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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4:28
  第二十一章  可憐父母心

  顧仁下巴掉地上了,這個問題還真是什麼都敢說,送公主和親,那是前朝的事,然後這個怎麼能在這兒說。永安朝建國沒那麼久,老將們還在,送公主和親還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深以為恥,沒瞧見程安把單子放在食盒裡,就是不想自己交手交出來,這種彆扭的情緒能說明很多事了。

  「老夫人,那個,綺娘就是……就是……」顧仁想替綺羅解釋,只是他是好的生意人,可是他真不是一個懂戰局的人,他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你下了人家主帥一條手臂,你送親,人家肯放過你就怪了。所以,我勸你這回多帶人,準備好挨打吧,這回人家下手只會更重。」綺羅對程安瞭解不夠,但她真的特別瞭解鞍然人。睚眥必報,更麻煩的是,他們這種馬上民族的民風都特別軸,說報仇就報仇,過十幾二十年,他們都不興忘記的。所以,這回她真的良心的建議。不過,說到這時,她不禁都露出了笑容,顯得特別幸災樂禍。

  老太君臉都黑了,她也瞭解,只是有些話她還真不好說啥,說了,兒子非說自己嚇唬他不可。可是不說,她又能什麼辦?原本想著派著家將跟著,真的有危險時,至少讓他保住性命不是。可她真的沒想到,綺羅直接說了,而且說得竟然還有些幸災樂禍。綺羅真這麼恨程安嗎?

  程安的嘴角就抽抽了,這位得多希望自己被人尋仇啊?

  「顧夫人。你有建議嗎?」太君看著綺羅。

  「您問我?讓我製毒,把敵人毒死可能性比較大,只是。這個是您要的嗎?」綺羅一怔,下意識的說道,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程家的人了,老太君竟然來問自己有什麼建議,開什麼玩笑,就算自己知道,自己能說嗎?便隨口笑道。

  「不要!」

  「行!」

  程安和太君同一時間衝口而出。

  綺羅倒不覺得太君這態度有問題。因為她最早提出用毒時,太君認真的想了一下,但是還是同意了。雖然沒有今天答應得這麼快了。但是她沒想到程安會一口拒絕,馬上就沒好氣了。當初程喜知道這事時,沉默了很久,作為軍人。他不能容忍這種陰私的做法。可是問題是,他也是一軍之主帥,他對自己的軍隊,對自己的國家負有更大的責任,最終他還是答應了,雖然很痛苦。程安竟然想都不想,直斥自己,典型的還沒挨夠打。不知道自己身重幾兩。

  「毒藥很貴的,你就算要。我一個月做不做得出來都還不一定。所以你最好救神拜佛,我能做出來。不然,你去死吧!」綺羅真的氣死了,口不擇言起來,背著藥箱憤憤的走了。

  「老夫人,程大人,抱歉、抱歉,內子對藥有些堅持,說她沒什麼,若是說她的藥,她便不樂意了。不過有句話倒是真的,毒比藥更難,這些日子,您看到了,為大爺解毒,根本就沒有特效的藥,若是想做出同級的毒藥,所費之心力,不亞於此。」顧仁畢竟是生意人,馬上往回圓。

  當然,顧仁是專業的,他解釋的都是專業的,一個毒藥的成功在於如何解毒,滿街都是毒藥,想見血封喉的也不難,但是這些都不適用於戰爭之上。

  想想看,程平受傷中毒,無聲無息的,差點就要了程家滿門的性命。綺羅製毒不難,如何能在最短時間內,達到救送親隊伍的目的,就不是這種慢性毒藥能做到的,所以又要難解,又要傳播快,還要立竿見影,這真的是很難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綺羅說一個月不見得做得出來,這是實話,而不是故意拿喬。

  「麻煩顧掌櫃跟綺娘說,多貴,程家都訂。」太君忙和藹的說道。

  「娘!」程安尖叫起來,這跟老爹還有兵法書上教的,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娘說得對,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差事。你是想丟了百姓之血汗,還是想把永安朝的臉面給丟了?」程平扶著門框站在了門口。

  他本就能走,剛剛聽到母親來了,於是想起來迎迎,結果正好聽到他們說話,也就停了。沒想到,他們說著就說到送親上了,他也是軍人,他經歷的事可程安多得多。再說他性子沉寂些,很多事,他要理智多了。聽綺羅的建議,他有一刻,也是不太舒服的。可是跟差事和弟弟的性命比起來,一切都不重要。不過現在看弟弟那漲紅的臉,輕歎了一聲。

  「兵,之詭道也!這句話,其實充滿了每一部兵書之中,只不過各自表述罷了。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贏!」

  顧仁對老太君施了一禮,趕緊離開,這是他們自己家的事,他不想摻和,趕緊跑吧。回了內宅,段大娘已經擺了飯,其實永安朝貴族才三餐,一般人家都是兩餐,中間不叫吃飯,叫用點心。段家是兩餐,顧家是三餐,於是他們吃飯的時間還真不一樣,此時是段家的第二餐,問題是,他們才吃完沒多久。不過看綺羅認真的在擺桌子,他口邊的話也就嚥了回去,難得陪著岳父母吃飯,還是吃吧。

  段大娘果然有女兒、女婿時,菜就比較好,小几上,一碟子剛剛烤得鮮嫩多汁的肉,配著新鮮的菜葉,還有看上去很香的醬。還有一碗一麥飯。和一碗豆腐魚湯,這太豐盛了,讓本就不餓的顧仁都嚥了一下口水。

  「這太豐盛了。」顧仁忙對岳母說道。

  「哪有豐盛,快吃,這醬是新起的,用上好的蝦做的,綺娘喜歡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若是喜歡,我還有,讓你們帶回去,做湯、作沾醬都是極好的。」

  「綺娘喜歡就給點我們吧!其實我爹娘也喜歡吃蝦醬的。」他忙說道,覺得不對,又加了一句。

  「嗯嗯,我裝好了,你爹娘若是喜歡,再回來拿。我做得好多。」段大娘高興了,開心的說道。蝦醬又不是特別的東西,每家的口味都不同,總不能亂送,送了又怕顧家介意,所以她才拖到今天,正好借女婿的口,把女兒喜歡吃的帶回去。

  綺羅看了母親一眼,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上一世,她根本沒機會給自己送東西,一定很寂寞吧?!

  把肉包在菜裡,沾上些蝦醬,遞給顧仁,顧仁忙接過,一口包入嘴中,段家的蝦醬比自己家做得要淡一點,蝦味也更重一點,配上炙肉,更鮮美之極。

  「這醬真是做得太好了。」顧仁這回真不是誇張了,自己用匙點了一點放在麥飯之上,再一口放入嘴中。麥飯是有些硬的,但嚼起來很香,配上醬,加之麥子特有的香甜,更顯得蝦之鮮美了。

  「好吃,你會做嗎?」顧仁忙看向了綺羅,這個若只有段大娘會做,想吃還得回來拿,再說了,他好像還真沒吃過妻子做的飯食、點心,想來應該是不會的,他有些期待了。

  「我讓二妞跟娘學。」綺羅看了丈夫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別過頭去,不再搭理顧仁了。什麼人啊,自己哪有那時間學做蝦醬。她根本就不想,自己是不是學得會的問題。

  「也行,你做藥的手,用來做醬是糟蹋了。」顧仁晃晃腦袋,表示有點遺憾了,顯然,想吃老婆做的醬,下輩子估計都沒戲了。自己再用銅匙沾了醬白口試試,白口吃都不覺得鹹,難怪吃什麼都淡淡的妻子會喜歡了,顯然,段大娘為了女兒,真是啥都學會了,從那麼冷淡的臉上,看出什麼好,什麼壞,最後做成這樣,這得用多大心思啊。

  綺羅就吃了點肉,不過,若不是有醬,她也不會吃。然後就喝了點湯,表示自己吃過了,就算了。看顧仁又把肉和飯都吃了,最後把湯都喝了,就歪著腦袋看他,他可是才吃了午餐的,現在又吃一頓,她都擔心他的腸胃了,「要配消食湯嗎?」

  「等會,喝不下了。」顧仁表示很撐,艱難的擺擺手。綺羅笑了,輕輕在他的手掌上按了起來,那是主腸胃的,能去漲氣,消食。果然,過了不多一會,他打了個嗝,整個人好受多了。

  段大夫真是看不上女婿了,給了他一個白眼,連自己吃多少飯都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轉頭看向了女兒,「剛宏毅說什麼藥方,說得不清不楚,你來說。」

  綺羅側頭看看丈夫,合著說了半天,還沒說清楚?顧仁只能一攤手,表示段家的人,只信自己人,不相信他這個女婿,能怎麼辦。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沒說清,他是生意人好不,他從小就受的這個訓練,現在顯然是段大夫想聽他女兒是什麼意思了。

  綺羅無奈,想想,「這回程家接了送親的差事,向長春堂下了簽子,不過解毒丸和保心丸是仁心堂的藥。師兄的意思是,以後,這種事會很多,能不能跟爹商量一下,理個章程出來。以後仁心堂的藥方,當然還是仁心堂的。但是由長春堂貼牌,獨家發賣。利益當然是兩家共有,您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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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4:43
  第二十二章  父親段鼎

  「不成,仁心堂和仁心堂的藥方都是留給我女兒、我外孫子的。這些成藥由長春堂貼牌,將來我死了,方子怎麼辦?除非你們寫個章程出來,這些方子,只能由我女兒、我外孫子這一脈掌管,跟長春堂永無關聯,我才會答應。」段大夫對女兒的事,向來腦子就動得極快了。其實,剛剛顧仁說時,他多少就明白了些,這是女兒、女婿想自己留下藥方的法子,現在聽女兒解釋了一下,也就更明白了,自然要順著這個思路說下去了。

  段大娘不明白生意,但是她是明白這些是為了女兒私有藥方做準備,自然忙不迭的點頭,「就是這話,我們老倆口要錢做什麼,都是留給你們的,你回去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我們給兒女做牛馬,那是心甘情願,可是給長春堂做牛馬,那是不行的。」

  「娘!」綺羅真是無語了,母親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就算心裡這麼想,她這麼說了,也會讓顧仁面上難看的。

  「話糙理不糙,就是這個意思。萬一將來你對不起我們綺娘,綺娘和離回家,總得有點依仗不是。」段大夫冷冷的說道。

  顧仁本來有點尷尬的,就好像長春堂等著他們仁心堂養一般,但段大夫此言一出,他就顧不上段大娘了,和綺羅一塊石化,看著老爺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合著,老爺子想得比他們要深遠的得多,對他來說。女兒是隨時可以把顧仁休了回家的,所以她的藥方當然不能給顧家了,這是她和外孫們的依仗。在他們看來。難不成還巴望著綺羅和離,帶著他們的外孫回家不成?有這麼做父母的嗎?顧仁真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而綺羅對老爹就剩下『佩服』兩個字了,自己真的沒想到這個,她對留不留下藥方沒多大的感覺,她是宗婦,她的藥方合著長春堂的藥方,反正最終都會給自己的長子繼承。至於說其它的孩子,不是還有仁心堂嗎?她自己是學醫出身的,只要有手藝。執著於父母的藥方有什麼意思?但公婆既然不願意想那幫子人,她又不能對著顧仁說,那是公婆的意思,只能自己扛了。

  她真沒想過自己這輩子不跟顧仁綁一塊。她最早對他們的婚姻沒信心時。曾經說過,若是無子,到二十歲,自請下堂。她真沒想過,將來有孩子後,還會生什麼變故。但想想也是,顧仁也是男人,上一世。他會不會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呢?於是跟了自己一輩子。這一世。人也是他的,藥方也歸了他,然後呢?真的等自己年老色衰了,還剩下什麼?父親還真是為她想到了極致。

  「不高興?若你有女兒,你就明白為人父母的心了。」段鼎哼哼了一聲。

  「是!」顧仁終於回過神來了,壓下不快,點點頭。不說別的,顧老太太把顧姑姑留在家裡,不就是這麼想的嗎?而自己將來若有女兒,只怕也會這般吧?

  段大夫總算臉色好看了一些,不再說這個了,轉向了女兒,「程老爺子和程大爺的脈可看了?」

  「是,跟程大爺說了,他以後若是有什麼不舒服,只能請柴大夫,您,我三人看診,只能吃我們三人開的藥方,不然會有凶險。我會慢慢的在三五年內,抽出他體內的劇毒。」

  「做得好!」段大夫點頭,這是他準備讓程平出院時要囑咐的,現在女兒先說了,表示女兒醫術也不差,這很好。

  「對了,程老夫人說,那毒藥,多少錢,他們都要。問題是你做得出來嗎?」顧仁忙把太君的話帶到。

  「藥不難,難在載體。對了,爹,你認識江湖中人嗎?」綺羅想起了什麼。

  「什麼?」段鼎不置可否,只是挑眉看著女兒。

  「我想找空空門,想要一些他們的炸雷。」綺羅忙說道,對她來說,做毒藥不難,難的是載體,他們是送親,怎麼面對敵人,立馬就能奏效的,這才是最難的。空空門的炸雷裡放的是迷煙,當得遇強敵時,扔一顆,濃煙四起,他們就能趁機逃走,她要做的,就是把濃煙換成毒煙罷了。

  「蠢材!縱是為父認識,幫你討得幾枚,又如何?你得讓程家派人去結交,找那會做炸雷的,幫你做毒煙彈。」段大夫聽明白了綺羅的想法後,馬上斥責道。

  綺羅表示很鬱悶了,早上被婆婆罵『蠢貨』,現在好了,被親爹罵蠢材,自己真那麼笨嗎?

  「那個其實我會做,就是材料不好找,想偷懶,弄幾個改裝即可。」綺羅撐著頭,無力的說道。找人結交還用程家?她找機會就辦了,問題不是沒時間嗎?結交,讓人幫忙做炸雷,這沒一年半載,能弄得好嗎?她只有一個月。

  「你怎麼會?」段大夫和顧仁一塊瞪著她。

  「反正我就是會。」綺羅能說,她上一世無意救過一個空空門的人嗎,她能說自己和那位沒事研究毒彈,然後那位不走了,就跟他們上戰場,就樂意衝在最前頭扔毒彈玩嗎?然後再用輕功往回跑,玩得那叫一個樂不思蜀!跟他說了一百次,用不著他去扔,他們有投石機,沒得浪費人力。結果他非說好玩,自己喜歡看到鞍然人一看到他就往回跑驚恐的樣子,說讓人追了一輩子,總算讓他追別人了。

  聽得太君和程喜萬般的無語,想想,自己要再去跟那人結交嗎?她上一世能那麼順利的滅掉鞍然,那人功不可沒的。

  「會也不能做,這是江湖規矩若是讓空空門知道了,人家會來追殺的。」顧仁顧不得其它,趕緊說道。

  做生意的,總得跟路上的門派打好招呼。像空空門這樣以輕功見長的門派,他們也是每年送重禮的。不求別的,真的來個功夫好的。偷了他們的藥方,他們怎麼辦?所以這些江湖中人,真不能得罪。

  「你認識?」綺羅真不知道竟然顧仁都認識,她心裡多麼老實巴交的顧仁啊,竟然連江湖門派都認識。

  「是,我每年派人送些藥材過去,總算有點交情。」顧仁無奈了。

  「我寫封信。你派人送去。」段鼎給了女兒一個白眼,顯然,他很不高興女兒用那樣的眼神看女婿。讓人送上筆墨。奮筆疾書,很快就寫完了,段鼎在封皮之上,直接寫上『謝掌門親啟』五字。

  「爹!」

  「行醫天下。就是多看病人。這人輕功不錯。不過功夫差點,被我救了,我在他們門裡住過些日子。算是有點交情。」段鼎假謙虛的說道。

  綺羅真心的覺得當名醫真比做藥鋪掌櫃強多了,看看顧仁,年年送厚禮,不過求個好臉,可是老爹,還真是同人不同命。下定決心。要不將來有了孩子送去給柴御醫做學生好了,看他脾氣不錯的樣子。

  顧仁也覺得委曲。不過他是生意人,馬上就從另一個角度想到了,自己可是段大夫的女婿,段大夫對謝掌門有救命之恩,那麼自己以後送禮去,是不是更有保障了。馬上笑呵呵的接了信,也不看,直接揣懷裡,準備回家就讓人快馬送去。

  「帶些保心丸和解毒丸,他們這些人,沒事就受點內傷,麻煩得很。不過也是,若是真的把章程定了,我們倒是可以批量做了,這些江湖中人,對這種藥,那是有多少都不嫌多的。這比等著讓軍中定強多了。」段鼎本著為女兒和孫子留錢的目的,馬上就積極開動起腦筋了,這個很有用。

  「爹,江湖中人還是少結交,真的您救了這位,得罪了那位,人家不能拿那位怎麼著,可是殺您卻是便宜的。何苦惹這些潑皮?我們現在向空空門求助,是本著國家之大義,不是我們仁心堂的一已之私。」綺羅還真是當慣了官,真不樂意父親跟這些人打交道。

  「很是很是,真的若是邪派高手請您去治病,不放您回來怎麼辦?真的想找您都沒處找去。」顧仁馬上點頭,覺得這個問題很嚴重,這事他真的聽說過的。

  「真的啊?老爺,還是聽女兒女婿的話,跟那些人少結交。」段大娘馬上說道,聽著都怪嚇人的。

  段大夫瞪了女婿一眼,直接伸手讓顧仁把信歸還,想想,重寫了一封,遞給了女兒看。

  綺羅看看,信裡直言,受兵部所托,仁心堂急需空空門之改良炸雷,這不是仁心堂一已之私,而是本著邊關數十萬兒郎之性命。也是永安之國體。並且言明,他們可派熟手前來,仁心堂會另辟一所,由他們獨自操作,空空門不用擔心其機密外洩。

  「就是這個意思,我們提供毒藥,他們提供技術支持,我們不要他們的技術,只要幫我們做出來,當然,兵部給的銀子,我們也會與空空門對半。」綺羅點頭,說清楚便好。

  段鼎把這幾句也加上,再看一眼,沒再提當初什麼救命之恩的話,只是他們代表兵部向空空門求援,這是國家的事,是邊關將士的事,與他段鼎無關,段鼎自己看完,都覺得自己正氣凜然了,心裡很是舒坦。之前還是覺得自己在幫女兒,現在顯然已經不是了。

  「邊關一定很多傷者。」段大夫把信給顧仁之後,輕輕的撫了一下須,有點神往了。

  「有空咱們去吧!」綺羅笑了,對父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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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5:15
  第二十三章  新家庭關係

  回家顧仁和父親在書房裡談了很久,綺羅相信,他們一定是談關於仁心堂的藥方問題,還有父親的條件。這個綺羅不擔心,顧仁不知道,這家四口人,除了顧仁,沒人對宗族有感情。所以她除了安排晚餐之外,腦子裡,滿是她這回該用什麼毒。

  她選擇了炸雷,其實是知道,人家來搶公主,或者嫁妝,根本不可能大軍壓境,人家也要臉的,他們自然會改裝成劫匪,在邊關不顯眼處下手,那種三不管地帶,到時,鞍安人只會說,我們沒有交收,所以你們永安得賠償。

  這樣的話,人數不會很多,所以小小的炸雷是最合適的,可以隨時扔,而且在小範圍之內效果極好。只是這也是問題,因為一定是短兵相接,那麼在最快速的讓敵方中毒時,她如何保證自己這方不中毒?或者說,能及時解毒?若是能及時解毒的毒藥,都是戰場上不會採用的,比如程平中的毒,起源於中土,她上一世就在毒經之中查到過。後來從抓來的俘虜那兒知道,阿士亞自己都沒有解藥,他不做解藥,因為他說:「若做了解藥,永安人得了去,此毒不就失效了!」

  雖說無情,卻不得不說,他是對的,於是後來綺羅利用空空門的炸雷做了各種毒炸雷,大大的,全投石機投進鞍安的陣營之中。永安士兵根本就不會靠近,吸入毒煙,就能中毒,就算沒吸入的。這種毒也會傳染,人畜皆會。她第一次使用時,站在城樓上。看到外面那哀鴻遍野,她吐了。那是她第一次殺人,而且一殺就是成千上萬。做時,她知道結果,可是真的面對結果時,她還是吐了。夜裡還做了惡夢,太君知道她會這樣。那天她堅持讓綺羅跟她睡,在她惡夢時,太君就抱著她說。『沒事沒事,你救了很多永安兒郎,這些兒郎的父母,妻兒都感謝你。』

  以後慢慢的習慣了。她也想明白了。她沒去侵略別人,她只是助程家守邊。這裡是永安朝的土地,來犯者,千里必究。

  所以她現在真不在意鞍然的死傷,她在意的是,她用哪種毒能讓送親的將士,公主不受到波及。

  「在想什麼?」顧仁和顧老爺出來,看到綺羅一個人坐在堂上發呆。而顧太太還沒出來。

  「用什麼毒來做毒彈,若是短兵相接。那麼我怎麼讓永安這邊的不中毒?」綺羅看著丈夫。

  「讓他們摀住口鼻,立即回撤。」顧仁立即言道。

  「那是一瞬間的事,太快了,來得及嗎?」綺羅遲疑了一下,炸雷是空空門用來逃跑用的,被人圍了,立即扔一個,然後趁亂逃走,現在卻讓他們在扔之前先逃走,這怎麼可能。

  「這個你們得跟程家再商議,既然已經想到做法,就讓他們自己訓練,我們又不是行伍之人,內裡的門道,非我等能一窺究竟的。」顧老爺在書房裡倒是聽顧仁提了一下,現在看媳婦為難的樣子,順口說道,他習慣了,我只做東西,至於說怎麼用,那是用的人該想的,不是我該想的。

  綺羅怔了一下,輕輕的敲額頭,自己又忘記了,自己不是段軍醫了,自己只是長春堂的兒媳婦。

  「還是公公想得周到,回頭讓師兄給他們寫封信,讓他們自己想去。」綺羅想明白了,馬上就開心起來,看他們出來,忙讓人傳飯,並且顧太太出來。

  食不言寢不語,綺羅話少,更何況是被訓練出來的,自然不會說話,不過顧仁真吃不下了,盯著飯食直發呆,綺羅知道他吃不下,讓人換了一碗用蝦醬煮的豆腐湯給他,裡面就放了些豆腐,還有河蚌肉,這時吃,再好也沒有了。

  「哪來的河蚌?」此時可是冬天,河水都要結冰了,哪來這些東西。

  「冬天農人方有空去找這些的,正是肥美的時候。」綺羅頭也不抬。她本就吃得不多,喜歡喝湯,她也正慢慢的喝著湯,隨意的說道。

  「真是鮮美,這蝦醬的味道好像不一樣了。」顧太太也好吃的,忙問道。

  「嗯,岳母新做的,特意讓兒子帶回給爹娘嘗嘗味道,說若是覺得好,以後就按這樣做了。」顧仁不愧為顧仁了,馬上言道。

  縱是沉穩如綺羅,她也不禁頓了一下,才慢慢的把湯匙慢慢的放到嘴邊,默默的喝自己的湯。她還真沒想過公婆相處的問題,一直以來,其實她覺得自己跟顧太太相處不錯,但是她忘記了一點,她們相處不錯的前提是,顧仁不在家。那時,綺羅跟顧太太相處其實基本上跟太君相處相似,中間沒有她們深愛的那個男人時,她們自然相處好。這一段,其實她覺得婆婆有時很好,有時又有點奇怪,她縱是遲鈍,卻也體會得出。比如說今早,婆婆就罵她是蠢貨了,相對於父親罵她是蠢材,婆婆明顯就嚴厲太多。

  綺羅並不遲鈍,只是懶得想。看剛剛顧仁說的,這是母親新做的,讓顧太太試味,若是顧太太覺得順口,她以後就這麼做了。聽得讓綺羅很痛苦,自己母親難不成低了他們一等,就等著給他們做醬嗎?可是此時,她不能說,她只能忍。因為顧仁是為了她好。只是這好,讓她覺得很痛苦。

  上一世,她怕盧氏和安瀾郡主之間的鬥爭,於是躲進了太君的身邊。而這一世,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顧仁是獨子,顧太太是沒有其它的選擇的;還有就是,外面有顧二嬸,顧姑姑做擋架牌,不過想想,她又皺了一下眉,顧二嬸和顧姑姑馬上就要搬走了。

  「親家太太真是能幹,味真好。」顧太太笑了,看了綺羅一眼。「綺娘,你想什麼呢?」

  「回婆婆的話,沒什麼。在想二叔他們這幾天只怕要搬了,要做點什麼嗎?」綺羅看向了公婆。

  「你想做什麼?」

  「咱們讓二叔他們搬,是以祖宗家法為證,媳婦想想,要不要,我們重修一下宗宅?」

  「重修宗宅?」顧老爺怔了一下,放下湯匙。這個是什麼意思?

  「好主意。」顧仁不管綺羅這麼想的起因是什麼,但是結果卻是顧仁想看到的。

  「什麼意思?」

  「我們把人請出去,說法是這是祖宗的家法。宗宅是屬於整個宗族的,而不單單是屬於我們一家。所以宗宅是整個顧氏宗親的宗宅,請人出去,然後我們好好修繕一下。最好是請專人回來。好好的規整一翻,好將來傳於後人,以念先祖之德。」

  「宗族肯出這錢才怪。」顧老爺給了兒子一個白眼,若讓他自己拿錢,他才不幹呢,有這錢,不如在外多置私產,然後傳於後人。他要這名聲有個屁用。就算這房子其實將來也是傳給孫子的。不過,他還是覺得沒有歸屬感的。

  「怎麼看?」顧仁看向了妻子。

  「這是幾代人的心血。一點點的收回來的,不然,其實我倒是覺得,另外再蓋一個新宗宅更好,有宗祠,有宗學。每年,我們可以更規整的去祭祀先祖。宗宅邊上,可以買上祭田,這些土地,誰也不能動用,只用於祭祀,及宗學,還有優撫族中的鰥寡孤獨。」

  大家眼睛一亮,建立一個新的宗宅,那當然就不是他們一家的事了,於是之前的那些丁田,也就直接改成了祭田,再然後,族老們的權利再一次被減褪。

  「那這裡怎麼辦?」顧太太怎麼也不肯讓顧二叔他們留下的。

  「這裡當然也是宗宅,只不過,大型的祭祀就到新的宗宅去,不然天天兩頭跑,太累了。」綺羅笑了一下。

  「有先例嗎?」顧老爺雖然厭惡宗族,但是他卻不願打破平衡。

  「當然,其實本朝很多名門大族,家鄉都不在京城,又擔負著各族之命脈,於是,家鄉有宗宅,但京城也是宗宅。平日日常的祭祀,自然就在京城,若是有大事,自然是要回鄉敬告祖先的。」綺羅之前可是給太君做助手的,各家的祭祀有時是要有客觀禮的,所以想想看,她是要研究各家的祭祀禮儀,省得出錯,丟人。於是對各家的傳統倒是有些瞭解的。

  「你也說了,那是世家大族,我們不是。」顧老爺有點無奈。

  「在藥界,我們也算世家大族了。」綺羅想想看,覺得沒必要妄自菲薄。

  顧老爺想想看,卻看不到這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恢宏的宗宅,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這有什麼用?花那麼多錢,那有什麼用?就算是宗族的錢,他也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有那個錢,他寧可多買些宗田。

  「爹,您知道今年我們利潤有多少嗎?」顧仁笑了,看著父母。

  「所以,要把錢花出去,不然就是麻煩。」顧老爺在綺羅嫁過來之後,對鋪子的事就管得少了,他當時這麼做,是為了讓族人與那些掌櫃們,認識到綺羅宗婦的作用。但是人一但休息了,讓他們再忙碌,就有些難了。於是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連賬本也不看。自然不會知道,這一年,長春堂到底賺了多少錢。不過想想,他配的藥,又再搖頭,綺羅改進了他配藥的程序,於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工作量變大了,可是細想想,他才想到每天的配藥粉的量早就超過了平日的藥量了。看來,是得想法花出去,於是媳婦想到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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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5:29
  第二十四章 小P出差中

  「對了,那個顧義說,想跟岳父學醫。」綺羅本來準備起身的,她也累了,結果聽顧仁那遲疑的臉色,想想又坐下。

  「你不樂意?」

  「宗學辦了,師傅也找了,新的族規雖然還沒公佈,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孩子們都差不多到了。顧義顯然不想在宗學裡旁聽這些,他想重頭學。說自己多少有些藥理基礎,想試試學醫。」

  「你怎麼想?」綺羅抿著嘴看著丈夫。

  「我問的是你。」

  「若是我,就讓他學,別以為我爹對大人不上板子,只不過,對他這樣的大人,只怕不打手板,直接上板子了。所以想想看,咱們不能打,是他自投落網,你難不成怕二叔二嬸說你公報私仇不成。」

  「你這麼篤定他學不會?」

  「不是,你只要相信,他想學成我這樣,沒有三十年,就別指望了。」綺羅哈哈一笑,起身去泡澡了。

  顧仁笑了,也懶得謄寫了,起身跟了過去,「三十年,你天縱英材,一年當三年使嗎?」

  「不然為什麼就我一個人學出來了,真的,相信我,不是瞧不起他們,而是,他們真沒我這機會。」綺羅直接把顧仁再推了出來,並從裡面拴上門。倒也不是矯情,而是她真累了,她現在就想泡泡,鬆散一下,他進來了,只會讓她更累。

  顧仁笑了。回去坐下,好好寫信。其實綺羅的信,最後一稿寫得不錯。含蓄有禮,清晰明瞭。但對顧仁來說,還是太親近了,因為那不像是一個兵部簽商,對上位者應有的態度。所以綺羅的信內容沒問題,態度有問題,把自己平等的放在了程家的立場之上。現在程家有病人在段家,也許不會介意,但以後呢?事過境遷了。回頭來,想到這封信,會不會覺得綺羅不識大體?持寵生嬌?所以得虧綺羅守禮,知道自己內堂女子。不該在外落於文字。讓自己來寫,不然,就麻煩了。

  況且他也不喜歡綺羅過於的誇大炸雷的功用,他們也有細料要由鏢局押送,他也小孩心性過,曾經也愛聽些江湖上的故事。那炸雷如何,他怎麼能沒聽過。只是他其實也怕,害怕這一次的成功。萬一鬧大了,對長春堂。對他們一家來說,是禍不是福。

  不管綺羅如何,顧仁知道,在自己的心裡,綺羅很重要,有些小利,那些藥方的所有權,他都可以由著她。但是,這個不成。他不能讓顧氏一族幾百口子人,為她的任性,而賠上性命。他得認真的想想,如何讓這事變得不太起眼,成為一次正常的兵部採買。

  顧仁如何想,綺羅自然不知道,顧仁第二天還讓她看看信,綺羅都不看,在她看來,外頭的事,由顧仁管就好了,他有分寸。她以後幾天,連鋪子都不去了,宗族開會說宗宅的事,她也沒參加,連問都沒問過顧仁,事情會如何辦。

  她每天除了每天一早跟顧太太一塊做會藥丸、聊聊天之外,她其它的時間都用在做毒劑上,顧老爺和顧太太知道,這是這回程家採買的重中之重,自然也不會為難於她,讓她每日在自己的書房裡,慢慢的研究。

  綺羅會做炸雷,上一世的那位空空門的傳人,並沒有對她隱瞞製作方法,她也很少聽他提及師門的事。不過她也聽程喜說過,空空門,說白了,就是江湖輕功第一門派,原本的名字也不叫空空門,只是後來,這派中人,功夫不成,但都習得了一身的好輕功,中間又有那不成材的混成了雅賊,於是被帶累著,也就這麼傳出來了。

  賊就是賊,分什麼雅與俗,綺羅反正不太明白這裡頭的門道,不過既然這門派的名聲不怎麼好,她自然也不會跟那人提。所以她上一世也很懂事,她製毒時,那人不會看。而那人做炸雷時,她自然也不會看。只是沒想到,那人跟他們混了幾年,跟她越來越親近之後,也就把方子教給了她,只說,反正你也不混江湖,給你炸雷,你也跑不了。

  綺羅知道,他不過是讓自己寬心,這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現在想想,只怕那人也有傷心事吧,不然,為何好好的江湖中人不當,跟著他們泡在軍營之中。除了吃喝,太君給他銀子都不要。他們回京了,他也就沒影了,等他們再次出征,他又會在邊關的營帳出現,以後年復一年。

  她懂配方,她要做的是,毒性要配合炸雷本身的硫磺,而不會被本身的高溫而改變毒性。還有散發出來煙,其濃度是很重要的。要知道此次,不是為了克敵制勝,而是為了全身而退,這中間的度很重要。

  她這幾天遲疑的是,炸雷放出迷煙好,還是放入由程平身上逼出毒血所練製出的新毒。為什麼選程平的毒血,她能說,因為上次守夜時,她讓程安跟著在毒藥湯裡泡過三天,所以程安對這種毒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若程安不小心碰上了,她能比救程平容易得多。想想,換了一個角度,這毒是有預防藥丸的,至少兵士們能少受波及。

  於是這毒的份量就不能太重,當然也不能太輕,太輕了,讓人輕易解了,自己太沒面子,她總得在裡頭下點勾子,讓阿士亞吃回暗虧的。當然,順便也能向他打了一個招呼,永安不是沒人會用毒,更重要的是,一定比他用得好。可是重了,中間也會有麻煩,因為不好拿捏。

  所以她在迷煙和毒煙裡難以取捨。畢竟迷煙下了,能立馬起到效果,大家捂著口鼻,快馬奔過,最最輕省。可是太不安全,連毒藥都覺得下輕了,怕沒有效果,那迷煙,只怕來了真正的高手,也就更沒效果了。

  綺羅就在這種糾結之中,等到了空空門的來人。接了信,她帶上迷藥和毒劑便上了馬車,而顧仁這回卻沒陪著,他鋪子裡真的很忙,只能送到門口,囑咐著,自己一會去接,讓她別急。綺羅還真不覺得回次娘家還非要接送,不過呢,她喜歡顧仁這樣,倒也不在意,笑著便上了車。

  很快來人了,來的還是綺羅的熟人,就是上一世幫過她的那人。她一直叫那人為『那位』,是因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對她說,不能有辱師門,所以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她也明白,有些事,人家不想說,她也就不要問了。因為一直她就『那位、那位』的叫,於是軍中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稱呼,直接叫他為『那大俠』。聽得那位直接臉抽,幾欲反駁,最終卻什麼也沒說,氣呼呼的走了。當然,習慣成自然,很快,那位也就習慣了。

  這回她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謝言。是空空門掌門的師弟,當然也是親弟弟。但謝言比謝掌門年紀小很多,說是師弟,其實跟徒弟也差不多。

  上一世綺羅見到謝言,應該是五年後。那時謝言比現在他還瘦,還矮一點。當時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在行軍的路上,被人撿了,送到她的醫帳裡,行軍的路上也會有傷兵的,所以每天其實綺羅還是挺忙的,但這人受的是內傷,若不是看他不像外族,綺羅都不想治。幾顆保心丸下去,幾日後,謝言也就活了。說自己也沒當過兵,那就跟著去邊關看看吧。救平民,綺羅可以做主,但是收平民入伍,那個就不是她說了能算了,直接讓人引到太君那兒,她就不管了。反正也不知道謝言怎麼跟太君說的,於是他就留下了,但不是當兵,就讓他給綺羅打個下手,看看有什麼幫忙的。

  綺羅是相信太君看人的眼力的,於是倒也不排斥他,相處久了,謝言熟了就跟個大孩子一樣,不過也是,練輕功好的人,個頭都不會很高,身材也不會太壯碩,縱是謝言其實比綺羅大五六歲,但在綺羅心裡,這位比程喜還像是弟弟。

  而此時謝言雖然依然矮小,不過精神狀態卻完全不同。顯然那位謝掌門對這個弟弟嬌縱得很,目前為止,這位應該還沒吃過大虧,於是一臉傲然。

  綺羅沒想到是,竟然被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空空門自古除了本門的子弟之外,在外招收的都是根骨好的孤兒。但一般來說這樣的在門中,都不會有太高的地位。謝掌門是惟一的特例,他少時被老掌門救回山門,謝掌門的天份又極高,很快就超越了其它的門人子弟,更不同的是,他的功夫也是門中最好的。

  等他的功夫大成了,自然要下山歷練,等回來時,就抱著還只有兩三歲的謝言。他下山是為尋親人,順便報仇。仇報了,他也受了重傷,若不是段大夫遇上,於是,他們兄弟估計在路上就完了。

  以後謝掌門自然對自己惟一的弟弟如珠如寶,功夫什麼都是親傳,他本來各項功夫都是門裡最好的,人也機靈,老掌門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把掌門之位傳給他。別人想上,也上不去。所以老掌門去世之後,謝言在門裡,也就過上了天老大,地老二的日子。若不是謝掌門一直罩著他,別說外頭的門派,縱是門中子弟,只怕沒幾個他順眼的。

  所以這會,沒有綺羅的救命之恩,這會曾經那個沒正形的「那大俠」就是一臉討人厭的傲然之色,就算在段鼎面前,他也沒放下他的下巴。更別提對綺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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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小P出差中2

  綺羅對謝言倒是很有好感,畢竟相交多年,她相信謝言的品性,更知道他就是個小孩子性子,於是根本就不在意,行了禮,就直奔主題。

  「那……謝大俠!」當然,一開口,她還是打了一個磕巴,誰讓她也習慣呢。調整了一下,對他笑了笑,想想自己也不是那會說話的主,直接把自己的想法一說。

  段大夫是方正的人,聽不得這樣的話題,當著顧仁的面,他可能還會支持一下女兒,現在顧仁不在,忙說程公爺和程平都在前頭,今天都沒大療程,精神正好,這種事,自然要與他們談。

  綺羅一想也是,自己好些地方還沒想明白,於是就拉著謝言到了前頭,並且讓謝言就在院裡放了一個炸雷,讓程老公爺和程平看到黃煙四起,院內瞬間就被濃煙籠罩。綺羅就開始數數,一直數到八十,這濃煙才完全散去。但那刺激的氣味卻一直留在院裡,房裡。到了晚上,讓在場的人,都覺得眼睛辛辣,嗓子乾疼。哦,除了謝言之外,扔了炸雷,他就竄上了屋頂,湮沒散之前,他根本就不下來。

  程平和老公爺都是懂行的,盯著那煙,竟然半天回不過神來。他們對視了一眼,一塊看向了綺羅。

  「你想借助謝大俠的幫忙,在這煙裡放毒,為二郎脫身?」程平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他們養病中,他是知道,綺羅會給程家制|毒。但是他以為最終,綺羅就會給他們一瓶毒藥,然後就不管了。結果現在綺羅竟然想到用江湖中的逃生利器,混入毒劑,成為殺人的武器,這個她怎麼想出來的。

  「可行嗎?」綺羅雖然不太喜歡『為二郎脫身』這字眼,但是懶得爭辯,直接看著老公爺。

  老公爺默默的回到他自己的診室裡坐下,程平、綺羅只能跟著。謝言本不想跟。在他看來,若是程家要幫助,他就幫幫。不要。他就回山上去,反正他也懶得跟這些人打交道。不過大哥收了信,就急吼吼的派自己出來,若是連話都沒談清。就走了。好像也不太好,但是這麼跟著,好像太沒臉了,正糾結著。綺羅回頭喊了一聲,「謝大俠,這邊。」

  雖說謝言有點介意綺羅沒說這麼請,但是他又挺喜歡綺羅的性子,他決定給綺羅個面子。跟了進去。

  「有傷天和。」老公爺抱著胸沉吟了半天,才慢慢說道。他是軍人,看不得這個。若不是面對坐的是綺羅,他早就有黑臉了。

  而謝言等他開口真的快等睡著了,結果等來一句『有傷天和』,『天和』是誰啊?謝言表示自己真的無法理解外頭的世界了。

  「這個不好脫身,弄不好,把二郎搭進去。」程平不在意一個江湖中人,看他茫然的樣子,也知道,他不懂父親的意思,於是也沒再跟他客氣,直接接過了話。

  他是同意用毒的,因為對手先用毒了,不過說完了,他也覺得堵得慌,對手用的是毒箭,這在戰場上是允許的,但是,用這種毒彈,真沒用過,他也是正統的軍人,說實話,決心並不好下。

  「正因為這個,我才覺得,這個短兵相接上,會有問題。」綺羅想想,也搖搖頭,「我想過不放毒,改迷藥,強力的,放出來,就能讓人立即暈倒。」

  「這是好主意。」程公爺馬上讚許的點點頭,能用迷藥自然比用毒藥好。

  「那應該有局限性吧,跟前的人,自然暈倒,但是後面的,或者功夫好的,只吸了點點,也是很難對付的。」程平搖頭,剛剛濃煙起時,他就看到了謝言騰空而起,等煙散了,他坐在房頂上。他也是有輕功的,想想他的身法,要知道,那會,綺羅竟然連『一』都沒喊完。縱是自己功夫最好時,也是萬萬比不上的。但是想想,若是自己,真的有濃煙了,他也會躍開,等煙散去。縱是吸入少許,以他們的定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毒煙就不同了,下意識有吸一口,就已經中毒了。只要知道中了毒,也就無心戀戰,那對程安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有什麼問題,我去,在隊伍之前看到有埋伏,直接扔進去,我快跑不就成了?」謝言有些不耐煩了,他被謝掌門派出來,其實在謝掌門看來,這是次讓弟弟脫離門派的好機會。江湖從來就脫離不了紛爭,而說謝言的性子實在太過純真,真的被人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他想趁自己還能撐住場面時,保住惟一的弟弟,真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甚至都放到了民族大義之上,才讓他過來的,所以他雖然一臉傲氣,但是,他是樂於身先士卒的。就是把埋伏的人幹掉,能有多難,還要研究用毒還是用迷煙,這些人,真是沒得拖皮。

  「這主意我想過,不過也不行。」這裡最瞭解謝言的,便是綺羅了,當然知道,這個功夫他真有,但是,不行。

  「為什麼。」謝言怒了,就差沒拍桌子了,他對段鼎還是有幾分敬重的,誰讓段鼎當年救過他和他哥呢。就算那會兒,他其實還不怎麼記事,但也知道,若那回大哥死了,他也就活不成了。所以段大夫不僅是救了大哥,其實也是救了他。他心裡很感激段鼎,但是脾氣真就改不掉。此時對綺羅,他就沒那好臉了,至於說對程老公爺和程平,不好意思,他們江湖中人,對權貴,不很感冒。

  「你知道誰是劫匪,誰是鞍然人嗎?若只是普通的劫匪,直接用毒,有點過份了;還有可能,那只是聚在一塊的牧民,或者商隊。人家不亮刀子,我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人殺了,回頭,你就回不去江湖了。傳出去,直接就被叫魔頭。」綺羅輕歎了一聲。

  程平看了綺羅一眼,平日說話沒這麼直白啊,不過還是點頭,「正是這樣,關外情況極為複雜,萬一再起爭端,朝中真無兵可派,不然也不會送公主出關了。」

  「他說啥。」謝言現在覺得綺羅是好人了,程平那含蓄的語言,他真接受不來。

  「程大人的意思是,關外不止鞍然一族,其實鞍然也不是一族,他們是幾大部族聯合為的一個小朝庭。但是各有大汗,各族事務,也由各位大汗自己操持,中間關係極為複雜。但是若是我們無意在關外殺了普通的牧民,那麼鞍然大可汗就能以這個理由再次出兵。到時就不是一個公主就能了結的了。」綺羅順手給謝言畫了一下關外的勢力分配圖。

  鞍然是勢力最大的一塊,但不代表邊上沒有小部族,人家想趁亂打劫,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搶到公主的是小部族,人家也不會還了。直接以永安駙馬自居,弄不好,還得兩頭討彩,實在讓人頭疼。

  所以在綺羅看來,送親,其實比打仗凶險多了。打仗時,沒有實力的小部族,只會躲得遠遠的。雖說也會伺機而動,但比起這樣永遠不知道敵人在哪的,要強得多。

  「真煩,那我教你弄炸雷,我回去了。」謝言覺得這個太頭大了,並且好像也不太好玩,不想幹了。

  「其實你挺有用的,真的,你輕功好,就像你說的,你可以早早的出門打探,這樣,程二爺就不會打無準備之仗,不管是敵是友,至少你過了篩子。況且,有你在,扔炸雷這事,真不作第二人選了,你扔得準,又跑得快,而程二爺要做的,就是專心把隊伍帶到安全的地方。」綺羅腦子動得飛快,若換個人,綺羅可能腦子動不到他身上去,現在看看,又覺得,這是天賜良機。她是知道,謝言是喜歡戰場的,所以趁機留下他,這比派出多少斥侯都管用,這個人真的好用啊。

  又拿了一張大紙,開始畫道路圖,她跟這些部族鬥了十八年,這條路閉著眼,她都能畫出來,「鞍然打劫的地點,不外乎這三處,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不過這也是投炸雷的好地方,他們自己也就把自己困死在這兒了。所以總的來說,不很難。你說呢?」

  「是不難,所以要我幹嘛?他們程家功夫不是不錯嗎?」謝言不看圖,氣悶的看著綺羅,有像這樣使喚人的嗎?好歹他也是掌門的弟弟,門中是人也得叫他一聲師叔,師叔公的。更何況,他的功夫也是門中除了大哥之外最好的,這個,連大哥都說是,結果讓他來給程二少當馬前卒,自己長得有那麼矬嗎?

  「程二爺沒你機靈。」綺羅對能踩一下程安這事,還是挺熱衷的,就算程安不在,她也沒客氣,「他們是軍人,你看,程公爺和程大爺現在都沒說話,他們做不來這事。弄不好,二爺自己還往毒煙裡沖,跟鞍然同歸於盡,不是麻煩嗎?」

  「他們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覺得我們下三濫。其實我們才是盜亦有盜。」謝言現在不覺得綺羅討厭了,開始引為知己了。

  「他們是沒想明白,我們又沒去侵略別人,我們只是自保。你拿刀過來了,總不能讓我伸著腦袋等死,還要說,我不怕死,砍吧!真的丟了公主,丟臉的是整個永安朝;嫁妝丟了,瘦的是老百姓的荷包,有那個錢,不知道天下能少餓死多少人。」綺羅冷冷的一笑,「所以我的慈悲心,對的是永安的兒郎,對的是永安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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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小P出差中 3

  程老公爺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看向了程平,「你說呢?」

  「綺娘是明白人,兒子倒是有些障了。」程平忙把錯攬上,輕輕安慰著父親。不管綺羅這話是不是對的,但對老爺子來說,這不好接受,於是自己作為兒子,挺身而出是必須的。

  老公爺看看那簡易的圖紙,看了綺羅一眼,拿過筆,畫得更細了些,受過訓的,與沒受過訓的就體現在這兒了。老爺子也是從底層做起,當過斥候的。這些道路,他更熟。畫出來,自然也更有模樣。但,老爺子最終只點了綺羅劃的三處之一。

  「若是鞍然人,只會在此處埋伏。這兩處,鞍然人若想通過,就得經過其它的三個部族,中間關節太多,他們陰險狡詐,萬不敢透風的。而這一處,鞍然有直達之路,但兩邊卻有五個部族之多,真的出事,相互推諉,便能成無頭之公案。」老爺子也是很瞭解這些人的。

  「這兩處也不能小視,易守難攻,小部族若想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他們可以不要公主,但金銀,他們還是想要的。只不過不是鞍然人,就不能下太重的手,真的激起反對之心,會把他們推向鞍然。真的關外連成一氣,永安危亦。」程平把剛剛綺羅畫的另兩處,分析了一下。他可不敢不同意老爺子的意見,但是,他覺得得多做一點功課,當然。這也是他這一次,得到了最珍貴經驗之一。

  「就是說,這兩處不能扔有毒的。到了這一處,才能扔。」謝言已經聽得滿頭包了,這個,這個,好像很複雜了。

  「世事無常,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這會連成一氣?這回程安可是下了主帥一條胳膊,弄不好。他們知道是程安帶兵,人家要的根本就不是公主,要的是程安的腦袋。所以他們不介意在小部族人裡加上幾個高手。他們針對的,僅程安一人罷了。」

  綺羅還真不是關切程安,她只是提一個可能性。程老公爺和程平都是熟讀兵書的主,就跟當年太君一樣。太君。程喜開會時。就讓她在邊上聽,然後問她的意見,他們怕自己定勢了,他們需要不同的角度,所以她也習慣多想想。

  「什麼意思?」謝言星星眼了,他熱愛八卦。再說了,程家父子說話,總也弄不清他們想說啥。還是面前的這位小姑娘說話中聽。

  他哪裡知道。綺羅跟別人說話,也不會這這般直白。只是上一世,跟這位糾纏不清,生生練就了但凡對他說話,就得用他能聽得懂的,最最直接的大白話,不然,就能跟糾結到天上去,弄到後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說啥了。

  「就是說,你跟你師兄出門打群架,然後打不贏,你順手扔了一個炸雷,結果沒扔到地上,扔人身上了。那人正好又是對方門派的掌門人。人沒死,被炸雷把手炸沒了。你覺得,對方會怎麼做。」綺羅馬上打了一個他最直觀的比方。

  「當然出江湖追殺令了!雖說兩派相爭,刀劍無眼,有損傷自是要自認倒霉。若是明刀明槍的,他跟我大哥比試,輸了,沒了手臂。估計就自認倒霉了!結果被我一小孩子,把手炸沒了,那就是臉面問題了。不殺了我,怎麼讓他門派裡混?掌門的臉還要不要?我覺得你們要不換個人上吧,你們二爺別出京了,太危險了。」謝言良心的建議,此時,他越發的喜歡綺羅了,不為別的,說的多像人話,不像對面的程家父子,說的全是他聽不懂的。得靠猜,跟這樣的人接觸,太費勁了。

  「謝大俠說得沒錯,這次讓程安去,其實才是最凶險的。換個人,真沒這麼凶險。」綺羅也這麼看。

  「若有其它人,自然不派他最好。」那天綺羅讓程安去死,程平聽著也不舒服,但是回過味來,卻也明白,綺羅那時就已經覺得程安領這差事的凶險,不敢讓他涉足,此時努力謀劃著,無一不是想著保住程安,保住公主和嫁妝。那句「去死」,何嘗又不是她心裡最深的恐懼。

  程平哪裡知道,他真的多心了,綺羅讓程安去死,是真心的。那口怨氣還沒出來,她怎麼著也不會看程安順眼的。而此時的謀劃,是出於軍人的本能,她不能讓一個程安,增加此行的危險係數,讓原本就困難的差事,又添變數罷了。

  「說什麼,這麼熱鬧。」顧仁終於來了,他這些日子也忙,忙著準備程安要用藥品,族裡已經通過了要蓋新宗宅的事,當然,蓋新宗宅,於是各方人等都跳了出來,連各家的婆婆媽媽都來走顧太太的門子。

  顧太太這人,最是不好權,她是難得的明白人,她最在意的不過是丈夫、兒子,當然還有將來的孫子,她會管外頭那些事才怪,更何況,而這些人,當初老太太在世時,也慣跟紅頂白,踩低捧高的,沒少背地裡笑話她是個木頭人。就憑這個,顧太太也不會如了她們的意。不過這些人,天天的來,倒是讓顧太太忙碌了,越發的沒法理會綺羅了。讓顧仁無比的氣餒,都懷疑,只怕這也在綺羅的算計之內,想讓顧太太忙起來,於是她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那邊的事略空一點,便趕緊過來接綺羅了,看到程安不在,他鬆了一口氣,笑容都真誠多了。

  綺羅笑了,她自不會想到顧仁心裡那麼顧忌程安,她如今與顧仁正是情濃,當然不會想到其它,此時眼中便只有他了。

  謝言看到顧仁,又看綺羅那笑容,「這位是……」

  「這是我家的……」綺羅倒是有些羞澀了,若說「夫君」,她還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含糊說道,但那一抹羞澀,也就啥也不用說了,趕忙拉過顧仁,「這是空空門的謝大俠,是謝掌門的師弟,很是能幹的一位。」

  「謝大俠安!」顧仁忙抱拳,雖說年年送禮,不過他還真沒見過,自然要以禮相待,轉頭看向程老公爺和程安,「程老公爺、程大人安,今日精神真好。」

  其實這也與禮不合,哪有先問小輩安,轉頭再問程家父子安的,不過,誰讓綺羅先介紹謝言呢!他也只能寄望於,程家父子不介意了。

  「今兒段大夫說可休息一日。」老公爺還真不介意,常見的,有什麼必要一定要問安,所以他一邊讓顧仁坐,一邊也歎息了一聲,這些日子,他被折騰慘了。

  程平卻還是溫和的笑著還了半禮:「顧掌櫃今兒忙?」

  「正是,在說什麼?」顧仁坐下,接過了綺羅遞過的茶碗,一飲而盡,他是有點渴了,忙著趕過來,連水都沒顧上喝。

  「想著炸雷的事,中間麻煩極多。」綺羅也揉揉額頭,對著顧仁,她向來無所顧忌。

  「程公爺滿門將帥之才,你越俎代庖了。」顧仁頭都大了,看看桌上的圖紙,忙對程老公爺抱了一下拳,「綺娘自小便決心以醫走天下,這些日子,很是把邊關的事放在心上,讓老公爺笑話了。」

  「顧夫人天賦極佳,若為男子,不讓鬚眉。」老公爺深深的看了綺羅一眼,對顧仁笑了一下。

  「她就是小孩子心性,人情世故皆不懂之。老公爺切莫怪罪。那些奇思妙想,老公爺一定幫著壓一下,莫讓外人笑話了。」顧仁忙急急的加了一句。

  這回連綺羅都覺得顧仁這不是客氣話了,側頭看著他。自己提出的,無一不是戰場上用的著的,而且也是自己親身試驗過的,這些是行之有效的方法,為什麼顧仁急成這樣。其實綺羅真的又障了,她又沒弄清自己的地位所在。

  若是綺羅還是程家二奶奶,堂堂的段軍醫,上頭有老奸巨滑的太君,無論她在邊關怎麼鬧騰,自然有人幫她掃尾,更何況,上一世,綺羅的這場戰場打了十八年。永安朝和鞍然,其實是一點點相互提升著。終於有一天,結束了戰局,是舉朝歡慶的事,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此時,綺羅以平民醫女的身份,程家再看重於她,真的有事時,他們自顧不瑕,誰會有空幫她?況且,一次動靜這麼大,然後,幾年結束戰局,真的無仗可打時,程家吃什麼?等著被皇帝宰了,好安心?所以有外敵時,才該有將軍。這些是綺羅不懂的。

  可惜的是,顧仁面對的不是老太君,而是老公爺,老公爺本質上跟綺羅一樣,是個很心很正的人,做事憑的就是一顆本心,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而不是事事講政治。這回讓他裝病,躲過迫害,他心裡其實也滿是蒼涼,若不是為了孩子們,他此時倒寧可死了算了。只是很多事,就是這樣身不由已,不然,他也不會覺得綺羅甚是對他的味口了。

  「你過謙了。綺娘是好孩子,想得很有用。」老公爺輕輕的擺擺手。

  程平倒是更像太君,他深深的看了顧仁一眼,輕輕的拍了顧仁一下,「安心,綺娘救了我們程家,程家怎麼也不會讓長春堂跟著吃瓜落的。」

  顧仁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總算還有一個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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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6:54
  第二十七章  小P回來了

  「他們在說啥?」謝言又鬱悶了,這些人誇來誇去的,但是說的卻根本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這讓他這直腸子怎麼活?

  「誰知道。不管在哪放,東西總要先做出來,我的毒液已經做好了,交給你,讓程家給你找個地方,好製出炸雷?」綺羅也懶得想太多,對她來說,一個月之內,做出毒炸雷便好,其它的她覺得丈夫說得對,程家一門將將帥,原本就不該她太操心的。

  現在,其實綺羅已經改了不少了,她身上雖說還有軍人的氣質,但是,她卻牢牢的記得,自己是顧仁的妻,凡事,若是顧仁說什麼,她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程家的事,她上心歸上心,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時起,其實已經不如顧仁在她心裡重了。

  「哦,我師兄說了,這回的事,空空門不領虛名,這是民族之大義,他說,讓我留下幫你們,制炸雷的方法,他說我可傳給段大夫,他相信段大夫的人品,自然不會在外敗了空空門的聲威的。我看段大夫好像不怎麼想學,要不我教你吧!」謝言忙說道,他也是一臉的頭疼的樣子,顯然,除了綺羅,他覺得跟誰說話都費勁得很,還是覺得師兄有先見之明,讓他教會段家人,然後由他去闖蕩江湖去。果然,朝庭上的事,太煩了。

  綺羅怔怔的看著謝言,顧仁剛剛的話,其實隱約中,她是猜到一點的,不然。她怎麼會馬上就退了。而此時謝言轉述謝掌門的話,她再聽不明白就白做女將了。

  「會著忌?」仰頭想想,才會側身看向顧仁。她可是被太君訓練出來的。她比顧仁更瞭解朝庭中事,之前只是慣性的用女將的思維,而此時,她不再是女將,而是以一個平民醫女的思維來想時,還有什麼想不到的。

  顧仁知道,此時綺羅很信任在坐的人。才會這麼問自己,雖說他不信,但是卻不得硬著頭皮說道。「綺娘!我們只是兵部下頭的一簽商。」

  綺羅點頭,跟她想的一樣。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難受。只是怔了一下。自己都好笑起來,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她其實本就是個千靈百巧的性子,甚至於,其實她是有些涼薄的。當初去跟隨太君,多少也是怕了盧氏和安瀾郡主。所以她真心相待的,除了自己的父母,也就程安和顧仁吧?

  程安辜負了她,她恨了、怨了。然後現在有了顧仁,於是。因為上一世顧仁的深情,她還他這一世之情。這『還』字,其實她才明白,她怨恨,她憤然自盡,其實是因為愛。因為太愛了,到面對這一刻時,愛到只想毀了自己。

  就算她一直不想承認,她對顧仁的愛,與愛了程安一輩子的心相比,綜歸是有些差距的,但是她知道她心裡是有顧仁的,而此時,便也更加確定了,她心裡已經有顧仁了。

  此時,告訴她,她不是女將了,她不是程安妻了,所以她做的一切,沒人能保住她時,她竟然沒有失落了,不是對程安的愛減少了,而是她心裡有了顧仁,她真的當自己是顧仁的妻了。

  「別怕,別怕,我知道了。」綺羅輕輕的安慰著丈夫,聲音柔得讓謝言都覺得打了一個冷顫,他可沒見過什麼女子,自然更不會想到,剛剛還好好的綺羅,會這麼跟她丈夫說話,太驚悚了。

  老公爺和程平都覺得不是滋味了,顯然這對夫婦之間感情真的極好了,就算知道,這不是滋味有點沒來由,但還是一塊對視一眼,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顧仁看綺羅還是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話,也笑了,原本正是情濃時,看綺羅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口的人,現在能安慰自己,就算這也不算什麼道歉的話,不過聽這口吻,還是舒坦的。而且當著程家人的面,她更在意自己,這個很好。

  「老公爺!」顧仁對她笑了笑,轉頭看向了程公爺。

  「謝大俠,炸雷之法,程某不敢冒領,若是謝大俠不棄,能不能請謝大俠陪小兒走上一趟?」程老公爺雖說沒有老太君那麼老奸巨滑,但是他也是鬥爭了一輩子的人,有些事,他不是不懂,而是不屑做罷了。看顧仁那急氣白咧的臉,再看看綺羅為程家操的心,真的再拖累他們,老公爺也於心不忍,於是方有此一說。

  「他說啥?」謝言倒是聽得明白老公爺每個字的意思,就是合一塊兒,就不懂了。

  「……」綺羅看了顧仁一眼,自己還能解釋嗎?一解釋,自己就不能脫身了。

  「謝大俠,家父的意思是,製毒彈之方,仍貴門不傳之密……」

  「大爺,說簡單點。」綺羅真不想打擊程平,只是他說得比老爺子還複雜,謝言聽得明白才怪。

  「老爺子的意思是不是說,這毒彈是空空門的秘方,程家雖然很想要,只是江湖規矩上,程家也不好強迫你們把方子捐出來。所以你呢,要不然幫個忙,送二爺出關,等把郡主安全的送到鞍然人的手裡,順便把二爺帶回來,對不?」顧仁解釋了一下,還特意問了老爺子的意思,就好像他只是轉述老爺子的意思,這個跟他們長春堂可沒一丁點的關係。

  「正是如此,不過只用送郡主出關,二郎那邊,大俠不用管他。」老爺子輕輕的擺擺手。

  綺羅抬頭看了老爺子一眼,只能在心裡暗暗地歎息了。她不是為了程安而可惜,而是,謝言能做什麼,她比老爺子清楚多了,他能投彈,他能讓自己逃跑,但是讓他帶著程安那功夫不錯的軍中大將逃跑,還真不是一個功夫挺低的小偷能做得到的。

  況且,以程安那狗脾氣,真的讓他被一個小偷救出來,他估計得羞憤致死,所以還是只給他一個簡單點的任務嗎?

  「謝大俠,令兄覺得這樣好嗎?」綺羅感歎完了,但是還得擔心一下空空門。她還是當謝言為朋友,總不能直接陷他們與不義不是。

  程老公爺這意思很明白,真的這回炸雷成功了,那麼,朝中,程家可以直接說,那是碰巧。正好空空門的人,幫了個小忙罷了。至於說什麼毒炸雷之類的,跟程家沒關係,跟長春堂也就更沒關係了。不過,這麼做,空空門幹嗎?剛剛謝言傳述了謝掌門的意思很明確了,謝掌門也不願意跟朝庭扯上關係啊。真的朝庭讓空空門獻出方子,然後,空空門弄不好,也得滿門跟著倒霉,她怎麼對得起空空門。人家真的一片拳拳愛國之心,到時被滅了,她如何面對自己?

  而謝言還是一臉茫然,他根本不懂綺羅那難受的樣子為什麼。

  「要不在下給謝掌門再寫封信,您先去做炸雷,至於說,以後怎麼做,還是跟令兄商議好嗎?」顧仁當然知道綺羅那一抹不忍,他也不忍,當然馬上提議。

  謝言覺得這個好,忙點頭,他本就是那不怎麼喜歡動腦子的人,既然顧仁這麼說了,於是這麼做就好了。綺羅讓人帶謝言去客房休息,找地方給他幹活,總得要時間的,先讓他休整一下。

  謝言走了,綺羅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對老公爺行了一禮,也準備跟顧仁走了。

  「綺娘,明天樂兒的生辰,你會去吧?」程平還是溫和的看著綺羅。

  「是!」綺羅點頭,禮物都準備了,當然得去。不過看看程平的臉,輕皺了一下眉,程平的左臉,當初被毒全侵蝕了,此時正在重新長肉中,但是就算真的重新長好了,左臉也會比右臉塌陷一塊,雖說不算是毀容,但也挺難看的。特別是現在,他之前的死皮,還在臉上,因為裡面的皮膚還未長好,於是這層死皮是有保護作用的,所以此時這也就更難看了。如果明天,程平也要回去幫忙的話,好像也不太好,「要民婦幫忙嗎?」

  「樂兒好容易及笄,父親與本官,很想回家看看。」程平有點不好意思。他還沒想過自己毀容的事,他只是想跟父親回去給妹妹過個生日,及笄可是女孩子一生的大事,程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及笄了,表示女孩兒要擇婿了,想想都覺得很傷感了。

  「哦,知道了,民婦會與父親說說,要做的治療,看看今天能不能先做了。不管能不能見客,回家看看也好。」綺羅點頭,表示理解。

  老公爺又看了綺羅一眼,輕輕的笑了。

  顧仁喜歡綺羅說完話就離開的態度,顯然,這個對她來說,這是她的工作,她完成了,就可以離開了。跟著綺羅起身,與程老公爺和程平抱拳弓身告退。

  程平眼隨著他們消失,才看向了父親,「她怎麼會?」

  「這正是我想的,她怎麼會的。」程老公爺看著那張圖紙,就算剛剛顧仁說了,綺羅喜歡這個,平時在研究,但是,這是地型圖,邊關的態勢是可以分析出來的,可是地型,就算對著邊關的地圖,她也不可能真的能這麼畫出來的。更何況軍用地圖,一個小小的平民的醫女,怎麼可能這麼隨手就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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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水深火熱

  綺羅畫的感覺,不是看軍事地圖自己琢磨出來的。若真的是看圖紙出來,她畫的就是一絲不苟,按著圖紙來。但是圖紙和地型實際是有很大不同的。

  畫圖的,跟他們實際的行軍之人,看圖的方式也不同。所以老公爺這輩子,除了看軍用地圖之外,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的斥侯,他們臨場的去畫的東西,然後會跟老版的地圖相比較。這些都是他得極熟的,綺羅畫的就是一個軍人該畫出的感覺,而老公爺補畫,不是嫌她畫得不好,而是他在幫著綺羅補救,他不能讓人知道,那是綺羅畫的。現在他輕輕的把那圖紙放在燭光邊上,親眼的看著那圖紙化為灰燼。

  程平笑了,他比父親性子穩得多,而這些日子,腦子更是清明得多,他本就是替父母帶弟妹的。他此時體會到了父親對綺羅的善意,他想保護這個女孩子了。

  「可惜了!」老公爺又歎息了一聲。他都忘記了,自己說過這個多少次了,而每一次,他的遺憾就更盛一層。

  「當初其實我們該支持老二的。」程平也有點感覺了,覺得自己當初問也不問,直接就找棍子打程安。若是那時,他們都費一絲一毫的心,來瞭解一下綺娘,支持一下程安,程安會不會很幸福,而程家也就迎來了新一代的女將。程家的女將,像太君一樣,無論在何時都能撐起程家的女將。

  「別妄想了,她看不上二郎的。」太君從外進來。

  「什麼時候來的?」太公對妻子笑著。

  「好一會了。看綺娘在,就在隔壁了。」太君過來時,看到綺羅在說炸雷的事。她便到程平房間去了,她突然想隔開再看看綺羅。兩間診室,其實就是一個大房間中間隔的。這種臨時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會特意的給做什麼的,所以太君和盧氏都能安靜的聽到隔壁在說什麼,雖然看不見,但是。這樣反而能讓太君的腦子更清醒。

  「她嫁了一個好郎君。」盧氏扶著太君,輕輕的笑道。盧氏是真的感激綺羅的,她搶回了丈夫的性命。所以現在她站的不是程家的立場,而是站在綺羅的立場。

  程家人一塊看了盧氏一眼,低頭歎息了一聲,不管顧仁如何。但是。當初綺羅是沒給過程安機會的,所以無論他們怎麼樣的遺憾,她都不可能是程家的人了。

  程家人,萬萬不肯承認,顧仁比他們家的程安好的。
   
  第二日,綺羅和顧仁一塊去了程家。門口當在有迎客的,但是顧仁堅持要送綺羅到了二門口。他上下打量了綺羅一眼,綺羅也是盛裝出席了。只是這盛裝卻也帶著顧仁深深的無奈。

  「別把自己看低了,咱們可是他們請來的。」顧仁努力的鼓勵著綺羅。

  綺羅抿嘴笑了起來。她真的覺得此時顧仁真的很可愛,明明是他覺得痛苦得要死,卻拚命的鎮定的安慰著自己。她其實真的沒有想那麼多的。這種宴席她參加過無數次了,她早就過了那種在意別人想法的時候了。

  曾經一個平民的醫館之女,明明已經是寡婦了,又無子膀身,要知道,在永安朝,可沒有要寡婦守節的傳統,盧氏是名門貴女,盧氏家族裡,這種守節的婦人每一代還是有的。對盧氏,大家都會主一聲,大奶奶不愧為名門貴女,家風嚴謹,但是對在太君的身後綺羅,他們只會想,她是捨不得程家的富貴罷了。若真的在意人家的想法,她死了一百回了。不過,此時,她卻沒有拿出當初淡定的神態。

  「嗯,放心。」綺羅故意認真的點點頭,適時的表示了自己其實有點緊張的,顧仁那樣子,顯然更擔心了,綺羅都想抱抱丈夫了,她這是華麗麗的在跟顧仁撒嬌了。

  「顧夫人!」盧氏迎了出來,親熱的叫著。

  「大奶奶!」顧仁和綺羅一塊跟著盧氏低頭一禮。

  「別擔心,今天是正日子,只請至親好友。除了程家的老親,太君娘家,我娘家的親戚之外,就沒外人了。」盧氏輕輕的說道。

  顧仁真不知道該怎麼給盧氏表情了,盧氏這話說的,都說沒外人了,請我們做什麼?不過想想也是,真的按大宴來說,綺羅也就更麻煩了,畢竟這裡是國公府,大宴是有規格的,若是真的讓綺羅參加大宴,綺羅更沒地方待了。

  「顧先生,這邊請。」程安接了信,也過來了。面無表情的出來,伸手指向外面。非要在他們家的二門表現出,他們的綿綿情意嗎?

  「顧夫人,這邊。」盧氏忙對綺羅伸出右手,請她往裡走。

  綺羅對顧仁安慰的一笑,低頭跟著盧氏進去,顧仁真的還是一臉的擔憂。程安和顧仁也是沒話可說,只是默默的領著他離開二門,顧仁跟程平也沒話說,想想又叫住了他。

  「程大人,這個,忘記還您了。」顧仁今天特意帶著的,就是那個玉珮,修補好了之後,他並沒有給綺羅看過,輕輕的打開盒子,一隻用金絲細網全包住的玉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不得不說,那位大師真的很強大,他修復得完全看不出這曾經損壞過,而細細的金絲網,在看不到的地方,把斷裂的地方包住,在外面完全看不出來。此時,程安看到的,就是一個光亮如新的金絲包住的全新玉珮。

  「這不是我的。」顧仁盯著看了半天,想了一下,才慢慢吞吞的說道。

  「就是那個,因為不小心碎了,但是,您看,我修復好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所以,請您收回吧。」顧仁忙解釋著,他真心的不想留在身邊,特別是,這個東西,他一丁點也不願意讓綺羅看到。把這樣一個東西,放在自己和綺羅的身邊,就好像跟程安共有綺羅一般。

  「我的已經碎了,這是你的。」程安再看了一眼,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現在明白,顧仁是能保護綺羅的人。他當時看到了這個金絲網,但是他覺得放在網中,這玉珮不是最美的。於是借口趕時間,就只拿了玉珮。現在再見,原以為是他去特意鑲嵌的,但是聽他的意思,這是碎了,才會這樣的。

  那天,在仁心堂裡,除了太君去了,其實他也去了,他怎麼可能讓太君一個人去仁心堂。而太君沒進去,他就跟著太君站在了隔壁。默默的聽著,從開始對綺羅軍事才能的驚才絕艷的奇思妙想,到顧仁那急急的阻止著。

  一個努力讓自己活,卻從言語之中,帶著深深的不待見。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而當顧仁努力的想把這件事歸回正軌時,程安想得比在坐的要多得多,此時看到這個玉珮時,突然一下子就清明了。

  玉珮很美,當初剛作好時,他深深的被那玉珮傾倒了,這就是他心裡的綺羅,完美無瑕的綺羅。此時,看到了這金絲細網的玉珮,他還是第一次真的看到在細網下的玉珮。他從來不知道,在細網之下的玉珮,竟然一點沒損傷玉珮原本的美,反而更添光彩了。玉珮在細網之內,一改之前那無限的光華,竟然有些成熟、內斂的雍榮了。

  所以如果說,玉珮是綺羅的化身的話,那麼顧仁就是這金絲細網了。所以綺羅在自己的手上,也許會粉身碎骨。而在顧仁的身邊,他如這金絲細網般把綺羅包在這網中,讓她能恣意的在人前,閃現著她的光華,所以想想看,這玉珮不是自己的,而是他們的了。

  顧仁怔了一下,就是這個意思吧?他終於放手了。顧仁卻沒一點放心的感覺,那個為什麼,還是心裡覺得怪怪的?默默的跟在程安的身後。

  進入大堂裡,老公爺和程平都在座,老公爺不時的發出大聲的笑聲,而程平的臉看著還是可怖的,即便是顧仁其實已經習慣了,但是卻還是不敢注視他的臉。而此時,程平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就在大家的中間,接受著大家的關切之情,知道顧仁是救了程家父子仁心堂的女婿,大家對他都熱情不已,讓顧仁在這裡,顯得水深火熱。在一群上位者的中間,感受著他們所謂的熱情,顧仁真的快瘋了。

  而在內堂裡綺羅,倒沒這些亂七八糟的,正如盧氏說的,內室裡全是程家的至親好友,也都是綺羅認識,也是熟悉的人,對這些人的性子,她再瞭解也沒有了,她們一開口,她都能知道,她們想說啥。所以在內室裡,她倒是很自在,當然,這種自在是指,她能客套的跟著每個人聊天,但是心裡卻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完全不受干擾。

  於是她自在了,其它人都不自在了,這裡說了都是至親好友,但是,他們也是一流家族的,他們在這裡見到了一個無品無階的人,她們之前還被太君囑咐過,於是都在想的是,該怎麼對這個女子,可是問題是,現在這個女子比她們還淡然時,她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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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人家的事

  綺羅早就不想別人怎麼想了,她現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跟顧仁說。

  「顧夫人!」邊上一個有些怯懦的聲音。

  綺羅回頭,她身邊與之同席的是盧氏娘家的大嫂,這其實也有照顧綺羅之意,上一世盧氏也跟這位大嫂子關係不錯,因為這位嫂子家世好得沒話可說,結果成親五六年,也沒個孩子,弄得盧老太太天天上火,又無可奈何,總不能因為沒孩子而休妻不成。這位盧大奶奶性子倒是極好,不過性子再好,也擋不過無子的悲哀,很快她就病死了。盧家大爺盧峻後來續娶,但也沒孩子。於是繼夫人娘家卻不好惹,鬧騰了起來。於是盧峻失去了繼承人的位置,盧老太太在不甘中去世了。於是盧氏就常感念先大嫂的好,家世好,人溫柔體貼,對父母,對大哥,對她從來就是和言悅色的,不像繼夫人,常說,若是先大嫂活著,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盧大奶奶,有何吩咐?」綺羅柔聲問道。所以此時,綺羅看看這位,倒是不由的生出幾許同情來了,看臉色,這位只怕就已經鬱結於心了。

  「哦,聽說您是位了不起的大夫?」盧大奶奶鼓起勇氣說道。

  綺羅怔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看了斜對面首席上,正和太君說話的盧夫人,結果正好看到她也在瞟向這邊,綺羅又看了盧氏一眼。心裡有些了然了。

  她在幾下,輕輕的給盧大奶奶號了脈,想想換了一手。遲疑了一下,專注的看了盧大奶奶的臉色。

  盧大奶奶不僅是鬱結於心的問題了,而是有些中毒,倒不是有人給她下毒,而是估計,這一兩年來,這位應該吃過不少的各類大夫的藥物。也不管人家怎麼說,她就亂喝,綺羅也不能說別的大夫不對症。而是,每一位大夫各有各的習慣,吃著這個大夫的藥,沒效果。然後換一個。誰知道另一個大夫會不會先看看前一位大夫的方子,知道下點不衝突的!於是此時,盧大奶奶的臉色臘黃,皮膚暗沉,都是肝臟之中,鬱結了太多毒素造成的,此時顯然,她的肝臟已經在不堪重負之中。

  「怎麼樣?」盧大奶奶幾乎快哭出來了。

  「肝郁之症。這得好好調養,不然會成大病的。」綺羅認真的說道。不過想想又覺得好笑。自己是知道這位在上一世,三年後就去世了。只是這一世,這話還真的不好說。因為遇見了自己,若是能聽話,好好調養一下,說不定有生機。

  「那個,除了這個呢?」盧大奶奶急急的說道。

  「這個很嚴重的,如果再不重視,您可能會出大事的。」綺羅覺得沒有什麼事比生命更重要的了,真的很無語了。

  「不過是個死罷了。」盧大奶奶真的有點走火入魔了。

  「人死了,也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綺羅真無語了。不過也是,自己沒有這種經歷,她上一世寡婦,有孩子才會被弄死。而這一世,她不禁微笑了一下,輕輕的把手收回。

  「我真的沒別的問題?」盧大奶奶又問道。

  「沒有!」綺羅很認真的說道,她也是想知道盧大奶奶為何沒孩子的問題,雖說上一世繼夫人說是盧大爺有不足之症,但她是大夫,她還是要看脈像。結果她是真的啥也沒看到,顯然,真的就只能從盧峻身上找原因了。

  「可是可是……」盧大奶奶真的急了。

  「大嫂!」盧氏可能注意到這邊的不對勁,趕緊過來。

  「沒事、沒事,你去招呼客人吧!」綺羅輕輕的拍了盧氏一下,回頭看了盧大奶奶一眼,「要不,過會我再給您看看,開個方子,好歹先把肝郁的問題解決掉。」

  盧大奶奶才安定下來,不過席上,顯得更加憂慮起來。綺羅都不知道為什麼她要憂慮,自己已經說了,她沒事,為何她非要弄得非要人覺得有事的那個是她呢?

  等宴會完了,其它客人也是懂事的,都回去了,盧家婆媳就順勢留了一下。此時留在宴客廳就有些不合適了,於是,老太君請她們到了太君的正堂東廂,大家坐在燒了火龍的榻上,倒也舒適。

  綺羅在這兒多年,對老太君的習慣還是知道的,根本沒多看,自己就坐在下首,重新給盧大奶奶號脈。

  盧夫人都緊張了,在邊上死盯著。之前,盧氏回家有說起程平的傷是這位顧小娘子給救下的。而盧家正為長子盧峻夫婦成親三年無子,而著急上火。大夫請了一堆,媳婦藥也吃了一堆,就是沒孩子。

  聽說程家這回也會請顧家的小娘子,盧夫人就讓女兒讓兒媳和顧小娘子放在一桌,也囑咐著兒媳跟那位套套關係,問問。存著也是死馬便當活馬醫的心思。

  「真的只是肝郁。」綺羅都鬱悶了,難不成非要她說大奶奶不孕,她們才肯罷休嗎?

  「可是她都進門三年了。」盧夫人可不是那容易糊弄的,甚至不管此時是不是在親家的家裡,當場就給了媳婦難堪。

  綺羅現在覺得,其實兩世裡,她的命其實還算不錯了,老太君和顧太太性子都不錯,都不是那喜歡折騰兒媳婦的主,看現在盧夫人這臉,綺羅都替盧大奶奶生氣了。

  「要不,請盧大爺進來,讓民婦看看?」綺羅早就懷疑盧家大爺是有問題的,不然,為何盧大奶奶沒孩子,後來的繼夫人也沒孩子?而現在她真的給盧大奶奶號過脈了,心裡也就更明白了。

  「放肆,你好大膽子,盧家也是你能置喙的!」盧夫人猛的一拍桌子,那圓圓的臉龐一下子漲得通紅,門閥世家家主夫人的氣勢一下子全開了。

  綺羅倒不害怕,她只是來做客的,卻不是來給受氣的。此時離開,好像不是當大夫該有的態度,不過她也沒帶藥箱,看了程太君一眼,「太君,能借個紙筆嗎?盧大奶奶要開個藥方,肝郁可大可小,若不及時治療,會出大事的。」

  「快給綺娘拿文房四寶。」太君忙叫人,她可是叫的『綺娘』,不是顧夫人,這是叫給盧夫人聽的,在我的家裡,對我的客人這麼拍桌子,是給綺罹難看,還是給程家難看?這不得不說,太君老辣了。

  綺羅懶得多理盧夫人,低頭開方,細細的又看了一眼,細細的推敲了一下,覺得真的沒問題了,才遞給了盧大奶奶。

  「有病就治病,沒病呢,也別找病,是藥三分毒,越吃越壞。若是吃了我的藥,換大夫時,要把我的方子給新大夫看,怕衝撞。要養成習慣,無論換什麼大夫,之前的方子都要保留起來,以便以後的大夫下藥。不過原則上,大夫最好認定了一個,就不要輕易換。」

  「顧夫人,我大嫂真的沒事嗎?」盧氏是很信綺羅的,聽她這麼殷切的囑咐著大嫂,又信了幾分。她這麼說了,其實也是在替盧夫人遞梯子的意思,盧夫人發了脾氣,卻沒人搭理,她這個做女兒的都沒面子了。

  「她有事,她是肝郁!會死人的!」綺羅真的想拍桌子了,這些人到底有沒有認真聽自己說話。自己這麼囑咐,就是因為盧大奶奶真的病的,這病會死人的,結果這些人非說沒事,有沒點腦子啊。

  直到綺羅說了會死人,終於大家沉寂下來了,太君都不禁動容了,深深的看了盧大奶奶一眼,才轉向了綺羅,「綺娘,別亂說話。」

  「盧大奶奶再亂吃藥,再這麼傷心鬱結下去,最多三年,她就會死。她之前什麼病都沒有,她的身子就是亂吃藥,藥毒鬱結於五臟之中,生生逼成這樣的。」綺羅的臉色越來越壞。

  「好了,這孩子容不得人說她斷脈不准,老親家,別跟這孩子一般見識。不過,這孩子醫術真的不錯,她若說大奶奶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現在找到病根了,把身子養好了,總會有機會的。」程太君輕輕的拍了盧夫人一下,意思卻很明白,她一口一個『孩子』,就是已經把綺羅納入了她的保護之下,這是他們家的孩子,不是外人,所以也不是盧夫人可以隨便罵的。

  「娘,回頭讓哥哥去給段大夫看看……」盧氏也信任綺羅,忙對母親說道。當然,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盧夫人對綺羅可能沒辦法,但是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有辦法的,於是一巴掌就打到了盧氏的臉上,而且是又狠又準,盧氏的臉一下子腫了半邊。

  打完了,這位也不放過,直接開口便罵:「人家作賤你大哥,你也作賤,沒有你大哥,你以為在別人家裡,你能抬頭?你得被人作賤死!」

  這話一出,程太君,程樂臉黑了。誰作賤盧氏了?縱是盧氏流產的事,那也是盧氏之前性子與盧夫人一般無二,做事完全不留餘地,讓下頭人生了反抗之心。但是當時太君就親自處置了,給了盧家交待,此時盧夫人這麼說,就有些存心不讓他們夫婦好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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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7 23:18:00
  第三十章  壞脾氣

  綺羅真的怒了,盧氏她還是當她是大嫂子的,她們都是寡婦,她們都無子,有時,無人的夜裡,她晃到她的藥蘆裡,看著爐火發呆,什麼話也不說。綺羅就給她找事幹,讓她幫忙磨藥,看她累了,就讓人備水,她配點藥,讓她泡個熱熱的澡,回去能好睡。這是她惟一能幫她的,所以有時,她也不知道,自己比較可憐還是盧氏比較可憐,也許就是同病相憐,於是此時,她看不得別人這麼對她。

  下意識的看看邊上,她沒有帶藥箱,她是出來做客的,不是出來行醫的,她手邊可沒有現成的藥,只能起身去門外,院裡幾株梅花開了,正好,剛剛下了點小雪,綺羅倒了手裡的茶,拿小碗採了好幾朵帶著雪的梅花,又拿了一粒父親的解毒丸出來,輕輕的搗在一起,才走到盧氏的身邊,給她敷到臉上。雪水梅花清熱毒,而解毒丸本身也是清熱解毒的,雖不對症,但卻有清涼鎮鎮痛之效。

  「我沒事。」盧氏真的欲哭無淚了,母親心裡長子本就是一切了,任誰也不能有一絲的反對。現在綺羅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大嫂沒事,那有事的就是大哥了,這怎麼能讓盧夫人不恨。自己被親娘打了,還真不能說什麼。

  「行了,別說話。」綺羅為她敷藥,現在綺羅知道盧氏為什麼寧可留在程家跟安瀾郡主斗也不回家了,回家。哥哥無子、懦弱,老娘霸道,盧家氛圍想也知道會是怎麼樣。至少程家還有生氣。安瀾郡主再怎麼跟她鬥,也就是對著吵架而已,有人吵架總比沉寂致死好吧。

  而邊上,盧大奶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想來這三年的日子她也過夠了,現在雖然巴掌沒打到她的身上,但是綺羅之前說的話。她並不是沒聽懂,一再的追問,不過是因為她真的受夠了。也委曲極了。

  她家也是世家大族,她在家也是如珠如寶的。忍氣吞聲這麼多年,所有大夫開始時都說她沒病,她只是鬱結於心。調養一二就好。但是最終,在婆婆的逼迫之下,就成了這樣。現在難得這位顧娘子沒受脅迫,第一次提出讓大郎出來看看,結果,竟然說都不能說。小姑子說了,也被打了。這讓她第一次萌生退意,此時。她想到的是,拿著方子回娘家。她不伺候了。還不行嗎?

  程太君也氣,盧氏再怎麼說,現在也是程家的人了,盧夫人這麼做,實在有點不給程家面子了。

  程樂嚇傻了,輕輕的拉著綺羅的衣角,這個真的太嚇人了。其實這種事,盧氏是想讓程樂迴避的,畢竟事關娘家的隱私,況且,她們問的是子息之事,讓程樂這未出嫁的女兒聽,實在不好。

  但是呢,程樂得了綺羅給的步搖,上頭時,就不肯用太君準備的了,非要用綺羅送的。太君也無奈,於是由了她。她一直想找機會跟綺羅說說話,結果綺羅就被大人們霸佔著,她也就不肯離開了。太君也示意盧氏不要管,在太君看來,小孩子就得多經事,包括內宅裡的這些有的沒的,現在果然,盧夫人就把這過生日的小孩子給嚇到了。

  綺羅看看程樂,這是她的生日。輕輕的拍了她一下,看看有點僵持的氛圍。

  「盧夫人,聽說大爺性子溫和,這性子其實挺適合學醫的。家父一直沒有傳人,要不要請大爺去跟我爹學學看?」綺羅也知道,盧大爺沒有官職,對於未來的盧氏家主,他用不著在朝庭去體現他的身份,這是盧家的傲驕,這樣的家主去找個名醫學習醫術,是很風雅的事,是不會影響他的聲譽的。

  盧夫人一怔,她沒想到綺羅最終還是給自己台階下了。其實這些年,她不是沒想過,會不會是兒子的問題,但是,這個,她也只敢夜深人靜之時想,但每當想到,她都會馬上讓自己去除這個想法,這個不能傳出來。而剛剛,她看綺羅,都想一刀戳了她。她怎麼敢這麼說,但是這時,看綺羅提出的法子,她不禁意動了。去學醫,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病給治了,也不會引來外人的懷疑。面色稍霽。

  「段神醫神乎其技,連柴御醫都是佩服的,之前得見,柴御醫還說想引薦段神醫入宮伴駕,不過,段大夫婉拒了。讓大郎去學學,倒是天大的好事。」程太君其實也鬆了一口氣,她忍住不發火,並不是怕盧夫人,而是覺得自己發了火又如何,盧夫人不能把程家如何,可是盧家門閥世家,就算朝中盧氏家族漸漸的式微,但盧家京城之中,鋪子、宅子,郊外的田地,都不計其數。他們若真的與長春堂為敵,就是光砸錢,長春堂都拿不出什麼與之抗衡的。

  現在綺羅退了,想到一個替代方案,讓盧家有台階有下,然後讓盧家大郎拜段鼎為師,不管將來學不學得成,這師徒的名份定下了,盧家也不會再與段家為敵,這果真是個大大的好主意。

  「老大家的,你說呢?」盧夫人看向了兒媳。

  盧大奶奶也怔了一下,婆婆多年沒問過她的意思了,她遲疑了一下,她該怎麼做?回家讓父母給自己做主,與大郎分開,重新開始?可是想想,大郎性子極好,雖然不敢反抗婆婆,但是,私下對她極好,這三年,細想想,她又有些不捨了,默默的點點頭。她知道,點頭代表著,她不能回去告狀了。也不能告訴父母,有事的是大郎了。

  「大郎也是喜歡歧黃之術的,回頭,老身會親帶犬子登門拜會段大夫。」盧夫人雖然臉硬得跟石頭一樣,但是卻還是咬牙說道。

  「家父這些年能被稱為弟子的,就民婦一人而已。所以大爺還是掛名比較好。」綺羅覺得牙疼了,盧夫人帶著兒子親自登門拜師,這個,萬一學不成怎麼辦?她不過是說的是個替代方案,去拜個掛名弟子,學點皮毛,反正將來也不會出來行醫,意思到了就行了。這麼鎮重其事,她不擔心老爹,她擔心的是盧峻好不,這個名門貴公子,這麼大了,被老爹打手板,不許吃飯……想想她都覺得有些惡寒了。

  程太君噗的笑了,輕輕的拍了綺羅一下,「你這孩子,真是調皮,盧大郎性子溫和穩定,只怕比你適合。」

  「太君,我師兄性子也溫和穩定,我爹也說他有天賦,脈息好,可是問題是,他不敢開方,不敢給人下針,學也白學了。」綺羅望天,自己卻也噗的笑了,「是啊,就算學不會也沒什麼,他現在也挺好。」

  「好了,知道你嫁得好,行了,你家師兄要等急了,樂兒,送你綺娘姐姐出去。」太君呵呵的笑了起來,疼愛之情溢於言表。轉頭還跟盧夫人說道,「這丫頭調皮得很,不過人是可愛,醫術又高,柴御醫說,好些年沒見過這麼天賦異稟的孩子了。老親家萬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哪裡,大郎若拜在了段神醫門下,大家也就是一家人了。」盧夫人乾笑著,主要是她嚴肅慣了,讓她這會跟程太君一樣,她還真做不出來。

  綺羅也不介意,反正她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如此便好了。

  而程樂早待不下去了,忙拉著綺羅跟母親和盧夫人行了一禮,就趕緊拉著綺羅離開了。

  「親家太太真是太凶了,綺娘姐姐,你婆婆也這麼凶嗎?」程樂是出了正堂才捂著胸口說道。

  「不啊,我婆婆很好。」綺羅真是想不出這位怎麼會突然想到婆婆的問題,焦和的母親早就去世了,而焦家現在也就焦和一個人了。焦家雖說是程家的家將,卻也是有功名的,窮文富武,做武將的,沒幾個真窮。焦家世代都在程家,人家家裡人口也簡單極了,程樂過門當家,真不算是下嫁。所以想想看,焦和若不早死,對程樂來說,真正的良配。

  「那還好,還好,你性子這麼爆,真擔心你婆婆啊。」程樂又拍拍胸口,似乎放心了。

  綺羅怔怔的看了程樂一眼,程樂則對她呵呵的笑著,上一世,綺羅一直被程樂認為是沒脾氣的,臨死都拉著她的手說,「你這性子,真讓人擔心啊,以後娘不在了,你怎麼辦?」

  而這一世,十五歲的小程樂,竟然會說自己脾氣太壞,擔心起婆婆來了,那個是一個人嗎?再說,自己哪有脾氣爆?自己脾氣多好,她又沒拍桌子,摔椅子,也沒放毒去毒死盧夫人,自己真不要脾氣太好哦。憤憤的看著小程樂,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程樂看綺羅那氣呼呼的樣子,又大笑起來。粉色的大擺裙,她快樂的在院子裡轉著圈,聽著步搖在輕輕碰撞的脆聲,整個院子,似乎都因為她的笑聲,和那旋轉中,粉色的身影而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綺羅也笑了,是啊,這應該是程樂人生之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光之一吧。此時的她,無憂無慮,在父兄的照拂之下,她能有什麼事可憂慮的?

  而綺羅已經好多年沒看到過這麼純粹的笑聲,不僅是沒看到程樂這麼笑,也沒看過其它人這麼笑,在這冬天裡,綺羅竟然心裡劃過一絲溫暖。覺得眼前這一幕,已經是人間最美的畫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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