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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丹菁]孽情山賊(BL)【夜色昧影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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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8 00:41:45
  第九章

  「仲冥!」

  赤敖麟飛奔到外頭直通大廳的長廊上,大手一探,隨即擒住樊仲冥的手。

  孰知他一個反身,隨即對他出掌,逼迫赤敖麟不得不鬆手。

  「別靠近我!」樊仲冥冷冷地道,淒惻的眼眸裡有著冰寒冷肅的殺氣,直射向赤敖麟的心裡。

  他有多久不曾如此盛怒而失控了?

  樊仲冥不禁在心底暗嘲自己。他向來是謹守戒律地要求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絕不允許自個兒的心有太大的起伏,就算仍在魍魎寨為山賊時,他也絕不輕易殺人。

  眼前髮絲散亂的赤敖麟竟恁地好本事,能全然引起他心底狂嘯怒燃的殺氣!

  他最好別靠近他,否則他不曉得自己到底會做出什麼事來。

  「仲冥,你聽我說。」赤敖麟震懾於他的肅殺之氣,舉起雙手欲碰觸他,卻又頹然地垂下。

  樊仲冥甚少來他的房裡,扁何偏偏在今兒個夜裡找上他?

  「你不用說,我一點也不想聽。」樊仲冥冷冷地道,邪魅的雙眸冰冷更勝瑞雪,無情地制止他。「那是你的事,你愛怎麼著便怎麼著,我一點也管不著,更不想管!」

  話落,樊仲冥轉身要走,卻被赤敖麟自身後緊緊擁住。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但是這個錯卻也是你引起的。」赤敖麟將臉枕在他的肩頭上,悶悶的語氣模糊不清地透著淡淡的哀戚。

  「你好樣兒的,自個兒做的好事,全都撇得一乾二淨!」樊仲冥噙著詭邪的冷笑,回眸睨他。「男人嘛,總愛在花叢間流連,總愛特別的新鮮,我也是個男人,豈會不懂你的心?」

  「不是,我不是在推卸責任,這確實全都是因為你!」赤敖麟望著他殘佞的笑臉,不禁連心都寒了。

  他是那麼地愛他,那麼卑微地期待他的垂憐,然而,他卻是這般地無情,這般地殘酷!

  他可以不愛他,可以不回報他,但不可以污蔑他的心,

  庸俗的情愛他總是不斷地掛在嘴邊,捺著性子想感動他,日復一日,直到他厭煩了,他仍是不放棄;但是他竟後地蔑視他的情愛,唾棄他的愛戀,徹頭徹尾地否決他的心!

  「這又與我何干?」樊仲冥冷冷地瞪視著他,原該是迷人的唇角掛著令人心痛的笑。

  他的心都碎了一地,他竟還要將那莫須有的罪名披在他身上!?

  是他自個兒說他愛他的,是他自個兒說要伴他一世的,然而他在犯了錯之後,卻說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淚意刺痛了他的心,他卻只能任由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而無力遏阻,隨即淌下臉龐,淌下睽違十多年的淚。

  這是家破人亡之後,第一次流下令他心痛難遇的怯懦淚水,他像是要把累積許久的辛酸全都哭出般,任由淚水氾濫成災。

  「仲冥!?」赤敖麟傻眼地望著淒惻哀惋、淚流滿面的他。

  天!盛怒中的樊仲冥已讓他不知所措,而今他居然……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是因為他心底也有一絲在乎他,也有一絲絲的愛戀他,遂當他發現他的床上有個女人時,他才會……

  他可以這麼想嗎?他可以如此猜測嗎?

  赤敖麟緊緊地抱住樊仲冥,感覺他並沒有掙扎,才倏地將他打橫抱起,走進樊仲冥的房間,讓他半躺在床榻上。

  「仲冥,你是不是有點愛我了呢?」赤敖麟坐在床畔,頎長的身子覆在他身上,卑微地乞求他的愛戀。

  他真的可以猜想仲冥會感地反常,全都是因為他在妒忌?

  他可以這麼貪婪地猜測著他的回應,貪戀著他為他所淌下的淚嗎!

  他可以自以為是地把他的淚水全都歸咎於是他的妒、他的怨嗎?

  「你不要碰我!」樊仲冥瘖啞的嗓音裡有著濃濃的鼻音,伸起雙手欲掙脫他佔有性的大手,卻掙脫不了。

  該死!他居然哭了,居然在赤敖麟這小子的面前哭得像個小孩似的!

  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這樣毫無預警地哭過了?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淚水早已潰堤。

  「別再怪我,我不過是想嘗鮮罷了,只是逢場作戲。」赤敖麟不容他拒絕,強硬地擁緊他的身子,迫切需要感受他的存在;懷中的淚人兒,正是他最愛的樊仲冥阿!

  到底要他怎麼做,才能夠讓他別再哭泣?

  緊緊擁往全身輕顫的他,他第一次感到原來樊仲冥是恁地瘦小、柔弱,在他的懷裡,宛如當年的他一般。

  他也是他以懷抱疼惜長大的,而他總是貪戀著他的擁抱、他的溫暖,而在每一次寵溺的擁抱之下,他只能一再的沉淪,一再地任心醉倒在他暖暖的懷抱裡。

  「嘗鮮!?」樊仲冥任他擁在懷裡,一聽到他傷人的話語,淚水更是瘋狂地淌落,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那你對我也是為了想嘗鮮?」

  男人,不就是愛嘗鮮的心態,他豈會不懂箇中滋味?

  但他不能忍受他對他也是這種心態,不能忍受自己竟與那外族女子一般地低廉,只是他嘗鮮的對象!

  「不是那樣的,我會要她,是因為她的髮色與眸色不同於一般大唐女子……」話說到一半,赤敖麟才突地發現不對勁。方才仲冥的話中,似乎隱含著另一種涵義,好似……

  「仲冥,你是在妒忌那外族女子嗎?」赤敖麟微撐起上身,單手顫抖地撫著他的淚臉,灼亮的雙眼直視著他,詭邪的眸中綻現無限柔情,滿心難以置信。

  「我不是,我……」

  突地,紅暈爬上樊仲冥的俊顏,襯著楚楚可憐的眼眸,欲語還休的模樣,令赤敖麟情難自禁地吻上他因淚水而鹹澀的唇,忘情地探入其中,深切地誘惑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孰料——

  鹹腥的血水順著他的唇角往下滑落,濕稠的令他錯愕不已。

  「你咬我!?」

  難道只是他自作多情,只是他一廂情願?

  「不要用你吻過別人的唇吻我!」樊仲冥冷冷地道,眼眸中淨是悲慼哀絕,痛不欲生。

  他怎能這樣待他,怎能以吻過別人的唇再來吻他!

  「你……」沒錯、沒錯,他果真是戀著自己的!

  這樣怨憤的眼眸中透露著他濃濃的妒忌,他若不是戀著他的話,那眸底的哀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說了那不過是逢場作戲,只因為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伊于棠,而當我對你有所求的時候你又不理睬我,遂我……」為了不讓他再吃無謂的乾醋,赤敖麟急急忙忙地將所有的前因後果全告訴他。

  雖然他是做錯了,但這錯誤仍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你便可以隨隨便便地找個外族女人……」該死,話語哽在喉頭,嚥不下也吐不出,令他痛楚地任由淚水淌下。

  那金髮碧眼的外族女子確實十分吸引人,遂赤敖麟會被她吸引,他一點都不訝異,但……心底的酸澀卻逼得他的淚水難以遏阻地潰堤。

  他知道自己不該再流淚,但……止不住,真的止不住,像是漫天的飛雪,非得待霜雪落盡,否則是不會停息的。

  「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犯,絕對不會!」

  赤敖麟摟緊他,狂亂的吻心疼地吻去他的淚痕,再往下游移,直到覆上他濕熱的唇,情難自抑地探入其中,霸氣的舌迷情地挑逗,勾引著他與他一同迷醉在兩情相悅的激情中。

  他是愛他的……

  天!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這一刻他冀望已久的幸福,換取這一份唾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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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8 00:42:12
  第十章

  激情過後,房裡頭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赤敖麟欲出口的愛語尚未吐露,已被樊仲冥突來的話語打斷。

  「對了,你二叔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做?」

  待喘息方歇,樊仲冥旋即想到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他才會見到自個兒不願見到的那一幕。

  可若不是那令他椎心泣血的一幕,他又怎能確定自個兒的心意?

  「二叔?」赤敖麟側擁著他,大手在他的胸膛上來來回回地游移。「先讓他在西側方建好的屋舍住下吧。」

  說真的,他倒是沒想到依二叔那般剛烈的性子,竟會願意到西山來,所以他見到他時確實是驚訝不已。

  不過,或許這也代表二叔已不再掛意五年前的恩恩怨怨,願意接納他的意見,在這兒終老。

  「你何時遇上他的?又為何要他到西山來?」說到這個,樊仲冥心中真有點不舒坦。

  何時發生這麼一件重要的事,而他卻沒有告知他,若是出了什麼差池的話,這責任誰要擔?

  「在洛陽的最後一個晚上。」

  一想到那一夜,赤敖麟更是佔有性地將他摟緊,不願再想起他想著伊于棠時的粲笑。

  「你不是說你那晚上花樓去了?」他吶吶地道。

  「隨便說說罷了,我只是想試探你會不會為我吃醋,孰知……」算了,事情都過去了,重要的是眼前。

  「你……」原來他是誆他的。

  「那你又為何要你二叔來西山,你應當很清楚當年赤虎寨與魍魎寨之間的恩怨才是。」

  樊仲冥蓄意岔開話題,以掩飾心頭喜孜孜的滋味。

  一旦戀上一個人,才會明白原來自己也如常人一般,沒有理智,無法冷靜,只會一味地逃避與抗拒。

  不過,那都過去了……

  「我想二叔他應當已有所覺悟才是,畢竟事情都已經過了五年,所有的恩怨也都該散去。」

  赤敖麟逗弄著他,隨意地談著他不感興趣的話題。

  他要的是他呀!想得他心都疼了,他只想延續這一夜,讓這一刻直到永遠,不,是下一輩子,下下一輩子……

  現下,他可以開始想像下一輩子的事了,是不?

  「你最好保證不會出什麼差錯,否則……」樊仲冥撥掉他的手,聲色俱厲地對他叮囑。

  良村是他答應伊于棠要守護的,他絕對不允許因為任何差池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儘管那個人是赤敖麟,他也一定不會饒恕。

  「放心。」赤敖麟霸道地封住他的口,舔吻著他的唇,迫使他與他一起沉入尚未盡興的欲潮之中。

  「和那個金髮碧眼的外族女人比起來有何不同?」樊仲冥神智迷亂地問,一雙眼眸嬌媚地望入他的眼。

  他很明白男人與女人的身體不能比較,但……

  「我根本就不曉得。」

  赤敖麟雙手放肆地在他身上遊走,以口封住他的唇,不讓他再胡思亂想,說一堆無意義的話。

  只因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樊仲冥,再多的……他全都裝不下。

  赤敖麟摟著樊仲冥,尚在睡夢之中,突地聞到房外有一股淡淡的焦味傳來,令赤敖麟倏地自睡夢中醒過來,警戒地梭巡四周。

  自窗欞的縫隙中,他隱隱約約地看見遠處灰暗的村內有著微亮的火花,心頭驀地一驚。

  還不及五更天,為何……

  他瞬地起身,方套上衣袍,原本熟睡中的樊仲冥也自睡夢中醒來,雙眼直望著窗欞外的火光。

  「失火了?」

  樊仲冥瞇眼一瞧,也立刻穿上衣袍,隨即奔出房外。

  赤敖麟立即跟在後頭,直到數十丈外一排著火的屋舍前,才怔愣地停下腳步。

  樊仲冥望著四周,發覺並沒有任何人到外頭來救火,令他感到十分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突地——

  「納命來!」

  赤栩帶著十數名少年郎自一旁的林地奔出,個個手持長劍,殺氣騰騰毫無預警地殺到樊仲冥的面前。

  赤敖麟一見,旋即站到他身前,為他擋去凌厲的劍。

  「二叔,你到底在做什麼!?」他暴喝一聲,不敢置信地望著赤栩,皆目欲裂,氣憤難遏。

  天!虧他還信誓旦旦地對樊仲冥發誓,說二叔已不會再像以往那般,說他已決定在此終老,豈料他竟是個豬狗不如的禽獸!

  赤敖麟眼見十餘位少年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滿心疑惑為何沒有半個人到外頭來。

  「你們倆今晚必定是沒有吃晚膳是吧?」赤栩扯出佞笑,狀似瘋狂地揮動著手中的劍。「你們該吃的,若是吃了的話,便會死得爽快些!」

  「難道……」樊仲冥瞪大雙眸,再望向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屋舍,裡頭仍舊靜寂無聲,只有木材燒裂的聲音。

  這些人居然就這樣毀了他守護五年的良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樊仲冥運足內力,立即向前衝去,殺開一條血路;無視刀劍無情,有的只是滿心的悲傷與狂怒。「仲冥!」

  赤敖麟見他的神色不對,立即跟在他身後,為他擋去危急的幾劍。

  「你不要叫我,你同他們是一丘之貉!」

  樊仲冥怒瞪著他,雙目盡赤;他知道錯不在他,但是他給他擔保的,然事情卻依舊發生了!

  他無法原諒他,不能原諒他!

  若是原諒了他,要他以何種面目去面對已在黃泉之下的良村村民們!?

  「我不是,你知道的。」赤敖麟怒斥一聲,在一片劍光血影中擒住他的手臂,不准他這般誤會他。他是瞭解他的,他不准他誤解他,

  「我不管,是你給我保證的,但是——」

  話聲驀然止住,樊仲冥眼見無情的刀劍即要落在赤敖麟的肩,趕緊將他推開,扎扎實實地代他被砍了一刀,肩頭上霎時血流不止。

  「仲冥!」

  赤敖麟往身後擊出一掌,將後頭的兩三個人打得飛離數十丈遠,而後趕緊往前扶住樊仲冥搖搖欲墜的身軀,心疼地按住他的傷口。

  「走開!」樊仲冥倔強地不讓他攙扶,堅決地甩開他伸出的手,獨自再迎向不長眼的刀劍。

  「仲冥,你這是在自找死路!」赤敖麟悲憤難遏地跟在他後頭,赤手空拳地抵禦如排山倒海而來的攻擊。

  是的,他是在自找死路,他必須以死謝罪,否則他無以面對那些因他的疏忽而死的村民。

  他恨的不是赤敖麟,而是自己;是自己無能,是自己疏失,才會害得全村的村民落得今日的下場!

  一個閃神,樊仲冥只能頹然地接受對方凌厲的一劍,任由撕裂般辣楚的痛犀利地貫入他的胸口,再殘酷地轉動劍柄,任由如泉湧般的血水噴灑在映著燃燒屋舍光亮的黃土上。

  「仲冥!」

  赤敖麟不敢置信地望著樊仲冥嘔出一口鮮血,跌趴在黃土上,而一旁的少年仍不放棄地硬是再補上一刀;電光石火之間,他撲身而去,為他擋下那一劍,再反身擊向那狂殺不放的少年。

  他雙目盡赤,幾欲湧出血淚,卻又無暇顧及樊仲冥,只因那些少年像是一群惱人的螻蟻,擊都擊不退,逼得他終於大開殺戒。

  他身手利落地搶下一人手中的長劍,見人即砍,劍劍不留情,任由血水噴上他的俊顏,他仍是殘酷而無情地一刀接著一刀,非得要對方倒地身亡,否則絕不言饒。

  須臾之間,眼前只餘赤栩一人,而赤敖麟則恍如惡鬼一般,提著沾血的長劍一步步走向他。

  他的眼眸中已無人性,只餘血腥,那是他心底深處曾經努力壓抑的瘋狂殺意。

  「敖麟,我是你二叔,你不可以——」

  赤栩話尚未說完,早已身首異處,兩眼瞪得老大,全然不敢相信赤敖麟的無情。

  「我要你收手的時候,你為何不肯?」赤敖麟淡淡地道,隨即轉身丟掉手中的長劍,飛奔到樊仲冥身旁。

  「仲冥,你忍著點,我帶你去看大夫。」

  赤敖麟心急地想要將他抱起,卻見他無力地搖了搖頭,又嘔出一口血水,不由得心神俱碎。

  「我不會原諒你的。」樊仲冥痛楚地道。

  其實他不能原諒的是自己,但……他也無法原諒赤敖麟的引狼入室。

  「是我不對,你別再說了。」赤敖麟緊咬牙關,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淌出,雙手則是用力地抱住他的身軀。

  他知道來不及了,望著樊仲冥的神色,他知道他已經撐不下去了,他的心不禁碎裂成片,散落一地。

  「我……」他不能原諒他,也不能原諒自己;若是原諒了,更會無顏見黃泉下因他而慘死的村民。

  「我們下輩子再續前緣好嗎?約定好了下輩子……」赤敖麟緊蹙眉頭,俯視著樊仲冥的俊臉因痛楚而扭曲得令人心疼,不曾輕易流出的淚水緩緩地淌下,滑過唇邊,再落到樊仲冥的臉上。

  樊仲冥想舉起手環抱他,卻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不明,全身無力;而心臟卻在胸膛不斷地竄動,一下比一下還要沉重,像是正悲鳴著他的人生至此終欲畫下句點。

  「我與你……永生永世不相見!」樊仲冥淌出淚水,努力地擠出最後一句誓言,突地瞪大雙眼,無神地看向他,終於停止心跳。

  不要再相遇了,好苦的繾綣,深情的愛戀若得由一群人的生命構成,他寧可不要,寧可永生永世不相見……

  「不——」

  淒厲的怒吼聲響徹西山,仲夏的黃土地上竟飄落一片片潔白的雪花。

  赤敖麟抱著樊仲冥已然失溫的身軀,不禁痛哭失聲。

  「你走了,我要如何活下去?沒有你的地方,要我如何活下去?」像是要將樊仲冥揉入他的體內一般,他的雙臂上爆出青筋,詭邪的眼眸裡淨是悲切的哀惋,染紅了眼。

  要怎麼活?

  望著滿目瘡痍、和著雪花混成一片的狼藉,他不禁放聲狂笑,直到口中淌出血絲仍不罷休。

  「你不想見到我,我偏要跟!」

  他望著樊仲冥瞪大的雙眸,喃喃自語:「不管是在哪裡,不管時代恁地遞嬗,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必能尋找到你;只要聽到你的聲音,無論是地獄或是天界,我也會穿越……」

  瞧著樊仲冥好半晌,他突地露出柔情似水的笑,擁抱著他坐在黃士地上,伸手指著天,驀地一吼:

  「汝在吾在,汝死吾死,吾欲與汝同日死,永世不分離!」

  話落,他指向天際的手猛地擊向自己的天靈蓋,雙手頓時一鬆,跌落在樊仲冥身上。

  雪花落盡,大火早已熄滅,但驚天動地的殺戮慘狀仍是暴露在黃土地上,任由時代遞嬗,卻沒有人發現西山有個良村……

  樊仲冥走在通往地府的黃泉路上,卻見赤敖麟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禁神色錯愣。

  「你在我在,你死我死,即使你下黃泉,我也要尋到你的魂魄。」赤敖麟邪笑,雙眸詭魅、心思難測。

  「好傻,你真的好傻!所有的罪孽讓我承擔即可,你為何……」樊仲冥止不住眼瞳裡的酸澀淚意,只能任由淚水淌下。

  「我說過了,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會有我。」赤敖麟毫無悔意,畢竟能再見他一面,對他來說一切就都值得了。

  「你等我,下輩子我一定會去尋你,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我一定會認出你來,等我。」

  他不是惡鬼,無法逃脫輪迴,而樊仲冥亦是,遂他要相約來世,相約可以相愛的下一輩子!

  「你要我下輩子投胎成為一個金髮碧眼的女人,還是現下的樣子?」樊仲冥破涕為笑,仰著俊臉問他。

  「只要是你的魂魄,是男是女都無妨。」

  他深情地道,雙手滿足地伸向他,貪婪地將他擁在懷裡,仿若方才眼前的殺戮全是一場夢,而他們的一切……從現下才開始。

  「好,那我等你三世,若是你仍找不到我的人,我便把你忘記!」樊仲冥滿足地笑著,卻遏止不了淚水。

  「不用了,即使喝下孟婆湯,我也一定會記得你。」赤敖麟輕吻他的唇。「而現下……才是我倆相戀的開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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