜愛,對她幾乎是傾囊相授。

在這個過程裡,老師有意無意地向她宣講一些觀念。王青薇天性裡有一股叛逆精神,幾乎跟老師一拍即合,對這些觀念的接受速度極快。

老師越來越喜歡她信任她,跟她簡直情同母女。有一天,當她通過中級機關師的考核時,老師把她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裡。這個房間位於地下深處。用各種防禦機關防護得嚴嚴實實,一點信息也透不出去。事實上,如果不是老師把她帶過來,王青薇在這裡生活了十年,都不知道這裡竟然還有一個地下室!

在這間地下室裡。老師給她看了一些資料。全部都是機關神對待人類機關師的資料。

機關神是怎麼對付人類的?

他們派遣神罰騎士團,嚴格執行純潔禁令。機關師們凡是有一點過界,都會遭遇神罰騎士團嚴厲的打擊!

黃清平那次,是因為機關戰爭,被公然宣示在整個天穹大陸的機關師面前。但實際上,私下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許多具有天分的機關師被神罰騎士團判為越界。違反了純潔禁令,毫不猶豫地當場處死。有時候,這種處罰甚至不僅僅只針對該名機關師,甚至家人師徒也會一起連坐。

機關神殿一向宣稱,純潔禁令是為了維護人類機關術的純潔,為了保證他們的持續進步。但真的是如此嗎?

純潔禁令把人類的機關術研究限制在一個狹小的範圍裡,讓機關術研究變得更加侷限,更加困難。最關鍵的是,把機關術的範圍縮小、價值提高之後,它就沒辦法再普及下去。機關師與普通人之間。機關術與大眾的生活之間,就由此被劃下了一條巨大的鴻溝!

所以就像常鳴看見的那樣,天穹大陸上,人類的機關術如此發達,但普羅大眾卻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他們只能使用最簡單、最廉價的機關,有時候甚至連日常照明也不能保證。

人類貧窮、落後,銀幣銅幣與金幣,幾乎是兩個世界的貨幣。這一切,全是純潔禁令帶來的後果!

翻看著這些資料,對應著平時接收到的觀念,王青薇就像是經受了一次徹底的洗禮。

現在提起來,她依然無比激動。

她高高地抬著頭,向常鳴質問道:「這些都是理所當然存在的嗎?人類為什麼要這樣受機關神的限制?絕大多數機關術都是靠人類辛勤的研究得出來的,憑什麼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我們人類,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階下囚,面前站著的是從神殿出來的、捕獲她的敵人。她高高挑起眉毛,嘲諷地道:「更何況,所謂的神殿擁有的、更高等級的機關術,也不是出於神殿!這些技術,全是他們從永恆紀元掠奪而來的!這一切,原本就應該屬於人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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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2:09
818 洗腦與反洗腦

王青薇的話語十分激憤,整個人心緒起伏,聲音越來越大。任誰也聽得出來,她所說的的確是她心中所想,不然不可能有這樣的激烈,不可能有這樣的理直氣壯。

她的聲音在黑暗的空間裏來回激蕩,甚至還引起了隱隱的回聲。

常鳴沒有阻止她,而是靜靜地聽著。

其實這些話,都是他以前反複想過的。但他從來不知道,從另一個嘴裏完完整整地說出來,是這麼的震撼。

王青薇的聲音終於停住了,她的胸口激烈地起伏著,滿臉都是激動的紅暈。

黑暗裏突然間陷入了寂靜,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回響著。

常鳴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冷靜地說:“也就是說,你們都是從小被洗腦,被培養起來的……”

“才不是洗腦!”

王青薇一愣,接著激憤地大叫起來,“你覺得我剛才說的話不對嗎?哪裏不對,你指出來我聽!”

常鳴擺了擺手,說:“我又沒說你說得不對。但你的老師的做法,的確是這樣沒錯。老實說,不這樣,也沒辦法真的跟神殿對抗。”

常鳴從各方面的綜合起來的消息裏就知道,在永恒紀元時代,機關神對人類的控製遠沒有現在這麼嚴密。當時機關神就像一個真正的陰影一樣,籠罩在所有人頭上,讓人類時刻感覺到壓力與威脅。

但從天穹紀元開始,他們的威脅就由明轉暗,變得柔和起來了。這種柔和可比以前危險多了。他們口口聲聲表示是為了人類好,所有的行為都套上了一個美好的殼子,更加隱蔽。好像他們真的是人類的恩人與父母,為了人類的未來發展竭力全力去考慮打算。

事實上,這樣的轉變的確很有欺騙性,從機關師們對神殿以及公會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大量機關師是真的信仰崇拜機關神,完全不覺得依照他們的規矩做事有任何一點不對的地方。

當人類統一了思想。就會形成一種自然而然的潮流,更多的人會跟隨進來,把一切變得無比正當。

當然,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是清醒的,他們向往自由,不願意跟隨神殿的這套規矩行事。這時。神殿就會拋開慈善的假象,用神罰來消滅冒頭的敵人,把他們扼殺在搖籃裏。

一明一暗、一軟一硬兩套手段,神殿自始自終把人類牢牢地控製在手中。他們利用各種手段榨取人類的金錢、稀有的材料、珍貴的核晶,這些並不是一定是他們真的需要,其實也隻是一種控製的手段而已!

神殿做得太巧妙了。一個人類從出生開始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他們這套東西,順著所有人的大流一起行動,根本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也就是說,他們從出生的那天起,就一直在被周圍所有存在的東西洗腦。

血十字組織所做的事情,就是一種反洗腦。他們把幼小的孩童收羅到麾下,從小就灌輸給他們另一種思想。等到他們表現出潛質時。就可以正式把真相揭露在他們面前,扯去神殿籠上的那層虛偽的面紗。

這時候,再結合平時接受的信息,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走上另一條路。

王青薇大聲問道:“你覺得我剛才說的不對嗎?在機關神的控製下,人類根本沒有真正的自由可言。機關師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必須被他們限製。而一個真正的機關師,根本不應該有這樣的限製!”

這句話說得沒錯,但常鳴依然不置可否。他淡淡地說:“話是可以這樣說,但是老實說。你們做的,我覺得沒比神殿好多少。就靠這樣的小打小鬧來動搖神殿的根基……”

他搖搖頭,站起身來,表情已經足夠明白地展示了他的想法。

王青薇再次憤怒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們不能成功?!”

常鳴伸出四個手指,說:“四千年了。如果你說得沒錯的話。血十字組織從天穹曆元年就開始存在,到現在就存在了四千多年。這麼長的時間,絕大多數人沒聽過你們的名字,換句話說,就是你們的工作沒有成效,絕大多數人認同的還是神殿那套。你們的思想教育一點兒也不成功嘛!”

他撇了撇嘴,說,“不說思想教育,折騰了四千多年的神秘組織,還隻會搞一些恐怖活動,還不顧同伴的安危,沒有一點紀律性,不顧後果地貿然行動……這表示你們的組織力也不怎麼樣。前途堪憂啊朋友!”

常鳴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來。

王青薇緊緊咬著嘴唇,竟然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常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淡淡地說:“我不殺你,我放你回去。我隻希望你幫我帶句話,單線聯係也好,把這句話傳上去。”

王青薇緊緊地盯著常鳴,咬牙道:“你說!”

常鳴望向黑暗的深處,那裏有著無數琥珀一樣的晶體。每塊巨大的晶體裏都有一個人類,他們是永恒紀元的機關師們。

他們發展出了極其輝煌的機關文明,以此與機關神們對抗,甚至還真正威脅到了機關神。

如果不是那個疑似背叛的行為,說不定到現在為止,整個世界都已經變了天!而在那之後,他們也沒有放棄。他們用自己的身體與靈魂化為武器,經曆了千萬年的寂寞與痛苦,隻為了留下一個火種,為人類在機關神面前保留下一線希望!

常鳴低下頭來,問道:“與機關神對抗的,究竟是誰?我們是為什麼這樣做的,我們最終是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

他鄭重地說,“隻有從根源上回頭來想,我們才能真正搞清楚。單隻靠秘密結社和恐怖行動,就能達到目的嗎?我們的目標是讓神殿感到畏懼嗎?還是別的什麼?不想清楚這一切,就算經曆了四千年,八千年,一萬年,血十字的行動也不可能成功!”

在常鳴的這番話之下,王青薇的表情從激憤漸漸緩和下來。她認真地思索著,臉上雖然還有些迷茫,眼睛卻漸漸亮了起來。片刻後,她張開嘴,好像想說什麼,常鳴卻向她擺了擺手,說:“你現在什麼也不用跟我說。你就把這話拿回去問問你的上級,你上級的上級。血十字的行動聽上去挺高大上的,但我覺得,從根本上就錯了!根子錯了,事情絕不可能成功!”

王青薇沉默了下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好久,她終於點了點頭,緩緩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一定會把這些話轉達上去的!”

常鳴對她一笑,表情甚至有些親切:“嗯,就靠你啦!”

……

王青薇的身形消失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臨走時,她問了常鳴的名字。常鳴坦然以告,好像一點顧忌也沒有。

王青薇主動保證,絕對不會把他的名字隨便告訴別人。常鳴隻是一笑。

血十字跟神殿是死敵,幾千年來能保密成現在這樣,內部的忠誠度還是沒話說的。而且,就算他們內部泄密,他的名字被傳到神殿那邊,那時候他在哪裏還未得而知呢。

他把玩著王青薇留給他的一個小型機關。這個機關看上去像一個掛飾,正是它幫王青薇和譚昊然無聲無息地跟在南地小隊諸人的後面,幾乎沒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譚昊然的那個在他死亡的一瞬間同時被摧毀,常鳴向王青薇問到這件事情時,王青薇很幹脆地把自己這個留給了他。

這是一個微型位面空間機關,雖然很小,但是功能複雜完備。

它的主要用途是幫助它的使用者處於一種類似位面狀態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使用者行動的時候,不影響當前空間。所以,使用者行動起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連氣味都不會存在。

同時,它能夠在短距離內實現空間震動,讓人隱匿在臨時開辟的空間狹縫裏。它不像普通空間機關一樣,追求更大的空間與更遠的距離,就在小範圍裏做文章。這樣就極大地掩飾了它帶來的空間波動和振蕩,以致於連常鳴都沒有發現。

這個功能跟機關工廠曾經有過的那個比較類似,常鳴一看就明白了。

血十字組織分為主導者與執行者兩類,主導者收集情報、組織活動、下發任務,執行者就完成這些活動與任務。執行者分高中低三級,王青薇和譚昊然都是中級執行者,據王青薇說,他們接到任務的時候,就會被發放一個這樣的位面儀,完成任務時要交上去。

常鳴聽見這話的時候有些意外。這個機關非常高端,血十字的人竟能做到大致普及?

常鳴問道:“你把它給我了,你怎麼辦?”

王青薇笑得既沉重又輕鬆:“這次我們擅自行動,任務還失敗了……本來回去也要受懲罰的,少個位面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常鳴發現,她的表情跟之前相比,已經有了一些變化。顯然,她對血十字的組織方針已經產生了一些疑慮。這疑慮不足以讓她離開組織,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命是從。

常鳴比較滿意。至少他一番話,讓王青薇開始學會獨立思考了。

不管站到哪邊,隻有能夠獨立思考的,才算是真正的成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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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5 11:02:26
821琥珀裡的巨人

王青薇離開了,這個黑暗的地穴裡只剩下常鳴一個人,再次陷入無比的黑暗與寂靜中。

常鳴正準備封閉這裡,然後離開,突然間心中一動,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猛地轉頭,看向黑暗的深處。那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誘惑著他,讓他深入進去。

這種誘惑強大而誘人,具有強烈的存在感,常鳴有些疑惑,自己一開始怎麼沒有留意到它的存在?

他沒有馬上行動,打量了一下四周。

前方光屏裡的圖像越發穩定,清晰地呈現出另一邊的情景。

聖旗似乎已經恢復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眼角面頰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消不去的刻痕,讓他俊美的面孔顯得有些蒼老陰沉。他周圍的神紋防禦徹底消失,重新恢復成生命力灌注進他的體內,但是已經消耗掉的那一些,當然不可能再補充回來。

他正在跟南地小隊的人說話。光屏只能顯示圖像,沒有聲音,聖旗又是大半張臉背對著他的,常鳴聽不見他究竟在說什麼。

不過,常鳴突然心中一動,盯著南地小隊中的某個人不放。

那人正是高文空。他時而抬眼看著聖旗,時而低下頭去,眼神極為狡獪。而且常鳴從他的口形裡看出來了,他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說什麼?

……

不久前,南地小隊的成員都在緊張地盯著聖旗不放,看見他漸漸恢復。大家也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要是出來一趟,把聖旗折在這裡了,他們可就麻煩大了!

聖旗睜開眼睛,臉色還是有些憔悴,掃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都沒事吧?」

拓拔汗簡直受寵若驚:「沒,沒事!」他這才想起來,向聖旗匯報導,「常鳴不知道上哪裡去了,漆偉才被人刺殺,我們還發現了一具敵人的屍體。」

他擺了擺頭。一個隊員提著譚昊然的屍體走過來。扔在地上。

拓拔汗說:「這人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標識身份的記號,用一把極輕極薄的利刃幹掉了漆偉才。另外,我們發現,他應該就是之前跟在我們後面那個人。他的腳印跟水潭旁邊留下的那個一模一樣。」

聖旗瞥了譚昊然一眼。突然輕輕咦了一聲。

拓拔汗連忙問道:「聖旗大人看出來他是怎麼死了的嗎?我們剛才檢查過了。一點頭緒也沒有。」

聖旗緊盯著譚昊然的屍體,竟然還走過去翻揀了一下:「嗯……有趣,他的靈魂被全部炸裂。沒有一個完整的結構……」

聖旗對靈魂結構的存在不算精通,但是對這種情況彷彿非常熟悉,「這人在來之前,就在靈魂裡安裝了一個微型的炸彈。這種炸彈無法移除,如果他的意識被控制,不是出自自己本願地說出一些機密,靈魂炸彈會立刻引爆,讓他死于非命。」

拓拔汗與陰梅影對視一眼,幾乎馬上就推斷出了事情的前後經過:「那就是說,很可能是常鳴對他逼供的時候,引發了這個炸彈,讓他死掉了?」

聖旗點頭:「很有可能……」說著,他皺起了眉頭,「這個自爆炸彈有侵蝕性,會同時侵犯控制他的人,不知道常鳴現在……」

高文空的眉頭也緊皺著,突然插嘴道:「常鳴不會有事吧?感覺他好像對靈魂方面的事情不是一般的瞭解……」
聖旗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拓拔汗之前就感覺高文空跟常鳴似乎有點不對,這時沒有就著高文空的話繼續說下去。他沉吟片刻,說:「剛才我試著使用通訊機關跟常鳴聯繫過,機關沒有接通。不管怎麼說,常鳴是我們南地小隊的一員,他的安危跟我們息息相關!」

他指揮道:「分頭行動,兩人一個小組,搜尋這片草原,發現異樣情況,馬上回報!」

南地小隊的人一起應是,離開前,他們檢查了一下各自手上的通訊機關,發現只要在這片草原上,通訊機關都是可以使用的。這讓拓拔汗心裡也產生了一些疑惑,常鳴究竟到哪兒去了?

……

常鳴抬起頭來時,正好「看見」高文空說出了那句話。

他心思極為敏捷,只一句話,就聽出了高文空的不懷好意。

這人在有意挑撥啊!而且聽他的口氣,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常鳴自從進入紅榴基地之後,一直遇到突發事件,壓根兒就忘記了曾經在神殿發生的事情。到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他之前曾經在神殿跟高文空發生過糾紛。

這人當時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毫不猶豫就下手幹掉了自家的不肖子弟,贏來了一片讚賞。但常鳴當時就覺得,上樑不正下樑歪,年輕人做得囂張過火,跟長輩的縱容一定有關係。而且,話再說過來,他究竟是怎麼學會使用祭司徽章的,高文空還沒有拿出個說法來呢!

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果然沒有抹過去,高文空這次跟他們過來,顯然是有意為之。到現在為止,他在背後也不知道給常鳴使了多少絆子。

常鳴臉色微沉,冷冷一笑。高文空是吧,我沒發現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我發現了,我們就再走著瞧了……

這時,光屏裡,聖旗突然抬頭,常鳴跟他一起看過去,只見天空中,最後一個人影消散成光點,飄飄蕩蕩地完全消失。

聖旗冷笑著說了幾句話,這頭的常鳴卻來不及管他。

最後那個光點消失的時候,黑暗地穴裡,某樣東西的存在感陡然強大起來。那東西位于地穴的最深處,從這個角度看,什麼也看不見。

究竟是什麼東西在那裡?

常鳴略一猶豫,大步走了進去!

……

越往裡走,感覺越明顯。

這裡沒有一絲光線,常鳴張開手掌,一個複雜的神紋在手掌上浮現,陡然間這一片區域全部亮了起來。

常鳴腳步微微一頓。他很明顯地感覺到,神紋出現的時候,那股氣息有些輕微地波動。

他只是略微一頓,跟著繼續往前走。

神紋的光線照亮了周圍的一切,這裡跟前面一樣,依然像個蟲巢一樣,大量的「琥珀」被不知什麼物質鑲嵌在地穴的四壁上,每一個「琥珀」裡,都有一個人。「琥珀」上方有一條管道,把它們跟一個巨型機關連接在一起。

牆壁凹凸不平,地面也很崎嶇,中間的道路有些狹窄。但沒一會兒,常鳴面前就空闊起來,他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見,前方樹立著一塊極其巨大的「琥珀」,體積幾乎有其他「琥珀」的二十倍大。

這塊巨大的結晶體裡也一樣鑲嵌著一個人,這個人完美地適應了「琥珀」的體積。也就是說,他的個頭幾乎是普通人的二十倍!

是機關?

常鳴第一時間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但他馬上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絕對不是一個機關,而是一個實打實的生命體!

他大步走上前去,抬起頭,緊盯著這個巨人。

巨人除了個頭,跟真正的人沒什麼兩樣。它沒有頭髮,全身赤裸,外表卻非常完美,臉型、身材,無不一達到了人類夢想的完美巔峰。原本這樣的造型會讓人感覺像個假的,但它的存在感卻實實在在,就算被鑲嵌在這塊晶體裡,也有一種獨特的生命力,跟周圍那些基地成員的遺體完全不同。

常鳴舉起神紋,加大了它的亮度,好看得更清楚一點。

他這才發現,這個巨人其實並不完美。它彷彿曾經受過重傷,肩膀上少了一大塊皮肉,胸口有一個大洞,身體上到處都是纍纍傷痕。

但奇怪的是,這麼明顯的傷口,常鳴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發現。他完全被它的整體吸引住了,只感受到那份強大的存在感,根本注意不到任何細節。

巨人的皮膚非常柔軟,充滿活力,好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一樣。常鳴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突然偏了偏頭,換了一個方向。

他盯著那裡看了好久,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錯覺。

這個巨人的皮膚下有著隱隱的暗紋,非常隱蔽,讓人難以察覺。它覆蓋了巨人的整個身體,讓它顯得更加神秘。

常鳴卻從其中一個微小的細節看了出來,這些暗紋全部都是神紋。也就是說,這個巨人的皮膚上全部被神紋覆蓋!

常鳴一開始以為這是個機關,但很快發現自己弄錯了,它不是機關,甚至也不是紅榴基地製造出來的人造生命。接著他在想這是不是一頭特定種類的異獸,天生造型跟人類相似。

現在他發現自己還是弄錯了。

這個巨人不是機關,不是人,也不是異獸。

那它是什麼呢?

常鳴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驚人的想法,他聯想到筆記本裡寫到的內容……

當時以永恆紀元的機關水平,幾乎跟機關神不相上下。他們與之戰鬥的,不是機關神的什麼下屬,而是機關神本身……

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猜測,他們能夠俘獲機關神,或者獲得它們的屍體?

那麼,面前鑲嵌在水晶裡的這個巨人,會不會是一個真正的機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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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4-1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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