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351|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于兒]鬧上禮堂【浪漫無敵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38:07 |倒序瀏覽
鬧上禮堂(浪漫無敵之二)作者:于兒

禮堂、氣球、和平鴿、撒滿花瓣的泳池,這是她要的結婚場景
高大英俊、身價不凡、夏氏企業副總經理,這是她要的人
可是,卻發生她不想要的情況……

沒錯!他準備幫她完成「嫁給他」的夢想
可是結婚當天,他不僅讓她發現他跟別的女人有染,甚至落跑
他到底有沒有把「結婚」當一回事哪?
不行!她得想辦法報復他,絕不能白白地丟臉……

他不是不想娶她,演出「逃婚記」是另有用意?
除了他,沒人敢要她?
這是什麼鬼話!有「案底」還找藉口
就算他想吃回頭草,她還得考慮考慮呢……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38:42
  楔子

  他初次見到她時——

  「大哥哥,你長得好帥,不過不是蟋蟀的那個蟀,而是很帥、很帥、很帥的那個帥喔!」隔著一排灌木叢,一名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對站在另一端的美少年強調說明。

  「謝謝你的誇獎。」少年的雙眸霎時瞇成兩條弧線。

  「不客氣。不過大哥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呀?」一點也不怕生的美麗小女孩逸出銀鈴般清脆的童音。

  「暫時沒有。」少年失笑。

  「真的嗎?」小女孩甩動著繫上粉紅色絲帶的馬尾,那模樣好不可愛。

  「嗯。」

  「那麼,大哥哥,等我長大之後,可不可以當你的新娘子呀?」小女孩咧開粉嫩色的小嘴兒,一臉害羞地望著少年。

  「這……」他居然被一名七、八歲大的小女孩求婚!呵,他應該含笑接受嗎?啊!他記起她是誰了,她好像是應家的……

  「大哥哥,到底行不行呢?」少年遲遲不給答案,小女孩除了著急之外,亦露出生氣模樣。

  少年並不討厭眼前這名好像不答應她的求婚,她就會跳起來揍人似的小女孩,所以他笑了。「應該行吧!」他回小女孩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啊,好棒喔!那麼大哥哥,我要在那種很大、很漂亮的大房子裡結婚,而且有很多顆彩色的氣球,還要白鴿子在天上飛;對了對了,如果有大池子的話,裡頭要種很多、很多紅色的花。」

  「小妹妹,你是說要在游泳池裡撒下很多玫瑰花瓣是不是?」

  「對對對,大哥哥,你人真好。」

  「是嗎?」

  「嗯,大哥哥比我爸爸跟大媽都好。」

  「是嗎?」

  「嗯,大哥哥,我可以時常來這兒找你玩嗎?」小女孩的小手突然扭絞在一塊兒。

  「可以。」如果她可以再進來的話,因為這裡是夏家的私有土地。雖然他不解她是如何溜進來的,但最好還是別有下一次。

  「那麼……大哥哥,你不可以再答應其他女生喔!」扭捏許久,小女孩才講出最重要的一句話、

  「不能答應她們什麼?」

  「不能再答應別的女生做大哥哥的新娘子了呀!」小女生說得理直氣壯。

  少年再笑,沒點頭也沒搖頭,隨後,他朝小女孩揮揮手,轉過身朝主屋緩步走去。

  小女孩見狀,隨即衝動地也想跟過去,但快要比她個頭還高的灌木叢卻阻擋了她的去路,於是,她只好對他猛揮手,大聲地對他說:「大哥哥,我叫應采綠,你要記住我是你的新娘子喔,再見?」

  少年沒回眸,但她最後的那句話卻令他莞爾微笑,

  她想做他的新娘可以,不過,她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呵!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39:23
  第一章

  毫無疑問地,矗立在她眼前的豪華獨棟別墅,正是她遙想已久的結婚殿堂。

  身著一襲據說是由法國名設計師所設計的結婚禮服、頭戴金色綴花小皇冠的應采綠,一從凱迪拉克加長型禮車步下時,就深深為即將舉行的結婚典禮感動到無以復加。

  難掩喜悅的她,在望向週遭五彩繽紛的氣球時,更是激動得想把手中的捧花給拋向空中去。

  這時候,一道道鳥兒的振翅聲讓應采綠驀然仰首,就見少說也有上百隻的和平鴿自她上空成群飛過。

  剎那間,她逸出一道驚歎聲;若非及地的美麗頭紗讓她難以轉身,她早就興奮得在原地繞圈了,

  噢!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只有他,把她小時候的那些童言童語給牢記在心,而且,他也真的遵守承諾,將她應采綠視為他今生唯一的新娘。

  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她拎著裙擺,穿越歐式花園,往大廳敞開的門徐徐走去。

  而那裡,正站著一名她深信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對她如此之好的男子。

  他,俊雅非凡、溫爾挺拔;他,風度翩翩、家世顯赫,然而,這些上等條件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因為最令她深受感動的是,他不顧眾人的反對與冷眼看待,願意牽著她的手,與她步向紅毯的另一端,

  說到這,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眼光,若非她慧眼識英雄,早一步將他定下,她哪能與他從今以後即將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她與夏之箏算是青梅竹馬吧?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是一對,雖然她……哈!她都快成為他的妻子了,她幹嘛老愛提及以前的事。

  此時,她遠遠地瞧見站在禮堂前的夏之箏忽然抬手往她的右手邊一指;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她看見了……

  哇,好美喲!

  就見一座露天游泳池中撒滿紅玫瑰花瓣。

  緊接著,結婚進行曲也在這時響起,

  這一切精心、浪漫的佈置,全是她曾經對他的要求,而他,居然也一項又一項做到了。

  淚水在應采綠的眸中打轉,但她硬是不讓它流下;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她才不想把自己弄成小花貓呢!

  況且,幸福就在她眼前,只要她再往前走個幾步,便可以捉住自己的幸福。

  對!只要再往前走個幾步就可以。

  望著朝她伸來的大掌,應采綠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想衝上前抱住他的衝動。

  她將微顫的小手交予他後,他旋即有力又不失溫柔地將她的柔荑紿整個包覆祝

  她眼眶一熱,與他一塊兒走到證婚人面前。

  「請開始。」溫柔又具磁性的嗓音是出自夏之箏之口。

  「是……」證婚人是名年約五十歲,看上去就像某家企業高階主管的男子,不過,他不知在緊張些什麼,就見他不僅表情僵硬,連聲音都微微顫抖。「應、應采綠小姐,你願意嫁、嫁給夏之、之箏先生嗎?」

  「我願意。」應采綠毫不考慮的大聲回道。

  「陳副理,又不是你要結婚,你需要這般緊張嗎?」夏之箏忍不住低笑,卻讓證婚人、也就是他口中的陳副理,臉色更是倏地刷白。

  陳副理當下笑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竟被夏之箏指派前來當證婚人;這下,婚禮結束後,他的職位不知會不會不保?

  「夏、夏之箏先生,你願意娶應采、采綠小姐為妻嗎?」

  隨著證婚人吞吞吐吐地說畢,應采綠亦同時偏過首,頗為雀躍與幸福地凝視著身邊的伴侶。

  只要夏之箏答一句「我願意」,她與他便正式成為夫妻,如此一來,任誰也無法再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我願……」

  「慢著!之箏哥的新娘只能是我,而不是你應、采、綠!」

  眼看幸福就要落在應采綠的手裡,一道激動萬分的怒斥聲不僅破壞了喜悅的氣氛,也讓應采綠所綻放出的美麗粲笑頓時僵化掉。

  是她!

  可惡!應采荷怎麼會曉得今天是她與夏之箏結婚的日子?是誰?到底是誰告訴她的?哼!沒關係,不管是誰來,都無法阻止這場婚禮的進行。

  「應采綠,快把之箏哥還給我!」一口氣尚未喘過來的應釆荷,恨不得撕毀應采綠那身刺眼的白紗禮服。

  還給她?

  哈,笑死人了,她以為她是誰?

  應采荷是她父親唯一承認的女兒又如何,到頭來,王子看上的還是她應采綠而不是應家大小姐。

  她曉得應采荷絕不會讓她好過,為了破壞這場婚禮,應采荷鐵定會使盡各種卑劣手段;但她應采綠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只要夏之箏站在她這一邊,任憑應采荷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應采荷都不會得逞的。

  「應采荷,你來做什麼?」應采綠擺出勝利之姿,要笑不笑地瞅著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應采綠,你別癡心妄想了,之箏哥純粹是看在你可憐的分上才答應跟你玩這場扮家家酒的遊戲,要不然,你以為憑你那種卑微的出身可以當夏家的二少奶奶嗎?」應采荷臉一擰,毫不客氣地直戳她的罩門。

  應采綠不自覺地繃緊神經,掄起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若換作平日,她早就跳到應采荷身上揍應采荷幾拳,但今兒個不行,今天的她是夏之箏最美麗的新娘子,她必須壓抑住體內那股不斷翻騰的怒火,以免讓夏之箏撞見她最糟糕的一面。

  「應采荷,你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們連證婚人都有了,你還敢說這是在玩扮家家酒?」如果應采荷不服輸,外頭剛好有座游泳池,她盡可以往下跳呀!

  不過,她確實該仰天長笑的,像夏之箏這麼一位幾乎沒有任何缺點的優秀男子竟成為她的丈夫,嘿!這消息若傳出去,肯定會氣煞不少名嬡淑女,

  「哼!一個證婚人能代表什麼?瞧,夏氏家族無一人到場觀禮,這算哪門子的婚禮呀!依我看,這簡直是一場笑掉人家大牙的鬧劇。」

  「你……」沒錯,應采荷點出了這場婚禮上最大的缺失。

  豪美的婚禮現場,除了眼前這名似乎不太情願當證婚人的中年男子外,根本無人前來祝賀他們結婚。

  不過,她母親沒到純粹是因為她根本不敢告訴她,可是連男方家,也就是夏氏家族竟也沒派代表來,足見,不是夏之箏忘了通知他們,便是他們不認同這宗婚姻。

  不過,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對於這樣子的結果,她老早就有心理準備;坦白說,這樣她反倒輕鬆、自在許多,除了不必戰戰兢兢地看人臉色外,更不必面對她老爸以及應采荷她媽那種討人厭的眼神。

  ※※※

  「怎麼,我有說錯嗎?從頭到尾,都是你不要臉的勾引之箏哥,之箏哥完全是迫於無奈才答應跟你玩這場遊戲的。」為了搶回心愛的夏之箏,應采荷誓必竭盡所能的破壞掉這場不被夏、應兩家祝福的婚禮。

  「應采荷,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與之箏現在就只差互換戒指這個過程而已,你若是識相點,就給我閃到一邊去,要不,立刻給我滾出去,別礙著我與之箏的婚禮。」要比罵人的功夫,應采綠可不會輸給應采荷。

  「哼.果真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生出什麼樣的女兒,應采綠,想不到你跟你媽同一副德行,都喜歡勾……」

  「你有完沒完,再囉唆,我就叫之箏把你給趕出去!」應采綠冷不防巴住始終漾著溫柔微笑、半聲也沒吭過的夏之箏。

  像極了觀禮者的新郎倌,一雙始終低斂著的無波俊眸,在應采綠突如其來挨近時,迅速掠過一抹高深莫測的興味。

  「之箏哥若想趕我走,他早就趕了,還用得著你來說嗎?」應采荷有些玩味地笑說。

  應采綠並非沒注意到夏之箏異常緘默,不過,她把他的沉默視為他不想介入她們倆之間,以免夏、應兩家再掀起不必要的紛爭。所以,他這麼做是對的,她不介意;真的,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夏之箏沒站在她的立場幫她說話。

  「那是之箏不想跟你這種女人一般見識。」說完,應采綠側過身,對著俊雅非凡、一直噙著溫柔笑意的夏之箏柔聲且堅定地說:「之箏,我們該互換戒指了。」

  然而,望著他一貫無害的溫柔笑容,應采綠在此時卻陡然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沒錯,就是這種不帶任何輕蔑意味的溫柔笑靨,讓她難以自持地倒追他,甚至還在她生日那一天,要他實現對她的承諾。

  終於,她如願了。

  但,不知怎麼回事,她總覺得他答應得太爽快,爽快到讓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諱言地,她必須承認她給他的愛,比他給她的還要多出許多,但這並不表示他就對她不好喔!

  其實,夏之箏猶如她的避風港,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總是適時出現,然後對她敞開雙臂讓她得以依靠。

  衝著這一點,她深信他是喜歡她的,所以一旦他們倆結婚,她會努力地讓他早點愛上她;總有一天,她要他心甘情願地對她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好。」夏之箏開口說話了。

  再簡短不過的一句話,卻令她整個人為之振奮。

  「之箏哥。」應采荷著實不敢相信,她最心愛的夏之箏竟然毫不猶豫地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枚閃亮奪目的結婚鑽戒。

  應采綠急忙伸出手,想讓那只鑽戒盡快套入自己的手指。

  「我不准,我不准。」應采荷臉色一變,尖叫聲連連;緊接著,她不計後果,猝然衝上前將預備套到應采綠手指上的那枚鑽戒給用力打掉。

  匡啷一聲,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鑽戒硬生生掉落在地上,而且還不斷滾動著。

  「應采荷,你在做什麼?」應采綠驚叫,急忙彎身尋找那枚不知滾落何處的鑽戒。

  「應采綠,你給我聽清楚,之箏哥不可能娶你的。」應采荷趁著她忙於找鑽戒的同時,霸佔原本應采綠站立的位置;應采荷沒抬眼去看夏之箏眸中不尋常的光芒,執意攀附住他的臂膀。

  被鳩佔鵲巢的應采綠,當場氣紅眼。「應采荷,放開你的手!」沒心思再去找婚戒的她,憤怒地一把拽住應采荷的手,忍不住大吼。

  她懂了,她終於懂了,其實不用她老爸出面,只要一個應采荷,就足以搞垮她的婚禮,破壞她多年來苦心編織的美夢。

  「不要,我偏不要。應采綠,若不是爸可憐你,讓你冠上他的姓,你根本連之箏哥的褲腳都摸不上。況且,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應釆荷所揚起的笑,讓應采綠首度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什麼?」討厭,夏之箏為什麼不大力甩開應采荷?為什麼要讓應采荷黏他黏這麼緊?

  「呵——那天,你耍 詭計意圖勾引之箏哥時……」

  「你到底想說什麼?」像是被人偷窺到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般,應采綠清麗的俏顏瞬間有憤怒表情,卻又夾雜幾絲難堪之色。

  「總歸一句話,那天躺在之箏哥身旁的人是我,這樣你聽明白了嗎?」想她堂堂的應家大小姐,怎麼有可能敗給應采綠這個不要臉的私生女。

  更何況,她確信這個底牌一掀,應采綠鐵定會羞愧得夾著尾巴逃走。

  喝!原來、原來……若不是臉上撲了層淡淡的腮紅,應采綠此刻的臉色定是十分難看。

  不行!她必須冷靜下來,或許,這只是應采荷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而已。「之箏,你說,應采荷說的是真的嗎?」能判她「死刑」的人,也只有夏之箏。

  他,絕不會欺騙她的。

  ※※

  一抹幾不可察的弔詭,在夏之箏的眼中浮現。

  雖然,應采綠曾經不擇手段地想要……呵!看在他眼裡,她所使出的那些小手段其實都挺可愛、傷不了人的,所以他也不曾責怪過她。不過看這情形,這場婚禮注定是要歷經幾番波折才能完成;所幸,這些小插曲都無傷大雅,而且還滿有趣的,讓他不至於感到不耐。

  「之箏,你快說呀?」應采綠急了。

  「對呀!之箏哥,你快說那天晚上跟你睡在一塊兒的人是誰。」應采荷心一橫,乾脆把事情攤開來說。

  夏之箏笑看應采荷一眼,隨後,再把令人讀不出任何訊息的視線移往只差一個步驟就可以和他結為夫婦的應采綠。「釆綠,采荷說的是……真的。」

  轟隆!應采綠登時震驚無比的往後退。

  啊!倏地後退的她竟踩到長紗的裙擺,當下,她腳步一個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哈!應采綠,就算你不相信我,但是你總該相信之箏哥吧!況且……」應采荷難掩笑意的接道:「我的肚子裡說不定已經有之箏哥的小孩了。」眼見應采綠震愕到站不住腳,應采荷更是按捺不住歡喜,非要再一次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不可。

  一抹詭異的光芒自他眸中一閃而過,他認為應采荷說得過分了些。

  「小孩,小孩。」絕望的神情在應采綠臉上表露無遺。

  正因為她是二房所出,以至於從小到大受盡各種屈辱及白眼,所以她發過誓,絕不讓自個兒的小孩步上她的後塵;換句話說,她不容許自己成為第三者,更不准自己去招惹已經有小孩的男人。

  所以,應采荷的這番話,無疑是將她由天堂打落到地獄裡去。

  此時的應采綠,看起來真的好脆弱,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

  夏之箏輕輕抽回被應采荷抓住的手臂,走到應采綠面前緩緩蹲下,「采綠,把手給我。」望著她失去光彩的臉蛋,他柔聲地對她說。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應采綠喃喃念道。

  「采綠。」

  「你說呀!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她與他即將成為人人稱羨的一對愛侶,可如今呢?她所奢望的一切不僅被人輕易摧毀,而且傷害她的人,還是她痛恨的應采荷,這教她情何以堪呀!

  「采綠,先站起來好嗎?」夏之箏依舊輕聲細語,對於這樣子的結果,好似一點兒也不訝異。

  「之箏,你告訴我,應釆荷真的懷有你的孩子嗎?」她冷不防地抓住他的手,力量大到連手背上都隱約浮現青筋。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只要他答一個「不」字,那麼,這場被打斷的婚禮就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夏之箏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眸中還有一抹憐惜。

  應采綠看見了,但是她不要他的憐憫,她只求他的回答能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之箏哥,你別理她,我爸還在家裡等你,快跟我走吧!」應采荷樂不可支地向前拉住他的手臂,想將他拖離應采綠身邊。

  然,就在這時候,夏之箏冷不防地轉首看向她——

  不知怎地,應采荷抓住他的手竟猶如有自我意識般主動鬆脫。

  之箏哥……

  奇怪,他臉上所掛的明明是她熟悉的笑容,而他的眼神也依舊溫柔到足以令人迷醉,甚至連散發出的氣息都不具任何侵略性,但為何她會……

  「采綠,你的情緒好像不太穩定,所以我想把我們的婚禮延後幾天,你說好嗎?」夏之箏扶她起身的同時,亦溫柔地道出這段話。

  下一秒,應采綠的眸中迸射出異樣光芒。「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真的有、有……」應采綠陡然激憤地顫抖,若非夏之箏在一旁扶著她,她的雙膝恐怕早已支撐不住她全身的重量。

  老天!這是真的,這居然是真的!

  「采綠,你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他只是說要將婚期延後,這跟應采荷是否真的懷有他的小孩有什麼關聯嗎?

  「我不聽,我不聽!」她猛嚷嚷著。

  「采綠,別這樣,我的意思是說……」

  「不!你不要再說了,我懂,我全都懂,你走,跟著應采荷一塊兒走吧!我不要再見到你們,我不要再見到你們了,走!」她摀住雙耳,更閉上雙眼,此時此刻,只覺得婚禮是惡夢一常

  「采綠。」

  「之箏哥,我們快走,別理她!」

  「采綠,我並沒有要……」

  「走!走!」應采綠真的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好吧!我走就是。不過,采綠,你千萬別離開這兒,等你心情好轉些,我會再來接你,嗯?」經過一場混亂,夏之箏的聲調依舊沒有高低起伏,就好像這場婚禮的主角不是他。

  應采綠下意識地摀住雙耳。

  就這樣,夏之箏搖搖頭,踏著不疾不徐的步伐離開了。

  而應采荷,亦是興高采烈的跟著離開。

  至於那名證婚人,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不知經過多久……

  「藹—」應采綠突然大吼一聲,隨後像發了狂似的將禮堂上所有的擺設全給破壞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非跟她作對不可?

  她討厭這一切,更厭惡自己為了這場婚禮所付出的心血與代價。

  到底要等到何時,她才可以脫離這場惡夢,迎接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夏之箏啊夏之箏,是你,全都是你,是你帶給我幸福的憧憬,卻也是你將我毀得最為徹底,枉費我對你……呵呵,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應采綠抹去眼淚,慢慢地踱步離開這座已然失色的結婚禮堂。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0:34
  第二章

  她又順利溜進來了。

  不過,這回她可不像上次幸運。

  「這裡不許隨便進來,快出去!」夏家的園丁發現小女孩闖入,立即出聲制止她。

  本來嘛,能住在這一帶的住戶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便是像夏家這種既尊貴又頗富神秘色彩的大家族。

  所以,當園丁第一次見到小女孩時,便直覺認定她是某戶人家的小小姐;不過,當他發現這名小女孩除了臉蛋好看外,她的模樣就如同在沙坑上打過滾似的之後,其態度明顯有了轉變。

  她是打哪兒來的野孩子?

  「不要,我要見大哥哥,沒見到他,我就不回去。」好不容易才偷溜出來的小女孩毫不畏懼地叉腰嚷嚷著。

  「這裡沒有什麼大哥哥,你快回家去。」

  「騙人,我上次來就有見到大哥哥呀!」

  「我說過,這裡沒有你要見的大哥哥,你若是再不乖乖回家,叔叔我可是要打人喔!」園丁作勢嚇阻小女孩。

  「你打呀,我才不怕你呢!來,快來追我呀!」小女孩似乎已經很習慣被人追打,於是一溜煙地四處亂竄,還對園丁做出鬼臉。

  「你……」園丁氣急敗壞地拿起竹掃帚,就要追上去。

  「嘻嘻,龜叔叔,你跑太慢了啦!」小女孩身手靈活地東逃西竄,教園丁恨不得自個兒多生出一雙腳來。

  「啊!是哪個可惡的大混蛋抓住我?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小女孩尖叫一聲,整個人被一隻大掌給拎了起來。

  「鍾、鍾先生。」滿頭大汗的園丁一見到站在小女孩身後面無表情的少年,立即恭敬地對他喊了聲。

  「她是誰?」少年老成的鍾澈瞪著不斷掙扎、嘶吼的小孩。

  「我是你祖奶奶,我告訴你喔!快放我下來,否則要是被大哥哥看見,你們這些人肯定會完蛋,到時候,我就叫大哥哥不給你們飯吃,讓你們活活餓死。」不停地蹬踢著小腳丫、還努力想用小手抓花鍾澈臉龐的小女孩,極有勇氣地撂下狠話。

  小女孩說的一長串鬼話教園了聽了差點吐血,不過鍾澈倒是連眉都不挑一下。

  「呵呵——」不期然響起的優美笑聲,讓小女孩頓時停止掙扎的動作。「是你,大哥哥!」小女孩興奮不已的放聲大叫。

  「二少爺。」園丁及鍾澈同時頷首喊道。

  「喂,大哥哥來了,你還不快點放我下來,難道你真的想餓肚子嗎?」原本想再度撒野的她,卻突然放棄掙扎,不過她的小嘴倒是沒閒著。

  「澈,放她下來。」夏之箏一開口,鍾澈立刻鬆開手;接著,他又對有點看傻眼的園丁說:「去忙你的吧!」

  「是。」園丁連忙離開。

  「大哥哥,我好想你喔!」小腳一接觸到地面,小女孩便迫不及待地衝上去,一把抱住夏之箏;不過依她的身高,她頂多是摟住他的腰腹間罷了。

  夏之箏任由她抱住他,並未因她全身髒亂不堪而拒絕她接近。「采綠,你怎麼把自己弄成……」

  「哇!大哥哥還記得我叫采綠,我好高興,好高興喔!」應采綠抬起漂亮粉嫩的小臉蛋,好不興奮地摟緊他。

  「采綠,你又不知道大哥哥是誰,怎麼會說大哥哥不給人家飯吃?說不定,是人家不給大哥哥飯吃才對。」他狀似在寵溺她,可動作極不明顯。

  「才不呢!我一看見大哥哥,就知道大哥哥跟我最討厭的姐姐一樣,都是家裡頭最、最……對了!就是最貴的那種人。」應采綠用著一知半解的辭彙,說出心裡頭的感受。

  夏之箏莞爾一笑,「什麼叫作『最貴的那種人』?」

  「就是……哎喲!就是傭人都要喚他們『少爺、小姐』的那種人啊!」應采綠噘起小嘴,對他投以一記「你這麼這麼呆」的可愛眼神。

  夏之箏再度迸出笑聲,「采綠,你真的好可愛。」

  「是嗎?那我什麼時候才可以當大哥哥的新娘子?」她天真地問道。

  「二少爺。」一直沒吭聲的鍾澈在聽到這句話後,驟然聚攏眉心。

  夏之箏先是對鍾澈投以一記要他稍安勿躁的眼神,才對應采綠綻放出親切的微笑。「這事不急,不過,你要不要先換下身上的衣服?瞧你,難怪園丁認不出你是應家的小姐。」

  「大哥哥,你還不知道嗎?」應采綠原本散發出光彩的小臉蛋,不知何故,陡然黯淡下來。

  她才不是應家的小姐呢!據她那個臭姐姐說,雖然她們倆是同一個爸爸,但她是應家的傭人生的,所以她也只能當傭人。

  「我不知道什麼?」夏之箏眸中透出一抹幾不可察的詭異。

  「就是我、我……對了,大哥哥,你不是問我要不要換衣服,我要換我要換,這樣我看起來才會美美的。」應采綠重拾甜美的笑靨,聲音清脆地嚷嚷著。

  「好,你就跟我來。」夏之箏一笑,毫不在意的牽起她髒兮兮的小手,與她一塊兒步向遠遠的那一頭,一棟中西合璧、古色古香的宏偉建築物。

  ※※※

  「哇!大哥哥,你家比我家還要大、還要漂亮耶!」

  「謝謝。」

  「哇!大哥哥,你的房間也比我那個臭姐姐的房間還要大,而且……你看!」應采綠仰起小臉,興奮地直指上頭那盞典雅的水晶大吊燈。

  夏之箏一手按住應采綠的肩頭,以免她瞧得太忘我而往後倒蔥栽,而另一手,則是接過傭人送上來的衣裳。「去準備點心。」他吩咐道。

  「是。」

  「采綠,你會自個兒穿衣服嗎?」夏之箏將她仰高的小臉蛋輕輕扳下,笑問。

  應采綠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種受侮辱的神情。「大哥哥,你把我瞧得好扁喔!我當然會自己穿衣服。」為了證明自個兒說的話屬實,應采綠馬上搶過他手上那套美麗的新衣裳,接著,就要當他的面脫掉身上的衣服。

  「等等,更衣室在那兒,進去裡頭再換,嗯。」她不懂事很正常,可他不能因此就佔人家小女孩的便宜。

  「好麻煩喔!」應采綠咕噥一聲,不過她還是乖乖地走到更衣室裡頭。

  一會兒後。

  砰!更衣室的門被一雙小手粗魯的拉開。「大哥哥,你看,采綠好不好看?」應采綠高興的拎著粉嫩色的蕾絲裙不停打轉。

  「小心,別轉昏了頭。」

  「大哥哥,采綠到底好不好看?」

  「好看。」

  被讚美的應采綠咧開小嘴,興奮的拉住他的手直叫:「大哥哥,采綠真的好喜歡你,我……」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忽然間,夏之箏發現她的手臂內側有一片瘀青;他先前沒發現,以為那只是她不小心沾到的灰漬,可現在仔細一瞧.他才知道那是由外力所造成的傷痕。

  「你說這呀?那是我大媽捏的啦!」應采綠毫不在乎的說。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夏之箏的眸中迸射出冷光,可剎那間即隱沒。

  他知道應采綠是庶出,也知道應家的二夫人出身不是挺好,但沒想到應家人這麼沒度量,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

  怪不得應采綠的性情會如此,畢竟,她若不堅強一點,恐怕會被欺負得更慘。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好像管太多了。

  畢竟這是應家的家務事,他沒理由插手不是?

  「因為她討厭我、討厭我媽,所以只好拿我出氣;不過我也不會呆呆的讓她欺負,所以她每打我一次,我就故意打破她喜歡的瓶子,再拿剪刀剪她的衣服。大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呀?」她像在邀功似的甜甜一笑。

  「是很聰明。」原來,這便是她的自保之道。

  「大哥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可是你聽了之後不能生氣喲。」她是很害怕唯一對她好的大哥哥生氣,可她要是不問,她肯定會睡不著覺。

  「什麼問題?」呵,她該不會又要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吧?

  「你們家、你們家怎麼會有小女孩的衣服?」她問得扭扭捏捏,好像十分擔心她心愛的大哥哥會被別的女生搶走。

  夏之箏微瞇俊眸,露出笑意。

  她真是可愛。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妹妹的。」他低笑的公佈答案。

  「大哥哥的妹妹。」她頓時眉開眼笑:「大哥哥,我也好想當你的妹妹喔!」她羨慕地說。

  「喔,為什麼?」

  「因為可以每天穿漂亮的衣服啊!而且大哥哥也不會打妹妹。」不過話才一說完,她陡地想起什麼而猛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能當大哥哥的妹妹,我要當大哥哥的新娘子。」

  「新娘子?嘖,真不要臉,才多大年紀就想嫁人。」

  一開始,應采綠真的以為夏之箏在嘲笑她,難過得眼淚、鼻涕差點流出來,但是,他的嘴巴好像沒動過耶。

  驀地,她別過臉去——

  登時,另一名「夏之箏」出現,讓她驚愕得張大小嘴。

  ※※※

  喝!竟然會有兩個大哥哥!

  「箏,她是誰?」夏之殿瞇起迷人的雙眸,冷漠的瞅著快要流下口水的應采綠。

  「大哥,她叫應采綠,是應家的二小姐。」夏之箏對著孿生哥哥解釋。

  「應家的人。」夏之殿難掩厭惡,「你還有事要做,叫她馬上走。」下達逐客令後,他立即轉身離開。

  「大哥哥,那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呀?他、他看起來好凶喔!」應采綠有點被嚇到。

  「采綠,他不是長得跟我一模一樣嗎?那麼,我看起來也很凶嘍?」夏之箏的唇角掛著笑,顯然逗她的意味濃厚。

  「才不呢!那個人雖然跟大哥哥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但是……哎呀!反正采綠知道大哥哥絕不會凶我就是了。」

  「那麼下次,當我們兩個人站在一塊時,你能認出誰才是大哥哥嗎?」他突然有股衝動,想測試一下有時連管家都會認錯他們倆的戲碼,會不會發生在應采綠身上。

  「嘿,大哥哥想考我嗎?好,沒問題。」應采綠露出一副小大人的嘴臉,對著夏之箏比出OK的手勢。

  夏之箏笑開了。老實說,他真的愈來愈欣賞應采綠了。

  ※※※

  隔天同一時間。

  應采綠再度出現在夏氏大宅,而這一次,她可是規規矩矩地從大門口走進來。

  當然,守門的人會對她放行,全是因為夏之箏先前已交代過。

  不過,令人不解的是,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仍舊沾滿不少泥濘,讓夏家傭人見了著實不敢苟同。

  「大哥哥究竟跑到哪兒去了?」跟著女傭走了許久的應采綠,氣喘吁吁地揚聲問道。

  「二少爺正在玫瑰園等候您。」雖然身後的小女孩一點兒也不似有教養的名門千金,但訓練有素的夏家傭人仍客客氣氣地回道。

  「那你告訴我怎麼走就好,我口渴,你可不可以去倒杯水來給我喝?」他們雖然是鄰居,但事實上,從應家到夏家可是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所以她才會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好吧!小姐,你只要穿過那道拱門,再往右走就可以看到玫瑰園了。」傭人指完路,隨即回頭去備茶水。

  待傭人一走,應采綠便開始拍打衣服上的灰塵;其實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很髒、很不乾淨,但為了來見夏之箏,她可是連鑽了好幾個狗洞才得以跑出來,所以真的不能怪她啦!

  不過,有些地方她怎麼拍也拍不乾淨。

  藹—對了,大不了再叫大哥哥送她一件衣服不就好了。

  如此一想,應采綠旋即蹦蹦跳跳地往玫瑰園走去。

  ※※※

  「大哥哥,我來找你了!」應采綠見夏之箏就站在玫瑰花園一角,立刻漾起笑容叫道,然而,當另一道同樣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霍然轉首瞪向佇立在另一端的美少年。

  大哥哥的考驗那麼快就來了!

  嘿,沒關係,像這種「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是考不倒她的。

  她煞有其事的將小手反背於後,然後慢慢地走向她第一個見到的「夏之箏」。

  他沒看向眼前清秀又機伶的小女孩,一雙沒有情緒、笑意、溫度的黑色瞳眸直望著含苞待放的花朵。

  應采綠嘻皮笑臉的望著「夏之箏」好一會兒,才又走向另外一個「夏之箏」。

  同樣的,她也是瞧了他老半天;最後,她摀住小嘴,鬼祟地一笑。

  她知道誰是大哥哥了。「大哥哥!」

  就在應采綠對著第二個「夏之箏」高喊的剎那,兩個「夏之箏」的臉上同時出現細微變化。

  不過,原本要撲向「夏之箏」的應采綠卻突然改變方向,朝第一個「夏之箏」飛奔過去。「呵!你才是采綠的大哥哥對不對?」

  低望著將他抱牢的應采綠,夏之箏眼中閃著溫柔的光芒。

  她真的認得出他。

  光憑這點……好吧!等她長大之後,她若還執意想嫁給他,他會考慮的。

  「啐,真無聊!箏,你給我記住,以後少給我玩這種爛把戲。」覺得有點被小女孩耍弄的夏之殿低咒數聲後忿然離去。

  「大哥哥,他生氣了耶,你要不要去安慰他呀?」哼,大哥哥的兄弟還真沒品,才假裝一下就在那裡大呼小叫的。嘻,還是她的大哥哥最好,從來不罵她。

  「不用。對了,采綠,你是如何認出我跟……」夏之箏雙眼一瞇,冷不防地抬起她纖細的手臂。「這個傷口該不會又是你大媽造成的吧?」昨天是右手,今天換成左手,那下一次呢?

  呃,他作啥這麼激動?

  他不是說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嗎?

  「是呀!她說我太皮了,要教訓我,不過大哥哥,你還真聰明,一猜就對。」她越來越崇拜大哥哥,真希望快快長大好做他的新娘子。

  「二少爺,應家派人來說要接應小姐回家。」端來茶水的女傭順道告知夏之箏這項訊息。

  「咦,有人要來接我回家?」好奇怪唷!大媽還經常罵她最好死在外面別回來呢!

  「采綠,你該回家了。」

  「可是我……」

  她好捨不得離開大哥哥。

  她悶悶不樂的愁苦模樣令夏之箏不禁失笑,他微彎下身,輕拍了下應采綠鼓起的臉頰。「采綠,要聽話。」

  「大哥哥,那明天,不,那以後我還可以常常來你家找你玩嗎?」

  「當然可以。」不過,他不保證她一定可以見到他就是。

  一聽,應采綠扁起的小嘴又咧開來:「那我就放心了,大哥哥,你要等我唷,我很快就會再來找你的。」

  「嗯。」

  「那再見了,大哥哥。」

  「再見。」

  然而,應采綠萬萬沒想到,下一次和他相見卻是好幾年後的事了。

  ※※※

  啪的一聲,應采綠一踏進家門後就被賞了一個巴掌。

  應采綠雖感到疼痛,卻沒有流淚。

  她撫著印有指痕的臉頰,直勾勾地瞪著應家的女主人。

  「反了反了,你這個鬼丫頭居然敢瞪我。哼!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氣不過的應夫人高舉起手,就要落下巴掌。

  「夫人,求您別打孩子,您要打就打我吧!」一名纖美卻顯得柔弱的少婦突然跑過來拉住應夫人的手求情。

  「打你?哼!你想作戲給誰看呀?」應夫人用力甩開應采綠那只纖細的手臂,高傲地冷哼一聲。

  「夫人,我……」

  「你給我閉嘴,成天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倒是你生的這個女兒可比你強多了,瞧,不管我怎麼打她、罵她,她都不會掉一滴眼淚。」應夫人說完,還順勢掐了應采綠一把。

  應采綠緊緊咬住早已被自己給咬破皮的下唇,反常的不哭也不鬧,因為她知道自己要是哭,就只會讓大媽更高興而已。

  她才不要讓那個臭女人高興呢?

  「夫、夫人,求您別這樣,采綠她……」

  「你們煩不煩,可不可以讓我的耳根子清靜個幾天?」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驀然響起,應家男主人應又麟在翻閱報紙之餘,終於忍不住瞄了眼幾乎每天都要上演一回的戲碼。

  「這回就饒過你們。」應夫人重重一哼,一會兒後,又恢復貴婦人的優雅姿態,從容地走到丈夫身邊落座。

  「采綠,你怎麼會單獨一人跑去夏家的?」難得對二女兒開口的應又麟在喝了口傭人端來的熱茶後,突然出聲問道。

  才要與母親默默退離客廳的應采綠原本不想理會父親,但在母親無言的乞求下,她只好回了句:「是大哥哥答應我可以隨時去他家玩的。」

  「你說的大哥哥是夏家的哪一位?」應又麟表面上雖沒有絲毫異樣,可他略微急切的模樣還是洩露了他的心思。

  「我聽到大哥哥家裡的傭人都喊大哥哥……」討厭!她不想回答。

  「嘖,之麟,您瞧瞧那個鬼丫頭,才多大年紀就學會跟你擺架子嘍!」應夫人在一旁挑撥離間道。

  「采綠,快回答你爸爸呀!」林雲雅急忙搖了搖女兒。

  林雲雅雖是應家的二夫人,但因沒有生出男孩,便被應家人瞧不起。

  應采綠撇了撇小嘴,最後,在母親可憐兮兮的注視下,才勉強逸出童音:「他家的傭人都叫大哥哥二少爺。」

  二少爺!

  他記得夏老爺有一對雙胞胎兒子,這麼說,采綠說的二少爺就是指夏之箏嘍?

  應氏企業雖與夏氏家族有來往,但僅是淺交,這讓一心想打進夏氏家族核心的應又麟一直有遺憾,如今,應采綠居然得到夏之箏的許可可以自由進入夏氏大宅,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

  「采綠,記住,以後去到夏家時要有禮貌點,千萬別丟應家人的臉,知道嗎?」

  應采綠不知道父親為何突然跟她講這麼多話,也不曉得父親怎麼會准許她可以去夏家玩,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很清楚,以後要去找大哥哥玩時,她不用再鑽狗洞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1:02
  第三章

  「對不起,采綠小姐,二少爺不在。」

  終於能乾淨清爽地站在夏家大門外的應采綠,在聽到夏之箏不在家的消息之後,一張原本甜得膩死人的小臉蛋登時垮了下來。

  「喔!沒關係,那我下次再來好了。」

  ※※※

  三天後。

  「對不起,采綠小姐,二少爺不在。」冷漠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什麼,又不在!那大哥哥究竟跑去哪裡玩了?」抓住欄杆,應采綠不禁仰高小臉,逸出清脆卻又飽含失望的嗓音。

  「二少爺沒交代。」

  「怎麼這樣嘛!大哥哥是不是故意不見我?」應采綠暗自嘀咕好幾聲。

  啊!對了,她可以從那裡偷偷溜進去。

  「采綠小姐,您常常出入的那處欄杆已經重新整修過,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別再冒險。」

  應采綠登時將眼睛瞠得老大。

  討厭!他們怎麼會知道那條秘密捷徑?

  「我知道了。」咬了咬下唇,應采綠沮喪地鬆開放在門上的手,準備回家。

  「采綠小姐。」

  應采綠緊急止步,滿臉希冀地重新趴在門上,以為守門的人好心地想告訴她夏之箏的下落。

  「采綠小姐,請您以後別再來了。」

  「為什麼?」應釆綠哭喪著一張臉問。

  「因為二少爺已經出外去,短期之內是不會回來了。」

  ※※※

  不知經過多少年,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在這段漫長的時光裡,應采綠完全沒有夏之箏的消息。

  至於她,則在歷經許多事後終於與應家脫離關係。

  她在母親滿含愧疚與不捨的注視,以及應夫人母女的冷眼笑睇下,興奮無比的搬離自她小時候就帶給她無窮痛苦的「家」。

  然後,她租了間小公寓,再分期買輛小綿羊機車,幸運的,在一間肯僱用她的咖啡店工作,開始過著屬於她應采綠的生活。

  當然,一旦離開應家,就表示她與應又麟已正式劃清界線。呵,雖說八成是她的個性讓她父親察覺到她難以掌控,所以乾脆將她掃地出門,不過,她可是樂得與應家切斷關係呢!

  只是,她既然與應家再無瓜葛,她父親自然不可能再幫她負擔高額的大學學費,所以為了支付自身的開銷,她不得已只好休學。

  她決定只要存夠錢,就設法將母親接過來和她一塊兒住,以免她母親成天都要被應家那對母女糟蹋。

  「采綠,二號桌。」情姐對著發呆的應采綠喊道。

  「呃,來了。」猛一回神的應采綠將抹布丟回吧檯後,連忙將情姐遞來的冰咖啡送至二號桌。

  小情咖啡屋,位在巷口,週遭辦公大樓林立,店面雖然窄小,仍舊吸引不少客人上門光顧。

  服務完二號桌的客人後,應采綠瞄了眼腕表;此刻正好是下午兩點,客人不多,所以她才會一時恍神,回憶起以往的點點滴滴;想來,除了與夏之箏相處的愉快回憶外,其餘的過往,還真讓她有種不堪回首的感觸呢!

  ※※※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就要打烊了。

  「采綠,你辛苦了,這個月的薪資我已經算好,下班前記得要拿喔!」

  小情咖啡屋的老闆情姐是位三十多歲,獨立又自主的現代女性、而且也是應采綠羨慕以及學習的對象。

  「嗯,謝謝情姐。」應采綠很感謝情姐適時伸出援手,給她了這份待遇不錯的工作;沒錯,雖說是端盤子的服務生,可是只要收入有盈餘,情姐都會多給她一些額外的加班費,讓她的生活不會過於拮据。

  「傻瓜,謝什麼謝,其實是情姐要感謝你才對。自從你來我這間店後,店裡的客人明顯增多,這大概是因為我的眼光好,僱用了位漂亮的小朋友呢!」情姐得意地笑說。

  「情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我看那些客人八成都是來看情姐的。」

  「采綠,你才別開我……」

  叮鈴——突如其來的鈴鐺聲讓兩人下意識地同時轉身。

  情姐對著進門消費的客人喊出:「歡迎光臨。」

  「歡迎光……」應采綠好像被口水給哽到般,陡然沒了聲音。

  應采綠不敢置信地瞠著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盯住那名從容走入店裡、動靜之間皆有某種神秘感的俊美男子。

  ※※※

  是他!

  不,不是他!

  他雖然像極了夏之箏,但是、但是……

  應采綠,鎮定一點。

  算算看,她已經有多少年沒「親眼」見過他,所以,她會認不出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更何況,他絕不可能是夏之箏的!!

  先甭提她從未在報章雜誌上得知過夏之箏的消息,在此之前,她也已經厚著臉皮多次前往夏氏大宅打聽過他的消息,然她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不知。

  簡單說,夏之箏就如同在這世界上蒸發,除非他願意現身,否則她恐怕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此刻走入店裡的人應該是夏氏集團第一順位的接班人——夏之殿才對。

  可是,她雖如此認為,但她為何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就好像是,只要他們再度錯身而過,她就必須等上好幾年才能有與他相逢的機會。

  「采綠,你怎麼了?」情姐碰了下她僵硬的肩膀。

  明明打烊在即,誰知客人又上門消費,在不便趕人之下,情姐只好對應采綠小聲的說抱歉:「采綠,今天可能會耽誤你下班的時間喔!」

  「沒、沒關係,不過情姐,我的手腳現在好像不太能夠被我使喚,你能不能替、替我招呼一下客人?」她不僅神色不對勁,就連聲音也在顫抖。

  應采綠突如其來的反常模樣的確讓情姐好生訝異,但基於顧客為尊的宗旨,情姐只得先隱忍住滿心的狐疑,前去招呼客人。

  情姐不得不承認男子長得好看,莫怪乎應采綠會一時失常,因為連她都有些心動呢!

  男子注意到情姐的異樣後笑了,無聲的笑了。

  然,男子這一笑卻讓一直在偷窺他的應采綠心跳霎時漏跳半拍。

  真的好像他!

  將掄起的拳頭擱在紅唇上,應采綠好怕自己一忍不住會當場喊出他的名字來。

  她趕緊背對他,不斷地吸氣再吸氣。

  穩住呀,應采綠!假如你認錯人,丟臉算是小事一樁,可如果夏之殿把你認錯人的糗事告知夏之箏,那你豈不是無顏再見他?應采綠暗自叮嚀著自己。

  「采綠,那位先生要一杯熱咖啡,不加奶精、不加糖。」回到吧檯來的情姐站在她身後出聲。

  應采綠嚇了一跳,連忙應聲:「好,我、我馬上弄,馬上弄。」

  情姐霍然噗哧一笑,「瞧你緊張的,我看還是我來弄好了,以免客人等上一晚也喝不到你煮的咖啡。」望著散了滿地的咖啡豆,情姐笑笑地將臉頰紅通通的應采綠給推到一旁去。

  「對不起啦!情姐。」沒辦法,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她真的好希望此刻正翻閱著商業雜誌的夏之殿是她心目中那位無人可取代的大哥哥夏之箏,因為,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但,話又說回來,就算他真的是夏之箏又如何?他是否還記得曾經有個小女孩向他求過婚呢?

  她可是連一刻都沒淡忘掉過去的種種,她那句再認真不過的童語就如同在她的腦海中烙了印般,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至於他,呵,怕是忘了對她的承諾吧?

  要不然,他明明知道她是誰、住哪兒,怎會殘忍得連一點消息都不給她。

  怎麼?怕她對他死纏爛打?還是說,有其他因素存在?

  嘖,應采綠,你現在才感到自卑好像太晚了吧!況且,你不是從不把自己的身份背景給當作一回事?應采綠想著。

  「你自己端過去。」情姐將沖煮好的咖啡交給應采綠,

  下意識接過托盤,應采綠卻遲遲不敢踏出下一步。

  情姐搞不清楚她究竟在猶豫什麼、害怕什麼。「采綠,這不像你的作風喔!如果你喜歡上人家,就勇敢表白啊!」應采綠不是怕羞的人,也許,這回她真的煞到人家囉!情姐猜想著。

  喔,真浪漫,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情姐,你不知道我……」

  「你啊,就先把他當成普通的客人,等他要走時,再跟他要電話不就成了。」

  「可是我怕他會認出我。」

  「照你這麼一說,你跟他是舊識嘍?那豈不是更好,你現在就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呀!」

  「可是我們、我們只在小時候見過幾次面而已。」她感到困難地說。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你認得他就好了。」

  「情姐,我的困擾就是我、我根本不確定他是我……」

  「拜託,認錯人頂多說一聲抱歉就好,這有什麼好遲疑的。」她真是服了應采綠。「咦,你還站這幹嘛?快去呀!」情姐推她一把。

  騎虎難下的應采綠只好硬著頭皮,以一種萬分期待,卻又怕受傷害的心態一步一步接近她自認為的「夏之箏」。

  「先、先生,咖、咖啡送、送來了。」愈接近「夏之箏」,應采綠的心就跳得愈快;不單如此,她根本不敢把視線移至他臉上,甚至在將咖啡端至他面前時,還因為手抖得太厲害而差點將咖啡給濺出來。

  「夏之箏」沒有因她的反常而露出一絲不悅之色,他面對這種情況似乎已是習以為常,一雙深黑如潭的俊眸只看著雜誌。

  他的反應讓應采綠的心霎時涼了大半。

  一種無力感讓她一時難以抽身退離。

  一道遲遲沒消失的陰影擋住了光線。

  空氣中,除了飄散著濃郁的咖啡香味外,還有一道很細微,但又出奇清晰的呼吸聲直傳入他的耳裡,擾得他挑了下眉毛。

  突地,他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而後,他索性順了來人的意,緩緩地抬起一雙含笑、卻沒有絲毫暖意的眼眸來。

  昏黃的光線投射在她臉上,雖不充足,但已足夠讓他端詳她。

  眼前的人兒不失為一名美麗的女子,只是此刻的她臉部線條顯得過於僵硬、緊繃,而且,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她眼中閃爍著一道道他不解的光芒。

  嘖!她把他當成誰了?要不然,怎麼會在短短的幾秒鐘內,露出這麼多既精彩又豐富的神情呢?

  他眸光一閃,緊接著,一抹笑意出現在他的眼中。

  應采綠一向知道,她的大哥哥有著一對宛如寶石般,美麗甚至教人心動、移不開視線的俊眸,如今,這雙會發亮的俊眸就出現在她面前,一時間,她克制不住心頭的那股悸動,對他顫聲喊出:「大哥——」

  然,就在瞬間,她乍見他那兩片性感的唇瓣竟扯起一道笑紋。

  雖說那道笑紋沒一會兒便消失,可不知怎地,她的心就好像被根針給紮了下。令她莫名其妙的止住話。

  「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說出殘忍的字句。

  不是他!

  猶如洗三溫暖一樣,從一開始震驚、激動、不敢相信,到最後產生悸動、乍喜,以及失望,她無法抑制地冒出一身冷汗來。

  但,這還不打緊,真正令她從天堂墜落的,是他這句再清楚不過的問話。

  「對、對不起,我、我認錯人。」她的大哥哥絕不會忘記她的,所以他不是夏之箏,而是夏之殿才對。

  難以接受事實的她尷尬地向他道過歉後,隨即回到吧檯。

  瞧見應采綠發白的臉色,情姐也曉得她失敗了。

  不過,那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應采綠這麼美,就算他記不得她,也該乘機向她搭訕才對。

  「采綠,你不要緊吧?」

  應采綠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

  應采綠勉強地笑了笑。

  「采綠,要不這樣,情姐去幫你搞定。」

  「不要,情姐。」應采綠連忙拉住她,搖首。

  「可你這副樣子,情姐看了會心疼。」

  「我沒事的,情姐。」她的心情一下子起伏過大,才會一時沒了分寸,她相信自己只要休息一下就會恢復正常的。

  「真的沒事?」

  「嗯,不過情姐,我可不可以先走?」

  「好,店門我來關就好,你快回家去。」

  「謝謝你,情姐。」若繼續待在這兒,她不知又會幹下什麼蠢事。

  「同我說什麼謝,快走吧!」

  對情姐露出感激的笑靨後,應采綠快速褪去工作服、提著小背包,然後以一種逃命似的速度衝出店內。

  這段期間,她壓根兒不敢望向「那個方向」,以至於她沒看到「夏之箏」一雙俊眸中閃過一抹興味。

  應采綠離開小情咖啡屋,欲彎進巷道內找尋自己的愛車時,與一道男性身影交錯而過。

  如果此時應采綠的思緒不是這麼混亂的話,一定可以瞧出那道身影的身份,如此一來,她或許就不會有這麼重的失落感急著趕回家。

  ※※※

  叮鈴——

  「歡迎光臨。」今天是什麼日子?都這麼晚了,客人還是一個接一個的來。情姐暗歎口氣,可表面上還是張著笑臉前去招呼客人。

  喲!這男人長得還真酷。

  才要走上前的她,看見冷面酷男直往那名氣走應采綠的俊美男子走去,而且,他不知低頭和俊美男子說些什麼,就見俊美男子莞爾一笑,隨後起身往外走去。

  情姐一愣,才知冷面酷男原來是來找人的。

  忽然,冷面酷男走向她。

  她嚇一跳,以為自己幹了什麼壞事。

  當然,她是多慮了,因為男子只是要付給她咖啡錢罷了。

  「先、先生,還沒找錢!」望著手中的千元大鈔,情姐忙著回到櫃檯要找他零錢。

  然而,男子頭也不回地就大步離開。

  嘖,真闊嘛!

  不過,走了也好,這下她終於可以打烊了。

  ※※※

  「二少爺。」鍾澈猶豫好久才先打破沉默。

  「嗯?」夏之箏回道。

  正開著跑車的鍾澈沒有立即回應。

  「澈,你看見誰了,是嗎?」充滿興味的笑意瞬間浮現在夏之箏的臉上。

  好久沒回台灣,想不到一回來,他就遇見舊識。

  采綠,采綠。

  夏之箏本來還有些意外,直到剛才在咖啡店內,吧檯內不斷傳來一聲又一聲「采綠」,他才敢確定那名服務生就是當年的鄰家小女孩。

  莫怪乎人說女大十八變,小女孩果真已變得娉婷動人。

  方纔瞧她那模樣,他認為她似乎過得挺不錯,只是,他們倆相處的時間太短、分離的時間太長,所以才讓她早已忘卻屬於他的氣息。

  他有點小小失望,因為她終究還是將他誤認成他大哥夏之殿。

  真是可惜,要不然他們就可以上演一出久別重逢的戲碼。

  只是,她千萬別再來一段求婚記就成了。

  呵!

  「二少爺,剛才那位應該是應家二小姐應采綠。」理清思緒之後,鍾澈很有把握地說出答案。

  「沒錯,她就是應采綠。」

  一位命運多舛的應家小姐,不過!她似乎已經走出自己的路了。

  「二少爺。」

  「嗯?」

  「前幾年采綠小姐一直在打聽您的消息,只是,我認為這不重要,所以沒跟您提起過。」

  「你不說我也知道,以采綠的個性,除非真的找不到我,否則是不會放棄的。」他偏過首,笑笑地望著台北的夜景。

  許久後。

  「澈,你想說什麼就說。」夏之箏沒回眸,但聲音卻清楚地傳入鍾澈的耳裡。

  「二少爺,這種事我本來不該過問。」

  「你想問我會不會娶她是嗎?」夏之箏瞭解鍾澈的性子,尤其鍾澈還曾當面聽過應采綠的童言童語,所以,打從心底反對他娶應采綠的鍾澈自然不會主動告知關於應采綠的一切。

  「二少爺。」

  「澈,我沒有答案給你。」

  結不結婚,僅是一種衝動罷了。

  假設,應采綠能夠馬上認出他,他說不定就會當場為了她做出什麼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她沒有。

  所以,往後的事又有誰能夠預料得到?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1:56
  第四章

  「喏,你昨晚沒拿走的薪水,去,先到銀行把錢存起來。」情姐覺得好氣又好笑地將薪資袋遞給顯然昨晚一夜未眠的應采綠。

  「情姐,我……」她昨晚確實無法入眠,因為她滿腦子全是夏之箏的表情及輪廓,而且,她覺得自己被耍了,她被自個兒耍,也被「夏之殿」耍。

  怎麼說呢?她愈來愈覺得昨晚那個「夏之殿」就是她掛念多年的大哥哥,只是,不知他是認不出她,還是故意開她玩笑,所以今早起來,她就有個初步計劃,而且不管計劃行不行得通,她都要執行。

  「放心,有曉簡在,你快去快回。」曉簡是情姐請的一名工讀生,要不,遇到人多時,她們倆可是會忙不過來。

  「情姐,我想跟你請兩個小時的假。」想求證那名男子的身份並不難,只要她即刻前去夏氏集團問個清楚便可真相大白。

  「采綠,你……好,我准,我准。」情姐無奈地一笑。

  「謝謝情姐。」

  得到許可後,應采綠頓時充滿戰鬥力,她不僅將背脊挺得老直,就連臉上也散發出無與倫比的興奮光采。

  大哥哥,你這是在考驗我嗎?沒關係,我一定會通過你的試驗,讓你心甘情願娶我。應采綠掄緊拳頭,在心裡這般告訴自己。

  ※※※

  所幸,夏氏集團離小情咖啡室並不遠,所以應采綠很快就來到夏氏集團大樓的接待大廳。

  不過,當她向接待小姐說明來意後,所得到的回應是——您請回。

  一聽,應采綠俏美的臉蛋上並未出現絲毫憤慨,畢竟,她是個無名小卒,不能如願見到夏之殿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山不轉路轉,她是不會就此放棄的。

  當下,她變臉如翻書,一副教人看了為之鼻酸的可憐模樣立刻擊垮接待小姐的防衛心。「小姐,你只要幫我轉達一句話就好。」

  拗不過她的接待小姐勉強答應。「您要我替你轉達什麼?」

  「請你跟夏總經理說,我已經懷有他的孩子,請他務必見我一面。」嘿,她就不信這句話還不能讓夏之殿紆尊降貴地接見她。

  咦,接待小姐的嘴巴幹嘛張這麼大?喔——這也難怪,自家總經理竟對一名少女始亂終棄,接待小姐會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是正常的。

  「小姐,拜託你了。」就像演上癮般,應采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抓住接待小姐冰涼的手,請求著她。

  「我、我馬上通報上、上去。」接待小姐雖力圖鎮定,可惜這個具有爆炸性的消息還是讓她慌了手腳、失去警覺性。

  而此刻,位在夏氏集團大樓的最高層樓——

  哈哈——

  一陣爆笑聲讓坐在沙發一角的夏之殿臉色益發深沉。

  「你笑夠了沒?還有,馬上撤換掉那個女的!」夏之殿瞪著捧腹大笑的特助李維頎,警告他。

  「夏、夏總經理,那位應小姐還真寶,竟然為了見你而編出這……」

  一道像要殺人似的目光猝然投射而來,李維頎趕緊閉上嘴,但因憋笑憋得太難受,不一會兒,他還是進出笑聲。

  「維頎,這應該不是第一個找上門的女人吧?」一道與夏之殿十分相似的優美嗓音自沙發的另一端傳出。

  「是沒錯,誰教夏總經理行情好。呃,好好好,您就別瞪了。」李維頎先是安撫好夏之殿,才對與夏之殿有著相同俊顏的夏之箏笑道:「這雖然不是頭一個,卻是我見過最順眼的。」透過監視畫面,應采綠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他們眼裡。

  「姓應……箏,她肚子的孩子該不會是你的種吧?」夏之殿雙眼微瞇,瞪向自個兒的弟弟夏之箏。

  「哥,很抱歉,我尚未結婚,所以絕不是我。」夏之箏綻放出迷人的微笑,懶懶地應道。

  「她不會就是應家人吧?」不知何故,自小到大,他就對姓應的那家人特別「感冒」;雖說那個叫應采綠的算是例外,但他還是不希望夏之箏跟那家子人扯上一丁點關係。

  「這……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夏之箏回答得模稜兩可。

  「你在跟我打什麼啞謎?算了算了,我懶得理你的事。說,你是要見她還是要把她趕出去?」

  「請她上來吧!不過,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嗎?」

  ※※※

  應采綠此刻是既亢奮又緊張。

  離開應家時,她都沒像現在這般亢奮過。

  不過,她到底是在窮緊張個什麼?

  畢竟,她是要去見夏之殿而非夏之箏。

  應采綠屏住氣,聽著怦咚怦咚的心跳聲,伸手握緊門把,把門用力一推。

  坐在偌大辦公桌後的夏之殿微微頷首,用著一對沒有笑意的眼慢慢地打量她。

  他是夏之殿!

  這點,應采綠絕對肯定,不過,一想到這,她又不免暗自罵起自己:應采綠,難怪大哥哥會認不出你來,因為你沒先認出他來呀!

  「夏總經理,很對不起,但我若不這麼說,你根本不會見我。」

  夏之殿沒說話,只是盯著她。

  「夏總經理,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請教你,請你務必要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奇怪,夏之殿幹嘛老盯著她,她不是道過歉了?

  夏之殿依舊保持緘默。

  「我是想問……昨晚你有沒有去過一間叫小情咖啡屋的店?」應采綠說話的同時,一直注意著夏之殿的反應。「你沒去過對不?」見他臉上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應采綠忍不住高興的歡呼。,

  「我有沒有去過重要嗎?」夏之殿漾起教人猜不透涵義的笑。

  「當然重要,因為這證明我昨晚見到的人真的是大哥哥!」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高喊著——別再錯失大哥哥了0夏總經理,大哥哥現在人在哪兒?請你快點告訴我。」她好急,真的好急。

  「你想見的人不就坐在你面前。」

  應釆綠乍愣,隨後,她笑開了。「夏總經理,這種猜謎遊戲我們小時候不就已經玩過了。」

  「你真有把握我不是夏之箏?」他突然好奇起來。

  「廢……是呀!」她已經為昨晚的錯誤自責不已,也就是說,她不會再讓自己後悔。

  「不錯嘛!你算是應家人中唯一可以令人接納的。」夏之殿對她有點改觀。

  「呵,我也這麼認為。」夏之箏突地補上一句。

  應采綠全身一震,猛地,她旋過身,朝近在咫尺的夏之箏衝去。

  「大哥哥!」生怕夏之箏會再度消失似的,她飛撲到他身上,用盡全身的力量緊緊圈抱住他。

  夏之箏的步伐被她過分激動的動作影響而顛簸了下,但他毫不在意地摟住她,算是給她一點小小的獎勵。

  「大哥哥,你知不知道采綠有多想你?我、我……」說到後來,她已經哽咽到無法出聲。

  被大媽羞辱時她沒哭,被父親冷眼對待時她也沒哭,甚至當她提著簡單行李離開應家時,她更是沒哭;然而,也許是眼眶已負載不了太多淚水,她終究還是隱忍不住讓淚水撲簌簌直落,而且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

  夏之箏沒有勸她停止哭泣,反抱緊她。

  也不知哭了多久,應采綠終於察覺自己失態而羞赧地笑出聲。「對不起啦,大哥哥,我居然一見到你就變成愛哭鬼。」見他的絲質襯衫被她的淚水浸濕一片,她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囁嚅道。

  「舒服點了嗎?」夏之箏笑望著她,柔聲問道。

  「嗯。」她輕應一聲,有些難為情。

  應采綠,你哭什麼哭,萬一你把大哥哥給嚇跑那可怎麼辦?應采綠暗罵著自己。

  「大哥哥,我剛才是、是因為……我昨天是因為……太高興;不對不對,我要說的是……」她想解釋自己為何情不自禁,但情緒處於亢奮狀態的她說起話來反倒有點顛三倒四。

  「我知道,我全知道。」他撫慰著她,大掌不時輕撫著她及肩的秀髮。

  「真的嗎?大哥哥,你不會怪我?」她倏然抬眼,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寫滿對他的思念與歉意。

  「采綠,別再喊我大哥哥,這會讓我誤以為你是在叫我大哥。」夏之箏用著近乎戲謔的語氣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喝!

  對了,她忘記現場還有個夏之殿;頓時覺得丟臉的她,將小臉一撇——

  「別擔心,大哥不在了。」

  緊繃的神經霎時放鬆,剛才她又哭又叫的,夏之殿若是看見一定會對她嗤之以鼻。

  「那、那以後我要叫你什麼?」她雖已放開環住他的雙手,但她的小手在她說話的同時又握住他有點溫熱的大掌。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極幼稚、極可笑,但她太久沒見到他,所以很害怕他會再度從她眼前消失。

  「叫我之箏就可以。」夏之箏任由她抓住他,一張俊雅的臉不含任何訊息。

  「我、我真的可以這樣叫你?」她顯得羞怯與愛戀。

  「嗯。」他唇角所勾勒出的笑痕漸深,但似乎少了一些暖意。

  當然,滿心喜悅的應采綠自是不會注意到。

  「之、之……」老天!她是不是被喜悅給沖昏頭?能直接喊他的名字的人,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恐怕不多,而她居然還興奮到舌頭打結。

  「慢慢來。」

  應采綠尷尬地一笑,緊接著,她偷偷吸口氣,然後仰起臉,對他漾起一抹最燦爛的笑靨。「之箏。」

  夏之箏有些感動,可瞬間即平復心情。

  沒錯,她的行為是帶給他一些影響,可是,他不認為這是因為他喜歡她才會有的反應;況且,她遇見他時年紀實在太小,或許,她自以為的喜歡只是純屬依賴罷了。

  「之箏,這幾年你跑去哪裡了?」她本來想問他為什麼都不跟她聯絡,可想想,她憑什麼這麼問他,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他肯認她,又願意讓她牽住他的手,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沒辦法,夏家的事業我總得顧一下,所以只好四處奔波。」他牽住她的手,將她帶往沙發上落座。

  「喔,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怎麼找就是找不著你。」她不是在抱怨,只是覺得生在大家族,尤其是生為夏家的子孫真的很辛苦。

  他笑了笑,但笑意並沒蔓延到他眼裡。「采綠,你近來可好?」

  「很好呀!我在外頭租了間小個寓,還在一間……嘿,就是在你昨晚光顧的那間咖啡店當服務生。」

  「你覺得快樂嗎?」

  「快樂呀!除了跟你在一塊兒的那段時間,就屬現在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她毫不避諱地笑道。

  「這樣就好。」她能搬離應家,對她來說的確是樁好事。

  「之箏,你、你……」她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嗯?」

  「我、我是想問你……」

  「采綠,你變太多了。」夏之箏輕描淡寫的說一句話,就把應采綠想說的話打斷。

  「那麼,我是變漂亮還是變醜?」原來昨晚不是他不認她,而是她的長相與小時候差太多。吁,這樣她就放心多了。

  「呵,當然是變漂亮。」他並沒誇大事實。

  應采綠頓時害羞起來。

  她心目中的大哥哥依舊這麼溫柔體貼,她再不好好把握他。就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之箏,你這次回來應該會待上一段時間吧?」她問得小心翼翼。

  「怎麼,你想招待我去哪裡玩?」

  「這……嘿!我想,我只能請你喝杯咖啡而已。」她搔搔頭,不諱言自己經濟拮掘,無法請他四處遊玩。

  「那正好,我也只想喝杯咖啡。」他露出令人心醉的淺淺笑意,當場化解應采綠的窘狀。

  「那還等什麼,我現在就請你喝咖啡。」應采綠猛然起身,將柔荑伸向他,一臉俏皮地對他眨眨眼。

  ※※※

  「謝謝光臨!」

  送走一桌客人,情姐對著走進吧檯正要清理杯具的應采綠曖昧地說道:「天哪!我只是讓你去存錢而已,你居然順道帶著個男人回來,我說采綠,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

  「情姐,你別笑我。」滑溜的杯墊差點自應采綠的手中脫落。

  「喂,我這可是在讚美你耶,瞧,只要你願意,有哪個男人不上勾。」

  「情姐,你小聲點。」應采綠緊張地望向某個角落。

  「他聽見就聽見,你怕什麼?」

  「情姐,拜託拜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

  「好啦好啦,情姐不逗你了。喏,別說情姐小氣,這杯咖啡算我請客,還有,也別說情姐沒人性,耽誤你談戀愛的時間,反正現在沒幾個客人,你就好好地跟人家聊聊,嗯。」她將剛煮好的咖啡以及一碟糕點端給應采綠。

  「謝謝情姐。」她接過,笑盈盈地往最角落的圓桌走去。

  夏之箏俊眸一抬,伸手接過應采綠手上的咖啡及碟子。「要請我也不是這種請法呀!」他才剛喝完一杯咖啡而已。

  「這是我老闆說要請你的。」應采綠坐到他對面,甜甜一笑。

  「那就替我謝謝她。」

  「之箏。」

  「嗯。」

  「之箏。」她再叫一聲。

  「怎麼,喊我的名字能令你這麼開心嗎?」

  !

  「嗯。」她點頭如搗蒜。

  「喔,為何?」他感興趣地問。

  「因為……」她陡然吁出一口長氣,而後,她一張秀麗的美顏綻放出築笑。「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地想叫你。」語畢,她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於是又一臉傻樣地接道:「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采綠,其實你有權選擇……」

  選擇?嘖,現在的她只有別人選她的份。「之箏,請你老實告訴我,你會嫌棄我的出身嗎?」她斂起笑容,模樣好不正經。

  她已不再是應家人,好,就算外人不在乎她是二房所出,但夏家人呢?站在夏氏長輩的立場,他們會同意讓夏家二少爺娶一個私生女為妻嗎?

  為妻!

  嘖,她也想太多了,她與夏之箏根本八字還沒一撇;可話又說回來,她已經如願見到他,所以她只要再努力一點、積極一點,她相信夏之箏不會辜負她。當然,他也必定會遵守當初對她所許下的承諾。

  「你認為呢?」他反問。

  「我、我也沒把握。」她仍舊會擔心、懷疑,畢竟當時的她才七、八歲大,他若想反悔,她也拿他沒轍。

  「呵——這個答案真令我傷心。」夏之箏搖搖首,笑歎一聲。

  「之、之箏,其實我……」

  「原來我是這麼勢利的一個人呀!」

  「不不不!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是我不對,全是我不對,我不該問你這種問題的。之箏,請你原諒我,我保證以後絕不再犯。」她急忙解釋,還舉起手發誓。

  夏之箏一笑,算是接受她的道歉。

  「采綠,你要記住,我不喜歡對自己沒信心的女孩。」

  「嗯,我知道了。」應采綠咧開粉嫩嫩的小嘴,重拾笑容。

  往後,她會將那該死的自卑給埋藏在心中最隱密的一角,她要給他一個重生的應采綠,同時,她也要讓他知道,她童年說的那些話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之箏,你最近都會去夏氏集團上班嗎?」第一步,她便要掌握住他的作息時間,以便瞭解他的狀況。

  「大概吧!」他不作正面回復,但他並非有意隱瞞,而是夏氏集團由他老哥做主,他只是偶爾去關心一下;況且,他工作的重心本來就放在外國。

  「那,我方便去夏氏集團找你嗎?」她微微傾身向前,問得慎重,也很緊張。

  「嗯哼,不過……」

  「不過什麼?」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來的時候記得帶杯熱咖啡。」他微瞇俊眸,心情好不愉悅。

  這番話讓她的心差點停止跳動。

  「好的,不過一天只有一杯喔!」她可是沒有那麼多錢可以請他喝咖啡。

  「太多杯我還消受不起。」

  「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之箏,這名片給你。」應采綠拿出一張店裡的名片,然後在背面寫上自己家裡的電話。

  夏之箏接過,沒多問。

  「之箏,我希望你若是有其他事要忙,能夠、能夠撥空打個電話給我,因為我、我不想再失去你的消息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2:51
  第五章

  「小綠姐,你又要送咖啡去給你的心上人了嗎?」

  應采綠努努小嘴,要笑不笑地賞給曉簡一記白眼,不過,她依舊忙碌地將剛煮好的咖啡給倒進可攜帶的容器裡。

  「曉簡,像這種甜蜜又幸福的感覺你很快就會嘗到,所以你先別急著笑話我。」是呀!自她第一次請夏之箏喝咖啡後,他們倆的關係就宛如坐噴射機一樣,一下子衝上雲端,活脫是對熱戀中的情侶。

  呃,好啦好啦,說熱戀好像稍嫌誇張,不過他真的每天對她噓寒問暖,讓她感動不已。

  可感動歸感動,她心裡卻清楚得很,夏之箏雖喜歡她,可還構不上所謂的愛。不過沒關係,她會朝這個目標努力邁進,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唉!直到現在,她都還不敢要求他履行承諾呢!

  老實說,他若把她小時候說的童言童語給當成戲言那還不要緊,但萬一他因此對她反感,甚至厭惡起她來,那她豈不是欲哭無淚。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設法得到他的心,讓他牽 掛她、不捨她,甚至是愛上她,最後,他們便可攜手步向紅毯的……

  「小綠姐,你的咖啡快滿出來了啦!」曉簡趕緊提醒她:

  啊!猛然回神的應采綠忙不迭地將流到杯具外緣的咖啡漬給擦拭乾淨。

  小心翼翼地提著打包好的咖啡,應采綠對曉簡揮揮手,快速往外走去。

  今天店裡客人特別多,讓她晚了許久才得已出發,不知夏之箏會不會等得不耐煩?

  然而,就在自動門於她面前緩緩打開的同時——

  「是你呀,應采綠。」驕傲的聲音來自對她迎面而來的兩名女子之一。

  「采荷,她就是你那個『妹妹』啊?」另一名女子立刻以睥睨的目光上下打量應采綠。

  「想進來就快點,別擋住人家的路。」應采綠是有些意外在咖啡店撞見應采荷,但看到就看到,她不會因此閃得老遠,更不會因任何人的鄙視而矮化自己。

  「唷,姿態還擺得挺高的嘛!」應采荷輕視又不屑地睨向應采綠。

  「當然,如果你想當門神我也不反對。」應采綠聳肩,要笑不笑。

  「你!哼,應采綠,你再繼續狂呀,別忘了你那個媽還……」

  「咦,小綠姐,你怎麼還在這兒,你不是急著送咖啡給你男朋友?」曉簡見門口鬧哄哄的,連忙湊過來。

  應采荷瞄了眼曉簡身上的工作服,然後又聽到她說什麼送咖啡的……「哦,原來你已經淪落到在這裡當……」訕笑數聲後,應采荷說:「應采綠,這份工作其實滿符合你的身份嘛,至於你那位男朋友,想必也是從事這種低下的行業吧?」

  「我男朋友從事哪一行干你屁事。」

  「你!」應采荷惡狠狠地瞪向她。

  「采荷,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要不是我們正好經過,怎麼可能會挑這種店喝下午茶,我們走吧!」

  「不,我就偏要進這家店。」應采荷高傲地穿越應采綠身旁,逕自選個空位坐下。

  「曉簡,請你好好招呼那兩隻……客人,我得趕緊走了。」

  「慢著,我就是要你招呼我,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叫你老闆來。」應采荷冷冷地一笑.驕縱的模樣讓應采綠看了好想揍她幾拳。

  「小綠姐,怎麼辦?情姐剛好不在耶。」

  「沒關係,我來對付她。」看來,不把這隻母老虎請走,她是出不了門的。

  轉回吧檯的應采綠在將要送去給夏之箏的咖啡放下後,隨即圍上工作服走向應采荷。

  見她走近,應采荷率先進出鄙夷的語氣:「應采綠,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

  「是呀,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呢!」應采綠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應采荷紅唇一抿,正要反撲,可她的好友卻及時給她一記眼色,暗示她等會兒再讓應采綠難看。

  應釆荷稍稍忍住氣,塗滿艷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飛快地在菜單上指指又點點的。「可別送錯喔!要不然,你們這間店的招牌……」

  「請稍候。」

  應采綠也不含糊,輕鬆記下她所要的餐點。

  「拜託,她們是嫌錢太多是不是?才兩個人而已點這麼多餐點,她們吃得完嗎?」曉簡看了賬單上所勾選的各類茶點,不免咋舌。

  「沒辦法,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別的沒有,就錢最多。」不過,她真該去翻翻黃歷,因為今兒個的她還真不是普通倒霉。

  不過,她倒也沒忘記抽空撥個電話,想告訴夏之箏她今天可能去不了,可打進他辦公室裡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聽。

  「小綠姐,讓我端去好了。」曉簡體貼地說。

  「別擔心,她們鬥不過我的啦!」應采綠拿過托盤,給了曉簡一抹俏皮的微笑。

  「小姐,你們的餐點送來了。」應采綠毫不在乎兩雙冷眼瞪著她,動作利落地將咖啡、水果茶、鬆餅端至桌上。

  「嘖,這咖啡怎麼一點都不熱,這教人怎麼喝?」

  早已預料會被刁難的應采綠沒好氣地說:「小姐,這咖啡才剛煮好,怎麼會不熱?」

  「我不管,你去給我換一杯來。」

  「小姐,這樣好了,我來試試看這杯咖啡到底熱不熱?」

  「哼,你要怎麼試?」

  「很簡單呀!你只要親手試試就知道了。」應釆綠送她一抹冷笑後,作勢要取走她面前的咖啡。

  「你敢!」以為她要把咖啡倒在自個兒手上的應采荷當場嚇得花容失色。

  而應采綠暗自偷笑時,卻沒料到應采荷居然……喝!眼看應采荷一把抓起咖啡杯,就要往她臉上潑去——

  出於下意識,應采綠急忙撇過臉,以免臉部直接受創。

  然,千鈞一髮之際,她被一股莫大的力量給拉至一旁;下一秒,她便撞入一具溫暖、健碩的胸膛裡。

  ※※※

  是、是夏之箏!

  「你怎麼來了?」身子一站穩,應采綠欣喜若狂的張臂抱住他、

  「突然很想喝杯咖啡,所以就來了。」放下應采綠,夏之箏的俊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應采荷驚訝極了。

  她是應家大小姐,自然參加過不少名流富賈雲集的餐會,所以她一眼便認出抱住應采綠的男子就是在政商界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夏氏集團接班人夏之殿;不過,會在此地遇見行事作風一向低調的夏之殿她是十分震驚沒錯,但更令她難以置信的,卻是他居然護著應采綠。

  可惡!他們應家不知動用多少關係都無法打進夏氏集團的核心,可應采綠……

  聽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們好像已經認識不少時日。

  該死!該死!應采綠憑什麼得到夏之殿的青睞?

  「沒事吧?」不知是刻意忽略,抑或是視若無睹,在應采綠對他搖搖頭後,夏之箏望也不望應采荷一眼,就直接將應采綠帶進吧檯,以手沾水輕輕洗淨她仍有部分被咖啡所潑及到的髮絲。

  「就差那麼一丁點了。」應采綠笑笑,原本被驚嚇到的情緒也因他溫柔的舉止而奇異地被撫平。

  「以後要小心點,嗯?」他柔聲交代。

  「我知道。不過,原本要送去給你的咖啡好像已經不能喝了,如果你不急著回公司,要不要留在這……」

  「夏總經理,您好。」緩緩走來的應采荷霍然插話。

  沒理由她這位應家大小姐會輸給一個卑賤的私生女。

  「很抱歉,我不是夏總經理。」夏之箏唇上依舊掛著令人沉醉、著迷的微笑。

  「夏總經理,您不記得我了嗎?我姓應,我父親就是應又麟,而且我們還是鄰居呢!」應采荷努力推銷自己。

  「喔,原來你是采綠的姐姐。」

  應采荷臉色一變,可馬上就恢復。「是、是呀!夏總經理,我……」

  「應小姐,我真的不是夏總經理。」夏之箏苦笑。

  噗哧!應采綠終於按捺不住笑出聲。

  拜託,想倒貼人家也得先弄清楚誰是誰!

  「之箏,人家應大小姐是貴人多忘事,你就原諒她吧!」應采綠將臉頰輕輕地貼在他的手臂上,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故意在應采荷面前示威。

  夏之箏垂下眼皮,眸中有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之箏!

  啊!對了,她怎麼忘記夏之殿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那麼說,她真的搞錯對象了,「啊,對不起,之箏哥,您跟夏總經理真的長得好像,請您別介意。」沒關係,夏之箏雖不是長子,但其地位與重要性應不下於夏之殿才對。只是,瞧應采綠那副狂樣,好像已經把夏之箏給拐到手似的。哼!應采綠,別得意得太早,夏之箏最後會屬於誰還是個未知數呢!應采荷絕不輕易放棄夏之箏。

  「應小姐快別這麼說。」夏之箏莞爾一笑,然後,他轉眼對上應采綠一雙不表贊同的燦眸。

  之箏,你怎麼可以允許應采荷叫你之箏哥?應采綠以眼神問向他。

  采綠,這只是個稱呼罷了!夏之箏也以眼神回答她。

  是嗎?她又以眼神問道。

  夏之箏微笑,抬手順了順她的髮絲,就像個……在撫慰小女孩的大哥哥似的。

  應采綠一點兒也不喜歡他的動作。「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脫口而出。

  「我知道。」夏之箏不以為意地笑笑,笑裡包含寵溺,但非關情愛,而是有一種在容忍小女孩偶爾任性的感覺。

  「可是……」應采綠瞟了眼一直用眼神殺人的應采荷,不滿地嘀咕著:「她跟你又不熟,憑什麼喊你之箏哥?」

  夏之箏聽了之後不免莞爾一笑。「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呵,連這個也要計較。

  「之箏哥,下個禮拜天我家要舉辦餐會,你能不能賞臉來我家坐坐?」被冷落好一陣子的應采荷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

  「之箏要陪我,沒空去應家吃大餐。」應采綠搶先一步回答。

  「你閉嘴,我又不是在問你。」應采荷狠瞪她一眼,接著,擺出最美的姿態望向夏之箏。「之箏哥,我爸他老早就想認識你,請你務必給我個面子。」說畢,她還隱約拋記媚眼給他。

  「你聾了嗎?我說之箏他不會去,你是聽不懂是不?」應采綠不知自己在緊張些什麼,說起話來越來越霸道。

  「之箏哥,你來嘛,我們兩家人真該好好聚一聚,」應采荷壓根兒不甩她。

  「之箏!」不祥的預感教應采綠臉色有些難看。

  「既然應小姐盛情邀約,我不去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他斂眸,談吐間的優雅姿態教應采荷為之心儀。

  「那太好了!」應采荷笑得合不攏嘴。

  「之箏,你、你……」應采綠好像深受打擊似的,小嘴張張合合的,就是無法順利說出一句話。

  溫暖大掌出其不意地握住吧檯下一隻顫抖的小手,應采綠一震,緩緩對上一雙能帶給人安全感的笑眸。

  於是,她紛亂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不過,一思及他答應要去參加應家所舉辦的餐宴,她就……

  「之箏哥,那我們全家人就恭候您的大駕了。」應采荷在投給應采綠一記勝利的眼神後,便滿面春風的與友人離去。

  「采綠,你在擔心什麼?」輕柔又詭異的聲音,令她猛地一驚。

  「擔、擔心?我沒有呀!」她尷尬的否認。

  夏之箏笑歎了聲,「采綠,應家不是還有你牽 掛的人嗎?」

  她一震,「你的意思是說……」

  「你很久沒回去看你母親吧?」

  「是很久了。」自她離開應家,的確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過母親,但是,並非她不願帶母親走,而是母親不願意隨她離開。「你該不會是要我……」

  「采綠,我少了個伴,你願意陪我一塊兒去嗎?」

  ※※※

  自小到大,應采綠從沒穿過一件像樣的禮服。

  如今,她終於有機會穿上,可她卻緊張到胃痛,因為,她怕!

  不過,她怕的不是自己會受辱,而是害怕她這個女伴會造成夏之箏不便和難堪;老實說,當夏之箏向她提出邀約時,她真的好生感動,說不定,他會答應應采荷出席這場餐會,全是為了……

  嘖,應采綠,你少往臉上貼金了,你要知道,當你這個不被應家所認同的女兒出現時,會給之箏帶來多少異樣目光嗎?應采綠擔心地想著。

  「怎麼了,采綠?不喜歡這套禮服嗎?澈,把車開回服飾店。」夏之箏對駕駛座上的鍾澈吩咐。

  「別開回去!我、我不是嫌衣服難看,而是、是……」支吾許久,她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采綠,別顧及我。」

  「可萬一……」

  「萬一什麼?」他曉得她在擔心什麼。

  不!之箏說過他不喜歡沒自信的女孩,所以她不能再畏畏縮縮了,更何況,她該相信之箏會保護她的。應采綠要自己勇敢面對一切。

  「沒有啦!我是因為太久沒看到母親,所以有些緊張罷了。」她試著放鬆自己,改以輕鬆的口吻說道。

  夏之箏展開笑顏,「你母親若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之箏,謝謝。」她舒展眉心,笑開來。

  「小傻瓜,謝我什麼?」他伸指輕彈了下她的額心。

  應采綠嬌嗔的笑道:「之箏『哥』這麼聰明,一定知道我謝你什麼。」若沒有他,她根本很難與母親見上一面。

  夏之箏沒再開口,因為應家大宅已經到了。

  ※※※

  應又麟夫婦再加上盛裝打扮的應采荷,在目睹夏之箏挽著應采綠緩緩走向他們時,表情全為之一僵。

  「應、應采綠!她怎麼也來了?」應采荷簡直氣到快吐血。

  「采荷,別管采綠,還有,別在這個時候給我耍脾氣讓人看笑話,懂嗎?」應又麟是個有錢又有勢的企業家,當然心中自有他的算計;雖然他很意外跟夏之箏走在一塊兒的是自己頑劣的二女兒,但同樣是他所生,假如夏之箏看上的是應采綠,他倒也樂觀其成,不,是全力促成才對。

  當然,一直掛著笑容挽住夏之箏的應采綠在看見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三位「親人」後,笑容亦隨之消失。

  此時此刻,她父親是用何種心態看待她?會不會一照面,他就當著夏之箏的面給她難堪?還有應夫人,恐怕很想賞她一個耳光吧?至於應釆荷,嘖,想必是恨不得撕爛她的嘴臉。

  「采綠,要笑喔!」

  應采綠錯愕地望向夏之箏俊秀的臉龐。「之箏。」她定下心來,排除腦中亂七八糟的雜念,再次綻放出美麗的笑靨來。

  「夏副總經理,謝謝您賞臉。」應又麟笑盈盈的伸出手。

  夏之箏一笑,握住應又麟伸來的手。

  「采綠,還站在那兒幹嘛?還不快請夏副總經理進去。」應又麟轉向應采綠,一臉慈祥的輕喊她。

  有記憶以來,應采綠從未聽過她父親用這麼親切的口吻喚她,一時間,她還真有些不太習慣;不過,呵,一切都是她多慮了,想不到夏之箏的面子竟然大到連一向都視她為無物的父親也尊重起她。

  「爸!」應采荷受不了了。

  不過,一旁的應夫人倒是很識時務地扯了女兒一下。

  「之箏,我們進去吧!」有機會在這些人面前擺架子,應采綠自然不會錯過,尤其當他們走進美輪美奐的大廳時,與會來賓無一不對他們投以羨慕、嫉妒,還有驚訝的目光。

  哪怕只是假相,但今兒個確實是她與家人相處得最為「融洽」的一天。

  不過,她最想見到的人卻不在現常

  「我媽呢?」應采綠垮下臉,望向應夫人。

  「哼!你媽算什……」應采荷憤怒地迸出聲。

  「釆荷!」應又麟警告地瞪應采荷一眼,提醒她別在這時候任性。

  「采綠,你母親身子骨不好,正在房裡休息。」應夫人「和顏悅色」的說。

  「采綠,二夫人必定很想念你,你快去看看她吧!」夏之箏柔聲地對應采綠說。

  應采綠凝望著他,而後一笑,翩然轉身朝樓梯間走去。

  「之箏哥,能陪我跳支舞嗎?」應采綠一不在,應采荷旋即走向夏之箏,而且不管他是否答應,就急忙偎進他的臂彎。

  夏之箏以一種不會讓對方難堪的姿態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一小步。

  這時候——

  「采荷,我有點事要請教夏副總經理。」應又麟適時開口,以免女兒下不了台。

  應采荷的臉色登時難看得可以。

  「采荷,等你爸跟夏副總經理談完事情,你們有的是時間跳舞。」應夫人見女兒受委屈,遂故意當著夏之箏的面說。

  「好呀!那之箏哥,等會兒你一定要陪我跳舞喔!」應采荷順著母親的話接道。

  「這……抱歉,我答應過采綠要陪她跳第一支舞,所以……」夏之箏說得很委婉,但不知怎麼回事,包括應又麟在內,卻沒有人再敢提跳舞一事。

  「呵!夏副總經理,關於應氏企業想與貴公司……」應又麟話鋒一轉,旋即將話題導向自己最關心的議題上。

  「應董事長,我雖有副總經理的頭銜,但只是掛名而已,我並無實際參與夏氏集團的運作,所以幫不了您任何忙。」夏之箏溫和的打斷應又麟的話,然後笑笑。

  應又麟神情驟變,不過,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所以恢復得甚快。「哪的話,誰不知夏氏二少爺在歐美各地另有一片江山,所以……」

  「采綠。」

  「之箏。」顯然哭過的應采綠強顏歡笑地走向夏之箏。

  同一時間,又被夏之箏給徹底忽略的應又麟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令堂好嗎?」夏之箏問向應采綠。

  「我媽她……還不錯。」應采綠實在不明白母親為何會對父親如此執著及容忍,但這既然是母親的選擇,她這個做女兒的也只有接受。

  「那麼,我們走吧!」夏之箏說道。

  應采綠微愕,接著,她陡地明白些什麼而漾出感激的笑。「嗯。」她點點頭,親暱地挽住他的臂彎。

  「應董事長,我們先告辭。」夏之箏像是沒注意到應又麟瞬間浮現錯愕及狼狽的表情,輕頷首後,他便帶著應采綠離開。

  「爸,之箏哥怎麼走了?」才從化妝室走出來的應采荷在看見他們離去後,氣得質問父親。

  「你問我,我去問誰呀?」有些丟臉的應又麟氣沖沖地走離。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3:09
  第六章

  說不上痛快,可每次想起父親那張敢怒不敢言的吃癟老臉時,應采綠還是忍不住打從心底感到暢快。

  夏之箏給父親的那記下馬威,大概會讓父親畢生難忘吧!這也好,她早想讓父親嘗嘗看人臉色的滋味。

  「大老遠我就聞到一股咖啡香,不用想,我也知道一定是應小姐來了。」李維頎笑容滿面地盯著應采綠——手上所提的咖啡。

  「李特助你好,請問之箏在嗎?」她今天特別一大早就趕來夏氏集團,想給夏之箏一個驚喜。

  「二少爺不在耶!」奇怪,她不知道嗎?

  「不在?」她甜美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失望之色。「那……既然之箏不在,這咖啡和乳酪蛋糕就……」

  「送給我吃是吧?」李維頎愉悅的接道。

  「如果李特助不嫌棄的話。」

  「嘻,應小姐沖煮的咖啡可是一級棒,我……」

  「李特助喝過嗎?要不怎麼會知道我煮的咖啡好喝?」她以為他是在恭維。

  「我當然喝……呵呵——我的意思是說,當二少爺忙不過來時,為了避免浪費,我就乾脆搶過來喝。」李維頎乾笑數聲。

  真糟糕,不小心給二少爺露了餡。

  「原來是這樣。」應采綠盡可能維持住唇上的笑容。「那麼,請問之箏什麼時候回來?」誠如李維頎所說,夏之箏總有忙碌的時候,所以沒空喝咖啡也很正常,她不該懷有不安的心態。

  「這……二少爺沒跟應小姐說嗎?」李維頎問得謹慎。

  「說什麼?」她的心跳霍然加快。

  「二少爺他……出外去了。」

  「什麼!他出外了!」應采綠恍神了下後,又急忙追問:「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也不是很清楚。應小姐,你別誤會,我可不是故意要瞞你,而是二少爺的事不是我能過問的,所以很抱歉,我無法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夏之箏的事只能問鍾澈,但鍾澈也隨夏之箏出外去了。

  「李特助,謝謝你,那我走了,再見。」應采綠轉過身,臉上隨之出現受傷害的神情。

  怎麼會這樣?

  他會不會像以前一樣,一出外就好幾年不回來?

  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而且她明明跟他說過,如果他有事需要出外,務必跟她說一聲,別讓她像只無頭蒼蠅般四處尋找他的下落。

  但是,惡夢又來了,她的惡夢又來了!

  ※※※

  一個禮拜後。

  至今,應采綠仍沒接到過夏之箏打來的電話。

  盤腿坐在老舊沙發上的應采綠擁著一條三百九十九元的薄被,呆望著斑駁的天花板,在昏暗的光線中不斷思索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難不成,是庶出的身份讓這段戀情不能維持下去?

  嘖,得了吧,什麼叫作戀情!講實際點,夏之箏從未承認過她是他的女朋友,從頭到尾,全都是她一廂情願。

  「藹—」應采綠冷不防地仰首大叫。

  她厭惡極了這種被人遺棄的感覺,她不想再忍受,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叮咚——這時候,快報廢的門鈴斷斷續續地響起刺耳的聲響。

  應采綠好似沒聽見,逕自盯著電視機發呆。

  可來者似乎頗有耐心,在停頓十秒鐘後,又持續按了門鈴好一會兒、

  「房租不是已經收了,這時候還會有誰來找……」止住無力的低喃聲,緊接著,應采綠以飛快的速度扔下被單、跳下沙發、奔至玄關,用力拉開好像隨時都會掉落的門板。

  「采綠,這個地方實在不好找,對了,我有打擾到你嗎?」夏之箏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對著呆愣住的應采綠笑道。

  真、真的是他!?

  他來找她了!他來找她了!怎麼辦?她現在該如何是好?是請他進來嗎?不不不,她住的房子實在不能……「之、之箏,你別進來,你千萬別進來!」那會「褻瀆」他的身份的。

  「采綠,你……」夏之箏輕笑出聲。

  「應采綠,你以為之箏哥希罕進去你的破房子嗎?哼,少惡了!若不是之箏哥非要上來找你,我……」

  「采荷。」夏之箏側瞥了眼身旁的應采荷。

  應采荷雙肩一顫,忍不住噤聲。

  應采綠的震愕與驚喜反應在應采荷出聲的剎那,全消失不見。

  走道上的燈光因燈泡老舊而忽明忽暗,以至於她一開始就沒注意到夏之箏的身邊還有個人,而且還是她甚為討厭的應采荷,所以一時間,她只覺得既荒謬又可笑。

  「采綠,如果你不方便請我進去,那麼,你方便到我那兒嗎?」夏之箏望著沒了笑容的應采綠,不改其溫柔的語調問道。

  「去你那裡?」

  「嗯,去我那裡,我有東西要給你。」

  「有東西要給我?那……她呢?」應采綠偏過表情木然的小臉,看著一直用厲眼瞪她的應采荷問道。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一道去。」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忽略的應采荷立刻拔高聲調。

  ※※※

  應采荷是去了夏之箏的住處沒錯,可當房車一停、夏之箏與應采綠相繼下車後,應采荷卻被鍾澈給「原封不動」的送回應家去。

  「這裡是……」少了應采荷的叫囂與鄙視,情緒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的應采綠這時思緒才開始運轉。

  沒錯,在乍見夏之箏出現的剎那,她整個人宛如重獲新生般雀躍不已,然而當應采荷莫名其妙的蹦出來時,她渾身的熱度霎時降至冰點。

  就從那一刻開始,她突然領悟某件事——

  她的競爭者將會一個個冒出來。

  所以,沒辦法了,為了擺脫夢魘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她必須剷除所有的阻礙。

  「我自己的地方。」夏之箏一笑,往前走去。

  這麼說來,這裡是他私人的天地。

  夜色中,這棟位於北投山區的獨棟別墅雖是出奇靜謐,但在月色籠罩下卻華美得讓人好想快點走進那扇大門,好好感受另一種遺世獨立的靜態之美。

  啪!

  當大燈亮起,她一下子還無法適應光線,直到一隻大掌牽起她的手,領她往最近的沙發落座,她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采綠,這給你。」他將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遞到應采綠面前。

  「給我的?」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打開看看。」

  不知怎地,應采綠拿著禮盒的雙手突然在發抖。

  應采綠,你以為這是什麼?戒指嗎?嘖,別傻了,瞧這禮盒的外觀,就知道裡頭裝的絕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應采綠這麼告訴著自己。

  緩緩開啟盒蓋,一條嫩白色的珍珠項鏈讓她的眼底迅速畫過一抹驚喜。

  「喜歡嗎?」夏之箏望著她眼中浮現喜悅的模樣。

  「喜歡。」她回答得一點也不遲疑。

  她會珍惜這份禮物的,真的!

  「喜歡就好。」夏之箏笑笑,「對了,今晚就住這吧!明天我會叫澈送你去咖啡屋。」語畢,他接著起身往樓梯間走去。

  突地,他止步回頭望向「應該會」自動跟他走的應采綠。「怎麼了?」雖然應采綠表現得很鎮定,可他卻清楚看出她還在生悶氣。

  應采荷的出現確實純屬意外,因為他沒料到會在機場大廳碰到也剛回來的她;基於禮貌,他才順道載她一程。

  不過,應采綠想問的事應該不只這一樁吧?呵!

  「之箏,我……」

  「嗯?」

  「之箏,你不喜歡喝我煮的咖啡嗎?還是說,你喜歡別種口味?我知道我每次帶去公司時,咖啡已經冷掉,不過我都有請你的助理再去溫熱一下,所以……」不,她想問的才不是這個。

  「你多心了。」夏之箏邊笑邊搖首。

  「可你為什麼……」一聲不響的說走就走。應采綠沒說出最後的一段話。

  「采綠,有話明天再談好嗎?」

  「明天。」她垂下眼皮,喃喃念道。

  「你明天還要上班,最好早點兒睡。」

  他就猶如親切的鄰家大哥哥關心著她,但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愛情,長長久久的愛情,

  「之箏,過兩天是我的生日,我能不能來你這裡過生日?」她決定了、

  「當然可以。」凝視她露出興奮光采的容顏,夏之箏應允的同時眼中卻畫過一道詭異的光芒。

  ※※※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采綠,快許個願。」當應采綠興高采烈的吹熄蠟燭後,夏之箏緊接著提醒壽星最重要的事。

  「許願?之箏,你說,我所許下的願望真能夠實現嗎?」表面上,她雖是笑得很開心,可她的心裡面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其實是相當緊張的,緊張到連聲音都在顫抖。

  「如果上天不能成全你,那就由我來替你實現。」溫文爾雅的夏之箏在說這話時更是笑得燦爛,讓人無法正視他。

  「你說的是真的嗎?」這一刻,應釆綠有點想放棄他,但隨即她又告訴自己不行,正因為夏之箏太美好,才會有這麼多女人想搶走他,所以她真的不能這麼做。

  「嗯。」可想而知,這大概是第一次有人陪她過生日。不過,他倒是有些意外,因為能讓他說出這種話來的人這世上真的沒幾個,就希望她所許下的願望別太刁難他的好。呵!

  「那麼,我可以等會兒再許願嗎?」

  「采綠,你不會要求我送你天上的星星或月亮吧?」他取笑她。

  「我才不會要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呢!」她想要的他一定給得起。

  「喔!」他綻放出笑容,讓她的心霎時漏跳半拍。

  她旋即忽略心中的疑懼,拿出自己帶來的酒。「之箏,不瞞你說,我真的好高興能與你一塊兒共度我的生日,這瓶酒是情姐送我的,今晚,我們就來個不醉不歸,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他眸光一閃,應道。

  深吸口氣,她倒了兩杯酒,然後趁他說要去拿送她的生日禮物時,快速拿出一包不知名的藥粉摻入他的酒杯裡。

  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千萬要原諒我。應采綠暗自念著。

  「采綠,你的臉色不太對勁,不舒服嗎?」走回來的夏之箏以指節輕輕劃過她白皙的臉蛋。

  「我沒事,我只是覺得、覺得有人陪我過生日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她的聲音無法克制的顫抖著。

  其實除了害怕之外,她更感到莫名不安。

  應采綠,既然豁出去,就別再回頭了!她這麼告訴著自己。

  「之箏,我們乾吧!」她欲拿起面前的高腳酒杯——

  「等等,你還沒有拆開我送你的禮物。」夏之箏伸手,握住她欲執起酒杯的手,然後將一隻小禮盒擱置在她攤開的掌心上。

  瞪視著手心上的禮盒,應采綠呆愣半晌,直至……

  「這份禮物你一定會喜歡。」夏之箏說只是,同時間,亦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須臾,她壓抑住沸騰的情緒,拆開禮盒。

  「這副耳環正好可以跟那條珍珠項鏈配成對。」

  五指猝然收攏,她避免讓掌心上的禮盒當他的面滑落而下。「之箏,對不起,又害你破費,我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許久後,她才緩緩吐出話來。

  「你又在說傻話了。老實說,你堅強與有毅力的一面都讓我感動,再次與你相遇,你從不要求我幫你什麼,這點,更讓我覺得你是個……」

  「別說了,我根本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其實我……」她會耍心機、手段,只是他不曉得罷了!

  「那你也別說了,今天是你生日,要高興點。」夏之箏率先舉起酒杯,唇邊勾起一抹幾乎讓人察覺不出絲毫異樣的淺淺微笑。

  「你說得對,今天是我頭一次過生日,我應該要高興的。」她也跟著舉杯,滿臉笑容的對他大聲道:「乾杯!」

  她極少碰酒,不過當他一口仰盡後,她便不理會喉頭那股辛辣的味覺以及心中的悸動,也跟著一口氣喝光酒。「咳——」她馬上彎身嗆咳出聲。

  「采綠,你喝太猛了。」她的背上隨即多只大掌,輕柔地拍撫她。

  「咳!我才不在乎這麼多。之箏,你、你沒事吧?」她猛然抓住他,紅通通的臉蛋佈滿擔心與羞慚之色。

  「我的酒量沒這麼差。」

  「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我的頭好像開始暈了耶!」也許是緊張過度,她感覺有股熱力由腹中緩緩地蔓延開來。

  「呵,這麼快就醉了。」

  「醉了?」應采綠不敢相信的猛眨眼。

  「沒錯,你喝醉了,這樣吧!我扶你去房裡躺一下。」

  「之箏,又要麻煩你了。」對,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間房間,還有一張床,再加上他。

  將全身重量加諸在他身上的應采綠在他的攙扶下,慢吞吞的朝樓梯間走去。

  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發現夏之箏的神情有些詭異;她不禁閉起眼,但再睜開雙眼時,卻發現他的五官比剛才更加模糊且扭曲。

  她甩了下頭,開始感覺不對勁。

  奇怪,喝下摻有安眠藥的人明明是他,可為什麼會……啊!一定是酒的後勁太強,才會讓該倒的人沒倒,而不該倒的人如今卻醉得想進入夢鄉。

  「噢!」當背脊陷進柔軟床鋪的剎那,她愉悅的申吟了聲。

  「采綠,想睡就睡,別硬撐著。」

  「不,你別走,留下來陪我,留下來陪我。」她倏然瞠大眼,緊緊抓住那只快要自她身上抽離的臂膀。

  「采綠。」

  他感到無奈地笑著。

  「別走,別走,等我睡著你再走行不行?」藥效應該快發作了,等他一睡著,她就可以進行第二個步驟,所以他千萬不能離開。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他就坐在床沿,笑看著她緊扣住他的手,一副誓死保衛城池的可愛模樣。

  「之箏,你不想睡嗎?」

  努力地想撐開不斷往下垂的眼皮,應采綠是越來越慌張。

  怎麼辦?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了。

  「這……是有點。」

  「那你就在這裡、這裡……」她已經口齒不清。「陪我,你陪我……睡好……嗎?」她最後的呢喃聲隱沒在她的唇齒間。

  「采綠,采綠。」夏之箏輕喚她,在確定她真的睡著後,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的笑聲中除了飽含興味外,還有分戲謔意味。

  采綠啊采綠,其實你用不著這麼做,因為……夏之箏偏首,望著站在門外的鍾澈。

  「二少爺,應采荷小姐說要見您。」

  夏之箏斂眸,無聲地笑笑。「讓她進來。」

  「是。」

  ※※※

  喝!

  應采綠突然驚醒過來。

  「不用急著起來,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

  意識還沒清醒的應采綠,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瞅住剛從浴室走出來、一身輕便裝扮、唇角揚笑的俊美男子。

  「你、你……我、我……」

  夏之箏走向她、坐在床沿,與她對望著。「用不著緊張,我相信你的老闆不會介意你請假的。」

  「之箏,我、我們昨晚有沒有、有沒有……」她為何什麼也記不得?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她的計劃徹底失敗?

  「沒有。」夏之箏回答得很迅速。

  應采綠的心臟險些停止跳動。

  「我一直在等你說出生日願望,誰知你睡得跟什麼似的,叫也叫不醒。好吧!既然昨天已經過了,但看在你這麼可愛的分上,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你的生日願望到底是什麼?」夏之箏故意糗她。「呵,別看著我發呆。」

  「你真的會幫我實現任何願望嗎?」她雙眼眨也不眨地盯住他的笑顏,原本混亂的心情突然變得平靜。

  「嗯。」他笑著應道。

  也不知經過多久,她的一雙美眸陡然迸射出一道奇特的光芒。「那我要你實現對我的承諾。」

  「什麼承諾?」他不解地問她。

  「娶我。」

  「好,我娶你。」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3:41
  第七章

  「藹—」應采綠突然大吼一聲,隨後像發了狂似的將禮堂上所有的擺設全給破壞掉。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非跟她作對不可?

  她討厭這一切,更厭惡自己為了這場婚禮所付出的心血與代價。

  到底要等到何時,她才可以脫離這場惡夢,迎接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夏之箏啊夏之箏,是你,全都是你,是你帶給我幸福的憧憬,卻也是你將我毀得最為徹底,枉費我對你……呵呵,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應采綠抹去眼淚,慢慢地踱步離開這座已然失色的結婚禮堂。

  「采綠小姐,您想上哪兒去?」鍾澈站在如遊魂般、從禮堂內走出來的應采綠面前,沉聲問。

  應采綠充耳不聞,繞過他往前而去。

  「采綠小姐,座車就在前頭。」鍾澈再次擋住她的去路,態度有點強硬。

  應采綠依舊沒半點反應,他擋路,她就繞路。

  「采綠小姐,二少爺吩咐我要送您回家。」

  她倏地止住腳步,「回……家……」她的聲音斷斷續續。

  「是,回家。」鍾澈再次說道。

  「回哪個家呀?」一道嗤笑聲乍地響起,緊接著,應采綠抬眼盯住沒有表情的鍾澈。

  「自然是回二少爺的家。」鍾澈回話回得不疾不徐,沒因她異常的模樣而露出絲毫驚詫之色。

  「那是他的家,不是我的。」應采綠發狠似的扯下頭紗,將它用力扔在地上。

  「采綠小姐,這是二少爺的吩……」

  「他是你的主子,不是我的!」應采綠突地扯出一抹詭畢的微笑,「鍾澈,要嘛,你就載我回我的家,要不,請你離我遠一點。」

  鍾澈看著她,許久後才點頭答應她。

  ※※※

  這個殘破、不堪的家才是她應采綠該待的地方。

  奇怪,她怎麼會異想天開的以為夏之箏的家才是她真正的歸屬地呢?

  她後悔了。

  對!她後悔極了,後悔自己巴住夏之箏不放、後悔自己把自個兒的價值估算得太高,更後悔自己沒秤秤自個兒到底有幾斤、幾兩重。

  活該!這就是她妄想得到幸福的結果。

  哼!什麼生日願望。沒錯,他是讓她達成她多年來的心願,但是,他卻沒有告訴她這個夢是有時限的。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應該許一個比較實際點的願望,就好比說要他送她一棟房子或一輛車子,或是珠寶首飾等等才對。

  應采綠一笑,起身將那件被她當成腳踏墊的新娘禮服給裝進圾垃袋;在打上死結後,她便將禮服拿去外頭扔掉,

  咦,該扔的東西好像不只這件禮服,對了!還有那條珍珠項鏈及那副耳環。

  不過,把它們扔了好像有點可惜,乾脆把它們拿去兌現,反正以夏之箏的出手,那對首飾絕對有好幾十萬元以上的價值,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去添購自己想要的東西。

  吁!

  她呀,就好像做了一場白日夢,現在夢醒來,一切又回到原點。

  想想,她還是趕緊振作起來,好為自己的將來重新打算。

  叮咚——

  應采綠嚇一跳,手上的掃帚應聲滑落。

  都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上門找她?是情姐,還是曉簡?反正任何人來找她都無所謂,只要別是那個人就行了。

  可惜,上天從不理會她的禱告,甚至還故意給她難堪。

  幸虧她已經感覺麻木,否則她真不曉得該用什麼態度及表情去面對依舊漾著溫柔笑靨、好像跟她從未發生過什麼事的夏之箏。

  「有什麼事嗎?」她微笑以對。

  「采綠,你的心情好些了嗎?」夏之箏的眸光閃爍了下,但他掩飾得極好,連近在咫尺的她都沒發覺。

  「嗯,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她的表情、她的舉止,甚至是她說話的方式,就猶如在對待一位普通朋友般,是這麼樣的客氣、有禮貌。

  她的轉變令夏之箏感到些微詫異。

  他以為他會見到一個流淚滿面,抑或是對他咆哮、怒吼,甚至是傷心欲絕的應采綠,可是她……「不請我進去?」不知怎地,他原本已經準備好的說辭、解釋,還有開導她之類的話全都派不上用場,他突然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不舒服感。

  「很晚了,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改天再聊好嗎?」

  「采綠,你說的改天是什麼時候?」她能夠想得開,他理當高興才是,不過,她真的不想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什麼事嗎?還有,他們的婚禮尚未完成,一直期待與他結婚的她不急嗎?

  「等我們兩個都有空的時候。」她笑了笑。

  「我現在就有空,你呢?」

  「可是我的屋子很亂耶!我想先清掃一下,我們還是改天再談,反正又不急。」她特別加上最後一句。

  「不急?」他瞇起雙眸。

  「是不急呀!」她很確定的點頭。

  「采綠。」

  「嗯?」

  「你……真的沒事?」他挑起一邊的眉尾。

  「我已經說了,我沒事。」她歪著螓首,微笑出聲。

  他眸中的笑意未褪,可當他側過身,不經意瞥見放置在門口處微露出白紗的垃圾袋。

  他唇上的輕淺笑痕竟在剎那間消失,雖說他還笑著。

  這是對他的抗議嗎?!

  「你在看什麼?」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到了……「已經不需要了,不是嗎?」應采綠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不捨,還對他聳肩笑笑。

  「是不需要,反正我會再請人設計一件。」當視線移回到她臉上時,他的眸底、唇畔,已不再有笑意。

  很好,她極有膽識,而且很會保護自己,他應該給她掌聲的;不過,說真的,他真有點不太習慣,也許,她回復原本的面貌會比較好,她的這一面太虛偽了。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順手扔了它。」應采荷想必不會穿她穿過的新娘禮服,所以這句話他說得一點也沒錯。

  「這樣呀!」他微垂雙眸說道。

  應采綠沒再出聲,虛假的笑容裡流露出逐客意味。

  「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不送。」她垂眼,反手關上門。

  咯!當門一合上,兩行淚水便無預警地由她的眼眶中順勢流下。

  假如,他真的在乎她,不會連一個解釋也不說,所以情況已經很明顯,他會娶她完全是迫於無奈,她該有自知之明,放他,也放自己一馬吧!

  夏之箏並未馬上離開,他站在門外好一陣子後,才無聲一笑,接著轉身下樓。

  應采綠,你以為你能夠忍耐多久?一天、三天,還是七天?呵,我會等你的!夏之箏深信她離不開他。

  ※※※

  「謝謝光臨!」

  應采綠笑著目送客人離開。

  「采綠,五號桌。」

  「來了。」應采綠立刻回道。

  應采綠動作熟稔的捧住托盤,迅速將客人點的咖啡送至五號桌。「請慢用。」

  親切地說完,她又繞到另一桌去收拾餐盤。

  「情姐,你有沒有發覺小綠姐變了?」曉簡湊近情姐,小小聲問道。

  「哪裡變了?」情姐反問。

  「就是變得……哎喲!我也說不上來啦!但我敢肯定小綠姐八成是跟她男朋友吵架了。」雖然看起來應采綠並沒有異樣,不過,她就是覺得應采綠怪怪的,好像是……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吵架?」

  「對呀!因為小綠姐已經有三個禮拜沒送『愛心咖啡』去給她男朋友了。」應采綠的男朋友是個身世顯赫的富家少爺這件事讓她好生羨慕,她原以為應采綠坐上少奶奶寶座是遲早的事,可想不到……哎呀!天底下有哪對情侶沒吵過架,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和好如初。

  咦,說人人到,不過,夏之箏好像來得太慢了。

  冷戰的時間拖太久,對男方可是很不利的喲!

  不過小綠姐應該會原諒夏先生吧?曉簡想著。

  ※※※

  「我以為你辭掉這份工作了。」夏之箏從容的走到應采綠面前,然後,優雅落座。

  「想喝點什麼?」應采綠笑得很燦爛,藉以掩飾心中泛起漪漣的異樣。

  他來做什麼?

  喔——她懂了,他鐵定是來看她的笑話;哎,真可惜,她壓根兒沒有閒情逸致理他。

  「照舊。」夏之箏朝她一笑。

  「照舊?」應采綠的聲音突然揚高。

  「不懂?」他用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

  「不懂。」

  他定定地看著她刻意偽裝出來的笑臉,然後,眸中迸射出奇異的光芒。「就是前些日子,你每次送到公司給我的那種咖啡。」

  「那你稍等,我馬上給你送來。」他絕對是故意的,但她已經不是前些日子的那個應采綠。

  她暗自深吸一口氣,轉身。

  然而,在她轉身的剎那,夏之箏也有動作;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然後接過曉簡遞來的雜誌。

  「夏先生,你可要多加把勁喔!我跟情姐都希望你們快點和好。」

  「謝謝。」夏之箏微笑以對。

  應采綠佯裝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可是,托盤上瓷器相互撞擊的匡琅聲響卻洩露出她內心真正的情緒。

  沒多久。

  「請慢用。」應釆綠沒假他人之手,親自送上咖啡,不過,她沒逗留,而夏之箏也任由她離去。

  很快的,曉簡下班了。

  又很快的,再過半個小時,小情咖啡屋就要打烊。

  「采綠,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頭,你瞧,夏先生到現在還沒離開,如果你不跟他說清楚,他大概是不會走的。」情姐搖搖頭,對著一直將夏之箏視為隱形人的應采綠說道。

  「情姐,你先走,大門我來關就好。」情姐根本不曉得夏之箏待她有多殘忍。

  洗杯具的動作停頓下來,應采綠以微笑來面對情姐。

  情姐歎息,「采綠,有些事說開了就皆大歡喜,但要是真的不合適,就別勉強自己,懂嗎?」說完,她將鑰匙交給應采綠,先離開。

  「嗯。」

  應采綠以為自己不爭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但是夏之箏顯然不這麼想。

  她真的搞不懂他為什麼還不走?

  「為什麼不來找我?」應采綠的行徑大大超出他的預料,他原以為她挨不過兩、三天,誰知……嘖,看這情況,婚禮延期對她打擊頗大,不過,他可是從頭至尾都沒說過要取消婚禮,應采綠到底在跟他鬧什麼脾氣?

  「因為我突然發現還是別勉強你的好。」她是有感而發。

  「你勉強我什麼?」她還不懂嗎?沒人可以勉強他做任何事的。

  「很多呀!」她輕鬆一笑。

  「喔,比方呢?」他倒是好奇她勉強他做了什麼。

  「你想聽?」她的大眼突然閃閃發亮。

  「想。」

  她真有一大堆話想講,所以她乾脆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之箏,我想先問你,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還要?」瞧她說得好像他們倆已經分道揚鑣似的。夏之箏斂起笑容,神情變得有點冷漠。

  原來,她不想要這場婚禮了。

  「別懷疑,我就是這個意思沒錯。」他難得露出的異樣她全看在眼裡,不過她把它解讀成他是惱羞成怒。「當然,我不是木頭人,說不傷心是騙人的,可我確信這個傷口絕對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癒合;總歸一句話,既然我已經想通,就……」

  「是嗎?」他微垂眼,出奇悅耳的聲音反教應采綠不由自主地一驚。

  她趕緊保持鎮定。「我已經說得夠白了。」他還有什麼不滿的?她已經舉雙手投降,願意成全他跟應采荷,他幹嘛還跟她玩心理遊戲?

  「對了,你還沒說你勉強我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應采綠差點失控。

  忍住,別衝動,別忘了他就是專程來看你的笑話。應采綠這麼告訴著自己。

  她用垂放在椅子兩側的雙手緊緊抓住椅子左右兩邊的把手,以撐住自己有些不穩的身軀。

  「好,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說,我勉強你喝我煮的咖啡、我勉強你牢記我家的電話號碼、我勉強你幫我過生日、我勉強你要實現我的生日願望,最後一點,也正是我最不應該做的事,那就是勉強你娶我。」她一口氣說完想說的話,中間幾乎沒有停頓過。

  說畢,她當著他的面大大地吸一口氣,然後咧嘴而笑。

  夠精彩了吧!

  夏之箏靜靜聽著,這期間他沒有一點反應。

  然後,就沒人再開口說話。

  ※※※

  不知經過多久。

  「就這樣?」沉默一段時間後,夏之箏想知道應采綠是否還有話要說。

  應采綠似乎未曾見過夏之箏不笑時的模樣,所以當她有幸見到時,她還真有點嚇到。

  「你還嫌我說得不夠多?」她絕不能退縮,否則將會功虧一簣。

  「是不夠。」夏之箏的唇瓣緩緩地勾起。

  的確,他會答應娶她不外乎是基於憐憫,以及娶誰都無所謂的心態,當然,他也有點喜歡她……嘖,只是「有點」而已嗎?為何他的心意開始動搖了?算了算了,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來測試應采綠在他心中到底佔有多少份量。

  不過,他倒是敢肯定一點,他實在不怎麼喜歡現在的應采綠;除了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外,他已經看不到她眼裡對他的眷戀、愛慕。

  足見在經過那件事之後,她已經打算要把自己的感情世界給塵封。

  「很抱歉,其他的我記不得了。」

  「采綠,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他承認在婚禮上他的確以一種看戲的心態來處理應采荷與她之間的事,所以她氣他是應該的,不過,他既然給了她時間,又想對那件事做出補償,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哪件事?」

  「婚禮當天,我說的是將婚禮延期而不是取消。」

  「然後呢?」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

  「不是聽不懂,而是我……根本不想聽。」

  「采綠。」他很意外她會有這種反應。

  她的心不由得一緊,但她還是不鬆口地說:「其實你該去的地方不是我這兒,而是應家才對。」

  「你是要我去應家提親?」

  「本來就是。」

  「好,我就依照你的意思去應家向你父母提親。」夏之箏一笑,就要起身。

  好,他接招。

  「不對,你搞錯對象了。」

  夏之箏一愣,回眸看她。!

  「不是向我父母,而是向應采荷的父母提親才對。」

  緩緩瞇起俊眸,他笑了,且還笑出聲。

  「采綠,我真的越來越欣賞你。」

  「謝謝。」她的聲音一度在顫抖,幸好她及時隱藏住內心的不安及惶恐,才沒在他面前表現出怯弱的一面。

  「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看她一眼後,他笑著離開。

  「吁——」他離去後,應采綠整個人馬上癱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身。

  他想幹什麼?

  應采綠無法忘記他離去前,眼中有著詭異、充滿興味的光芒。

  拜託!她實在沒法子解讀他到底有什麼意圖。

  猛一回首,應采綠匆匆起身,拿起背包就將鐵卷門關上衝出店外。

  她關好門一轉身,陡地停下急促的步伐。

  「二小姐,老爺請您回家一趟。」應家總管走到她面前,恭敬的對她說。

  應采綠冷冷地睨他一眼,「我沒空。」

  「您不回去看看二夫人嗎?」

  「我媽怎麼了?」她皺眉。

  「您回去一趟就知道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0:44:07
  第八章

  深夜時分,應家大宅依舊燈火通明。

  被總管接回應家的應采綠就站在父親跟前,把玩著自己的十指。

  「聽采荷說,你跟夏家的二少爺……」

  「我是為我母親回來的,至於關於夏家二少爺的事,你去問應采荷吧!」應采綠打斷父親的話,淡淡地回應。

  「你這死丫頭,竟敢用這種口吻跟你爸說……」應夫人在被應又麟一瞪之後止住高分貝的嗓音。

  「采荷說得不清不楚,而且我還是在一個小時前才聽她提及。采綠,你要跟夏之箏結婚我絕對贊成,不過,你總該通知我這個做父親的一聲吧!別忘了,你也是我的女兒,該有的排場和……」

  「爸,應采荷沒跟你說我跟夏之箏的婚禮已經被她給搞砸了嗎?更何況,我這個私生女要什麼排常」她嗤笑一聲。

  「死丫頭,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夏之箏是采荷的,你想都別想。」應夫人忍不住又插話。

  「應夫人說的是,所以我把夏之箏讓給應采荷了不是嗎?」應采綠笑得極為虛偽。

  「你!」

  「住嘴!」應又麟臉色一沉,瞪向自己的老婆。

  應夫人臉色一變,不敢再多言。

  「采綠,我問過采荷很多遍,可采荷就是不肯說出你與夏之箏究竟發生什麼事;不過這些都已經無所謂,既然夏之箏看上的人是你,那我自然得替你做主。這樣吧!你再去找夏之箏商量一下,看這婚禮要何時補辦。」

  「補辦?」應采綠誇張的大叫一聲。

  「采綠,爸可是很慎重的跟你討論……」

  「爸,你找錯對象了。」

  應又麟瞬間不解應采綠的話意。

  「你該找的人是你的大女兒才對。喔,對了,附帶一點,夏之箏喜歡的人不是我,所以我可以去看我媽了吧?」應采綠要笑不笑的說完,接著轉身就要去找自己的母親。

  應又麟沒阻攔她,讓她自行前去。

  「又麟,你沒聽那死丫頭說她跟夏之箏根本就沒什麼,所以咱們采荷還是有希望成為……」

  「你懂什麼!」應又麟猛地斥責妻子。「夏之箏一定跟采荷說過什麼,采荷才會忍到現在才敢透露采綠跟夏之箏差點結婚的消息,否則以采荷那張嘴,我們會到現在才知道嗎?由此可知,夏之箏多多少少還是在乎采綠那丫頭的。」

  「可是……」

  「不管采綠怎麼想,我畢竟是她的父親,這點是改變不了的。」既然夏之箏看上的是他的女兒,那麼……嘿!

  「又麟,你想做什麼?」

  「還用說嘛!明天一早,我得親自上夏氏集團去見見我那位準女婿。」

  ※※※

  「咳咳!采綠,媽有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你別急著走好嗎?」躺在床上的林雲雅邊咳邊抓住女兒的手請求著。

  「媽!」應采綠很討厭待在這個家,若非捨不得母親,她昨晚就會離開。

  「媽,跟我走好不好?我那個地方雖然小,但兩個人住還不算擠,你就……」

  「傻孩子,你明知道媽離不開你爸的。」林雲雅苦笑。

  一聽,應采綠又感到些許無奈及挫敗。「媽,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不過,爸到底想做什麼?」

  「采綠,這一次,你爸絕對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所以……」

  應采綠猛然意識到什麼而驚跳起身,「媽,爸該不會要去找、找夏之箏吧?」

  「喲!你倒挺聰明的嘛,知道你爸要去為你『討回個公道』。」出現在房門口的應夫人輕蔑的訕笑道。

  原想往外衝出去的應采綠登時止住步伐。「請問『偉大的』應夫人,您怎麼會捨得犧牲自己寶貝女兒的幸福,眼睜睜看著您家老爺為了我這個不要臉的私生女而跑去找夏之箏算賬呢?」

  「你!」

  「采綠。」應采綠說的那番話讓林雲雅既內疚又痛心。

  應采綠也曉得自己說的這番話傷了母親的心,可她說的全是事實,所以她也沒說錯。

  「死丫頭,你別得意,人家夏家少爺會不會娶你還是個問題,到時候,你就別哭著求你爸。」

  「應夫人,你好像說顛倒了,現在去求人家的可是應家的老爺。」不理會一口怨氣沒處發的應夫人,應采綠回眸望向母親,「媽,我要走了,您自己多保重。」說完,她欲離去。

  「采綠。」林雲雅虛弱的輕喚著女兒。

  應采綠止步,「媽,我跟爸起衝突的場面,我想您也不想再看到才對。」她執意要離開。

  「慢著,你要走可以,不過得等你爸回來。」應夫人自是巴不得應采綠永遠別再出現在她眼前,可丈夫吩咐她一定得讓應采綠留到他回來之後才行,所以她才破例留住應采綠。

  她就是不想等才急著走呀!應采綠硬生生將這句話給吞回。忽地,她推開擋在門口的應夫人,直往外跑去。

  「哎喲!你這死丫頭竟敢推我。李總管、陳嫂,你們全死到哪兒去了,快給我攔住那個死丫頭!」應夫人漲紅臉,氣到破口大罵。

  應采綠越跑越快,還不小心撞到端著茶水的女傭,不過她的腳步未曾停歇。

  匆匆穿過院子後,她隨即往另一道較少人出入的側門快步跑去。

  應采荷到底是怎麼跟爸說的?否則爸怎麼可能會急忙跑去夏氏集團找夏之箏?哼,別怪她沒事先警告他,想跟夏之箏討公道也得先秤秤自己的斤兩,要不被人修理一頓還算好,萬一把人家給惹毛,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順利溜出應家、往下坡道跑去的應采綠,在想像父親那張老臉氣得漲成豬肝色時,竟忍不住笑開;不過,也許是跑得太急,她竟笑岔了氣而狂咳不止。

  哈哈——

  實在有夠可笑的,她好想聽聽看夏之箏是如何嘲諷她老爸那只天真的老狐狸,說不定,連她也會倒霉掃到颱風尾呢!

  ※※※

  吱——嘎——一陣緊急的煞車聲倏地響起,緊接著,一輛未熄火的跑車忽然原地打轉一百八十度,而後,唰的一聲停在應采綠身旁。

  黑色跑車宛如一頭伺機而動的獵豹般,讓應采綠受到驚嚇,不過,就在她驚覺自己可能就是它要獵捕的目標時,她立刻轉身就跑。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她往前跨出第三步時,被後方的來者給一手攫祝

  應采綠悶哼一聲,隨即往後撞入一具碩實溫熱的胸膛裡。

  是夏之箏!

  鼻間一股既熟悉又令她深深眷戀的獨特氣息,讓她不用抬眼就知道抱住她的人正是該待在夏氏集團應付她父親的夏之箏。

  在大大感到震驚的同時,她的內心亦沒來由的湧現莫名惆悵與憤懣的情緒。

  他憑什麼抱住她不放?

  是他先不要她的!

  「你抓著我幹嘛?快放開我!」她沒有太大的掙扎動作,因為那會是多此一舉。

  不過,在婚禮過後,一直忍得十分辛苦的她,最終還是壓抑不住情緒,忿然咆哮出聲。

  夏之箏沒出聲,似乎在等待什麼,可扣住她的力道倒是沒絲毫減輕,依舊緊鉗著她,但不至於弄痛她。

  「你耳聾嗎?我叫你放手你聽見了沒有?」他的沉默意外激怒她,這會兒,除了言語攻擊外,她還開始捶打他的手臂。

  夏之箏任由她打罵。

  然而,在應采綠無法直視的俊顏上,卻浮現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溫柔笑容。

  眼見他不為所動,應采綠開始顯得無措。「夏之箏,我不管我父親跟你說了哪些鬼話,你盡可以當他在放屁,因為我根本就不會……」

  「嫁給我是嗎?」

  應采綠一震,掄起的拳頭的手還浮現青筋。「別再跟我提起那三個字。」她難掩憤怒,重重地迸出冰冷的字句。

  「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況且應采荷說得對,若不是我用了卑鄙的手段,你根本就不會娶我。」

  「采綠,我們找個地方再……」

  「我說過了,我不想聽,更不想再跟你扯上一點關係,你快放開我!」他知不知道為了讓心裡的傷口痊癒,她需要花費多少力氣來與他對抗,可他呢?卻一直在她的傷口上撒鹽,教她一再想起被丟棄在禮堂上的難堪畫面。

  不想再跟他扯上一點關係……嘖!是嗎?夏之箏微瞇的俊眸閃著光芒。

  「你心口不一喔!」夏之箏微微傾身向前,對著她嫩白的俏臉一笑。

  應采綠瞬間倒抽口氣,而寒毛更因為他所噴出的熱氣而根根直豎起來。「心口不一的人是你才對!」

  「采綠,你的心跳得好快,不要緊吧?」他更加偎近她,企圖一步步擾亂她尚算清醒的意識。

  被他這麼一說,應采綠的身體竟逐漸燥熱起來,同時間,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外,她竟還可以聽到來自他的……可惡,可惡!她不想再跌入這種摸不清頭緒也感覺不到真心的愛情陷阱裡了。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再說最後一遍,放、開、我!」她緊緊合上眼,刻意漠視他,亦不再奢求的冷聲說道。

  這時候——

  「在那裡,二小姐就在那裡。」應家的李總管帶著兩名警衛快速朝他們這方向奔來。

  「是他們!」應采綠偏過首,急道。

  「采綠,跟我來。」他終於放開她,可應采綠卻選在這個時候欲脫離……

  哪知,她腳步才跨出不到一半,就感覺手臂一緊;她心驚,回眸瞪向依舊含笑的夏之箏。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她的語氣很兇惡。

  「是嗎?」

  「你!」以前她之所以會愛上他,完全是因為看上他這張不含任何輕蔑、鄙視神色的笑臉,可如今看來,她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還錯得十分離譜。

  他以看似溫柔親切的笑容面對每一個人,當然,也包括她在內,所以她壓根兒猜不透他內心真正的想法,甚至還因為他偶爾的施捨而想入非非,以為他多麼喜歡她似的。

  所以,她不會再上當了。

  「難道你想回應家?」夏之箏緩緩斂起笑。

  「我不要!」她反射性脫口而出。

  「那就對了。」

  「好,我可以上你的車,但你必須到市區就放我下車。」她面無表情的說。

  夏之箏綻放出笑容。

  應采綠心悸,「你答不答應?」她強壓抑憤怒的情緒,瞪視他。

  「上車吧!」夏之箏五指一鬆,笑笑地往駕駛座走去。

  至於陷入進退兩難情境中的應采綠也在聽見身後逐漸逼近她的腳步聲後,不得已的跟著坐進車子的前座。

  「二小姐!」晚來一步的李總管氣喘吁吁的看著揚長而去的跑車,然後,他趕緊拿出手機聯絡……

  ※※※

  「我要下車!」一到市區,應采綠馬上開口要求夏之箏讓她下車。

  然而,夏之箏仍直視前方的路況,絲毫沒有要放人的意思、

  「我要下車,這是你答應過我的。」她愈是想心平氣和,可說話的口氣就愈沖,連她都快受不了自己。

  不能慌呀!應采綠,前幾次你不都克制得了,所以這一回你同樣也可以。應采綠叮嚀自己要忍住氣。

  「我有答應你什麼嗎?」他勾起笑。?

  「你!」她不動聲色的猛吸好幾口氣,以止住快脫口而出的惡言。「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我的地方。」夏之箏也沒隱瞞她的意思。

  「我不想去,我只想回我自己的家。」

  「那意思不是一樣。」他頗有深意的瞥視她的小臉一眼,像是極滿意她現在的表情。

  「你、你在胡謅什麼?」她的舌頭差點打結。

  「你知道的。」

  「哼!很抱歉,我沒這麼大的本事去揣測夏少爺的心意。」她又忍不住反諷他。

  「若不是出了點小意外,我的地方不也正是你的家?」說這話時,他是帶著笑的。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她竟發現他……不!不可能!那肯定是她的錯覺。應采綠猛一甩首,可腦海中卻不斷重複出現夏之箏方纔那抹溢滿憐愛之意的微笑。

  他這是什麼意思?

  可憐她嗎?哼!她應采綠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

  「請別再對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因為這一點也不好笑。」她握住車把的手微微發抖。

  「我沒在說笑。」紅燈前,他將視線緩緩移到她的臉蛋上。

  他的眼中沒了笑意,卻有著沉定。

  他幹嘛這樣看她?應采綠很想撇過頭去,可他的雙眸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潭,教人迷惑亦讓人沉醉;剎那間,她幾乎忘了呼吸,也忘記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事。

  叭!

  應采綠驚醒,懊惱之色自她臉蛋上一閃而逝。

  「采綠,我很抱歉。」

  她的心再度一緊,可她卻沒有再看他的勇氣。

  就這樣,她一路沉默到他位於北投的住宅,直到……

  ※※※

  「你父親要求我再與你補辦一次婚禮。」將一杯果汁遞到應采綠面前的同時,夏之箏不疾不徐的說出今早應又麟去夏氏集團找他的目的。

  濃密的眼睫毛雖成功地掩蓋住她眸中所流露出的訊息,可揪扯衣裙的雙手卻早已洩露她內心真正的情緒。

  她當然曉得父親在打啥主意,但她不解的是,父親撮合的對象應該是夏之箏和他的大女兒才對,難道說,應采荷並沒有把整件事的原委說清楚?「請原諒我父親一時糊塗,我想他的意思是指要你跟應采荷……」

  「你父親沒說錯,而我更沒聽錯。」

  那又怎樣?她瞪著眼前那杯黃澄澄的果汁,不接話。

  「采綠,我答應了。」

  哼!他答不答應干她什麼……喝!她猛地自沙發上彈起,要不是夏之箏的手縮得快,那杯果汁肯定被她撞翻。

  「你答應我父親什麼了?」耍弄她是件很好玩的事嗎?

  夏之箏一笑,「當然是與你再舉行一次婚禮。」他的聲音沒因她氣到漲紅的臉色而有絲毫顫抖。

  「夏之箏,你別做得太過分喔!」

  「過分?有嗎?」

  「你!好好好,你存心想侮辱我是不?」

  夏之箏忽然歎息出聲。「采綠,我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他曉得他傷她頗深,可當時的他確實還搞不清楚自己對她的心意,現在他終於瞭解,也開始認真起來,但是……唉!她到底要他如何做才能消氣?

  「哈!我應采綠可承當不起。」簡單一句抱歉,就想泯除她所受到的傷害?很對不起,她的心胸沒這麼寬大。更何況,他會這麼輕易答應她父親,該不會是想藉機再狠狠羞辱她一次吧?

  「采綠,再信我一次有這麼困難嗎?」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已經對自個兒沒信心;你曾說過,你不喜歡沒自信的女孩,所以現在的我已經達不到你的期望。嘖,總歸一句話,你還會想娶我嗎?」夏之箏不會笨到自掌嘴巴吧?

  「會。」

  這會兒,應釆綠連抹自嘲的笑都擠不出來。

  瞧他回答得多篤定、多果斷,好像她今生嫁定他似的。 哈哈——應采綠在心裡不斷大笑著,笑他把她當白癡,也笑自己曾在剎那間為他的話而感動不已。

  「采綠,別想太多,來,先把果汁喝了,嗯。」不能逼她太緊,以免激起她的反抗之心。夏之箏心念一轉,笑笑說道。

  瞅住他執杯的大掌,應采綠竟有股想動手揮掉茶杯的衝動。

  他可以很沉著、很冷靜的在瞬間轉移話題,可她不能;此刻的她,滿腦子想的全是他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都教她心驚膽戰的話。

  「你一直叫我喝,莫非這裡頭摻了什麼東西?」此話一出,連她都覺得錯愕。

  她在說什麼呀?這種卑劣的行為不是只有她會做?沒來由的,一種揪心的感覺急遽浮現在她的內心。

  她有何資格說他?為了得到他,她不也做過不可原諒的事。

  「呵,被你識破了。」夏之箏笑得出奇愉悅。

  「你……」她的臉色由白轉紅。

  「要不要試試?」

  「你以為我不敢?」她壓根兒不信這果汁裡真摻有東西,他會這麼說,完全是想以眼還眼……

  不對!莫非當時他就已經察覺她在酒裡摻安眠藥?

  「你敢,你當然敢了。」

  忽然,應采綠不知在氣憤些什麼,就見她搶來果汁,仰起首,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完。

  「采綠,喝慢點兒。」

  喝完最後一口,她便將水晶杯往桌上這麼用力一擱,一雙圓圓的水眸盛滿傲氣的直瞪夏之箏。

  「我喝完了,這下你總該滿、滿……」陡然,應采綠將一雙眼睛睜到不能夠再睜大。

  下一秒鐘,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慢慢倒入夏之箏的臂彎中。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27 06: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