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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裴思]處女的男人【狠狠愛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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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48:15 |倒序瀏覽
處女的男人(狠狠愛之五)作者:裴思

老天爺是對她開了怎樣的玩笑?  
倪曉茵好不容易找到救了自己、讓她一見鍾情的男人,  
卻發現他即將成為朋友的丈夫……  
雖然已做好失戀的心理準備,  
而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他竟開口跟自己求婚?!  
被陷害當上現成的新郎,已令馮徹感到十分不悅,  
新娘當天逃婚,正好給他最好的理由——  
只不過,為了避免再上一次禮堂,  
他選擇這名看來楚楚可憐的女人共結連理。  
反正「婚姻」對他而言,只是一場「遊戲」,  
除了掠奪,他不會給予她任何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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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48:38
第一章

  南投縣 集集鎮郊外

  九月二十一日的清晨一點多,突然發生了天崩地裂般的劇烈震動,也將倪曉茵從睡夢中搖醒了!

  她跳下床、衝出自己的臥房,大聲呼喊:「爸爸!媽媽!弟弟!」心中有股前所未有的慌亂和恐懼。

  更令她害怕的是,她家簡陋的小屋內、天花板及木造樑柱也開始搖搖欲墜,出現越來越加大的裂縫。

  自救的直覺反應之下,她趕忙想衝出房子,不料突然間,又是一陣劇烈的地震搖撼,整個石板塊鋪成的斜面屋頂,竟然一大半都崩塌下來!

  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她就算想逃,也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大腿上爆開一股劇痛,令恐懼到極點的倪曉茵,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曉茵!曉茵!你怎麼了?你在哪裡?快回答媽媽呀!」

  發現一家四口,只有女兒來不及逃出生路,趙美華撲了過去,趴在家塌下來的碎磚裂木上,拚命想確定她是否安好。

  陷入受重傷的半昏迷狀態,被木頭橫樑壓住大腿、趴在地上的倪曉茵,隱隱約約只知道媽媽在叫她,可是那個聲音她幾乎快聽不見了……

  「曉茵!你說話啊!爸爸馬上挖開這些石塊!爸爸馬上救你出來!」倪偉志的聲音中有著急迫的焦灼。

  「姐姐!姐姐!你到底在哪裡?」害怕又擔心的倪曉實,竟然嚎啕大哭了!

  由於倪家位居郊外的農田中,最近的鄰居也住在約莫一百多公尺遠的地方,求助無門的一家三口,就用六隻手不停地挖、不停地搬,還一邊呼喚曉茵,要她趕緊出個聲音,讓他們知道該怎麼找到她。

  「救命……救命……」

  她感覺渾身劇痛的自己,似乎只剩最後一口氣,然而她不能死!她還想見到爸爸、媽媽和弟弟,她不能死!

  於是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她用盡全身力量大叫出聲!

  可惜她能發出的,依然只是微微弱弱、幾乎令人無法聽見的呻吟。

  「我聽到曉茵的聲音了!在那邊!她在那邊!」趙美華大喜過望,一雙手更是奮力搬開眼前的障礙,弄得傷痕纍纍、血跡斑斑也毫不在意。

  「我聽不見啊!姐姐!姐姐!」

  「曉實,你安靜!不要哭叫!不然爸爸、媽媽會聽不見姐姐喊『救命』!」努力搬走大木板、大石塊的倪偉志喝斥兒子,汗水成河地流下他的額際。

  發現自己的錯誤,曉實立刻噤聲,雖然流著淚、一雙小手還是不停地動作著,只希望快點看到被埋在破屋裡的姐姐。

  「一、二、三!」

  「一、二、三!」

  倪偉志和妻子、兒子一起出力,竟然搬不動壓在女兒身上的樑柱,他們在最後一次的努力失敗後,三人都頹然癱在地上。

  「怎麼辦?我們搬不開這塊木頭!」倪偉志絕望得快哭了!

  「我們得去叫人來幫我們才行!」趙美華著急叫道。

  「可是現在一片烏漆麻黑,你找得到路嗎?再說剛剛經過大地震,你這樣亂跑出去也很危險哪!」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女兒死掉?」

  「你別胡說八道!曉茵不會死!」倪偉志喝斥。「我們再試試看,多試幾次一定能成功!」

  一家人又開始充滿信心和希望,使盡吃奶之力,想搬開壓在親人身上的重擔,無奈早就非常疲累的他們,根本已經無法弄出夠大的縫隙,好將受傷的倪曉茵拉出來。

  因為力氣用盡,倪家三人再次癱坐在地,倪偉志悲傷地說:「不行!不行!我得去叫人來了!」

  「快點去吧!你要快去快回!」趙美華叮嚀。

  「美華,剛剛我不想讓你去找人,就是在害怕……害怕別人根本也沒空理會我們!剛剛那陣地震實在太恐怖了!我從小到大沒碰過這麼強的地震,現在集集街上一定也是一團亂了,搞不好……搞不好會死很多人也不一定……」他沮喪得將臉埋在被土弄髒的手裡。

  「曉茵不會死!你要振作!要去叫人來!她不會死!你是她阿爸,怎麼可以讓她死?」趙美華淚眼盈眶,已經被鐵般的事實驚得語無倫次!

  「爸爸、媽媽——姐姐——」倪曉實再度嚎陶大哭。

  正當大家陷入愁雲慘霧,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做才好時,兩道車燈的強光突然照了過來,顯示有人正從小路那邊開車來。

  「有人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曉茵有救了!」倪偉志跳了起來,擋住那輛外國進口的昂貴吉普車。

  一個高大又俊美的男子下了車,以有點沙啞的低沉嗓音問道:「怎麼回事?」

  「幫幫我們!幫幫我們的女兒!拜託你!」

  「她被壓在倒掉的房子那邊出不來,我們的力氣沒辦法把她弄出來,求求你一定要幫我們,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輩子都會感激!」

  倪家夫婦拚命地向陌生男人求助,只希望他善心大發行行好,幫助已經陷入痛苦絕望的他們。

  「她在哪裡?」馮徹沒有多廢話,只問出最重要的問題。

  「在那邊,我們帶你去。」

  在大地震中受重傷的女兒,終於出現一絲活命的機會,倪家夫婦簡直高興得快瘋了,急忙趕在他前頭領路。

  費盡四人的力氣,倪曉茵終於被他們從斷垣殘壁中拖了出來,只見她大腿上的傷口不停汩汩流出鮮血,看得在場每個人觸目驚心。

  「她必須馬上送醫急救。」馮徹一邊熟練地在她的大腿上綁止血帶,一邊對倪家人說。

  「可是我們沒車子啊!怎麼辦?」

  「我送她去,你們也一起來吧。」

  「謝謝你,謝謝你。」倪家三人不約而同地喜極而泣。

  馮徹開著吉普車、以最快的速度奔馳在公路上,倪偉志抱著曉實坐前座,趙美華就在寬敞的後座,照顧受傷昏迷的曉茵。

  沿路不時會看到慘不忍睹的大地震後景象,大家心情沉重、默默不語,誰也沒心情再說什麼話。

  原本只是到南投縣仁愛鄉山上、參加登山社團露營活動的馮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會碰上台灣及本地有史以來最大的地震,也沒想到自己開車下山回家的途中,會正巧拯救了一名少女的生命。

  心無旁騖的他踩足吉普車的油門,心心唸唸的全是,他絕不能讓這個女孩在他眼前死掉!絕不能!

  痛苦、冰冷、絕望、害怕、無法呼吸!

  卻使大腿上嚴重的挫傷,已經讓倪曉茵整個人痛得昏昏沉沉,她還是拚命地想回復清醒狀態,她不能不見父母和弟弟一面,就這樣「走了」……

  突然間,壓在她身上的可怕重量被移走了,她費盡力氣終於能稍稍睜開雙眼,急切尋找親人們的臉孔。

  然而她劫後餘生第一眼看見的,卻是一個高大又英俊的陌生男人。

  他英氣的濃眉深鎖,黑夜般的眼瞳中,像是有星子在其中微微發亮,微亂的黑髮伏貼在汗濕的額頭,他的左肩上還頂著一根粗得不像話的木頭!

  天哪!那害她逃不出來的「罪魁禍首」,正壓在他的寬肩上啊!

  他沒時間對她多說什麼,就直接伸出一雙大手、繞過她的胳肢窩,將她整個人從屋子的廢墟中慢慢拖了出來。

  被拖行的倪曉茵雖然痛得快暈了,可是一股喜獲新生、又感激萬分的淚意,也慢慢凝聚在她的眼眸中。

  若不是這個男人奮勇相助,她一定會死吧?

  先前她已經聽到爸爸和媽媽說,他們實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救她出來,她的最後結局只有不停流血至死。

  她到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又被他硬生生給拉了回來,他們之間一定擁有某種宿世的緣份,才會讓他即時出現、救了她一命。

  老天可以允許她這麼夢幻地相信嗎?

  雖然愚蠢、可笑、也不合常理,然而在她陷入無邊無際的孤單掙扎,在她受傷流血等死之際,她卻真的見到了令她的少女心一動的男人……

  講得更玄一點,難道今生的他是在她死亡前,才匆匆趕來見她的最後一面?

  不是的,絕不是!

  她不會死的,她會找到他的!

  她和他之間一定有未完成的緣份,她一定要看清楚他是誰才可以,至少,也要讓她親口向他說一聲「謝謝」……

  倪曉茵用盡全身力氣,想再度抬頭看清抱著她的男人,無奈漫天兜罩過來的黑暗,一下子就將她的意識拉進昏迷狀態之中。

  經過南投市大醫院醫生的搶救,險險因失血過多而喪命的倪曉茵,終於撿回了一條命。

  所幸腿上的傷口,並未造成什麼不良後遺症,也不會對她日後行走造成影響,只要安心養病,就可以慢慢康復。

  在昏迷了將近一個星期後,她終於從昏睡中清醒。

  「曉茵,你醒了。」趙美華驚喜叫她,眼中泛著卸下擔憂後的淚光。

  「媽媽……」她有氣無力輕喚。

  「曉茵,感覺身體怎樣,要不要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你。」倪偉志也欣慰地笑了。

  「爸爸,不用了。」

  「姐姐,我削蘋果給你吃。」今年讀小學四年級的倪曉實,趕緊拿起水果刀,準備為病人削水果。

  「曉實,你先過來,讓姐姐看看你。」倪曉茵無力微笑。

  「姐姐……」他走過去趴在床沿。

  「太好了,爸爸、媽媽、曉實都沒事,真是太好了。」她摸著年幼弟弟的頭,已經將親人們的身體狀況都看過才放心。

  「唉,你這孩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有心情管到我們這些健康的人,真是……唉……」趙美華歎氣連連,對這個乖女兒是心疼極了!

  「爸爸,媽媽,我們家是不是因為地震倒塌了?」

  由於現在才清醒,對於很多事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她實在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

  「沒錯,現在我們先暫住在你大伯家裡,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會再做打算,看是要找人再蓋新房子,或是搬去別的地方再買,都可以從長計議。」

  『你知道嗎?這次的大地震害死不少人,也害好多人無家可歸。」倪家夫婦不勝唏噓地說。

  「我也覺得那天深夜的地震,真的好像世界末日到了。」倪曉茵感傷低語。

  「房子倒了可以再蓋,你能從危險中存活下來,我和你爸就覺得謝天謝地,我們一家人都還活著。」趙美華鼓勵陷入消沉的女兒。

  「媽媽,我想問你一件事,我會被送來這家醫院,是不是有人幫忙救了我?」她突然記起了這個印象。

  而且,她還記得那個救她的男人的長相,她敢說,只要讓她見到他,她就一定認得他!

  「是啊,他剛好那個時候,開車經過我們家門前那條小路,真是夠巧的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她急忙問。

  「我和你爸本來想問他,可是他很快就離開,根本不告訴我們他是誰呢,接下來我們忙著幫你辦住院,也來不及去追他。」

  「怎麼這樣?」倪曉茵的臉上寫滿失落。

  倪偉志深思地說:「這個人真好,為善不欲人知,日後一定好心有好報。」

  「可是我想親自跟他道謝呀!」

  「曉茵,既然他的想法,就是不想接受我們給他的謝禮,你只要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裡,我相信他一定會得到這個福報。」

  「可是……我真的很想……」她的眼中閃爍淚光。

  爸爸、媽媽和曉實都不知道,支持她撐過病危難關的人,不只有他們三人。還有一個,就是不知姓名、不知何許人也的「他」啊!

  她是那麼那麼想在醒來後再見他一面,卻得接受沒人知道他是誰的殘酷事實。

  這會是她畢生的遺憾呀!

  倪偉志大約猜得出來,女兒一定很想見到自己的恩人。

  其實以他身為人父的心情,他也是很想找出那位善心的「無名氏」,再三地向他致謝,甚至找機會回報他的恩情啊!

  「對了,我想到了,這個男人的吉普車車牌是掛台北市的,搞不好哪天我們去台北玩,會不小心碰到他呢。」他靈光一現地說。

  「爸爸,你在講天方夜譚啊。」她強顏歡笑,掩飾住不盡的失落。

  她找不到他……找不到他了……

  「不會啦,他既然那麼巧經過我們家,就會這麼巧讓我們碰見,不相信你試試看。」倪偉志煞有其事,試著平撫女兒的遺憾感覺。

  「對啊,有緣一定會再見,曉茵。」趙美華也柔聲地說。

  「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上救命恩人了,我也覺得那個大哥哥真的好帥。」曉實眼巴巴地、好奇地問。

  「倪曉實,你不要亂說話了啦。」她惱羞成怒地說。

  這下子一家人全都笑了,每個人都發出大地震後的第一個開懷笑聲,一掃原先的陰霾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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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台北市

  星期天下午,倪曉茵將租住的小套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又把新買的植物盆栽都放在陽台上後,就心滿意足地坐在小椅子上,欣賞眼前大學校園的景致。

  這間大學就是E大,她在三年前的九月考上這裡的夜間部,就搬到學校附近,並在「何氏進出口貿易公司」,找到了企劃助理的白天工作,好貼補自己在台北的生活所需,還可以寄一點錢回南投的家裡。

  她原本的家在九二一大地震中崩塌了,爸媽經過好一陣子的思考和討論,才決定再利用原來家裡的那塊農地,改種現在很流行的香草植物,並且向銀行貸款,為倪家在之前那棟的同一個地點,再蓋一間新房子。

  而那時高中剛畢業的她,也因為受傷需要療養,而延遲了一年才繼續升學。

  雖然白天必須要工作賺錢、貼補家用,只能念夜大,但經濟並不寬裕的爸媽,能讓她繼續唸書,她已經非常感激了。

  她想選擇到台北的學校,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她:「離家去那麼遠的地方唸書,真的好嗎?為何不去考位在大台中地區的大專院校?」

  倪曉茵只對父母說,自己想去台北多見世面、多吸收一點知識和資訊,就沒有再解釋什麼了。

  而這既然是她的意願,她又願意去工作,負擔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倪偉志夫婦當然也不忍心再干涉她的決定。

  轉眼間,她已經在台北市生活三年了。

  現在的她是E大夜間部三年級商學系的學生,也是「何氏貿易」內工作態度最受大家好評的助理小妹。

  如果沒意外,她會繼續在這裡待到大學畢業,說不定出社會後,她還會直接留在這個制度頗為健全的大公司裡就職呢!

  或許又是緣份,何董大她五歲的兒子何亭榆,還有大她兩歲的女兒何采萍,和她成了常常一起逛街、一起聚餐的好朋友。

  他們的身份地位和她的,的確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倪曉茵生來有種溫柔、令人如沐春風的柔軟氣質,模樣又生得好,也因而在她進公司不久後,這對兄妹不約而同主動親近她,並將她納入他們倆的友人圈子之中。

  輕撫著眼前紫蘇盆栽的葉子,倪曉茵輕輕歎了口氣。

  她在台北一邊唸書、一邊工作的日於過得充實又愉快,她的同學們和同事們跟她交情都很好,何家兄妹也非常照顧她。

  為何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有點空虛、有點寂寞?

  難道是因為她一直沒遇見她想遇見的那個人?

  是的,是的,她會來台北市唸書,全是為了「他」!

  說她失去理性也好,她真的對在大地震中救她一命的男人一見鍾情了,誰能告訴她他是誰?現在人又在何處呢?

  爸爸曾經說過,看他開的吉普車款式很名貴,想必這個男人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

  或許就像所有言情小說中的橋段,會不會是他人根本不在內地,而是到外國去留學或拓展生意版圖了?

  若是她一生都再也遇不上他,她還要繼續留在這個城市生活嗎?她不知道。

  有時走在路上,她甚至連看到黑色吉普車都會心跳加快,她真的已經陷入「暗戀」的魔障了。

  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在她還有時間和心情,可以允許她做夢之前……

  她依然會抱著,與一見鍾情的男人相遇,這樣一個縹緲無期的夢幻不放。

  門鈴的聲響驚醒了沉思中的倪曉茵,她趕緊從陽台走進套房中,再走到玄關處打開了大門。

  「嗨,曉茵。」何采萍直接走了進來。

  她是一個長得十分艷麗、擁有魔鬼身材的美女,去年才從T大經濟系畢業,目前正在「何氏貿易」的財務部,實習部門經理的相關職務。

  「采萍,怎麼有空來找我?」她微笑問。

  以女人而言,條件極為優越的她,一向是忙碌的。忙著逛街、購物、買名牌,忙著跟各大企業的小開約會,忙著拒絕不想要、卻屢屢獻慇勤的男人們……

  「我就是想來嘛,你應該有空陪我吧?我們待會一起去喝下午茶,就這麼說定了。」何采萍擅自決定了一切。

  由於生來是天之驕女,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倪曉茵就該配合她的行動。再說以曉茵溫雅的個性,除非她有急事,否則她通常不會拒絕她。

  「好啊,你想去哪兒?」

  「就到E大附近、那間新開的『輕嵐小館』吧。」

  兩人就這樣散步出門,直接穿過大學校園,走進了這家頗有名氣、上過雜誌報導的精緻咖啡屋。

  她們一個活潑開朗、一個文靜溫柔,氣質雖然很不相同,但同樣吸引了不少男性的驚艷眼光。

  等在選好的位子上坐定,點了飲料跟點心,她們就無拘無束、輕鬆自在地聊開了。

  「曉茵,你覺得我剛剛買的這串鑽石項鏈,好不好看。」何采萍炫耀著掛在頸子上的「新戰利品」。

  「好看,也很適合你。」倪曉茵衷心讚美。

  「那這個小皮包呢?這可是『迪奧』的最新流行款式,若沒有我認識的店員幫我留著,早就被人搶購一空了,你看,上面還繡上一小塊真皮草呢!」

  「哇,真的耶,好特殊!」

  「我跟你說喔,最近我快被林董的兒子給纏得煩死了……」

  何采萍炫耀完最近買下的名牌精品後,接著開始炫耀她好到不行的男人緣,兩人的談話一如往常,倪曉茵大部分時候都是扮演那個好脾氣的耐心傾聽者。

  「對了,曉茵,你應該知道……我哥很喜歡你吧?」她突然蹦出這個問題,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嗎?」

  「不是我要說他,他也知道當我們何家的繼承人,是不許娶『平民女子』進門的,偏偏他還是對你情有獨鍾。只是他一直不敢對你表白,就是怕你會被我爸爸趕出公司,也會讓他沒辦法每天見到你。」

  一陣搖頭歎息後,後知後覺的何采萍,瞪大雙眼心虛地說:「喔!曉茵,我只是說實話,你千萬不要怪我哦!」

  「怎麼會呢?配得上亭榆哥的女孩絕對不是我,我很清楚啊。」她溫柔微笑。

  只是她真沒想到啊!

  那個沉默內斂的男子竟然會喜歡上她,若不是采萍今天不經意說出她哥哥的秘密,她根本感受不到,他對她有這樣的心情。

  可惜的是,她並沒有與他相戀的想望,更沒有回應他感情的打算。

  她的心早就莫名其妙地遺失、留在那個「恩人」的身上了,當然也就不會因為她和何亭榆彼此身份懸殊,而有什麼遺憾。

  何采萍又綻開亮麗的笑容。「曉茵,我就是喜歡你這麼好的個性,別的女生要是聽到我哥哥喜歡她,早就恨不得整個人巴上去、對他獻身獻心了!」

  「你講得好誇張。」她笑了。

  「對了、對了,我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都忘了我今天是來跟你『倒垃圾』的呢!」她表情哀怨地嘟起嘴。

  「怎麼啦?」倪曉茵關心地問。

  「我……我男朋友從英國回來了。」

  「這不是很好嗎?」

  「才不好,我叫馮徹不要去英國進修,他偏偏要去,那時候,我們才剛開始交往耶,他就把事業看得比我還重要,現在他一聲不響回來了,我根本不想理他,免得他以為我真的那麼沒行情,非要他不可。」何采萍的雙眼因怒氣而閃亮。

  「可是你對他不是還滿喜歡的嗎!」

  倪曉茵依稀記得,這是去年秋天的事。采萍的表姑幫她介紹了、現在她口中叫馮徹的這個男人。

  一向擇男友標準超高的采萍,竟然史無前例、非常迅速就墜入愛河,每每提起才交往不久的他,就一副小女人的嬌羞模樣,還常常對她誇讚說馮徹不但長得帥、工作能力更是出類拔萃。

  但倪曉茵也記得,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采萍開始絕口不提「馮徹」這個名字,也開始像從前一樣,同時交往好幾個「備胎男友」,星期一到星期天,每天晚上的約會行程都是排得滿滿的。

  那時候她就在猜測,這兩人之間的戀情一定出了問題,但是她一向不喜歡主動探人隱私,也就沒有再向采萍多問什麼。

  原來這個令采萍讚不絕口的男人,竟然不顧她的意願去英國進修了!

  「沒錯,我愛過馮徹,也曾經在心裡將他當成我未來要嫁的對象,可是他回報我的是什麼?是不管我的感覺,逕自跑去英國,你叫我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何采萍氣得握緊擱在桌上的小手。

  「采萍,我想你還愛著他吧?剛剛你不是還說,他是你男朋友嗎?若是你想放棄他,你也不會這麼說了。」倪曉茵替她分析心事。

  「男朋友?我男朋友太多了,不差他一個。」她心口不一地說。

  「在我印象中,被你口頭承認過是男朋友的,就只有馮先生一個,其他的男人你都說他們只是『朋友』,不是嗎?」

  「曉茵,你的記憶力為什麼要那麼好?」何采萍哀歎,再也無法偽裝她不愛馮徹了!

  「我只是希望,你看清自己真正的心意啊。」倪曉茵溫和勸她。

  「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只有男人先向我低頭,我是不可能對他先示好!」

  「那馮先生回來後,打電話給你了嗎?」

  「沒有,」何采萍憤怒極了,「就是沒有,我才會這麼生氣!」

  她試探地建議,「不然……你先打給他也是可以啊!」

  「馮徹出外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吵得很凶,這一年來,我也都沒和他聯絡過,你叫我怎麼好意思打這通電話嘛?」她忸怩地小聲承認。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他應該淡忘了吧?說不定他也很希望得到你的消息喔,你快點跟他聯絡吧,不然等他再喜歡上別的女孩,你就算想挽回你們之間的愛,恐怕也太遲了。」

  「曉茵,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哪,謝謝你告訴我,我現在要打電話給他了!」

  何采萍也不管她了,直接拿起手機,就撥打那個她已經倒背如流的行動電話號碼。

  「喂。」電話一被接通,就傳來一個低沉、略微沙啞的男性嗓音。

  「徹,是我。」她嗲聲嗲氣地說。

  「采萍,有什麼事嗎?」他的語氣很平靜。

  「我想見你,你來接我好不好!」

  「你不是在生我的氣?」馮徹依然淡淡地問。

  初初認識何采萍時,她的美麗、媚態和高超床技,的確使他相當欣賞,但是她曾經愚蠢得以為自己可以影響他的決定,也讓他對她不再留戀。

  如今既然她已經放低身段來求和,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她。

  畢竟他們曾是一對在家世、長相、工作能力、性慾指數等等方面都能夠旗鼓相當的情侶。

  「沒有啦,男兒志在四方,我已經釋懷了,你也原諒我一時怕寂寞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見你哦,拜託你快過來嘛!」

  何采萍對男人不要則已,若是遇上真心想要的,絕對是無所不用其極,死的說成活的,一定要把那男人勾上手。

  「好吧,你在什麼地方,我開車過去接你。」

  「E大旁邊一家叫做『輕嵐小館』的咖啡店裡,你確定你找得到?」她有點不放心,畢竟這是一家新開的店。

  「找不到就問人吧,我掛電話了。」

  「拜拜,我等你喔!」

  一切掉手機通訊,何采萍就歡呼出聲:「太棒了,徹沒有忘記我,他還眷戀著我!」

  「恭喜你,采萍。」倪曉茵誠心為她高興。

  「那個啊……我男朋友等一下就要過來,你可不可以先回家啊?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耶。」她見色忘友地說。

  「沒問題,『電燈泡』這就閃人!」

  「唉呀,你不要取笑我了啦,呵呵呵……」

  眼見「礙事的人」離開這家咖啡屋,何采萍滿心放在盤算如何把馮徹迷得昏頭轉向上,根本不歉疚自己對朋友的態度。

  不過倪曉茵在她心中,其實也不是她的朋友,最多只是她的小跟班、情緒垃圾桶和隨行女傭罷了!

  每次兩人一起出去逛街,都是家境清寒的她在幫她提大包小包呢,這不是「女傭」是什麼呀?

  以她的身家和條件,倪曉茵怎麼有資格當她的「朋友」呢?呵呵呵……

  至於在E大校園中,慢慢散步回家的女孩,早就習慣朋友的作風似的,依舊保持恬靜寧謐的微笑。

  她並不是不懂、采萍那唯我獨尊的自戀性格,只是她不怪她,也覺得沒必要說破罷了!

  生活是她自己的,她可以選擇心胸狹小、斤斤計較地過,自然也可以選擇柔和善良、助人為樂地過。

  她選的正是後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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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49:26
  第三章

  從「統領集團」的專屬律師事務所走出來,馮徹前陣子的煩躁已然消失無蹤,剩下的是篤定和平靜。

  開著名貴的墨綠色高級房車,他穩穩地往自家方向疾馳而去,準備趕上和未婚妻約在下午四點半碰面的約會。

  想到「未婚妻」這三個字,他的嘴角捲起一抹諷刺的淡笑。

  原本只是將何采萍當成床伴、和「備胎女友」的自己,某天竟發現台灣最八卦的幾份週刊雜誌,同時拍到了他們去五星級飯店過夜的身影,並大肆渲染報導,兩人之間的戀情有多浪漫、背景有多相配!

  然後過沒幾天,何采萍的父親就私下約了他和父親一起見面,一再暗示他們,一定要給他女兒名正言順的交代,不可以讓她在上流社交圈內的名譽掃地。

  最後就是何采萍本人,楚楚可憐地跑來對他泣訴,說她根本不願看到這種事發生,她好抱歉自己竟造成了他種種的困擾,害他被她父親施壓。

  在親情和人情世故各方面的強大壓力下,馮徹暫時屈服,做出了願意和她結婚的承諾。

  何采萍竟然用盡手段、高明地用婚姻套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他不得不承認,先前他認為她只有草包的腦袋,實在是小覷了她!

  但他會讓她清楚知道,目前新繼承「統領集團」總裁位子的他,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在他的想法裡,他能結婚、當然也能離婚,要是何采萍婚後讓他不滿,他一樣會毫不猶豫地讓她變成下堂妻。

  而且就算結了這個婚,他也絕不會為了她這朵「家花」,放棄了外面的整座森林,他依然會讓自己自由,享受左擁右抱的樂趣。

  只因這絕不是他所期待、所想要的婚禮。

  想玩他?

  何采萍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馮徹走進他的個人書房,就看見何采萍正交疊雙腿、神情悠閒地啜飲著他珍藏的白蘭地。

  未婚夫跟她就是約在這裡碰面,一看到他,她的心不由自主怦然心動,嘴角也漾出嬌媚的甜笑。

  「徹,你的白蘭地好好喝喔,我開來喝,你不介意吧?」

  介意又如何?她已經打開了,就算再封瓶,原先的酒香也回不去。

  「你就一邊享受、一邊看看這張婚前協議書吧。」馮徹將剛才跟律師詳細討論過的那紙條文遞給她。

  她詫異地放下酒杯,擠出不太自然的微笑。「為什麼要有這種東西?我們之間真的需要嗎?」

  「當然,因為我們兩個都是講求實際的現代人,很多事白紙黑字寫起來,也比較有利於日後我們相處的融洽程度。」

  何采萍不太高興,卻只能姑且忍氣吞聲,先把這張協議書看過再說。

  不看則已,仔細從第一條看到最後一條,她的臉色遽然大變,姣好的美貌幾乎快扭曲變形了!

  「你這是什麼不平等條約?婚後我們的財產必須分開管理,各人管各人的,萬一離婚,我半毛贍養費都拿不到,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她直接爆發怒氣。

  「我不貪你的錢,你也不要妄想我的財富,我覺得這很公平。」

  「我們都還沒步入結婚禮堂,你就這樣防著我,你是什麼意思?」

  「何采萍,你使盡各種手段逼得我非跟你結婚不可,而且你還幸運地成功了,這讓我不得不對你的為人小心防範。」馮徹不想再廢話,乾脆戳破她的假面具。

  「你為何要抹黑我?我是個單純的女人,也只是很單純地愛著你,你怎能說我使什麼手段呢?」她有點心虛,故作哀怨地申辯著。

  「如果不是你偷偷放出消息,那些雜誌記者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拍到我們一起過夜的證據?」

  「我沒有啊,你怎麼可以胡亂冤枉我?」她偷捏一下大腿,好讓自己眼中泛著委屈的淚光。

  她當然就是那個「報馬仔」,可她不會笨到在馮徹眼前承認哪!

  「那麼多本雜誌一起寫我們的韻事,未免太巧合了吧?若不是你放話,誰知道我們去哪間賓館『搞』?」他冷笑出聲。

  「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認定是我做了這麼卑鄙的事,況且我有什麼理由,要自己破壞自己的名譽呢?」何采萍流下眼淚,決定既然要演戲,就演得徹底一點。

  「你當然有理由,你恨不得嫁給我,不是嗎?」

  「你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要娶我的男人多得是,我不必為了區區一個你而大費周章。」她狂喊,打算適時表現出應有的自尊。

  「你做了什麼,我們倆心裡都有數,你就別再演戲了,我既然答應何伯父要娶你,我想你也可以收起這副委屈萬分的假面了。」

  「馮徹,你休想這麼羞辱我,大不了我不嫁給你就是!」

  「你都已達成你的目的,你捨得嗎?」

  「反正隨你怎麼胡說八道,我絕對不簽這張婚前協議書,誰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誣賴我設計陷阱、讓你不得不娶我,就是要我簽下這紙爛約定,你好狠的心!」她淒然地戾罵。

  「簽字吧,我沒空再跟你瞎耗下去了!」

  「我不簽。」何采萍撂下狠話。「有本事你就請你父親,親自拿這張協議書給我爸過目,若是他們都贊成你這麼做,我就真的認了!」

  「別再拿這兩位長輩來壓我,你這一套我見多了。」馮徹輕蔑回答她。

  「哼,我要回家,我要讓你自己好好檢討,你對我有多麼惡劣!」

  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和大衣,何采萍迅速退場、離開馮家,不想讓自己的詭計到最後被他逼得全洩底,更不想簽下那紙對她大不利的婚前協議書。

  在兩人的喜帖都發出去、婚期也定了的此時,她真該想想,自己要如何抗議他這可惡的「暗招」!

  冬去春來,天氣漸漸回暖,倪曉茵的朋友何采萍,終於也要跟她最愛的男朋友馮徹結婚了。

  由於他們迅速決定結婚,又省略了訂婚儀式,擇日直接舉行婚禮,這一陣子何采萍可說是忙碌極了,只能以電話聯絡她、請她當她的伴娘。

  當然她也就從沒見過這位新郎。

  再說,她自己的生活步調緊湊,一有時間就拿來唸書、準備學校考試,根本沒空看一些休閒性質的八卦雜誌,自然無從得如何采萍未來丈夫的有關訊息。

  今天倪曉茵一大早起床,就到美容院去請人幫她化上妝,好讓自己這個伴娘可以當得稱職。

  這是朋友的重大日子啊,即使平時的她習慣脂粉不施,為了采萍的婚禮,她也不能免俗地要好好打扮。

  善良純真的她哪裡想得到,朋友少得可憐的何采萍,只是為了找足十二位伴娘充場面,才勉為其難、不得已找上她這個「窮酸」。

  為了不讓租來的白色伴娘禮服弄髒,倪曉茵還忍痛花了省吃儉用存下的錢,搭著計程車來到婚宴現場。

  當她一走進新娘休息室,就發現不對勁了。

  新娘捧花盛開地擺在梳妝台上,豪華新娘禮服和浪漫的蓋頭白紗,也好端端地放在床上。

  可是采萍本人並沒有在這兒。

  奇怪!在電話中她和她明明就說好了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的……

  發現不對的人不只有倪曉茵,其他的伴娘們也開始交頭接耳。

  「怎麼啦?采萍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呢?誤了良辰吉時可不好!」

  「會不會是路上遇到交通阻塞,讓她沒辦法及時趕過來?」

  「不太可能吧,今天可是她結婚的大日子耶,再怎麼說,她也應該早點出門,避過交通巔峰時段哪。」

  「就是說嘛,而且她明明就那麼想嫁給馮徹,一定拼了命也會趕過來!」

  倪曉茵靜靜坐在一旁,心中也為采萍感到焦急,但她並沒有加入其他人的議論紛紛,只是耐心等待著。

  忽然間,新娘休息室外傳來一陣騷動,然後大門就被一個男人踹開了!

  「新郎不能闖進這兒!」

  「你快出去啊,這樣會壞了喜氣的!」

  一小群似乎是馮家和何家兩方親戚的婦人,湧到馮徹身邊急著阻攔他,想把他推出門去。

  他輕鬆甩開她們,氣勢洶洶地大踏步走進房間中央,緊皺眉頭不快地問:「新娘子人呢?」

  身為新郎的他,在婚宴禮堂上等了又等,何家和馮家雙方的父母、親戚、和友人們也等了又等,兩家選定結婚的吉時,已經過了將近一個鐘頭,整個宴會廳都開始騷動不安起來。

  而馮徹再也受不了這個女人了!

  他知道她的父親先斬後奏、替她代簽了婚前協議書,她一定會有所動作。

  即使剛剛准岳父、岳母告訴他,他們分明早早就已經載采萍過來會場了,他還是對她的行為模式無法信任。

  他可不能繼續像傻子一樣,呆愣愣地坐在婚禮會場上,被她戲耍假的、並等著讓所有人看笑話。

  於是他馬上決定,直接破門新娘休息室,親自去把何采萍揪出來。

  第一眼看到馮徹的倪曉茵,大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

  是他!是他!是他!是他!

  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一見鍾情、念念不忘的男人,原來他的名字就叫做「馮徹」。

  可是……可是為什麼老天爺開了她這麼大的玩笑?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他時,卻發現他即將成為自己朋友的丈夫……

  她的心碎了……

  怒火越揚越高的馮徹,轉而大聲質問十二位伴娘和何家的女性親戚。「你們誰來告訴我?何采萍究竟『滾』到哪兒去了!」

  沒有人敢說話,只能面面相覷、表情尷尬。

  「好,你們都沒話說是不是,我看她是不願意嫁給我馮徹,故意跑到別的地方躲起來了!」

  他猜得一點也沒錯。

  何采萍昨晚還興沖沖地準備當新娘子,卻被父親告知,他已幫她簽下馮徹親自擬定的婚前協議書。

  她簡直快氣死了,她更知道爸爸是為了不讓她「再生事端」,才選在這個非常時刻,讓她得知這項消息。

  之前她還天真地以為,他們結婚的計劃沒變,是馮徹對她讓步了呢!

  一股無處可發洩的怒火,終於讓她心生一計,決定悄悄地跑去日本度長假,當個「落跑新娘」,在婚禮上放他鴿子。

  這是給他的教訓,也是對他的報復。她非逼得他銷毀那張對她極為不利的協議書不可!

  何采萍的母親本來已坐在宴客會場上,眼看情形不對,此時也趕緊走進新娘休息室。

  「阿徹,不好意思,我女兒真的太任性了,拜託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諒她這一回的不是吧!」

  唉,養到這麼嬌縱的女兒,她實在丟臉得無話可說,「不必了,她既然不想嫁給我,我就乾脆娶別人算了!」

  怒極反笑的馮徹,一雙鷹眼銳利掃過在場的伴娘們,二話不說就走到倪曉茵眼前。

  「就是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現場立刻響起一陣訝異的驚呼聲,每個人都不敢相信,一向高高在上、貴族公子似的他,竟會做出這麼令人意外的瘋狂舉動!

  「我……我願意。」彷彿置身在美夢成真的天堂裡,倪曉茵心跳如雷、嗓音顫抖地回答。

  另一陣更訝異的驚叫聲,蓋過了原先的那一波。

  這個伴娘打哪兒來的?她也瘋了嗎?新郎怒氣之下的反應,她們都能諒解,但這個女孩竟然爽快答應嫁給他,難道是嫌整個場面還不夠混亂嗎?

  馮徹瞇起了眼,審視淚眼盈盈的倪曉茵。

  他會挑中她並不是認出了她。

  在當年的九二一大地震中,他救出來的女孩子滿臉污泥、身上血跡斑斑,根本認不清長相和容貌。

  他只是覺得,她有股清純溫柔的味道,讓他看了很順眼、很舒服,他才挑上了她,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她竟然會乾脆答應嫁他,也讓他微微吃了一驚!

  不過,他不想管那麼多了!

  現在他就要徹底報復何采萍,讓她終生後悔,他更要給大家一個婚禮,不讓自己不久之後、又被那個奸詐的女人想法子「套牢」。

  他很清楚她這次的逃婚,只是一場以退為進的把戲,目的就是取消那張婚前協議書。

  他不會傻得讓她再次如願!

  她要逃就逃吧,逃了,也別再妄想嫁給他了!

  馮徹轉而把心思放在倪曉茵身上,以他特有的沙啞嗓音對她說:「既然願意,就跟我一起走。」

  「好!」她堅定點頭,綻放一臉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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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49:49
  第四章

  由於馮家與何家皆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家庭,鬧出新娘逃婚的戲碼,絕非這兩家長輩們樂意見到。

  經過一番商討,兩方都不願淪落為外界茶餘飯後的笑談話題,他們於是私下約定,要以何采萍突然生了重病為由,對外宣佈這對新人的婚禮延期,並向前來赴宴的客人們致歉。

  這些賓客雖感到莫名其妙,卻也接受了這個說法,一群人收回了本來已經包出去的紅包禮金,逕自從婚禮會場中一一散去。

  然而馮家和何家的父母及少數親戚,都已心照不宣地知道,馮徹跟另一個女孩當天就去公證結婚了,而且這個女孩還是「何氏貿易」的職員、采萍的朋友。

  何家人震驚、不敢置信、又不敢多說什麼,畢竟理虧在先的人是他們,真要有什麼反對動作,也得等采萍想開,從日本回來再說。

  至於馮徹的父母親這邊,在暗中請人打聽過,發現倪曉茵身家清白、個性純良後,也不曾出口要獨生子中止這段婚姻。

  他們反而認為,何采萍當不成他們的媳婦,真是老天有眼!

  沒有表達什麼其他意見,他們兩人就只是勸告兒子,要好好經營這個他親自選擇的婚姻。

  畢竟這兩個年輕人倉促成婚、原本又互不相識,夫妻的課題是從現在才開始!

  而從馮徹突然開口跟自己求婚後,倪曉茵就一直覺得自己有如踩在雲端中一般飄飄然。

  原本以為他將跟采萍成婚的她,心碎、黯然、又傷痛,但他的求婚,立即又將她從絕望的深淵中拉了起來。

  因此她也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抓住近在眼前的巨大幸福。

  就算這份幸福只能持續一天……不,甚至只有一秒……

  她也想不顧一切地緊緊擁抱住!

  當天在馮徹強勢的帶領下,她就像個乖巧的小女孩,緊跟在他身後,他叫她做什麼,她就跟著做,絲毫不曾有一絲遲疑。

  上法院公證結婚,緊張地在結婚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坐在他車子的副駕駛座上,跟著他回到他豪華又氣派的、三樓洋房的家中……

  現在他們倆就坐在客廳的豹紋沙發上互相對望,他的表情帶著深思,她的卻是喜悅、又有些羞怯不安。

  「曉茵,我可以這樣叫你吧?畢竟我們都已經結婚。」馮徹先開口了。

  「嗯。」點點頭後,她眨著水亮的眼眸回問他:「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徹?」

  「當然可以。」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站起身之後就走過來,貼著她的身畔落坐,害她差點兒嚇一跳。

  但是當她發現,他竟然靠自己這麼近,她不由得心跳加快、小臉泛出羞澀的紅暈,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這麼容易害羞,卻大膽地選擇嫁給陌生人。」

  倪曉茵原本想告訴他,她早就認識他。

  他的善心,他抱住命在旦夕的她的那雙手臂、一旁的車燈光線照出了他的臉部輪廓、他不求回報的瀟灑離去……

  但是她的思緒,尚未來得及整理出一句最適合的開場白,馮徹接著又說下去。

  「我想在我們結婚的第一天,事先把話跟你講清楚,以免讓你產生不應該有的誤解。我認為你對這件婚事,還是不要有太大的期待,對你自己會比較好。」

  倪曉茵愣住了,所有想對他說的話,也全都吞回肚子裡去,她遲疑地問:「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懂嗎?你應該是個很精明的女人,一個富有的、從天上掉下來的新郎,你不是第一時間就抓住了嗎?」馮徹的黑眸中掠過一絲了悟的冷光。

  「不是這樣的!」她急急叫道。

  「那又是怎樣?別告訴我你對我一見鍾情,我不會相信這種騙小孩的鬼話!你會答應我的求婚,唯一的理由應該是為了錢吧?」馮徹咄咄逼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認為?」倪曉茵努力想瞭解他的想法。

  「你是采萍的伴娘,應該也算是她的好朋友,俗語說『物以類聚』,你的價值觀跟她的,一定也是差不多。」

  「采萍是采萍,我是我!」含冤莫白的她急忙反駁。

  「你既然可以不顧朋友道義,取代她當我的新娘,我還能把你的人格想得多高尚嗎?」馮徹坦然讓她知道,他就是這麼認定她。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她含淚望著他,想告訴他那段她珍藏在心中已久的往事,卻又怕被他更加看輕而作罷。

  他說過了……他是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的……

  她已經不能說了,她不想讓他討厭自己啊!

  況且她二話不說直接代替采萍嫁給他,的確也顯得太積極、太自私、太難看,她又能辯駁什麼呢?

  說她私心認為,采萍實在配不上他嗎?

  那只會讓他覺得她更可鄙,奪了朋友的丈夫,又殘忍地批評人家。

  馮徹不耐煩地揮手。「好了,說不出理由就別說了!反正我們把這場『結婚遊戲』的規則說開來,你也能接受的話,就可以『暫時』坐穩馮家少夫人的位子。」

  「你非要這麼冷血地、把我跟你的婚姻說成是一場遊戲嗎?」倪曉茵心痛又無奈地低語。

  「不要扮小可憐,你會讓我想起,跟你一樣很會演戲的何采萍。」他冷淡地回答。

  「反正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會以為我像采萍,我能不能請你認真看清楚真實的我,再來決定我們夫妻日後該怎麼相處?」

  「既然你這麼誠心提議,那我就不客氣地、先提出我想要的條件。你若是能夠全都答應,我才會覺得你跟何采萍,並不是同一類型的女人。」

  「好,你說吧。」

  「首先,我和你這場婚姻,只是一個權宜婚姻,以後我若遇上我真心喜愛的女人,我想跟她共結連理,你得無條件答應離婚,並不得索取任何贍養費,你能接受嗎?」馮徹無情地說。

  「我答應。」她賭上了!

  他們之間的開始,不算是好的開始,她能理解他謹慎的防備心理。

  聽他開出的條件,似乎他還沒有真的愛上誰,那她……還有機會,不是嗎?

  「這麼輕易就答應?」他懷疑審視她。「明天我就會拿出協議書要你簽字,你可別以為空口說白話,就想矇混過去。」

  「我一定會簽字,你放心。」

  「再來,我和你算是秘密結婚,知道的人只有何家和馮家兩方的少數親友,你得對外保密,不能跟你的親人、朋友們或任何新聞媒體炫耀,說你已經嫁給了我,你做得到嗎?」

  「我可以。」

  「我會開出這種條件,其實也是為了你好,萬一以後我們決定離婚,你就不用費心跟你的父母、或週遭親友做解釋。」馮徹把退路都想好了。

  這是為她好,當然也是為他自己好。

  這麼做既可以打消何采萍想再回頭嫁給他的癡心妄想,又可以讓他在外界眼中,依然是鑽石單身漢,他就不愁被已婚身份限制了快樂的男女交遊。

  「我不會多說不該說的。」倪曉茵無怨無悔。

  上天意外地將他賜給了她,她已經很感謝,哪會再多苛求什麼呢?

  她唯一的希望只是,總有一天,他會真心愛上她,真心將她當成與他廝守一生的愛侶。

  雖然眼前看起來好似希望渺茫,但是至少……她還有時間可以努力啊!

  馮徹繼續乘勝追擊。「另外,為了我們夫妻可以試著好好培養感情,你不能拒絕履行和我同床的義務。」

  既然她自己主動願意嫁給他,他不相信她會天真地以為,他們之間會是柏拉圖式的關係。

  他也不相信她還不懂男女之事。

  她身為何采萍那只花蝴蝶的好友,又迫不及待想嫁給他,讓他輕易就可以得到這種結論。

  他不是什麼太客氣的男人,而不能否認的,她的容貌和身材真的很吸引他,他也不預備放過她。

  他甚至認為,說不定這個外表如小白花清純的女子,在床上比何采萍還要火辣數倍。

  倪曉茵的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害羞得躲開他肆無忌憚的視線,她不敢回答他什麼話,就只是輕輕點一下頭。

  馮徹突然勾起她的下巴,輕柔地對她說:「你應該也很期待吧?和我一起上床……」

  她怯怯開口:「我可不可以有個小小的要求?」

  「說吧。」

  「讓我們兩人先熟悉彼此一段時間,我們再……」她咬唇躊躇地說,感覺整張臉羞得快燒起來了!

  「『一段時間』是多久?你可別想賴皮!」

  「我不會的。」她純真地搖搖頭。

  「我開出這麼多苛刻的條件,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嗎?」他仔細看著她臉上最細微的表情,打算分析出她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們本來就不認識對方,你有權對我產生戒心。」倪曉茵溫和地說。

  「你呢?你不認識我,還敢嫁給我,你不覺得你太大膽了?」

  「采萍跟我提起過你,我並不算不認識你。」她深情望著他,給了他一個她覺得他應該比較可以接受的理由。

  這個理由……應該比「一見鍾情」來得更有說服力。

  「她說了我什麼,讓你對我如此『心動』?」馮徹的話中有些淡淡的譏誚。

  「她跟我說過,你是個做事專注,一旦下定決心、就會貫徹實行的男人,她還說你很善良,總是默默幫助別人,為善不欲人知。」

  這些評論……其實全都是她對他的看法,而不是采萍的。

  「哈哈哈……」他大笑出聲後,乾脆下了結論。「你騙我。膚淺的何采萍根本不可能說出這些話!」

  「好吧,這些都是我對你的印象,只是她的確告訴過我一些你的事,讓我對你有了這種種的感覺。」倪曉茵無可奈何,也有所保留地承認了。

  她會等到馮徹對她有了好感,才會將之前他們在大地震中的相遇告訴他。

  她總覺得,那才是一個最好的時機讓他知道,原來她對他有這麼深刻、這麼難忘的感覺。

  否則,他不知又要為她這份單純的心意,加上什麼莫名其妙的偏見了。

  「聽得出來你相當喜歡我。」他的唇角揚起自大的笑容。

  「不喜歡,也不會答應嫁給你了!」她坦然地說。

  「那我的錢、我的身份地位,你一定也喜歡得不得了。」他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我絕不是為了你的錢嫁給你!希望你能明白!」

  「日久見人心,我期待你真的能證明……你的純情宣言。」馮徹又淡淡笑了,眼中閃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你已經說完所有條件了嗎?」

  「還有最後一個,在我們婚姻仍然有效的期間,我不希望你做出危害馮家名譽的事,例如另外有情人。」

  「你呢?你也會對我忠貞嗎?」她抱著一絲希望反問。

  「不會。」他乾脆地說:「我們的條件本來就不對等,社會上對女人道德評判的標準,也比對男人還嚴苛,我不得不開出這項約定,請你體諒。但是到時候,假設你真心愛上別的男人,我還是會視情況成全你們,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是那種只顧自己好的自私傢伙。」

  「我們這樣子……真是一點也不像夫妻。」倪曉茵微微苦笑。

  真要歸類起來,大概可以說,他們像是一對會做愛的朋友,沒有什麼生死與共的感覺,只等恰當的時機來臨,就一拍兩散。

  他們的結局真要如此嗎?

  不!她會好好努力的!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在認真經營夫妻關係,她相信自己的心意,總有一天會完完整整傳達給馮徹。

  倪曉茵突然又勇氣倍增了!

  為了實踐與馮徹的協議,倪曉茵不但沒辭掉「何氏貿易」的工作,連自己租賃的小套房也沒退租。

  她覺得自己還是要有一份工作,不能只靠他養,再者,她也不希望一旦自己的婚姻真的不如預期美滿,現在已經搬進丈夫家中的她,連一個最後安身的地方都沒了。

  這是她允許自己擁有的一個小小退路。

  由於何家人堅持家醜不可外揚,再加上何董事長又曾經找倪曉茵私下談過,希望她不要曝光采萍逃婚、以及她自己已經秘密嫁給馮徹的事,也因此她的生活還是跟往常一樣充實又忙碌。

  唯一不同的是,在夜大不用上課的夜晚,在星期六、日周休,或未來的寒暑假日,她終於可以擁有和喜歡的男人共度的期待。

  既然馮徹一開始就對她有偏見,又一直消極看待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那換她積極總可以了吧?

  於是倪曉茵三不五時就下廚,邀他一起在家共進晚餐,或主動安排假日約會、規劃完善的行程後,再約他同游。

  只要她開口邀請,而他也沒什麼公事纏身的話,他都會答應赴她的邀約,讓兩人就像一對正常夫妻一樣過著日子。

  而這樣日夜相處之下,他們熟悉了彼此的生活作息,也對彼此的家庭背景、個性和喜好瞭解得越來越深。

  倪曉茵發現隨著時間流逝,自己越來越愛馮徹,她也以為,他們之間應該可以就這麼平靜地過下去。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今晚夫妻倆一如往常用過晚餐,還坐在沙發上閒話家常,馮徹突然中斷談話,抱住了她的纖腰,讓她心臟狂跳起來。

  「你的『一段時間』,是否夠了?」他問得很明顯。

  「我……我不知道。」

  被他抱在懷裡,她幾乎整個意識都在一瞬間停止運作了,只能感覺他好聞的男人氣息和味道。

  「這陣子你一直很主動,我也不忍心辜負你的情意。」他微笑地說,但是一抹鎮靜冷然,依舊存在他的跟底深處。

  似乎他想擁抱她、和她做愛,只是一個經過思考的行動而不是出於真情的表現。

  倪曉茵並沒看見,馮徹眼神中深藏的冷然,因為迷戀他,她的心完全忽略了應該注意的訊息,只是不停跳動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

  「我主動約你……是因為你都不主動啊。」她愛戀、又有點羞怯地望著他。

  「曉茵,我們倆應該成為真正的夫妻了。」他沙啞地說,將她橫抱起來,走進兩人從沒一起睡過的主臥室。

  當她被他放在枕上,烏亮的長髮披瀉而下,柔柔鋪在床面時,她不禁不安地問他:「徹,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啊。」他漫不經心回答,輕輕解開她的上衣鈕扣。

  「是什麼樣的喜歡,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喜歡就是喜歡,沒什麼好說的。」他的唇壓上她的小嘴,堵住了那個他並不想回答的深刻問題。

  他只是給她所期待的,自己也能得到她。在他眼中,這只不過是一次類似「交易」的性愛罷了!

  她看著他的深情眼神,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關心,全被他解讀為心機深沉的佈局。

  他總覺得倪曉茵比何采萍更貪心,她要的不只是他的財富、他的人,她還要他的心。

  她可真聰明!

  只要擁有他的心,她還有什麼東西得不到?

  當他看清楚了她的用意,他又怎能讓她如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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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50:14
  第五章

  倪曉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心情。

  她和馮徹的關係一直談不上好或壞,依然像他們先前相敬如賓的模式,聊天的內容也只是很膚淺的日常生活上的大小事。

  她清楚地知道,他從未回應過她熾熱的感情。

  在床上,初夜還是處女的她,也從來沒感受過什麼是「激情」,只是被動地承受丈夫的慾望。

  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沒有真正的愛情,他自然不會好好地挑逗她、愛她,更不可能教導她、如何回應他的熱情。

  於是倪曉茵每天的心情,都是困惑、不安、又充滿寂寞的,她甚至開始害怕跟馮徹做愛了。

  她不懂為何他不願真正接受她的愛情,她不懂為何他在床上抱她的方式,總讓她事後覺得非常空虛,她不懂為何她一直無法推倒、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牆壁……

  明明他和她平常不是相處得非常好,從沒吵過架嗎?

  那到底問題是出在哪兒?

  難道她還不夠努力、不夠付出嗎?

  每次兩人單獨相處,她都會不時小小聲地告訴丈夫,她非常喜歡他,但得到的回應總是少得可憐,甚至他只會敷衍她幾句了事,彷彿她所說的「喜歡」,是毫無價值的一句話。

  他可知,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一次又一次對他表白?

  他可知,在這個婚姻中,她付出多少努力?

  為什麼他對她還是淡淡的、疏離的?難道……她不應該這麼愛他嗎?

  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倪曉茵,重複打錯文件中的好幾個地方,煩悶得乾脆先關上電腦,把雙手覆在小臉上,重重歎了口氣。

  「曉茵,有心事嗎?」戴著金邊眼鏡、長相十分斯文的何亭榆,突然走到她的座位邊關心問。

  「沒啦,亭榆哥。」她強顏歡笑。

  「我早就想找你好好談一談,不如今天下午,我們找個時間去喝茶,你覺得怎樣?」

  「好啊。」

  於是兩人在約莫下午兩點半時,就挪開公事、一起到附近五星級飯店的午茶廳去了。

  由於何亭榆幾乎是穩坐下一任「何氏」總裁的寶座,這樣突然把公司職員帶離工作崗位,也沒人敢說什麼背後話。

  一在位子上坐定,他就開口問倪曉茵:「也許我問得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想問你,和馮徹結婚後,你過得好嗎?」

  「還好吧。」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單方面的、一味對丈夫付出感情,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到底算好不好。

  「曉茵,我看得出來,你很不快樂。」他終於忍不住壓在心頭已久的話。「以前的你雖然生活很忙碌,臉上卻總是帶著恬靜的微笑,現在……你的微笑已經不見了。」

  「真的嗎?」她失落地低下頭,輕輕描劃瓷茶杯上的玫瑰花。

  「你跟馮徹的『秘密結婚』,我覺得根本就是一場兒戲!你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亭榆哥,別說這個了,好嗎?」

  倪曉茵覺得自己好想立刻逃走!

  她知道他是真的關心她,但是這樣的關心,卻造成了她不得不面對自己殘缺不全的婚姻。

  是的,她已經不能否認了。

  她的婚姻……好像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失敗,她卻苦於無力挽回它。

  「我不能不說!我還必須告訴你,下星期天,采萍就要從日本回來了。她知道了你和馮徹是秘密結婚,也把這個,視為他還想跟她復合的訊息,你得要有心理準備。」何亭榆給了她善意的警告。

  「是采萍先不要馮徹的!她怎麼可以這樣?」倪曉茵慌了!

  「她不是不要。」他乾脆攤開一切。「逃婚只是她的緩兵之計,目的就是想取消婚前協議書,她沒料到她這一逃,竟然會讓馮徹娶了別人,而且這個人……竟然是你。」

  「徹已經是我的丈夫,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她更慌亂地聲明。

  「曉茵,據我所知,你跟他以前根本互不相識,你怎麼會這麼執著於他?我真不懂!」何亭榆不解地皺眉。

  「我早就認識徹了!他在『九二一』大地震中救了我一命,他也是我會來台北唸書的主要原因!」

  因為太多的顧慮,她不敢跟丈夫說這件事,然而面對自己視為好友的男子,她終於忍不住一吐為快。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為什麼你來台北三年,一直沒去馮家找他?」

  「當時他救了我之後,並沒有留下姓名和電話號碼就離去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只記得他的長相。那天我去當采萍的伴娘,才再次見到他,才認出他就是把我從死神手中搶回來的那個人。」

  「原來是這樣。」何亭榆一臉恍然大悟。「那馮徹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毅然選擇嫁給他嗎?」

  「他不知道,他一直認為我是為了他的錢才這麼做的。」她苦笑。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他說他不相信一見鍾情,我知道他也不信任我,我說什麼,他一定也只是以為我居心叵測,可是我願意賭這麼一次!我想讓他慢慢瞭解,我是真的……真的在乎他。」

  何亭榆的眉頭並沒有鬆開。「曉茵,你是在做一件傻事,你知道嗎?」

  「傻氣也罷,我就是好喜歡馮徹!被他從土石堆裡救出來,第一眼看見他,我就喜歡上他了!」

  她似乎在宣洩什麼,將深藏已久的心事都說了,亭榆哥是好人,她知道她可以信任他。

  「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瞭解馮徹這個男人嗎?俗話說『因瞭解而分開』,我怕你們的婚姻就會變成這樣。」

  「亭榆哥,我很努力的在經營我的婚姻,請你幫我打氣,不要讓我灰心,好不好?」倪曉茵請求地望他。

  如今,她可以盡情傾訴的人,也只剩下知曉整個內情的他了。

  「我不能幫你打氣,其實今天我就是想勸你離開馮徹,不要再被他利用。」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她大驚失色。

  「曉茵,我很喜歡你……不,我愛你!等我當上『何氏貿易』總裁之後,我再也不必顧忌我父親的想法時,我想娶你!這就是我的理由!」

  一向內斂的何亭榆,終於鼓起勇氣對她表白了。

  「不,我是馮徹的妻子,你不能對我說這種話!」倪曉茵困擾地別過頭。

  她的婚姻已經讓她茫茫然不知所措,他卻選在這種時刻跟她示愛,豈不是要讓她更加心煩意亂?

  「采萍就要回來,你也知道她的個性,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破壞你的婚姻!再說依我這陣子的觀察,馮徹根本也不太在乎你,我早就想趁你還沒越陷越深之前,帶你脫離這個泥淖,你值得更好的對象來愛你!而我有自信,我就是那個男人。」何亭榆的態度十分堅定。

  「請你別再說了!難道你想逼我離職嗎?」倪曉茵不得已說出重話。

  「求你別離職!我不說就是了。」何亭榆情急地按住她柔嫩的小手。

  她飛快地抽回手,水汪汪的眼眸不看他,卻已經浮現些許憂傷的淚光。他透露出的種種真實和訊息,真的讓她好無助、好難過、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想放棄啊!

  不想放棄暗戀數年之久的馮徹,不想放棄她的婚姻啊!

  可是轉眼間采萍就要回來,徹又對她冷冷淡淡,她真的好害怕,自己辛辛苦苦保護的婚姻,真會被她一手給摧毀了……

  若是徹真心愛她,她也許還有自信,她可以和丈夫好好過日子,不必去理會采萍的干擾。

  但事實是,徹根本不愛她,也……不想愛她。

  而亭榆哥的示愛,她不但不覺得芳心暗喜,反而覺得這只是讓一切雪上加霜。

  以後她到「何氏貿易」上班,一定還是要天天碰到他,她真怕他打算楔而不捨地追求她,連她的已婚身份也無法讓他放棄。

  尤其他又已經發現,她的婚姻根本上就出了問題。

  就算自己打定主意想離職了,一份薪水合理、有前景的工作,又豈是那麼好找的?現在社會上失業率相當高,誰肯僱用一名大學還未畢業的夜校學生?

  她必須養活自己,還必須寄錢回南投的家,再說,她也不能讓徹認為,她只想住在馮家當米蟲。

  她無法任性辭職啊!

  想到以後到公司上班,還得經常遇到何家兄妹,倪曉茵不禁覺得自己的前方,好像有重重災難在等待她了!

  坐在家中客廳沙發上的馮徹,視而不見地望著電視上播放的外國影集,整個人被煩躁和憤怒的情緒給控制了。

  他早就告訴過「那個女人」,她不能破壞馮家的名聲,沒想到她竟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跟別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下卿卿我我。

  沒錯!今天下午時,他和商場上的好友,也去了那間大飯店的午茶廳談生意。

  當他看見妻子跟何亭榆一起走進來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他又看見她的手,竟被他緊緊握住,他只差沒當場掀桌子發飆。

  可惡!

  他就知道倪曉茵絕對是個雙面女郎,表面對他溫柔體貼、刻意討好,私底下卻跟「舊情人」糾纏不清。

  怎麼了?他不是不在意她,為什麼他會這麼生氣?

  為什麼他要為了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坐在這兒生悶氣?為什麼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等她回來,好好質問她、「教訓」她?

  為什麼她的所作所為會影響到他?他不是也曾經擺明,她可以擁有愛其他男人的自由嗎?

  現在他終於知道,他當初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他根本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碰她一下!

  該死!

  倪曉茵憑什麼讓他這麼煩、這麼坐立不安?她憑什麼讓他這麼嫉妒、這麼想向她證明,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她憑什麼?

  就在馮徹煩到最高點時,他的妻子也在此時打開大門走了進來,今晚夜大的課只有兩堂,也因此她可以早早就回到家。

  「徹,我回來了。」她對丈夫溫柔笑道。

  不知為什麼,只要一看見他,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快樂!彷彿一些不愉快都自動被趕走了。

  「你過來。」馮徹的口氣冷得不能再冷。

  「喔。」她乖乖走到他的座位旁坐下,卻一把就被他給拖進懷中,並粗暴地親吻著。

  「別這樣……」她下意識推開他,害怕他這不尋常的粗魯求歡。

  「怎麼?你不是很喜歡我嗎?」他一邊親她,一邊隔著她的上衣,粗魯揉捏她的乳房。

  「你是不是在生氣?」

  倪曉茵搜尋他臉上的表情,不解從未發過脾氣、失過風度的他,怎麼今晚會像吃了炸藥一般,行為舉止都隱隱透露出怒焰?

  「沒錯!我的太太跟別的男人約會,我不能生氣嗎?」

  「你……你看見我跟亭榆哥了?」她錯愕反問。

  「亭榆哥?」馮徹諷刺冷笑。「叫得可真親熱!」

  她急急叫道:「你誤會我了!我們只是朋友!」

  「他親密握住你的小手,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你聽我解釋!事情絕不像你想像得那樣曖昧!」

  「我有說過我想像什麼了嗎?是你做賊心虛、不打自招吧?」馮徹已經失去理性了,一想到她跟何亭榆之間可能「有什麼」,他就無法原諒她!

  「不是的!你不要這樣!」

  幾乎被丈夫剝下了所有衣物,倪曉茵突然感到一絲恐懼,他要在怒氣中佔有她嗎?

  「不要?你已經和何亭榆爽過,所以沒有體力再『接受』我了,是不是?」他諷刺質問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快放開我!我不要!」她開始瘋狂掙扎想逃離他。

  今晚的一切已經超過她的忍耐極限!她受夠了!

  她再也不要讓他「得逞」!再也不想忍受沒有愛意、沒有感情的「性」!

  「由不得你說不要!」

  氣到極點的馮徹竟然扯下領帶,將她的雙手綁在腰後,讓她只能赤裸裸地躺在長沙發上,哪兒也去不了。

  「我不要你碰我!你滾開!」她生氣大叫。

  「嘖嘖……我一直以為你很溫柔,原來那又是你的面具之一。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張面具?」

  「我沒有!你若是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她悲哀地轉過頭不看他。

  他硬是握住她的小下巴,將她的臉轉回來面對自己。「別想躲開我!我可是你的丈夫!」

  「我不要你抱我!」倪曉茵含淚瞪視他。

  「你說這些廢話,只會讓我越來越火大。」

  他身上的白襯衫和黑長褲,連脫也沒脫下,就只有上衣剛才被他自己在解下領帶時,拉扯掉了兩顆鈕扣,露出肌理結實的胸膛。

  「你不想愛我,也不喜歡我,我不要你抱我!再也不要!」她喊出了心中累積太久的委屈。

  「你又知道我不喜歡你了?」

  「我不是木頭人!我有感覺、有心,我對你的想法不可能無知無覺!」她又翻身想躲開他的吻觸。

  馮徹立刻將她的小身子翻回來,親吻她的小腹。「聽起來你似乎是在抱怨。」

  「既然知道了就快放開我!」

  「你都在抱怨了,我怎能不改進、讓你更滿意呢?」

  「呀啊……」倪曉茵被一股難耐的感受攫住,卻不忘為了自己僅剩的自尊心戰鬥。「為什麼不放了我?我讓你這麼不喜歡,你也不要理我啊!」

  「女人!專心跟我做愛!」他突然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你打我做什麼?」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委屈!

  「你再喋喋不休,小心我又沒耐心伺候你了。」馮徹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好好調教妻子的身體。

  她口口聲聲嚷著他不喜歡她,讓他有點內疚,也讓他想補償她。

  他可以相信,她跟何亭榆之間是清白的。

  但他可不能等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再來讓她發現,她自己的丈夫多有男性魅力。

  那樣可就太遲了!

  倪曉茵渾然不知他的心情轉折,還是生著氣。「你本來就對我沒有耐心,我也不想強求了!」

  「這麼快就放棄?難道你不想知道什麼叫『欲仙欲死』嗎?」他回到她的耳際挑逗地說,溫存撫著她的小臉。

  「我不想!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愛了!」說完她就忍不住哭了。

  一向溫柔婉約的她,頭一次在他眼前委屈地哭泣,馮徹當場怔住,只能不知所措地望著她惹人憐愛的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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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50:34
  第六章

  望著正在哭泣的妻子,馮徹不禁伸出大手,溫柔撫去她的淚水。「別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

  「走開!」倪曉茵抽噎不已。

  「不行,我不能讓你獨自一人哭泣。」

  「你又不在乎我,何必裝得跟真的一樣?」她賭氣地回話。

  「我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為什麼請求我原諒你?要不要和我好好當夫妻,全是在你的一念之間啊。」她苦澀低喃。

  「我知道了,我會改變之前對待你的態度。」馮徹以從未有過的溫柔眼光望著她。

  不知為何,她的眼淚竟然揪痛他的心。他不解,卻不想深究。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不能讓她以後不想再跟他「親熱」。

  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失去處女,但她的情慾感官方面,卻完全沒被開發、引導出真正的熱情。

  這都怪他。怪他之前在床上,蓄意將她當成發洩肉慾的工具,好讓她不能影響他太深。

  但是,當他今天意外發現,曉茵有一個條件不錯的追求者,他竟是在意得不得了!而且何亭榆一定也是很清楚,他和妻子的婚姻真相,才會對她依然不死心。

  這真的讓他緊張了!

  倪曉茵訝異地看著丈夫的臉。「你說的是真的嗎?」

  「別質疑我。」他溫和親吻她的嫩頰。

  「那你不會再認為,我和亭榆哥是在偷偷交往吧?」

  「你喜歡的男人是我,我很清楚。」馮徹的眼中帶著笑意。「剛剛我只是被一時的嫉妒沖昏了頭。」

  倪曉茵的心花慢慢綻放,眼淚也很快收了回去,但她還是不確定地再問:「你是不是因為我哭了,才讓你內疚,想同情我、補償我?」

  「我不會因為『同情』去抱一個女人。」

  「那……那你會為了什麼?」她眨著大眼睛,忐忑不安地問。

  馮徹柔柔地對她說;「別問了,說得太清楚就不浪漫了。」

  「說嘛!」倪曉茵不放棄追問:「每次我都很清楚告訴你我的心情,為什麼輪到你說的時候,你又故作神秘了?」

  「我不想說,我想用『做』的,讓你體會我對你的心情。」

  「可是……可是我討厭那種事……」她蹙起眉頭,又想推開他了。

  「你是說做愛?」

  「對。」她害羞地別過頭。

  「那我們等一下就來好好解決這個問題。」

  馮徹將她抱起來走進臥室,她不安地說:「可是我不想要……」

  他將她輕柔放在兩人的床上。「我會讓你想要的,你要相信我。」

  「好……好吧。」倪曉茵雖然並不想「做那件事」,但是丈夫的溫柔和誘哄,讓她也不好再堅持原先打算拒絕他的立場。

  她是那麼愛他,又怎麼可能推開他這份好難得的溫存?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啊!

  馮徹脫掉身上的衣物,讓自己也跟妻子一樣全身赤裸,然後他就上床躺在她的身畔,大手慢慢梳理她那長長的秀髮。

  「我要從哪兒開始呢?教你接吻,好嗎?」他輕問她。

  「嗯。」她的臉頰羞怯地浮出兩朵紅雲。

  他低頭親吻她的柔嫩小嘴,舌頭挑逗描劃她的唇線,知道她根本不會真正的接吻,他微笑對她說:「把嘴張開。」

  看到他惡魔似的淡淡笑容,倪曉茵不解、心慌意亂,卻不禁乖乖照他的話做,輕啟花瓣般的嫩唇。

  馮徹的舌頭竄入了她的口中,挑勾她的丁香小舌,輕舔她芳馨的嘴內,讓她差點兒喘不過氣。

  他從來不曾這麼深入地吻過她啊……

  高峰之後,兩人一直擁抱著彼此,直到呼吸、心跳和喘息,都慢慢恢復為正常的頻律。

  「以後你不會吵著,不要跟我做愛了吧?」馮徹沙啞、放鬆的溫柔聲音突然響起。

  「嗯……」倪曉茵輕輕頷首後,不放心地抬頭望他。「除非你又對我不好,又故意要冷落我。」

  「你放心,今後我會試著讓自己更像你的丈夫。」

  「你不能試著……喜歡我嗎?」她失落低語。

  「我喜歡你。」

  「啊?」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說我喜歡你,你沒聽清楚嗎?」

  「我聽得很清楚!啊……我好開心聽到你這麼說!」倪曉茵笑了,眼中隱隱約約有淚光。

  她等待了如此之久!他緊閉的心扉終於為她開啟了……

  「我若是對你全無好感,我不可能心生嫉妒,不可能想要像剛剛那樣,耐心取悅你、教導你。」馮徹歎口氣承認了。

  「徹!」她情不自禁緊緊環住他。

  「你真是個熱情的小女人。」他愛憐地說。

  「我愛你!徹,我愛你!」

  他的唇角勾起了滿意的笑弧。「我明白,你已經不知道跟我說過幾百遍了。」

  「你呢?你愛不愛我?」

  馮徹的微笑消失了,他平靜又冷板回答她:「你希望我給你什麼樣的答案?」

  「我當然希望你能說……愛我。」倪曉茵渴望地看著他。

  「你覺得我們的感情,已經到了可以彼此說愛的地步了?」他依然淡淡反問,然而他語氣之間的質疑和疏離,早就明顯說出他的感受。

  他對她……並沒有這麼深的情。

  「我懂你的意思了。」她失望地放下了本來環住他的雙臂,轉過身子背對他喃喃自語:「不要緊的,你能說出喜歡我的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我還是可以好好愛你,你也可以慢慢考慮、願不願意愛我……」

  「你到底愛我什麼?」馮徹再度提出了掛在心中已久的問號。

  他就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她一見到他,就願意跟他步入結婚禮堂?為什麼婚後的她,就是只顧一心一意愛他、照顧他?

  除了他本身擁有的財富、身份、地位和出眾的外表,他實在想不出任何其他她會這麼對待他的理由。

  或許她也喜歡他的內在特質,但他們畢竟是婚後才開始慢慢熟悉,這也無法解釋從他們初相遇開始,她那「看似」無條件的愛情。

  「全部。你的全部我都愛!」倪曉茵回頭望著他,一臉非常幸福的笑靨。

  馮徹再度怔住了!心,泛過一陣熱意……

  他真不懂他娶進來的這個妻子!

  不過……他發現自己竟然非常喜歡聽她說,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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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50:57
  第七章

  這天,像往常一樣到「何氏貿易」上班的倪曉茵,忐忑不安、心境複雜,猶如準備上戰場的小兵。

  昨晚亭榆哥好心打電話告訴她,采萍終於從日本回來了,叫她要有心理準備,面對她的刁難和無理要求。

  果然她一走進自己辦公的地方,采萍就差人過來,讓她去她的個人專屬辦公室找她。

  倪曉茵敲敲大門,聽到裡面的人應聲,她隨即深呼吸一口氣安定心神,打開門走了進去。

  「曉茵,好久不見!」

  何采萍竟然對她十分熱絡,直接向前挽住了她的手,就親熱地帶她到一旁的長沙發坐下。

  「采萍,你回來了。」她有點意外她這不尋常的反應,只能對她微笑。

  「是呀,我難得有空去日本一趟,不好好玩一玩,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她風情萬種地撥了一下頭髮。

  「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

  「哎呀,不談這個了!今天我找你過來,主要是想好好謝你。」

  「謝我什麼?」

  何采萍故作天真地說:「謝謝你幫我留住了我的新郎啊!要不是你反應快,趕緊嫁給馮徹,先消消他的怒氣,他早就娶了別的女人,讓我一點挽回他的機會都沒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倪曉茵的臉色變得蒼白。

  「曉茵,你是我的好朋友,也知道我有多愛徹!所以你一定會把他還給我對不對?你會選擇嫁給他,一定也是為了幫助我,讓我的逃婚不至於造成太大的醜聞,你根本是為了我這個好朋友著想才這麼做,對不對?」她一廂情願,自說自話。

  「不是的,采萍,你完全想錯了。」她得對她說個明白才行。

  她一臉大驚失色,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想錯?難道你並不想把馮徹還給我?」

  倪曉茵堅決地說:「一聲不響逃婚的人是你,是你默許他可以有別的選擇權,既然他也已經選了我,我不認為我想放棄這段婚姻。」

  「你好卑鄙!你怎敢跟我搶男人?」她露出潑婦的原形了。

  「采萍,雖然對你很抱歉,但是我愛馮徹,我不能把他讓給你!」

  「你愛他?你愛他家財萬貫、身價不菲吧?倪曉茵,我們朋友三年,我竟然沒發現你這麼拜金、這麼虛榮,我真後悔認識你!」

  「不是這樣的,我好幾年前就愛上他了,我也是為了他才來台北,詳情你可以去問亭榆哥。」

  「聽你在鬼扯!以前他根本就不認識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想跟馮徹當一輩子夫妻,若是你肯寬心祝福我和他,我會很高興。」

  何采萍一向美麗的臉龐扭曲了。「你好大膽子!竟敢跟我作對!你以為你是哪根蔥?你配得上他嗎?」

  倪曉茵平靜以對。「當初,你若真的愛他,你就不會用逃婚來羞辱他。采萍,坦白說,我覺得你真的不適合當馮徹的妻子。」

  其實她心裡真正想的是,采萍根本配不上他,只是她不想把話說絕而已。

  「我不適合誰適合?你嗎?」何采萍萬分諷刺地嗤之以鼻。

  「雖然我很平凡,但至少我是全心全意愛他,我永遠不會讓他在別人眼前失去顏面和自尊。」

  「你少在這兒假純情了!你愛的只不過是他的錢、他英俊的外貌,別再裝得自己好像很癡情、很偉大,我才不會被你這一套唬弄過去呢!」她狠狠批評她。

  「既然你是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我想我該回去工作了,再見。」倪曉茵歎口氣,轉過身就想離去。

  她本來就不預期,她跟采萍的友誼還可以維持原狀。

  也是到此刻她才明白,失去這個女人的友情,她一點都不可惜,反而覺得心情輕鬆自在多了。

  「站住!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想溜了嗎」」

  「好吧,請問你還想說什麼?」她無可奈何地望著她。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馮徹只是權宜婚姻,我爸媽他們都告訴過我,他根本就不願對外公開和你的婚事,你還以為他真的對你有意思嗎?你實在太天真、太可笑了!」

  「那又如何?我和他已經在法院一起簽下結婚證書,我們早就是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誰也不能否認。」

  何采萍的表情越發猙獰。「結婚證書?哼!我隨時可以讓它變成一張廢紙,你信不信我有這個能耐?」

  「采萍,我們倆雖然當不成朋友,難道也不能試著和平相處嗎?」倪曉茵委婉地說:「往後我還是會繼續待在『何氏貿易』工作,你也依然是我的上司,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在工作上合作愉快。」

  「你休想!除非你願意跟馮徹離婚,讓他變回自由身,否則我是不可能原諒你的小偷行為!」

  「就算我們離了婚,我也不認為他還會想再次追求你,畢竟你已經背叛過他一回了。」

  「反正好說歹說,你就是不想退出了!」

  「我愛他。」她簡單一句話,道出自己所有心聲。

  「好,很好!我倒想看看,在馮徹心目中,是你倪曉茵有魅力,還是我!」何采萍已經決定,她一定要施盡各種手段,破壞他們的婚姻。

  她不能讓倪曉茵稱心如意,嫁入豪門當少奶奶,更不能讓馮徹被一個比她條件還差的女人奪走。

  他是她的!她的!

  依她回來後搜集、打聽來的各項資料顯示,馮徹根本不太在乎他的新婚妻子,她很有把握,只要她手段夠高明,這個男人還會回來她身邊。

  「采萍,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可能坐視別的女人勾引我的丈夫,還悶不吭聲地默許。」倪曉茵瞪視她,大有她會為保全自己的婚姻而戰的意味。

  「廢話少說!現在你可以滾了!」何采萍指著辦公室大門說。

  由於何家和馮家頗有交情,她不能請爸爸開除身為馮家少夫人的倪曉茵,但這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個好消息呢?

  只要她還待在「何氏貿易」一天,她就可以利用職務之便整她,也更容易掌握她的行蹤,方便找機會在她的婚姻中興風作浪。

  呵呵……她已經等不及要看到倪曉茵,因為婚姻不幸福而哀泣的臉了。

  報復心切、滿腹詭計的何采萍,當天下午就蹺班到「統領」集團去,打算主動出擊,找上馮徹本人。

  由於知道以他愛憎分明的個性,他不可能答應見她,她還坐在一樓大廳會客椅上耐心守候,等待他出現的時刻。

  好不容易到了他們公司的下班時刻,望眼欲穿的何采萍,終於看見了她想見的男人。

  「徹!等我!」何采萍馬上飛奔到他眼前站定。

  「是你。」他淡淡地應聲。

  他早聽人說她終於從日本玩回來了,但這件事已經無法影響到他,在他心中,這個女人已經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她故作楚楚可憐。

  「抱歉,我並不想。」他撇下她,邁步就想逕自離去。

  何采萍厚臉皮地拖住他的手臂,一臉哀愁請求。「徹,別這麼快就判我死罪!我是不得已才逃婚,為什麼你不能聽我解釋呢?」

  「哦?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會有什麼不得已?」他諷刺地說。

  「這裡不好說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不好?好不好?」此時的她簡直是低聲下氣。

  「你想去哪兒?」馮徹決定今天就把話全說清楚,免得她還不死心、想要苦苦糾纏住他。

  「我們去山上吃懷石料理吧,那兒有日式包廂,我們可以在裡面聊一聊,也不會被其他用餐的客人打擾到。」

  「我得打電話跟我太太說一聲,說我不回家吃飯。」他有意地說,想讓何采萍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角色。

  「當然。」她表面燦笑,牙根卻快咬碎了。

  兩人各自打過手機,告知家人今晚會處之後,就相偕到陽明山區裡的日本料理餐廳去了。

  馮徹並不願意讓妻子知道,他是跟誰在一起,只是對她說今晚他要去談生意,沒空回家吃晚餐。

  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最近漸入佳境,他直覺就不願讓她感到失落、心生猜疑。

  約莫晚間六點多,馮徹和何采萍這對「舊日冤家」,就在餐廳裡的日式包廂中相對而坐,一個態度冷淡,另一個卻是刻意放低身段討好。

  「來,我幫你斟酒。」

  馮徹只顧吃東西,根本就不甩她,他只覺得現在的自己,根本是在面對一個難纏的「生意對手」。

  何采萍又不死心幫他布菜,臉上滿是笑意。「今晚我請客,算是謝謝你還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吃了八分飽,他放下筷子停止進食,用紙巾拭拭嘴後就開口。「你可以把你想說的話告訴我了。」

  「徹,我不是有意要逃婚!我真的對你很抱歉!」何采萍馬上裝出一副弱勢者的嘴臉。

  「不是有意,難道是無心?」他反諷她。

  「都是我爸害的啦!他根本沒告訴我,他已經幫我簽下婚前協議書,我是直到婚禮的前一天晚上才知道,我當然很生氣!一時失去理智就……」她心虛低下頭。

  「所以你用逃婚來讓我好看?」

  「才不是!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好嗎?我只是想暫停這場婚禮,等我們彼此在婚前協議書的事上達成共識,我就一定會嫁給你的!」

  「何采萍,你高估你的女性魅力了,我不是非你不可。」馮徹淡淡笑道。

  她的表情變得好哀怨。「你就不能原諒我嗎?你一定要娶了我的朋友,來懲罰我一時的衝動行為嗎?」

  「一開始,我的確是為了報復你,才在當天立刻娶了曉茵。可是現在我已經發現,她絕對有資格當我的妻子。」

  「你騙人!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小偷?」何采萍展開了對她的人身攻擊。

  「你講話小心一點!」他警告地瞪視她。

  「她本來就是小偷!」她心有不甘,大放厥辭。「她明明知道我愛你,卻因為貪圖馮家的財富,不知羞恥地嫁給了你!一個女人會突然選擇嫁給陌生人,不是為了金錢,難道是為了愛情嗎?」

  「曉茵不是那種女人。」他的神情更冷了!

  該死!他竟然找不出話,可以反駁何采萍的惡毒批評,只能自己出面背書,保護他的妻子。

  這陣子以來的相處,他對曉茵的感覺是越來越好,甚至已經失去原先的戒心,只想更進一步瞭解她多一些。

  「話不要說得太快,你和倪曉茵相處才不到半年,很多關於她的事情,你根本一無所知,而我……已經認識她三年多了!」她涼涼地說。

  「如果今晚你只是試圖要抹黑我的妻子,那就恕我不奉陪了!」滿臉不豫的他立刻從坐榻上站了起來。

  看到他一臉在意妻子形象的模樣,何采萍簡直是爐火中燒,也讓她的心裡更加不平衡,更想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

  「你難道不想瞭解真正的曉茵嗎?我是她的朋友,你至少聽聽我的說法吧!」她急忙祭出法寶。

  她就不信他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來日方長,我自然可以慢慢瞭解她,不需要你的雞婆。」馮徹冷冷地說。

  「那你也不在意,她和我哥曾經論及婚嫁囉?」何采萍誇大其詞地說。

  其實就在今天上午,當她打發走倪曉茵後,她就隨即找上哥哥問個清楚,她為何說她早就愛上馮徹。

  於是她也間接得知,原來哥哥已經勇敢對她告白,甚至向她表明求婚的心意。

  這項消息正好可以讓她好好利用啊!

  而且她絕不會笨到告訴馮徹,其實他正是幾年前救過倪曉茵一命的男人,他的妻子也已經暗中戀慕了他數年之久。

  馮徹相當不高興,語氣越發冰冷。「有這種事?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那是因為我爸堅持,哥哥一定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他們才不得已將這段戀情地下化呀!可能是倪曉茵等著嫁進豪門,也等得太累了,在我們原本要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她又恰好被你突然求婚,她當然立即抓住這個良機不放囉!」

  「她和何亭榆真的談過戀愛?」他面無表情地問,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最好不要在這種時候惹到他。

  「當然談過!不然她婚後幹嘛還留在『何氏貿易』工作?還不是想說,萬一你們的『權宜婚姻』結束,她又可以順理成章回到我哥身邊,當上『何氏』未來的總裁夫人。不是我要多嘴,我哥其實也是個斯文的美男子,身家條件又那麼好,愛他的女人可是多著呢!要倪曉茵忍痛跟他斷絕所有的舊日情分,我看也是滿難的一件事!」

  「何采萍,你放心,我一定會求證、你剛剛所說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她突然衝向前,從後頭抱住他的勁腰不放。「徹!請你別走!」

  「你還想怎樣?跟我重續舊情嗎?」

  「是的!我是!」她厚顏地喊著。

  「問題是,我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我要告訴你,以後你若是再這麼對我死纏活纏,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何必對你的妻子那麼忠貞?她早就背叛了你,只有你還被蒙在鼓裡!」何采萍面不改色撒謊。

  「與其相信你的話,我寧可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可是我會心疼你啊!你被倪曉茵的偽裝騙得好慘,還一味護著她,你已經著了她的魔了,你知道嗎?」

  「放手!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何采萍趕緊說:「假如倪曉茵還跟我哥藕斷絲連,那你繼續與我保持連繫,也是合情合理的!現在我什麼都不求了,我不會要你喜歡我,更不會要你娶我,我只要能像以前一樣陪著你,當你的情人,我就心滿意足。」

  「你何時變得這麼犧牲奉獻、不求回報了?」馮徹諷笑出聲。

  「我剛剛說過了,我不能讓你被倪曉茵耍了!徹,我可以幫你找出真相,更可以幫你報復她。」

  「我為什麼要報復我的太太?」他厲聲問。

  「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嗎?她和我哥……」

  「在我還未求證你的說詞之前,我不會生這種無意義的氣。」

  「難道你的心裡,也一點懷疑都不存嗎?」

  「這是我的事!」馮徹拉開她八爪魚般的雙手狠狠甩掉。

  懷疑?他當然懷疑!而且因此感到心情沮喪、焦慮不安。

  但他不會讓何采萍發現,她的話已經影響了他一向清晰分明的思考,更讓他和曉茵原本美好的夫妻關係,染上了一層不潔的陰影。

  「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畢竟我們曾經差點兒成為夫妻。」何采萍繼續不死心地遊說。「等你發現倪曉茵的真面目,歡迎你回頭來找我,看是要我安慰你、幫你解悶,或是要找我一起演戲,報復她對你的玩弄,我隨時等候你的召喚。」

  「既然你這麼大方,我只能說,我會把你的提議列入考慮。」

  馮徹不再理她,也沒有對她道別,就大踏步離開了這家餐廳。

  「徹,記住!我等你喔!」何采萍在他身後大喊。

  當她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後,她並不急忙跟著離開,只是悠閒再度落坐,倒點日本清酒小酌了起來。

  今天她的「收穫」還算不錯,至少動搖了馮徹的心,在他心中植入懷疑妻子貞節的種子。

  他和倪曉茵就等著接招吧!更狠的還在後頭呢!

  她一定要拆散他們兩人,讓他們做不成夫妻,順便報復她逃婚後,竟被難看拋棄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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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51:16
  第八章

  很快地,倪曉茵就發現何采萍把她的威脅付諸行動了。

  身為小助理的她,工作量突然大增,連一些原本不屬於她的職務,也全數落在她身上,讓她一個禮拜裡有好幾天,都必須加班到晚上十點多,不但不能回家為丈夫準備晚餐,有時連夜大的課都得不時請假,拿來應付繁重的工作。

  她曾向何亭榆反應過這件事,希望他能幫忙阻止何采萍這種公私不分的報復行徑,可是他愛莫能助,也只能給予她同情的鼓勵和打氣。

  因為他這個嬌縱任性的妹妹,打從知道自己逃婚後,反而被新郎在婚禮當天立刻甩掉,回來後就常常擺著受害者的姿態,逼父母在各方面補償她的心理創傷。

  於是她在公司裡的權力,就在何董事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去的狀況下,變得越來越大。

  再過幾天之後,當倪曉苗一早去上班,卻發現自己的辦公桌,竟被搬進何亭榆的私人辦公室內,她真是啼笑皆非、滿腹無奈了。

  「唉,曉茵,真對不起,這絕不是我的意思!」他聳聳肩,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右前方那張今晨才多出來的桌子。

  他一向習慣自己一個人辦公,沒想到來萍卻故意把「佳人」送到他身邊來,讓他真是對曉茵不好意思,又不想拒絕這個可以跟她常常相處的好機會。

  「你別跟我道歉了,我知道這一定又是采萍的主意。」倪曉茵煩悶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真不懂采萍在想些什麼!改天我一定要好好罵她一頓!」何亭榆不禁為她不平而鳴了。

  「亭榆哥,坦白說,我覺得我在『何氏貿易』好像待不下去了。」她苦澀地一笑。

  「為什麼這麼快就想放棄這份工作?」他鼓勵她。「之前你被無故要求加班,你都沒喊過累,為什麼今天只是你的辦公桌移個位子,你就變成這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我覺得采萍好像故意要讓人家覺得我們……我們之間『有什麼』……」倪曉茵含蓄地說。

  但何亭榆一下子就明白她的顧忌了。

  「都怪我!我曾經跟她說過,我向你求過婚,她一定以為自己可以善加利用這一點,才把你的辦公桌放在我這邊。」他嚴肅地說:「不行!我得請人把它搬回原處!」

  她有氣無力笑道:「不用了,采萍的個性我很清楚,她不達目的是絕不會干休的。」

  「曉茵,別想大多,只要我們兩人行得正、坐得穩,誰敢說我們之間有什麼曖昧呢?我再怎麼喜歡你,也明白你是個有夫之婦,我才不想讓你背負不倫的罪名,被同事們指指點點。」

  「亭榆哥,謝謝你。」她感激望著他。「可是我總覺得,只要我辭職,采萍就沒辦法再利用職權,做這些為難我的事。」

  「可是等你辭職後,你還能找到比現在更好的工作嗎?」

  「我想很難。」她又苦笑了。「這也是我一直沒想過要離職的原因。」

  「你還是再留下來一陣子,看看情況再說吧,我也會勸勸采萍,叫她不要太過分。」

  「那就麻煩你了。」

  「哪裡,以後我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呢!」何亭榆溫和微笑。

  然而無巧不巧,當天下午六點多,馮徹竟到「何氏貿易」來找老婆了。

  他提著意大利餐廳特製的主廚餐盒,根據公司值班人員的指示,走到何亭榆的辦公室外頭。

  隔著一塵不染的玻璃窗,他看見曉茵和他坐得很近討論事情,頭靠著頭,幾乎像是一對細細私語的戀人。

  他冷冷地推開大門,隨即走到他們眼前站定,順手把帶來的餐盒擱在她的辦公桌上。

  「馮先生,你好。」何亭榆禮貌地對這個差點兒成為他妹婿的男人問候。

  「徹,你來了!」

  倪曉茵心無芥蒂地笑著說。

  丈夫是第一次來她工作的地方找她,還為她買了晚餐,這份關心讓她心中洋溢無限的喜悅。

  「你這陣子常在加班,都是何先生陪著你?」馮徹的聲音中聽不出是喜是怒。

  「沒啦,只有今天。」

  她搖搖頭。「不過因為他幫了我,讓我能很快做完,再過一個小時,我就可以回家了。」

  「先吃飯吧!等吃飽再繼續工作。」他對妻子命令。

  「可是……」

  「馮先生說得沒錯,曉茵,我也該回家了。」何亭榆識趣地退場。

  當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們夫妻倆,馮徹就把妻子從辦公桌前帶到沙發上,並打開了兩人份的餐盒。

  「好香喔!」

  她讚歎,終於真正感覺餓了。

  「這是奶油蛤蜊意大利面,還有焗烤蔬菜,飯後還有提拉米蘇蛋糕。」他一一為她介紹。

  她笑瞇瞇地說:「我們一起開動吧。」

  用餐的時候,馮徹異常沉默,而早就飢腸轆轆的倪曉茵,也因為專心進食,並沒注意到他比平時更冷肅的表情。

  雙手捧著餐後附送的焦糖拿鐵咖啡,她一臉心滿意足。「徹,謝謝你幫我送晚餐來!」

  「我若是不過來探班,又怎麼知道我太太的工作情形呢?」他淡然地說。

  「最近我的工作變得好多,以致晚上都沒辦法回家跟你共進晚餐,你不會怪我吧?」

  「曉茵,我希望你辭職。」他突然扔下這令人意外的一句話。

  「為什麼?」她吶吶地問。

  「你是馮家的少夫人,晚上又要上夜大的課,何必出外工作,忙死你自己?」

  「不會的,我一直以來的生活作息都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若是我硬要你辭呢?」

  「徹,不要這樣,我真的需要這份薪水!」她不得已坦白以告。

  「我可以給你,你要多少儘管開口。」

  馮徹沒有多想,只想快些把她帶離「何氏貿易」,帶離何亭榆這個男人。

  「我不要你的錢。」

  倪曉茵微微皺眉了。

  「我是你的丈夫,你當然可以收下我給你的錢!」

  「不行,我就是不能拿你的錢!」

  她一直想洗清自己在他眼中拜金的形象,為什麼他不想給她機會證明呢?再說他們是權宜婚姻,她一直覺得,他們在金錢上絕不能牽扯不清,否則萬一他決定不要她了,她拿什麼還他呢?

  「你何時跟我分得這麼清楚了?」馮徹不快低吼。

  「徹,我們簽過婚前協議書的……」她囁嚅地說。他們之間只是一段暫時、又對外保密的婚姻,叫她怎麼好意思拿他的錢花用呢?

  「你這是在抱怨嗎?」

  「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真的不能辭掉這份工作。」

  馮徹爆發了從剛剛忍到現在的怒火。「你何不乾脆承認,你是為了何亭榆才留下來?」

  「你為什麼又要這樣抹黑我?莫非是采萍跟你說了什麼我的壞話?」倪曉茵難過地說。

  「她是說了,說你跟何亭榆本來是一對,你因為遲遲無法嫁入何家當少奶奶,於是在我跟你求婚時,你就迫不及待答應我,好讓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

  「這全是胡說八道!你千萬別相信她啊!」

  「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是剛剛我一來,就看見你們倆『合作無間』的模樣,我實在很難不產生類似的聯想!」他冷哼出聲。

  若是依他一向速戰速決的脾氣,他早就拂袖而去,先行到律師事務所去拿離婚協議書了。

  但因為某種他也說不出來的原因,這次他的處理方式卻沒這麼毅然,反而耐心陪妻子吃過晚餐、喝過飯後飲料,又耐心地探問她、和氣地請她辭職,想給她一個合理的台階下。

  沒想到這女人當真固執,說不辭就不辭,實在讓他為之氣結,也讓他猜疑自己這麼包容她,究竟是為了什麼!

  「徹,你不能因為我和亭榆哥一起工作,就拿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們的頭上!而且之前你不也說過,我喜歡的男人是你,你相信我不會和他有什麼私情,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辭職?」

  「我喜歡賺錢養活自己,也可以有一點錢寄回我家,我不想依賴你啊!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拜金,所以我寧願出來工作,證明自己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

  「你確定你不是在『腳踏兩條船』?」

  倪曉茵強忍心酸。「我愛你!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馮徹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平靜地說:「好,我說不過你,你想在『何氏貿易』工作,你就繼續留下來吧,但是我也會不時來探你的班,好讓你不要忘記,你還有一個丈夫。」

  「為什麼這麼不信任我?你寧可被采萍的話影響,也不願拿出心來,感受我對你的愛意嗎?」她忍不住委屈了。

  「我一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誰說什麼都沒用。」他冷酷地回答:「你已經讓我第二次看見你和何亭榆的親密模樣,現在我肯信任你,讓你繼續待在『何氏』工作,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不夠寬容?」

  「可是,你已經不能像前一陣子那樣很單純地喜歡我了,我不要這樣!」倪曉茵失落抱怨。

  「我叫你辭職,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先警告你,除非你跟何家兄妹劃清界線,否則我和你的夫妻關係,永遠會被這兩個人給干擾。」

  「你若是真的喜歡我,就應該瞭解我的為人,並相信我的所作所為,而不是戴著一副有色眼鏡,審視我和我生活週遭的人們。」倪曉茵將內心鬱積的想法一吐為快。

  「我就是太喜歡你,才會吃飽沒事做,一大到晚猜測你跟何亭榆幹了什麼『好事』!」

  他氣怒地抓緊她的上臂。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她掙扎不休。

  她羞恥地叫著:「不要這樣!這裡是亭榆哥的辦公室!」

  「我管他!」

  他野蠻宣言。「托你常加班的福,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抱你,你最好給我乖一點!」

  「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不想在這兒放縱慾望,更不想推開丈夫久違的懷抱,她該怎麼辦才好?

  「撫平我的妒火吧!從來沒有女人可以像你這樣,害我變得這麼不正常、這麼小心眼……」

  「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不公平!」

  「本來就是你的錯!如果你聽我的話乖乖辭職,我們根本不必有這場爭吵。」

  「討厭!放開人家啦!啊啊……」

  「你不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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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00:51:40
  第九章

  打從那一天傍晚,夫妻倆在何亭榆的辦公室內盡情歡愛後,倪曉茵就發現自己和丈夫之間,常常處於一種緊繃、又混飩難明的狀態。

  他們還是天天做愛,她也總是盡可能騰出時間,讓他有機會和自己「親熱」,以免他老是認為,她為了工作選擇忽略他。

  可是她常常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變得很複雜。

  像是他時時都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像是他不滿意她去上班、又不願強迫她辭職,只好自己生悶氣。

  像是他想信任她,卻又不太放心。

  每當看到馮徹這種表情,她就覺得心軟,她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居然讓丈夫這麼不順心如意。

  但有時候,他那時刻纏繞她的目光,也會讓倪曉茵感到一份莫名的甜蜜。

  她彷彿可以從那種眼神中讀到「愛情」……

  他想愛她了嗎?還是在他不知不覺間,他對她其實已經很在意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一定會快樂得無以復加!

  如果馮徹真的毫不保留地把心給了她,也願意敞開心胸信任她,她會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甚至辭掉工作待在家裡,天天只守候他一人,她也願意!

  她想要他的愛,已經想得好迫切……

  可是現在的他們,雖然已經跨過彼此喜歡的階段,她卻沒辦法肯定,他們兩人是相愛的。

  尤其他對她去「何氏貿易」上班的動機,不免抱著懷疑的態度,如此一來,他們的感情進展,當然就越發不明朗了。

  天啊!她是辭職好、還是不辭職好?她真的好難抉擇!

  馮徹絕對沒辦法理解,這份工作是她的一個退路,也是她的安全感所繫,更是她不貪圖他金錢的宣告。

  若是他願意試著體諒她,那該有多好!

  然而命運總是折磨人的,就在倪曉茵已萌生辭意、卻尚未採取實際行動時,何采萍就先找上她了。

  「嗨!曉茵。」

  「采萍。」

  她平靜地回給她一聲禮貌的招呼,此時何亭榆正好出去開會,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跟她說上什麼話。

  「怎麼對我這麼冷淡?你該不會是怪我派給你太多工作了吧?呵呵……」何采萍故意嬌笑地說。

  「拿人薪水就是要做事,我早有認知。」

  「好啦!看你這麼辛苦,我替我哥買飲料時,也順便替你買了一杯咖啡,讓你工作更有精神,我對你夠好了吧?」

  「謝謝。」她不疑有他,拿起熱咖啡就喝了。

  以往她和何家兄妹還是好友時,何采萍也經常買飲料請她,雖然現在她們的友誼已經破裂,但她今日的示好,倪曉茵還是願意當成是她們倆彼此未來和平的象徵。

  「啊,我得走了!改天我會找你好好聊聊。」她手上也拿了一杯奶茶,若無其事地走出哥哥的辦公室。

  待她走後,倪曉茵專心地處理手頭上的公事,沒想到她卻越來越想睡。

  奇怪,難道她最近蠟燭兩頭燒,真的太累了嗎?

  她乾脆先小睡一下好了!只要等亭榆哥回來之前,她再趕快醒來就好……抱著這個想法,倪曉茵很快沉沉睡去,而且睡得非常非常熟。

  原來卑鄙的何采萍,竟然在她的咖啡中放了安眠藥,還打電話請馮徹過來,請他來看一個「驚人」的畫面。

  就在他一肚子狐疑拋下公事,到「何氏貿易」集團的路上,何亭榆也正好開會出來,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看見趴睡在桌上的倪曉茵,不由得關心輕搖她。「曉茵,醒醒!你這樣睡會著涼的,快醒醒!」

  然而他無法叫醒她,只因她已被安眠藥帶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唉,你一定是太累了!」

  何亭榆心生憐惜,乾脆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將她攔腰抱了起來,準備讓她在自己辦公室的附設套房內,好好睡個覺養足精神。

  不幸的是,這一幕恰巧結結實實落入剛好趕來這兒找妻子的馮徹眼中。

  站在玻璃窗外的他,面無表情、一語不發地瞪著辦公室中的一男一女,沒有離去更沒有發怒,就只是這麼死瞪著何亭榆和在他懷中熟睡的倪曉茵。

  「馮先生,事情絕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他趕緊開口解釋,以免他誤解了曉茵。

  「我真是個笨蛋。」他喃喃自語後,竟然轉身就走人,也不顧妻子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如何。

  只因他已完全被她傷透心了……

  「等等!你聽我解釋!」何亭榆想追上前去,卻發現馮徹離去的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完了!這下子該怎麼辦?」他不禁仰天長歎。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讓曉茵好好睡一覺,等她醒來再說了。

  倪曉茵從早晨一直睡到晚上八點多,才因為安眠藥效過了而醒來。

  她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竟在亭榆哥專用的休息室床上,她慌得起床走出門,就看見他正坐在自己辦公桌前上網。

  「亭榆哥,我怎麼了?」她錯愕地問,一時間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你從早上就一直昏睡到現在,我還請醫生過來看你,不過因為他說你只是睡著了,我也就放心許多。」

  「太奇怪了!我從沒這樣子過啊……」她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早上喝下的那杯「和平」飲料。「難道是采萍……」

  「她?她又對你做了什麼?」何亭榆皺眉。

  「她請我喝了一杯咖啡,我喝過不久之後,就睡得不省人事。」倪曉茵老實地說。

  「唉!我就猜到是她在搞鬼!難怪那時候你老公會出現!」他就想,事情怎麼可能「巧」成這樣,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

  「馮徹?他什麼時候來的?」

  「曉茵,你要有心理準備,馮徹他又誤會我們了!而且這次真的很嚴重。」

  她惶惑極了。「怎麼會這樣?」

  「早上時,我看你昏睡在桌上,就想先抱你進我的套房,讓你好好睡,誰知那麼恰巧,你丈夫竟然過來找你,他也就看到我抱著你的畫面了。」

  「有這種事?!」倪曉茵慌亂低語,心已沉入谷底。

  她一直堅持不辭職,也使馮徹讓步了,可是她卻在無意間,令他那麼失望!雖然不是她有意如此,但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受得了當場目擊的這一幕曖昧。

  「一定是采萍拿捏好時間差,叫他過來看的!她實在太惡毒了!竟敢在你的飲料中偷偷下安眠藥,我一定要叫我爸把她『流放』到大陸分公司去磨練,順便讓她好好修身養性一番!」何亭榆真的看不過去妹妹的所作所為了!

  倪曉茵急急地說:「亭榆哥,我得趕快回家了!我一定要跟徹好好解釋,我不想讓他永遠不再信任我!」

  跟他倉促道別過後,她就十萬火急地趕回家去。

  一到家之後,她放下包包,就連忙四處找尋馮徹,果然在他的書房內,看到他正交疊雙腿坐著沉思,右手上還拿著一隻酒杯輕搖。

  「徹。」倪曉茵輕喚。

  「喔,我愛玩的妻子終於『倦鳥歸巢』了!」他用帶著三分醉意的冰冷眼神瞥向她。

  「你誤會我了!求求你聽我解釋!」

  「誤會、誤會,為什麼我總是三番兩次誤會你?難道我是個無理取鬧的男人,整天只知道誤會你?」

  「你聽我說,我被何采萍下安眠藥了!亭榆哥看我昏睡不醒,才動手抱我、想讓我在裡面的房間睡個覺,我和他絕對沒做任何苟且之事!」趁他還想聽時,她趕緊將真相說出來。

  「夠了!我不會再聽信你的滿口謊言!」他突然怒斥她。

  「這不是謊言!不信你可以去問亭榆哥,他能幫我證明,這一切都是何采萍的奸計!」

  馮徹冷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還要我去向你的舊情人求證,他當然是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上,你以為我那麼傻?」

  察覺自己失言已經來不及,倪曉茵百口莫辯地乞求。「相信我這一次吧!拜託你!你應該知道我愛的人是你!」

  「你一次又一次讓我看見不堪的真相,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愛我,你真是說謊成性!」他痛心斥責她。

  「徹,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絕對沒辦法諒解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可是你得給我時間!我明天就辭掉工作,我會親自向你證明,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努力想平息丈夫的怒火。

  馮徹對她的話根本不予理會,自顧自地傾洩不滿。「我本來已經很喜歡你、很中意你,為什麼你要讓我看清,原來你就是我原先想像中,那麼心機深沉、那麼拜金的女人!為什麼你不繼續好好偽裝下去?」

  在他聽來,她所說的深情話語已經變質,全部成了自說自話的謊言。

  「不要這樣說我!我絕不是那種女人!我對你的愛全是真的!」倪曉茵不禁淚水盈眶地喊,他的句句無情指責,已經把她的心刺得傷痕纍纍!

  「我成全你和何亭榆吧!明天我們就去辦離婚,反正這段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可笑的兒戲!」

  馮徹不能忍受自己一再原諒她,卻又再三被欺騙,更不能忍受自己,竟然這麼在意一個膚淺、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只有和她離婚,才能讓他消氣,才能讓他挽回受挫的驕傲自尊。

  「不要!我不要離婚!你不能因為我沒做的事而胡亂冤枉我!」

  「你想賴皮嗎?難道你忘了我們婚前協議書的內容了嗎?」

  「我沒忘。」倪曉茵眼眶泛紅地請求。「可是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

  「你以為你還可以繼續『腳踏兩條船』嗎?我不敢相信,何亭榆竟也著了你的道,願意當你的『備胎』,還眼睜睜看你選擇嫁給我。」馮徹狠厲批評。

  「徹,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她絕望地喊。

  「你說什麼我都不再信了!畢竟我給過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是你親手毀了我和你的婚姻!」

  「不要這樣對我!」她狂喊:「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分上,難道你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向你證明我的清白嗎?」

  「倪曉茵,我已經想跟你離婚了,你何必苦苦糾纏住我不放?」他偽裝一臉冷然,掩怖滿心的痛楚。

  一說到「離婚」兩字,他竟也感到十分痛苦,他是怎麼了?難道他還對這個愛撒謊的女人有眷戀?

  「是的!我就是要糾纏你!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更不能讓你就這樣走出我的人生之外!畢竟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啊!」說出真實心聲的她終於流下眼淚。

  「若是你當真如此固執己見,我也無話可說,你想留在馮家就留下吧!但是,你別想我會給你好臉色!」

  拋下這句話,馮徹就自行離去,也不想再看她一臉淚水的悲哀。

  倪曉茵二話不說,就辭掉了在「何氏貿易」的工作,打算全心全意來挽救自己瀕臨破碎的婚姻。

  這段時間,她也只能暫時請南投的家裡,先寄錢過來給她。只要等她重新讓馮徹原諒她、願意再接納她,她就會再去找另一個工作,好讓她能繼續自行負擔學雜費和生活費。

  不過對於家人,她還是沒告知自己早就結婚的消息。

  之前是為了保密,現在更因為她無法肯定,自己是否可以保全這段她最在乎的婚姻。

  然而她的委曲求全,似乎一點也無法打動馮徹已經變得冷硬的心。

  對於她除了上課之外,時時刻刻待在家中,只為了等他回家共度兩人時光,他視為一文不值。

  對於她的溫言軟語、柔情萬千,他視而不見、視若無睹。

  更過分的是,他還把她看成是一件家俱,從不主動對她說話,也不再關心她的日常生活起居。

  夫妻倆簡直就是一對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屢屢感到心灰意冷的倪曉茵,總是用「他的氣還沒消」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替自己打氣。

  她有錯在先,她不能怨恨馮徹要這樣對她。

  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丈夫卻依然不肯敞開心胸,再度試著接納她,也讓她越來越患得患失,越來越緊張不安。

  難道他一輩子都不原諒她嗎?

  難道他們倆要一直這樣度過未來的人生嗎?

  難道她該認命、死心,捨棄這段權宜婚姻,讓馮徹自由,讓他不必再天天見到一個令他心煩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曾說過喜歡她,她一定早就放棄了!

  現在的她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期待有一日,他會願意再次回來牽她的手,和她一起白頭偕老。

  某日傍晚,倪曉茵去傳統市場買完菜回家準備親自下廚時,一踏進家中大門,她就完全被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給打擊了!

  坐在客廳沙發上親暱擁吻的兩人,不正是馮徹和何采萍嗎?

  她真的傻住了!一時之間只能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嗨!」結束熱吻後,何采萍懶洋洋地對她打了聲招呼。

  「別理她,我們繼續我們的。」他竟然連瞧也不瞧自己的妻子一眼。

  「呵呵……這樣曉茵不是太可憐了嗎?」

  「誰管她?是她自己要死皮賴臉待在這兒!」

  倪曉茵將菜籃子往旁邊一擱,再也忍不住滿腹的委屈和心酸。「馮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有舊情人,我不能有嗎?」他故作不在乎地說,不想承認演出這一幕,全是要讓妻子嘗嘗他曾受過的傷痛。

  「你真的那麼喜歡采萍?」她幽幽地問,小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當然!比起你偽裝天真無邪,她可是老實多了。」

  「馮徹,你真的欺人太甚了!」倪曉茵無力搖頭,語氣中充滿悲涼的絕望。

  坐在他身旁的何采萍,不禁幸災樂禍地說:「哎呀,你搶了人家丈夫,同理可證,別人也可以搶回來啊!你又何必這麼看不開?」

  馮徹更傷人地說:「你可以不用被我欺侮,是你要留在馮家,自取其辱、自討設趣。」

  「我懂了,我懂了……」

  她不再看他們兩人,就黯然地準備走進她這陣子睡的客房。

  「站住!你想逃了嗎?什麼叫『你懂了』?你倒是說清楚!」馮徹突然大喝,似乎不滿意她這麼輕描淡寫的反應。

  她突然轉身,怨怒地瞪著馮徹。「我已經懂得我是個傻子!我懂得我愛錯人了!我更懂得,多年來我所努力想要的,不過是一場自我欺騙的夢幻!」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他瞇起眼審視她。

  「不需要了,我累了……」她歎口氣,很快就遁逃進自己的臥房。

  「等等!你給我回來!」

  何采萍眼明手快地將馮徹拖下來坐好。「你別管她了,把心放在我身上吧!」

  自從知道自己即將被父親「流放」到大陸工作,她就對倪曉茵更加恨之入骨!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馮徹終於讓她有了這個復仇的機會。

  「滾!你給我滾!我這輩子不要再看到你,滾!」馮徹突然冷酷地對她吼叫,將她弄得臉上無光、「滿臉全豆花」。

  戲演完了,他也把妻子傷夠了,何采萍當然也該退場。

  「徹,你不要這樣……」她故意又黏向他,不甘心地撒嬌,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應該還有一席之地。

  「滾!你給我滾!」

  他野蠻地拖著她的上臂,洩憤似地將她給拖出馮家、扔到大門外去,又惡狠狠地關上門,讓她自尊全數掃地,只能悻悻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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