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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向晴]惡魔甜心【悄悄愛你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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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4 00:36:59
第九章

  大量吐血、昏迷不醒的鄢天祐被發現時,全家人都嚇得臉色發青,隨即手忙腳亂把他送進醫院。

  幸而發現及時,經過急救後,情況總算穩定下來,不過仍需留院觀察。

  醫師初步診斷他是胃出血,自小習慣流質食物,鄢天祐的胃比一般人敏感,且他近來經常食慾不振,幾乎沒好好進食,所以時有胃痛現象,這次可能是神經緊張加上疲勞過度所引發的連鎖反應,才會導致急性潰瘍。

  第一個發現鄢天祐出事的是離他最近的丁奕心,她正一邊拭淚一邊收拾行李,沒多久便聽到隔壁傳來叮鈴噹啷的聲音,似是打翻了什麼東西。

  丁奕心慌忙過去查看,地上斑斑血跡令她膽顫心驚,然後她很快發現倒臥在浴室的鄢天祐,水杯、針筒、藥品掉了滿地,當然少不了沭目驚心的鮮血……

  鄢天祐從急診室出來,被送進病房後,丁奕心一直寸步不離,她默默握緊他的手沒有放開過。

  他雖然已經沒有性命危險,但丁奕心仍憂心如焚,並且非常地自責,都怪她不好,一直把他逼向死角,害他的身心繃得太緊才會發病。

  原來丁奕心一直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他,她沉重的愛逼得他喘不過氣,她一直以愛之名來不斷加重他的負擔與壓力,她是真的不該再苦纏下去,不該對這段感情繼續執著不放。

  直到駱瞳焦急地趕至醫院,丁奕心才悄然退下去。

  她這次是真的要放手,還鄢天祐自由了。

  病房外,鄢家人齊聚,不過並沒有進去打擾。

  「奕心,你真的要離開鄢家嗎?」鄢太太知道她已整理好行李。

  「嗯。」丁奕心不打算隱瞞。

  都怪兒子不好!「你要去哪裡?」

  「我暫時會待在朋友家裡,等我找到房子後會再通知你們。」丁奕心所謂的朋友當然是武家,她轉向鄢伯伯與吳軍城歉然一笑。「還有鄢氏那邊,抱歉走得這樣倉促。」

  「即使你要搬走,也不用離開鄢氏,連工作都要辭退。」鄢孝宏極力挽留。

  丁奕心輕輕搖頭。「我繼續留下來,會很不方便的。」

  「雖然你沒緣分當我的媳婦,但我一直把你當女兒看待,你就儘管留下來,鄢家可是你的家啊!」鄢太太不捨地拉著丁奕心的手。

  「沒錯,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走。」情同姐妹的鄢薇恩也加入遊說行列。

  「我知道你們一直很疼惜我,但我真的不能留下來,不管是為了天祐還是我自己,這都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丁奕心下定決心,不能心軟。

  「可是……」

  丁奕心搶先一步道別。「謝謝你們大家對我的厚愛,在鄢家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

  「你要多保重。」鄢太太忍著眼淚擁抱她,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女兒。

  「讓我們送你。」吳軍城提出,可能就只有他一個人認為丁奕心離開是正確的決定。

  「不用了。」丁奕心婉拒。「我會再與你們聯絡。」

  「奕心,你不如等天祐醒來後再走!」鄢太太始終放不開。

  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今後有駱小姐會負責照顧天祐,我沒什麼放心不下,再見,各位。」

  「保重。」眾人依依不捨,但留不住她,只好讓她離開。

  丁奕心邁開步伐,緩緩離去,就在此時,病房內傳來聲音。「天祐醒了。」

  「奕心……」鄢太太慌忙呼喚她。

  有半秒遲疑的丁奕心,最終沒有停下來,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決定從此走出鄢天祐的生命!


  朦朧中感到一雙溫暖的小手,一直緊緊包裹住他冰冷的大掌,鄢天祐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是他所熟悉又渴望,希望從此一直握牢下去,不再放開的那一雙手,他反射地用力握住那隻小手,然後緩緩睜開眼簾。

  感覺到鄢天祐正用力握住她的手,駱瞳有著難以形容的歡愉欣慰。

  這是鄢天祐第一次在沒有隔著皮手套的情況下觸碰她,他的手指白皙修長、大掌厚實有力,雖然略微冰冷卻令她有股窩心的暖意,原來簡簡單單的手牽手是如此地美妙幸福,透過彼此的掌心與指尖可以傳遞及接收無限愛意。

  看清眼前的人兒並不是他所魂牽夢縈的那張臉孔,鄢天祐飛快放開手,他知道那雙曾經緊握住他的手,並不是這一雙!

  鄢天祐這種反應無疑清楚表明,他想見的人並不是她,駱瞳受傷的眼神一閃而逝,不過在鄢家人的簇擁下,她趁機退下去,悄悄離開病房舔舐傷口。

  一張張關懷的臉孔映入眼簾,可惜沒有他想見的人。

  鄢天祐疲憊地閉起眼,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問。「奕心呢?」

  鄢天祐的聲音雖微弱卻異常清晰,病房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片刻後,鄢薇恩柔聲打破沉默。「她走了。」

  閉目的鄢天祐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早在他預料中般,他微蠕動唇瓣,以幾不可聞拘聲音吐出一句。「很好。」

  ***

  住進武家已經兩個月的時間,丁奕心一邊幫忙看顧侄子小極,一邊在武道館修練,並照顧懷孕的嫂子武靜,偶爾與哥哥丁奕熙把酒談心。

  她的生活愜意逍遙,可是人卻明顯消瘦了;人前她總是充滿活力,人後她往往獨自神傷。

  「哇!真的會動耶,他正在踢我呢!」丁奕心把頭靠在嫂子的肚皮上,分享一個小生命所帶來的喜悅。

  「他很好動的。」深靠在籐椅內,武靜撫著六個月大的肚皮,忍不住有點好奇地問:「奕熙小時候頑皮嗎?」

  「不會啊,哥哥一向很有責任感,是個很會照顧妹妹的好哥哥。」對丁奕心來說,哥哥是個富有正義感的英雄,尤其待在兒童之家時,奕熙總是很照顧保護她與妹妹奕茹。

  「三歲定八十,難怪他總是一副正經八百、循規蹈矩的模範生模樣。」武靜趁機揶揄丈夫。

  「可是面對嫂子你,我覺得哥哥他老是很不正經哦!」丁奕心語帶調侃。

  「你在取笑我們嗎?」武靜頓時臉紅,誰教丁奕熙沒半點正經,總在妹子面前表演親熱戲碼。「幸好有你作伴,不然我說不定會患上產前憂鬱症。」

  「是你在陪我才是真的,多虧有你與小極逗我開心。」丁奕心知道他們非常擔心她,所以一直找事情給她做,讓她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丁奕心掩飾不了的落寞與抑鬱愁容,令武靜好擔心。「雖然事在人為,但有時緣分是不可強求的,或許你的幸福真的不在他那裡,你不如忘記他吧!」

  「如何忘得了呢?」丁奕心苦笑,看著窗外淅瀝的小雨,這種陰霾不晴的蕭颯天氣總教人多愁善感,特別容易感到淒涼孤單。

  「我並沒有刻意去記住或思念他,只是心裡已經深深烙下他的身影,記憶不能抹殺,感覺也無法瞬間消除。」

  武靜無奈歎一口氣,愛情就是這麼令人又愛又恨、難捨難割,明明相愛的兩人為何硬是要分開?為的還不就是無謂的自尊心與放不下的自卑感!

  猶記起丁奕心在兩個月前,突然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袋,跑來家裡的那天。她頂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還故作調皮愉快的聲音。

  「不知道你們可否收留我?」

  夫婦倆震驚得面面相覷,丁奕熙沒有說什麼,一手接過妹子的手提行李,武靜則摟著丁奕心的肩膀入內。

  他們把她安置在空出來的客房,待她整理好行李後,三人在客廳內詳談。

  「你為何要離開鄢家,發生了什麼事?」丁奕熙緊繃著臉,心裡已有數。

  丁奕心垂下濃密羽睫,藏起心事。「沒什麼,只是我下定決心自立,從今以後我與鄢家再無任何關係。」

  「奕心,說真話。」丁奕熙凜然說道,身為兄長,他自信對妹子還算瞭解。

  丁奕心艱澀道來:「我與天祐結束了,我對他死心了。」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武靜相當驚訝,奕心應該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

  「姓鄢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丁奕熙對那個把奕心折騰得半死的懦弱男人從沒好感。

  丁奕心下想隱瞞。「他與駱小姐會在年底結婚,但我離開他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去宰了他!」一手用力捶打桌子,丁奕熙彈跳起來,俊容如閻王羅剎。

  「不要!哥,你不要去。」丁奕心慌忙攔住他。

  「別阻止我,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去教訓那個小子。」丁奕熙罕見地展現出衝動魯莽,把平日的冷靜自製全拋到九霄雲外。

  「哥,你聽我說,天祐沒有對不起我,他並沒有移情別戀,他是愛我的。」丁奕心揪著丁奕熙的衣襟解釋,她不要哥哥誤解天祐。「正因為他愛我,所以才會與駱小姐結婚,這是令我對他徹底死心的唯一辦法。」

  「你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丁奕熙蹙緊濃眉,忍不住衝口而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真的,天祐是愛我的,只是他輸給了自己,敗給了他自卑的心魔,所以他才會膽怯逃避,不敢去愛、不敢去爭取幸福……他自覺配不上我,沒信心可以給我幸福,於是放手讓我走,要我去追求真正的幸福,正因為他深愛我,他才不願意拖累我!」

  丁奕心嘶聲喊出心裡話,說出好不容易領悟的道理,鄢天祐是如此的愛她,寧願選擇當壞人,背負無情負心漢的罪名,不惜被千夫所指、家人唾罵,這是他用他的方式在愛她啊!

  「過去他一直用他的方式來愛我,今後我也會用我的方式繼續愛他。」

  那就是不要給他任何的負擔,悄悄地愛他!

  ***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一雙美腿踩著白色高跟鞋走出來。

  穿著純白套裝的娉婷倩影筆直朝副總裁辦公室前進,佳人還未入內,在門外已聽見震耳欲聾的咆哮怒吼傳出。

  「你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公司請你來混吃混喝的嗎,這種proposa」也敢拿出來見人,你想貽笑大方,還是丟我們鄢氏的面子?」

  營業部的某高級主管如喪家犬般垂頭喪氣,正被怒氣衝天的鄢副總罵個狗血淋頭。

  「你到底在幹什麼,魂遊太虛回不來嗎,拿個文件也會弄錯!」毫不留情面、火力十足的槍口,很快對準膽怯地站在旁邊,被臨時派來副總裁辦公室「服役」的助理小姐。

  「還有,這是什麼難喝的東西?你連泡杯咖啡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好!」

  翩然進去的駱瞳瞟一眼慘不忍睹的現場,還有在舌槍底下的兩名炮灰,她過去拿走桌面上的咖啡,若無其事低聲道:「咖啡傷胃,你還是不要喝那麼多。」

  鄢天祐瞥一眼駱瞳,重重坐了下來,然後揚揚手。「全部出去。」

  兩名職員夾著尾巴快速逃走,把戰場留給英勇救人的「白衣天使」。

  「怎麼了,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駱瞳彎腰把掉滿地的文件逐一拾起來。

  冷眼任由她卑躬屈膝如下人般代為收拾文件,鄢天祐也沒有加以阻止。「沒什麼,天氣不好,心情差。」

  深靠大椅內,感到頭痛不已的鄢天祐伸手揉搓太陽穴,這些日子以來,他基本上沒一天心情好過,他的暴戾脾氣絕對可以媲美核彈威力,令整個鄢氏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緊閉雙目的他抿緊薄唇,蹙眉面露痛苦之色。

  駱瞳見狀感到好心疼,她上前想要替他揉搓,可是纖纖柔荑還未碰觸到他,便傳來無情的制止聲。

  「別碰我!」鄢天祐霍地睜開眼,瞪一眼一臉受傷錯愕的駱瞳後,他終於稍微收斂惡劣的態度,放緩聲音低問:「抱歉,你找我有什麼事?」

  駱瞳重整心情後強裝歡顏,輕攏耳後的髮絲來掩飾失落。「我想過了,我們的婚禮就決定在教堂舉行,然後在家中開一個私人派對招待親朋好友,那麼你便不會太過勞累,而且還可以隨時隨地休息。」

  「就照你的意思去辦。」他根本沒心聽她說話。

  「還有我拿了一些婚紗禮服的目錄過來,讓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款式。」駱瞳仍站在他身旁,興致勃勃把目錄拿給他。

  鄢天祐卻連碰也沒碰一下。「你來替我挑吧!」

  她懸在半空中的手頓時變得突兀又尷尬,所有熱情瞬間冷卻下來,忍耐也到了最後極限。

  駱瞳長這麼大從沒受過半點氣,而鄢天祐一而再、再而三對她冷淡漠視的態度令她感到無比羞辱。

  因為她愛他,所以一直以來才能諸多容忍,但他的眼中到底有沒有她,他有沒有尊重過她,把她當成未婚妻看待?

  「婚禮當天新郎應該不會缺席吧?」她臉色一沉,語調隱含不滿。

  終於察覺她的異樣,鄢天祐方才抬起頭正眼審視她。「你想說什麼?」

  「我還以為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婚禮。」她泛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鄢天祐耐著性子安撫。「我一向不喜歡處理煩瑣的事,只好辛苦你代勞了。」

  煩瑣?恐怕真正礙他眼、惹他厭的人正是她這個厚著臉皮要嫁給他的女人。

  「原來是婚禮的事情煩得你心情這麼差。」

  「你別胡思亂想,近來的天氣實在窒悶,我的心情才會如此煩躁。」女人一旦發起脾氣就不容易應付。

  「這兩個月來,你的心情好像從來沒有好過。」駱瞳專注地看著他,僅剩的自尊終於讓她清醒過來。「在丁奕心走了以後,事事都不順你的心、凡事都不合你的意,是因為沒有她陪在你身邊,所以你才會如此煩躁易怒吧!」

  自從兩個月前鄢天祐在醫院甩開她的手,那一刻起,駱瞳就隱約猜到他在利用她來逼走丁奕心。

  本來以為他不喜歡丁奕心,才想要設法擺脫她,看起來正好相反,他是太喜歡她了,所以才不想拖累她,這從鄢天祐對自己越來越疏遠冷漠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鄢天祐別過頭深呼吸,他的頭又在隱隱作痛了。「你胡說什麼?」

  「我們的距離根本從沒拉近過。」因為從來只有她一人在努力經營這段感情。「自始至終你都一直在迴避我,從沒打算真心接納我。」

  「沒有這回事,我只是因為不擅長對人展現熱情。」他很快地辯解。

  「因為你的熱情只會給一個女人!還是說……你的所有熱情已經全給了那個女人?」她相信是後者。

  「我如果突然對你熱情如火,我怕你會以為我是個色狼。」鄢天祐緩緩脫下手套站起來,他一手攬上她的細腰,一手輕抬起她的下巴,半瞇星眸凝視著她,大拇指來回摩挲她微啟的紅唇,眼神邪魅又侵略。「不過既然你都表明想與我『加深關係』,我沒有道理拒絕。」

  他的聲音低沉如醉人的醇酒佳釀,動作則緩慢輕柔,半點也不躁進地俯首貼近她,他似是非常地享受這個過程,也像是給她反抗或sayno的機會。

  可是駱瞳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止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是那麼的近、那麼的溫柔、又那麼的迷人,使她完全著了魔,無法抵擋得住他的魅力,她不由自主閉上眼簾,等待預期中的親吻落下。

  這是一個充滿試探與摸索的親吻,動作溫吞慢熱卻極其挑逗誘惑,在駱瞳的馴服表情中,鄢天祐終於加深親吻,一個旋身把她抵在辦公桌沿,她的外套不知何時已滑落腳邊。

  感受著他的熱情,駱瞳的身體止不住微顫,非常清楚他將對她做些什麼,可是卻喊不出暫停或阻止他的侵犯,或許潛意識裡她一直期盼能與他的關係更進一步,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曖昧激情的氣氛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可是就在此時,鄢天祐猛地放開她,他停得那樣急、放得那樣狠,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般。

  鄢天祐鐵青的俊容轉變如驚濤駭浪起伏,最後視線從她半露的酥胸與紅腫的唇瓣移開。

  「抱歉,我有點過火了。」鼻息粗重的鄢天祐顯得有點尷尬與抱歉。

  「如果我說願意,你是否會繼續?」臉蛋火紅的駱瞳沒移動半分,幽深靈活的水眸固執地盯牢他。

  這反倒讓鄢天祐不自在起來,他僵硬地攏一攏額前的瀏海。「我的身體可是很醜陋的。」

  「我不介意。」所有的女性矜持,甚至自尊,駱瞳都拋開了,只為一賭他的真心。

  「你……」鄢天祐為之語塞,他不是在猶豫,其實他壓根沒碰她的意思。

  他剛才只是想嚇唬她,逼她打退堂鼓,直到後來演變成失控脫軌的局面,他才急踩煞車。

  他一心想要藉助她來忘記「某人」,不過顯然他是徹底失敗了。

  「這裡不太方便,改天我們選個環境舒適、氣氛好一點的地方再繼續吧!」無意加深傷害,鄢天祐的拒絕極其婉轉。

  閉起眼瞼,深深呼吸,駱瞳緩緩整理衣衫、穿回外套。

  儘管拒絕如何委婉動聽,意思都是一樣的!就像他曾在醫院甩開她的手一樣,她沒錯過他剛才一閃而逝的厭惡,他就像是碰觸到什麼可怕的傳染病或瘟疫,倉皇地避開她。

  枉她一向自負精明,卻一直被感情蒙蔽了雙眼,完全看不清事實真象。

  她竟連如此淺顯易見的道理也沒有及時察覺,試問:一個男人對陪伴照顧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又怎麼會純粹只當成是暖床或發洩的工具,而沒有半分感情存在?!

  其實她早該清醒的,妄想擁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勉強霸佔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樣根本不會獲得幸福的,過去是她太傻、太笨、太天真了。

  終於看清事實、認清真相的駱瞳,整理好心情後,帶著不後悔的決絕表情,瞅著迴避她的鄢天祐宣佈。「我要取消婚禮。」

  她是在鬧彆扭還是發脾氣?鄢天祐仔細地梭巡她,卻瞧不出端倪。「你在說什麼傻話?」

  「即使沒有愛情,只要你不是心有所屬,我還是有自信可以令你愛上我,可是一個已經沒有心的男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愛。」駱瞳願意還他自由。「我說過我希望能有一個專一的丈夫,所以我不會與一個仍深愛著別人的男人結婚。」

  儘管心事被揭穿,鄢天祐還是否認到底。「我並沒深愛任何人。」

  「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其實你很愛她吧?」駱瞳雖沒有言明「她」的名字,卻相信彼此心照不宣。

  鄢天祐迅速武裝起來,他固執地別開臉,俊容變得凜冽冷峭,語氣更是酷寒。「沒有這回事。」

  「我相信你愛她比愛自己還多。」從他閃躲逃避的態度,駱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他越是想要推開深愛的人,表示他愛得越是深刻吧!「或許你正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她,但是你知道嗎?兩人要是無法在一起,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鄢天祐霍地轉頭瞪她,他的事情不容別人來置喙。「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這個外人的確沒有資格批評或插手,更管不著你們之間的愛恨糾葛,只是你真的甘心讓她走,就這樣白白錯失你們的幸福嗎?」她瑟縮了一下,卻不放棄勸說:「你去找她吧,不要再彼此折磨,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無論貧富、無論健康與否。」

  駱瞳語重心長的說,即使他所愛的人並不是她,她仍衷心希望他幸福,只求她的成全能啟發他,但願她的美意能傳達到他心中。

  駱瞳抬頭挺胸,踩著自信輕盈的腳步離去,可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傷心的淚水終於無聲地滑下,原來成全別人需要更大的勇氣。

  「啪啦」一聲巨響,辦公桌上的東西被掃蕩一空。

  鄢天祐的心情直跌落谷底,惱羞成怒的他只能藉由摔東西來舒緩不悅。

  誰要駱瞳來多管閒事了?她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說話完全不負責任,她可知道他需承擔面對的痛苦嗎?

  這兩個月來,他一直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強迫自己不能去想、不能後悔、不能衝動,駱瞳卻輕鬆道破他的矛盾與痛苦,他承受的煎熬好像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活該!

  追求幸福的權利?他有嗎?他真的可以嗎?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她」已經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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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24 00:37:22
第十章

  豪華賓士房車剛駛離鄢氏大樓,一名高大男子赫然竄了出來,不要命地擋在路中央,害得漢叔急忙踩煞車,如果他的反應慢一點的話,可能就要鬧出人命了。

  鬆了一口氣,查看車廂後座的少爺無恙後,漢叔正欲下車罵人,想不到那名男人已然上前。

  「鄢天祐,你給我下車,我要跟你說話。」男人不客氣地用力敲打後座車窗,並對著車內的人大聲叫喊。

  縱然隔著玻璃窗,鄢天祐也可以感受到男人所發出的磅礡氣勢與蓄勢待發的怒濤,不過他毫無懼意,並且不悅地瞥了一眼窗外的男人。

  他隨即認出這名男人就是那天在pub門外,表演了一幕英雄救美戲碼,然後帶走丁奕心的那名「驍勇善戰」的男人。

  「少爺,你還是別下車,讓我去打發掉他。」漢叔認不出男人的身份,可是瞧他來勢洶洶,很不友善,不由得護主心切。

  「不用,我會自己處理。」哼!居然找上門來。鄢天祐決定會一會他,且看這男人有多大的本領。

  鄢天祐緩緩下車,還未站定,男子劈頭便是一句冷聲質問。「鄢天祐,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雙手插入褲袋,鄢天祐好整以暇地背靠著車,不動聲色地打量男人。近距離與他打照面,真讓鄢天祐感到有股壓迫感。

  這個得天獨厚,長相、體型、氣度、身手,樣樣都很優越的男人,讓鄢天祐自覺矮他一截,他自認輸得徹底,不得不對眼前這個男人中的男人心服口眼。

  「與你這種不要命的男子漢相比,我應該不能算是男人吧!」痛處被人踐踏,鄢天祐緊繃著冷面,語帶挖苦地反擊。

  隔著三步的距離,丁奕熙同樣趁機打量眼前的負心漢。

  他的確長得俊美無儔、風流儒雅,很有富家子弟、公子哥兒的驕矜氣息,還有渾身帶刺的傲慢氣質,彰顯出一種陰柔與狂妄兼具的矛盾魅力。

  他就是這點吸引女人吧,不過丁奕熙就是看他不順眼,總之,他不喜歡他。

  「你知道怎樣才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丁奕熙用銳眸輕蔑他。

  「閣下不是要來告訴我,自己正是那個典範吧!」同樣對對方壓根兒沒好感,鄢天祐不客氣地禮尚往來。

  「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是徒有華麗的外表,也不是靠力氣去蠻幹,而是擁有一顆堅強正直的心,以及堅韌不屈的意志,勇於克服困難,守護所愛的人。」丁奕熙鏗鏘有力地一字一句道來。

  這根本就是針對他而來的發言,看來這個男人對他的「身體狀況」相當瞭解,被人看穿、摸透的感覺令鄢天祐很不好受,更不想與之糾纏下去。「多謝閣下專程賜教,如果沒有別的事,恕我不奉陪。」

  「等等。」瞧他意欲結束談話離去,丁奕熙忙不迭道出來意。「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奕心?」

  鄢天祐半瞇眼,饒富興味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以什麼身份提出質問?」

  「我是以奕心最親愛的人提出質問。」丁奕熙昂首,回答得理直氣壯。

  他那句「最親愛的人」刺痛鄢天祐的耳膜,痛楚直達心脾。「原來是想來替愛人討回公道、出一口氣。」

  丁奕熙可不理會他的譏諷,只是執意要聽他親口說明。「如果你真的愛奕心,為什麼要這樣傷她的心,令她痛苦?」

  像他這種認真難纏的男人,不是隨便給他一個答案便可以打發掉,鄢天祐知道不能敷衍了事,唯有說真話。

  「她離開我這種『不定時炸彈』的身邊,不是會比較幸福嗎?」鄢天祐一派無所謂地聳肩自嘲。

  「你以為奕心離開你以後,真能過得幸福嗎?」丁奕熙不會奢求他老老實實回答,不過這個答案尚能令他忍不揮拳的衝動。「我告訴你,奕心每天都以淚洗面,一天比一天消瘦,如果這就是你認為的幸福,那她過得很幸福。」

  鄢天祐臉色一沉,想不到會聽到丁奕心的近況,他內心翻湧,無法平靜。「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很快便能忘記我,重新振作起來。」

  「你以為累積了二十年的感情,可以輕易地一筆勾消嗎?你猜她需要多少時間來淡忘,二十年?還是四十年?抑或更久?」丁奕熙厲聲指出。

  「只要有個愛惜她的好男人出現,根本不用四十年,就算四年也嫌多,說不定只要四個月,她便能完全淡忘。」鄢天祐昧著良心,若無其事地反駁。

  「沒錯,可是如何才能找到一個疼愛她的好男人,而且還要能讓她動心並愛上他?」丁奕熙認為這個可能性等於零!「更何況奕心是個癡情又死心眼的女人,你教她要再花上二十年還是四十年,才能展開一段新戀情?」

  鄢天祐不為所動。「你無須誇大其詞,打著鑼鼓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不正站在我面前嗎?你這麼緊張她,別說你一點也不愛她。」

  「我當然愛她,所以我才想讓她得到幸福。」丁奕熙知道他不是個三言兩語便能打動的男人,不然奕心也不用吃了那麼多苦頭、受了那麼多委屈。「奕心現在正在我那裡,但她已經決定離開這塊傷心地,短期內都不會回來,如果你還愛著她,便前往武道館找她吧!」

  這才是丁奕熙今天前來找鄢天祐的真正目的,他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妹子繼續憔悴下去。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你這個男人真奇怪,奕心都已經與你在一起,而你又這樣愛她,你還要我去找她幹嘛?」鄢天祐才不相信這個男人能夠愛得如此偉大寬宏,不惜替愛人拉攏舊情人,好讓他們重修舊好?這實在荒謬透頂!

  丁奕熙有半秒鐘的錯愕,原來鄢天祐誤會了自己與奕心的關係,這樣是否表示他在介意與吃醋?

  他是認為奕心與他在一起會比較幸福,才會突然退出嗎?

  「弄錯的人恐怕是你,奕心是我的妹子。」丁奕熙好心為他解惑,這個時候不應該再繼續隱瞞下去。

  難以置信!「什麼?」

  「奕心是我的親妹妹。」

  ***

  奕心是我的親妹妹!這句話一直徘徊在鄢天祐腦海裡揮之不去!

  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鄢家,鄢天祐慣性地來到丁奕心的房間,一股腦兒躺在她的床上閉目休息。

  自從奕心搬離開後,他幾乎每天都待在她的房裡過夜,呼吸著她獨有的香氣,感覺她的存在,有時他睡得朦朧之際,更會感覺她彷彿就在自己身邊,從沒離開過他。

  這是不是一種病態?這就叫做活該!

  誰教人往往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才知道什麼叫後悔莫及。

  當深愛的人不在身邊,鄢天祐才發覺愛戀有多深,才醒悟思慕有多迫切。

  鄢天祐很久沒有過這種空虛孤獨的感覺,就像兒時對生命感到絕望,萌起輕生的念頭,現在的他又再度強烈感覺到那種遺世獨立的無助與失落。

  過去一直有奕心相知相惜,替他驅走冰冷森寒、掃除陰霾愁雲,讓他感到溫暖關懷、重拾陽光希望。

  有她在身邊,他不再孤單寂寞,總是被她的濃情熱愛給包圍住,原來有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在身邊是那麼的幸福!

  他的起居飲食無一不是奕心替他張羅,他的喜好習慣她無一不曉,只要他稍微皺一下眉頭或是抬手示意,奕心總能猜到他的想法與心思。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愛著他,眼裡心裡都牢牢記住他的一切,是辦不到的。

  奕心為他付出的一切,過去他不是沒有體會到,只是沒有像現在這樣來得刻骨銘心。

  尤其是最近這兩個月,他就像是缺少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很不對勁,老是感到心煩氣躁。

  駱瞳說得一點也沒錯,自從奕心離開後,他事事不順心、不如意,沒任何人與事是他看得順眼的。

  那是為什麼呢?他當然知道原因,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面對,不敢正視內心深處的渴求。

  儘管每根神經都在發出吶喊、哀號,他也只能強迫自己繼續麻木不仁下去,任由名為「思念」的幼蟲一口一口蠶食他的心,他無視傷口血流不止,直至最後被啃蝕得一片真心也不剩為止。

  本以為他會這樣繼續沉淪下去,可是駱瞳的肺腑之言與丁奕熙的當頭棒喝令他猶豫了。

  尤其當他知道丁奕心過得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快樂,她正在極速凋謝枯萎的事實令他好心痛、好自責,他恨不得飛奔到她身邊。

  他錯了嗎?他真的做錯了嗎?他不應該逼她離開、要她死心,明明彼此相愛卻硬是要分開,在受盡傷害折磨後,如何還有能力去找尋幸福?如何還有勇氣去重新再愛?

  一切都是他不好,把彼此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陷入這種苦苦思念的局面,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故作偉大犧牲、捨己成仁,自以為可以瀟灑放下,無情無慾度過餘生,原來不可以,他根本不能沒有奕心!

  可是,他可以愛她嗎?他有資格擁有她的愛嗎?他真能給她幸福快樂,與她相伴到老、終生不離不棄,他可以辦到嗎?憑他這副脆弱的身體,沒有任何保障的人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沒用男人,如何能守護深愛的人?

  不管他多麼深愛她又如何,他連想要珍惜愛護她的能力都沒有,他──

  該死!他真該死!就是他這樣自卑懦弱,為自己找盡借口去逃避,才令奕心受盡傷害折磨,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他對她的傷害還不夠嗎?他還要這樣執迷不悟下去,白白斷送彼此的幸福嗎?

  丁奕熙說得對,他要當個真正的強者,擁有無堅不摧的意志力,克服所有難關與障礙,他絕對可以成為一個強壯可靠的男人,成為奕心最牢固穩健的歸宿。

  因為他比誰都還要深愛著她,愛得幾近瘋狂、愛得死去活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手讓她走,她的幸福從來都在他這裡!

  ***

  鼓足了所有的勇氣,懷著無比的熱情,鄢天祐終於下定決心去找丁奕心。

  他獨自駕車前往武道館,不過卻刻意在數個街角前下車。

  雖然天氣陰霾但並未下雨,鄢天祐沒有帶傘,只穿著薄薄的防風外套,藉著這段步行路程來整頓心情與思緒。

  身為武術四大家之一的鐵家門下弟子,對於武家,鄢天祐也略有耳聞,只是想不到丁奕心的哥哥會剛好是武家女婿,回想起來丁奕心之所以能與哥哥相認,很有可能是因為鐵家的關係,說不定正好是他們的師父鐵維臣的功勞呢!

  不知奕心是在何時與哥哥相認?

  沒想到她竟然連他也隱瞞,絲毫沒透露給他知道,想到這裡他便有點生氣,害他把丁奕熙誤當成情敵看待,鬧了個大笑話。這筆帳他一定要從她的身上討回來,他要把她吻得喘不過氣、親得她昏頭轉向,教她非向他求饒不可。

  止不住心神蕩漾,笑意加深,鄢天祐加快腳步,一心想要快點看見心上人,以慰這兩個多月來的相思之苦。

  就在路口停下來等待交通號志的時候,鄢天祐瞥見對面馬路上等待的伊人,是那抹不容錯認的美麗倩影,他心頭一熱,隨即狂喜地揮手大叫。

  「奕心!」

  衣袂飄飄地站在路口,丁奕心聞聲抬頭,驀地發現鄢天祐高大的身影,她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不過佇立對街的男人並沒有消失,她為之失神。

  兩人隔著一條馬路遙遙相望,不難發覺彼此都更瘦了,雖然不太能看得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應是愉悅歡喜的。

  看著丁奕心脂粉未施的素顏明顯憔悴無神,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鄢天祐頓時無比心疼,恨不得立刻衝過去抱緊她,可是這該死的紅綠燈為何還不轉變燈號?!

  鄢天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待在辦公室才對,他是剛好路過這裡,還是有事到附近一趟?

  丁奕心不會妄想他是來找自己的,不過,他怎麼好像又更瘦了,駱瞳沒有好好照顧他嗎?他的胃腸不好,不能挨餓的。

  交通號志燈終於轉為綠色,上面亮著三十秒鐘的時間,然後開始倒數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

  此時,天空驟變,一陣風起雲湧,細雨開始飄落,鄢天祐與丁奕心同時舉步,兩人快步上前,就在馬路中央快要相遇之際……

  一輛右轉過來的機車突然失控,可能是轉彎太急,也可能是天雨路滑,總之機車減速不及,連人帶車直衝向他們。

  眼看快要撞上丁奕心,顧不了那麼多的鄢天祐一個飛撲上前,與她雙雙倒在地上滾了數圈後閃躲過去,剛好避開與機車迎面相撞。

  一直被鄢天祐死命擁抱在懷裡的丁奕心,除了驚嚇過度外,只受了輕微擦傷,她很快從一雙鐵臂中掙扎開來,急於查看鄢天祐的情況。

  然而,畫面卻令丁奕心倏地倒抽一口冷氣,心也涼了半截。

  鄢天祐的傷勢嚴重多了,額頭、臉部與手腳有多處擦傷,身體不能避免地碰撞至瘀傷血腫,受到如此嚴重的撞擊,不知他體內是否有出血跡象與骨折。

  「天祐,你趕快醒來,你要先吃藥止血。」抱著有點昏迷不醒的鄢天祐,丁奕心心慌意亂得很,她微微拍打他的臉龐呼喚。

  極力張眼保持清醒的鄢天祐,抓緊她冒汗又忙碌的顫抖小手,吃力地扯起一抹艱澀的笑容,想要令她稍微安心。

  「我沒事……原來我……真的可以……保護你……」

  為了保護深愛的人不受傷,而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鄢天祐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看到丁奕心沒事,他非常放心,終於疲憊地合上眼,俊容滿足又自豪!

  ***

  鄢天祐因為交通事故被送進醫院,車禍肇事者的傷勢都不及他來得嚴重。

  收到有關當局的通知後,鄢天祐的主治醫師連忙趕到醫院。

  輸了血小板、冰敷傷處、作了CTScans(電腦斷層掃瞄)以及詳細身體檢查,確保鄢天祐的傷勢沒大礙後,才將鄢天祐轉送回他專屬的私人病房休養。

  當鄢天祐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翌日的下午。

  他睜開眼眸卻不見思念的人兒,唯有握在手上的一束髮絲。

  他放在鼻尖輕嗅,這是他所鍾愛的秀髮香氣。

  丁奕心是什麼意思,為何她不在他的身邊,只留下一束髮絲?

  鄢天祐雖不明所以,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無以名狀的恐懼湧上心頭,難不成他將永遠失去她了?!

  呆坐在梳妝台前足足有一個小時,丁奕心盯著鏡子不動如山,她的長髮全部攏在胸前,細看之下,發現有一小絡髮絲被剪掉,而她更是一直握著剪刀不放,感覺就像準備削髮為尼出家,卻又狠不下心斬斷情絲。

  沒錯,她是真的想要一刀把這頭長髮剪掉,作為一種告別的儀式,好見證這段感情的結束,可是她終究還是捨不得、剪不下。

  放棄掙扎,她頹然放下剪刀,把頭趴在梳妝台上。

  ***

  鄢天祐在醫院已經休養了一個星期,除了最初陪他入院外,她一直狠下心腸沒有去探望他,不知他是否康復出院了?還有沒有任何的不適?

  唉!現在已經輪不到她來操心了,駱瞳自會待在鄢天祐身邊好好地照顧他。

  自從發生那次鄢天祐奮不顧身保護她的意外後,丁奕心午夜夢迴總會冒出一身冷汗,她常常夢到鄢天祐鮮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任她如何嘶聲叫喚他都不起來,這時候她就會淚流滿面的醒過來。

  只要想到鄢天祐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甚至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她便非常的自責內疚,她明明不想要成為他的負擔,卻害他一再地受傷,原來愛人真的會傷身又傷神,如果他這種不要命的行為都不足以表示他愛她,丁奕心真不知道何謂真愛。

  只是他們愛得太累、太苦,或許分開結束才是對的,畢竟愛得太深是很勞心、勞力的,鄢天祐還是比較適合較為輕鬆、不會有負擔的愛情……

  不想繼續在家人的關注下強顏歡笑,丁奕心決定出去透透氣,不知不覺竟跑到士林的百齡運動公園。

  丁奕心熟稔地前往足球場,看台上當然見不到那抹思念的身影。

  她在旁邊不起眼的位置上坐下來,看著球場上的球員,她突然感覺自己與鄢天祐的距離很近,或許這裡有太多他的影子,又或許她正在做著與他相同的事情!

  此時看台另一隅的角落,一抹高大瘦削的身影緩緩坐下,鄢天祐習慣性地觀看球賽,雖然眼睛追隨著球員們走動,可是心思卻從來不在他們身上。

  他彷彿能感覺到丁奕心就在附近,只要他站起來或回頭張望,他便能看見她恬靜的神情,她總是默默地在一旁守候著他,從不抱怨、叫苦,她到底一直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看他?

  鄢天祐今天剛剛出院,他第一時間走了一趙武道館,急於見丁奕心一面的他,想要與她好好的說清楚,可是她人卻不在。於是他便前往她以前慣常出沒的地方找了一遍,不過都找不著她,最後感到茫然無頭緒,不知不覺間他便來到這裡,或許是下意識驅使他前來,畢竟這裡是他排憂解愁的療傷地方。

  丁奕心到底人在哪裡,她為何沒有去探望他,她故意對他避而不見,還是已經不再關心他?

  報應,他終於嘗到這種患得患失的滋味,極度害怕失去她的愛讓他誠惶誠恐,終日坐立不安、難以入眠。

  唉!繼續待在這裡歎氣也沒用,還是快點再去找她吧!

  鄢天祐霍地站起來,拾級而上,就在另一邊出口處,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驀地心跳加速、額際冒汗,真的是她嗎?不是他看錯吧?

  可是伊人很快消失不見,他不敢肯定是否有看錯,不管如何,他放聲大叫了一聲,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下去,然而卻發現空無一人,難道真是他看錯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鄢天祐不禁有點洩氣,可是又很不甘心,於是到處又查看了一遍,果然樓梯之上也是空無一人,或許她已經走遠了,所以才見不到人,念頭一轉,他打算繼續前往下一個出口查看……


  丁奕心正步往出口處,剛走下樓梯不久,便傳來隱約的叫喚聲,好像是鄢天祐的聲音,這怎麼可能?她輕輕甩頭,繼續拾級而下,步至最後一階之際,她卻猶豫了,頻頻回頭張望,她老是感到心緒不寧,好像鄢天祐真的在附近一般。

  於是她不死心地往回走,然而,沒有瞧見預期中的男人,純粹是她的幻聽吧,她不禁有點沮喪,但也只好轉身走回出口處,不過還未往下走,她便瞧見樓梯盡頭處有一個男人,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鄢天祐正欲舉步狂奔,眼角突然瞥見一抹黑影在樓梯上方出現,他很快昂首查看,原來不是他的幻象!

  兩人同時杵在原地盯著對方,然後丁奕心很快發現鄢天祐臉色很差,而且正氣喘如牛,她沒半秒鐘遲疑,飛快往下走。

  因為剛痊癒出院,再加上跑了一段路程的關係,鄢天祐正在急遽喘息吐氣,看見滿臉擔心的丁奕心奔了過來,他背靠在牆壁上等待,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愉悅與歡欣,還有失而復得的狂喜。

  不過快要接近他時,丁奕心倏地停住腳步,與他保持兩級樓梯的距離,只以眼神關懷他。

  唯恐她會逃走般,鄢天祐過去緊緊扣住她的一隻皓腕,但仍然氣喘難耐。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你不要緊吧?」再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丁奕心忍不住靠近他,並用衣袖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愛意表露無遺。

  「如果你不介意替我做人工呼吸的話,我應該會一好點。」心中豁然開朗的鄢天祐調侃她。

  結果惹來丁奕心的白眼,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退後一步,可是鄢天祐動作敏捷地一把攬住她的纖腰,低頭堵住她微張的小嘴,結結實實地給她一個纏綿悱惻的親吻,把她吻得喘不過氣,直至彼此都感到嚴重缺氧才結束。

  靠在他胸膛上喘息,丁奕心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情直逼而來,剛才那個熱吻他是那樣地盡情投入,吻得毫無顧忌又全心全意,好像想要把所有的濃情熱愛全注入這一吻當中,向她熱情傾訴。

  「你找我有什麼事?」丁奕心低柔地問。

  鄢天祐心滿意足地擁抱著她,一手撫弄他鍾愛的秀髮,嗅著她撩人的馨香,吻上她的耳垂,柔情似水地訴說出再也關不住的深愛。

  「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發覺自己對你的身體非常地留戀,而且已經眷戀到無法自拔,不可以失去的地步,在這段看不見、摸不到你的日子裡,我的生活變得毫無意義。」他的表白有點霸道討厭,卻不失深情。

  「經我再三反思後,我不想繼續白活下去,所以我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冠上我的姓,不管你是否願意,我也要你名正言順成為我的女人,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寸步不離,讓我觸目可及、唾手可得。」

  丁奕心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個她做了不下數千次的美夢。

  「雖然我是個脆弱的男人,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愛你,我會是個疼愛太太的好丈夫,或許我不能給你全世界的幸福,但我會努力讓你成為最快樂的女人,如果你喜歡小孩子的話,我們可以領養,不管多少個都可以,只要你喜歡。」

  鄢天祐一股腦兒說出心裡話,藏了多年的愛意、憋了許久的真心話、想了多少次的承諾,他今天終於能說出來了。

  「你這是哪門子的求婚?」噙著苦盡甘來的淚珠,丁奕心推開他,輕捶他的胸膛撒嬌。

  「沒錯,我不是在向你求婚,我是在向你逼婚。」鄢天祐吮吻她的淚水,心中暗暗起誓,他以後再也不要讓她落下傷心的淚水,以後她只會留下喜極而泣的感動淚水。

  丁奕心雙手捧住他尖瘦的臉頰,目光無限深情戀慕。「我告訴你,你絕對不是一個懦弱的男人,你一點也不脆弱,而且還非常堅強勇敢,你是個了不起的戰將,可以戰勝心魔、打敗名為『自卑』的怪物,你是天底下最棒的男人!」

  情人眼裡何止能出西施,簡直可以出戰神!

  「那麼可以給我一點獎賞嗎?」鄢天祐有些淚光瑩然,再次深吻所愛的人。

  這個迴腸蕩氣的親吻,恐怕要延續至地老天荒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9-24 00:37:42
尾聲

  一場盛大的婚禮如期舉行,雖然新娘不是駱瞳,但她仍含笑祝福。

  這個婚禮可說是她送給鄢天祐與丁奕心的結婚禮物,也是他們此生無以為報的一份大恩情。

  鄢天祐與丁奕心婚後的生活基本上沒有什麼轉變,他們就連房間也沒有裝修改動,依然是「各據一方」的局面。

  每晚隨他們喜愛便會在哪一邊睡,不過大多時間,都會選在丁奕心那邊,因為鄢天祐說房間裡充斥著她的氣味與髮香,浸淫在他愛極了的香氣裡,讓他有如置身於幸福天堂之中,會讓他睡得很安穩,並且好夢連連。

  忙碌了一個上午的丁奕心,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時間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上的毛線,這件長袖高領毛衣快要編織完成,不知天祐是否會喜歡?這是她瞞著他偷偷準備的一份生日禮物,因此她只能選在早上,在他還未起床的時候趕工,希望屆時能給他一個驚喜。

  悄悄把毛衣收藏好,丁奕心返回房間,躡手躡腳往床邊走,仍在大床上熟睡的鄢天祐睡得正甜,俊容溫和可愛。

  丁奕心伏在丈夫身邊,輕撥他額前淘氣的瀏海,準時親吻她的睡王子。

  魔法奏效了,睡王子果然很快醒來,濃密的眼睫顫動,迷濛的睡眼睜開,大掌不知何時已擁住愛妻的纖腰。

  鄢天祐如啄木鳥般,啄吻了一下她的小嘴,再把整張臉龐埋在她的秀髮裡,發出咕噥沙嗄的低音。「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愛你。」

  「今天好像沒有。」丁奕心撒嬌的聲音宛如銀鈴般悅耳動聽。

  「我愛你,很愛很愛,永遠永遠。」非常順口,毫不扭捏。

  「我也是。」丁奕心舒適地躺在丈夫的胸膛上。」不過我的記性很不好,常常會忘記。」

  「不要緊,我每天都會告訴你一百篇、一千篇、一萬篇……」鄢天祐不住親吻她的秀髮、彎彎的柳眉、紅紅的臉蛋、軟軟的唇瓣,大掌不安分地癢起來。「還有讓你的身體親身感受銘記,如何也忘不了。」

  「果然是個好辦法,我喜歡!」丁奕心調皮促狹又千嬌百媚。

  「我也是!」鄢天祐當然也是愛極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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