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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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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張廉】惡靈談判專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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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23: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粗壯的黑氣,在馬天行的心口和墨衍的心口,形成一條樞紐,整個屋子,漸漸陷入黑暗。

  墨衍的雙眼變得深邃,他們,居然來自未來。他嘴角漸漸揚起,道出了最為致命的一句話:「讓你們……一次又一次的……分離……」

  小玄!馬天行在心底吶喊著,呼喚著張玄的名字,他見不到她了,再也,見不到她了,這是為什麼?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麼對待他們?

  他們從未做錯什麼!一直,都是那麼乖順地任老天擺佈,成為他們除掉敵人的棋子,他們,是那麼地聽話。可是,最後!他們得到了什麼!得到了永遠的分離!

  恨!好恨!恨一切的一切!

  黑氣所建的樞紐緩緩斷開,馬天行呆滯地站在墨衍的面前,他的心,已徹底沒入黑暗……

  「我們走吧……」墨衍用手指劃開了面前的空間,其實,在他的手中,是一把無形的鑰匙,開啟通往妖界大門的鑰匙。

  「去哪兒……」馬天行無神地雙眼看了看那混沌的通道,木吶地問著。

  墨衍笑了:「去真正的樂園,去可以擺脫上天的地方……」他留下了馬天行,留下一個可以成為墨涵老師的人,他不想在未來,讓墨涵恨他,既然馬天行已無生意,宛如死人,不如就留下來陪伴墨涵。

  「好……」依舊面無表情,依舊是毫無生機的話語,馬天行緩緩邁入那裂口。

  一抹得意的笑,在墨衍嘴角浮現,哼!老天,接下來,就是你!手指輕輕揚起,裂口在他身後輕輕合攏。

  帶著恨,帶著絕望,馬天行離開了人間……

  ※※※※※※※※※※※※

  一縷陽光,洩入昏暗的屋子,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它調皮地照在了桌腳的鏡上,金光忽然迸射,隨即就是一聲「哎喲!」

  一個白衣女子,坐在桌腳,捂著頭頂,只剩下抽氣聲:「該死!誰扔在地上,鬱悶!」

  鏡,緩緩漂浮,落在那女子的面前,從裡面浮出一個人影,又是一個女子,只是這女子的身形,如同遊魂,虛無縹緲:「玄,我覺得好像不對勁,要不要再來一次?」女子娥眉微蹙,擔憂地看著還在喊疼的張玄,沒錯,那個倒霉的人,正是張玄。

  張玄揉著頭頂,站了起來:「不用了,既來之,則安之。」張玄想起了月光寶盒,一次又一次地回去,結果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但卻讓至尊寶找到了真正的摯愛,一切,冥冥中自由安排。

  而且,時空寶輪的啟動也受到鏡魂力量的牽制,也就是說,若要再次啟動,還要等七天之後,這樣的間隔,對於作為鏡魂的假魂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兩天前,當然是相對於張玄的兩天前,假魂有了自己的樣貌,有了自己的名字:雲。她不是張玄,她是雲,她要像雲一般的自由,但在那之前,她要幫助張玄,找回馬天行。

  一個陰影,忽然遮住了洩入房間的陽光,張玄看著那個站在陽光下顫抖的身影,揚起了微笑。

  「師……傅……」張世懷不可致信地看著屋內地張玄,輕聲呼喚,在看見張玄微笑著點頭後,他驚喜地大哭起來:「師傅!」撒著眼淚,朝張玄撲去。

  「傻瓜,怎麼又哭了?」張玄輕拍著張世懷的背,他現在已經比自己高過一個頭。

  「師傅!師傅!」張世懷大聲喊著,生怕面前的人只是幻影,「師傅,你還活著,太好了!」他擦著眼淚,看著張玄,「師傅你變樣了,你怎麼換衣服了,師傅你頭髮好長,師傅你到底去哪兒了,師傅你……」

  「好了好了!」張玄大聲討饒,「讓我一個個來回答,先告訴我,天行呢?」

  「天行師傅?」張世懷隨手一指,「在床……」他一下子愣住了,床上,沒有半個人影。他慌了起來,跑到床邊,嘀咕著,「奇怪,剛剛明明還在的啊,去哪兒了?」他撓著頭,不知所措地看著周圍。

  「怎麼了?」張玄開始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張世懷疑惑著:「天行師傅從昨晚你失蹤後,就昏迷了,直到剛才也沒醒,然後我出去了一會,師傅別急,可能天行師傅出去了……」張世懷看著外面,半月他們,終於被他趕回來了,在院中太平地睡覺。

  「知道了……」張玄若有所思,雲見狀,飄到張玄的身邊:「還是再來一次吧……」

  雲的聲音,終於引起了張世懷的注意,他驚愕地看著這個幽魂,問道:「這是誰?」

  「誰?你不認識了?」張玄笑了,「人家可是救過你哦。」

  「假魂?」張世懷驚呼起來,「變樣了!」

  「當然,雲是雲,總不能老做我的影子。」既然雲有了思想,哪個女人想做別人的影子?

  雲衝著張世懷揚起淡淡的微笑,張世懷認出了那微笑:「你沒事,太好了!」

  「嗯!」雲,抽回身體,回到鏡中,鏡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張玄體內,鏡魂和鏡的本體,在這一刻,終於真正地合而為一。

  張玄閉起雙眼,元神脫離,再次來到時空寶輪的世界,雲,已經站在一面巨大的圓鏡之前,看見張玄,她抬手撫過圓鏡,立刻,先前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在鏡中顯現。

  這就是時空寶輪的又一個好處,可以看見過去,當然,時間和地點,也受到鏡魂力量的限制,雲身上的力量,可以看到這個屋子裡,之前一到兩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

  心,開始漸漸下沉,難道她和天行,注定有此一劫?

  張玄在時空寶輪裡瞭解過去,但卻把外面的張世懷急壞了,他只一閃神,師傅張玄就又發呆了,站在那裡,像個木頭人,不聲不響。

  他緩緩靠近張玄,說實話,張玄失蹤了一個晚上,漂亮了,好像換了一個身體,比原先更白淨,更具靈氣,以前的那些斑紋全都不見。

  一身白衣,繡著奇怪的淡黃色花紋,還有藍色的滾邊,而且,衣服後面還連著帽子,這身裝束,張世懷覺得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回憶了一番,終於想起馬天行還是鬼魂時,穿的好像就是這種衣服。

  另張世懷最奇怪的就是張玄沒了靈光,就在剛才他看見張玄的時候,因為沒看到她的靈光,而一下子不敢相認,但張玄雖然沒了靈光,卻讓人覺得比以前更為強大。

  這種奇怪的壓迫感,究竟從哪兒來?

  正看著,張玄忽然睜開眼睛,把張世懷嚇了一跳,慌張地喊了聲:「師傅!」

  「對不起,嚇倒你了,我剛才入定了。」

  「原來如此……」張世懷撫著胸口輕喃著,總覺得張玄怪怪的。

  「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啊?師傅不等天行師傅了?」張世懷覺得很奇怪,怎麼張玄一回來就要走。

  張玄垂了垂眼瞼,歎了口氣:「不用等了,他回不來,所以,我們要去找他……」

  聽了張玄的話,張世懷懵了:「師傅你什麼意思?」

  「哎……他被墨衍帶走了……」回想起天行的掙扎,張玄的心口,如同壓了千斤巨石,喘不上氣。是因為自己,使天行絕望,讓那欲孽有了機會,控制了他的心神。

  「什麼?」張世懷驚叫起來,咬牙切齒道,「又是墨衍!我還有很多帳要跟他算!」隨即歎了口氣,「沒想到,我又要和師傅一起去尋找天行師傅……」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在看見半月的時候,張玄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原來那白眉老道是小懷,這就可以解釋那老道為何是半月的主人,為何在那時如此關照她,因果啊因果。

  於是,師徒收拾了行禮,帶著那兩狗一貓,開始新的旅程,解救馬天行,和人間的旅程

  ※※※※※

  夕陽西下,鐘聲再次迴盪在靈隱寺的山間,「當——當——」張玄回頭遙望,火紅的夕陽,映出一片霞光。

  「師傅!」張世懷久久凝視著那一片霞光,鄭重地說道,「我要成仙!」

  「為什麼?」

  「為了小菊!」

  張世懷這個答案倒讓張玄意外,張玄笑了笑:「好,那就要成為厲害的神仙,可以保護小菊的神仙!」

  堅定地點了點頭,但隨即陷入迷茫:「可是師傅,該怎麼成仙呢……」

  「……」張玄無語歎息,看來這小子的修仙之路,也是困難重重啊。

  正說話間,從山下氣喘吁吁地跑來一個乞丐,乞丐衣衫襤褸,抹著汗,埋首狂奔。他與張玄師徒擦身而過,跑出百米,突然,他頓住了腳步,又退了回來,退到張玄的身邊,而張玄,已衝著他呵呵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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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就在靈隱寺的山道上,一個乞丐,一名白衣女子,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驚訝,疑惑,驚喜,哀歎,閃現在他們雙方的眼中,短短數分鐘,他們彷彿嘗遍了人生百態,感歎生死無償。

  「你活了?」乞丐有點驚訝地看著張玄,眼珠子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呀,沒想到時空寶輪被你開啟了,那你還回來幹嘛?」

  「那你回來又是為了什麼?」張玄不答反問著。

  這兩人的對話,看傻了一旁的張世懷,他想插話,卻被那乞丐搶了先。

  「奶奶的,我不服氣,就一刀,一刀就把我打回老家,雖然我功德圓滿,但心裡怎麼嚥得下這口氣,所以,我又回來了!」乞丐說這話時,氣呼呼的。

  張世懷立刻恍然大悟,試探地問道:「哈哈……大師……?」

  「嗯!」乞丐扭頭看了看張世懷,還用餿臭的手摸了摸張世懷的頭髮。張世懷立刻作噁心狀,說道:「你就不能找件好衣服。」

  「我也想,來不及,趕巧,這乞丐剛死,你以為衣服這麼好找啊!」哈哈抱怨著,如果他要離開聖地,就要找個凡體肉身,雖然限制了他的神力,但卻可以呆在人間。對於女媧族,這還算是件合法的事,也是為了不讓他們族人在人間濫用神力,為禍人間。

  張玄和張世懷都笑了,趕緊推著哈哈大師下山,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讓他洗澡。

  你道是死,他卻是生,生生死死,是真非真。朋友再次相聚,踏上共同的旅程,一切,都會有個了結,只在於至諸死地,而後生……

  ※※※

  在山下的客棧裡,哈哈大師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還換上乾淨衣裳,他滿意地看著這副身子,還真沒想到,這乞丐居然是個練家子,估計是什麼丐幫長老之類。

  剛毅的臉龐,方正的下巴,濃眉大眼,短短的鬍渣。

  「這才像個男人嘛,哈哈哈……」哈哈大師有點得意,他最不愛馬天行那種娘娘腔,因為他,也是……

  他在鏡子前來回走了幾圈,才出了客房,張玄師徒已在外面的石桌上備好了茶。哈哈大師有點佩服張玄這個女人,愛人被抓了,還如此鎮定自若,甚至是一副悠閒姿態。

  喝著茶,張玄調笑著哈哈大師:「現在可滿意這件衣裳?」

  「嗯,不錯!」哈哈大師得意地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鬍渣,這可是男人的標誌!他看著張玄,遲疑地問道,「你不擔心那小白臉?」

  小白臉?張玄差點噴出嘴裡的茶,忍不住大笑起來,如若讓天行聽到這樣的稱呼,定然拔劍找哈哈拚命了。

  「不擔心,墨衍抓了他,就不會殺他,而且……」張玄嘴角居然揚起一抹賊笑,便不再說下去,只是問道,「對了,你怎麼稱呼?」

  「哈哈,挺好的,就叫哈哈。」

  「哈哈……大叔?」張世懷小心地揣摩著哈哈大師這副身子的年齡。

  哈哈一聽,有點不樂意,便撇過臉,嘟囔著:「臭小子!」隨即再次問張玄:「既然你有了時空寶輪,時空根本無法限制你,你回去改變一下過去不就行了?」他的話帶著試探,如果有人濫用時空寶輪,他有權力取回,必要時,甚至毀了它!

  張玄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曾看過一個故事叫《蝴蝶效應》,說一個男人能穿梭時空,他一次次地改變過去,但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未來,改變過去,就意味著,我將失去原有的未來,罷了,既然時空寶輪帶我回到這個時段,就順著這個時段走下去,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未來呢?」

  哈哈聽完,終於放心地點了點頭。

  「知了——知了——」院子裡響起了蟬鳴,坐在大楊樹的樹蔭下,倒也陰涼。

  張玄喝了口茶,看著自己在茶杯中的倒影,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希望雲能自由。」

  「雲?」哈哈回憶著,這雲又是誰?

  「就是師傅造的那個假魂,也就是現在的鏡魂。」張世懷補充著,懶懶地趴在石桌上,看著上面爬來爬去的螞蟻,半月他們,不知又去哪兒了……

  哈哈有點驚訝,這張玄製造的假魂,居然能驅動時空寶輪,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假魂按道理是死魂,怎麼有了靈性?變數,難道這就是那幫老傢伙說的變數?

  就在他復活於女媧聖地的時候,他的耳朵裡,偶然飄進了兩個字,就是變數,而且那幫老傢伙在說這話時,神情慌張,帶卻又帶著笑意,好像說盤古族也要頭疼什麼的。誰叫自己性子爆,為了報仇又急著跑了出來,也沒探聽更多的消息。

  「等到事情結束後,雲就會離開時空寶輪,尋找屬於她的人身。」張玄透過滿枝的樹葉,望著如星點般的天空。她不能自私地為了永遠擁有時空寶輪,而囚禁雲。

  聽完張玄的話,哈哈越發敬佩這個盤古族人,一旦放走鏡魂,那時空寶輪最重要的功能就會關閉,就是穿越時間,這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而這個張玄,卻放棄了。

  「師傅!」張世懷忽然嚷了起來,「師傅,你快告訴徒兒,你到底去哪兒了?」

  「哪兒?」張玄轉了轉眼珠,咧著嘴壞笑起來,「回了趟老家。」

  「未來?」

  「差不多,不過是四百年後的盤古聖地,呵呵,你不知道,他們見到我有多麼熱情……」的確,就連那幫老頭子都熱淚盈眶了,直答應她,這是最後一個任務,決不會再為難她和逸宸。

  當然,更沒有看到自己的正身來得讓張玄驚訝。原來他們當初離開盤古聖地的時候,留下了正身,一直由青寒守著,青寒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幫張玄進入自己的正身,所有的前世回憶,歷歷在目,張玄,終於成了玄月。

  她恢復了力量,扛著逸宸的身體,在盤古老頭子們,得失和刑天,以及青寒的眼淚中,回到了現在,所以,她對天行,一點也不擔心,相反,還有一絲興奮,她終於要和天行,對敵了,不知到時會是怎樣的場景?

  想著想著,張玄傻樂起來,僅管知道若真的和天行打起來,就不是現在這種玩樂的心態,但終於能和天行比試一場,到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原來你把天行師傅的正身帶來了!」張世懷有點激動,難怪覺得張玄這麼強大,如果天行師傅獲得正身,那他的力量就不會再被凡體肉身約束。

  「好!太好了!」哈哈拍案而起,臉因為激動而變成豬肝色,「你加上馬天行,一定能打倒墨衍,到時我就可以……」他一下子頓住了,尷尬地坐了下來,「罪過罪過,他也是被那孽障所控,我怎麼可以起殺念!」哈哈頓時又大驚失色,大呼起來,「那我不是跟他一樣!那怎麼行?……」

  看著哈哈自言自語,一驚一吒,張玄師徒翻了個白眼,各自喝著自己的茶,不再理睬正在自我掙扎,無事發神經的哈哈。

  待哈哈冷靜後,他又突然大歎了一口氣:「要不是女媧族族規嚴謹,我也不會被限制力量,只能用一些神器幫你們,哎……」

  「沒關係,對了,你有讓時空寶輪啟動間隔縮短的方法嗎?」

  「沒有,只有靠鏡魂的自我提升,其實,你那個雲已屬厲害。而且,你想盡快去妖界救那小白臉不是沒有辦法。」

  「你有其他的方法進入妖界?」

  哈哈忽然神秘地笑了起來,朝張玄師徒勾勾手指,張玄師徒立刻將腦袋湊了過去。

  「我聽說……」哈哈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圍,「是聽柳樹精說的,妖界將有一次大行動。」

  「什麼行動?」

  「就是將參加仙法會的人,全部抓入妖界。」

  「什麼?」張玄師徒同時驚呼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大行動。

  「柳樹精還說了,他們的妖王,將會在仙法會的比賽地點,設下一個大陣,到時人一進入這個陣,就會落入妖界,你也知道,那些凡人法師,一旦到了妖界,沒有天地萬物靈氣的支持,法力定然受到影響,正所謂,到了他們的地頭,就得受他們擺佈!」

  張玄咂巴著哈哈的話,怎麼聽著有點怪,像是那句廣告詞:我的地盤,我作主!這哈哈是不是也做過混混啊,說起話來像黑幫的。

  揚揚得意的笑,掛在哈哈的臉上,他端起茶,喝著,這下,可有熱鬧看了,凡間那些自命不凡的法師,他早就看著不爽,尤其是那些修成小小地仙的人,更是囂張跋扈,有此一劫,也該他們倒霉。

  輕輕的風,帶著熱氣,慵懶地撩撥著樹葉,這寧靜的感覺,讓張玄想起了那年的東京,當時的一切,也是那麼平靜……平靜地……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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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24: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墨涵茫然地望著上方的天空,那湖底的,真是他的父親?

  昨晚,墨衍帶著他來到紫川湖邊,隱隱看見下面冰封的人影,墨衍對他說:那就是你的父親……墨衍看著那黑乎乎的人形,心底,沒有半絲悲傷,彷彿那下面的人,根本與他無關,可那,的的確確是他的父親。

  難道是因為分開地太久?墨涵長歎了一口氣,呼出心底的窒悶,深深地自責,自己居然對親情,毫無感覺。

  「墨涵,你看我把誰帶來了?」墨衍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墨涵緩緩轉身,眼睛暮然瞪大,驚喜道:「天行師傅!你怎麼來了?」

  沒錯,墨衍帶來的,正是馬天行!

  馬天行淡淡地看著墨涵,只是應了一聲:「恩……」

  墨涵愣住了,他疑惑地望著一旁的墨衍。只見墨衍哀傷地歎了口氣,眼淚居然落了下來:「函兒,叔叔對不起你……」

  「叔叔,這又從何說起?」墨涵的心,漸漸收緊,不祥的預感,侵襲而來。

  「我……我去晚了……」墨衍用袍袖擦拭著落下的眼淚,痛苦地難以言語,「那黑衣人……殺死了你小玄師傅啊……」

  「什麼?」宛如晴天霹靂,擊中了墨涵的神經,他眼神一陣恍惚,懊悔,從心底揚起,「到底,怎麼回事?」

  「哎……」墨衍長歎一聲,「昨晚你讓我回去幫他們的忙,結果……已經來不及了……對不起,我去晚了啊……是我不好……我只救回了你天行師傅,可是他……他因為受不了失去張玄的打擊,就變成了這樣啊……」墨衍嚎啕大哭,捶胸頓足,彷彿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去晚了的錯。

  但事實,的確就是他的錯!

  痛苦地捏緊雙拳,直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是他的錯,墨涵痛苦咬著牙齒,是自己,離開了他們,如果不是急著見自己的父親,又怎會讓那黑衣人得逞,是他,全是他的錯。

  「那世懷,小菊呢?」

  「他們……他們……我沒遇到他們,不知是死是活,但只要見不到屍體,說不定還活著……哎……」墨衍將臉埋入長袖,遮住自己有點慌亂的眼神。

  「小玄師傅……」墨涵舉起拳頭,狠狠砸在身邊的窗台,轉身就要走。

  「你去哪兒!」墨衍攔住了他。

  「去報仇!」墨涵的心底,第一次,產生了殺人的念頭。

  「有用嗎?」墨衍勸阻著,「你知道對方是誰?在哪兒?而且,你天行師傅現在變成這樣,你不該好好保護他,幫他康復嗎?」

  墨衍的話,如同一盆涼水,徹底熄滅了墨涵心中的怒火,他轉眼望向面無表情的馬天行,沉默地低下頭。

  「還有,你連我都打不過,怎麼為他們報仇?如果你想去送死,我決不攔著!」墨衍讓開了路,緊緊地盯著默不作聲的墨涵,他隨即追加了一句,「別忘了,你父親,還等著你救呢!」

  墨涵猛然揚起臉,眼中充滿猶豫和掙扎,心就像被火燒,自己的命運,在離開黑山的時候,徹底改變,他心頭的沉重,讓他喘不上氣。

  不知何時,墨衍已經離開房間,只剩馬天行呆坐在窗台邊,木然地望著遠方,手中緊緊抓著一塊黑色的破布。

  墨涵皺緊雙眉,捏緊馬天行的雙臂,忍不住痛苦地嗚咽:「天行師傅……墨涵好想回到山谷……和蝴蝶花草為伴……好像回到從前……墨涵好痛苦……天行師傅……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靜謐的空氣裡,只有墨涵自己的啜泣聲,他痛苦的求助,沒有得到馬天行任何的回應,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遠方,手中的殘布,在風中,一陣又一陣地飄揚……

  ※※※※※※※※※※※

  【鬥法會】是凡間百年一度的道家盛會,所以前來參加的,都是有一定修為的道士和法師。一般佛門的人,比較少見。

  但出於相互學習,一些得道高僧,也會前來觀戰。

  今年的【鬥法會】設在青城山,是道教聖地,而鬥法地點,就設在石筍峰上,那裡沒有一定修為的人,無法到達,因此,這也間接地除去了一些下九流的法師。

  而這幾天,已有不少仙風道骨的道士,深藏不露的法師,以及德高望重的高僧,陸陸續續來到這青城山上,並由當任上清宮的雲中子道長接待,所到之人,一律入住建福宮。若不是這【鬥法會】,上清宮決不會接待這些他們眼中「粗俗」之人。

  而沒被選為此次【鬥法】地點的鍾南山、蜀山,更是派出了他們最強的弟子,前來「切磋」。

  當紫氣紜繞在石筍峰頂的時候,眾人都忍不住感歎,此處果然是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之所在。

  在這些或是驕傲,或是激動,或是謙卑,或是不屑的人中,我們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就是連雲和馬飛雪,他們是在上山途中,遇上的。遇見的那一刻,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熱絡地一起上了山。

  與此同時,連雲也從馬飛雪的口中得知馬天行,不是一般的人物,而張玄的瘋癲,也只是裝的。他的心中,莫名地揪痛,自己,終究沒被張玄信任,或許……她只是在躲著自己……

  不過不管結果是什麼,只要張玄能和馬天行團聚,他就放下了心,只要,她……幸福……

  傍晚的夕陽,帶著人間的濁氣,沉下山間,天地的靈氣,漸漸從萬物的身體裡,昇華,開始在山間聚集。

  連雲房間的窗口,正對著石筍峰,其實,這裡有很多人的房間,都能看到石筍峰,夜幕下的石筍峰就像一柄巍然的神劍,矗立在天地之間,鎮壓著天地間的邪氣。

  他望著石筍峰,但眼前卻是張玄的身影,經由下午馬飛雪的描述,勾起了他久久壓在心底的回憶,那美好的回憶。

  忽然眼前有許多白影飄過,他閃了一下眼神,盯著遠方的石筍峰,奇怪,剛才難道是幻覺?他彷彿看到有些東西飛過石筍峰。

  他甩了甩頭,輕笑起來,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怎麼可能有人會飛,就算會飛,也是神仙,莫非真是神仙?可是神仙怎麼會對這種凡間的鬥法感興趣呢?

  那這些神仙,也太無聊了……

  窗外的院子裡,漸漸聚集了人群,他們都昂首望著遠處的石筍峰,竊竊私語。

  「你看見了沒?」

  「嗯,不會是神仙吧……」

  「神仙!太好了,該不是趁此【鬥法會】選徒弟吧……」

  「那我們更要好好表現了!」

  「就你?你這個小小蜀山的,怎會被神仙看上?」

  「你們鍾南山就能好到哪兒去?我們大師兄,還會御劍飛行呢,哼!」

  正說著,只見有兩人忽然平地而起,「嗖!嗖!嗖!」踏劍而去。正是兩派的大弟子:楚戈和竇炎。

  就在兩人離去之後,院子裡的人,也紛紛奔了出去,都是一批愛湊熱鬧的人。一方面,是去看神仙,另一方面,是想看看楚戈和竇炎到底誰先抵達那峰頂,說不定,他們其中一個,就能成為神仙的徒弟。

  「去看不?」馬飛雪雙手環在胸前,問著窗戶裡的連雲,連雲聳了聳:「能飛真好。」

  「你也行,只不過你不想太招搖而已。」馬飛雪調笑著,看著連雲有絲得意的笑容,「算了,你不去我可去了……」說著,馬飛雪身體一抽,消失在寂靜地黑夜中。

  連雲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沒想到馬飛雪已經知道他能召喚玄武,沒錯,這些式神不用作戰鬥的時候,可以作腳力,但這也太耗費他的力量了吧。想罷,還是老老實實用自己的輕功加靈力,也不會比那些御劍飛行的慢。

  想著,也忍不住躍出窗口,沒想到這【鬥法會】,居然提前,開始……

  ※

  張玄站在峰頂上,一旁是張世懷和哈哈,就在今天,她用兩根糖葫蘆收買了天祿和辟邪,將他們直接從杭州,馱到了四川,幸虧哈哈換了副身體,否則還真把辟邪給累趴下。

  這是一段遙遠的路程,在飛到山頂後,天祿和辟邪立刻化作小狼,趴在地上,除了喘氣,就不再動彈。

  倒是半月,舒舒服服地做了回主人。

  張玄在峰頂來回地走著,絲毫沒有感覺到半絲妖氣,難道墨衍還沒動手?還是另有陰謀?她有點急,如果墨衍不行動,那她就無法進入妖界,要白白等上六天,她張玄一定會急地抓狂。

  她歎了口氣,罷了,就再等等,如果哈哈的消息不錯,墨衍遲早都會動手,而且,張玄絕對相信,他一定會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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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石筍峰下,時有鳥兒驚起,張世懷輕聲提醒道:「師傅,有人來了!」

  與此同時,兩道黑影,乘風破浪,在樹梢林海之上疾行,他們正是鍾南山的竇炎,和蜀山的楚戈。兩人不相上下,腳踏仙劍,定要比出一個勝負。

  張世懷驚訝於他們的速度,和高強的法術,他怔愣地看著他們,從樹梢迭起,掠過他的頭頂,他終於看清,這兩人的腳下,是充滿靈氣的仙劍。

  興許是兩人並未發現木吶的張世懷,他們在空中翻了個身,穩穩落在地面,面對面地站著,仙劍滑入他們手中,兩人擺開架勢,蓄勢待發!

  「好厲害……」張世懷驚歎一聲,他這一聲驚歎,聲音其實並不響,但對兩個神經都緊緊繃起的人來說,已經足夠。

  兩人同時撇臉,立刻看見了站在崖邊的張世懷,心底同時一驚,那是何人?怎麼會比他們先到?

  「喵~~~」半月打了個哈切,慵懶地看了看那兩個面帶驚訝地人,然後在張世懷的肩頭,弓了弓身體,伸了伸懶腰,隨意道:「那是御劍飛行,笨蛋!」

  「哦~」張世懷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但竇炎和楚戈心底卻是大驚,那貓居然會說話。手中的劍悄悄捏緊,會說話的貓,不是妖是什麼?

  「御劍飛行啊,我記得師傅說過,師傅,是吧……」張世懷轉頭望向原先張玄站立的地方,頓時傻了眼,那地方哪裡還有張玄的影子,就連哈哈和那兩隻小狼,都不知去向。

  「咦?師傅呢?」他的腦袋甩來甩去,傻傻地在原地轉圈。而就在這時,楚戈和竇炎提著劍,就朝他衝來。

  感覺到突來的殺氣,張世懷心底一陣鬱悶,怎麼好好的,卻要殺我?他腳尖輕點,平地而起,躲過兩人的劍招,兩人劍鋒一轉,直劈張世懷肩上的半月。

  半月貓眼半瞇,提臀輕躍,就躍在空中,半空宛如平地,半月穩穩站在半空中,俯看著這兩個魯莽的凡人,難道他們不知道他是神獸?

  但確實,他們沒見過神獸啥模樣,既然沒見過,他們把半月當妖,也屬常理。

  「你們這是幹嘛?」張世懷攔在二人面前,「無緣無故打我們?」

  楚戈收劍,翩翩而立:「這位小兄弟,看你也有些本事,作何與妖為伍?」

  「妖?」張世懷有點發懵,他隱隱感覺到半月已經開始不爽。

  「正是!」竇炎也與楚戈站在一處,「那是妖,朋友莫非被他迷惑,不如讓我們將你解救!」說著,就要舉劍朝半月揮去。

  「別!」張世懷大喊起來,撐開雙臂攔住他們的去路,兩人急道:「小兄弟!你怎麼袒護妖孽!」

  只見張世懷咧嘴笑了:「我不是袒護他,我是擔心你們。」

  「我們?」兩人面面相覷。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張世懷本是好意,卻未想反而激怒了兩人,他們乃是堂堂蜀山和鍾南山大弟子,收妖無數,豈有落敗的道理。

  「他身上又沒妖氣,你們怎就認定他是妖?」

  「哼!你這小小法師見過多少妖孽?」楚戈輕蔑地看了張世懷一眼,「真正厲害的妖孽,豈有妖氣?」

  「沒錯!我們也是為你好,若再執迷不悟,我們將你一起收拾!」

  好大的口氣!張世懷暗道,他挑了挑眉,聳了聳肩,既然有人想出醜,自己何苦攔著,於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那二位自便。」

  而就在這時,那幫看熱鬧的人,也都來了,神仙倒沒見到,卻看見了楚戈和竇炎收妖,於是,他們又開始在一邊品評。

  「你說誰會抓住那貓妖?」

  「我說是楚戈!」

  「當然——」有幾個尖銳的女聲興奮不已,估計是那楚戈的粉絲。

  很快,她們的聲音引起了竇炎粉絲的不滿,大家都拭目以待,看誰的偶像更強。

  那些人話語雖輕,但也都落入楚戈和竇炎的耳內,無形中,已為二人造勢,於是,兩人的競爭,再次開始,這次,是誰能先抓住那貓妖。

  對於半月,張世懷一點都不擔心,倒是失蹤的師傅他們,張世懷覺得很疑惑,左思右想,也覺得師傅不可能丟下自己不管。他微閉雙眼,努力尋找師傅的痕跡,好近,近到就在自己身邊,他猛然睜開眼睛,原來師傅他們,在楚戈和竇炎出現的那一剎那,就已經隱去身形。

  而此刻,他們就在不遠的樹上,吃著水果,準備看好戲了。

  強烈的不滿,從心頭燃起,他們,居然只顧自己填飽肚子。不管,他也要!於是,他蹦跳著來到樹下,朝上面喊著:「師傅——給我一個——」

  「咚!」一個蘋果從上面掉了下來,落在張世懷的頭頂,砸地他直喊疼。周圍人也朝樹上看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但他們卻清清楚楚聽見,那小法師對著上面喊師傅,對了,這貓妖好像也是這小法師的吧。

  他們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張世懷,只見他穿著粗布麻衣,但卻掩飾不住他俊俏的容貌,一雙星眸,清澈見底,圓鼻薄唇,將來定是一瀟灑男子,略長的劉海遮住他的雙眉,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一把,渾身是傻傻的稚氣,但卻在眉宇間,透露著神秘。

  他們不禁猜測,這小法師是誰?他口中的師傅又是誰?

  只見他滿足地啃著蘋果,眾人又紛紛洩氣,瞧他那樣,就是一小屁孩,或許只是他們聽錯而已。

  半月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兩人,他現在很火大,平身第一次被人當作妖!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伸出一隻腳爪,腳爪在空氣中慢慢變大,看地周圍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他狠狠朝那兩人拍去,立刻塵土四起,兩道黑影,從他腳爪下倉皇逃脫!

  竇炎和楚戈被半月的巨爪驚地眼睛發直,他們甚至感覺到,那隻貓妖,還故意讓著他們。

  「愚蠢的人類!」半月收起腳爪,傲然地站在半空中,那桀驁的氣息,宛如一尊真神,「妖神不清,難怪妖孽會四處為患!」半月聲如洪鐘,迴盪在青城山間。

  四周的人,頓時傻了眼,那隻貓妖在說什麼?

  「白虎!」人群中,忽然有一個女人驚呼起來,眾人循聲望去,竟是馬家傳人,馬飛雪。馬飛雪不知自己為何知道那貓妖的身份,但她的心,就是這麼告訴她,那就是白虎!

  「白虎……」

  「難道是傳說中的神獸白虎?」

  「不像啊……」眾人有的驚訝,有的疑惑,有的質疑,有的譏笑,馬飛雪的驚呼,在人群中,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波浪。

  「我都說了,他不是妖了。」就在眾人質疑馬飛雪說法的時候,張世懷擦著嘴,蹦了出來,半月立刻回落到他的右肩。

  張世懷笑著,朝馬飛雪打著招呼:「飛雪姐姐,別來無恙啊!」

  人群,緩緩散開,彷彿是有意在馬飛雪和張世懷之間讓出道路。起先有人擋在面前,馬飛雪也看地不太真切,此番,她徹底看見了張世懷,難以言語的驚喜,讓她急急跑出人群,站到張世懷的面前。

  她上下打量著張世懷,不停地說著:「小懷長大了,變高了,好像更強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對了,你師傅呢?」看見張世懷,自然讓馬飛雪想起了張玄。

  張世懷回頭指了指後面的大樹,然後看了看一邊狐疑的人群,好像過於招搖了,於是笑道:「一言難盡,飛雪姐姐,不如下去再說啊。」

  馬飛雪似乎也覺察出不妥,想帶著張世懷離開,哪知人群裡,突然有人高呼一聲:「阿彌佗佛!」

  只見一和尚從人群中出現,緩緩走到中央,一手指向張世懷,大聲喝道:「大家莫讓此人跑了!」

  眾人和張世懷都愣住了,張世懷瞪著眼睛看著那和尚,怎麼覺得有點眼熟?他立刻記起,這不就是幾個月前,在侯爺府,大玩捕妖遊戲的「智空」嗎?你說靈隱寺的智空方丈也叫智空,怎麼就那麼讓人敬佩,而他就那麼卑鄙呢。

  難怪方丈成了佛,而他,還是一區區凡人。

  「智空大師……」眾人恭敬地看著「智空和尚」。

  智空眼睛翻翻著,神氣活現:「此人就是上次阻撓我捉花精的人,他一直與妖孽為伍,投靠妖類,大家豈能放過他?」

  「原來是他!」眾人驚呼起來,莫名的殺氣,又多了幾分。

  張世懷立刻火大起來,不知自己的事被那老禿驢歪曲成什麼樣子。

  「你怎麼能與妖孽為伍!」

  「你簡直丟盡我們法師的臉!」

  「打他!」

  「交出貓妖!」

  眾人高聲喝著,卻沒有一人敢上前一步。

  起先,張世懷被這架勢也震住了,心底發慌,畢竟長那麼大,從沒碰到眼前這情景,有這麼多人指責他,甚至想殺他!但過了一會,他發現那些人也只是在一邊呼喝,並沒有人敢上前挑戰,他笑了,他終於明白何為愚昧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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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就在張世懷被眾人圍攻的時候,遠遠坐在樹上的哈哈,忍不住問身邊的張玄:「你不管你徒弟啦!」他轉眼望了望上清宮方向,揚起了眉,暗道:原來在這兒。忽然,他想起了什麼,一顆心,立刻七上八下,那傢伙的目標,該不是那東西吧。

  張玄嚥下最後一口蘋果,說道:「這不才剛吃飽嗎?那老禿驢確實可惡,最可惡的就是跟方丈大師取一個法號,簡直就是辱沒了大師!」

  「你想怎樣?」

  「教訓他!」

  「呵呵,那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知道。」張玄盯著哈哈看了幾秒,問道:「你剛才在看什麼?好像很擔心。」

  「寶貝。」哈哈再次看了看上清宮,「應該是……總之是神器,我們女媧族的眼睛,能看見神器的神光。」

  「原來如此,難怪當初你知道鏡在我身上。」說完,張玄輕輕躍起,消失在哈哈身邊。

  哈哈呵呵一笑,有好戲看了。

  智空禿驢舉起了他的禪杖,緊緊盯著張世懷:「今日,我定要收拾你這敗類!」

  張世懷輕笑著,原來成神成魔,只靠了別人一張嘴,他想起那日師傅被席家老夫婦說成妖孽,智空方丈只說了一話:「貧僧的眼睛,不太好……」大師啊大師,您真乃一代高僧啊,禪機只在片語間啊。

  「大師!讓我們來幫你!」竇炎和楚戈再次加入陣形,他們哪知那老禿驢正樂得他們這麼說呢。

  而一旁的馬飛雪,立刻攔在張世懷的面前:「你們別欺人太甚!」

  張世懷心底苦笑,至少還有飛雪姐姐站在他一邊,幫助他。

  「馬飛雪!我們敬你是馬家傳人,你別幫那敗類說話!」

  「你們!」馬飛雪氣得雙頰緋紅,這些都是什麼人!

  「飛雪姐姐……」張世懷將馬飛雪推出陣外,「沒事的,那老禿驢我早就看他不爽了,這也是因果,你放心吧。」說著,他猛力一推,雙手掐決,他張世懷,第一次張開了結界!

  結界不大,但卻恰到好處地革出了戰場,以免傷及旁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張開結界,對付的,居然是自己的同類:人!

  「這是什麼?」無論是結界內的智空、竇炎和楚戈還是結界外的眾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個暗綠色的方塊,張世懷功力不深,尚不能製造徹底與現實隔絕的世界,因此肉眼尚能看到。

  結界內,智空三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身處於一個四方世界之內,甚至可以看見外面圍觀的人,但他們說什麼,卻聽不見,結界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結界。」張世懷站在一邊解釋著,「在這裡戰鬥,不會傷及外人,他們也進不來。」

  「妖術!這定是妖術!」智空的心底開始發虛,他的語氣,有點慌亂,他碰觸了一下結界的牆壁,卻如真實的牆體一般,無法出去,「這東西,一定會吸取我們的力量,楚戈你們小心!」

  楚戈和竇炎愣了一下,卻聽楚戈道:「我好像有聽說過這樣的法術,沒想到今日真的見到了,你到底師出何處?」

  張世懷笑了笑,淡淡道:「張家……」

  此話一出,結界內的三人,都大吃一驚……

  而此刻,結界外的人,可謂是越來越多,就連上清宮的雲中子道長,也趕了過來,他一看那綠幽幽的結界,就大吃一驚,但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稍稍驚訝後,便又恢復如常,拂塵一甩,就來到結界前。

  眾人都立刻看向雲中子,他畢竟是法力高深的道長。

  雲中子記得他師傅說過,結界牢固的程度,與施者自身的修為有直接的關聯,所以,他想,憑他的修為,進一個結界,是不費力的,於是,他朝前邁出一步,踩了踩那牆壁,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轉身對身後的人道:「此乃他們的孽緣,本是天意,隨他們自行了結,吾等不可逆天而為。」

  短短幾句話,讓自己置身事外。

  而就在他說話時,一個白影緩緩飄落在結界上方,卻是一女子,她的出現,很扎眼,就像黑夜裡的白衣鬼魂,無法不讓人注意,只見她蹲下身體,等雲中子說完後,她忽然喊道:「喂!你不好好看著你祖師爺的寶貝,來這裡湊什麼熱鬧?小心妖孽趁虛而入!」

  雲中子心底一驚,匆匆瞟了那女子一眼,便急急帶著十數弟子,下山而去。與此同時,遠處的哈哈,也身形一晃,消失無蹤。

  張玄有點得意地看著結界裡的張世懷,這徒弟真是越來越出息了,隨著一次次戰鬥,這個徒兒在她不經意間,已經茁壯成長,而且成長的速度,到了讓她吃驚的地步。

  「你是誰?」下面的人喊了上來。

  張玄駑了駑嘴,索性坐在結界上,指了指下面:「那小子的師傅。」

  「師傅?哈哈哈,一個黃毛丫頭……」眾人嘻笑起來,只有一人的眼神,越來越熱切。

  「小玄……」馬飛雪驚訝地看著結界上的張玄,喊出了聲。

  張玄聽見馬飛雪的呼喊,望向她,咧嘴笑了起來,但隨即收起笑容,整個身體沒入結界中。

  眾人看著她如同下沉般,進入結界,都驚愕地瞪大眼睛,這到底怎麼回事?

  張玄緩緩飄落在張世懷的身邊,冷冷地看著老禿驢。

  「師傅!」張世懷對張玄的出現並不驚訝,倒是其他三人,震驚不小。

  「嗯,怎麼還不打,你到底在搞什麼?」張玄的口氣很不滿,「既然你都張開結界,別浪費,讓那禿驢好好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是!」張世懷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把老禿驢嚇了一跳,他舉起禪杖,就對身邊的竇炎和楚戈說道:「小心!」其實,他是想讓他們幫他。

  哪知那二人並沒動手的意思,他們只是說道:「我們只想收那貓妖。」隨即,提著劍,就朝張世懷肩上的半月揮去。

  兩場戰鬥,在結界裡,同時展開。

  一邊是張世懷徒手對付智空禿驢,另一邊,是二人戰貓。只看地場外的人,激動不已。

  張世懷嘴角掛著笑,弱,對方實在太弱,他都用不著武器,只是幾道掌風,就打地禿驢連連敗退,看著老禿驢越來越驚訝的眼神,他笑了,那禿驢還以為他是幾個月前的張世懷嗎?

  他右掌打在老禿驢的禪杖上,手下就是一張雷光符,老禿驢雙手一撐,將張世懷從他的禪杖上震開,他心底暗喜,卻沒想到他的禪杖,已成了召喚雷電的媒體。

  張世懷後翻立定,雙手掐決,高喝一聲:「雷!」頓時,金光乍現,電雷如同一條金龍,頓時貫穿了老禿驢的禪杖,直將老禿驢電地哇哇直叫,看地外面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才多久?從開打到現在不過幾分鐘,智空大師,就徹底落敗,對方到底什麼來頭?如果真如智空所說,是妖孽的臣子,那麼,他們還怎麼收伏他?

  與此同時,一邊白光乍現,半月終於怒了,這兩隻蒼蠅一而再,再而三騷擾他,他怒地現了原型,一隻一人高的斑斕白虎,怒吼著,立在竇炎和楚戈面前,用那對銅鈴般的綠色眸子,俯視著地上的兩個區區凡人!

  張玄嘴角一揚,右手輕輕揮過上方,結界頓時散去,白色的身影漸漸消逝,大家只看到夜空下呆立的三個人,智空、楚戈和竇炎,而那師徒,和那只白虎,卻已然不在,他們,消失了……

  轟!人群炸開,奇怪的方塊,詭異的女子,高深的法術,威猛的白虎,神秘的消失,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震驚。

  是神仙?還是妖魔?但不管是什麼,都足夠震懾他們的神經,他們開始進入反思,原來自己,是那麼的渺小……

  馬飛雪!他們想起馬飛雪似乎認識那兩人,紛紛找尋方纔還站在結界邊的馬飛雪,可現在,哪裡還有她的蹤影,他們疑惑地看著周圍,看著漸漸倒下的智空和尚。

  竇炎和楚戈,茫然地看著手中的仙劍,這兩人,是鬥法會上,最讓人期待的兩人,而如今,卻在比賽之前,就已經落敗,雖然是敗在可能是神獸的白虎手上,但神妖不分,也夠讓他們好好反思了。

  兩道人影,穿梭在林間。馬飛雪笑著看著身邊的連云:「怎麼,你不是不來嗎?」

  「呵呵,忍不住啊,沒想到……」

  「沒想到會看見張玄?」

  「是啊……可是……」連雲雙眉微皺,如果張玄來了,那她的愛人,馬天行,也定在這裡。

  他們兩人,漸漸落在樹梢,疑惑地看著周圍,方才明明是尋著張世懷的氣息趕來,怎麼一下子消失無蹤?

  他們……到底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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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看著張玄出現,看著張玄消失,連雲的心,隨之起伏,強烈的愛,不容忽視,但相見後的落寞,又讓自己心傷。

  馬飛雪看了看周圍,依舊沒有張世懷的氣息,他們也到聰明,跟蹤張世懷,自知張玄的氣息不好把握。

  「喂!下面!」張世懷的聲音突然從下面傳來,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不遠的湖邊,站著張玄和張世懷,他們靜靜地站在月光下,尤其一身白衣的張玄,更是宛如不屬塵世的仙子,讓人肅然起敬。

  「好久不見!飛雪,連雲!」張玄笑著,柔和的月光撒在她的笑容上,讓人更覺得溫暖。

  馬飛雪和連雲飛落湖邊,馬飛雪激動地抱住張玄:「見到你,真好,一切好嗎?」

  「嗯,好。」張玄抬眼看了看連雲,他也是一臉關切。

  「天行呢?」馬飛雪放開懷抱,沒見馬天行在張玄身邊,有點奇怪,畢竟那傢伙可是如影隨形啊。

  張玄落寞地垂下眼瞼,歎了口氣:「被老妖抓了。」

  「什麼?」馬飛雪和連雲吃驚地大喊起來,連雲忙道:「到底是什麼妖?」

  「呵,千年的妖怪萬年的精。」張世懷在一旁補充,「我們此番來,就是為了等那妖王!還有,飛雪姐姐,你絕對想不到,那老妖怪是墨涵的老爹!」

  「天哪!」馬飛雪不可思議地摀住了嘴巴,驚愕地看著張玄。張玄皺起了眉,也是一臉無奈。

  「到底……怎麼回事?」連雲輕聲問道,沒想到分開一個多月,卻發生了那麼多事。

  張玄一聲長歎:「一言難盡……過會路上說……」就在這時,「轟!」地一聲巨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震得大地動搖。

  「師傅!」張世懷緊張地拉了一下張玄的衣角,張玄也正望著,只見上清宮方向隱隱閃現著詭異的光,邪惡的氣息,從那邊排山倒海而來。

  張玄也緊張起來,遠遠的,傳來奇怪的悶響,地面,隱隱傳來震動,那震動,越來越劇烈,宛如有萬頭猛獸,正朝這裡奔來。

  突然,一切嘎然而知,樹林變得又如死一般的寂靜,輕微的喘息,和奇怪的臭味,從陰暗的深處,緩緩逼近。

  「來了!」張玄四人背靠背站在一處,警惕地看著周圍。然而,就在此刻,那幫送死的人,趕到了。

  張玄那個鬱悶啊,你說怎麼就有那麼多人不自量力,趕來送死呢!

  「妖氣!你們果然與妖孽一夥的!」趕下山的數十人,將張玄四人圍在湖邊,張玄皺起雙眉,看著那個正在說話的楚戈。

  張玄放出盤古神力,在腳下張開一張巨大的護陣,說道:「你們要嘛快進來,要嘛就等著送死!」

  「你以為我們會上當嗎?」他們轉身望向樹林,那裡的妖氣濃重地像團黑雲,詭異的吼聲,時隱時現,慎人的眼睛,已在樹下閃爍。

  有害怕的,都紛紛跨入張玄的護陣內,他們只覺得張玄和那些東西,好像張玄更可靠一些。

  「大家快進來!」馬飛雪也急吼起來,「你們決不是那些妖獸的對手!」馬飛雪已經隱隱覺察到,那些決不是普通的妖孽。父親被襲的事件,她已耳聞,因此為了打倒父親口中的混沌,她才如此刻苦修煉,終於召喚出了神龍!

  馬飛雪這麼一喊,又有幾人跨進陣中,眼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楚戈和竇炎也猶豫起來,連雲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就去拉他們。

  而就在他出陣拉他們的時候,樹林裡的敵人,動了!只聽一聲恐怖的咆哮,一隻渾身長毛的巨獸,騰空躍出,那巨獸的利爪,在月光下,劃出寒光,連雲心底一驚,忽然眼前白光一閃,張玄護在他們身前,銀白的絲帶,纏住了那怪獸的身體,困在空中。回身一掌,掌風將他們三人打入陣中。

  與此同時,無數猛獸都蜂擁而上,大家都為張玄捏上一把冷汗。

  張玄手腕一轉,空中的怪獸被甩向那些猛獸,腳尖一點,躍回陣中,只見凶狠的猛獸鋪天蓋地地撲了上來。站在陣中的人,都驚慌地舉起手中的武器。

  但,奇跡出現了,只見那些猛獸躍到他們面前時,突然如同撞上牆壁,被狠狠地震開,發出一聲又一聲哀號!

  「呼——」眾人長吁著氣,都忍不住看下腳下,白色的陣光淡淡隱現,看上去若不經風,但卻護住了他們的安全。

  「師傅,怎麼辦?」張世懷衝到張玄的身邊,「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張玄皺著眉,問著身邊的楚戈和竇炎:「你們有沒有把握打敗它們?」

  楚戈和竇炎看著外面那些猙獰的怪獸,握劍的手,開始冒汗。

  「別怕,那些是妖獸,力量比神獸小得多,只是多了點。」

  多了點三個字,從張玄嘴中輕鬆吐出,但卻把周圍的人嚇出一身冷汗。

  「小玄,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連雲已經準備戰鬥,只要有張玄的地方,他都會誓死跟隨。

  張玄狡黠一笑:「先搓搓他們銳氣。」

  「大仙,你說地簡單啊……」沒想到居然有人喊她大仙,張玄倒是有點受寵若驚,剛才不還以為她是妖孽嗎?

  「我們有神獸嘛,世懷,叫出白虎,讓它先開道,我會讓天祿和辟邪幫它。」

  白虎?天祿?辟邪?周圍的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知所謂,這些都是傳說中的神獸,白虎方纔已經見過,沒想到他們還有天祿和辟邪。

  半月剛才那一怒,就跑回張世懷的意識世界裡調整心情去了,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它感覺到了神龍九天的存在,那個冤家,還是躲遠點為妙。

  對於能實體化的白虎,馬飛雪和連雲也很驚奇,但事態緊急,也就沒有多問。

  半月懶懶地站在陣前,後面跟著還是小狼的天祿和辟邪,那兩個傢伙倒是一臉興奮。

  眾人看著地上這一貓二狗(他們沒看出天祿和辟邪是小狼),冷汗涔涔,他們,可靠嗎?

  突然,半月一聲大吼,白光乍現,與此同時,它身後的小狗也隱跡在各自的白光中,白光從陣光中爆出,威懾著陣外的妖獸,他們一陣瑟縮,紛紛後退。

  白光淡去,只見一隻白虎,率領著兩隻類似有著翅膀的獅子,站在陣前,頓時,人類的勢氣,高漲起來!

  他們驚訝地看著三隻神獸躍出陣外,和那些妖獸廝殺,白虎的利爪,將妖獸撕個粉碎,而天祿和辟邪,用他們的血盆大口,只一聲吼叫,形成的風刀,就將妖獸化作碎片。

  人們,開始躍躍欲試,但張玄卻伸手攔住他們:「還有厲害的,先別出去!」

  說話間,大地開始震搖,樹林開始塌陷,一團黑壓壓的東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居然是,一隻龐然巨獸。

  只見巨獸身高丈餘,整個身體,將天地遮蓋!

  「是大混沌!」

  「你說是混沌?就是殺死……」

  「沒錯!」張玄擰緊了雙眉,「它是混沌的集結體,不好對付。小懷!」

  「在!」

  「我和半月他們拖住那東西,你帶著眾人迅速撤離!」

  「是!」

  「我也去!」馬飛雪忽然拉住準備抽身的張玄,堅定地說道,「我要報仇!」

  張玄點了點頭,轉臉對連雲道:「連雲,你配合小懷!」

  「我知道了!」

  於是,陣中唯一的兩個女人,衝出了法陣。她們的勇敢,讓陣中的男人汗顏,雖然,他們知道,張玄肯定不是什麼普通凡人了,但被一個女子保護著,他們實在無顏面對自己的師長。

  只見張玄抽出打神鞭,而半月他們,也不再戀戰,放棄那些小嘍囉,站在張玄的身邊。

  張玄騎上天祿,讓辟邪馱著馬飛雪,他們,騰空而起。

  「轟!」大混沌,一腳踩向張玄設置的護陣,護陣發出一陣強光,但隨即消失在黑暗中,強大的反噬,震得陣中的人,東倒西歪。

  「跟我走!」張世懷一聲大喝,帶著眾人迅速離開護陣,這護陣,已經支撐不住。

  張世懷和連雲,還有竇炎和楚戈,帶領著眾人,與那些妖獸,廝殺起來,先前有半月他們的助陣,妖獸數量減少不少,勢氣也有所傷,此番這些人類,更是背水一戰,全力相拼,一時間,倒讓這些凡人,佔了上峰。

  而另一邊,大混沌抬眼看著在面前飛來飛去的兩隻蒼蠅,很是惱火,它鼻息一吐,抬腳就拍向其中一隻蒼蠅,蒼蠅突然身形一落,靈巧地飛開,與此同時,不知哪裡來的一條絲帶,直直刺入它的眼睛。

  「嗷——」大混沌一聲慘叫,叫地地動山搖,它發狂似的蹦跳起來,踩死不少地上的妖獸,綠的像墨一樣的血,從它的眼眶中流下,猶如劇毒的液體,染黑了下面的草地。

  「混沌必須開腸破肚!」張玄衝著另一邊的馬飛雪大喊道,給她復仇的機會,隨即,她手中赫然出現一把神劍,神劍閃爍著妖艷的紅光,正是誅邪!

  「這個給你!」她將神劍扔入馬飛雪的手中,馬飛雪緊緊握著誅邪,誅邪宛如感應到她復仇的決心,居然燃起了赤紅的火焰。馬飛雪,提著誅邪,朝大混沌身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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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昏暗的天地間,巨大無比的混沌,咆哮著,身形晃動著,它將自己的弱點保護地很好,手爪在馬飛雪面前揮舞,就連張玄,都沒辦法靠近,因為混沌的尾巴,正在與她較量。張玄用打神鞭纏住混沌的尾巴,哪知混沌力大無窮,輕輕一掃,就將張玄和天祿甩了出去,摔在不遠處的白虎身邊。

  白虎低頭看了一眼張玄,就準備撲上去,可突然,張玄卻抓住了它的尾巴,因為那時,只有他的尾巴,讓張玄觸手可及。

  俗話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更何況是白虎,它大吼一聲:「找死啊!」

  「對!你現在上去才是找死!」張玄鬆開白虎的尾巴,和天祿一起爬了起來,天祿甩了甩身上的殘葉,站在一邊。

  只聽張玄道:「半月,我把力量給你,那傢伙太大了,我們身形都太小,根本無法較量,過會就靠你了!」

  半月愣了一下,點點頭,它不是很確定,自己的身體,是否能接受張玄的力量。

  淡淡的白光從張玄的身體裡,源源不斷地湧入半月體內,它的身形,在白光的包裹中,逐漸膨脹,變得和那大混沌一般巨大。

  張玄有點暈眩地靠在天祿身邊,輕聲道:「半月,你要加油啊!一定要給飛雪機會!」

  「知道了!」沉悶的回答,迴盪在林間,隨著一聲聲的巨響,半月衝向了大混沌。

  這是兩隻巨獸的廝殺,這是站立於天地間的戰鬥,震耳欲聾的咆哮,震天動地地撕咬,這是王者的較量,這是力量的巔峰之戰。

  天祿緊緊守護在張玄身邊,一有妖獸靠近,就毫不留情地消滅。

  張玄盤腿坐在地上,慢慢等著力量的恢復。

  而另一邊,馬飛雪提著誅邪,在半月與大混沌的身下巧妙周旋,這樣的兩隻龐然大物,若是一不小心,定會被踩地粉碎。

  終於,大混沌提起了它的前腿,架在了白虎的肩上,將自己的腹部徹底暴露在馬飛雪的面前。馬飛雪立刻匯聚全身靈力,喊出那神聖的真言,真言一出,飛龍升天。

  神龍咆哮著,利爪滑過大混沌的腹部,頓時黑汁湧出,灑落一地,大混沌咆哮著,甩起了自己的尾巴,正打在神龍的身上,頓時,神龍化作碎片,消失在半空中。

  神龍的消失,立刻激怒了白虎半月,一聲怒吼,刮起一陣強勁的風浪,血口一張,露出森然白牙,半月完全不顧大混沌的利爪嵌入它的脊背,一口咬在了大混沌的脖頸,因為憤怒,雙眼而變得血紅。

  神血從它的肩部落下,然紅了它雪白的身體,狠狠一口咬下,吞下了大混沌的頭顱。無數黑色的,小混沌,從它的身體裡,湧出,逃散,半月抬起巨爪,狠狠踩碎。

  而下面的馬飛雪,也立刻舉起誅邪,將那些殘餘的力量消滅!

  晶瑩的白光漸漸黯淡,半月漸漸縮小,無力地倒下,朦朧中,它看見九天的微笑。九天,我幫你報仇了……

  眼前忽然撲來一隻妖獸,半月緊閉雙眼,然而,身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它睜眼望去,卻是自己的主人:張世懷,他一鞭打散那妖獸,回頭笑道:「下面,就讓我來保護你!」

  此話一出,一條奇異的光鏈,突然出現在他們之間,驚訝間,那條光鏈已經化作碎片消失不見,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半月趔趄地站起身,望著變得清澈的夜空,一滴淚,滑落眼角:我終於,自由了……

  「半月,要不要進入我的身體休息會?」雖然張世懷沒明白方纔的鏈條是什麼,但現在的半月,看上去很虛弱。

  半月點頭,化作一束白光,消失在空氣中。

  樹林,再次安靜下來,大家看著地上妖獸的屍體,大驚之後,便是大喜,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大家大吼起來:「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勝利的呼喊,響徹雲天。

  眾人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開始調息,馬飛雪很擔心消失的神龍,但張世懷告訴她,神龍和她的意識連為一體,只要你不死,神龍就不會死。這讓馬飛雪安心不少。

  淡淡的笑,掛在張玄的嘴邊,可隨即帶來的,卻是深深的憂慮,妖獸來了,那墨衍又在哪兒?

  心開始慌亂,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墨衍來了,大家怎麼抵抗?看著一個個東倒西歪,忙著療傷的人,張玄想起身警告,卻因一陣頭暈,而險些暈倒,只覺得自己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抬眼時,卻是連雲。

  「小心,你還沒恢復。」連雲擔憂的眼神,毫不掩藏,感覺到張玄的拘謹,他將她扶在一邊,自己則在一旁坐下。

  「連雲……」張玄不知該說什麼,面對連雲,她只有太多的虧欠,「我……」

  「我明白,你好好休息吧。」連雲打斷了張玄的話,將所有的情感埋入自己的心底。

  「那……」張玄正想說話,一邊的樹林傳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很急,但卻不穩,似乎受了傷,果然,不一會,一個人從樹林裡躍了出來,落在張玄的面前,他撫著胸口,臉痛苦地扭成一團。

  「哈哈!」張玄驚呼一聲,抓住哈哈伸向他的手,「出什麼事了?」

  「快……快跑,墨衍那傢伙,拿到煉妖壺了!」哈哈無力地攤在地上,開始大聲喘息。

  煉妖壺?墨衍?他,果然來了,可是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跑?

  果然,還沒等張玄宣佈消息,巨大的笑聲,已經迴盪在樹林之間。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們還挺厲害,居然殺光了我的妖獸!」

  聲音迴盪著,卻不見半個人影。眾人惶恐地從地上爬起,捏緊手中的兵器。

  輸了!張玄的心底,已經瞭然,這回肯定要全軍覆沒了,對方的實力,實在太強!

  黑色的身影,緩緩飄落湖面,他輕輕地站在湖面上,就如一片落葉,激起一層淡淡的漣漪。

  「你是誰?」楚戈提著劍,衝到湖邊。

  「妖王墨衍!」墨衍淡然地笑著,眉眼輕輕掃過這些柔弱的人類,他們,曾是那樣的囂張跋扈,曾是那樣的血腥。

  他們殘殺妖類,更是將妖類放入煉妖壺,說什麼煉化,還不是變相地折磨妖類?好!今日就讓你們也嘗嘗煉妖壺的厲害!

  他緩緩抬手,面前那個楚戈就要功來,可笑!墨衍冷笑一聲,手指輕輕一彈,一道護壁就在他眼前形成,殺這些骯髒的凡人,他都閒污了他的手。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大吃一驚,指著一處,大驚道:「你!你怎麼還活著!」

  眾人順他的手指望去,原來他指的正是張玄。

  張玄此刻神力尚未恢復,也幸好她未恢復,墨衍沒看出她已是盤古真身,否則墨衍定然趁此大好時機,殺死她!

  咧嘴一笑,張玄不慌不忙道:「我怎麼能死呢?死了誰從你手上救回我家天行啊!」

  「你!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墨衍大驚失色,渾身的力量開始爆發,黑氣在湖面蔓延,頃刻間,整個湖面變成地域的黑色,宛如被倒入了漆黑的墨汁。

  「我要收了你,收了你張玄!」

  「那就放過我們吧!」突然,人群中傳來哀求,他這一喊,立刻有人附和,「是啊,妖王陛下,你既然要抓那女人,就放過我們吧……」

  對於他們的叛變,其餘人只能用愕然和憤怒來形容,他們紛紛喊著敗類!可恥!

  「呵呵……哈哈哈……」墨衍,大笑起來,他看著張玄,得意地笑著,「看見沒,這就是你生生世世保護的人類,他們是那樣的齷鹺,那樣的卑劣,哼!這樣的人,不如讓我殺死的好!」

  突然,湖裡竄出數條黑色的觸鬚,將那些求饒的人,狠狠拽入湖底,他們驚恐地瞪大眼睛,面部變得扭曲,大喊著救命,但最後,他們依舊沒入那片漆黑的湖中。

  沒人救他們,他們是自找的。即使想救他們的張玄,此刻也沒了戰鬥的力量,只能看著他們沒入湖面,一點一點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夠了!墨衍!你到底想怎樣!」張玄站了出來,如果只要她一個人死,那她決不會皺一下眉頭。

  墨衍笑了,笑容卻是春風一樣的溫和:「我不想怎樣,只想讓你們也嘗嘗這煉妖壺的滋味!」他的臉突然變得猙獰,一隻七竅玲瓏的水晶壺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將壺蓋一開,強大的氣流開始向那壺裡匯聚,眾人,在墨衍猙獰的笑中,一個,接著一個,被吸入壺中,消失在湖邊……

  淒涼的風,帶著濃重的血腥,捲起片片殘葉,飄落在沒有一絲波紋的湖面,蕩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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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朵妖艷的紅蓮,從紫川湖底漸漸升起,那萬丈的紅光,映紅了整個紫川湖,比那傍晚的斜陽,更是刺眼。

  紅蓮緩緩飄到墨衍面前,墨衍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一縷黑氣,漸漸從他後背爬出,顫聲說著:「別讓它靠近我……拿開它……拿開它……」

  「哼!」墨衍輕哼一聲:「你還怕它?它已經感染了妖氣,變成一朵妖蓮,不再對你有任何威脅。」

  「恩……」僅管曾經囚禁它的聖蓮,已經變成妖蓮,但欲孽對它的恐懼,依舊無法擺脫,那可是囚禁了它千萬年的監牢。

  墨衍緩緩轉身,看著身邊木然的馬天行:「只要你有了這個,你的肉身就不再限制你的神力,你想要力量嗎?」

  「想……」馬天行淡然地說著,緩緩走到墨衍的面前。

  墨衍嘴角漸漸揚起,甩手間,妖蓮飄到他的頭頂,紅光一閃,如同冰山融化般,化入馬天行的身體。

  血腥的紅色,包裹了馬天行的全身,將他的一身白色的衣衫,映成了血紅,紅地發黑!

  「哈哈哈……」墨衍猙獰地仰天大笑著,「什麼預言,什麼馬天行、張玄!還不是被我一一消滅!天!我就不信鬥不過你!」他打開了煉妖壺的口子,對著馬天行大聲道:「馬天行!我以煉妖壺主人的名義,封你為壺神!替我把手煉妖壺!」

  「是!」氣流再次出現,馬天行化作一縷空氣,被吞入煉妖壺中……

  ※※※※※

  奇怪的香味,七彩的雲霞,讓眾人頭暈目眩。只見他們坐在一片草地之上,頭頂是皎潔的藍天白雲,莫非大家真的死了,已經成仙?

  這是一個宛如仙境的世界,這是一個眾人在被吸入煉妖壺後,所處的世界。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一直以為煉妖壺裡是刀山火海,或是千年冰寒。

  「大仙!我們該怎麼辦?」當他們看見張玄也被吸了進來,立刻安心不少,至少大仙有神獸,還會仙法。

  張玄看著這片景色,也一時不解,看著依舊昏睡的哈哈,她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不要走散,正好恢復大家的力量。」

  「嗯!恩!」眾人趕緊各就各位,坐著調養生息。

  天祿和辟邪化作小狼,在張玄的懷中呼呼大睡,方纔的戰鬥,也把他們累壞了吧。張玄惆悵地望著上方的天空,墨衍,你心底的恨,到底有多深?

  欲孽的根深蒂固,是因為宿主本身,宿主強烈的恨,才會讓欲孽徹底發揮它毀滅的力量。佛祖啊佛祖,您還真是留下一堆厲害的垃圾啊!

  漸漸恢復體力,眼前的天空忽然風雲湧動,變得昏暗。讓人壓抑的黑雲席捲而來,覆蓋了腳下的大地。

  「垮嚓嚓」一聲巨響,一道銀光就劈了下來,張玄趕緊張開護盾,護盾的範圍越來越大,直到護住草地上的所有人。

  周圍風捲雲湧,時空扭曲,轉眼間,眾人身處雲海之中,只有張玄的護盾,將他們從那黑雲中隔離,無數道閃電從四面八方而來,劈在那看似脆弱的護盾上,掙扎了一番,消失在雲霧中。

  「快醒醒!哈哈!」張玄拚命搖著還出於昏睡的哈哈,這傢伙在火燒眉毛的時候,居然流了一地口水!

  張玄怒了,她揚起手,一巴掌,甩在了哈哈的臉上,頓時將哈哈從夢中打醒!

  「什麼事?什麼事?哎呀!」醒來的哈哈被眼前的景象,怔地目瞪口呆,就連嘴角的口水,都忘記擦去。

  護盾裡,人心惶惶,前一刻還是安逸的藍天白雲,而下一刻,就是風起雲湧的風暴閃電,防不甚防的突變,讓人措手不及!

  「完了,進來了!」哈哈的臉,耷拉著,「這下麻煩了……」他頹然地坐在地上,自言自語,「不知道這壺神厲不厲害,好不好對付……」

  「你在說什麼?」張玄心底發急,朝著哈哈大吼。

  哈哈歎了一聲,緩緩說道:「也就是看守煉妖壺出口的人,他有權決定是否放裡面的妖物出去,只要找到他,我們就能出去。」

  「那如果他不肯呢?」

  「那就殺死他!」哈哈雙眉緊擰,「而這煉妖壺流落人間千年,一直沒有壺神,所以我擔心……」

  「擔心墨衍用他的妖?」

  「恩……所以,有難度啊……」

  張玄雙拳微握,即使是再厲害的東西,她也要想辦法出去!

  「師傅!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出去!」此時此刻,眾人又再次團結起來,他們認真地看著張玄,用自己最好的狀態,來迎接一切挑戰!

  他們毫不畏懼的勢氣,感染了哈哈,他豁然站起身,雙手在面前揮舞,「哈!」一聲大喝,頓時風雲變色,黑雲消失無蹤,四週一片明亮,眾人被圓形的水晶牆壁圍在中間。往上看,是筆直而上的瓶頸,看來他們在壺底。

  「煉妖壺是幻術的集結,所以大家看到的,不過是幻術,但那幻術是實體,所以如果被那雷劈一下,立刻會魂飛魄散。」

  聲聲抽氣聲,迴盪在壺底,這就是神的力量,化無為有的力量!

  「現在幻術被我控制,相信壺神不久就會出現!」哈哈自信地站在壺的中央,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異動。

  壺底,是眾人靜靜的呼吸聲,沒有空氣的流動,卻隱隱有著一絲又一絲奇異的清風。

  皎潔的壺壁映出大家慌張而努力保持鎮定的臉,這個壺神究竟是誰?他到底何時出現?

  「唰」,一抹詭異的紅影,滑過晶瑩剔透的壺壁,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但很快,那抹紅影再次滑過壺壁,就像一條紅色的絲線,閃過眼前,讓人不易察覺。

  熟悉的氣息,讓張玄心底發涼,她的身體開始顫抖,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做好了思想準備,卻依舊忍不住心底的哀傷。

  天行……是你嗎……

  「誰?有種就出來!」連雲大喝一聲,紅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壺壁中,與此同時,妖艷的紅光,從他們上方撒下,那像鮮血一樣鮮艷的紅光,將眾人的身體,映成了紅色。

  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飄落在眾人的面前,他冷漠地打量著聚在壺底的人,當他與其中一名白衣女子眼神交匯後,便再也無法離開。

  一絲驚喜浮現在他的眼中,但那抹驚喜在無力地掙扎後,被冷漠再次淹沒。

  「天行師傅!」張世懷大聲驚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甩著頭,無法相信眼前這名黑衣男子居然是他的天行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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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23:26: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只見馬天行一身黑色長袍,腰間繫著一條殷紅的束帶,詭異的妖氣,讓人戰慄。他肅殺地站在眾人面前,就那麼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從他的眼底,看不到任何熟悉,任何感情,彷彿,他們只是陌路之人。

  「天行!」馬飛雪也忍不住大喊起來,「天行!是不是你!」

  可她的呼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她焦急地拽著身邊的張玄:「小玄,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馬飛雪,愣住了,張玄,哭了,她顫抖地咬著下唇,淚水在她的無聲哭泣中,滾滾而落。

  「小玄……」連雲痛心地看著張玄,「他,可能不是……」

  張玄,在眾人無聲地注視中,一步一步,離開他們的陣圈,緩緩走到馬天行的面前,從馬天行眼中,她看到了他的掙扎,他的痛苦。

  「天行……就讓我來為你解脫吧……」張玄緩緩舉起右手,下一刻,她與馬天行,同時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怎麼不見了?」眾人慌亂地在壺底尋找著,「怎麼回事?」

  「他們……他們……」張世懷緊緊攥著雙拳,顫抖的身體被哈哈歎息地扶住,「他們開戰了……」痛,揪心的痛!為何師傅要和天行師傅對戰,他們是那樣相愛的情侶,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們,不公平,上天太不公平!

  「開戰?為什麼我們看不見?」眾人疑惑地看著空空的壺底,既沒先前看到的結界,又沒什麼不可通過的地方。

  「在異結界裡。」哈哈解釋著,「那是最高深的結界,無形無影,與這個世界相互平行,哎,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懂,我們就在這裡等小玄回來吧……」

  「不!是師傅和天行師傅一起回來!」張世懷終於忍住眼淚,大喝著。他相信,師傅和天行師傅,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他的眼前,就像以往一樣!

  ※※※※※※※※

  一條深深的峽谷,出現在馬天行和張玄之間,而站在兩邊峰頂的,是張玄,和馬天行。

  那一邊白色,一邊黑色的身影,在山谷的狂風中,佇立。肆虐的怪風,掀起了他們的衣袍和長髮,電光火石間,他們已經出現在了空中!時空扭曲,山谷化為烏有,他們的腳下,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地,綠幽幽的草地,卻迎接著鮮血的降臨。

  「醒醒,天行!」張玄大聲喊著,貝齒咬破紅唇,殷紅的血滑落嘴角,就如馬天行的紅色腰帶一般,刺眼。

  馬天行擰緊了雙眉,心底的痛惜掙扎而出,手中的誅邪有所鬆懈,但很快,他抽劍朝張玄劈去。

  打神鞭閃耀著白色的霞光,與誅邪糾纏在一起,紅光閃耀,打神鞭被劈地粉碎。

  不斷地生長,不斷地碎裂,雪白的碎片宛如冬天的白雪,在空中飄飄灑灑。

  「天行!我是玄!」張玄心底的呼喊讓馬天行的攻勢變得鬆散。瞅準一個空襲,張玄的神鞭,破開劍陣而入,緊緊纏住馬天行黑色的身體。

  「去!」沒有絲毫猶豫,誅邪脫手而飛,直逼張玄。

  張玄抽鞭後翻,用神鞭護住身周,神鞭與誅邪,再次不斷碰撞,擊出耀眼火花。

  「火!」又是一聲淡然的命令,誅邪忽然滿身火焰,直撲張玄,張玄的腳下,頓時變成地域火海。

  「冰!」一聲高喊,藍色的冰面瞬即在張玄腳下蔓延,將那張揚的火焰,瞬即掩埋,

  忽然,天空風雲聚集,一道炸雷憑空而下,卻只擊在了張玄及時撐開的護盾上,消失無蹤。

  「哼!」馬天行輕哼一聲,抬手間,誅邪飛落他的手中,他再次提劍而來。

  綠色的草坪上,一黑一白的身影交相輝映,宛如兩隻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可他們跳的,卻是讓彼此死亡的死神之舞。

  「醒醒!」

  「吵死了!」馬天行狠狠一劍劈下,帶著他所有的力量劈下,張玄踏鞭而去,躲過馬天行這致命的一擊,看著在他這劍下形成的深深溝壑。

  「你真要殺我?」

  「殺!」再次舉劍,卻是一道帶著火焰的強風,強風捲著火焰,直逼張玄,火龍經過的草面,烤成了焦炭。

  馬天行看著張玄,終於消失在他的火龍之中。

  「哈哈哈……」他狂笑起來,可為何臉上變得冰涼,為何有淚水滑落他的眼角?

  他輕輕拭下眼角的淚珠,呆愣地看著淚珠中自己的倒影,他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個穿著白色衣衫,痛苦哭泣的自己。

  「懦夫!」馬天行驚恐地甩落那滴淚水,慌亂地抹著那源源不斷的清泉,「不!哭是懦夫的行為,我不是懦夫!我不是!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他仰天大吼著,卻見一個白點,飛快衝來,他雙手立刻撐起護盾,與那白色的身影抵死相拼!

  張玄的力量化作光球,與馬天行的護盾緊緊撞在一起,光球與護盾一起,碎裂。終於「轟!」地一聲,強大的反噬,震飛了兩人,兩人在空中飛舞,重重落下。

  「咯!」

  「咯!」

  兩口血,從彼此的口中搶出,染紅了嫩綠的草地……

  「天行……」張玄吃力地靠在樹邊,微笑地看著遠處的馬天行,「你為什麼還不醒來……你難道不記得對我的承諾?」

  猶如一道炸雷,劈過馬天行的大腦,他趔趄地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頭,大吼著:「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快從我身體裡出去——」他痛苦地吼叫著,抓著自己的頭髮,「你快給我出去——」

  「天行……」張玄緩緩站了起來,「你說過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你忘了嗎?」

  「我是誰?我又是誰?」馬天行眼神渙散地望著天空,毫無光彩的眼睛,開始變得一片混沌。

  「天行!你說過你要守護我生生世世!」

  渾身,顫抖了一下,馬天行混沌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晰,出神間,那個白色身影到了自己的面前,驚慌側身躲開,腰間卻是一陣刺痛,那抹妖艷的紅色,隨著那白色的身影,飄舞在了空中,一塊黑色的殘布,從他的腰間滑落,出現在他的眼前。

  瞳孔猛地收縮,那塊黑布,撞擊著他最深處的靈魂:「小玄……」一聲輕喃,從他的口中溢出,更是讓那個白色的身影,潸然淚下……

  馬天行緩緩撿起地上的殘布,任由腰間的鮮血流下,他緊緊捏著那塊布,那是墨衍的象徵,而他,只砍落了他的一塊衣角。

  「天行……」熟悉而又微弱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暮然回首,怔愣地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她是那樣的柔弱,在風中搖搖欲墜。

  「小玄!」他衝過去,將這單薄的身軀,緊緊擁在自己的懷中,「對不起……對不起,我……」

  「我知道……」張玄在他懷哭泣,「我明明知道會這樣,可我……還是忍不住……」

  鮮血,然紅了張玄的白色衣衫,那是馬天行的血,她最終,刺傷了馬天行,她的愛人,她的心好痛,若不是馬天行自我的掙扎,她焉有這樣的機會……

  「你會死的……」張玄輕輕撫過那殷紅的傷口,看著愛人的鮮血,從她的指尖溜走……她泣不成聲……

  「傻瓜……」寵溺的眼神中,全是對張玄的愛,「我只是……無法再保護你了……」使出自己全身的力量,將這個溫暖的身體,嵌入自己的身心,一會,讓他馬天行再擁有她一會就好,這是他最後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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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空氣變得寧靜,風兒變得柔和,彷彿誰也不想打攪這對愛侶最後的時間,只是在他們身邊輕輕徘徊。

  忽然,馬天行感覺到身體一陣怪異的抽動,立刻用力推開了懷中的張玄,誅邪劍緊緊握在手中:「怎麼?你還想附身到小玄身上?」

  張玄驚訝地瞪大雙眼,無力地向馬天行伸出雙手:「天行!你!」

  「小玄……對不起……」柔和的目光中,是對張玄的不捨,雙目一閉,卻是最後的訣別,「呵呵,既然你選擇了我,就同我一起離去!」

  「不——」撕心裂肺的呼喊,無法阻止誅邪的挺進,馬天行,用誅邪,將自己,和那一縷禍害人間的欲孽,一起帶離了人間。

  身體緩緩倒下,黑色的長髮在空中輕輕飛揚,無聲的世界裡,只剩下馬天行的喘息,和安心的微笑……

  「天行!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笨蛋!」張玄哭喊著捶打著馬天行的身體,「你不守諾言,你欺騙我,你給我起來,我不允許你死!我還沒想到給你換身體的方法,你怎麼可以死!你給我起來……」張玄撲倒在馬天行的身上大聲哭泣。

  她猜到了和馬天行的大戰,卻猜不到這樣的結果。為什麼會死?而且是以這樣的死法?誅邪對人的魂魄有影響,她又該如何聚集馬天行的魂魄?

  撕心裂肺的痛,讓她無法呼吸,她離開時,天行也是這樣嗎?無助、痛苦、迷茫和對生存的無望。天行……我該怎麼辦……淚水,一滴又一滴地染濕了馬天行的胸膛,宛如一朵蓮花,綻放在馬天行的衣衫之上。

  微弱的霞光從馬天行的體內,隱隱射出,照亮了張玄的眼睛。她驚訝地離開馬天行的身體,看著他漸漸消失在霞光之內,緩緩的,一朵皎潔的白蓮出現在霞光之中,輕輕飄落在張玄的手中。

  九瓣花瓣漸漸打開,看見的,卻是一個渺小的靈魂。

  「天行!」張玄驚呼起來,身體因為驚喜而顫抖,她憐愛地看著躺在蓮芯的小小馬天行,他穿著一身白衣,安靜地睡著,像個天使,原來那句死而後生,不僅僅指的張玄,還有馬天行。

  「雲!」她呼喚著,時空寶輪從她的身體裡分離,一束金光,照在蓮花的中央,將小小馬天行,吸入它的體內。

  時空寶輪在張玄的眼前,漸漸膨脹,佇立在草坪之上,鏡面水波流轉,熟悉的身影,從裡面緩緩隱現,一個人,如同浮出水面,從鏡中走出。

  彼此深深地注視,彷彿他們已經離開了千萬年。

  「天行!」張玄哭著,撲入重生的馬天行的懷中。

  溫柔地撫摸著懷中人兒的長髮,馬天行緊緊擁住他生生世世的愛人,將臉埋入她的脖頸,貪婪地吸取屬於她的氣味。

  「天行,我好累……」

  「是啊,真夠累的,上面的人,把我們折騰地夠嗆……」馬天行也終於忍不住發揮一下他的小小幽默。

  「討厭……」

  「嗯,討厭,那小玄要不要教訓他們?」輕輕拭去張玄的淚痕,馬天行吻了吻張玄的唇。

  張玄牙齒咬地咯咯直響:「先收拾墨衍,再收拾那幫老傢伙!」

  「嗯,這主意不錯。」一絲精光閃過馬天行的眼角,消失在他驟然冰冷的眼神中。

  「對了,天行,這朵聖蓮怎麼在你身上?」張玄舉著那朵含苞白蓮。

  馬天行回憶了一番,瞭然於胸:「這朵聖蓮先是被墨衍用妖血污染,再用妖氣熏染了一番,成為了妖蓮。當時墨衍怕我打不過你,便將這妖蓮融入我的肉身,助我發揮神力。

  估計是誅邪劍去除了它的妖氣,接著,可能是你那些淚水吧,淨化了它的妖血,再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讓它重新變成了聖蓮,嗯,應該是這樣!」馬天行摸著下巴,做出最後的總結。

  「哦~」馬天行的通篇大論聽得張玄一愣一愣,她只抓住一點,就是她的眼淚淨化了妖蓮,救了馬天行,心底暗喜,以後要多哭哭,難得自己的眼淚這麼管用。

  ※※※※※※※※※※※※

  煉妖壺底,是惴惴不安的眾人,他們或是仰面看著瓶口,或是閉目歎氣,或是擔憂地徘徊,或是絕望地哭泣,在面臨死亡時,人的懦弱,暴露無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此刻,一分一秒都變得漫長。

  她還會出現嗎?她會救他們出去嗎?她……可靠嗎?

  「我不等了!我要出去!」一個漢子站了起來,大喊著。

  「對!我們不能等死,一定有辦法!有其他辦法!」

  「大家拿出武器劈,這瓶子怎麼會劈不開!」

  「好!」於是,一大夥人提著兵刃在瓶壁上砍著,一刀又一刀砍著,直到他們無力揮舞,無力地癱軟。

  「沒希望了……」

  「死定了……」

  「娘啊……」

  一聲聲臨死前的哀嚎,在瓶中迴盪。

  「大家振作點!」馬飛雪大喊著。

  「我相信張玄一定能回來!」席風也大喊著。

  「師傅從來沒失敗過!」張世懷也大喊著。

  「對!我也信那個女人!」

  一聲又一聲振奮人心的話,漸漸掃去了方纔的絕望,眾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道白光掠過眾人的眼前,在瓶子裡周旋了一圈,緩緩落下,兩個白衣人帶著霞光,笑對眾人。

  淚水,在人們的眼中凝聚,他們,終於,回來了……

  ※※

  森然的紫川湖邊,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他茫然地看著一望無際的紫川湖,看著那湖底隱隱可見的人形。

  他就是墨涵。

  他看見了,看見墨衍將馬天行收入壺內,看見湖底的人的哭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湖水的倒影中,墨衍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轉過身,抱住他痛苦地哭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為了救出你的父親,孩子……」

  「不!你騙我,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墨涵狠狠推開了墨衍,倒退著,「那湖底根本不是我的父親,而是你,是你!」

  墨衍渾身顫抖,驚訝地看著墨涵:「函兒,你……」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墨涵痛苦的臉扯動著,扯出一絲苦笑,「從我來這裡,站在這湖邊,看著湖底那個人,我就知道了,我真後悔,為什麼知道你是我的父親!」

  「函兒……」

  「別過來!是我……是我害了小菊,是我害了天行師傅,是我害了玄師傅,是我,都是我,都是因為我知道了您,是我的父親!」墨涵抬手指著墨衍,茫然無措地看著天空,「知道您是父親,所以我沒阻止您,沒阻止您繼續錯下去,我懦弱,我真的好懦弱!是我害了大家!」

  「不!函兒!你沒錯!」墨衍疾步上前,擁住哭泣的墨涵,他顫抖的身體,讓他心如刀割,「孩子……我只是想讓你幸福……」

  「幸福……」墨涵無力地靠在自己父親的身上,「父親到底是為了孩兒的幸福,還是您的慾望?」

  雙眼暮然瞪大,猶如被人用針扎入心臟:「函兒,你在說什麼?」

  墨涵站在墨衍的面前,木然地神情,讓人哀傷:「孩兒只愛種花,孩兒只愛養兔,孩兒只愛追蝶,孩兒只愛戲水,孩兒覺得那才是快樂!那才是幸福!

  那山谷的日子,是孩兒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而現在?父親,孩兒的心,沒快樂過,孩兒不明白,這是幸福嗎?」

  「函兒……你再等等,等父親統一三界,就給函兒一個種花養兔的快樂世界……」

  「父親,您醒醒吧……那樣的世界是在您的殺戮和復仇中得來的,那些被您害的人會罷休嗎?天神會罷休嗎?這只會帶來更多的殺戮,更多的仇恨!您不是在給孩兒什麼幸福世界,而是在復仇,在對這個世界的報復!滿足您統治三界的慾望!您只是在滿足您的慾望!」

  「不!不是的!」墨衍驚恐地大聲喊著,「不!不是的!我是為了父子團聚……」墨衍的神情開始恍惚,聲音變得顫抖,「父子團聚!讓那些分開我們父子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哈哈哈!他們都得死!他們必須死!對!沒錯!我要復仇!我要復仇!」墨衍的臉,變得扭曲,渾身的黑氣,在笑聲中爆發。

  墨涵失望地閉上雙眼,他,終於說出了心底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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