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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兒]就愛對妳使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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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0:31 |倒序瀏覽
就愛對妳使壞 作者:于兒

這發毒誓非他不嫁的瘋女人
不僅頻頻出現妨礙他多采多姿的社交生活
還有辦法隔空來電,打壞他漸入高潮的「好事」……
他恨牛皮糖,就算她既嬌又俏,他也沒興趣
所以他狠狠撕破臉,拒絕她求愛
哪知這小妮子居然眼淚擦擦又要撲上來
天啊!他被糾纏到快「花轟」了啦!

在八字、星座、占卜等等的神秘力量加持下
沈水燦撐起厚臉皮,踏上追男仔的迢迢不歸路
──她打開愛的衛星導航,鎖定莫言肴
跟他入夜店,直擊他與艷女大跳貼身舞
她妒火中燒再告白,他卻完全不鳥她
隨他看海景,甘受狂風吹、暴雨打成重傷風
他竟歡喜摟著噴火美女招搖來探病……
Why Oh Why?為何她的真命天子老愛對她使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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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1:19
  第一章

  唉!

  她不懂,她沈水燦究竟有哪點不好,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她?

  唉!

  她更不懂,她沈水燦平生又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老天爺就愛作弄她?

  唉!

  她真的不懂,她沈水燦明明與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倆就是要歷經如此多的波折與磨難?

  唉!

  倘若,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的話,那麼她沈水燦必定會孤寂終生,一輩子都尋覓不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喂、喂!我說沈大小姐,妳以為妳在演鄉土劇的悲情女主角嗎?打從妳一踏進這裡,妳知不知道妳已經歎了多少聲氣了?」沈水燦的好友之一陳宇真,因她不時的哀聲歎氣而導致玩興全無。

  「就是嘛!」沈水燦的另一好友林姿潔也跳出來說話,「更何況,還是妳沈大小姐邀請我們來這家夜店找樂子的耶,哪知妳半句話都不吭,還一徑坐在那兒發愣,害我跟宇真喝酒也不是。跳舞也不是,怎麼,妳是存心找我們出來看妳演連續劇的嗎?」林姿潔無奈的猛翻白眼。

  「唉!其實我今天實在不適合出門。」沈水燦忽然有感而發。在出門之前,她明明有看見黃歷上寫著諸事不宜四個大字,可她最後還是因為心情太過低落而選擇邀約好友出來談心;希望別真有事發生才好。

  「拜託,別又來了行不行?」陳宇真受不了的撫額申吟。

  咱們沈大小姐無論是家世、樣貌、性情皆是一等一的好,可惜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相信所謂的命盤運勢,就好比說像黃歷啦、星座啦、占卜啦,甚至是紫微排盤等等的,她幾乎無一不信,雖不至於因噎廢食,但也快接近囉!

  「宇真,別罵我迷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話妳總該聽過吧;況且,我要是真信了,又怎麼可能會邀妳們出來。」沈水燦微微噘起粉嫩小嘴,對迷信這二字難以苟同。

  沒錯,她是很信命理這一套,但可沒嚴重到走火入魔,要不然她這二位好友大概會氣得再也不理她了。

  「是嗎?」陳宇真及林姿潔皆語帶懷疑。

  「哎喲!我特地找妳們出來,可不是要來談論我到底迷不迷信好不好?」沈水燦一撇唇,嗔道。

  陳宇真與林姿潔有默契的互視一眼。

  「那麼,請問沈水燦小姐,妳找我們姊妹倆出來有何貴事?」陳宇真要笑不笑的請教。

  「這個嘛……」沈水燦支吾起來。

  「又怎麼了?」

  「其實、其實我……唉!」沈水燦吞吐老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水燦,妳不會又是為了莫二公子的事在煩惱吧?」陳宇真學她歎了口氣,臉上淨是莫可奈何。她就想不透,憑沈水燦的條件,何愁找不到像樣的男朋友,可她就是不聽勸,硬要纏住莫二公子不放,還說莫二公子與她是天生一對,他們倆注定要比翼雙飛,共結連理。

  哈!如果她一徑認定他們有緣,她又何須這麼緊張?所以說到底,迷信這惡習誤她極深,哪怕人家莫二公子壓根兒視她為妖魔鬼怪之輩,她還是樂觀的以為莫二公子最終會為她而有所改變。

  沈水燦乾笑兩聲,默認。

  其實,她也曉得自己的臉皮很厚,如果是換成一般的女孩,說不定早就沒臉見人了,可是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莫言餚;倘若不是她再三吃癟、一再踢到鐵板的話,她也犯不著冒著被好友恥笑的糗態,請她們替她想想法子。

  林姿潔再度吊高白眼,擺出一副「她又來了」的模樣。

  「宇真、姿潔,拜託妳們別這樣嘛!要不是我真的沒了頭緒,也不會故意找罵挨呀!」沈水燦雙手合十,一雙靈動的水眸閃動著楚楚可憐的淚光。

  「水燦,不是我們不幫妳,而是我們不曉得該從何幫起呀。」陳宇真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沈水燦苦苦追求莫氏家族莫言餚一事,雖不是鬧到眾所皆知,但雙方長輩應該都略有耳聞,沈氏父母對於寶貝愛女的選擇,絕對是抱持著盡力促成的態度,因為一旦入主莫氏,非但有助於沈家勢力的擴張,更能借助莫氏家族豐沛的人脈,在政商界佔有一席之地。

  這樣說好了,沈家的東昇企業雖然也是間鼎鼎有名的大公司,可和莫氏集團一比,還是差了一截,這就是沈家長輩為何坐視自己的掌上明珠去倒追莫二公子的主要因素。

  所以,在父母親的支持下,沈水燦就追得更起勁,就算莫二公子已經言明不喜歡她的糾纏,視她為小妹看待,她仍舊不願死心,執意將挫折化為力量,一而再地想辦法接近他。

  「唉,書上說得真準,我今天好像做什麼都錯。」沈水燦大大歎了口氣,整個人委靡不少。

  「請問今兒個的黃歷上,到底寫了些什麼?」陳宇真綻出抹假笑,再和善不過的問道。

  沈水燦家最壯觀的最是堆積如山的星座及命理書,那是她追求莫二公子的最佳參考資料。

  「書上說,我這一整天都會慘遭嚴重的打擊,而且已經開始應驗了。」沈水燦雙手撐腮,滿臉落寞。

  「應驗妳個頭啦!那些東西要有這麼準,那今天運勢不好的人不就統統都別出門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妳知不知道我今天一大早打電話給莫言餚時,居然是個女人接的。」沈水燦說得好不傷心。

  「這有什麼好稀奇,妳不是早就曉得二公子有很多紅粉知己?」陳宇真只是道出實情,並非幸災樂禍。

  「宇真,妳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水燦已經夠可憐的了。」林姿潔不忍見沈水燦哀戚的模樣,遂跳出來幫她說話。

  「就是因為她已經夠可憐,所以我才叫她死了這條心,既然夫妻做不成,至少還能當兄妹,要不然真把二公子給惹毛了,我看水燦到時鐵定會死得很慘。」被沈水燦纏了快一年的莫言餚怕是沒剩多少耐性,萬一他真的發起狠來,屆時不僅沈水燦完蛋,就連她的家族企業恐怕也會跟著遭殃。

  「宇真,妳別把莫言餚想得這麼壞,莫言餚對我是……冷淡了點沒錯,可他從沒對我口出惡言過。」沈水燦猛地抬頭,還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誰都不行說莫言餚壞話的姿態。

  「天吶!都什麼時候了,妳還這麼維護他。」陳宇真簡直快沒力。

  「我、我只是不想莫言餚遭人誤解嘛!」自知理虧的沈水燦訥訥說道。

  「好了好了,別再講這些不開心的事,來,不出去跳舞的話咱們就來喝酒。」林姿潔見氣氛微僵,連忙出聲打圓場,順便對陳宇真猛使眼色,要她別再往沈水燦的傷口上撒鹽。

  「妳們喝吧,我想出去跳舞。」沈水燦鬱鬱寡歡的站起,欲走出包廂。

  「水燦,妳沒事吧?」林姿潔有些不放心。

  「沒事啦!水燦有哪一次不是這樣,過了就好。」陳宇真覺得讓她出去紓解一下煩悶的心情也好。

  沈水燦勉強對她們笑了笑,才走出包廂。

  門一推開,音樂流入眾人耳裡,是情人間互訴衷情的優美慢歌。

  一對對男男女女在舞池裡親暱的相擁款擺,曖昧調情。

  坐在吧檯邊上的沈水燦不禁深感惆悵。

  難不成,真如宇真所講,那些星座書上所寫的配對指數或是愛情運勢等等的,全都是騙人的?

  不、不、不!

  如果書上寫得不准,那她今天所遭逢到的打擊又該如何做解釋?

  也許,她該換另外一種方式才對,老拿自己的命盤來推算好像不怎麼准;不過,要拿到莫言餚的生辰,談何容易。

  直接向他要?哈!莫言餚才不會理她呢!

  從他身邊的親人下手?嗯……不妥,那更難上加難。

  再怎麼說,在尚未成為莫言餚的妻子之前,她只是個外人,即便她拼了命想博取莫氏那些不小心打個噴嚏就足以撼動整個政商界的長輩們的好感,但是,在莫言餚還未接受她的情感之前,一切都是白搭啦。

  重重吁歎出聲,沈水燦再度整裝待發。

  沒關係,人家常說經歷的波折越多,其成功的果實必定越加甜美;更何況,像此類的拒絕她早就習以為常。沈水燦握緊雙拳,一雙晶亮的眸子射出異常堅定的眸光,然後,她看見了……

  起先,沈水燦還以為是自己看錯,可是,當她百分之百確定他就是她的莫言餚時,嚴重的失落、鬱結,甚至是怒氣便紛紛席捲上她。

  她心愛的莫言餚,正與一名成熟性感的美人兒一塊翩翩起舞,他們的目光交會,姿勢曖昧,在音樂轉成輕柔的爵士樂曲下,二人彷彿已經舞進另一個旖旎的世界,眼中除彼此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三者。

  沈水燦的雙手握緊到微微發抖,原本透出耀眼星芒的眼,也因撞見這一幕而黯淡下來。不諱言的,她好想衝上前去拉開他們,更想大聲的質問莫言餚,她沈水燦究竟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名女子?

  但,想歸想,真要她像潑婦罵街般指著別人的鼻子大罵,她委實做不來,而且在莫言餚的心目中,她一直是位有涵養、懂分寸的名門千金,萬一,她真的克制不住跑去找他們理論,那後果恐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所以,她得忍,忍,忍!

  剎那間,她竟有種如坐針氈、度日如年的感覺,她好希望音樂趕快停止,更希望莫言餚摟住女子柳腰的手臂能夠盡快收回。

  就在沈水燦的忍耐度已快達到極限時,音樂終於停止。

  莫言餚攬住艷光四射的女伴,有說有笑的朝吧檯這方走來。

  沈水燦一雙似瞋非瞋、似怨非怨的水亮眼眸,在微暗的燈光下,活像是澄澈剔透的寶石,讓人想不注意都難,莫言餚看見她了。

  莫言餚俊美含笑的面龐,完全沒流露出絲毫訝異,彷彿在這裡巧遇她是天經地義的;不過,在他那雙不易教人察覺的眼眸深處仍掠過一簇類似厭煩的流光。

  與她初次見面,是在一位由政界大老所舉辦的慈善晚會上,至今,他仍十分懊悔答應老哥出席那枯燥乏味的場合,且招來沈水燦這位好像永遠也不懂何謂拒絕的小妮子。

  老實講,沈水燦的人品、家世以及樣貌絕對無可挑剔,再加上她的性情並無一般千金大小姐的驕縱跋扈,他沒有理由排斥她。

  然而,不知怎麼搞的,大概就是不對眼,反正他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牽扯,總是盡可能地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孰料,這小妮子竟不懂何謂知難而退,執意糾纏住他,這讓他愕然之餘,亦開始感到厭煩。尤其是她不知打哪兒來的精力與體力,除非他出遠門,否則她總是會不定期的出現在他週遭,壞他好事。

  瞧,台北市有多少家夜店,她就偏偏來這一家,選在這種時候出沒。

  再瞧,她那是什麼眼神?活像他有多對不起她似。

  有時候,他必須承認,他與她,還真是「有緣呀」!

  沒錯,沈水燦絕不惹人厭,她美得清新脫俗,愛笑,笑容又燦爛,即便現下的她端起一張憂鬱的臉蛋,仍不失她的美與俏。

  但是,很遺憾,他對她就是不感興趣。

  「莫二哥。」沈水燦走下吧椅,走至他面前,語氣裡難掩怨懟。

  「嗯。」莫言餚回得輕描淡寫。

  他冷漠的口吻,教沈水燦一時間全然忘了酸意,「莫二哥,對不起啦!我又打擾到你了。」生怕他會不高興,她竭盡所能的掩飾住內心的難受,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

  一聽,莫言餚再有何不滿也得忍下。

  不過,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她多久,也許是下一刻,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反正沈水燦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餚,這位是令妹嗎?」親暱挽住莫言餚手臂的阮艷,嬌媚的艷容上堆滿善意的微笑。

  莫言餚側首望向阮艷時,眸光立即化柔,同時間,他略顯薄削的雙唇亦彎起溫雅的笑痕來。

  喔,差這麼多。如果莫言餚也能對她露出這種笑容來,她死也甘願,只可惜……唉!

  「她姓沈。」莫言餚沒正面回答阮艷。

  阮艷一笑,馬上意會。「我叫阮艷,幸會了。」原來又是另一個想巴住莫言餚這條大魚的女人。阮艷立刻收起不必要的善意,應付式的笑笑。

  「幸會。」礙於莫言餚也在場,沈水燦不得已只好伸手和她握了下。可是,話又說回來,就算莫言餚不在,她又能拿人家怎麼樣?不能嘛!

  她唯有默默地任由阮艷打量自己,阮艷以輕蔑的眼光示意自己趕緊滾到一邊去,別妨礙她跟莫言餚談情說愛。

  「就妳一個人。」莫言餚語氣冷淡。

  「我還有二位朋友在包廂裡。」說完,沈水燦像是想起什麼,小臉一亮一掃落寞,「莫二哥,你要不要跟我進去?我想介紹我的好友給你認──」

  「妳沒看見我身邊還有女伴嗎?」他盯住她,莫測深眸微微激射出犀利的光芒,教沈水燦心口一窒,差點忘了呼吸。

  「可是我……我……」莫言餚是怎麼一回事?近來他好像對她越來越凶,也越來越冷漠了。

  「餚,你嚇著人家小女孩了。」阮艷掩唇輕笑。

  「我不是小女孩,更沒被莫二哥給嚇到。」大概是阮艷的笑聲太刺耳,激起沈水燦的脾氣,她面容一整,直勾勾瞪住阮艷。

  除莫言餚外,誰也休想欺負她。

  「喲!失禮了,不過餚,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來騷擾我們的人,該不會就是這位小妹妹吧?」阮艷問得刻意。

  什麼?今早幫莫言餚接電話的女人就是她?

  莫言餚睨了眼蹙起眉心的沈水燦,掀唇淡笑。

  既然他多次的好言相勸都無法令沈水燦打退堂鼓,那麼,他何不委請阮艷替他代勞呢?

  阮艷是個聰明的女人,見莫言餚不說話,隨即明白。

  「我說小妹妹,這就是妳的不對了,餚可是忙得很,根本撥不出空來應付妳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說,妳是特地打電話來訴苦,因為妳跟妳的小男朋友吵架了,所以要餚幫妳出氣,是嗎?」阮艷邊說邊笑,尤其在看見沈水燦的臉色越來越沉時,不禁笑得花枝亂顫。

  「阮小姐,妳再這樣笑下去,怕是連莫二哥都認不出妳來了。」沈水燦臉色忽然一改,待對方誇張的笑完後,才露出一抹甜到膩死人的嬌笑,說出這句讓阮艷不解其意的話。

  莫言餚雙臂環胸,無聲的冷笑起來。

  好一個沈水燦,打死不退。

  「妳是什麼意思?」阮艷瞇起眼來。

  沈水燦抿唇笑了笑,才道:「難道阮小姐都沒發現到地上掉了好多粉塊狀的東西嗎?」人家敬她一分,她沈水燦自然會回敬人二分,但是,若遇到像阮艷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隨意挖苦人的女人,她絕不會客氣,況且此事還牽扯到莫言餚,她沒理由不接受挑戰。

  阮艷怔了下,下一瞬間,艷容丕變。

  這小丫頭竟敢調侃她粉抹得太厚,才會一笑妝就掉。

  「看來,是我太低估妳了,不過光會耍嘴皮是沒用的,女人想得到男人的疼愛,是需要花點腦筋的。」阮艷走向她,嬌媚的眼波飽含不屑,而塗滿蔻丹的長指更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就像阮小姐一樣嗎?」沈水燦佯裝天真的問。

  「Bingo!」她倒挺識相。

  「那我還是寧可笨一點的好。」沈水燦一臉無辜的說。

  「妳!」

  「我只是實話實說,阮小姐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她好像忘了告訴她,她最討厭被人說是長不大的小妹妹。

  難得落居下風的阮艷陰陰地瞅視她,忽然間,她眸光一閃,臉色及語氣陡然一變,「難怪餚會不喜歡妳,像妳這種伶牙俐齒的女人,最惹人厭。」她壓低嗓音,滿意的瞧見沈水燦急遽轉白的臉色。

  「多謝阮小姐的贈言,不過,我也要奉勸阮小姐一句,莫二哥絕不是妳可以掌控的。」她一直都曉得,莫言餚身旁有許多像阮艷一樣的女人,可她確定,在這些來來去去的女人當中,沒有一人能在他心中駐足長留;換言之,只要沒人抓住莫言餚的心,她就一定有機會。

  「這不勞妳費心。」阮艷撥弄一下披在胸前的長卷髮,回眸對著一直未搭腔、似笑非笑的莫言餚嬌聲道:「餚,我累了,咱們走吧!」

  莫言餚放下雙臂,極其自然地讓阮艷勾住他的臂膀。

  而這一幕,說明莫言餚早有離去的打算。

  這會兒,沈水燦開始急了。

  「莫二哥,你們要上哪兒去?」心慌的沈水燦衝到莫言餚面前,僅差沒大張雙臂阻擋。

  「小妹妹說呢?」阮艷曖昧的問法教沈水燦紅了臉。

  「莫二哥,我想跟你們去。」沈水燦幽怨的瞅住莫言餚,輕嚷。

  莫言餚俊顏微凜,「妳跟去做什麼?」

  「我……」她瑟縮了下,可旋即重新振作起,「既然阮小姐都可以去,那多出一個人應該沒什麼差別吧。」反正被賞閉門羹也不是頭一遭,她早已練就出一身的銅牆鐵壁。

  「不准。」莫言餚笑著對她說。

  他的笑裡,有她無法錯認的冷意,登時,沈水燦難以接受的皺起小臉,「為什麼不准?」

  就見莫言餚的笑痕加深,同時亦冷沉。

  沈水燦很想漠視,更想當作沒看見,但是,含在嘴邊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最後,在莫言餚一記令她膽怯的瞪視下,她放棄抗辯;不過,就只有這一回而已,下一次她決計不會再輕言放棄。

  她腦袋微垂,默默讓開了路。

  「喂,宇真,水燦真的沒騙我們,她今天確實倒楣透頂了。」

  轉回包廂內的沈水燦,明顯的鬱鬱寡歡讓陳宇真和林姿潔全都瞪著她看。

  爾後,在聽到她轉述方纔的遭遇後,二人竟同時瞠大眼,噗哧一笑。

  「妳們真的一點義氣都沒有,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笑我。」沈水燦都快嘔死了。早知如此,她就別鐵齒,乾脆躲在家裡別出門。

  而且,不是她敏感,莫言餚真的對她越來越沒耐性。莫非真被宇真給料中,莫言餚已經對她失了……

  不不不!莫言餚不會對她這麼絕情的,他八成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會拿那種教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瞪她。

  「水燦,妳又不是第一次被莫二公子拒絕,幹嘛一副天快塌了的模樣?」再接再厲、努力不懈不是她的至理名言嗎?怎麼這一回,她好像成顆洩了氣的皮球,完全提不起勁來。

  「欸!妳們都不知道莫言餚他……算了,我不想講了。」沈水燦說得無力,二道秀氣的眉幾乎快連在一塊。

  「水燦……」林姿潔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水燦,難不成妳打算放棄莫二公子?」陳宇真冷不防一問。

  「不可能!」像是被戳到痛處,沈水燦的反應異常激烈。

  「那就對了,既然妳不想放棄,那就再繼續加油呀!」其實,她應該趁此機會叫她斷了念頭,可是,她又熟知沈水燦一旦許下承諾,便一定要做到的個性,所以她只好再把話給吞回去。

  「宇真,謝謝妳,我有信心,絕對會把莫言餚給追到手的。」沈水燦握緊雙拳,再一次對自己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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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1:42
  第二章

  今天的海平面,極不平靜。

  滿天詭變的彩霞在映照出一朵朵美麗巨大的浪濤時,反倒呈現出一股噬人的般的氛圍。

  時近薄暮,異常火紅的落日,更增添幾許淒美的意境。

  莫言餚最感興趣的,莫過於眼下這種既殘又詭的風景。

  他拿高相機,調好焦距,不管強風頻頻刮他俊美的臉龐,更不理頰邊狂散的髮絲已擋住他微瞇的細長眸子。

  隨著他優美長指有規律的按動,一聲聲快門聲不間斷地響個不停。

  然而,此時的蒼穹,已在轉瞬間又灰暗不少。

  莫言餚無意離開,握在手中的相機,想獵取更好的鏡頭。

  時間分分秒秒的消逝,他懶懶地將手插進褲袋內,即使迎面撲來的海風益發疾快,他頎長的身影,沒表情的面容,依然是平靜而無波瀾。

  忽然間,黑暗的濃幕迅速籠罩,沁涼凝重的濕氣,已預告大雨來臨的前兆。

  可惜了……莫言餚半瞇起如星辰般深邃的黑眸,在轉身的同時--

  「莫二哥……」

  遠處一聲聲熟悉又急促的叫喚,教莫言餚有股想狠狠摔掉他寶貝相機的衝動,幸虧,理智最後還是戰勝衝動。

  莫言餚冷笑,沉沉盯住這個陰魂不散、老是在他最需要放鬆精神的時刻跑來糾纏他的小妮子。

  有時候他不禁要想,她是否在他身上裝了追蹤器,要不她為何總是如此輕易就能找到他。

  「莫二哥……這裡很、很危險的,你、你……」還沒喘過氣來的沈水燦,一手撫著劇烈起伏的心口,一手則扠在腰際上,仰高小臉,瞅住在颱風即將侵台時還敢在海邊閒晃的莫言餚。

  「妳是怎麼找到我的?」他打斷她的話,美麗狹眸慢慢凝聚起危險的光芒。

  「我,我是……莫二哥,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好不好?」飄散的長髮遮掩住她的視線,致使她看不清莫言餚僵沉的表情。

  莫言餚冷笑,無動於衷。

  「莫、莫二哥。」沈水燦的喉頭不自覺地滾動了下,感覺圍繞在她週遭的氣壓漸漸冷銳。

  「先回答我的話。」

  「我……我知道莫二哥喜歡攝影,所以才、才……」怎麼辦?莫言餚好像很生氣耶!

  「說下去。」

  「所以才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你。」為了找他,她延著海岸線一路尋覓,這期間,她的車子拋錨又沒油,害得她……算了,只要能找到他,過程如何一點也不重要。

  「妳的運氣倒不錯。」他反諷。

  「原來你也這麼認為。」沈水燦笑得靦腆,完全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

  「水燦。」

  「什麼事?」

  「妳非得要……」

  「啊!下大雨了,莫二哥,我們快點去車上躲雨。」她大聲嚷嚷。

  莫言餚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如果把她直接扔進海裡去,就一了百了。

  「莫二哥,咱們快走啦!」當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時,還真有點刺痛,沈水燦大膽的抓住他手掌,急道。

  莫言餚面色一凜,甩脫她的抓握。

  她是白癡還是傻子,都快一年了,怎麼還是學不乖,難不成非要他重重傷她一回,她才會徹底斷了妄念?

  「莫二哥……」她捧住被他甩開的小手,臉上浮現受傷的神情。

  莫言餚雙眸迸出陰色,薄唇更是抿得死緊,在二人都快被狂肆的大雨給打濕時,他的長腿終於往停在岸邊的跑車邁出。

  沈水燦乍喜,毫不猶豫地跟上他的腳步。

  「妳不是也有車。」莫言餚極唐突的頓步,沒回眸,但聲音充滿警告。

  「我、我是有車,可是我想跟你坐在一起嘛!」她雖然結巴,卻沒有被他的冷聲冷調給打退。

  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莫言餚對她的態度已經從最原先的應付轉變成一味的排拒。所以,她除了開始緊張外,益加領悟到,再不抓牢莫言餚的心,她的下場將猶如那顆原本要飛出全壘打牆外的球,可最後卻慘遭被接殺的命運。

  「妳--」莫言餚回身瞪住她。

  他有上百種的方式可以叫她滾遠一點,可每每欲施加到她身上去時,他總會顧及到某些因素而一再地饒恕她,他不曉得自己的隱忍是否就是造成她得寸進尺的原因。但從現在開始,他保證類似的戲碼,絕對不再有。

  跟著坐上前座的沈水燦,戰戰兢兢的瞅望他陰沉的側顏,瞬間,憂愁再度襲上她。

  「對不起啦!莫二哥,弄濕了你的坐墊。」她訥訥說道,期盼他能回她一句:妳人沒事就好。

  「既然怕弄濕,就別坐進來。」

  明知會得到這種答覆的沈水燦,雖然已經麻木,可心還是忍不住揪痛了下。

  莫言餚當真討厭她到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給嗎?

  「莫二哥,我們不走嗎?」她勉強擠出笑容問。

  莫言餚連應她一聲都懶。

  沈水燦不死心,再度追問:「莫二哥,再不離開的話恐怕會……」

  「妳就不能安靜個幾分鐘嗎?」莫言餚偏過臉,斜瞪她一眼。

  沈水燦趕緊摀住嘴,笑得狼狽。

  車窗外,風雨逐漸加大,雨打在車體上的聲音,伴隨著車內凝滯的氛圍,教沈水燦不住連打好幾個哆嗦。

  她好想開口說話,更想忘卻週遭那股陣陣襲來的寒意,可莫言餚的警告卻令她不敢這次。但是、也許、說不定,這會是上天賜予她最好的機會,在二人都無法逃脫的小小空間裡,她可以一解心中疑惑。

  「莫二哥,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顫聲說完,她的小臉也低垂到快抵住胸口。

  「請問,這世上是否有規定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時,那個男人也非得喜歡她不可?」這句話她老早就該問,能憋到現在,算她厲害。

  「沒有。」她嘴一抿,好小聲的回答。

  兩情相悅是構成一段羅曼史最基本的要素,這點她不是不懂,所以她早就下定決心變成他所喜愛的女子,她願意為他而改,直到他滿意為止。

  「那麼是我以前話說得不夠白?」假如她聽話,不再對他心存妄想,或許他會像疼自家小妹般的疼寵她,只可惜她始終不夠聰明。

  「也沒有。」他是說過,他們倆壓根兒不適合做男女朋友,只是她刻意選擇不聽罷了。

  「那就對了。」

  「可你還是沒有說出不喜歡我的真正原因呀?」沈水燦猛抬頭,始終不明白他排斥她的理由何在。

  遲鈍。「我說了這麼多,難道妳都沒聽懂?」莫言餚以為她沒笨到這種程度。

  她把頭搖晃得猶如博浪鼓。

  好呀,既然她喜歡聽重話,那他何樂而不為?「水燦,那妳就仔細聽好,我根本就不喜歡妳、不中意妳,妳的糾纏更是讓我厭惡透頂,這樣妳瞭解了嗎?」他冷漠的看著她。

  在他說完話後,她紅潤的臉蛋隨之變得雪白。

  她的小嘴頻頻張合,看著他抿直嘴,陰冷的將臉轉向前方。

  「為什麼嘛?」她聲音一哽,哭聲哭調地問。

  如今她連僅存的一線希望都徹底幻滅了。

  「水燦,千萬、千萬別再試圖考驗我的耐力。」她那破碎的音調、濃厚的鼻音,教他的心情添了幾許浮躁,也因此怒意陡生。

  「可是書上明明有寫,我的水瓶座與你的雙子座是天生一對,對呀!既然注定做夫妻,那就不可能會分開呀!開花結果……是會開花結果的……」不解的她像在喃喃自語,又彷彿是說給某個人聽。

  想當然耳,車內空間過於狹小,莫言餚想裝作沒聽到都不行。「妳在胡扯些什麼?」他擰起眉心,猛地打斷她。

  「我沒在胡扯,我只是……」想試著將碎了一地的芳心給重新拼湊起來。

  「是誰跟妳說我是雙子座?」她是被雨給打昏頭了嗎?居然愚蠢到跟他談什麼星座。

  「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覺得你的個性跟雙子座挺像的,所以才會做這種推論。」雙子善變、難纏、熱情又積極主動,這些特點莫言餚幾乎都有,也就是說,她深信他絕對是與她最登對的雙子座。

  莫言餚唇一勾,諷笑,「水燦,我真不敢相信妳居然會信這一套,不過很可惜,妳猜錯了。」

  「怎麼會?」她愕然。

  「水燦,我對這類無稽之談完全不感興趣,妳最好也別拿這一套來跟我爭辯。」想不到她老愛追著他跑的原因,竟是依據坊間那些無從考查的命理書上而來。

  如此說來,假使她又遇到哪個倒楣的雙子座,那她豈不是也會追著那個男人跑?哼!

  「可是我……」

  「想出去淋雨,妳就再多扯一句廢話看看!」

  不可能,不可能的!

  莫言餚絕對是因為要讓她死心,才會謊稱他不是雙子星座。

  沒錯,雙子座的男人都害怕被束縛、被限制,不過一旦他們找到心中至愛,便不再四處遊蕩。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的臆測在不知道他生日的情形下,壓根兒無法取信人,尤其方才在車內時,莫言餚的反應說明他相當排斥這種論調,這下可好了,他要是打從心裡不接受命理專家,那麼……

  盤腿縮在沙發一角的沈水燦,雙手捧住熱騰騰的咖啡,眼角餘光有一下沒一下的覷向坐在她對面,正用一種很莫測高深、很詭異的眼神直直盯住她的莫言餚。

  其實,她也不是全然沒指望的。

  要不然,他不會拎著猶如半隻落湯雞的她,回到他私人的高級寓所來。

  呃,老實講啦,是她厚著臉皮,要挾他若敢把她一人撇下,她就學他站在海邊吹風淋雨。

  她也曉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可是她真的拿他沒轍了。

  「莫二哥,即使只有一點點喜歡也不行嗎?」她微噘嘴,伸出二指對他比出微小的手勢。

  她在跟他稱斤論兩?

  哼!搞了半天,他話還是說得不夠重、不夠狠,才會讓她異想天開,依舊想從他身上索求他壓根兒不想付出的東西。

  「水燦,妳真想看我生氣的模樣嗎?」他已經好話說盡,如果她那顆腦袋還是轉不過來的話,他會幫她的。

  沒來由的不安教沈水燦隱約感到不對勁,「莫二哥,我們能不能先別談這些?」她趕緊衝著他一笑,有意岔開話題。

  「若連這些都不談,那妳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莫言餚斜彎起完美的薄唇,語帶譏諷。

  「當然有。」沈水燦馬上接道。

  「喔?願聞其詳。」

  「就、就是……那個……莫二哥,我知道你的、你的攝影技術好到沒話說,所以你有沒有打算辦個特展呀?」她靈機一動,不得不佩服自己突來的巧思,相信喜愛攝影的他也應該會對這話題感興趣。

  「就這樣。」孰料,莫言餚僅淡淡回她一句。

  他是喜愛攝影沒錯,不過,假如她認為他喜歡拍攝是為了要辦什麼鬼展覽的話,那他必須要說,她真的很不瞭解他。

  唇上的微笑霎時變僵,「那個我、我以為莫二哥應該會……」

  「別什麼事都冠上『以為』,沈水燦,其實妳的喜歡只是種盲目的憧憬,妳根本不懂什麼叫愛。」他極冷淡的音調,藏有無法忽略的奚落,而隨著他每逸出一句話,沈水燦就在心裡猛搖頭。

  「誰說我不懂什麼叫愛?我就是懂、就是明白,才會不斷出現在你眼前,期望你能正視我的存在!」她一古腦兒的跳下沙發,激動的衝到他面前。

  若不是喜歡他、愛他,她何必受盡眾人的羞辱及白眼,所以,她一點兒也不贊同他的說法。

  「說得真好,不過,妳能不能先放開我的袖子?」瞧她激動成什麼樣,莫言餚暗暗冷笑數聲。

  沈水燦唇角一抽,連忙鬆開抓在掌心內的衣袖,「莫二哥,我曉得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過,我一定會用行動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裡頭的堅定,卻讓莫言餚慍惱的半瞇起眼。

  看來,不好好教訓她一回,她就是學不了乖。

  莫言餚冷不防地拿起手機撥號。

  「莫二哥,你打電話給誰呀?」沈水燦的心重重震盪了一下。

  他睨也不睨她一眼,在淡漠的吩咐完,即切斷通話。

  「莫二哥……你不會是要趕我走吧?」她的小嘴噘高到都可以在上頭吊好幾斤豬肉。

  「妳說呢?」他綻笑,可惜笑意並未延伸到他眼裡。

  「別這樣嘛!莫二哥,現在外頭在刮颱風耶,你忍心趕我走嗎?」她垮下臉,怯生生地挨近他,小手還抓住他健臂輕搖。

  「放心,我保證不會讓妳淋到一點雨。」

  言下之意,是真要趕她離開。

  「莫二哥,我保證不會再講一句你不喜歡聽的話了。」心急的沈水燦趕緊舉手發誓。

  「我已經給過妳很多次機會。」是她不懂得把握,怪得了誰?

  「沒有沒有,你根本就沒給我機會讓我真正認識你。」她不服氣,她真的、真的很不服氣。

  「話都是妳在講,好了,妳現在可以到門口等人了。」他想不著痕跡的擺脫她小手的抓握,可她扣住他臂膀上的十指卻已經深深陷進他的肉裡。莫言餚眸光一閃,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掉她。

  哎喲!沈水燦呼痛,不可置信之餘,亦幽怨的瞪住他。

  「莫二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腕骨好疼。

  「我為何不能?」沒把她的爪子敲斷,已是手下留情。

  嗚……她好想抱住他痛哭一場喔!

  就在這時候,優美的門鈴聲乍響。

  「接妳的人來了。」莫言餚好意提醒她。

  「我不走。」沈水燦的脾氣也來了。

  莫言餚冷笑,在沈水燦尚不及有所反應前,一把攫住她纖臂,硬是將她拉往玄關。

  「莫二哥……」被拖著行走的沈水燦,雖是百般不願意,可在敵不過莫言餚的力氣下,只能苦著臉,可憐兮兮的不斷哀求他。

  莫言餚根本不為所動,門一開,一名西裝筆挺、戴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子,即有禮的對他頷首,「言餚少爺。」

  「送她回沈家。」莫言餚將沈水燦丟給他後,立刻把門關上。

  「莫二--」揚高的呼喚驟止,此時的沈水燦,除了落寞還是落寞。

  「沈小姐,我送您回去。」江紹雲微側身,示意她先行一步。

  沈水燦瞅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見過你?」

  「是。」江紹雲回得簡短。

  「對了,我記起來了,你是莫二哥的特助。」對了,她或許可以跟他攀點關係,好請他在莫言餚面前替她講講好話。

  「敝姓江。」

  「江特助,我聽莫二哥說,你是除了莫氏家族成員外,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這種事莫言餚當然不可能對她說,不過,像這種八卦消息她至少有聽聞。

  「沈小姐,時候不早了。」

  呃,粲笑僵了下。不愧是莫言餚身邊的人,連個情面部不給,「江特助,你要不要再去請示一下你老闆,也許,他已經改變主意想留我住一晚。」算了,她不靠他了。

  「言餚少爺並未做出這種指示,沈小姐,請。」

  「可是……」

  「沈小姐,言餚少爺若有其他吩咐,我會馬上轉告您。」江紹雲毫無表情的戳破她的幻想。

  「我知道了。」沈水燦不由得吁歎出聲,步伐沉重的隨他離開。

  哈哈!她就知道幸運之神不會就這麼離她而去。

  咳咳咳……

  喉嚨間突然一陣發癢,躺在床上的沈水燦趕緊撐起上身,咳嗽不止。

  「小姐,快喝點溫開水。」沈家管事李嫂,連忙拍撫沈水燦的背脊,心疼的說。

  「李嫂,莫二哥有沒有打過電話來?」前幾天,也就是颱風夜那天,在沒有立即換下濕衣服的情況下,感冒病毒就此纏身。

  不過,儘管她一臉病容,可她的心情卻愉悅得不得了。

  她生病,誰該負責呢?

  嘻!當然是莫言餚了。

  再怎麼說,是莫言餚連件乾爽的衣服都不給她換,才導致她發高燒,還咳嗽到差點沒了聲。

  「這……沒有耶。」

  「沒有!」沈水燦怪叫,「李嫂,我爹地到底有沒有把我生病的事告訴莫二哥?咳咳……」說得太激動,她又不住嗆咳出聲。

  「哎喲,我的好小姐,妳冷靜點,我相信老爺絕對有轉達的。」

  「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接過他的電話呀?」她不奢望他親自來探望她,不過,若連一通慰問的電話都沒有,那就太說不過去。

  「這……大概是言餚少爺太忙了,所以不小心給忘了。」

  「討厭討厭!我就不信他會忙到連通電話都沒時間撥。」聽了李嫂的解釋,沈水燦反倒益發氣悶。

  「小姐,妳還是把身子養好要緊,來,快把藥吃了。」

  「李嫂,妳去跟爹地說,要我吃藥可以,不過,得莫言餚親自來餵我才行。」她決心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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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2:10
  第三章

  一個沈水燦已經夠煩人了,如今竟連沈家的大家長--東昇企業的董事長沈寄祥都親自上門來。

  難得踏進自家財團副總辦公室的莫言餚,在接獲屬下的通報時,第一個反應就是差江紹雲幫他打發掉,不過,江紹雲卻提醒他,拒絕沈寄祥一次,難保他不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江紹雲說得對,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為了日後的安寧,他就算再厭惡,也得見個面。

  沈寄祥是位見多識廣、在待人處世上十分圓融的大老闆,不過,他雖然沒啥霸氣,但該有的商場手段他一樣也不缺。

  然而,就在他一對一獨自面對據聞最抗拒接管家族事業,卻又深得家族長輩寵愛的莫言餚時,他竟泛出數十年來不曾湧現的膽怯。

  他總以為,這樣的怯意只有在見著莫氏集團真正的掌權人時才會有,誰知道莫言餚也有令人膽寒的氣勢。

  「沈世伯,請坐。」看在沈寄祥與莫氏幾位長輩有些交情,他稱他一聲世伯,算是給足他面子。

  「言餚,世伯知道水燦有時候很不懂事,倘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沈寄祥也不囉唆,馬上切入重心。

  「沈世伯,不瞞你說,她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所以,能不能請你代我勸勸令嬡。」莫言餚自然清楚他來此的目的,只是,他若想聽一些言不由衷的場面話,那就抱歉了。

  果不其然,沈寄祥立刻尷尬起來,「言餚,水燦她……欸!請你務必體諒我這個做父親的。」

  「沈世伯,就因為體諒,你我才會坐在這兒談不是嗎?」

  「這……言餚,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是關於令嬡嗎?」他怎會不清楚沈家人個個都巴望沈水燦能夠風光入主莫家。莫言餚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要笑不笑的問。

  「水燦病了的事……」沈寄祥差點想拿出帕子拭汗。

  「請替我轉達,祝她早日康復。」

  「言餚,我知道這個要求是過分了點,但能不能請你看在世伯的面上,去看看她。」看這情況,女兒的感情路似乎走得極不順暢。

  「有必要嗎?」他挑挑眉。

  沈寄祥忽然重重一歎,「其實我也不想麻煩你,只是水燦堅持要看到你才肯吃藥,所以……」

  沈水燦,妳好樣兒的。

  妳以為拿自己的身體來威脅我,我就會就範?

  呵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沈世伯,有勞你替言餚轉告一聲,就說我--今天一定會過去看她。」莫言餚眸光一閃,話鋒驟轉。

  他原本是要說「妳是死是活幹我何事」,但想想,這句話對沈水燦壓根兒不痛不癢,所以,為讓她深深記取教訓,他應該送她一份足以令她沒齒難忘的禮物。

  沈水燦啊沈水燦,希望我準備的這份大禮,妳會喜歡。

  瞧!她的表情明顯透露出,她非常非常喜愛他這份大禮。

  呵,只希望她的喜悅能維持久一點。

  「沈小姐,真對不住,上回不知您是東昇企業董事長的千金,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妳別放在心上。」阮艷捧著一大束香檳玫瑰,與莫言餚聯袂造訪沈家,探望生病中的沈水燦。

  沈水燦不時揉著雙眼,以為這樣做就可以把瞳孔裡另一抹艷麗的身影給抹掉,然而,當她放下手時,阮艷依舊沒消失。

  不會吧,難道是她聽錯爹地的意思?

  不!爹地明明告訴她莫言餚今天鐵定會來看她,可是,她確信爹地口中沒有提到他會帶另一個女人出現。

  「沈小姐,希望妳能夠盡快好起來。」阮艷巧笑倩兮的將花束遞給仍一臉呆滯的沈水燦。

  見沈水燦遲遲未接下,在旁的李嫂連忙接手,「謝謝。」

  言餚少爺是怎麼一回事,居然還帶別的女人來探病,這下子,小姐她……唉!李嫂將花束插進花瓶裡時,還不斷在心裡猛嘀咕。

  「艷兒,走吧!」自認已經達成目的,給予沈水燦致命一擊的莫言餚,打算功成身退。

  一直保持癡呆狀的沈水燦,聞言後,猝然驚醒。

  「莫二哥!」下一瞬她跳下床,赤著腳衝向莫言餚。

  擰起雙眉的莫言餚才一回身,便被一具強勢撲來的嬌軀給抱個滿懷,難以承受這份熱情的他,硬是按捺住心頭的不悅,對不斷在他胸前磨蹭的沈水燦警告道:

  「放開。」

  異常輕柔的語調,藏著極度的暴怒。

  「不要!」莫言餚好殘忍,她還在生病耶,可他居然聯合阮艷一塊兒來欺負她。

  「沈水燦。」他聲音緊繃。

  「不要、不要、不要!」一旦放開他,他就會跟那只妖魅的狐狸精跑掉。

  「妳……」莫言餚冷下臉,欲推開她。

  「小姐,您該吃藥了。」心裡委實著急的李嫂,趕忙出聲。

  「我不管,我就是要莫二哥餵我吃。」她緩緩抬起一張惹人憐愛的雪顏,似嗔似嬌的向他要求。

  莫言餚毫無顧忌的嗤笑出聲。

  「妳是病到連雙手都廢了嗎?連吃個藥都要人喂,妳羞不羞呀!」不是他沒半點同情心,而是沈水燦的行徑已近似無賴的小孩。

  「莫二哥你……」如此惡毒的話竟出自莫言餚口中,剎那間,她只覺得心涼了一大截。

  「還有,別要不到糖吃就哭給大人看,這樣只會讓我更厭惡妳,懂嗎?」他拐彎抹角的諷刺她。

  「不,我只是想、想……」沈水燦徐徐鬆開環住他胸膛的雙臂,狀似無法承受的猛後退數步。

  「言餚少爺,小姐因為人不舒服才會鬧點小性子,還請言餚少爺別見怪。」李嫂心疼的扶住沈水燦,有意無意的插話。

  聽到噗哧一聲,教沈水燦的臉色益加慘白,她推開李嫂的攙扶,站直身子,看向阮艷,「妳笑什麼?」

  無論莫言餚如何嘲笑她、諷刺她都沒關係,反正她的心早已被他戳破好幾個洞,所以再多幾個也無所謂:不過,若阮艷也想伺機潑她一盆冷水,她絕對會反擊。

  「對不起,我是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所以才不小心笑出聲。」阮艷蓄意說道。

  「喔,我還以為是阮小姐的牙齒白呢?」

  阮艷臉孔扭曲了下,旋即,她嬌笑二聲,「我的牙齒再怎麼白,恐怕也比不上沈小姐那張臉。」頓了下,阮艷款款走向一徑盯住沈水燦的莫言餚,嗔道:「餚,沈小姐需要多休息,咱們就別再叨擾了。」

  「莫二哥你別走,我、我還有話想跟你說。」沈水燦彷彿已忘卻前一刻所遭到的羞辱,腳下一個踉蹌就要衝向他。

  莫言餚及時抓住她藕臂,沒讓她跌倒,但也沒准許她太過貼近他,「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她最好別再跟他玩花樣。

  「可我真的有幾句悄悄話想跟你說。」為怕阮艷聽到,她好小聲、好小聲的挨近他耳邊。

  來不及迴避她刻意的親近,莫言餚下意識的抬手猛揮。

  沈水燦閃避不及,滿臉錯愕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就連在旁的李嫂也被莫言餚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來不及做反應。

  陰沉的狹眸在乍見沈水燦一雙閃著淚花的眸子後,急速閃過一道難解的郁色。

  該死的!他為不該竄出的心軟而暗咒出聲。

  倘若能因此嚇退她,不是正合他意?

  可為什麼他……

  「小姐,有沒有傷到哪裡呀?」回過神來的李嫂,不敢斥責莫家少爺,心疼的跑到沈水燦身邊想扶起她。

  孰料,沈水燦卻硬是賴在地上,盈滿水氣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著毫無一絲愧疚的莫言餚。

  沈水燦拚命叫自己別移開視線,即使莫言餚的眼神冷情到猶如在看一名路人甲,她也不退縮。

  「餚,沈家的管事好像不太希望我們繼續留下耶。」冷眼旁觀的阮艷自是不會讓沈水燦得逞,她故意走到二人中間,打斷他倆的凝視。

  李嫂默不吭聲。

  「妳先出去。」莫言餚眉頭微蹙,對著阮艷說。

  「你要我--好嘛好嘛!我出去外頭等你就是,不過,可別讓我等太久喔。」拔尖的口吻急轉直下,深知莫言餚喜歡聽話的女人的阮艷,回他一記媚笑,扭腰擺臀的離開。

  「李嫂,替我招呼她。」沈水燦抿起唇,帶著指控的眼神不曾稍離莫言餚。

  李嫂會意,將房間留給他們。

  「好了,現在人全走了,妳有什麼話請一次說完,不過,我得先聲明一點,千萬別再跟我胡扯那些配不配的鬼話了。」莫言餚懶懶走向她,抓起她臂膀,順勢將她提起丟往床上。

  跌坐在床沿上的沈水燦,終於耐不住心頭怨慰,大聲回道:「對於我的病情難道你不該負起一點責任嗎?何況,我只要求你過來看我一眼,這樣過分嗎?」當她滿心期待他來探望她時,試問,他給了她哪門子的驚喜?

  「依妳之意,倘若沈大小姐不小心缺了只胳臂或瘸了條腿,我就該認命的照顧妳一輩子是嗎?」

  「你怎麼這樣說?」她再度紅了眼。

  「對了,我尚未請教沈大小姐,那天我有請妳過來找我嗎?」莫言餚進一步逼問。

  「我……」

  「啊,我記起來了,那天似乎還有人對我撂下狠話,說是若膽敢把她一人撇下,就學我站在海邊吹風淋雨,那個人,好像就是沈大小姐您嘛。」

  「我……」

  「其實我有個建議,妳不妨拿來做個參考。既然妳非拖我下水不可,那乾脆這樣吧,妳藥也甭吃了,直接把自己燒成白癡不就得了,放心,我會為妳聘請三、五個傭人來照顧妳的生活起居。」

  莫言餚真狠!

  就算在他眼裡,她沈水燦真的顧人怨,可他有必要非把話講得這麼難聽嗎?「莫二哥你……咳咳咳……」委屈與心酸一下子全湧上來,沈水燦摀住嘴,努力憋住體內那股不斷往上竄的咳意。

  莫言餚這會兒倒是脾氣甚好的等她咳畢。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沈水燦,難掩挫敗及心傷的垂下頭,無力問道:「我這個人真有這麼差勁嗎?」

  「非關差勁,而是妳心機之重出乎我的意料。」妄想操控他,活該就是要得到這種下場。

  「莫二哥說得對極了,我是利用爹地對我的好,硬要他去找你,所以我活該,我自作自受。」只是她沒想到,莫言餚對她的憎惡竟日趨嚴重,現下的他幾乎完全變了個樣。

  莫非,是她強求一段不屬於她的感情才會得到如此報應?

  不!不是這樣的!

  她翻過所有的命理、占卜,以及紫微斗數等等書籍,裡頭全清清楚楚的寫著她好事將近。

  所以、所以……莫言餚會如此對待她,完全是因為--對了!他是為了要考驗她愛他的決心與毅力,假如,她能挨過這段期間所遭遇的挫折、失敗,那麼,她便過關及格了,到時候她與莫言餚絕對會攜手同心共度美好的未來。

  「省去妳那些廢話,沈水燦,現在我問妳最後一次,妳願意放棄嗎?」這是他最後的底限。

  沈水燦壓低頭,置若罔聞。

  她再明顯不過的答案,教莫言餚俊美的面孔緩緩泛起幾許的森寒,他極力克制住想扼斷她脖子的衝動,緩下口氣。

  「好,我就再退讓一步,下回咱們見面時,妳照樣可以稱呼我一聲二哥,不過,就只是如此而已,這樣妳做得到嗎?」如果她敢再搖頭或答一聲不,就別怪他不客氣。

  「我也有二哥啊。」凝結成冰刺的空氣,險些割傷她,可當她思及這就是他給予她的嚴厲考驗時,她只能硬著頭皮,近乎無聲的低語。

  好、好、好!真是他媽的好極了!

  對於她打死不退的英勇表現,他合該賞給她幾記掌聲才是。

  砰的一聲!

  房門被一股巨大到足以將屋子給震垮的力道給甩上。

  同一時間,沈水燦的心也彷彿被埋入一顆不定時炸彈,好像隨時都有被引爆的危險。

  莫言餚,你等著看吧,我絕對有信心通過你所設下的種種考驗。

  當一份近三千元的精緻套餐送到她面前來時,她理當食指大動、胃口大開才是,然而,陳宇真卻怎麼也無法拿起刀叉,於是,她轉而端起頂極紅酒,為掩飾心中的惴惴不安而連啜了好幾口。

  「陳小姐,請妳幫忙的事,不知妳考慮得如何?」江紹雲一貫沒表情的冷顏,在面對陳宇真時依舊漠然。

  「我好像沒拒絕的權利吧?」陳宇真自嘲。

  「陳小姐仍有幾分鐘的時間可以考慮。」江紹雲公事公辦,完全沒把陳宇真一副極想把紅酒潑濺到他臉上的表情給放在眼底。

  「嘖!幾分鐘的時間,虧江特助說得出。」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若答應他,她怎麼對得起水燦,她們可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萬一水燦在事後得知此事,她該拿什麼臉去見她?

  可是,若不答應,自家企業恐怕會被莫氏給……

  可惡!她擔負不起這樣子的風險,一旦公司垮台,那受牽連的員工何止上百。

  「陳小姐若是擔憂沈水燦小姐,那我必須說,陳小姐多慮了。老實講,陳小姐的出發點純粹是出於一番好意,再說,沈水燦小姐與言餚少爺的事若再繼續拖下去,那麼,最後吃虧受罪的人是誰,陳小姐想必心知肚明。」江紹雲不疾不徐的說,臉上更無顯露半點情緒。

  「這……」陳宇真動搖了。

  冷酷男說得一點也沒錯,若水燦執意下去,難保沈家的東昇企業不會步上她家的後塵?

  更何況,她不也一再勸告沈水燦放棄這段感情,可話又說回來,她畢竟不是當事者,沒資格阻礙人家的情路。

  「陳小姐,聽說貴公司已經和銀行團約好見面時間,所以我也不想再耽誤妳。」江紹雲的意思很明顯,銀行團會不會繼續貸款給陳家企業,完全取決於她個人的決定。

  看情形,她只能對不起沈水燦了。

  沈家大宅

  「妳要帶我去見紫金上人?」沈水燦驚喜不已的抓住陳宇真,連聲問道:「真的嗎?真的嗎?妳說的全是真的嗎?」她雙眸精光閃動,一副恨不得陳宇真能夠馬上帶她去的雀躍模樣。

  紫金上人是精通紫微斗數的命理大師,聽說有不少演藝界大哥級人物或是政商大老都想請出上人替他們算運勢、批流年,就連她也曾想透過關係一窺上人的真面貌。

  只可惜,紫金上人行事神秘又作風低調,除非是熟悉的人引見,否則想要上人親自為人批命,壓根兒不可能。

  「水燦,妳真的會相信紫金上人為妳批出的命數嗎?」陳宇真問得謹慎,若不是沈水燦正在興頭上,定能察覺出好友的異樣。

  「當然。」沈水燦回得快又肯定。

  一聽,陳宇真心裡不斷做掙扎。

  真要帶水燦去嗎?

  雖然,她不曉得莫言看到底是何居心,硬要她帶沈水燦去找紫金上人,可是,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其結果必然會令沈水燦大失所望。

  算了、算了,她都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機會再回頭了。

  「宇真,妳可不能反悔喔?」沈水燦終於察覺到好友表情有異,不過,她以為陳宇真開始後悔帶她去。

  「我、我怎麼會?」陳宇真笑得微僵。

  「不會就好。」然而,沈水燦興奮的表情卻在憶起某件事後,突然的黯淡下來,「不過,少了那樣東西,怕是連最厲害的紫金上人也算不準。」

  這幾天下來,沈水燦一直說服自己別把那天的事給放在心上,可當她的病一好,卻突然沒勇氣再去找莫言餚,也許那天受到的打擊太大,她害怕舊事重演。

  呼!沒關係,說她是打不死的蟑螂也好,反正她這輩子是賴定莫言餚了。

  「水燦,妳所指的東西,該不會是莫言餚的生辰八字吧?」陳宇真問得小心翼翼。

  「嗯。」沈水燦抿起嘴,點頭。

  「我有。」

  「妳有什麼?」沈水燦順口一問,下一瞬間她猛地瞠圓眼瞪住好友,「妳、妳、妳是說,妳有莫言餚的……這怎麼可能!連我都拿不到的東西,妳怎麼可能會有!」

  「水燦,能跟莫氏家族攀上關係的人,又不是只有你們沈家。」陳宇真將下巴仰得高高地。

  「拜託,妳就別再跟我打啞謎了。」沈水燦著急了。

  「好啦好啦,事情是這樣子的,嗯哼!身為妳好友的我,因不忍見妳為愛所苦,為情消瘦,於是我特地重金禮聘一位與莫氏關係良好的中間人,請他幫我打聽莫言餚的生辰八字,結果,當然是成功囉!」陳宇真還煞有其事的拿出一張寫有幾個數字的紅紙在她面前晃呀晃地。

  沈水燦一把搶過,雙手微顫的捧住紅紙。

  「宇真,妳真不愧是我的好姊妹,嗚!我真是太感動了。」沈水燦感激涕零的抱住陳宇真,感謝她在她心湖即將枯竭之際,為它重新注入一道清淨的暖流。

  「水燦妳……」一時之間,陳宇真差點想……可最後,她還是咬緊牙,什麼話都沒說。

  「宇真,妳什麼話都不用說,咱們現在就去見紫金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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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大師就是大師,居住的地方果真有股說不出的靈秀之氣。

  一座揉合著寧靜與優雅的日式庭院,就位在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開了許久的車才抵達紫金上人神秘住所的沈水燦與陳宇真,駐足在那扇傳統式木門的前方好一會兒後才相偕走進。

  她們放慢腳步,徐徐通過寬敞的前院,在行經一片粉嫩色的櫻花林道後,看到一名身著白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門口。

  「喂,宇、宇真我、我突然間……怎麼辦?我好緊張喔。」越接近白色主屋,一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觸便益加濃烈。沈水燦忍不住拉扯陳宇真,就連說起話來亦頻頻犯結巴。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陳宇真暗示她。

  「拜託,我怎麼可能會後悔,妳沒聽過一句話,所謂萬事皆備只欠東風,我真的好希望紫金上人能夠為我及莫言餚批算,這點對我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沈水燦再三強調此行的重要。

  「可是,萬一上人所算出來的結果是……」難道,她就不曾想過若上人最後的斷言與她的願望相違背,那該如何是好。

  「宇真,妳知道嗎?當我第一眼看見莫言餚時,我心裡就只有一種念頭,那就是我沈水燦一出生就注定要來當莫言餚的新娘,這點妳絕對不用懷疑。」這會兒,沈水燦反倒說得言之鑿鑿。

  「水燦妳……」陳宇真差點想道出實情,可是……唉!就讓沈水燦徹底死了這條心也好,免得她日後越陷越深。

  「別擔心,我除了對紫金上人的紫微排盤有信心外,更對自己的第六感充滿自信。」沈水燦拍拍胸脯,信心滿滿。

  「二位小姐,請進。」紫金大師的高徒側過身,有禮說道。

  「麻煩您了。」陳宇真頷首,與沈水燦一起走進去。

  一入內,奉上茶水後,中年男子即對沈水燦說:「沈小姐請跟我來。」他站起身,示意沈水燦跟他去另一間和室。

  「好。」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沈水燦不自覺抓緊裝有她與莫言餚生辰八字的包包,趕忙起身。不過,在離去之前,她仍不忘對著一臉憂心的好友俏皮地比出OK的手勢。

  效!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當水燦再度走出來時,也能像現在這般地快樂。

  不過,陳宇真懷疑,像紫金上人如此有風範的大師級人物,真會受制於莫言餚的威脅嗎?

  複雜的心情教陳宇真坐立難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臉上的神情顯得越來越沉重。

  終於,她看見大師的高徒率先走出,她連忙站起,同時堆起禮貌性的笑容,這時候,她的笑忽然凝住,因為她看見隨後走出的沈水燦。

  一張像是聽見世界末日來臨的蒼白容顏,以及那頹喪垮下的雙肩,教人見了萬般不忍。

  「水燦,妳……」陳宇真急忙走向沈水燦,既難過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好握住她冰涼的柔荑。

  沈水燦望著她,對她搖了搖頭。

  「二位請吧!」

  「那我們告辭了。」急著想明瞭紫金上人到底跟沈水燦說了什麼,陳宇真隨意點頭後,即帶著失魂落魂的沈水燦匆匆離開。

  想不到啊想不到,才相隔不到短短一個小時,她的心就如同那些隨風飄落下的櫻花瓣般,從最原始的美麗,到如今被她的雙腳給踐踏到成了屍骨不全的殘瓣。

  沈水燦茫然的看著前方,僅覺得身寒心更寒。

  「水燦,上人到底跟妳說了什麼,妳快告訴我呀!」一坐上車,再也忍不住心中焦躁的陳宇真乾脆一把捧住沈水燦的臉蛋。

  她渙散的雙眸,在看了陳宇真許久後,依舊沒有集中。

  「水燦,妳快說啊!」陳宇真猛搖她。

  水霧漸漸在沈水燦的眼眶中凝聚,幾度欲言的話卻在出口前又急縮回去。

  「水燦,拜託妳別這樣,我不是常跟妳說,妳要算命可以,但千萬不要太沉迷,也不要太盡信。」

  失焦的水眸忽然瞇起。

  陳宇真見狀,再度揚聲:「我不曉得上人是怎麼跟妳說,不過妳一向樂觀,該不會被輕易打倒吧?」照理講,她應該趁這時候要沈水燦放棄莫言餚才對,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

  「上人說……」講了三個字後,沈水燦的眼眶又泛紅了。曾幾何時,她竟也盼望紫金上人為她所排出來的命盤是假的。

  「要不然我們再去找別的大師算算?」

  沈水燦笑了,但陳宇真卻寧願她別笑。

  「不用了。」沈水燦拿出寫著莫言餚生辰的紅紙,將之撕碎,「再也不用了。」若連紫金上人的話她都不相信,那麼她還能聽信誰。

  「宇真,妳能不能載我去一個地方?」

  「妳想去哪裡?」

  「莫氏集團,我想去找莫言餚。」

  沈小姐,妳這一生當中,將會有二次姻緣……

  老天吶!

  紫金上人居然說她沈水燦將會結二次婚!

  不管這二次婚姻中,是否有包括莫言餚,對她而言,都猶如青天霹靂般,令人難以接受。

  假使,莫言餚是她第一次的姻緣,那就表示他們的婚姻遲早會走向破滅;反過來說,假使莫言餚是她第二次的姻緣,那就表示她會先帶著潔白無瑕的身子去嫁給別的男人。

  即便她最後能夠跟莫言餚在一起,她心頭那塊疙瘩將會一輩子跟隨著她。

  當然,還有最後一種可能,就是這二次婚姻,莫言餚都不曾有份。

  她後悔了,真的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鐵齒,如果她能聽陳宇真的話別去找紫金上人算命,那最起碼,她還能追著莫言餚跑,可如今……

  「水燦,妳還去找莫言餚做什麼?」針對紫金上人對沈水燦的斷言,她是抱持著半信半疑。說真格的,若莫言餚想徹底斬斷沈水燦對他的迷戀,就應該叫紫金上人說得更嚴重才是,可為何……

  是呀!她去找莫言餚幹啥?

  訴苦?

  抑或是--

  「老天!妳不會是想扭轉乾坤,硬逼莫言餚娶妳吧?」幸虧車子已經停靠在莫氏大樓的入口處,否則陳宇真恐怕會將車開去撞安全島。

  喝!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怎會沒想到,假如她叫莫言餚趕緊娶她,且絕對、絕對、絕對不要離婚的話,那所謂的預言就不復存在了。

  「宇真!我懂了,謝謝妳!」沈水燦整個人忽然振奮起,用力抹了抹臉,且深深吸足好幾口氣後,她開門下車。

  「水燦!」奇怪,她到底說了什麼,能讓她在轉眼間就變成一隻活龍?

  「宇真,不用等我了,拜!」彎身對著駕駛座上的陳宇真說完,沈水燦即興匆匆地跑進莫氏大樓宏偉的招待大廳。

  太好了、太好了,她未來的人生終於有機會從黑白變成彩色的了。

  莫言餚,你不愧是我的救星、我的希望。拜託拜託,求你一定得幫幫我才行。

  沈水燦嘴裡不斷默念著,僅差沒雙手合十跪地祈求。

  大概連老天爺也垂憐她,平時極少現身在莫氏集團的莫言餚,這天居然也在,而且,還反常的沒拒絕見她。

  然而,不知怎麼搞的,已經站在他辦公室大門前的沈水燦,心臟突然跳得好急又好快,彷彿門一打開,裡頭就會蹦出惡毒的猛獸出來咬她;可這扇門裡頭,明明就只有--

  喝!沈水燦瞪住驟然映入她眼簾的莫言餚,好半晌,她就只能呆呆的望著他。

  「杵在那裡幹嘛,還不快進來!」等得有點不耐煩的莫言餚,乾脆直接拉開門,半瞇起黑眸,瞪向呆愣住的沈水燦。

  今天他可是為了等她才會來公司的。

  「莫、莫、莫二哥,我、我……」沈水燦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進來!」他衝出口。

  她一嚇,趕忙跳進去。

  莫言餚粗暴的關上門,轉過身。

  「莫二哥,你娶我好不好?」

  莫言餚冷冷的瞪住她,嘴角因極度的盛怒而微微抽動著。

  等等,等等……先別急著扭斷她的脖子,也許是他聽錯她的意思也說不定。

  「水燦,妳剛才說什麼,嗯?」他問得好輕柔。

  「莫二哥,你快點娶我好不好?」

  孰料,同樣的話卻又在他耳邊重複一遍。

  這會兒的他,真想殺人!

  他陰惻惻瞪住她那張佈滿希冀的害臊臉蛋,不可諱言的,他著實佩服她的勇氣及傻膽。都什麼時候了,她還不忘跟他上演這段可笑至極的求婚戲碼。

  若不是確定紫金上人沒有加油添醋,他不禁要想,沈水燦是不是受到太大的刺激而導致腦袋出毛病。

  「水燦,妳要不要先喝口水再說。」思及此,他暫且收斂起所有的火氣,態度難得親切。

  「呃,好哇!」咦?莫言餚沒拒絕她也沒罵她耶!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解釋成莫言餚願意跟她結婚?

  沈水燦沒來由的漲紅臉,拚命緩下跳得異常急促的心口,笑容及動作皆顯僵硬的移至沙發座前,雙手捧住茶杯猛灌。

  這是真的嗎?是真的!這是真的嗎?是真的!沈水燦不斷在心中自問自答,末了,還偷偷捏了大腿一把。

  哎喲!會痛耶,這麼說,她就不是在作夢嘍!

  「還要喝嗎?」她臉上不尋常的紅暈,更加深他心中疑竇。

  「不、不用了,我一點都不渴。」怎麼辦?一想到莫言餚願意娶她,她就興奮得直發抖。

  「能不能別再抖了。」他不是擔心那只快被她抖掉的茶杯,而是這裡畢竟是莫氏的地盤,萬一她真出什麼意外,那可麻煩。

  「呃,我不抖、我不抖。」沈水燦連忙放下茶杯,表情窘迫得緊。

  「好了,現在茶也喝,妳的心情應該比較穩定,說,妳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何事?」莫言餚盡量克制住怒氣,可逸出的聲音仍然沒存什麼好氣。

  「我、我不是說過了?」她愕然。

  「妳有嗎?」他嗤之以鼻。

  「有呀,而且我還連續問了你二次呢!」她忽顯害羞。

  「妳那句不經大腦的話,我瘋了才會相--」含諷的戲言頓止,莫言餚不可思議的瞪住她低垂下的小腦袋瓜,難以置信她方才說要他娶她的話並不是在她意識發昏下所吐出的。

  她確確實實是在向他求婚!

  冷靜點,莫言餚。

  「水燦,真抱歉,我最近的聽力不太好,能不能麻煩妳再重新說一遍?」他扯出一抹教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甚有禮貌地問。

  沈水燦忍住想去搓雙臂的衝動,好不尷尬堆笑。「莫二哥,我知道我這個舉動很唐突,可是我、我是真的無計可施,才會厚著臉皮要你……娶我。不過我敢向你發誓,只要你娶了我,我絕對會克盡做妻子的本分,絕不會跟你離婚,所以你千萬別擔心我會……」

  「妳給我閉嘴!」莫言餚鐵青著臉吼。

  「莫、莫二……」一記可怖的眼神瞪來,她馬上噤聲外,還膽怯的直往沙發裡縮去。

  「沈、水、燦!」

  「有有……有!」她嚇到連雙腿都自動拱起來往裡縮。

  怎麼會這樣?莫言餚居然氣到連臉都黑了。原本雀躍的心情像是從雲端給重重跌了下來,忽然間,沈水燦發覺自己錯了,還錯得相當離譜。

  「妳究竟把我莫言餚當成什麼人了?」他從齒縫間進出冷冽的問句,一雙再犀利不過的黑眸,駭得沈水燦雙唇緊閉,連半個字都說不出。

  莫言餚幹嘛這麼凶?如果他真的這麼不願意娶她,那他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回絕她?

  「妳不是挺會鬼扯的,怎麼這會兒竟連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他必須承認,是他設計沈水燦去見紫金上人,想當然耳,紫金上人對她說過哪些話他自然也一清二楚。

  所以,莫言餚刻意在這裡等,就是想親眼目睹她的惶恐、茫然;然而,他一切的算計,到最後卻被她無厘頭的求婚給打敗。

  她竟異想天開到以為只要馬上跟他結婚,且不跟他離婚就可以打破自己的宿命。哼,別傻了,她以為她是誰!

  第一,他不會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

  第二,不管她會結幾次婚或離幾次婚,統統不干他莫言餚的事。

  第三,如果她想隨便找個男人嫁,他會看在與她的那點交情上,幫她安排個最適當的人選。

  而且,他會如她所願,找個她最「肖想」的雙子座男人。

  「莫二哥,你就這麼狠心,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我?」除了他,她壓根兒不想嫁給任何人。

  莫言餚冷笑。「小忙?虧妳說得出口。」他也不必感到意外,反正沈水燦一向臉皮厚。

  沈水燦頓感不知所措,露出一排雪白貝齒,無意識地輕嚙著粉色的下唇。

  莫言看見狀,忽感不悅,「別在我面前賣弄可憐,我不吃妳這一套。」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給別人呀!」她苦著小臉,囁嚅地說。

  「笑話!妳跟我說這些幹嘛?我又不是妳爸媽。」再說,依她家人疼愛她的程度,應該不會讓她太早嫁人,所以,他真不曉得她在擔心個什麼勁。

  「話是這樣講沒錯啦,可是莫二哥,如果我嫁給別的男人,你真的連一絲絲的遺憾都沒有嗎?」她望著他,眼波楚楚動人。

  可相較於她的含情脈脈,莫言餚就顯得自若且寡情。

  「沈水燦,什麼叫自作多情,妳應該懂吧!」從頭到尾,他確信自己對她的態度始終如一,如果硬要說遺憾,他最後悔自己居然認識了她。

  「我懂,我怎麼會不懂呢?」沈水燦沮喪,難掩悲慼。

  看來,強求的結果只換得她的傷心及他的困擾,何苦呢?

  「希望這一次,妳是真懂而不是假懂。」往後,他的耳根子應該會清靜不少。

  淚水突然傾瀉而下,沈水燦忙不迭地抹淚,又哭又笑的說:「對不起啦!莫二哥,你能不能讓我哭一下?」想到從此以後都不能再喜歡他,她的眼淚就控制不住的直直落。

  莫言餚不耐煩的看著沈水燦,她又怎麼了?

  「莫二哥,我以後還能不能再來找你?呃,你先別急著瞪人嘛,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把你……把你當成是自己的哥哥來看待,這樣總行了吧?」夫妻做不成,至少還能夠……嗚……

  「妳做得到?」他非常懷疑。

  「我要是做不到,你只怕再也不會見我了。」都到了這步田地,就算她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哼,妳倒是學聰明了。」

  是啊,她會將那顆愛他的心給緊緊埋藏在最深處,然後在夜深人靜,或是需要慰藉之時,拿出來好好懷念一番。

  「莫二哥我……再見。」沈水燦微啟的雙唇囁嚅欲語,可惜最後,在他漸沉的面容下,化為一聲最不願意說出的道別。

  別了,我最心愛的莫言餚。

  該流的淚或許已經流乾,可囤積了許久的委屈及傷心,還是在她回到家中後,再也按捺不住的狂湧而出。

  「怎麼了,乖女兒?」坐在沙發上,神情與往常不太一樣的沈氏夫妻,見女兒愁著張臉回來,馬上起身迎向她。

  滿懷哀戚的沈水燦,自然沒注意父母親的異常。她被動的任由父母將她拉往沙發上,半句話也不吭。

  「女兒,是誰敢欺負妳,快告訴爹地。」沈寄祥心疼的看著女兒紅腫的雙眼,不捨地問道。

  沈水燦搖搖頭,沉默以對。

  沈氏夫婦互視一眼,心中有底,臉上表情比剛才更凝重了。

  「水燦,是不是言餚又惹妳傷心了?」沈夫人直問。

  聽到這個名字,沈水燦的眼眶又逐漸濕潤。

  「乖女兒,爹地去幫妳教訓他。」沈寄祥當真站起來。

  「不要,爹地!」沈水燦連忙拉住他。

  原本就無立場也沒這本事去教訓莫言餚的沈寄祥,在歎了口氣後很配合的又坐了回去。

  這時候,沈夫人對丈夫猛使眼色,可沈寄祥卻礙於某種原因而搖搖頭,將問題丟回給妻子。

  於是乎,沉夫人只好自己開口:「水燦,媽要很認真的問妳一句,妳跟言餚是不是沒指望了?」

  沈水燦猛一震,瞪向母親。

  這是頭一遭,母親用這種正經的口吻問她與莫言餚之間的事。

  「媽,妳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她一直都曉得爸媽希望她能嫁入莫家,但卻從未給過她壓力,可是,就在這當頭,他們卻突然問及這檔事。

  「因為、因為……」沈夫人支吾起來。

  「媽。」沈水燦一頭霧水。

  「女兒,事情是這樣子的,爹地過幾天想辦個晚宴,所以想邀請言餚前來參加。」沈寄祥趕緊接說。

  「原來……」沈水燦落寞一笑,「不用請他了,反正他也不會來。」

  「女兒呀,妳的意思是說妳跟言餚已經……」沈寄祥表情有點扭曲。

  「完了,那不就--」沈夫人的後話被沈寄祥一記緊張的眼神給逼回去。

  「什麼完了?媽,妳跟爹地今天都好奇怪喔。」

  「呵,沒事沒事,妳媽咪是說,言餚不來,總是有點遺憾。」

  「喔。」自身都難保的沈水燦,不疑有他。「李嫂!」見管事走下樓,她忽然揚聲喚道。

  「小姐,您回來了。」

  「李嫂,麻煩妳去我的房間,將我房裡所有占星、命理的書全都打包丟掉。」

  她再也不想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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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這就是爹地所舉辦的晚宴?

  不會吧?這未免也太過迷你了。

  被爹地挽著走進大飯店,搭上電梯,要彎進一間貴賓包廂席時,沈水燦就警覺事情很不對勁。

  不能說她爹地有多愛面子,可堂堂東昇企業董事長所開的晚宴,其會場不可能太寒酸,再加上爹地擁有的廣闊人脈,少說也得租下一整層樓才容得下所有與會的貴賓。

  可映入她眼簾的,卻只是一間包廂而已。

  她滿臉錯愕的看向父親,他卻心虛得不敢看她。

  沒得到答案的她,硬是杵在原地不肯進去,「爹地,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是不是有事情瞞我?」

  「這……女兒呀!待會兒進去之後,能不能幫爹地留點顏面?」

  「爹地,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進去。」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女兒,等咱們回家後,爹地再詳細告訴妳好不好?」沈寄祥拿出帕子,頻頻拭汗。

  「爹地!」沈水燦噘起嘴,不依。

  「水燦,妳想讓爹地跪下來求妳嗎?」沈寄祥突然發火。

  「爹地,你怎麼這樣說!」沈水燦被嚇到了,「好嘛、好嘛!我盡量配合你就是了。」她說得好無奈。

  「這才是爹地的乖女兒。」沈寄祥鬆了口氣,挽著女兒走進包廂。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石董事長,石夫人,還有石世侄,讓你們久等了。」

  沈寄祥放下身段對在座三人示好的態度,教沈水燦難以理解,尤其是石氏夫婦頻頻以打量的目光掃視她時,她的心裡就更加不舒坦。

  幹嘛呀?這種陣仗活像是皇太子選妃。

  哼哼!他們沈家雖稱不上顯赫,但至少也小有名望,爹地怎麼會任由別人爬到他的頭上去。

  咦?不對,爹地絕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該不會這場晚宴其實是場相親會吧?

  「爹地!」沈水燦的聲調完全扭曲。

  天吶!她沈水燦雖不是什麼頂尖的大美人,但說臉蛋有臉蛋、說身材有身材,她真的有必要靠相親才結得了婚嗎?

  不不!重點並不在這裡,而是爹地到底在心急什麼,就算她跟莫言餚無緣在一起,他也犯不著急著把她推銷出去啊?

  沈寄祥臉上有抹狼狽,可更多的是祈求之色。

  見狀,沈水燦有再多的狐疑與不解,也得硬生生把到嘴的話給吞回去,她在父親的巴望下,勉強對著石氏一家綻笑。

  「沈小姐,妳還記得我嗎?」這時候,皇太子突然開口。

  沈水燦被動的將視線移往爾雅含笑的石家少爺,接著,她像是憶起什麼而張開小嘴。「你不就是那天……」她記起來了,就在颱風即將襲台前,也就是她在海岸邊盲目地尋找莫言餚時,她的車在半路上拋錨,幸虧行經的他見義勇為,幫她修好車子。

  「沈小姐,真高興能再次見到妳。」

  石玉林喜悅的模樣不禁讓石氏夫婦對沈水燦另眼相看,同時亦讓沈寄祥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上回的事,謝謝你。」沈水燦縱有百般的不願,但畢竟石玉林幫助過她,她也不好意思失禮。

  就這樣,原本僵滯的氣氛逐漸活絡起來,可沈寄祥心裡卻明白,待回家之後,定會掀起另一場大風暴。

  「不好意思,我上個化妝間。」心情已緊繃到極點,沈水燦藉故離開,讓繃緊的神經可以稍作休息。

  爹地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沈水燦將雙手用力撐在洗手台前,擰起雙眉瞪住鏡中的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父母親最近的行徑確實有點怪異,再加上爹地方纔還不斷向石氏夫婦炫耀自己的女兒有多好,讓她聽了都快吐了。

  哈!若非她前天還去看了場歌劇,昨天還幫李嫂的小女兒,以及替爹地開車的老張刷了好幾樣東西送他們,她還以為爹地的公司快倒了呢。

  沈水燦綻笑的唇瓣,突然僵住。

  怪了,她怎麼會有種極可怕的預感,就好像是……慌亂的心緒猛地席捲上她,血色在她臉上急遽消褪;接著,她便衝了出去。

  砰!

  心急如焚的她,竟在轉彎處撞到一堵堅硬的牆,幸虧一隻大掌及時伸出抓住反彈出去的她。

  「妳的眼睛在看哪裡?」

  沈水燦扶著頭,眼冒金星,被這極冷淡,卻又熟悉到好想抱住他大哭一場的嗓音給震醒。「莫二哥。」

  低抑的鼻音、滿面的愁容,教莫言餚無端蹙起眉宇。

  「嗯。」他走了什麼霉運,竟又在這裡碰上她?改天他要出門前,定要叫紹雲先幫他巡視過一遍。

  「莫二哥,你最近好嗎?」

  「再好不過。」

  沈水燦抽抽鼻子,「莫二哥是來用餐的嗎?」

  「廢話。」莫言餚斜睨她。

  「呃,瞧我問得多傻,莫二哥,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塊用……」

  「不可以。」

  「那個……莫二哥,我、我……你不要走嘛,你能不能陪我一下呀?」沈水燦阻擋他欲離去的勢子,臉上表情顯得好無措。

  不耐地瞪住那只揪緊他上衣不放的小手,莫言餚毫不客氣的動手打掉,「市面上不是有很多充氣娃娃,妳隨便買幾個陪妳說話不就得了。」

  「莫二哥不是答應我可以把你當成是哥哥來看待的嗎?怎麼這會兒,你連陪我說句話都不肯。」她的雪白嬌顏不由得浮上挫敗,原本乍見他的驚喜,在不斷碰釘子的窘況下,一點一滴地消逝。

  哥哥跟妹妹……嘖!她敢說他還不敢聽呢!

  「那我剛才是在跟鬼對話嗎?」她未免太不知足。

  原來,即便沒了男女之愛,莫言餚依舊視她如蛇蠍,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她那是什麼表情?

  活像是只被他遺棄的小貓小狗似。

  莫言餚說不出他此刻的煩躁從何而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很肯定,那就是他決計不會丟棄自家的貓狗:但,沈水燦這只例外,因為她不是他家養的。

  「可你對我的態度還是跟……」

  「水燦,原來妳在這裡,呃,這位是……」見沈水燦久久沒回去,石玉林主動出來找她,不過,見她跟一名俊美卻冷漠的男子交談,他雖愣了一下,但馬上就恢復過來。

  「呃,他是、他是……」沈水燦好不尷尬,頻頻瞄向莫言餚。

  討厭!石玉林幹嘛在這時候跑出來湊熱鬧?萬一莫言餚誤會,她豈不是跳到黃河也……

  嘖,沈水燦,妳真的想太多了。

  「水燦,沈董事長也在找妳。」石玉林隱約感覺到,沈水燦與那名始終沒拿正眼瞧他的男子有著詭異的牽扯。

  「喔,我馬上回去。」沈水燦的肢體語言雖不明顯,但石玉林看出她希望他先離開。

  可是石玉林卻不想走。

  老實說,他很喜歡沈水燦,尤其當他發現她就是那位曾經握緊他雙手、大力感謝他幫忙的女孩時,他就愛上了她,甚至想馬上把她娶回家。所以他希望沈水燦能夠接受他,讓他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水燦。」石玉林柔聲催促。

  沈水燦看看他,又回眸瞧了瞧氣定神閒的莫言餚,一時間,她猶豫了。

  「他在催了,妳怎麼還不走?」原想長腿一跨,遠離這教人不太舒爽的氛圍裡,然而,一個認知卻在此時無預警的閃進他腦門。莫言餚諷笑,隨後雙手環胸,懶懶斜倚在牆。

  原來,沈大小姐是來相親的。

  嘖嘖嘖,她就這麼等不及要換下一個備胎?

  「莫二哥,你要不要跟我爹地打聲招呼?」明知這樣做不對,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莫言餚嗤笑一聲。

  「莫先生。」莫言餚的態度讓石玉林不以為然。

  「沒關係的,莫二哥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沈水燦似乎擔心石玉林會觸怒莫言餚,遂趕緊跳出來說話。

  「水燦,我先祝福妳相親愉快。」莫言餚要笑不笑的說完,即挺直腰,將手插進褲袋內,瀟灑的走向另一端。

  「莫二……」他生氣了嗎?知道她來相親,他是不是覺得她是個見人就愛的yin蕩女人?

  沒有,她沒有,她完全是被爹地蒙在鼓裡的,她壓根兒就不想……

  呵,她又來了,講難聽點,莫言餚恨不得沈水燦立即找個男人嫁,這樣她就不會老纏著他了。

  「水燦,走吧!」石玉林並沒有追問她與莫言餚是何關係。

  「嗯。」也幸虧他沒問起,否則,她不保證自己不會邊說邊掉淚。

  「紹雲。」

  「少爺。」

  「去查查東昇企業出了什麼紕漏。」

  「嗯……少爺。」江紹雲站在原地不動。

  莫言餚挑眉,「怎麼,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少爺。」

  「喔,那就說來聽聽。」

  「是,東昇企業最近出的一批貨發生嚴重瑕疵,除了被國外廠商全數退貨外,還得付出一筆可觀的賠償金,再加上沈董事長的長子在近期內的投資都賠錢收場,所以東昇才會出現周轉不靈的現象。」江紹雲娓娓道來。

  「所以,沈寄祥才會急著把沈水燦嫁掉以換取資金。」如此說來,她倒也挺可憐的,居然被自己的父母拿出來稱斤論兩的賣。

  不過,話又說回來,紫金上人的預言還真有幾分真實性。

  江紹雲不置可否。

  「那今晚,榮登沈寄祥第一個借錢大戶的人是--」

  「石氏財團。」

  幕言餚涼涼一笑,「不錯嘛,石氏應該堵得住沈家的資金缺口,不過……」

  「石氏唯一的接班人對沈小姐頗有好感。」江紹雲盡責到連細節都沒放過。

  「紹雲,我有問你這個嗎?」

  「沒有。」江紹雲神色未變。

  「嘖,那你倒說說看,沈寄祥為何沒來找我?」他還以為莫氏會是他們第一個求助的對象。

  「沈董事長不敢。」

  「不敢?」莫言餚噴笑,江紹雲回答得真妙。

  「水燦小姐應該有跟沈董事長提及她與少爺的事,再者,沈董事長雖與莫氏幾位長輩有點交情,但礙於所需金額過大,他開不了這個口,是以他將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沈小姐身上。」

  「這麼說,我接下來就等著喝沈水燦與石大少爺的喜酒囉。」

  「言餚少爺會去?」

  「你懷疑什麼?」畢竟沈水燦也叫了他一年多的莫二哥,他沒去捧場就太說不過去了。

  「少爺不考慮拉沈水燦小姐一把?」江紹雲輕問。

  「嘖,紹雲啊紹雲,難道你還不曉得本人的心肝是黑的嗎?」

  「可是沈水燦小姐說不定待會兒就會跑過來找少爺。」

  莫言餚低頭悶笑。

  那就來吧!

  暴風雨前的寧靜,合該就是這樣。

  「女兒呀,妳對玉林的印象應該不錯吧!」

  沈水燦皺起眉,不答。

  「女兒,妳知道嘛,石董事長夫婦對妳的印象也極好耶。」

  沈夫人看著依舊不理會丈夫的女兒,輕歎一口氣。

  「乖女兒呀,爹地、爹地確實瞞了妳一些事,不過爹地還是很看好妳跟玉林可以、可以……欽!是爹地對不起妳,妳就別再跟爹地嘔氣了好不好?」沈寄祥難過的低下頭。

  「爹地你……媽咪,妳說,咱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不知怎地,沈水燦發現爹地好像在一夕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老爺,還是由你來說吧。」帶有幾分憔悴的沈夫人,無奈又無措的看向丈夫。

  沈寄祥點了點頭,把沈水燦想知道的事全盤說出。

  沈水燦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

  沒有原因,就只是覺得自己傻。

  當然,除此之外,她還難以想像這種家道忽然中落,必須靠出賣自己才能求得外人資助的戲碼竟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好想大聲的問老天爺,為什麼她會這麼倒楣?

  失去莫言餚就算了,如今,她還得馬上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

  沈水燦猛然一震。

  紫金上人的預言成真了!

  不、不、不!一定還有機會可以挽回的。

  對了!現下唯一能夠幫忙她的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而且她也相信他絕不會見死不救。

  「水燦,都這麼晚了,妳還要上哪兒去?」沈寄祥被她驚跳起來的氣勢給活生生嚇了一大跳。

  「去找莫二哥!」她回答得急且快。

  「可是言餚會幫我們嗎?」沈寄祥並不樂觀。

  「會的、會的,一定會的。」就三百五十億而已,莫言餚應該拿得出來。

  原來,江紹雲也是位預言家。

  「我為什麼要借妳?」一開口就要他馬上拿出三百五十億,呵!就算莫氏真的很會印鈔票,他也可以從私人口袋裡掏出這筆錢來……不過,有人八成是缺錢缺到連最基本的借錢禮儀都給忘了。

  他聲音裡的陰冷,讓沈水燦飛亂的理智紛紛回籠。

  拜託,妳土匪呀,一口氣都尚未喘過來就開口向人要錢,要不是自己跟莫言餚還挺熟的,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對不起啦!莫二哥,是我太心急,請你不要生氣。」她向他鞠了九十度的躬,以表歉意。

  「要借錢當然沒問題。」他笑了。

  「真的?」她蒼白的容顏頓時一亮。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莫言餚平時雖然對她既冷漠又老愛虧她,不過在她有難時,他鐵定會跳出來雪中送炭的。

  「只要妳拿出三百五十億的抵押物,錢自然雙手奉上。」莫言餚唇邊泛出的笑痕,輕淺到幾乎讓人看不出。

  沈水燦卻瞧出這抹笑裡,隱藏的真正涵義。

  諷刺。

  沒錯,就是諷刺!

  沈水燦用力甩了下頭,讓自己的思路再清晰一點。

  「莫二哥,如果我有抵押物,又何必跟你借?」對,妳的口氣就是要維持這樣,不疾也不徐。

  「所以囉!」他雙肩一聳。

  「『所以囉』是什麼意思呀?」她乾笑二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莫二哥,你就不能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答應幫我們沈家脫離危機嗎?」她困難的說。

  莫言餚意興闌珊的雙手一攤,「令尊不是已經找到願意鼎力協助你們沈家渡過難關的財團了?」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既然石氏財團願意無條件拿錢出來資助,她還找他作啥?

  「可是他們要我……」她激昂的聲音突然止歇。

  莫言餚輕佻俊眉,似笑非笑。

  沈水燦慢慢垂下發白的瓷顏,聲音輕如蚊鳴道:「他們要我嫁給石玉林。」

  「那不是很好。」

  她猛抬眼,愕叫:「很好?」

  「幸虧石玉林看中妳,要不,妳沈家的基業可就難保了。」不過,他倒是很想問問石玉林,他到底是看中她哪裡。

  「莫二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要不然,妳教教我該怎麼回答妳。」她還真難伺候。

  「我要你說……我要你說……」說不要我嫁給石玉林,說你願意娶我呀!

  莫言餚挑挑眉,「嗯--」

  「莫二哥,拜託你,娶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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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3:48
  第六章

  天才!

  沈水燦確實是他所遇過的女子當中,唯一一個有本事把他逼到跳腳的女人。

  「娶我好不好」這句求婚詞,她已經對他說了不下數十遍,不能說他已經聽到麻木;而是,日後若有其他女人也對他說同樣的話,他相信自己再也品嚐不到那種震撼兼親暱的滋味了。

  「我鄭重的再說一次,我拒絕妳的求婚。」既然她老愛玩這種遊戲,他何不認認真真的配合她。

  雖然,他回應的台詞聽起來有點繞口,不過,她臉上所流露出的萬念俱灰,倒是挺賞心悅目的。

  說他殘忍也好,說他無情也罷,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踢開這顆黏人的皮球,他自然不能再錯過。

  沈水燦蒼白的臉蛋上滿是絕望,但,許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打擊給麻痺了大部分的神經,所以就算此時此刻的她真有股抱頭痛哭的念頭,她的淚卻怎麼也掉不下來。

  她真笨!而且老是學不乖。

  早知莫言餚會毫不留情的拒絕她,她還是傻傻的執意往前衝,現下可好,她又被他狠狠打了一次回票。

  所謂千金難買早知道,她非要一再地找罪受,才能深切地認清楚她與莫言餚之間的鴻溝隔有多深。

  「一百億,免抵押。」一出聲,莫言餚即低咒一聲。

  他在心軟什麼?見她那副孤立無援,好像他有多對不起她的模樣時,他居然會想咒罵自己混蛋。

  先不管他是哪條神經錯亂,單單因為這句話所引發出的後果,就足以讓他懊惱數百遍。

  雖說一百億無法解決她家的問題,不過,莫言餚很怕依她死纏爛打的功力,他會被煩到把另外二百五十億全數奉上給她。

  這一百億是在可憐她嗎?沈水燦突然的笑了。

  她雖沒有笑出聲,可莫言餚卻看見了,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惡劣。

  怎麼,他是有義務還是有責任要把錢借她?

  就算他真的良心發現,願意幫她解決問題,可如今她的反應卻教他的心冷了下來。

  沈水燦忽然抬起雙手,在莫言餚異樣的注視下,輕拍自己的粉頰。

  「莫二哥,我纏了你這麼久,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吧!」她搔搔頭,對他綻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微微瞇起眼來。

  「對不起啦,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刻意強調最後二個字。

  他忍住氣,不想隨之起舞。

  「從頭至尾,都怪我太一廂情願,增添你許許多多的困擾,所以在這裡,我還是得再一次跟你說聲對不起。」

  她在交代遺言嗎?莫言餚無端攬起眉來。

  「莫二哥、莫二哥……」

  「妳喊夠了沒?」他終於忍不住衝出口。

  「對不起啦!我怕我現在不多叫你幾聲,將來恐怕就沒這機會了。」沈水燦紅著臉,笑得極羞澀。

  聽她言下之意,是說她以後都不會再來騷擾他是嗎?

  哈,他終於擺脫她,他終於可以……

  「莫二哥,該說的話我都說了,現在換你了。」她語帶俏皮。

  莫言餚面無表情的盯住她,陰鷙的神情活像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沈水燦卻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漾著嬌美的粲笑,直勾勾看著他。「我臉上有沾到什麼嗎?」她煞有其事的抹抹臉。

  「妳又在打什麼歪主意?」她的反應似乎有些反常。

  「沒有呀!」沈水燦皺起小臉否認。

  莫言餚嗤笑,「哼,妳想騙誰?」

  「你有這麼好騙嗎?」她笑抿著唇反問。

  「妳知道就好。」啐,他何必去在乎她有什麼感受或想法,反正今天過後,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那麼,再見了。」說完,沈水燦馬上轉過身,往玄關走去。

  「水燦……」

  「還有事?」她沒回眸,聲音帶笑。

  他臉色陰沉沉的,「不要背著我說話。」

  「我以為,你討厭看到我的臉。」他還真難伺候。

  見她執意背對他,他確實有點火,「我叫妳轉過來!」

  哼!沒立即掏錢給她,她就跟他耍大小姐脾氣嗎?

  像是無奈,又像是沒好氣的輕歎後,沈水燦才慢慢轉過身來,「莫二少爺,請問你還有什麼吩咐?」沈水燦自動轉為敬語。

  「莫二少爺」這聲恭維更加確定他的臆測,可她的表情卻毫無半點異樣,他原以為他會見到一雙淚眼汪汪的眸子。

  「呃,二少爺不會是想交代我要記得寄喜帖給你吧?」

  莫言餚抿直薄唇,眸底透出陰冷。

  「放心,我絕對不會忘了二少爺的。」她說得好不甜蜜。

  「走。」他喉頭一緊,怨恨起自己一時的躊躇。

  沈水燦笑笑,轉身離開。

  她為自己完美的退場,打了個滿分。

  「水燦,妳在瞧什麼?」

  打從沈水燦走進這家餐廳,坐入靠窗的位子後,她的視線便不時往外瞟去,好半晌後才又勉強轉回來。

  石玉林不曉得窗外是否有值得她流連的情景,可他感覺得出她的心不在他這兒。

  「玉林哥,你有沒有看到對面騎樓正在喝咖啡的那對情侶?」距離雖然有點遠,不過他們十指交握、相互凝望的深情狀,確實讓沈水燦欣羨不已。

  石玉林依她的視線望去,「嗯,希望我們倆也能同他們一樣。」

  沈水燦微震,瞅住他。

  「水燦,我會等妳的。」石玉林溫柔的凝視她。

  她驀然一笑,「玉林哥,我覺得緣分這二字真的很奧妙耶,在還沒認識你之前,我很聽信命理之說,也很認真的追求自己心儀的對象;但後來,我才發現有緣不一定有分。瞧,咱們雖然相識不久,可一個禮拜之後就要訂婚了,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天意?」

  「水燦,我覺得愛上就是愛上了,無關時間長短。」

  「嗯嗯,我贊同玉林哥的說法。」就像她愛莫言餚這麼久,可最後等到的依然是一句再見。

  「水燦,若妳覺得訂婚日期太快,我可以跟--」他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逝的酸楚。

  沈水燦搖搖頭,笑得好燦爛,「那天可是個大好的日子,錯過可能就要等很久,我怕我爹地會等不下去。」她自我調侃。

  石氏財團之所以會拿錢資助爹地,不單是因為石玉林的關係,他們認為東昇企業深具遠景,只要度過這次難關,絕對會馬上站起。

  可是,相較於石氏,與沈家關係還比較友好的莫氏集團,呃不,該是說莫言餚,他……嘖!

  也許關鍵就出在她身上,正因為莫言餚討厭她,被她糾纏得火大了,所以借錢的事也就沒得商量了。

  「水燦。」石玉林不太喜歡她這種說法。

  「玉林哥,你對我真的好好,也許我很快就會喜歡上你呢。」

  石玉林被她逗笑,「水燦,我期待那一天趕快來到。」

  「我也是。」她逼著自己說。

  「水燦!」

  沈水燦側眸,對著遠遠走來的陳宇真猛揮手;同一時間,她也對石玉林介紹:「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陳宇真,玉林哥應該不介意她陪我們一塊吃飯吧?」

  「這是當然。」石玉林紳士的站起身,等陳宇真落座後,才又坐下,「陳小姐,幸會。」

  原本有滿肚子的話想逼問她的陳宇真,不得已先捺住性子,強撐起笑臉對他頷首,「幸會。」

  「水燦,抱歉,我公司還有事,妳跟陳小姐慢聊。」石玉林看出陳宇真有許多話想單獨對她說,是以他主動成全。

  「玉林哥,謝謝你。」他的善解人意,跟某個人完全不一樣。

  待石玉林前腳一走,陳宇真旋即板起臉,劈頭就問:「水燦,妳不會是因為紫金上人的斷言才答應跟石玉林訂婚的吧?」乍聞沈水燦即將與石氏財團的接班人訂婚時,她除了意外,更有深一層的內疚。

  想當初,她為自家企業的存活而慫恿沈水燦去見紫金上人,沈水燦若真為這句預言而隨便找個男人嫁,那她如何對得起她。

  「拜託!當然不是。」沈水燦否認。

  「可是……」

  「宇真,對東昇的危機,妳應該略有耳聞吧?」見她點頭,沈水燦才無所謂地瞇起眼笑道:「所以囉,就是這麼一回事,反正石玉林也很喜歡我,所以嫁給他應該是滿不錯的。」

  見她這樣,陳宇真更有說不出的難受,「水燦,我……我覺得對妳好抱歉。」她不想再瞞下去了。

  「怎麼,難道妳就是害東昇差點垮掉的那只幕後黑手?」沈水燦做張牙舞爪狀,只可惜陳宇真並沒有被她可愛的動作給逗笑。

  「水燦,其實我、我……」

  「幹嘛吞吞吐吐的?」

  「水燦妳、妳聽我說,其實我會突然帶妳去見紫金上人,全是……全是莫言餚授意的。」

  「妳說什麼?」沈水燦雙眼登時瞠得老大。

  接著,陳宇真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知她。

  沈水燦瞠大的眼,隨著她每說一句話而逐漸縮小,再縮小,最後,就再也無半點反應。

  呵、呵呵!

  為趕走她,莫言餚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水燦,無論妳想怎麼罵我、打我,甚至不要我這個朋友都行,因為我確實對妳做了很過分的事。」

  「都過去了,宇真。」沈水燦伸長手握住自責的陳宇真,「不管紫金上人說的是真是假,都已經不重要了。」

  「可莫言餚他……」

  「宇真,我已經想開了。」她苦笑。

  陳宇真頓時啞口無言,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啟口:「水燦,妳真的想開了嗎?」她不相信沈水燦做得到,因為她是那麼的喜歡莫言餚。

  沈水燦努嘴,笑,「放心,我頂多在家痛哭一場就沒事了。」

  瞧,她說得多輕鬆,但不可否認的,要她一下子忘掉莫言餚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她會盡量一試的,否則她不保證自己會……

  「你主子呢?他跑去哪裡躲起來了?」陳宇真一離開餐廳就直奔莫氏集團,欲找莫言餚理論。

  「言餚少爺不需要躲避任何人。」江紹雲漠然。

  「哼,是嗎?」

  「陳小姐有何貴事?」

  「水燦馬上就要跟石氏財團的小開訂婚,莫言餚不會不知道吧?」

  「要送給沈水燦小姐的訂婚賀禮,少爺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陳宇真怪叫。「你的意思是說,莫言餚真要眼睜睜看著水燦跟石玉林訂婚?」

  「木已成舟不是?」江紹雲純粹就事論事。

  「你們……江先生,麻煩請你知會莫二少爺一聲,就說水燦已經曉得當初你們是怎麼設計她了。」她說得咬牙切齒。

  「喔。」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水燦會有什麼反應吧,哈!你們就慢慢等著瞧吧,告辭。」陳宇真故意撂下這段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真稀奇,沈水燦在得知一切後居然沒有馬上衝過來找我算帳。」從設計獨特的暗門走出來的莫言餚,長指摩挲著下顎,嘖嘖有聲的譏道。

  難不成她真轉了性?

  「言餚少爺都聽到了?」

  「嗯。」難道說,是石玉林的出現讓她決定「另謀發展」?嘖嘖,這個重注倒是下得挺不錯。

  「言餚少爺,您真要去參加沈水燦小姐的文定?」

  「紹雲,替我重新備一份賀禮。」他得承認,沈水燦的意外轉變勾起他的好奇,換言之,他若不親自上陣,就無法確定她是對他真斷了念,抑或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老把戲。

  沈家與石氏的文定之喜,如期在最頂級的豪華大飯店順利舉行,雖說時間上有點匆促,可最後飯店的最高管理人還是看在石氏的面子上予以通融,且精心佈置場地,期待二位新人能夠度過這畢生難忘的一夜。

  而今晚最為振奮歡喜的,莫過於沈寄祥。

  東昇的資金缺口在石氏陸續的援助下,已獲得具體的改善,這讓沈寄祥一掃多日來的憂愁,心情大好;再加上唯一的寶貝愛女也因此覓得良緣,更令他高興的拉住石玉林到處跟親朋好友以及特來參加訂婚宴的商界人士頻頻敬酒。

  「水燦,這句恭喜我還是說不出口。」在飯店特別為新人所準備的休息式套房內,被邀請做伴娘的陳宇真,仍為沈水燦抱不平。

  「沒關係的,宇真。」沈水燦拍拍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淺淺一笑。

  「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水燦,妳真的好美。」原就麗質天生的臉蛋,在畫了層淡妝後,更顯靈秀脫俗,而一條貴氣又不失典雅的粉色鑽石項鏈,以及一身低胸粉嫩的絲質長禮服,更將她的身段襯托得玲瓏有致。

  倘若,真要說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眼神吧。

  沈水燦的眼一向都很有生氣的,即便在這條情路上她一直走得跌跌撞撞,可她仍舊保有炫人的光芒。合該是要綻放出無限幸福的這雙眼,如今看來卻像是褪了色的珍珠般,光澤不再。

  雖說沈水燦唇上的笑意不曾消失過,可她曉得那都是出自於禮貌性的、應付性的,對於今晚所舉辦的文定,她壓根兒把它視為一種義務。

  叩、叩!

  驀然回神的陳宇真對著鏡中的沈水燦勉強一笑後,即走去開門。

  哪知,門一開,她卻當場震愕住。「是你!」他真的敢來?

  莫言餚挑眉淺笑,欲走進。

  陳宇真原本不打算讓他進門,孰料他才邁開步伐,她就不自覺地側過身,當下就成了應門的侍女。

  「宇真,是哪位?」聽出陳宇真的聲音飽含怪異與錯愕,沈水燦微顰眉,從椅子上站起轉身。

  沈水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言餚居然真的來參加她的訂婚宴!

  而她,該要有什麼反應?

  是街上去狠狠的摟住他,最好能把他緊抱到一口氣上不來;還是說拿東西猛砸他,最好能把他K到鼻青臉腫、讓他無法走出去見人?可是,說實在話,要她對他採取暴力,她做不到。

  怎麼辦?既然硬的不成,那就來軟的好了。

  首先,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恭喜……

  呃!不對,這句開場白理當由他來說,可是他怎麼都不說話,還一徑地與她大眼瞪小眼。

  讓他們做個了斷也好。陳宇真及時遏住想罵人的衝動,閃身離開。

  不諱言的,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著沈水燦。

  今夜的她是美麗的、柔雅的、靈秀的、細緻的,還有,教人移不開目光的。

  嘖!還真是便宜了石玉林。此念頭一閃過,莫言餚旋即失笑。

  他怎麼會有這種要不得的想法,今夜一過,她就是姓石的未婚妻,他理當抱持著感恩的心情對姓石的打躬作揖,感謝他替他接收沈水燦這個煩人精。

  可是……一思及他再也聽不到她的求婚詞,不再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週遭,他的心就無端生出不快。

  為什麼?

  他不得不開始重視這個問題,甚至說,他希望沈水燦是真的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遊戲,等遊戲一結束,她又會重新變回那個老愛纏他的沈水燦。

  也許,這樣東西能夠現出某種真相。

  「喏,送妳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精美小禮盒。

  沈水燦錯愕,遲遲沒動靜。

  「怎麼,嫌太小?」

  沈水燦一震,飛快伸出手。

  見她緊緊將禮盒抓握在掌心內,似乎無意打開,莫言餚又懶懶接道:「不想看我送妳什麼?」

  多麼沉且重的一份「賀禮」。沈水燦心中百感交集,原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可在不想被譏笑、被看低的前提下,她硬是撐住了。

  哪知他居然還要她立刻打開賀禮。

  她曉得,這裡頭絕對裝不下三百五十億。

  所以她不免要想,這裡頭該不會是裝了一隻姓蟑名螂的先生吧!

  因為大小剛好。

  不必懷疑,在他這麼討厭她的情況下,這種事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妳怕什麼。」莫言餚嗤笑。

  對呀!她有什麼好怕的,如果裡頭真躲了只蟑螂,她發誓,她絕對會把蟑先生送上西天之外,還會連同莫先生一塊踩扁。

  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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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4:35
  第七章

  盒蓋一開,沈水燦就被一道耀眼的璀璨光芒給刺得差點睜不開眼睛。

  雖說,這形容是誇張了點,可沈水燦確實被這顆不知有幾克拉重的鑽戒給嚇得合不攏嘴。

  天吶!要不是她十分確定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她當真以為自己追求莫言餚這段既漫長又艱辛的過程,終於開花結果了。

  五味雜陳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倘若這枚戒指是在前二天出現,那她不知道會有多興奮,多雀躍,只可惜……

  嘖,莫言餚該不會是因為她即將成為石太太而高興到昏了頭吧?

  否則,哪有人會選在這種時候送女方戒指的,又不是在求婚。

  哦--她曉得了,他一定是故意送這枚戒指來羞辱她的!

  她就搞不懂,像他這般惡劣的臭男人,她為什麼還是對他悸動不已?即便她已經冠上石家未婚妻的頭銜,她的心依然只為他一人而跳動。

  她真是個執迷不悟的大笨蛋!

  沈水燦自嘲又難以置信的模樣,教莫言餚沉斂的眼迅速閃過一絲火光。他百公之百確定,她這副表情讓他非常地、非常地不是滋味。

  很顯然的,這回他料錯了,今晚的訂婚儀式不會因這枚戒指而有任何的更動。

  沈水燦似乎已認定石玉林這個未婚夫,而他這個被叫了一年多的莫二哥,將會永遠走出她的生命。

  嘖……

  莫言餚啊莫言餚,你到底還有何不滿的?

  這不就是你最希望看見的嗎?

  「我希望紫金上人的預言不要成真。」不了,再也不了,她再也不要為他任何一句話或任何一個動作而心碎。

  對,沈水燦告訴自己,她必須振作,千萬千萬別讓他發現她內心深處其實還眷戀著他。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還問我,紫金上人對我說過什麼,二少爺不是一清二楚!」沈水燦雙手一攤,語帶諷刺。

  莫言餚俊顏一沉。

  「別板著個臉啊二少爺,我猜想,整件事進行到這邊,你應該是很滿意才……啊!你抓我的手想幹嘛?」

  他突然欺近,一把攫住沈水燦的手腕,冷冷地俯視她驚慌失措的臉蛋。

  「我終於體會到女人的心是如此的善變,前一刻,她可以深情款款的向某人傳達她有多愛他,可下一秒鐘她又馬上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沈水燦,妳說,這種女人是不是很可怕?」

  你才可怕呢!

  前一刻,你可以很殘忍的將一個女孩最寶貴的真心用力踩在腳底下;可下一秒鐘,你就又手拿一柄長刀,想亂刀砍死那個在求救無門之下、只得犧牲自己幸福的女孩。

  所以,若論起可怕的段數,她還遠遠不及他呢。

  「怎麼,答不出來?」

  莫言餚從鼻間所噴出的熱氣,全落在她雪白嬌顏上,再加上他懾人的眼神,直教沈水燦心裡發毛,忍不住想往後退。

  「你……你……」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卻置之不理的臭男人,憑什麼對她發火?憑什麼?他憑什麼?沈水燦多想大聲的反駁他、痛罵他,可她怎麼努力就是擠不出聲來。

  「對了,妳剛才不是說,希望紫金上人的預言不要成真;換言之,妳想做一輩子的石夫人是嗎?」扣住她手掌的五指冷不防一縮。

  「啊,你抓疼我了啦!」她痛叫,想要甩開他。

  莫言餚眸光一閃,放鬆力道,卻沒放開她。

  「莫言餚,你……你……」

  「這好像是妳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我。」莫言餚的眼掠過一抹陰鷙。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難不成,他也有這種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態嗎?他有嗎?他真的有嗎?

  「那、那又怎樣?」反正她早就豁出去。

  他陡然盯住她,神情詭異。

  被他的鷹眼給盯到頭皮發麻的沈水燦,不自覺地猛嚥口水,「看、看什麼?再不放開我,待會玉林哥進來你就慘了。」

  他勾了勾唇,冷笑。

  「你--」咦?難道他被鬼附身?要不,他怎麼完全變了個人似。

  他想吻她。

  雖然他極度排斥這股忽然竄起的慾念,可是,她因錯愕而微張的朱潤小嘴,和一雙帶著不解、懊惱及羞怯的眼,卻讓他原本上鎖的心防被一點一滴的敲裂。

  看樣子,他好像無法阻止了。

  當她的小嘴被莫言餚封住的時候,沈水燦壓根兒沒法做反應,尤其當她的唇舌被他瘋狂的翻攪吸吮時,她更是完完全全的呆住。

  這是莫言餚第一次吻她。

  而且,其狂亂火辣的程度,彷彿他們早已熱吻過無數次。

  她簡直快要沒了氣。

  莫言餚及時將腿軟的她給攬進懷中,並在她耳邊低笑輕嗤,「妳完蛋了。」

  完蛋了……那是什麼意思?緊貼在他胸前,雙眼迷濛、腦袋一片空白的沈水燦氣喘吁吁地想著。

  「不懂?」環住她腰身的雙臂無端收緊。

  她從來就沒搞懂過他。

  就好比現下,他為什麼要吻她?

  他為什麼要在她快要成為別人的新娘時吻她?

  他為什麼要在她已徹底放棄他之後再來吻她呢?

  好不公平。

  他總是輕而易舉的摧毀她所有的夢想,可事後,卻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

  而這一次,他更是變本加厲。

  二根長指冷不防挑起她小巧的下巴,爾後,強迫它往左挪動。

  視線被迫跟著往左移的沈水燦,身子突然間變得極為僵硬。老天!她終於瞭解他方纔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石玉林,她的未婚夫,不知在半掩的房門前站了多久。

  「玉……玉林哥!」完蛋了,她真的完蛋了,她居然被未婚夫撞見她跟莫言餚抱在一起。

  慘白著一張小臉的沈水燦猛力推開還攬住她不放的莫言餚,急急對著失去笑容、可斯文面龐卻無半點怒火的石玉林解釋道:「玉林哥,我、我……跟他只是……那個……你千萬別誤會喔!」

  她驚恐的模樣馬上換來莫言餚一記嗤笑。

  沈水燦已顧不得回頭罵人,直接衝向已跨步走開的石玉林。

  「玉林哥,你、你……」怎麼辦?石玉林會不會在一怒之下取消這場訂婚宴,甚至一併撤除對東昇的資助?

  倘若事情真走到這一步,她絕對要莫言餚負起全責。

  「水燦,該去會場了,爸媽都在等我們呢!」誰知石玉林竟直接挽起沈水燦,連一句斥責的話也沒有。

  「玉林哥,你……」原以為會掀起一場大風暴的沈水燦,剎那間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他。

  「玉林哥,我、我……」她羞愧到幾近抬不起頭來。

  「什麼話都別說,我知道妳跟莫先生本來就是好友,走吧。」石玉林綻出和煦的微笑,對她搖了搖頭。

  至於方纔所見,他只把它視為是朋友間的祝福。

  嘖嘖,石玉林胸襟之廣大還真是教人佩服。

  「該走的人是我。」莫言餚淺笑,雙手懶懶插進褲袋內,在行經他們面前時,他還深深睨了沈水燦一眼。

  飽含深意的一眼,讓沈水燦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他想幹嘛?

  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

  呃不!她與莫言餚從未真正戀愛過,何來分手,所以只能說,他們倆不是已經無瓜葛了?

  「冷嗎?」石玉林感受到她的顫抖。

  「不,玉林哥,咱們走吧。」

  莫言餚好像走得挺瀟灑。

  但,其實不然。

  因為沈水燦唯恐石玉林生氣、發火的驚駭模樣竟打亂他原本看戲的好心情,讓他無波的心緒登時掀起漫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向來只有他「請」人走。

  曾幾何時,也輪到他主動退出這場由他主導的戲?

  更離譜的是,他居然無法坐視那老愛追著他後頭跑的煩人精,投入另一雙羽翼下。

  雖然這是他一手造成的,習慣還真是恐怖。

  莫言餚搖頭嗤笑自己。

  一旦少了她的糾纏,他竟覺得渾身不對勁,就好像心裡頭少了什麼似的,有點空、有點乏,更有點躁。

  現在想來,沈水燦那張寫滿理所當然,又一副你不娶我就是你的損失的求婚模樣,還真是挺迷人的。

  或許,他可以讓自己的心情變好一點。

  也或許,紫金上人的預言,真有幾分可靠性……

  「紹雲,還來得及嗎?」他突然痛下決定,雖然這個決定下得十分草率,也不太合情理。

  可是一思及沈水燦那雙寫著希望他趕緊滾蛋的眸子,他就覺得他做得對。

  對於主子沒頭沒腦的一問,江紹雲卻無半點錯愕,「只要言餚少爺有心,就沒有所謂的來不及。」

  不愧是他的心腹,回答得真好。

  所以,他會很期待的。

  真的很奇怪。

  照理講,一個男人決計不會花上數百萬去買一顆超級大鑽戒送給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當然啦,一個男人更不會主動去親吻他畢生中最厭惡的女人,但是,以上這二種脫序的行為,全在莫言餚身上發生。

  有好幾次,沈水燦都想衝去找他問個清楚,可是,一想到他可能的嘲笑嘴臉以及夾槍帶棍的話,她就不得不打住,以免自取其辱。

  話又說回來,那晚吻她的男人又不只有莫言餚,訂婚宴上,石玉林在眾人的起哄下也親吻了她。

  不過,相較於莫言餚好像要把她整個人給吞了似的熱吻,石玉林的吻只能算是蜻蜓點水,談不上有任何的感覺。

  但,沒感覺就是不對。

  就算她還沒有愛上石玉林,可也不能對未婚夫之外的男人有感覺。

  悄悄打開擱置在雙膝上的小禮盒,一枚耀眼的鑽戒映入她眼簾,旋即讓她的明眸蒙上了層氤氳。

  她捨不得丟棄這枚戒指。

  它曾經在她被莫言餚強吻時,自她手中滑落,可她卻沒忘記在離開飯店前,把它給撿起來。

  「小燦,我要妳打的文件呢?」沈水燦的二哥沈寧中的大掌已經伸到她眼下。

  沈水燦一驚,忙不迭想合上蓋子,可惜仍晚了一步。

  沈寧中已繞過桌緣,搶過她手中的絨盒,嘖嘖稱奇,「唷!我未來的妹婿還挺大方的嘛!」

  「那不是……」

  「不是什麼?」

  「呃,沒有啦,二哥快還我!」若被二哥發現這只戒指其實是莫言餚所贈,她一定會被罵死的。

  「我說小燦,我要的資料妳該不會連一個字都還沒打吧?」沈寧中板起臉孔來。

  「啊!」糟糕,她真給忘了。

  「妳……欸!妳怎麼老是這麼心不在焉。」都已經跟石玉林訂婚了,她還在亂想些什麼。「記住,妳將來可是要當玉林的賢內助,拜託妳認真點行不行?」難道說,她還在肖想那個莫言餚?

  沈寧中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二哥,你那是什麼表情?好嘛、好嘛,我保證我會認真學的。」賢內助!哈!她想都不敢想,只要玉林哥能賞她一口飯吃,她就阿彌陀佛囉。

  「小燦,我可先警告妳,不准妳再接近莫言餚,懂嗎?」

  沈水燦的心大大震了一下,「二哥在胡說些什麼?」

  「妳跟玉林再一個月就要結婚,我不准妳在這段期間再去找莫言餚。」他對莫言餚並無偏見,只不過見小妹老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他實在看不下去;再加上對方早已宣稱對小妹無意,他就更不希望他們倆之間再有牽扯。

  「二哥是哪只眼睛看見我跟他在一起了,真是莫名其妙。」沈水燦不滿的直嘀咕。

  「妳心裡清楚那就最好,算了,我看這份文件妳也別打了,快下班了,妳就去找玉林一塊吃飯吧。」

  「啊?」

  「啊什麼啊!還不快去!」沈寧中像在趕鴨子般的不斷催促她。

  「好啦好啦,別再催了啦!」二哥真是的,難道他都沒想過玉林哥哪像她這麼閒閒沒事幹,說不定她這一去,還會被別人說閒話呢。

  將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沈水燦並未直接開往石氏財團,而是漫無目的地在市區內繞圈圈,當然,她的心情也如同走走停停的車輛般起伏不定,直到她不經意撞見不該撞見的人。

  咦?那是……等等,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漂亮女孩又是誰?

  當下,嫉妒與怒氣全數爆發開來,可下一瞬間,啪的一聲!她握拳猛敲腦袋一記,好讓自己能夠清醒點。

  記住,莫言餚已經跟妳完全沒關係,就算他想帶二個,甚至是十個女人在他身邊都不干妳的事。

  然而,當莫言餚所開的黑色跑車載著那名女孩揚長而去時,她居然控制不住方向盤,硬要尾隨他們。

  熟悉的路徑,教妒火激得微薄的理智。

  莫言餚,你欺人太甚!

  既然有了新歡,又為何要在她訂婚的那天吻她?他知不知道那一吻帶給她的衝擊有多大、有多深?

  不,他不曉得,他根本不曉得!他只是把她的心湖給攪得一團亂後,就下台一鞠躬。

  而她為什麼總是一再地吃悶虧?

  她要反擊!

  最起碼在嫁給石玉林之前,她要讓他瞭解到她沈水燦並非軟腳蝦,更不是從前那個可以任由他搓圓捏扁的傻女孩。

  外頭的天色說變就變。

  滴滴答答的雨聲教沈水燦的心逐漸不平與失落。

  大雨雖阻礙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看見莫言餚親暱的攬住女孩不盈一握的纖腰,走向他所居住的大樓內。

  有什麼辦法可以報復他?

  沒錯,為了不讓自己懊惱一輩子,她決定想個法子好好整他。

  有了!

  沈水燦突然下車,任憑冰冷的雨水不斷打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的頭髮及衣服全都濕透為止。

  笑容掛在她的唇邊,她快步走向警衛室,向熟悉的管理人員打聲招呼後,即搭上電梯,來到莫言餚住所的大門口前。

  嘿!她等不及要看莫言餚的反應了。

  用力按下門鈴時,她旋即換了張楚楚可憐的表情。

  很快地,門慢慢地打開,莫言餚乍見她時的表情可謂是精采萬分。

  有幸瞧見他變臉,她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爽!

  「莫二哥……」她垮下臉,萬分委屈的喚了聲。

  莫言餚恨不得立刻痛打她一頓,但是他忍住了。

  「嘖,我有沒有聽錯?我還以為這個稱呼已經被妳給埋進地底下去了呢!」

  他低沉慵懶的語氣險些教沈水燦破功。

  察虧她及時穩住,沒當場掉頭走人。

  「莫二哥,你不請我進去嗎?」她要對付的人是他沒錯,不過,裡頭那個才是重點,若沒她,要她如何演下去。

  「妳確定要進來?」莫言餚眉梢輕佻。

  「莫二哥沒看見我全身都濕透了嗎?」沈水燦嘟著嘴說。

  「妳不是很愛淋雨,這點濕對妳來說只是個小Case。」

  他在諷刺她!

  老天!他居然還敢咧開嘴嘲笑她活該!

  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復仇這條路本來就很難走,所以她說什麼也得忍下去。

  「莫二哥……」依他冷酷無情的性格,她非要把姿態再放低一點。

  「進來吧。」莫言餚要笑不笑的讓開身。

  哈!成功了。

  哈啾!誰知她一進門就馬上打了個大噴嚏。

  「咦?言餚哥,這位小姐再不換下濕衣服,可能會感冒喔。」

  沈水燦猛一抬眼,瞪住對她微微笑的清純大美人。

  就是她!

  「對不起啦!莫二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沈水燦趕緊收回兇惡的視線,語氣好不可憐。

  「是嗎?」莫言餚笑得莫測高深。

  哼,想套她的話,門兒都沒有。沈水燦暗暗咬牙。

  「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了,不過莫二哥一向對我很照顧,而且我也把這裡當成是我第二個家,所以,我應該沒妨礙到你們什麼吧!」她就是故意把話講得曖昧一點,好讓這位大美人生氣、誤解,繼而甩掉莫言餚。

  「啊!我曉得妳是誰了。」孰料,大美人非但一點都不生氣,還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直指沈水燦。

  被大美人指著鼻子的沈水燦,心裡確實老大不爽。

  莫言餚八成把她倒追他的事跡拿來哄美人開心吧!

  哼!她就任由他吠吧,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待會兒她誓必要莫言餚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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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5:02
  第八章

  「妳就是沈水燦,是言餚哥的……」大美人上下打量沈水燦。

  「翦影。」莫言餚適時出聲,截斷翦影的後話。

  哼!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莫言餚是怕她知道什麼嗎?哈啾!沈水燦冷不防再度打了個大噴嚏。不妙,她可不能在還沒整倒他們之前就先發燒,那多划不來。

  「莫二哥,浴室能不能借用一下?」她囁嚅地開口。

  哼哼!依他的鐵石心腸,她再不出聲,他恐怕會眼睜睜地看她活活冷死。

  「快去!」他攢緊眉,口氣不善。

  瞧,才借個浴室,他就擺臭臉給她看。

  砰的一聲!浴室門被大力甩上的聲音,惹來翦影噗哧一笑。

  「言餚哥,你明明是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為何不跟她說清楚?」她問著將自己拋進沙發,面色冷沉的莫言餚。

  「翦影,妳只要配合我就好,至於其餘的事妳別多問。」他絕對會讓沈水燦徹底瞭解,她對他的迷戀只會有增無減,不會隨著她嫁給石玉林而消失。這點,在她重新踏進這裡時,就已經得到證實。

  翦影原本還想說什麼,可在莫言餚一記兇惡的眼神下,只能無奈的抿緊雙唇,來到他身前。

  他手一伸抓住她,輕使力讓她側坐在他身上,等待著。

  換下濕衣服,僅著一件厚重浴袍開門走出來的沈水燦,被眼前的情景給震懾到當場呆立住。

  她究竟是來幹嘛的?

  她不是發誓要給莫言餚一點顏色瞧瞧嗎?可這會兒受氣的人怎麼反倒變成她!

  天理何在?莫、言、餚,你給我好生等著,再不挫挫你的銳氣,我就不姓沈!

  「啊!你們……你們……小姐,妳、妳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坐在我的言餚腿上呢?」沈水燦冷不防掩嘴尖叫,其不敢置信的模樣活像是當場撞見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染。

  翦影目瞪口呆。

  而莫言餚則是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

  見二人依舊沒分開的意思,沈水燦把心一橫,立刻衝上前,一手抓住翦影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手則是扣住她那只撫在他胸前的手,之後兩手齊使勁,將來不及反應的翦影自莫言餚身上拉起,丟到另一旁涼快去。

  隨後,沈水燦一屁股坐在翦影方纔的位置上,衝著莫言餚直笑。

  「莫二哥,你怎麼把我專屬的位置讓給別的女人坐?」一雙溢滿生氣的眼眸對著莫言餚難以辨別情緒的冷顏猛眨巴。

  「妳專屬的?」微不可見的光芒,自他微瞇的狹眸中掠過。

  「是呀!」怎麼,嚇到了嗎?不過,他的眼神挺古怪的就是。

  「莫二哥,你叫她趕快走好不好,我不喜歡有第三者來佔據我們倆的時間。」沈水燦索性別開眼,將視線對準比較好對付的「第三者」。

  「翦影不是第三者。」莫言餚的雙臂,不著痕跡的環緊沈水燦。

  深沉悅耳的男音雖是撩人心弦,可聽在她耳裡卻極不是滋味。哼,他還替她說好話。

  好哇!看這情形,莫言餚確實是對她有意思。

  不准!

  她絕對不准!

  「討厭啦!她不是,難道我就是?」沈水燦再度迎向他那一雙讓人解析不出的深眸,狀似撒潑。

  「水燦,我當然希望妳不是。」圓潤又粗大的指節,冷不防刷過她豐潤的唇,嚇得她霍然瞪大眼。

  「你……」不是她敏感,她總覺得莫言餚好像沒對她那麼排斥、厭惡了。

  喔不!千萬、千萬別再被他騙了,也許下一秒鐘,他就又躲在暗處偷偷捅妳一刀。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馬上趕走她!」被他這麼一搞,她差點忘了還晾在一旁的女孩。

  咦?不對勁,見莫言餚被她強霸住,女孩怎麼一點吃醋的反應也沒有?

  「言餚哥,你到底是要她還是要我?」換她出場了,翦影抓準時機,如沈水燦所願的扠腰跺腳。

  「哼!這還用說嗎?莫言餚當然是要我了。」沈水燦不曉得在害怕什麼,竟不假思索就衝出口。

  「沈小姐不是快成了石家少奶奶?」翦影反詰。

  糟糕,她居然忘記自己已經是……沒關係,所謂輸人不輸陣,她沈水燦哪能在莫言餚面前出糗。

  「不是有句話說,世事難料嘛,誰能保證最後得到莫言餚的人不會是我?」雖說這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只要能氣跑女孩,要她當眾親吻他腳指頭都行。

  沈水燦,妳好不要臉。記住,妳寧可去親貓親狗親豬,也決計不能親姓莫的,懂嗎?沈水燦在心裡大喊。

  沈水燦偷偷覷他一眼,想瞭解他有何反應。

  才看了一眼,她趕緊垂下眸,卻抑制不住跳得狂亂的心口,因為他太過炙熱的眼神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言餚哥你聽,沈小姐居然在跟我嗆聲耶?」翦影好不可思議的說。

  不對,這名叫翦影的女孩真的大有問題,「跟妳嗆聲又怎樣!莫言餚肯定是站在我這一邊,大門在那兒,恕不送。」不僅是翦影,就連莫言餚也對屢次想趕走他新歡的她完全無責怪之意。

  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言餚哥,你的沈水燦又在趕我走了。」翦影噘嘴不依。

  你的沈水燦!拜託,她是在講哪一國的鬼話啊,她早就不是……

  不!一直以來,莫言餚見她就如同見到鬼一般,能避多遠就避多遠,更何況,就在他狠心拒絕她的請求之後,她就已經死心了。

  酸楚一下子狂湧而出,剎那間就將她的心房給漲得滿滿地,幸虧一股不認輸的怨氣適時擊敗這抹痛,要不然她絕對會當場哭出來。

  「水燦,妳真要翦影走?」捧起沈水燦盡力想掩飾怨懟及傷痛的小臉蛋,莫言餚神情一變,驟感懊惱。

  倘若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能夠早點甦醒,那麼他與沈水燦或許不會走到這一步。

  「對!」沈水燦用力應聲。

  莫言餚笑了。

  而這一笑,讓沈水燦心裡猛地打了個突,她悄悄轉頭,避開他挑高她下巴的手,小心翼翼地覷探他每一分表情。

  不知怎麼回事,她感受到彼此那股不同於以往的氣氛。

  是莫言餚變了,還是她變了?

  「妳可以走了。」莫言餚對著翦影說。

  沈水燦因他這句話而再度愕然。

  他真要趕走他的新歡!

  「言餚哥,你確定?」詭異的是,翦影竟無一絲忿忿不平。

  「嗯。」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好吧,那我走囉!」翦影倩笑,不過在要離去時,仍不忘對沈水燦丟了顆炸彈,「沈小姐,這回算妳贏,不過妳得把言餚哥給看緊,否則的話,我還是會回來跟妳搶人的,拜!」

  她有贏嗎?

  瞪住翦影的背影,沈水燦完全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不對!一定是有某個環節出錯,她未免走得太過瀟灑,再說莫言餚的反應更透露出無比的弔詭,讓她想--快逃!

  「別走。」他及時抓住那只想脫離他掌握的柔荑,再重重一收。

  沈水燦驚喘,纖腕快被扯斷的痛楚讓她瞬間又跌回到他懷裡去。

  「你……」她捧住泛紅的手腕,狠狠的瞪視他。

  「翦影已經被妳氣走,妳以為我還會放過妳嗎?」

  要不是嫁給石玉林已成定局,她鐵定會為他這句話而大受感動,只可惜現在聽來,她只覺得可悲!

  「你可以叫她回來呀!」

  「怎麼叫,妳要幫我嗎?」

  「你想得美!」

  莫言餚眸光一閃,意味深長的看著沈水燦,「妳不喜歡見我跟她在一起?」

  「笑話!你要跟誰在一起那是你的自由,與我何千?」她的思緒開始亂了。

  「那麼妳為什麼要生氣?」

  「我哪有!」她否認。

  「以前的妳都不會這樣和我說話。」他有感而發的說,同一時間,他的眼也變得幽暗不明。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莫言餚,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她的腰被他摟得死緊,讓她渾身很不自在。

  「如果我說不放呢?」略顯暗沉的黑眸移回到她負氣的眸兒。

  「你--」

  「水燦,妳在嫉妒翦影。」他說得肯定。

  沈水燦呆了呆,隨即漲紅臉,「我都快嫁給玉林哥了,你還敢這麼說!」就算他猜中又如何,反正她就當日行一善,讓他滿足一下虛榮心也好。

  「妳不會嫁給他的。」

  轟然一聲!沈水燦全身細胞大概已經橫死了一大半,「你、你……很抱歉,我是嫁定他了!」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下來。

  「我再說一遍,妳不會嫁他的。」莫言餚的聲音瞬間降低了好幾十度。

  剎那間寒氣逼人。

  「那、那我也要再說一遍,我是嫁定他了!」沈水燦咬緊牙,從齒縫間迸出話來。她發誓,無論他又想對她做出什麼殘忍的事,她都不會再受他影響了。

  「喔,這麼確定?」

  「需要我再重複嗎?」她冷冷瞅視他,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終於察覺到他眸中的異樣。

  咦!他在看哪呀?

  沈水燦狐疑,順著他氤氳的眸子低頭一瞧,啊!她的浴袍早在方纔的掙動中敞開了大半,而她居然都沒發現到,就在她駭得想趕緊抓攏時,莫言餚已經鑽入。

  沈水燦嚇得頻頻倒抽涼氣,極慌忙地,她想推開莫言餚,可胸前所傳來的酥麻感卻教她渾身竄起一陣電流。

  登時,她力氣驟散,只能無力地頹臥在他的臂彎劇烈喘息。

  「莫……莫言餚,你、你快住手……」她顫巍巍的抓住他的肩頭,而逸出的聲音更是破碎到不行。

  莫言餚壓根兒沒空理她。

  「莫、莫言……你居然敢對我……玉林--呃!」話未說完,她的唇就被狠狠的封鎖、侵略。

  她瞪大眼,直勾勾瞪住只近在咫尺,卻溢滿憤怒、陰沉的眼神。

  沈水燦害怕了。

  尤其當他的一隻手覆著她酥胸用力握住時……她差點斷了呼吸,全身上下不停的顫抖。

  不行了!她知道他下一步的動作會是什麼。

  不!她不能再當一隻毫無抵抗能力的小鹿了,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屍骨無存。

  強烈的危機感讓她的力氣迅速回籠,就在莫言餚的大掌放肆又堅決的往下滑移時,她小手猛掃,用力一推。

  「莫二哥,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激昂又夾帶怨恨的聲調霎時澆熄他的慾火,在盯視她好一會兒後,他才斂起眼,收手起身,背對她。

  沈水燦當然不會讓他再有第二次欺負自己的機會,她立刻衝去浴室,迅速脫掉浴袍,毫不猶豫的穿上還沒乾的濕衣服,緊接著埋頭衝出,直奔玄關。

  「水燦。」

  明顯按捺住怒火的低啞嗓音,讓沈水燦及時停住腳步。

  「紫金的斷言,希望妳牢記在心。」

  沈水燦震了下,落荒而逃。

  偷雞不著蝕把米,有點像是沈水燦目前的寫照。

  在幾個小時以前,她絕對不會料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外頭依舊是下著綿綿細雨,而剛從大樓走出的她,心境卻已截然不同,尤其莫言餚最後撂下的那句話,更教她的心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

  可惡、可惡、可惡……她為什麼會這麼笨?她為什麼會這麼傻?她為什麼會這麼天真呢?

  現在可好,她非但沒為自己爭回一口氣,還反過來被他給羞辱,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會為他的那句話而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他在暗示她,她不會跟石玉林有結果嗎?

  他可能不曉得,她早就把紫金上人的斷言給拋到九霄雲外去。

  打落在她身上的雨滴,忽然間停了,一支大傘無預警的出現在她頭頂上,為她遮雨擋風。

  沈水燦一震,猛然抬起頭。

  「玉林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有那麼一瞬間,她真以為是莫言餚追來了。

  「寧中說妳會過來找我,可是我等了許久都不見妳來,所以,就想來這裡看看。」石玉林溫柔的笑看她。

  「我……」他居然能找到這裡來,這麼說,他也知道莫言餚住這兒了?

  「水燦,我先送妳回去。」石玉林知道她想說什麼,卻先她一步開口,還體貼的扶住她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石玉林對她的好,讓沈水燦的心益發慚愧。

  「玉林哥,我……」

  「我會尊重妳最後的選擇。」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的心一直都在莫言餚身上。坐在前座的沈水燦,登時將螓首垂得老低。

  「對不起。」她得承認,自己真的很對不起他。

  「傻瓜,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感情本來就無法勉強。」雖然他的心裡非常的難受,可是他也不願跟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在一起。

  石玉林透過玻璃窗,靜靜看著一抹站在雨中的頎長人影。

  莫言餚,你想奪回沈水燦就儘管來吧!不過,你的手段最好光明正大。

  「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石氏財團會突然退出這個商場開發案?所有的條件不都已經談好,怎麼石氏還會在這種緊要關頭給我臨時抽腿?寧中你說,這件案子是不是被你給搞砸的?」一接獲這項驚人消息的沈寄祥,氣急敗壞的衝進兒子的辦公室,大聲質問他。

  「爸,你別冤枉我,這件開發案可是由你親自負責,我哪裡知道石氏是哪根筋不對,說退就退。」沈寧中大聲喊冤。

  「可是、可是咱們兩家不是快成親家了,石氏這一搞,不是擺明削我面子?」在石氏財團的援助下,東昇企業很快就度過危機步上軌道,不過沈寄祥認為這筆人情債說什麼也要還,是以他挑中桃園一塊值得開發的土地,積極說服石氏挹注資金,將來所產生的龐大利益,除可均分外,他亦可將自己賺得的部分分期清還石氏。

  誰知道,原本勢在必得的合作案卻在這一刻臨時生變……真氣死人!石氏一旦退出,他要拿什麼跟其他企業一較高低?

  可是,石氏既是親家又是恩人,他又能拿人家怎麼辦?

  「爸,會不會是石氏不看好那塊地,所以才決定抽腿?」沈寧中也很懷疑石氏的動機。

  「不可能,跟我們搶那塊地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再加上我也打探過那塊地確實值得開發,所以絕對沒問題。」沈寄祥再三強調。

  「那就怪了,既然沒問題,石氏的作法為免太不合理。」

  「我也這麼認為,可是我又……」嚥不了這口氣,卻又拿石氏莫可奈何的沈寄祥,只能吹鬍子瞪眼的苦思。

  「爸,我看,要不要叫小--」

  「發生什麼事了,爹地?我老遠就聽到你在大吼大叫。」趕忙衝進二哥辦公室的沈水燦,還以為好不容易才站起的東昇又發生危機。

  「說人人到,小燦,這件事非要妳出面不可了。」沈寧中說得慎重。

  「二哥、爹地,難道你們又要我……」再犧牲一次。

  「小燦,妳想到哪裡去了,我跟爸是要妳去找玉林,向他問清楚石氏為何會突然退出桃園的這件開發案。」沈寧中將整件事大約轉述給她聽。

  「原來是這樣呀!」害她嚇了一大跳,不過,石氏的退出會不會跟她有關呀?沈水燦開始擔心起來。

  「水燦,這件事對爹地還有對東昇企業來說都相當重要,妳千萬要玉林給妳個交代,懂嗎?」沈寄祥拉過女兒的手,再次交代。

  「爹地,我會盡力的,不過玉林哥他……」

  「怎麼,妳跟玉林吵架了?」沈寄祥緊張的急問。

  「是沒有啦!」她勉強一笑。

  「沒有就好,水燦,妳要記住,爹地能不能翻身就全靠妳了。」

  全靠她!

  哈,她都自身難保了,爹地還想指望她?

  算了吧!

  現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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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01:06:17
  第九章

  石玉林會見她嗎?

  在這一刻,沈水燦竟一點把握也沒有,因為自下雨的那一夜後,她就不敢再接聽他的電話。她怕石玉林會看穿她,更怕他會在看穿她之後主動退出,如此一來,說不定石氏也會跟著--

  低落的心情,以及肩上所背負著的沉重壓力,在在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曾幾何時,她沈水燦竟也變得恁地偉大。究竟是爹地太看重她,抑或是他們認定石氏有這責任替他們排除萬難?

  在父親高度期待與懇求的壓力下,沈水燦帶著複雜萬分的思緒走出辦公大樓,忽然間,有人叫住她。

  「沈小姐。」

  揚手想招計程車的沈水燦,登時收回手,回眸瞅視一身黑西裝、沒表情的英挺男子。

  「是你!」

  「沈小姐,言餚少爺想邀請您去他的住處一談,不知您方不方便?」江紹雲客氣詢問。

  沈水燦沉下臉,不禁怒由心生,「抱歉,我沒空。」

  她馬上轉過身去,手一揚,一輛計程車正好駛來停在紅磚道前。

  是風水輪流轉嗎?怎麼這會兒,換成莫言餚追著她不放?

  然而,就在她繃著臉欲打開車門時,江紹雲卻技巧的擋住她,並在她錯愕的同時掏出一張五百元鈔遞給計程車司機。

  「江紹雲,你這是什麼意思?」眼見計程車識相的駛離,她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我的車就停在那,沈小姐……」

  「我說過,我、沒、空!」沈水燦深吸一口氣,拚命提醒自己要冷靜。

  「關於桃園的商場開發案,言餚少爺極有興趣,若沈小姐能撥冗……」

  疾行的步伐,因他這番末竟的話而驀然停住,她猛一回身,懷疑是自己聽錯。

  「你是說,莫二……他也對這件案子有興趣!」她提高嗓音,不敢置信。

  她記得要跟東昇競爭的廠商名單中,莫氏集團並沒有列名在冊。

  「言餚少爺有心,就不知沈小姐是否有意?」

  江紹雲擺明是要引她上鉤。

  而她,真要跳上去吃那塊餌嗎?

  一旦她放棄,她又勸服不了石氏的話,豈不是兩頭皆落空?

  「石氏的退出,將是他們的損失。」末了,江紹雲再補上一句。

  原來莫言餚已經知悉石氏欲退出合作案。

  這麼說,她是非去不可了。

  「妳肯來了。」

  「我不來行嗎?」

  「才幾天不見,妳好像瘦了不少。」

  「你……」為避開他伸來的大掌,沈水燦退得有些踉蹌,但幸虧她及時穩住,否則這臉可就丟大了。

  「妳在怕什麼?我嗎?」莫言餚驟感好笑。

  「笑話,我幹嘛怕你!」她說得逞強。

  事實上,她差點被他「那個」的一幕,至今仍盤旋在她腦海裡無法抹去。不怕是騙人的。

  「既然不怕,妳就靠過來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活像隔了條浩瀚的長江,這樣說話不嫌累嗎?

  「你、你想說什麼就直說,我聽得到。」她才不要靠他這麼近。

  「妳確定?」他不禁開始懷念起以前那個老愛黏著他,說什麼都不放手的沈水燦了。

  不自覺嚥了口唾液,沈水燦在觸及到他眼神時,勉強的往前挪動一小步。

  這樣總行了吧!

  莫言餚訕訕一笑。「我會吃人呀?」

  瞧她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真教人不習慣。

  沒錯,你就是會吃人,而且連一根骨頭都不剩!沈水燦很想吼回去,可她不敢。但無法否認的,她確實已明顯感受到他的轉變。

  不再冷嘲熱諷的語氣,讓她的心為之動搖,而不再閃爍著表示厭惡的眸光,更教她的心為之軟化。

  是什麼原因讓他有如此大的變化?是那名叫翦影的紅粉知己,還是……

  恍神中的她,赫見一不明物體朝她臉上襲來,她一驚,下意識揮去。

  啊!

  待她定睛一瞧,才發現接近她的是他的大掌,適才一揮,她的指甲竟刮到他的面頰,帶起一道細微的血痕。

  沈水燦慌了。

  她不是故意的!

  她忙不迭拿出皮包內的面紙,輕拭他掛綵的臉頰,嘴裡還不斷唸唸有詞,「你怎麼不閃開呢?很痛吧!」回去之後,她一定要把過長的指甲給剪斷。

  但是,此念頭才閃過,她心疼的表情旋即一僵。

  她在幹什麼?

  沈水燦才想退,莫言餚已抓住她的手,「妳得負責治好我臉上的傷。」他笑望她一臉的驚措。

  被她刮傷了臉頰,他怎麼一點也不生氣,還反倒丟下一長串的低沉笑語。

  要不是腦中警鈴一直響個不停,她幾乎要去摸摸他的額頭是否發燒。「你要我怎麼治?」此話一出,她馬上想咬斷自己的舌根。

  拜託,妳在耍白癡嗎?

  「很簡單的。」莫言餚當然察覺到她的懊惱,不過,他喜歡。

  「是嗎?」她窘迫的發出質疑之聲。

  莫言餚輕扯薄唇,修白長指直指她的小嘴。

  他一定得用比的嗎?很抱歉,她智商沒他高。

  「不懂?」

  沈水燦笑得有些不耐。

  「說說看,動物大多是怎麼治療自己的傷?」

  「用舔的呀!」這還用問嗎?沈水燦直覺的回答,語氣還夾雜著不屑……喝!她弄懂他的意思,他居然要她用舌頭去舔他臉上的傷。

  她立刻摀住嘴,被他驚人的意圖給嚇得一愣一愣的。

  呵,莫言餚被她的反應給逗笑。

  「妳想反悔?」

  「我、我……你、你……」他顯而易見的改變,著實超乎她的想像,一時間沈水燦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舔呀!」

  莫言餚突如其來的逼近,教沒有心理準備的她當場倒抽了口涼氣,接著,他等不及她的主動就直接扣住她的雙肩,將受傷的面頰挨近她顫抖的唇瓣。

  太強人所難了!

  「想想,若在以前,不必等我開口,妳定會馬上靠過來舔我的。」莫言餚輕笑,說得有感而發。

  沒錯!如今雖是物換星移,但誰能保證她不會受第二次傷。

  「水燦,妳還愛我吧?」如天外飛來一筆,或者是,他早已在心裡默念了數百遍。想當然,曾經恨不得她永遠消失在他面前的他,亦決計料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天,但感覺挺不壞的就是。

  隱藏著絲絲渴求的低懶音律,剎那間撞擊著沈水燦的胸口,要不是她的身體已經被他給固定住,她早就整個人彈跳起來了。

  他還好意思問她!

  想當初,她可是把整顆心全捧到他面前去,可他拿什麼東西回報她?

  殘酷、無情!

  所以,哼!就算她心裡仍愛他愛得要命,她也絕不會承認的。

  「不說話,好,我就給妳二種選擇,第一,說妳還愛著我,第二,就是伸出妳的小舌來;如果這二樣妳都不選,那妳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二樣都做……咦?別急著瞪我,妳一向挺瞭解我的能耐不是嗎?」

  就因為知道,她才訝然的瞠圓眼,用著看外星人的眼光直直瞪住莫言餚。

  「嗯--」他催促。

  沈水燦打量他,「你……」他該不會是個複製人吧?

  「水燦。」他輕輕搖晃她。

  「你、你……」她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

  「喔,不說話的意思,就是指妳二樣都--」

  溫熱的丁香小舌以迅電不及掩耳的速度舔舐過他受傷的面頰。

  莫言餚怔了下後,旋即笑出聲,「太快了吧!我都還來不及感覺呢。」

  「莫言餚!」炯亮的黑白瞳孔不住收縮,而緋紅的臉蛋更是說明她的忍耐已到極限。

  「我還是習慣妳稱我莫二哥。」

  沈水燦一臉抗拒的偏過臉去,「可以放開我了吧?」她的肩頭被他抓得好痛。

  「倘若我不放呢?」他一語雙關。

  「你!」沈水燦又氣到板起臉。

  「好,我放就是。」原想乘機逼出她的真心話,只可惜……嘖!沒關係,反正時間還長得很。

  重獲自由的沈水燦,二話不說立刻拿過皮包就想走。

  「桃園那塊地,妳不要了?」

  聞言,沈水燦的腳底像是給黏住般,霎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對呀!她怎麼把此行最重要的目的給忘了,但話又說回來,她要是再待下去,莫言餚又不曉得會對她怎麼樣,走與不走,同時拉扯著她的心。

  「不如這麼說吧,石氏的退出已成定局。」

  「你又不是石氏的人,別說得太篤定?」道行顯然差他一大截的沈水燦,抑不住情緒,氣呼呼地走向他。

  莫言餚笑睨她一張氣壞了的俏顏,把話挑明了說:「就算妳去找石玉林也沒用,石氏財團還不是他當家做主,他幫不了妳的。」

  「玉林哥才不會像你一樣,就算他幫不了我?也會替我想辦法。哪像你,既不幫我,還落井下石!」沈水燦咬牙,一吐怨氣。

  「還有呢?」莫言餚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你……你壓根兒就不喜歡我,幹嘛還選在這種時候硬要見我,難道你忘了你以前有多麼討厭見到我嗎?」既然他想討罵挨,她就一次罵個夠,省得以後沒這機會。

  「再來呀!」

  「你……」她第一次看見有人被罵還這麼高興的。

  「水燦,我得承認我以前真的對妳不好。」這就叫現世報吧!他週遭的人都是這麼取笑他的。

  她必須趕快以手掩嘴,否則,她鐵定會當場尖叫出聲。

  老天,你太不可思議了,堂堂的莫氏二少爺居然在跟她懺悔!

  那她是不是要回答他:莫言餚,我等你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還有,不管你怎麼對待我,我都不會怪你的。

  不!她才不會原諒他呢。

  他害她流這麼多淚,她哪能夠因他一句話就把以前所受到的傷害及委屈給統統忘得一乾二淨。

  「你知道就好。」可是為什麼,她明明可以說得鏗鏘有力,甚至大罵他薄情寡義,然而她逸出的聲音,卻是如此的虛軟苦澀。

  老實說,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她只想聽他講一句話,可她心裡卻明白,他是不可能說的。

  「妳在等我開口。」

  詫異全寫在沈水燦的小臉上,胸口的心跳更宛如擂鼓震天一般。

  他有透視人心的本領嗎?

  太可怕了!

  「也許是該我開口的時候了,畢竟,妳已經跟我表白許多次,所以這次換我先說也不為過。」莫言餚說。

  含笑又帶點調侃的柔聲細語,輕易地讓沈水燦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紅。

  「你……」毋庸置疑的,即使他真的知錯,他的姿態仍擺得高高地,一丁點的虧也不吃。但,不知怎麼回事,一股感動與釋然,卻在這時候湧上心頭。

  「水燦,我答應妳的求婚。」

  他答應了!他答應了!他真的答應了!

  可同時,沈水燦亦嚇壞了。

  所以她最直接的反應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之後,江紹雲就像會變魔術一般,咻的一聲,霍然出現在她眼前,且載她來到石氏財團。

  「沈小姐,石氏到了。」江紹雲不得不出聲提醒她,因為車子已停靠在大樓旁足足有十分鐘之久,可她依然望著窗外發呆,久久無法回神來。

  「喔!」她的唇角極勉強的輕扯了下。

  不過,她看起來還是沒有想下車的樣子。

  「沈小姐會重新接納言餚少爺嗎?」

  沈水燦重重一震,卻不敢回眸去瞧江紹雲。

  接納?這種問法還真是折煞人,她沈水燦何德何能呀!

  「沈小姐難道沒看出言餚少爺的改變?」

  江紹雲究竟想說什麼?

  「我會在這裡等沈小姐出來。」

  沈水燦錯愕,「不用了,我自個兒會回去。」她不知會跟石玉林談多久,萬一讓莫言餚最倚重的愛將等太久,那就罪過了。

  「這是少爺特別交代的。」江紹雲意有所指。

  「那……我盡快。」車內的空氣突然變得好悶,沈水燦匆匆別開眼,下車直衝石氏大樓。

  三十分鐘後--

  就見沈水燦帶著滿臉的不知所措奔向江紹雲的座車。

  「江特助,你是不是早就清楚石氏的退出全是因為莫二哥他……」一打開車門,沈水燦就大聲質問江紹雲,可話才講到一半,她的聲音就哽住。

  她幹嘛凶江紹雲,他又不是罪魁禍首。

  「莫二哥,沈小姐終於肯這樣喚少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躍上江紹雲的唇。

  沈水燦忽然侷促起來,「我這是、這是……江特助,你應該很清楚原因才對,莫二……他到底又想對東昇做什麼?」她沒有見到石玉林,可接見她的石董事長卻一開口就跟她說要退婚;換句話說,就是沒有婚禮了!

  老天吶!若是爹地曉得自己的女兒被石家給退貨,那恐怕不是氣到七竅生煙就能了事的。

  「沈小姐何不親自去問少爺,相信少爺會給您一個最滿意的答覆。」

  「可我現在不想見他!」

  「那麼,沈小姐現在想去哪裡?」

  「這……」

  江紹雲也沒催她,因為,一切盡在掌握中。

  除了莫言餚那裡,她好像沒別的退路了。

  沈水燦不解,莫言餚這麼做的理由究竟為何?

  打從爹地接到石氏說要退出開發案的電話開始,接下來的一連串事,好像都是有計畫的針對她而來。

  她的確被殺個措手不及,連連潰敗。

  不過,她所有的驚措、憤怒,都僅在一瞬間;之後,她滿腦子就只裝著一個大問號,那就是,莫言餚真要她回到他身邊去嗎?

  相較於這問題的重要性,石家退婚所帶給她的衝擊就好比曇花一現,沒留下任何的痕跡點。

  沈水燦,我答應妳的求婚……

  「既然我已經答應妳的求婚,那結婚的日期我會另外找時間跟令尊商量,對了,關於桃園的商場開發案,莫氏將會完全取代石氏,至於條件跟利潤,隨令尊開就是;還有,妳以後少跟石玉林見面,我看了礙眼。以上種種,如果妳有任何疑問,就請現在發問。」

  等等、等等……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呀?

  帶著一臉的忐忑,兀自沉浸在自個兒心事裡的沈水燦,在重新踏進大廳的一刻,就被莫言餚這番不疾不徐的話給震到連呼吸都忘了。

  「妳還剩下一分鐘可以發問。」她的怔愣全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他不允許她拒絕。

  現在,沈水燦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石氏會退婚,全是他從中作梗。

  「一分鐘到,現在,妳已經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了。」

  瞪著他笑得猶如得到全世界一樣的俊顏,以及一雙不容反對的眸子,沈水燦的雙眼,不斷地眨巴再眨巴。

  終於,她再也克制不住了。

  「乖,別哭。」莫言餚雙臂一張,用力將她摟入懷裡。

  「你、你……」她的喉嚨緊縮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妳還愛我嗎?」剛才問她時,她並沒有回答。

  「那你呢?」

  「我……」會緊張的人,不單只有她,「從現在開始,我會試著讓妳感覺到我是愛妳的。」

  莫言餚忽然收緊雙臂,避免她繼續往下滑。

  「水燦妳……」他擔心的低下頭去。

  沈水燦緩緩抬起一張溢滿嬌羞的通紅小臉,訥訥地對他說:「對不起啦,我太高興,所以腿軟了。」

  莫言餚直接將她提起,猛然吻住她。

  他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覺到她原來是這麼的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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