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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原夢]癡心情狼【惡狼俱樂部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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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1:16 |倒序瀏覽
癡心情狼(惡狼俱樂部之五)作者:原夢

嘖嘖!這樣英俊不凡的男人怎甘淪為流浪漢?  
瞧他一副「棄兒」的模樣,她免不了「母性大發」的連聲咒駡  
沒想到再次相遇他依舊不爭氣地「昏昏去」  
但如此「不受教」的男人竟是老闆委託照顧的物件!  
她拿人錢財,只好卯足全力幫他重振往日雄風  
除了在醫院盡心侍奉,回家更盡力料理三餐、忙於家事  
務求以樂觀處世態度影響他早日脫離萎靡  
雖然他的個性溫吞,她卻欣賞他對愛的執著  
寂寞芳心從此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只可惜他的舊情人傷他太重,又一直藕斷絲連、要分不分  
才叫她有愛不得伸,總害怕自己太過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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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2:15
  第一章

  眼看天空就要下起雨,趙緋雲皺皺比起一般女孩略帶英氣的眉,拉緊身上的背包,往不遠處的公車站牌跑去。

  她一面跑二面在心中祈禱。拜託呀!千萬別下雨,別下雨呀!

  她今天不但沒有帶雨傘,就連背包裡也帶著她重要的筆記型電腦,她可不想把電腦給淋壞了。

  不過也許是她祈禱得不夠用力,也或許是上天的惡作劇。雨突地落了下來,豆大的雨滴打在人的身上還挺痛的。趙緋云「哇」地叫了一聲,連忙跑進街旁民宅的遮棚下避雨。

  「真是的,今天早上不下,偏偏等我回家了才肯下雨……」她抱怨了幾聲,連忙檢查一下不防水的背包。「呼,還好沒有淋濕。」要是連她的電腦都淋濕了,她肯定咒罵出聲。

  趙緋雲才如此想著,竟有人比她先出聲,幽幽念道:「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澄獨自歸……」

  雨,總是灰濛濛地下,帶著一絲愁,也帶著一絲怨,扣緊人心,就和這詩裡的孤獨一樣,讓人心情沉重。

  像個旅者,在偶然抬頭的時候,才察覺遊子的淒涼。

  趙緋雲愣了下,先是看看已慢慢細小的兩,側頭垂下視線,才見到一個頹廢的長髮男子坐在地上。

  他就這麼坐在骯髒的地上,身上穿著高級的絲質上衣加黑色西裝褲,在身前曲起的長腿,讓人覺得他的身高很高。微瘦的兩手放在膝上,頭低著,因此大半的臉龐被烏亮的黑爰覆住,只能勉強看到」點尖削的下巴。

  他是流浪漢嗎?

  趙緋雲忖度著,但又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和修長的手指不太像是以街頭為家的人。但是他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呢?

  趙緋雲好奇心驟起,朝他踱近了一點。

  說老實話,因為她全身沒有什麼浪漫細胞,因此方纔她完全聽不懂他在念什麼,只知道那是一首詩罷了。

  也許她以前讀過,也或者聽人念過,但是以她「過人」的記憶力,實在不太可能記得住。

  「你剛剛在念什麼?」她不由得開口問道。

  他抬起臉來,迷濛、蒼涼的眼透著一絲絕望,深幽得彷彿要把人拉進他的眼睛中沉溺一般。

  不過他的眼神迷茫,因此蒼憂的瞳仁究竟映進了多少景色,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緋雲吞了下口水,因為她這一輩子還沒有遇過這麼令女人抨然心動的男人,讓平常大而化之的她幾乎不知所措。

  如果說她公司裡的那些大明星都是萬中之選的話,那麼眼前這位掛著熊貓眼、嘴上滿是未刮短髮,卻帥得令女人甘心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男人,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明星中的明星了。

  然而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逕自盯著她,看得她臉紅了起來。

  「咳咳,你是不是沒有聽到我說的話?」趙緋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清清嗓音問道。

  他還是沒有回答她,雙瞳像是失了焦距般,看不清眼前的風景,悲傷得彷彿連靈魂都遺棄軀殼了。

  他垂放在身旁的兩手無力,臉上表情木然如偶……若是行屍走肉,也合該是如此而已吧!她心想。

  趙緋雲眨眨眼,突然覺得自己的肺腑和眼,也跟著刺痛起來。

  「搞什麼!怎麼會有人這麼……這麼的……」像個棄兒?

  對,就是棄兒。

  明明已經這麼大的人了,卻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這倒令熱心腸的趙緋雲不忍了起來。

  於是她自動自發地伸手將他拉起,咕噥著[ 起來!不要在這裡當流浪漢,要發神經也請回家去……」他看起來很瘦,不過卻重得很,任她怎麼拉,他都不動如山。「喂……動呀!快動!」

  她喘著氣,不信邪地繼續奮戰,直到他身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突然動了起來,讓她嚇了一跳,險些跌了個倒栽蔥。

  「那是什麼?」

  等她穩住了氣息,往一團灰色的生物篁去,才發現是一隻小狗。

  它因為身上的皮毛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因此成了土灰色,整個蜷縮成一團,悄悄依偎在他的身旁。

  它提防的眼瞧著她,發出警戒聲。

  [這 該不會是你的狗吧—.」趙緋雲啼笑皆非地瞪著他問道。

  但他仍然無視於她,又把視線垂下,彷彿在哀悼什麼。

  趙緋雲見狀,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喂!我說你好歹是個大男人吧!一副頹廢的樣子像什麼話?我要是你爸媽,老早將你踢出家門了!」

  他失焦的瞳忽地變深、變暗,又將俊臉抬了起來,睨著她不放。

  是誰?是誰在跟他說話?

  一向愛管閒事的趙緋雲真的跟他槓上了。

  「快點給我起來!」她指著小狗道:「這是你的狗吧?瞧它抖成這樣,快把它帶回去。」

  他還是不理她。

  趙緋雲咬咬牙,憤怒得險些舉起大腳踹向他。忍……忍耐呀!她才答應過死去的老爸要好好當個淑女,現下可不能將腳印留在他身上,否則清明節的時候肯定又會作惡夢的。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蹲在他面前道:「喂,我只再說一次,你的小狗快冷死了,你也該回家好好整理儀容,不然會嚇著人的。」語畢,見他仍一動也不動,她的肝火跟著升了上來。「哼!我要是再管你,我就是……」

  話都還沒說完,趙緋雲就瞥見小狗抖得活像是要抖掉全身上下的毛似的,讓她心腸一軟。雖然它惡狠狠地盯著她,但誰教她天生有愛心呢,就再幫他一次吧!

  「小狗乖乖哦—.小狗乖……」趙緋雲由背包裡取出中午吃剩的餅乾,微笑地拿到它面前。「吃吧!很好吃的哦啊!」不料她好心沒好報,小狗居然咬了她一口。

  「可惡!你這只臭狗,難怪你的主人不肯理你……」趙緋雲氣呼呼地罵了一堆,才想到目已是個笨蛋。竟然跟狗爭,她莫名其妙發神經呀!

  眼見狗兒害怕似的一個哆嗦又躲回男子的身後,趙緋雲皺了下眉站起來。

  它受了點傷,看來像是路人打過它,這令她無法視而不見,突然,她覺得這一人一狗有點像,不禁莞爾。

  狗和人像? 他真該檢討了。

  當趙緋雲回頭望著天際時,意外發現雲慢慢散去,雨也漸漸變小了。

  真好,再過不久她就可以擺脫這一人一狗,回家好好睡個大頭覺……心頭雖然是這麼想,趙緋雲仍不時注意著後頭的動向。

  頃刻,原本定若磐石的男人動了。

  他想到自己該回家,兩眼卻仍茫然地瞪著前方,直起身子時顛躓了下,整個人看似要摔倒。

  趙緋雲下意識地衝上前幫忙,半扶住他的身子,免得他真往前一倒,到時候被壓到的倒楣人就會是她。

  「謝謝:.……」他好像找回了意識,哺哺說道。

  「不……不客氣。」趙緋雲八百年難得紅一次臉,現在居然連脖子都漲紅了。她沒有想到他一站起來還挺高的,他的身上雖然有淡淡的酒味,卻不至於令人排斥。

  然而最令趙緋雲心動的是,一般的男人大概會乘機大吃豆腐,但他竟道謝連連,並盡量不將身體壓到她身上。

  雖然說她是自願幫忙的,不過他的確是令人心動。但是以他現下恍惚的模樣,恐怕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有多看*眼吧!

  吆!難道她長得這麼不堪入目嗎?趙緋雲暗忖道。

  「我……只要坐計程車就好了。」

  「好,我幫你攔輛計程車。」趙緋雲將他扶至路邊,一見著黃色計程車便連忙舉起手來。

  計程車司機立刻將車停安在他們面前,還自動把門打開,讓趙緋雲將他扶進車內。

  「小姐,要去哪?」計程車司機操著台語口音問道。

  趙緋雲露出不耐煩的假笑道:「你問這個傢伙吧!」然後就氣呼呼地將車門關上。

  也許她是在氣憤,氣自己好不容易碰著令她心動的男人,但他卻是個不識貨的男人。

  目送計程車離去,趙緋雲才驚覺她忘了一件事。

  「笨噸!趙緋雲,你剛剛為什麼不順道問問他住哪?」可咕噥完,她隨即又紅著臉駁斥道:〔哼!就算知道他住哪又如何?你又不是花癡,難不成你想做些什麼?搞不好他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趙緋雲愈想愈不是滋味,也不曉得自己今天是怎麼了,一直在生莫名大氣。她渾然未覺雨早就不下了。

  正當她舉步要往公車站牌踱去時,聽到了微弱的吠聲,大吃一驚,轉過頭時愁苦著臉。

  「我的天!我都忘了你還在這裡……」極有精神地搖著尾巴的灰色狗兒,正對著她示好。

  「吆!現在才來巴結我已經來不及了!」趙緋雲可沒忘了剛剛的咬手之仇,於是甩起背包掉頭就走。

  怎料狗兒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不要跟著我,你就算跟著我也沒有用!」趙緋雲連頭也沒有回地說:「雖然你的主人不要你,可不代表我會收留你……」

  可是她一停,狗兒也跟著停下腳步,抬起大眼看著她。

  「可惡……」

  向來軟心腸的趙緋雲就是經不起小動物用這種眼神望著她,要不她方才也不會發神經似地對一個流浪漢伸出援手。

  趙緋雲一直走到公車站牌前才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她轉身抱起髒兮兮的狗兒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咬我的話,我就把你丟下來!」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會很有良心地替它找回那個沒心肝的主人的。

  偶遇,正是相逢的開始……

  趙緋雲目前工作的公司,是一間培育出台灣最知名偶像紀律綠的音樂及經紀公司——潘朵拉。

  公司大樓銀亮的外表因為陽光折射而顯得搶眼,道路兩旁種著綠意盎然的行道樹,

  分隔島上時有新人在上頭拍攝婚紗照,更有歌迷在附近逗留徘徊。公司附近開了不少的咖啡館,成為上班族及一般民眾流連忘返的地方。

  此刻,一個帥氣的男人大剌剌地吹著口哨,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面帶微笑踱至電梯裡。

  就在他走進電梯裡沒有多久,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手上抓著一本行事歷的男人,一面擦著汗、一面不顧形象地奔進來。

  「津綠!津綠!等等我呀!」他是紀律綠身旁苦命的偶像經紀人王平充。

  大夥兒瞧見他急忙踱至電梯前卻已來不及,瞪著上面的數字往上跑,他索性將外套一脫,衝進安全門爬樓梯去。

  一開始眾人都會對王平充掬一把同情的淚水,但由於這種情況每隔幾天就會上演一次,因此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電梯在二十樓停下,帥氣得有如陽光男孩的紀津綠走出來,一邊對大家打招呼,一邊連門也沒敲就走進嚴覲揚的辦公室裡。

  「姊夫,你找我有事嗎?」

  他一走進門,臉上的笑容立即凍結在嘴角。他那位喜歡女扮男裝的異母姊姊闕淮歆,居然坐在姊夫的大腿上!奇跡……這一定是奇跡發生了……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轉身放鞭炮的時候,因為他一側身,嚴覲揚桌上的文具用口叩全都朝他飛過來,幸好他閃躲的動作快,才沒有被砸中。

  開玩笑,他全靠這一張臉來賺奶粉錢耶!怎能被砸。

  「紀津綠!難道你不曉得什麼叫禮貌嗎?連敲個門都不會,當心我跟你老婆告狀!」闕淮歆張牙舞爪說道,一副母老虎的模樣。看來她的個性三年如一日,完全都沒變過。

  紀律綠絲毫不怕威脅,一個勁兒地咧開嘴笑,「抱歉、抱歉!不然我現在一立刻走出去敲門。」

  「你……不必了!」闕淮歆被他氣得牙癢癢一個轉身往外走。

  始終苦笑旁觀的嚴覲揚,見老婆忿忿地離開,歎了口氣對紀律綠道:「你就不能嘴上留情嗎?」

  紀律綠明知淮歆一直都很以扮男人為樂,卻還這麼損她。

  看來這幾天他得看緊她一些,免得她又故態復萌,蹺家去住酒店以證明她的「男性雄風」了。嚴覲揚心想。

  紀津綠嘴上掛著笑,但瞳裡可精明地閃著光,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後,裝傻道:「什麼嘴上留情?」

  「哼!」嚴覲揚嗤了聲,瞪了眼紀津綠,才彎腰拾起方才被闕淮歆當成武器丟出去的文具。

  紀律綠的經紀人王平充在此時到達,不但大口喘著氣,臉上也是一片潮紅,彷彿隨時都有虛脫的可能。

  「嚴……嚴先生……」王平充對嚴覲揚打招呼。而嚴覲揚別了眼坐在沙發上狀似優合的紀津綠,不禁搖頭。

  「誹雲!進來一下!」嚴覲揚對外頭喊道,身為他助理之一的趙緋雲立刻走進來。「你先幫我整理一下辦公室。還有,我們要利用隔壁的會議室談話,叫欣茹送三杯咖啡過來。」

  一聽到他們要到會議室談話,趙緋雲的嘴張了下,好像想說些什麼,但又縮了回去。

  「好的。」她帶著豫色離開。

  一會兒,嚴覲揚和紀津綠便來到會議室。

  「姊夫,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紀津綠捧著最喜歡的咖啡啜飲,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嚴覲揚見他開口,立即進人主題,「你曉得最近場氏集團跨足娛樂圈,開設唱片公司的事情嗎?」

  平時吊兒郎當的紀律綠一瞧見事態似乎不單純的樣子,立刻正襟危坐,問道:「怎麼?出了什麼事嗎?」

  「這你就要去問天傲了。」

  瞧見姊夫搖著頭,一副頭疼的模樣,紀津綠揚起濃眉,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姊夫,你該不會是想說:……天傲不想再替我寫曲子了吧?」這是他所能想出最壞的情況了。

  「如果問題只是這麼簡單,倒還好。」嚴覲揚苦笑說道。習天傲的個性他太瞭解了,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名聲、金錢而違背合約的人。因此他才會更為苦惱。

  「那麼是……」

  「湯氏唱片公司前幾天透露消息,說他們拿到*音樂之鬼*習天傲的最新三首單曲,準備替他們力棒的新星丁捷凡造勢。這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嚴覲揚擔心地道。雖然說他一向對自己旗下的明星相當有信心,然而這次湯氏來勢洶洶,不但按照他們近來的活動設計對策,更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拉攏習天傲替他們寫曲子,他不能不傷腦筋呀!

  「天傲怎麼會幫他們寫曲子?」紀津綠吃驚得險些連咖啡都噴出來,接著卻鎮定地說:「那個傢伙不會這麼做的。」跟習天傲相處了這麼多年,他說不定連習天傲肚子裡有沒有蛔蟲都猜得出來喲!

  嚴覲揚對他不太優雅的動作翻了下白眼,然後才擔憂道:「你說的都沒錯,但我擔心的……是那個女人。」

  嚴覲揚這麼一提,紀律綠不禁攏起眉心。

  沒錯!習天傲就是這麼個癡情種,願意為所愛的女人做任何事。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錯在那個女人不愛習天傲,卻還一再地糾纏他,造成他深居在山上,過著與人群隔絕的淡泊生活。

  在場兩人不由得傷神。事情一旦扯上那女人,肯定沒完沒了。

  「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去跟天傲談談。」突然,紀津綠放下杯子,嘴角有些抽搐地道:「姊夫,你什麼時候開始在公司裡養狗啦?」

  「養狗?」

  嚴覲揚為他突來的問話而錯愕,接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一隻小狗,正狠狠咬住紀津綠的腳不放。

  瞬時,他爆笑出聲,「哈哈哈!津綠,看來它把你的腳看成雞腿了……哈哈哈!」

  紀津綠的長腿甩動著,但是小狗仍死命咬住他的小腿,惹得他額筋暴跳。

  「姊夫,我還有工作,能不能請你叫這隻狗張開口,好讓我離開?」紀津綠磨著牙笑道,心裡火大得很。

  孰料難得看到好戲的嚴覲揚竟搖搖頭道:「不好意思,這隻狗不是我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命令它……」嘿嘿,平時愛捉弄人的紀律綠,總算是遭到報應了吧。

  正當紀律綠掐住小狗的脖子,準備逼它張嘴時,趙緋雲敲了敲門,走進來搶救她的小狗。

  「等一下!你會掐死它的!」

  「咦?這是你的狗啊?」紀津綠皮笑肉不笑地瞧著趙緋雲捉住小狗,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腿。

  雖然沒有被咬傷,不過方才難看的樣子,實在有損他少女殺手的形象。

  「當然……不是。」趙緋雲緊張地看著嚴覲揚的笑臉,再瞧瞧紀律綠那一張快要氣炸的臉,急忙否認。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闆指責她工作不力,將她辭了。現下她一個人住在北部,而這份工作她又做十分得心應手,著實不想成為可憐的無業遊民。

  紀津綠瞧瞧那隻狗,毛色灰不隆咚的又瘦又小,肯定是遭受主人虐待,再瞧瞧這個男人婆,平時沒事就和他作對,看來他們不但八字不合,就連她養的狗也都看他不對眼。唉,為什麼姊夫會僱用這麼一個男人婆來當助手呢?害得他每回來這裡都受她欺負。

  「快把這只髒狗抓走,小心我把它抓來燉狗肉,給大家冬令進補。」紀津綠瞇著眼威脅。

  趙緋雲有些啼笑皆非地抱著小狗道:「小灰一點都不髒,我給它洗過澡,也抓過跳蚤了……」

  不料她這麼一說,紀律綠又是一陣大驚小怪,「跳蚤?!我的天!我剛剛被它咬過,你該不會說……:它還有狂犬病吧?」

  趙緋雲不懷好意地亮出一口白牙,一字一字地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撿到它之後沒有去做過檢查,你最好還是去打個針比較安全,」

  紀律繼一聽到打針兩字,俊氣的臉龐皺成一團。

  嚴覲揚在一旁隔山觀虎鬥,看得津津有味。

  當初他會僱用趙緋雲,並不是因為她是曲綿兒的同學,也不是因為戚仲渝的強力推薦,而是她在這個美女帥哥如雲的環境中,還能夠保有本性不被迷惑、不陷入迷戀中努力工作,這才是他重用趙緋雲的理由。

  如同此刻,一般人對紀律綠不是逆來順受就是一臉崇拜,但是趙緋雲不同,只要是對的,她會力爭到底;至於錯的,她會開口指正。才會每每紀律綠一來,兩人的吵嘴場面總要上演。

  「我要把你的狗丟出去!」紀律綠氣惱地道。

  「等一下!我不是說狗不是我的了嗎?」趙緋雲死命抱著小狗,一副什麼都可以為它豁出去的感覺。

  紀律綠聞言,突然笑得賊賊地,「我知道了,原來你是喜歡狗主人呀!真不容易,男人婆也會談戀愛嘛!」不料,趙緋雲真的因此漲紅臉,這教他眨眨眼,不敢置信。

  「咦?被我說中了嗎?」

  驀地,趙緋雲咬了咬牙,然後將小狗放在地上道:「小灰!上,去咬他!最好把他的嘴給咬爛!」

  怎知小狗真撲上去咬住紀津綠的小腿,惹得他哇哇大叫。

  門外的經紀人王平充聽到紀律綠的聲音,連忙趕進來護主。他看著無法抑制笑意的嚴覲揚問道:「嚴先生,這是怎麼一回事?」

  嚴覲揚兩手一攤繼續旁觀,決定將這當作紀津綠方才打擾他和老婆親熱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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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2:43
  第二章

  習天傲痛苦地在鋼琴前彈著連自己都快遺忘的心情,完全將自己沉澱在內心深處的渴望發洩出來。

  他只要想起那天她回來找他的模樣就心痛如絞,彷彿脫離了肉體的靈,只想飄蕩在無垠黑暗中,不想回到現實:;

  「天傲,求求你,你再幫我這一次吧!」梅瑭容依偎在新男友的身邊對習天傲哀求道。

  她難道不知道他有多麼愛她嗎?不,也許她就是明白,才故意要折磨他……

  習天傲從來不清楚甜蜜的愛情也能傷人,如今他卻非常瞭解其中的滋味,並且將它們全都譜成了曲。

  只有身陷情之疼痛折磨的人,才會知道心碎的感覺,彷彿全身都隨之支離破碎。

  「不,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習天傲以稍弱但斷然的語氣道。

  若要說他在這段感情裡得到了什麼,那便是永遠學不會的教訓了吧!

  習天傲,一個看似可以擁有很多的男人,眼裡卻始終只有一個女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

  梅塘容身邊的男子似乎不太滿意,他示威似地擁她更緊。「算了,他要是不肯答應也不要緊,反正楊氏不缺他這一個作曲者。」湯氏第二代少東湯耀憲故作灑脫地說。

  他有虎豹般的野心,向來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拿出湯氏招牌拓展事業,他的心裡也曉得,想要盡快在樂壇闖出名號、擁有斐然成績,就必須倚靠眼前頹廢又懶散的男人。

  不曉得是不是嫉妒心作祟,總之湯耀憲就是看習天做不順眼,尤其是他憂鬱又專情的模樣,已經奪去他的光彩。

  梅瑭容聽了他的話雖然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麼。

  倒是習天傲,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如同過去,帶著令人著迷的淡淡愁容,望著窗外沉思。

  彷彿他的心離開至很遠的地方,風到了哪裡,他的心也跟著飄至那兒。

  其實,梅瑭容是喜歡習天傲的,喜歡他質純而神秘的氣質、喜歡他淡淡微笑的樣子,她也知道習天傲愛她,然而她卻無法適應他淡泊名利、深居簡出的個性。

  她要的是多彩多姿的生活與激狂、深沉的愛,而非習天傲這種清淡如水、細涓長流的感情,因此她選擇了湯耀憲、選擇了光彩炫目的生活,卻又無法忘情於習天傲。

  「對不起……」稍頃,習天傲沉靜的眸子鎖住梅瑭容說道。習天傲和潘朵拉的合的是有其個人自由的,因此他若是將曲子交由湯氏發行,並不造成違約,但必須事先告知潘朵拉公司。

  此時,湯躍憲更追加說道:「是的,而且我們會以你在潘朵拉作曲的兩倍價格買下這三首曲子。」錢嘛!誰不愛?他理所當然地祭出金錢攻勢。

  習天傲注視著梅瑭容,飲人喉中的咖啡頓時成了世上最苦澀的東西,讓他飽受折磨。

  當愛已成雲煙,而他還一心想著要抓住裊裊輕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沉靜半晌,習天傲才幽幽說道:「我知道了,我就給你三首歌。」

  他終究還是無法抗拒她的任何要求,就像過去:.……她充滿笑意呼喚他的樣子,他從沒忘過。

  「啊!太好了!」湯耀憲志得志滿地說道:「這麼一來,我們首次發片,一定可以拿到好成績!」

  就在他們喜出望外的時候,習天傲心痛如絞地注視著梅瑭容,在心裡說出他的心聲。

  這三首歌將是為你而寫,而且是最後的三首歌。然後我將放手,讓你成為過往回憶

  將詞句一字一字項進空白裡,正如平常一般,填出他對愛情的無限苦楚和無限絕望

  習天傲一再地彈著曲子,一再瘋狂沉溺在低潮的侄桔中,不在乎已經著涼的身體,劇烈地咳嗽。彷彿唯有如此,他才是真正地活著、呼吸著,感受得到自己的存在,沒有被眾人遺忘。

  突然,他停下在黑白琴鏈上遊走的修長手指,由椅子上站了起來,直直往客廳步去。

  方纔打斷他思潮的聲音,果然來自這裡。

  一個長相俊逸的男人拿石頭敲破他家的落地窗後,開了窗大刺刺地走進屋裡頭,絲毫沒有罪惡感。

  「哎呀,原來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不在,正想進來喝點東西等你……」闖進他家的男人,正是吊兒郎當的紀律綠。

  敢用這種方式闖進習天傲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我在作曲。」習天傲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煩,只是同平常一般,直勾勾地盯著他。

  雖然紀津綠總說是他的朋友,不過他總沒有任何真實感。但不可諱言,他是真的渴望朋友。

  習天傲嘴上不說,但心裡渴望得很。

  「原來如此,難怪我按了半天電鈴也沒有人理我。」紀律緣故作可憐地說道。其實他心知肚明,習天傲只要一工作起來,就算是身旁發生了非洲草原的動物大狂奔,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幸好他這次敲破玻璃引起了他的注意,否則他可能真的得在客廳裡等他,等到晚上吃飯時,才能見上一面。

  思及此,紀津綠不禁苦笑。有一回他真的被習天傲忽略近一天之久,要不是他火大的將他綁離鋼琴,習天傲連家中何時多了一個人都不曉得。

  「找我有什麼事嗎?」習天傲坐在沙發上,揉著因為感冒而發疼的太陽大問道。

  紀律綠自動到一旁的吧檯倒了杯冷飲,「我聽說湯氏找你寫曲了,你答應了是嗎?」

  「你的消息很靈通。」他苦笑道。

  「才不是靈通。」紀律綠嫩撇嘴,「這是湯氏透露出來的消息,我們不想知道也不行。」

  聞言,習天傲的目中閃過一絲慍怒,卻沒有追問下去。「你是想來證明事情真偽的嗎……」

  這是紀律綠做事的方式,他總是直來直往,不害怕受到任何的傷害並且信心十足。

  在這一方面,習天傲是羨慕他的。

  因為他無法對喜歡的人傾訴愛意,只能選擇用音樂代為傳達,然而,他的音樂做得再動人,也打動不了她的心……:.

  紀律綠沒有回答,但習天傲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的來意,歉然說道[ 很抱歉,這是事實。」

  [這 樣啊!」紀律綠瞥了他一眼。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到三、四分。「是因為梅瑭容的關係嗎?」

  提起這個女人,他們的頭就疼。

  並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十惡不赦,而是她明明不愛習天傲,卻處處糾纏著他,讓他漸漸對愛情失去信心。

  不過說也奇怪,可以將情歌寫得如此動人的習天傲,居然是一個對愛近乎無能的癡情種。這一說出去,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吧!

  紀津綠腦中念頭轉了轉,忽地瞇起眼來,轉移話題。「算了,一兩首歌搞不垮我們的。倒是你去看醫生了嗎?我敢打包票,你一定從開始感冒就沒有去管過它,對吧?」

  又被紀津綠猜中心事,習天傲所能做的事就是沉默以對。

  這並不是說他打算用這種態度來讓紀律綠少管閒事,而是因為他覺得,反正都讓紀律綠猜中了,自已根本不必再承認。

  紀律綠可是摸透了他的個性,逕自打起主意來。

  「唉,你還真不會照顧自己。這麼吧!我找個人來注意你的三餐,順道幫你把身體養好怎麼樣?還有,我三個月後要推出新專輯,請你在寫歌的時候想到我,替我寫些好聽的曲子吧!」他厚著臉皮說道。

  習天傲這廂難得發出抗議聲,「不用,我不需要別人來打擾我的生活。」自從他一個人生活之後,性子即變得孤僻、沉默。

  也許這和他淡泊的個性有關,他不喜歡虛應浮華,也不喜歡在香鬢影,他喜歡的是自然的人際關係,而不是檯面上的爾虞我詐。

  一個人過日子很好,不會有傷害、不會有疼痛,也不會有猜忌和背叛……

  「但是我們需要你呀!」紀律綠的眼中一片赤誠,「我們需要你這個人,也需要你寫出來的歌,更需要你的身體健康,多為我們賣命幾年……至少,在我還沒有退休之前,你就別想蹲在這裡發霉。」

  「津綠……」習天傲因為紀津綠話裡的關懷而感到暖意。

  他們用他的歌,並允許他不出席任何音樂場合,可他現下卻為了梅瑭容替別的公司寫歌,怎麼想都是他理虧……

  難道,這就是紀律綠所謂的朋友?

  習天傲深思了一會兒之後才道:「好吧!如果你想要找人來,就找來吧!,」

  也許,這正是他走出封閉枷鎖的最佳時候,他應該要接觸人群,而非孤立在外。

  趙緋雲翻著她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找到了那兩句她依稀記得的詩詞,不過卻有看沒有懂。

  「人去樓空……獨自歸來……難不成他是失戀了嗎?」她哺喃自語道。

  整首詩的原意大柢是意中人曾經住過的地方人去樓空,只剩他一個人獨自歸來,看來愁意頗濃的。

  能夠隨意吟出這麼棒的詩句,想必他是個滿腹文采的人。只是他那麼失神落魄,還真看不出來……

  合上書,趙緋雲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卻看到一隻大手在她面前揮呀揮的,讓她想忽視都難。

  「有什麼事嗎?」她板起臉來瞪著一張陽光似的俊顏,完全不動心。

  紀津綠一陣苦笑,指指他的腳,「我說緋雲小姐,你為什麼不把狗帶回家,要養在公司裡呢?」害得他每一次來公司都得拖著一隻狗走路,很累耶!

  趙緋雲看到小灰又咬住紀律綠,不客氣地爆出笑聲,「哈!我有什麼辦法?誰教它就是喜歡你的腳呀!」公司裡人來人往這麼多,它見了人就咬,想想就連她這個暫時飼主都被咬過了,紀律綠更是小問題。

  「吆,真是只惡犬。」紀律綠咕噥了聲。

  趙緋雲還是彎下腰去把小灰捉開,免得紀津綠最初的威脅成真,小灰成了他們年終進補的對象。

  「它不叫惡犬,叫小灰。」趙緋雲更正道。她本來以為它是只白毛狗,但是替它洗完澡後,才發現它的毛色似乎不白,只好暫時叫它小灰。

  「小灰? 」紀律綠一陣大驚小怪,「叫它惡犬不更好?」

  不料紀津綠這一叫,原本乖乖坐在趙緋雲腿上的小灰一躍而下,再度咬住他的小腿,惹來她的嗤笑聲。

  「喂!還笑,快把狗抓開!」紀律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趙緋雲笑咧了嘴,「誰教你要罵它。」

  這小狗倒是挺懂人性的,見了可能會威脅到它的人就咬。趙緋雲一開始雖然被它咬過一次,但因為她現在天天照顧它、給它食物吃,因此它現在會對她搖搖尾巴、吐吐舌頭。教她心疼的是,它過去究竟吃了多少的苦?

  她不忍辜負小灰的期望,所以盡心盡力地飼養它,希望它有一天不會再咬人……

  趙緋雲解救了紀律綠的小腿,並且將小灰抱進會議室裡,紀律綠才提到正事。「跟我進辦公室,姊夫和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幫忙? 趙緋雲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麼著,每一次她看見他這種笑容,就覺得他又想陷害人了。

  「是呀—.你跟我一起進去就曉得了。」

  紀津綠嘴上的笑容愈來愈大,彷彿怖置好的獵網,而趙緋雲正好是路過陷阱的小白兔,隨時都有掉進去的可能。

  她雖然心裡懷疑,卻還是跟著紀津綠一道進入嚴覲揚的辦公室。

  「嚴先生。」面對老闆,趙緋雲可謙恭得很,完全和面對「某人」不同。本來嘛!付她錢的是嚴覲揚,又不是紀律綠,她當然可以完全不理會紀律綠的促狹和挑釁,只要做好工作即可。

  況且家嚴覲揚這麼好的上司很難找,能夠容忍她在公司裡養狗,也能夠容忍她對紀津綠不敬的人不多。

  嚴覲揚抬起頭來看著他們道:「先坐下吧!」

  隨著紀律錄在沙發上坐下,趙緋雲如坐針氈地看著嚴覲揚放下筆,坐到對面的位置上注視著她。

  「請問有什麼事嗎?」趙緋雲問道。

  嚴覲揚平常便沒有一般上司的架子,因此只見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問道:「你知道*音樂之鬼*習天傲嗎?」

  趙緋雲點點頭。

  對於這個在音樂界響叮噹的人物,她當然知道。因為這位習先生的曲子目前只在他們公司製作、發表,雖然她至今都沒有見過他本人,卻對他創作的詞曲傾慕得很。

  詞曲裡濃郁、迴盪的愛情,是聽上千遍、萬遍也不會膩的情歌,不但貼切地抓住了情人之間耳鬢斯磨的感覺,更是帶人們體會到感情受傷時的蝕骨之疼,也因此他的歌幾乎曲曲大賣,受到各階層人士的喜歡。

  嚴覲揚見她點頭,便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他就好辦了,因為我在這裡必須對你做一個過分的要求。」

  「過分的要求? 」

  趙緋雲有了不好的預感。當她瞧見紀津綠那副小人嘴臉,她就曉得這一定完全都是他的主意。

  嚴覲揚並沒有察覺出她的情緒,又道:「事情是這樣子的,習天傲最近身體微恙,但是因為我們很重視他作曲的品質,因此想請一位助理去注意他的日常作息,並且照料他的身體。」

  趙緋雲聽了,覺得有些為難。

  她的住處是租的,就這麼放著不住,實在浪費;但是這件事她真的很心動,因為她不但可以見到習天傲的廬山真面目,還可以和他朝夕相處,觀看他填詞、譜曲的情況。

  「怎麼?你不願意嗎?」嚴覲揚見她狀似猶豫便開口問道。

  明明這是個大家擠破頭也要去的機會,她卻躊躇了……也許真像紀津綠講的一樣,唯有這一個熱心又遲鈍的小女子能夠勝任這任務,換了其他人,說不定先來上一陣尖叫外加流口水,正事就全都放兩旁了。

  不過,少了趙緋雲這個得力助手,若是能夠換來習天傲的傾力相助,他這一點辛苦就不算什麼了。

  但這必須是在她願意去的前提之下才行,否則他得大傷腦筋,找一個不會見了「美男子」就尖叫的女人。

  「倒也不是……」趙緋雲說出自己的顧慮。她怕自己另租房子會很麻煩,而現下的租處她住得挺舒服,不想換地方。

  不料嚴覲揚卻大方地道:「哦,原來是有關住的問題。其實你這段期間會住在天傲的房子裡。」

  「什麼?」趙緋雲愣了下。

  嚴覲揚繼續說道:「另外,除了原本的薪水,每一天我還會加三千塊的加班費給你,只要你好好照料天傲的生活起居。」

  [三……三千塊? 」說到錢,趙緋雲瞪大了1雙圓眼。「你的意思是說,我除了可以領薪水外,每天還有三千塊可以拿?」

  每天外加三千塊的話,一個月如果有三十天,那不就……天呀!那就是說她每個月會多出九萬塊錢可用。

  這對趙排湧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哇!要去,她當然要去!不要說是房租了,就算是要她回來以後再重新找過房子,她也心甘情願。

  嚴覲揚頜首,「嗯,每天三千塊,還不包括飯萊錢。也許天傲會需要你打點三餐,你可以叫外賣或者親自下廚都可以,而剩下的錢你也可以自行運用。」

  賺……:賺翻了……趙緋雲當下吞了吞口水,兩眼閃爍得有如飢餓許久的難民。在聽到還有加菜金的情況下,她立即蝓矩地握住老闆的手。

  「嚴先生,我答應去了,而且請你一定要讓我去!」

  嚴覲揚怔愣了會兒,聽到紀津綠口中傳來的竊笑聲,才抽回手咳了下。「好的,我會找時間通知天傲,你回去以後就先收拾一些東西吧。」

  「是的。」趙緋雲腳步輕盈得有如中了頭獎,不過她沒有走幾步,便皴著眉轉過頭來,「那……嚴先生,小灰怎麼辦?」興奮過了頭,她都忘了待在會議室裡的小灰了。

  「小灰? 嚴覲揚傻了,因為他壓根兒沒有想過她會把狗帶去。

  倒是紀津綠像個大少爺般地端坐在沙發上,對著趙緋雲彈彈指,大方道:「這還不簡單,把那只惡犬一起帶去吧!」呵呵!這樣也算是造福公司的同仁們,得以免除惡犬的咬腿之媧,而他來公司的時候也會輕鬆一點。

  嚴覲揚聞言,啼笑皆非地瞪著紀律綠,後者卻聳聳肩,根本不當一回事。

  趙緋雲以為習天傲是個愛狗人,便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我會把小灰一起帶去。」

  「是呀!是呀!帶得愈遠愈好……」紀律綠的這句話,是在趙緋雲離開以後才說的。

  嚴覲揚摸著下巴,盯著」臉狡詐有如狐狸的紀律綠,問道:「你該不會是在打什麼主意吧?」

  紀律綠亮出招牌的陽光笑容一點悔意也沒有地招認,「沒錯。姊夫你只要等著看戲就行了。」

  「是嗎?」嚴覲揚不太確定地道。

  他只能祈求紀津綠的訐畫不會有任何差池,而趙緋雲那一人一狗不會被習天傲給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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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3:02
  第三章

  隨著感冒症狀的加劇,習天傲今天一起床便覺得頭重腳輕二彈起琴更像是所有的音符都要鑽進腦海中一般,令他十分痛苦。

  穿上隨意從衣櫃裡抓來的白色襯衫和長褲,他刷完牙、洗完臉便踱至一樓的廚房去找吃的。

  由於習天傲已經把自己關在這裡半個多月,因此冰箱裡能吃的東西幾乎都被他吃完了,而上回紀津綠好心帶來的食物也在昨夜祭了五臟廟,所以現在不要說是吃的了,就連喝的東西也沒有。

  望著空蕩蕩的冰箱,習天傲突覺一陣頭昏。他迅速站穩身於,打算去拿車鑰匙,開車子去看醫生,順便買些東西。

  不過他還沒有任何行動,門鈴就響了。

  這會兒,習天傲又指望是紀津錄或嚴覲揚來探望他,這樣他就不用開車出門覓食了。

  打開門,習天傲走過中庭來到鐵門前,發熱的身體使得他腳步不穩了起來。而當他一瞧見門外的人時,頭更痛了。

  他現在還沒有見她的心理準備,至少在他還沒有將她完全趕出心房前,他沒有那種準備。

  「天傲……」梅瑭容站在門外,怯生生地看著習天做。

  這個情景令習天傲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只有十八歲,而梅瑭容只有十五歲,正是青澀又單純的年代……

  不,他不應該再回想起這些事情,畢竟在他決定斬斷情絲時,就不該一直沉溺在她帶給他的回憶裡。

  「你有什麼事嗎?」無法板起臉和聲音,習天傲只是淡淡地問道。他仍是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一個他曾經深愛的女子。

  「我能進去嗎?」梅瑭容展現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道。

  習天傲猶豫了一下,讓出路來。

  梅瑭容對他點點頭,然後走進這個自習天傲遷居後,便沒有進來過的地方。她想來,但是理智阻止了她……

  當初是她自己離開了習天傲,一心想嫁個有錢人,卻沒有想到,在她離開了沒幾年後,他居然憑著自己的才華闖出了一片天下。

  她想回到習天傲的身邊,好想、好想……

  可自傲卻又不容許她這麼做。習天傲現在充其量只不過是個有名的作曲家,怎能比得上身世過人、家財萬貫的湯耀憲呢?不過當她知道習天傲對她餘情未了,她更覺得得意了。

  兩人默默走進客廳裡,習天傲跟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沒有任何待客之舉,她卻絲毫不以為忤。

  「你來找我有事嗎?」他又問了1次。

  在梅瑭容的臉上,習天傲找到不同於過去的成熟與風塵味。果然,她不再是過去他認識的梅瑭容了,不再是過去他深愛的那個女人。

  他覺得苦澀難當,一切都被紀津綠給料中了。

  現下他能被梅瑭容利用的,只有為了她而創作情歌的才華了。真是可悲呀!

  為什麼他早看出這一點,卻還一再為她苦惱、神傷呢?舊情難了,難道只是他一個人在苦苦作繭自縛?

  思及此,習天傲只能苦笑。若是他現下的思緒被她察覺,不知又會如何嘲笑他了。

  「我是來看看你的。」梅塘容優雅地微笑著。

  這曾是他最喜歡的容顏和聲調,甚至可以為這輕展的笑容付出一切。如今物換星移,他胸臆裡的感動還在,眼前的人兒卻已非過去。

  習天傲搖搖頭,心知肚明地道:「你是來拿曲子的嗎?我還沒有寫好,再等個幾天……咳咳……咳咳咳……」

  「你感冒了嗎?怎麼咳成這樣……」

  梅瑭容走了過來,想幫他拍拍背,卻道他推拒。

  「不用了,我沒事。」

  習天傲將臉撇開,怕自己一瞧見她受傷害的眼神,又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不需要了,他不再需要她來填補空虛,必須——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梅瑭容略帶怒意說道。她知道過去欺騙他是她的錯,但這並不能怪她呀!她要的他給不起,她當然得另尋目標……

  習天傲並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避開她身上的濃重香水味,這使得他的身體更不舒服了。

  沒等候他的答案,梅瑭容半扶起他說道:「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

  她卻很堅持,「怎麼可以!你從以前就不會照顧自己,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

  驀地,習天傲粗魯地推開她,「我不是說不用了嗎?」他吼著,抱住自己的頭,拒絕再談起過去的事。

  他是個懦夫、是個笨蛋、是個超級大傻瓜……他還是愛她,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保護自己。

  自從那一天淋了雨,在街頭呆坐兩三個鐘頭後,他就徹頭徹尾地了悟到,她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的事實。

  雖然當時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並不代表他的內心平靜不掙扎。相反的,他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復生的感覺……他是錯過了了結的時候,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從錯誤中再站起來。

  記得那時有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他,將他拖出泥沼……不過那之後的記憶,卻在回到家,倒在床上大睡一場後完全失去。

  「勢必得做些什麼才行,一定得……做些什麼才行……」習天傲呢喃箸倒回沙發上,沒聽到梅瑭容氣急敗壞地說了一些過分的話,然後轉身離去。

  他不在乎了,反正這不是梅瑭容第一次離開他。他內心的蒼涼感不再,甚至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可笑。

  習天傲不清楚自己在沙發上坐了多久,只曉得當他抬起頭來,似乎看到一個短髮的俏麗女子張大眼,直盯著他。

  她是誰?

  儘管習天傲努力回想,卻眼前一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哈羅!有人在家嗎?」

  趙緋雲坐著計程車來到這偏僻的半山腰上,心中有些毛毛地盯著眼前這幢白色的建築物,賊頭賊腦地采看。

  因為大門是開著的,而裡頭似乎半個人也沒有。

  她手上抱著愈來愈胖的小灰,還有一袋簡單的換洗衣物,兩手因而酸痛不已。

  「汪—.汪!」小灰叫了兩聲,結果週遭也彷彿有狗跟著吠了兩聲。

  趙緋雲垮下嘴角,皺眉忖想:不會吧!連回音都有了,這裡還其不是普通的偏僻。

  她放下小灰和行李,再度將頭探進房子裡。「有人在家嗎?我是趙緋雲,來找習天傲先生!」

  沒有人。還是沒有人……

  向來做得比想還快的趙緋雲再度提起行李,下定決心地向跟在身旁的小狗說道:「看來主人好像出門了,我們先進去等吧!」

  小灰看了女主人一眼,也不曉得究竟懂了沒,卻挺識相地跟著躡手躡腳的她,沒再吠叫。

  趙緋雲走進屋內,總算看到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

  「你好,請問……我想找習天傲先生,你知道他在哪裡嗎?」趙緋雲連忙整理一下儀容問道。

  看他的模樣有些奇怪,於是她蹲在他的面前,卻險些被他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妙。還有,他竟然就是那天她在路上遇到的流浪漢……老天!他們還真是有緣。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談緣分的時候。趙緋雲伸手觸碰了下他的額頭後,驚跳起來。「我的天!你發燒了!」

  它燙手的程度,簡宜可以用來煮火鍋……

  「趙緋雲,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想吃的?火鍋可以過幾天再吃,但是眼前這傢伙可不能燒壞腦袋……」她一陣自言自語後,便當機立斷打電話叫救護車。

  孰料話筒那端那位草菅人命的服務人員竟然這麼說:「小姐,對不起,我們的救護車派出去了,感冒發燒只是小病,能不能勞煩你們自行叫計程車或者是自行開車……」

  「吆!我要是叫得到車的話,還用得著打電話給你們嗎?」邊掛上電話,趙緋雲邊怒罵道。

  」向心腸軟的趙緋雲又遇到這種情況,簡直是冷靜不下來。不曉得為什麼,當她一

  遇到這個男人,就會做一些奇怪的事……

  最後,趙緋雲泱定打電話跟老闆求救。嚴覲揚二話不說,放下一堆正跟他一起開會的高級主管,開車趕來。

  半個小時後,習天傲被送到醫院吊點滴,所幸沒有因為感冒發燒而並發其他疾病,及時撿回一條命。

  一醒來,習天傲便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看著前方的白色天花板,便意識到他人在醫院裡。

  不適感使得習天傲皺起眉來,卻察覺他並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手裡還有著溫暖……

  溫暖?!

  習天傲側過瞼,意外瞧見一張陌生的俏麗容顏。

  她長得也許不是頂美,短短的髮像輕軟的羽毛覆蓋在光潔的額頭,微濃的眉看起來頗有個性,長長的睫毛家把烏扇,令人直想一窺她盈盈的大眼,筆宜鼻樑很端正,小小的唇看起來像花朵般紅艷欲滴……

  習天傲舉起手敲敲頭,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完全清醒,否則他沉寂已久的心跳,怎麼可能又再度失頻?

  當他瞧見自己一隻手被她握著時,彷彿瞬間被一種奇怪的液體給俺沒,久久不能自己。

  有多久了?

  習天傲問著自己。他到底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再牽女人的手?

  很快,他又搖搖頭地自諷著。

  他已經沒有能力去承受感情的分離。因此他慢慢地將手縮了回來,就像他一直害怕別人再去觸碰他的傷處般。

  就在習天傲醒過來沒有多久後,房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一位昂揚的男子。

  「你醒了嗎?」嚴覲揚問道。

  習天傲很快地做出噤聲的手勢,嚴覲揚順著床邊看去,看到一直照顧著習天做的趙緋雲正趴睡著。

  「坐吧。」習天傲壓低聲音,平靜說道。

  嚴覲揚在床的另一頭搬了張椅子坐下,跟著將聲音放輕。「你的身體好些了嗎?這幾天要不是緋雲跟在你身邊照料,恐怕沒有人顧得了你。」這幾天公司裡發生了一些事讓他不得不及時處理,因此照顧習天做的重擔就全都落在趙緋雲身上。

  幸好趙緋雲責任心極重,一直在習天傲的身邊陪著,否則讓習天傲一個人待在醫院裡,嚴覲揚根本無法放心。

  「飛雲? 」習天傲對這陌生的名字發出疑問。

  嚴覲揚揚揚眉,半帶訝異、半帶猜測道:「難道津綠沒有跟你說過嗎?她就是我們先前決定讓她過去照料你生活的人。」

  果然不出嚴覲揚所料,習天傲聞言立刻攏起眉來。

  他是想起這個名字了,但是這好像和他聽來的消息有所不同。「我以為*飛雲*是個男人。」

  「律綠是這麼跟你說的嗎?」嚴覲揚輕笑出聲,無力地搖搖頭。「事實上,她的緋是緋聞的緋,雲是水字旁的雲。」

  「嗯。」

  嚴覲揚現在終於知道,臨行前紀律綠嘴角的那抹笑意是何用意了……他該不會又想當紅娘了吧?

  為了轉移話題,嚴覲揚指了下仍沉睡著的趙緋雲,「不過這次你真的要跟她道聲謝,要不是她發現發高燒的你,及時打電話給我,一起將你送到醫院,你現在可能無法這麼健康的跟我說話。」

  凝望著趙緋雲在睡夢中揉揉臉、動了下身體的動作,不知怎麼著,習天傲的胸臆中充滿著疼。

  她的臉上雖有疲累,但甜甜的嘴角彎起,一點都不在乎這種事,彷彿他們相識已久。

  「她不該……」習天傲垂著頭,喃喃地道:「我們只是陌生人,她其實不必做這麼多……」他不習慣接受別人的關心,這會令他不知所措。

  也許這和他沉默寡言的個性有關,或者是和梅瑭容的背叛有關,但不管原因是哪一個,他都不想再付出些什麼了。

  尤其一想到她可能別有用心,他就受不了……

  嚴覲揚顯然已聽到他的話,不贊同地駁斥道:「天傲,話不能這麼說。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之下,換了哪一個人都會這麼做的。」

  「你的意思是說……她在可憐我?」習天做揚起頭來,瞇著眼問道,音調裡有些許的諷刺意味。

  他相當清楚,他們之所以願意繼續和他交往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一個如趙緋雲一般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因為嚴覲揚的請托,又怎麼可能會願意留在這裡陪伴他呢?

  聞言,嚴覲揚的神情肅然,眉頭深鎖。「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因為這樣而誤會她的用心,那就不對了。」沒有想到習天傲這麼會扭曲事實,他感到相當意外。

  不過嚴覲揚不想多加刺激剛病癒的習天傲,於是轉而提出一個他相當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緋雲好像認識你,你難道不認識她嗎?」

  習天傲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來,瞥了趙緋雲一眼答道:「她?我很確定我不認識她。」如果他們見過面,他應該會有印象的。

  他的交友圈極小,最近見過的人更是用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所以他能夠肯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不過,正當他否定的同時,又想起方才手裡熟悉的暖意,他猶豫了一會兒才撇過臉去。

  「是這樣子的嗎?」嚴覲揚不確定地道:「也許你去公司的時候見過她……順道介紹一下,她是我的助理。」嚴覲揚還記得他和趙緋雲送習天傲到醫院的時候,她一副慌張的表情和當時說不要習天傲死等等的話。難道是他弄錯了嗎?

  「助理? 」經他這麼解釋,習天傲還是搖頭,「我真的不認識她,如果我認識,就一定記得她的名字。」

  聽了,嚴覲揚也不想再問些什麼。「總之你好好休息。我去見你的主治大夫,看什麼時候能出院。」他站了起來,拍拍習天傲的肩膀後便走出去。

  驀地,趙緋雲被嚴覲揚不知輕重的關門聲驚醒,於是她在習天傲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之際,就像個貓科動物般,伸伸懶腰、眨眨眼看向他。

  習天傲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初次戀愛的小毛頭,心跳加快地把臉別開。這種感覺,陌生得讓他想逃。

  「你醒來了啊?」趙緋雲睡眼惺忪,直盯著他。

  她突如其來地問了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讓習天傲有點想笑。因為現在醒過來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習天傲突然有了些許好奇心。然而他沒有回答趙緋雲的話,卻讓她緊張起來了。

  「喂、喂、喂!你該不會燒壞腦袋了吧?」趙緋雲怕他再度發燒,連忙把手伸至他的額頭測試溫度。

  習天傲一陣愕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說來可笑,他交往過的女人只有梅瑭容一個,因此他竟然笨拙地張大眼,趕忙揮開她的柔荑。

  「我、我沒事……」

  趙緋雲看著自已被揮開的手,有點惱怒。

  「沒事?哇!這麼大的人了卻不懂得照顧自己,難怪嚴先生他們會擔心成這樣!」她諷刺地道,讓習天傲再度一愣。

  「他們在……擔心我?」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啊?」趙緋雲討厭習天傲一副病奄奄的模樣,因此她像個凶婆娘似地將兩手抓在腰上道。

  其實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她就有種想要將他揪來罵一罵的衝動。

  光憑「音樂之鬼」的名號,他明明可以過得很好,卻把自己關在半山上,弄得像個流浪漢。

  換了她,早就買幢別墅、買部轎車,每天躺在家裡吃燕窩、喝魚翅,用腳指頭彈鋼琴作曲賣錢……

  光是想到那些歌曲的版稅夠她趴在金山、銀山上,不用工作地吃喝一輩子,她就樂得嘴角咧到耳後去了。

  看看習天傲現下的樣子,趙緋雲頻頻皺眉。這也難怪當嚴覲揚說他就是那個「音樂之鬼」時,她在一旁傻了半天。

  那時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連嚴覲揚都不免苦笑頻頻。

  因為習天傲於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也常讓他們戲稱他為絕跡的「山頂洞人」兼「化石先生」……

  習天傲望著她征仰了會兒,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

  因為他真的沒有想到,幾乎可說是陌生人的趙緋雲竟是這麼地關心他,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喂!你在笑什麼?」趙緋雲被他不怒反笑的反應給弄傻了,直接問道:「你到底在笑什麼呀?」

  她被他臉上毫無矯飾的笑容弄得心跳險些失頻,現在的他和她第一次相遇時的他明顯不同。

  她比較喜歡現在笑得抱著肚子的他,而不是之前那個揪著眉、兩眼無神的他……

  待嚴覲揚再次進房時,見到輕笑不止的習天傲,不免訝異地瞠大了眼。

  他用眼神詢問站在一旁嘟著嘴的趙緋雲,而她也只能給他一個白眼,表示她也不知道原因。

  不過在這瞬間,嚴覲揚倒是樂觀了起來。

  他相信個性開朗、明快又樂觀的趙緋雲一定會對習天傲有正面的影響。也許紀津綠也是這麼想,才會向他建議安排她去習天傲家,照料他的生活。

  思及此,嚴覲揚總算安下心,走上前拍了拍止不住笑意的習天傲道:「天傲,我去見過醫生了,他說你只要再住院觀察幾天就能出院,那麼我過幾天再來接你和緋雲回去。」

  「回去? 」習天傲又笑了幾聲,才迷惑地問道。

  嚴覲揚點點頭,「沒有錯,送你和緋雲回家。」

  「和她……」習天傲看了看一臉鎮定的趙耕擂,又看看坐在他面前的嚴覲揚。

  回家嗎?

  他好久沒有用過家這個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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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3:25
  第四章

  習天傲住院這段日子,訪客並不多。

  一來是因為嚴覲揚並沒有將消息放出去,二來他也要求了院方配合保密,因此沒有什麼人知道習天傲住院的事。

  不過這裡只要有趙緋雲在,便無時無刻不熱鬧,讓習天傲就算整天坐在床上,也不覺得無聊。

  另一方面,趙緋雲把小灰托給寵物醫院代為照顧,她才能安心地在醫院照顧習天傲。

  當然,這筆費用是嚴覲揚出的,否則她真會把小灰帶到醫院來也說不定。

  坐在位子上削著蘋果,趙緋雲發現自己竟然想念起小灰來。唉,不曉得它現在過得如何?

  「來,吃點蘋果吧!」也不管習天傲要不要吃,趙緋雲自動自發地將削好皮的蘋果塞進他的手裡。

  這是趙緋雲最近用來逼迫習天傲多吃點東西的方法,而一向不太會與人爭論的習天傲盯著蘋果半晌,認命地吃了下去。

  見他開始動口,趙緋雲相當得意地道:「好吃吧—.我就說嘛,當病人的本分就是躺在床上多吃東西就對了。」

  習天傲雖然對趙緋雲的謬論不置可否,但他的唇線一拉,顯然有些開心,因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愛管閒事的女人。

  而且她的愛管聞事並不只是針對他,醫院裡的其他病人也一起「遭殃」……不,應該說是「受惠」才對。

  就在習天傲出神時,趙緋雲突然靠了過來,讓他嚇了一跳,因為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常擾得他心神不寧。

  趙緋雲並沒有發現,仍站在他的面前,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道:「對了,你的鬍子要不要我順道幫你刮呀—」嘿嘿!她看他下巴上的鬍子不順眼很久了。

  刮……刮鬍子?

  習天傲從來沒有弄懂過趙緋雲的腦袋裡在想什麼,因此有好幾次都像這樣被嚇了一跳。

  吃完蘋果,習天傲摸摸自己的下巴。

  因為他很少注意自己的儀容,就算蓄著好幾天沒刮的胡碴出門,也沒想過會嚇著人的問題。

  被趙緋雲這麼一說,他也覺得自己的鬍子太長了。

  在習天傲還來不及道好時,趙緋雲這個來去像陣旋風的女人,已不曉得從哪裡要了一把刮鬍刀。

  「大叔!謝謝你啦!」她在門口一面回頭道謝一面走進來。

  趙緋雲在這裡的人緣極佳。只不過是在醫院待了幾天,上到六十幾歲的患者、下到只有三歲大的孩子,統統和她有交情。受歡迎的程度,比起超紅歌星紀律綠有過之而無不及。

  習天傲坐在床上,張口結舌地看趙緋雲拆開簡便刮鬍刀的包裝,笑咪咪地面對他道:「好啦!我要幫你刮鬍子,請你忍耐一下吧!」

  「啊……等、等一下!」習天傲緊張得心跳停了一拍,連忙搖頭。

  但趙緋雲根本不理會他的害羞,「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是來照顧你的,這一點小事我還做得來啦!」

  「不是這樣的……」習天傲一陣苦笑。不知怎麼著,他一直覺得有人探頭進房內窺視著、偷笑著,他的臉皮頓時紅得像番茄。

  「你等一下哦,我幫你調整一下床的高度。」趙緋雲說道,眼睛笑得快要瞇成一條線,賊得很。

  不過她真的是故意的,誰教習天傲平時老是愁眉苦臉地,讓她看著都覺得全身不舒服。

  正好機會來了,她想故意捉弄他一下,應該無妨。

  習天做萬萬沒有想到趙緋雲會這麼大膽,他坐在床上是逃走也不對,待在原處也不對,只能全身僵直地看著她舉高手上的刮鬍刀。

  是他看錯了嗎?他竟然在她柔煦的笑容裡找到1絲促狹,而他非但不生氣,竟還覺得心口騷動不已……

  他到底是怎麼了?

  習天傲來不及思索原因,趙緋雲已經捧來一盆水,並且在他臉上噴了一堆白色泡沫,拿穩刮鬍刀。

  「你不要動哦,你要是隨便亂動,我會刮破你的臉……」趙緋雲邊說邊吞吞口水,看著他的下巴。

  其實她是第一次幫人家「動刀」,因此不要說是心跳了,她身上的冷汗也已經流了了不少。

  當然趙緋雲緊張的原因不止這個,一想到兩人靠得這麼近,她就有點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但是不行!她必須要幫助他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否則下次他再生病了,誰來救他呀!

  一思及此,趙緋雲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活菩薩。

  此刻,習天傲感覺到她在他的面前俯身,他連忙閉上眼睛,然而嗅覺卻靈敏地聞到屬於她獨有的馨香,這使得他更是不敢動彈。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小手在他的臉上忙碌著,小心翼翼地使用刮鬍力,輕輕利過他的下巴……

  習天傲再度迷惑了。

  她為什麼可以對一個陌生人做這麼多呢?難道只是因為她天生心腸軟,所以總是笑臉迎人、不怕麻煩?

  他住院觀察的這幾天裡,看到她買了不少糖果到處發給小朋友,甚至於在他睡覺的時候,推著隔壁病房的老先生到中庭散步……她這麼有精力的樣子,使大夥兒看到她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一切是為什麼呢?他真的不懂。

  也許之前接觸的人不多,使得他覺得人與人之間只有互相利用的關係。就像他和紀津綠一般,他作曲、作詞給紀津綠可以拿到報酬,而紀律綠也能夠充分詮釋他寫的歌來獲得名聲、利益。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正因各取所需,這樣才不會欠別人什麼……

  然而趙緋雲似乎不太在意這些,她總是充滿關心地對著他噓寒問暖,要他吃一堆的東西補身子,也常常看到她跟醫院裡的醫生、護士打成一片,有說有笑:.……這令他有些羨慕。

  他多久沒有像她這樣快樂地大笑過了?

  習天傲最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驀地,他睜開眼盯著趙緋雲認真、微紅的小臉,突然覺得有種心動的感覺,讓他吃一驚。

  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一個女人有感覺?

  在梅瑭容離開時,他也想過要找段新的戀情,卻從來沒有成功過。然而這次不一樣了嗎?

  習天傲空洞的心彷彿因為這個想法而填補了新的東西進去,並且愈加愈多,直至快要滿出來的地步……

  這種感覺,真的是第一次呀!

  趙緋雲戰戰兢兢地幫習天傲刮著鬍子,當她瞧見他愈來愈乾淨的俊臉時,有些心律不整地抖了下手。

  她不禁忖道,如果她真的刮傷他的瞼,那可不能責怪她。誰教他要長得這麼讓人全身不對勁兒?

  把可能的罪過全都推到習天傲身上,趙緋雲這才順手了點,慢慢將他下巴的胡碴給刮乾淨。

  不料當她不意間瞥見他突然睜大的眼時,一個驚慌,竟真的在習天傲的使臉上留下了傷口。

  她頓時大叫出聲,「哇!我的天!流血了!流血了!」雖然流血的人不是她,但是經她這麼一喳呼,習天傲立刻有了痛覺。

  他摸摸只剩一些泡泡的下巴,這才摸到流血的部位。反倒是趙緋雲亂了手腳,連忙跑進一旁的洗手問取來濕手巾。

  「我先幫你把泡泡擦掉。」

  當趙緋雲想幫他擦臉時,習天傲及時捉住她的手。「不要緊,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但是見到鮮血不斷流出的趙緋雲可不這麼想,她擺出不容置駁的姿勢來,「你說什麼呀!萬1傷口感染細菌怎麼辦?」她一面說,一面用毛巾將他的下巴擦乾淨。

  聞言,習天傲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心口再度湧現一股陌生的情像,困擾著他。

  他不懂,僅僅是個小傷口,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被她關心的感覺完全溫暖了他,他幾乎忘記憂愁了……

  她真的是一個奇特的小女人,非常奇特。

  隨後,一直安靜不下來的趙緋雲還不知打哪兒抓來一名小護士,帶著一些用品過來幫他看看臉頰下方的傷口。

  當小護士看到那道「小小的傷口」時,不禁搖頭歎氣,不過她仍在趙緋雲的「監工」之下完成消毒、上藥的動作。

  直到護士離開,趙緋雲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雙手合十,站在床畔微彎著腰向他道歉。嗚……誰教他沒事老愛盯著她,她才會不小心失手……

  習天傲沒想到她會如此慎重其事,輕揚睽違已久的笑容。「不要這樣。我沒事。」

  因為這是趙緋雲第一次看見他發自內心的笑容,她不免愣了會兒,好幾秒後才恢復過來。

  「我覺得你還是少笑比較好……」她突兀地咕噥道,令他感到一頭霧水。

  「什麼?」她的意思是說:.……他笑起來很難看嗎?

  趙緋雲咳了幾聲,才在習天傲略微受傷的目光下說道[ 呃……:我只是怕,如果你老是像這樣笑,那我們這裡會交通阻塞」

  「交通阻塞? 她又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

  趙緋雲像是豁出去似地大聲說道:「對呀!你會把外面那些護士、女病人統統迷得團團轉。我可告訴你,到時候要是她們全都擠進這間病房想看你,我可不負責當你的保鏢哦……」

  事實上,她現在有些後悔幫他刮鬍子了。

  她多希望方纔那一抹不經意的笑容,今後只笑給她一個人看……

  啊!難不成她……難不成她在這段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對他鍾情了嗎?不會吧?!

  習天傲聞言,終於忍不住地大笑出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笑容會造成交通阻塞,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稱讚他。

  趙緋雲見他大笑,張大了嘴,然後不好意思地獲搔自己的頭。畢竟說人家的笑容會造成交通阻塞,並不是什麼禮貌的事。

  不過如果今後他能夠常常這麼大笑的話,她會常說的……

  翌日,習天傲的病房來了位「貴賓」,令整個醫院鬧烘烘又亂烘烘的,也可謂是醫院的小型災難。

  因為風聞紀津綠會現身在這間醫院探望他的密友,以致於百位以上的歌迷、記者,全都蜂擁至本來就不大的醫院裡,引起一陣騷動,議院方著實頭疼。

  幸好紀津綠的經紀人護主有方,一群人全都被他引至其他地方,這才讓紀津綠安全地來到智天效的病房裡。

  「呼呼……我的天,太久沒運動了,跑得我好喘哦……呼!」紀津綠坐在椅子上,大聲喘著氣。

  他的造訪令習天傲吃了一驚,倒是趙緋雲不太滿意地損他,「我就說嘛!一定是你,不然還會有誰帶動這麼可怕的馬拉松競賽?」

  「馬拉松競賽? 」紀律錄全身無力,賴在椅子上起不來了。「哇!真有你的,想得出這麼貼切的形容調。」只要回想起一群人追著他跑,他就大小腦一起秀逗、抽筋兼兩腿發軟。

  「哼!這還用說……」趙緋雲毫不客氣地反唇相稽。

  不瞭解這本來就是他們倆在公司裡的相處模式,習天傲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酸,卻強自壓抑這種感覺。

  怎麼說呢……這種感覺就好像本來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突然被人奪走一般。

  就連當年和梅瑭容交往時,都沒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但是習天傲此時並沒有多想,只是感到不悅罷了。

  「嗨!天傲,身體好多了嗎?!對不起,我來探病居然沒有帶禮物。」紀律綠話是這麼說,卻沒有任何道歉的實際行動。畢竟人來了嘛!心意是最重要的。

  習天傲根本沒有想過紀津綠會來看他,所以只是訝異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紀律綠好歹也和習天傲相處了好幾年,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心態。正當他想再說些什麼時,趙緋雲卻適時地開口,解去此刻的尷尬氣氛。

  「你不用帶禮物了啦!把錢留下就可以了,這樣比較實在。」她不太客氣地說道。

  紀津綠聞言爆笑出聲,「哈哈哈!也對哦,我這就拿錢給你,你去買一些天傲喜歡吃的東西回來吧!」

  「錢拿來再說!」

  趙緋雲伸出手接過紀津綠掏出來的錢,全然沒有察覺習天傲的視線都在她的身上,兀自喜孜孜地笑著。

  倒是紀律綠發現了這點,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看你手伸得這度快,難不成你很清楚天傲喜歡吃什麼?」

  「呃……」趙緋雲愣了下,然後非常肯定地說:「他喜歡吃蘋果!」

  是呀!她這些天「喂」習天傲吃了不少蘋果,他全都吃下去了,所以他一定非常喜歡吃蘋果才對。

  紀律綠瞥了眼習天傲呆若木雞的表情,忍俊不住地大笑出聲,因為這真的是他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咦?不是這樣的嗎?」趙緋雲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瞥了習天做一眼。

  只見他似乎不是很介意,眉眼都帶著笑,看起來好溫柔的樣子,害得她又羞紅了臉,手腳都不曉得該放到哪去了。

  紀津綠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覺得自己想要湊含他們倆,還真是湊對了!嗯,看來他真的可以考慮在退休後開業當紅娘了。

  「唉,我看你現在先問一問天傲喜歡吃些什麼,免得你買一堆自己愛吃的東西來苦毒天傲的胃。」紀律綠戲謔地說道。

  不料趙緋雲信以為真,認真的問:「那個……你喜歡吃什麼?」是呀!她既然要照顧人家,怎麼可以不曉得人家愛吃什用勁幸好紀津綠提醒她,不然就饃大了!

  怎知,習天傲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平常在家都是有什麼就吃什麼,從不挑食,因此她突然這麼問,一時之間他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

  而當習天傲求救似地望著紀津綠時,卻發現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正瞪大眼準備看好戲,真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

  「我.……:你買什麼我就吃什麼。」最後,習天傲在兩人的目光下說出這個答案。趙緋雲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好,我現在去外面看看有什麼吃的,你們聊聊吧!」

  她一離開,紀律綠就嚷嚷了起來,「好呀!我才多久沒有見到你,你的自閉症都治好一半了嘛!」

  「自閉症?!他什麼時候有這毛病來著?

  「呃……呵呵!我是說……沉默寡言的毛病。」

  紀律綠這回倒是頗有誠意地道歉,而習天傲只是咧開嘴角,不以為意。

  不曉得怎麼著,這幾天他的心情還不錯,偶爾也會翻翻報章雜請,不再當個「山頂洞人」了。

  「是嗎?」習天傲垂下頭笑道。

  紀津綠一面看習天傲面容乾淨、充滿精神的模樣,一面比手畫腳道:「嗯,你以前多沒精神,整個人頹廢得連頭髮都不理、鬍子也不刮,就連穿著也都不太講究,難怪那女人會跑掉……:.」呃!慘了……

  果不其然,只要一有人在習天傲面前提及梅瑭容,借大的室內彷彿籠罩箸低氣壓,讓人幾乎窒息。

  「你還在意嗎?」紀津綠先是戰戰兢兢地問道,隨後就豁出去了。「拜託,都多久了你還在悼念過去……」

  習天傲一陣淒涼的苦笑後,立即楮住他的話,「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又怎麼能夠這麼說呢?」

  歎了口氣,紀律綠語重心長地道:「我是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懂你們之間的愛情有多麼刻骨銘心。我只知道她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成天住在深山上與世隔絕,而她卻跟了別的男人快活逍遙。但是逍遙歸逍遙,她又不時回頭騷擾你,讓你永遠沒有辦法愛上別的女人,真的成了一個只會坐在鋼琴前的*音樂之鬼*」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習天傲摀住耳朵,怒吼出聲。

  他的脾氣是很溫和沒有錯,但那僅止於外在,若是有人觸及他不願意被人觸碰的部分,再溫和的貓兒也會變成嗜血猛虎!

  「住口?我為什麼要住口?」紀津綠乘機下起猛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刮刮鬍子、理理衣著、弄好身體,你的帥勁跟我這個站在螢光幕前的明星有什麼兩樣?」

  習天傲憤怒、矍亮的目光盯著紀律綠,但紀津綠毫不膽怯地回敬他,繼續說道[ 我有說錯什麼嗎?」

  習天傲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沒錯,你說的都沒有錯。是我太笨、太傻,才一直無法走出她的陰影。」雖然他是有意將過去封住,但他仍是不願提起梅瑭容。

  紀律綠揚揚眉,心裡明白卻沒有蓄意掀他的底。「愛情沒有對錯,只是該放手的時候,就不需要再想太多了。」

  聽完這句話,習天傲抬頭荃著紀律綠。

  這個一直自稱是他好友的男人,正真誠地注視著他,並且認真地在看待他的事。

  習天傲緩緩地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真的把我當朋友看嗎?」

  認識之初,紀律綠像是沒個正經的大孩子闖進他的生活裡,並不時地來騷擾他,因此他根本沒有想過這些。如今,他的身邊只剩下他們了……

  孰料紀津綠吊起嘴角,笑得令人發毛。

  「你居然問我這種問題?嗯,很好,太好了!」他一邊說一邊使勁打著習天傲的背。要不是習天傲有病在身,他肯定用雙手掐住他的脖子,要他再問一次這個問題。

  「我不該問嗎?」習天傲瞪著他,因為他打得他好痛。

  「當然不該問!因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紀津綠乾脆在習天傲耳邊吼道,吼得他耳膜都快震破了。

  「早就是朋友?!]

  是這樣子的嗎?習天傲苦笑著拉拉耳朵。

  紀律綠一臉理所當然地道:「這是當然的羅!如果不是朋友的話,我幹嘛自找罪受地跑來這裡看你?!」雖然他兩手空空,也給醫院帶來很多麻煩,但總是身為朋友的心意呀!習天傲連這個都不懂,顯然得去重修EQ了。

  習天傲沉吟了會兒,對他露出微笑。

  紀津綠明白,他沒有白交習天傲這個朋友,因此他心情極好,給了習天傲一個小小的忠告。

  「你聽我說,過去的事情趕快忘掉,而現在找到的寶貝要好好把握住,明白嗎?」

  「現在找到的寶貝? 你指的是什麼?」習天傲聽不懂他的話,直接開口問道。

  紀律綠笑得賊賊的,「看是誰讓你多久沒有再想起那個女人啦!這種問題都要問我,實在……」

  習天傲聞言全身一怔。是呀!他有多久沒有再想起梅瑭容了呢?

  這個發現讓習天傲忘了紀律綠饒富興味的目光正瞧著他。

  眼見好友感情有了著落,紀律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事成之後可別忘了我的恩情,」說罷,他在趙緋雲回來之前離開。

  留下習天傲一個人深思,這幾天以來,他的改變有多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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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3:43
  第五章

  在做過一次詳細的檢查之後,習天傲便出了院,嚴覲揚派了人員和車子幫忙趙緋雲,將他們送回習天傲位於半山腰上的住所。

  同時,趙緋雲沒有忘了去寵物醫院接回小灰,不過當習天傲發現她把狗放在中庭時,竟指著他問,[這 狗是你養的啊?」

  趙緋雲看看他,再看看小灰,[這 不是你的狗嗎?」

  「我的?!]很顯然,這兩個人之間有點誤會。

  「怎麼?你忘了嗎?」趙緋雲面露指責地問道。他該不會是因為發燒而把腦子燒壞,完全忘了這檔事吧?

  習天傲清朗的瞳眸裡一片坦然,「我沒有養過狗。」他連自己都不太會照顧了,又何來精神照顧一隻小狗?

  聞言,趙緋雲愣了下,又看看跑到她身邊的小灰道:「騙人的吧!我明明記得它是你養的狗呀!」

  不過……:.真的嗎?那天人家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小狗是他養的哦!

  難不成……小灰真不是他養的狗?趙緋雲暗暗叫苦。

  習天傲站在門邊苦笑,倏地開口,「你看看它的樣子,就曉得它是不是我養過的狗了。」

  趙緋雲順著習天傲的視線一望,羞得漲紅了臉。

  因為向來以兇惡聞名的小灰,奔到習天傲的腳邊就是一咬。它緊咬著習天傲的小腿,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的天……」趙緋雲連忙跑過去,「小灰!你在做什麼?快放*嘴*啦!」她拉住小灰罵道,它這才乖乖鬆口。

  習天傲並沒有因此生氣,反而噙著笑,覺得有趣極了。

  不過趙緋雲可沒有這種閒情,她打了小灰幾下,連忙向習天傲道歉。「對不起,我一直以為這是你的狗,卻沒有想到……」卻沒有想到這完全是誤會一場。看來她丟臉丟大了。

  「沒有關係,它並沒有咬傷我。」習天傲輕聲道。

  雖然連自己也不明白原因為何,但他似乎不太喜歡看到她自責的模樣,便刻意放柔音調,說出許久沒有說過的體諒話語。

  趙緋雲聽了,再看看小灰一臉無辜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個大笨蛋,不免歎了口氣。

  她又再次道歉,「對不起。不過能不能讓我在這段時間內把小灰養在這裡?」既然她撿了小灰,便不可能讓它再度流浪街頭。她決定好好當一個主人,把它見人就咬的壞毛病改掉。

  就算她以後不能養它,她還是希望它不要懼怕人類,或對人類造成什麼傷害。

  「養在這裡?」習天傲環視了下一片光禿禿的草坪,點點頭。「隨便你,不過我希望它不要進屋子裡。」

  這個草坪在他搬進來的時候仍是翠綠一片,如今卻已經荒蕪了,幾乎不生一草,也有很多隨意經過的車輪痕跡……若她執意用來養狗,他也無所謂。

  「那我可能要幫它弄個狗屋了……」趙緋雲傷腦筋地哺哺說道。她總不能讓小灰受盡風吹、日曬、雨淋吧?

  習天傲只是一直盯著趙緋雲,瞬也不瞬。

  她溫柔的揉弄著狗毛,全身散發出一股沉靜的氣息,令他有點羨慕起小灰來。

  看來,它是找到了一個好主人。

  諷刺的是,他連一條狗都比不上,因為沒有任何人愛他……

  「對了,你為什麼會說它是我的狗呢?」習天傲好奇地問道。

  老早在醫院時,他就對趙緋雲有一股熟悉感,卻想不起來他們是在何時何地見過面?

  對現在的他而言,這變成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他漸漸地受到趙緋雲的吸引,正愁著不知該如何處理這股吸引力。

  他的心沉寂太久、空洞太久,以致於不敢再愛人了,因此他難免有些畏懼付出、畏懼更進一步……

  趙緋雲側頭看著他,晶亮的眸子並沒有因為他忘了她而暗沉,反而出現一抹促狹神色。「我說習天傲先生,我一直都覺得有流浪癖的人不太好,今後如果你要出門,一定得把行蹤跟我說,不然我找不到人會真的跑去報警。」

  習天傲聽不懂她說的話,也不曉得她是在開玩笑的,直覺說道:「我沒有流浪癖……L

  不料趙緋雲突然抱著狗大笑起來。

  他更加不解了。流浪癖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趙緋雲並沒有給他答案,轉移了話題。「對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習天傲搖了搖頭,趙緋雲卻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

  「又要我決定啦?」趙緋雲呱起嘴道:「難道你真的沒有任何喜歡吃的東西嗎?」她才不信哩!只要是人,都會有喜歡和討厭的東西,也都會有偏心獨愛某項東西的傾向,不是嗎?

  趙緋雲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一個人比習天傲還會忍耐的,這令她更加無法視而不見。

  她一定得改變他這個壞習慣才行。

  人如果連自己都沒有辦法重視、連自己都沒有辦法喜歡自己,未免太痛苦了。

  見她執意詢問的模樣,他不由得認真想了下。「嗯……:.喜歡的東西沒有,不過有討厭吃的東西。」

  「真的嗎?是什麼?」趙緋雲興奮地問道。

  「我討厭吃辣的束西,還有紅蘿蔔……」習天傲臉上漾著紅潮說道。他長到這麼大還討厭吃這些東西,好像小孩子。

  不料趙緋雲非但沒有指責他,反而還出聲應和,「對呀!我也討厭吃紅蘿蔔和辣椒,看來我們還挺合的。」語畢,她的臉也有一點紅了起來。

  在這當下習天傲心中有一個想法,就是他能找到一個知音同好,真好!

  然而,趙緋雲真是他的知音嗎?

  這就得靠時間來證明了。

  一到工作時間,習天傲就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都見不著人。

  趙緋雲並非不識相的人,只要習天傲交代不要打擾他,她就不會輕易走進他的房間。

  房內,低沉、悲傷的琴音響個不停;房外,趙緋雲皴著眉,手拿剩菜踱至中庭去煨小灰吃飯。

  「喂,小灰,你不覺得這個音樂聽起來太過沉重了嗎?」由於太過無聊,趙緋雲對著狗兒說起話來。

  小灰吃了幾口後,抬起頭來看著她,神情中淨是不解。

  習天傲一見到她的笑顏,整顆心宛若融成一攤春水,無法不跟著開朗起來。「嗯,一起進來吧!」

  他帶領她進人有些雜亂的房內。

  這個房間趙排湧還沒有進來過,因此她可是好奇得很,一雙明眸自進門開始,就沒有停止張望過。

  「哇,好多的書哦……」她驚歎著。

  在這間可稱為工作室的房間裡,有一架乳白色的大鋼琴放置在中央,落地窗被他整個開放,窗簾隨著風而搖擺著,更掀起桌上許多不知名的樂譜快速翻頁,房間的另三面牆嵌著巨型書架,裡頭放了許多書本……

  趙緋雲怎麼看,都覺得這裡像是電影裡頭學者的房間,書香味極重又藝術味十足,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習天傲瞧著趙緋雲臉上多變的表情,似乎看上了癮。

  事實上,習天傲自己也頗為訝異。原本不能適應有人在屋子裡活動的他,竟然這麼容易就接受了趙緋雲的存在。

  養狗的事情也是如此,有時他會聽到趙緋雲在跟小狗自言自語,那個時候他就會覺得自己真的不寂寞,他不再是一個人.……:

  也就是說,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趙緋雲的存在慢慢變得重要了,並且在他的生命中佔了一個重要的位置。

  習天傲不諱言,他在這段時間思考過紀律綠給他的忠告,但優柔寡斷的他仍是不確定該不該再次付出感情?現在他和趙緋雲的相處模式似乎還不錯,因此他又開始猶豫了。她晶瑩剔透的眼閃著亮光,是這麼地無邪,這麼地吸引他……

  「這些書你都看過嗎?」趙緋雲突如其來的發問打斷了習天傲的沉思。

  「嗯。」因為仍然不太習慣與女性單獨相處,習天傲只是點點頭。不過趙緋雲還是很開心地笑著。

  「好厲害!難怪你那天會吟詩,如果是我的話就不行了。」她簡直就要把他當成偶像來崇拜了。

  習天傲卻很敏感地問,「吟詩? 我在你面前吟過詩?」

  「是呀!不過我想你應該忘記了。」趙緋雲看了他一眼,不再隱瞞地說出來。

  先前她是因為想捉弄他才沒說,不過現在也不用隱瞞了。包括她對他一見鍾情、撿到小狗的事情她都很想告訴他,但……

  這太丟臉了吧?

  如果她說喜歡他的話,他一定不會相信的,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她就……

  唉,但她真的不是花癡,只是自然而然地被他吸引罷了。

  就像磁鐵般,總是異性相吸,而她現下只不過是認清了自己喜歡他的事實,與時間長短根本無關,不是嗎?

  不過她要是真說了,又怕會改變現況,所以她應該是不會在他面前說喜歡他……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時候嗎?」習天傲追問道。他是真的很想明白,為什麼他對趙緋雲總有一股熟悉又溫暖的感覺?難道是他遺忘了什麼嗎?

  這一切問題的答案,只有趙緋雲能告訴他了。

  趙緋雲原本伸手摸著一堆厚皮書,此時卻轉身望著他,「我就說你一定忘了,不過沒有關係,我可以跟你說。」於是她將兩人第一次相遇的事說了一遢。「你那天真的有點像流浪漢,所以我才會問你是不是有流浪癖。」

  「原來……」習天傲半垂著頭,記憶宛若潮水倒流了回來。

  他想起來了……原來那一天在他沉淪於往日情殤時,拉他一把的人就是趙緋雲呀!

  難怪他一直覺得她有些熟悉卻又陌生,原來如此。

  想通了之後,習天傲突然輕笑起來,這反而令趙緋雲一頭需水。

  「你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事嗎?」她問道。

  習天傲兀自笑個不停,沒有回答她。因為他省悟了一件事,當情潮來臨的時候,任誰也抵擋不住的呀!

  既然他喜歡趙緋雲,又何必再拒絕面對自己的心呢?

  聽到門鈐響個不停,趙緋雲連忙飛奔出去收了個小包裡進來,此時習天傲自二樓走了下來。

  「有什麼東西嗎?」他問道。

  最近他們開始分享一些各自的興趣,意外地發現兩個人的相似點頗多的,因此兩人近來發展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

  趙緋雲依舊像是只愛管閒事的老母雞,插手管理習天傲不太規則的生活作息。不過習天傲發現,趙緋雲絕不過問他的私事,這令他感到相當自在,也愈來愈享受與她相處的時間,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

  趙緋雲搖搖手上的包裡,「咯!是你的快遞包裡,不曉得裡面是什麼東西,輕輕的。」

  「我看。」

  習天傲自趙緋雲的手中取過東西,兩個人的手指一不小心有了碰觸,她便漲紅臉迅速縮回手。

  他當然發現了這種情況,卻沒有說些什麼,笑在心裡,然後將包裡隨意拆開來。

  郵件往返是他用來繳交作品的方法之一,因為他不喜歡拋頭露面,因此公司也能夠體諒他採用這種方式。

  當然,偶有例外的情況還是需要習天傲親自跑一趟公司,不過他是能避免就避免,也因此趙緋雲先前在公司從沒見過他。

  「什麼東西呀?」趙緋雲靠了過來,好奇的雙眼宜盯著他手中的東西。

  待習天傲發現這是湯氏音樂公司寄給他的試唱帶時,微微皺了下眉。

  前些日子,習天傲從醫院回來後沒有多久,便把梅瑭容要的三首歌給作好,寄了過去。

  他沒有想到湯氏這麼快就有回應,並且將之錄成母帶。

  趙緋雲敏銳地感到習天傲的臉沉了下來,睨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

  聽聽看嗎?」雖然不曉得這是什麼,她還是不打算保持沉默。

  習天傲這個人沒有什麼大缺點,就是和她一樣太過心軟,而且太過多愁善感……

  唉,她是不曉得所有的作曲家是不是都這樣,但她可不打算讓好不容易才開朗起來的他,又再度頹廢下去。

  只見習天傲神色不定地站起身,住房內走去,「我到房裡去聽。」

  趙緋雲理所當然地跟上他,但是卻被擋在門外。

  她訝然地抬眼望著他,他卻把目光逃開。

  為什麼?她還以為自已早就打開他的心,慢慢地走進他的生活之中,怎麼突然又將她排拒在外?

  不懂、不懂,她具的不懂。

  「你不願意讓我聽啊?」趙緋雲問道。

  習天做張開嘴本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趙緋雲提起他的過去,更不想讓她聽見他為梅瑭容寫的歌。

  雖然不明白其中原因,但他就是不願。

  看習天傲一臉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趙緋雲雖然有點受傷,仍是大方地說:「沒有關係,你去聽吧!」反正她只是老闆請來照顧他的一個小助理,對於樂理也只是一知半解,還是識相地閃邊去吧!

  習天傲聞言,凝視著她半晌,忽然心疼地想伸手撫摸她的臉,但是手才舉起來,便又放下。

  「對不起,我去聽一下就出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房內,關上門。

  想當年,他也是敢愛不敢說,直到梅瑭容向他告白了,兩個人才開始交往,但他畢竟太被動了,最後只有被甩的份……

  不過趙緋雲不一樣,他不想失去她,非常不願意,因為他愛她呀!老天!為什麼他總是領悟得這麼慢呢?

  那天,當她一把將他拖離地面時,也一併將他拖離無法脫身的愛戀了吧,因此注定他與她的再相遇.……:

  習天傲盯著母帶,忽然輕笑了起來。

  是呀—.過去的事情也許不容易忘記,但他可以和趙緋雲創造新的快樂回憶,不是嗎?

  這是他為梅瑭容寫的最後三首歌,確定沒有問題後,只要將它寄回湯氏,就能永遠解脫了。

  於是習天傲將錄音帶放進音響裡,按下播放鍵,任由其中的悲傷戀曲,最後一次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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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趙緋雲一個人踱至廚房刷洗碗筷,心裡著實受了傷,但是後來她很快地振作起精神,歎了口氣。

  如果她老是像個妒婦般生氣根本不是件好事,畢竟習天傲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在忙,又不是做什麼壞事……

  要是有一天他們在一起的話,她豈不因此氣壞了?

  思緒兜了一圈,趙緋雲用濕濕的手捧著火紅的臉喃喃自語。「拜託……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就在想這麼不正經的事:.……」她警告著自己。

  事實確是如此,尤其現在兩個人這樣的相處模式很不錯,以後的事就等到日後再說 趙緋雲知道自已故意不去考慮將來的情況是有點鴕鳥心態,但目前她真的不敢想太多,這也算是她一個小小的私心吧,畢竟掌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驀地,電鈐響起。

  趙緋雲連忙擦乾雙手,不再胡思亂想的跑到屋外去開門,不料她大門一開,一束鮮花便遞至面前。

  這是一束經過特別包裝的純白百合花,中間綴著許多滿天星,還用紫色透明的包裝紙包起來,並且綁上紅色絲帶。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一個細軟的女聲說道。

  趙緋雲愣了下,狐疑地側過臉去困瞄送花的人。

  但是因為她整個上半身都被花束遮擋,因此只能瞧見一襲紅色的連身洋裝,和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怪了,這女人是誰呀?

  一陣酸意湧上,趙緋雲清清喉嚨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來人顯然也怔住了,將花挪開道:「你是誰?」

  由於她的語氣不善,趙緋雲當然不甘示弱地回嘴。

  「嘿!這才是我要問的問題吧!」她該不會是習天傲的樂迷吧?

  原本優雅的女人聞言不太客氣地笑了幾聲,「我是天傲很好的*朋友*,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她的回答讓趙緋雲的氣勢立刻矮了人家一截。

  「朋友?」她的意思是指……女朋友嗎?

  這個可能的答案讓趙緋雲的心像是被蜂螫咬了販,硬是抽疼了下。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稀奇的,像習天傲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戀人、沒有戀愛經驗?

  是她太笨,一頭栽得太快,心也太快交出去,結果呢?習天傲這根芳草,說不定早就有紅花在旁了……

  思及此,一向很有朝氣、很有精神的趙緋雲不免氣弱了些,不過她還是擋在門口,執意要問清楚。

  「對不起,我受雇於人,所以你必須要經過通報才能進來。」趙緋雲故意這樣說。僱用她的正是習天傲本人。

  但女子顯然不在乎這種事,硬是推開她,閃了進來。

  「我來見天傲有哪一次需要通報了?」女子走在中庭時,突然訝異地左右看了下,然後轉身盯著她。「你倒是把中庭整理得挺好。」

  以前,習天傲根本不在乎居住環境如何,但是自從趙緋雲來了之後,她覺得這麼一大片的草地空著可惜,因此便種了些花花草草。現在,小草全都冒了芽,雖然長得不快,但至少有生氣多了。

  趙緋雲不滿的撇撇嘴。她實在不喜歡這女人說話的態度,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副在命令下人做事的樣子,看了就有氣。

  哼!如果這女人想搬進來這裡住,當個女主人的話,那她一定二話不說,立刻向老闆要求回公司去!

  跟著女子進入屋內,趙緋雲再度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四處檢查,彷彿在看她有沒有把屋子打掃乾淨,而如果被她摸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會立刻要她重做似的……

  哇!她受不了了!

  她又不是被婆婆苦毒的小媳婦,為什麼要受這種罪?

  「你到底有什麼事?」趙緋雲瞪著此刻安穩坐在沙發上的女子,不客氣地問道。「天傲現在在忙,無法立刻見你。」

  不料女子一聽見她叫著習天傲的名字,立刻微瞇起眼來。

  「你不過是一個被天傲僱用的女傭,憑什麼叫他的名字!」她怒斥著。「真是不懂規矩的女人。」

  趙緋雲氣到快昏頭了。

  「什麼叫女傭?我們才不是這樣的關係!」

  「哦?那是什麼關係?」女子涼涼地問道,不過她那冷峻的眼裡閃過的警戒光芒,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我們……」趙緋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雖然說他們之間的確存在著一種特殊的僱傭關係,可是兩人完全不像上司和屬下,倒像是介於朋友和情人間的「好朋友」。

  他們會一起討論樂曲、一起討論喜歡看的書,就算她什麼都不懂,卻很願意聆聽他的高見……

  但是要趙緋雲解釋現在的情況,她真的無法形容出來。因為關於這個問題,她也很想要問習天傲。

  他喜歡她嗎?

  她喜歡他……非常喜歡。

  女子見趙緋雲答不出話,當然喜不自勝。因為這代表著一件事,那就是習天傲跟她絕對沒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只要習天傲仍然愛她,她就絕不放棄他。

  「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你跟天傲之間是什麼關係,請你去幫我泡一杯茶來吧!」女子大方地說道。

  趙緋雲本來是不太想去,但她都說了要喝茶,因此她還是進廚房去泡了杯茶,端到她面前。

  「請用。」她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女子喝了口茶,一副還算是滿意的模樣。

  「你去叫天傲出來見我吧!就說是梅瑭容我他,他」定會見我的。」女子非常有自信的說道。

  「梅瑭容……我知道了。」趙排湧悶悶地道。

  再怎麼不情願,趙緋雲還是得告訴習天傲有人找他,於是她踱至二樓,便聽到裡頭的音樂聲停止了。

  唉,停得真不是時候。如果音樂聲仍響著,她大可以告訴樓下那位趾高氣揚的大小姐,說習天傲還在工作不方便見她。

  但是現下音樂聲沒了,房間裡也沒動靜,趙緋雲只好敲敲門,期盼習天傲會叫她走開。

  「天傲……」她故意小聲地喊道。

  事與願違,也許習天傲是因為方才瞧見趙緋雲受傷似的眼神而感到後悔,也或許是他等不及想見她,總之,房門很快被打開。

  習天傲原本蘊著陰霾的眼神一瞧見趙緋雲,愁雲很快散去,只剩下近乎靦腆的微笑。

  「有什麼事嗎?」

  以指輕攏著自己過長的頭髮,習天傲有些害怕趙緋雲會知曉他此刻見到她時,輕鬆的心情。

  趙緋雲對他而言,是愈來愈特別了。

  在她身邊,他總是能夠嗅到冬陽般的氣息,然後跟著溫暖起來,連心情都會整個被改變。

  這不要說是梅瑭容,就算是他死去的家人,都沒有帶給他這種感受,因此他特別珍惜。

  「呃……樓下有個客人想見你。」趙緋雲在見到習天傲的那一瞬間,垂下了眼,不敢面對他。

  她怕自己會像個花癡一樣,扯著習天傲到那女人的面前大聲喊出:天傲是我的!沒人可以跟我搶……之類的話。

  不過,這只是趙緋雲自己在胡思亂想,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做,就算臉皮厚得像水泥牆,她也不敢。

  「你怎麼了?」習天傲再遲鈍,也發覺了她的不對勁。「來的人不是津綠嗎?」他問道。

  趙緋雲搖搖頭,「怎麼可能是他。」

  習天傲突然輕笑道:「也對,如果是他,你不會這麼安靜地跑上來找我。」她一定會先大呼小叫,然後再跟紀律綠來場令他吃味兒的吵嘴,接著才意興闌珊地上樓叫人。

  聞言,趙緋雲有些委屈地鼓起兩頰,「你的意思是說我很吵羅!」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習天傲頓時慌了手腳,嘴拙地解釋,「我只是覺得羨慕而已:.……」

  「羨慕? 」

  趙緋雲抬眼看著他,意外於他的答案,但正當她想進一步追問時,他竟早一步逃走。

  「我……先下樓去。」他實在不擅長處理感情的事,當然先逃為妙了。

  「喂,等等我!」她立刻追了上去。

  聽到這個答案的趙緋雲,心情總算愉快起來,活像消扁的氣球一下被灌了氣,超有精神的。

  看來,她就算比不過樓下那個女人,至少還是能夠吸引習天傲的注意!

  這令趙緋雲挺自傲的。

  梅瑭容很有耐心地在大廳等候。

  曾幾何時,這個陰暗潮濕的客廳透進了炫目的陽光,並且一塵不染;曾幾何時,不近女色的習天傲居然僱用了一名女管家……這肯定是紀津綠他們的陰謀,一定是的。

  但是當梅瑭容看到習天傲出現時,她開始不確定自己當年與他分手是否為正確的抉擇了。

  習天傲原本狂亂披散的長髮,如今用髮帶整理束緊,俊逸的臉上不見任何胡碴,也不見之前下凹的兩頰、熬夜才有的黑眼圈。

  因為趙緋雲不僅照料他的飲食,也調整他的生活習慣。現下習天傲炯炯有神的兩瞳黑白分明,乾淨得沒有任何雜質,高挺的鼻加上性感微薄的雇,讓他比偶像明星還要耀眼。

  習天傲身上的衣服筆挺地襯托著他高瘦的身材,讓他更加俊挺。

  如果說習天傲在遇見趙緋雲以前是顆未經琢磨的寶石,那麼現在的他,無疑正是光芒畢露的時候。

  「天……天傲? 」梅瑭容稍有猶豫地喊著。

  可惜他並沒有聽見她微弱的聲音,只是拉開唇線,弓起嘴角,偷悅地微笑著,彷彿有什麼事正佔據了他的注意力。

  習天傲這模樣,梅瑭容很久沒瞧見過了。

  「喂,說啦……不要打啞謎。」趙緋雲此刻跟在習天傲身後,好像在追問什麼似地,討好的臉笑得好甜。

  習天傲搖搖頭,但笑不語地慢慢走下樓梯。

  趙緋雲仍不放棄,拉緊他的衣角道:「說啦!你在羨慕什麼?是因為我們在講笑話嗎?還是他的朋友很多?」

  在趙緋雲的死纏爛打下,習天傲才答道:「都有。」

  「都有?!我不要這麼籠統的答案啦!」

  趙緋雲緊跟在習天傲的身後,而他不但沒有拒絕,甚至在她跑太快的時候,微微拉住她的手再放開,就怕她跌倒了。

  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倏地令梅瑭容想起了過去。當初她和習天傲剛認識的時候,她也喜歡這麼對他撒嬌……

  誰知今日時間變了、場景變了、女主角也易了主,她竟因此感到嫉妒?! !真是可笑。

  夠了,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於是梅瑭容從容地離開沙發,站至樓梯底端道:「天做,看來你的氣色很好。」

  習天傲一聽到梅瑭容的聲音,整個神色都改變了。

  這會兒,就算是趙緋雲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的奇異氣氛。

  結果,習天傲竟回了梅瑭容這樣一句話——

  「你為什麼會來?」

  這令她當場有些難堪。但是當著別人的面,她不能漏氣,於是她重整笑容面對他。

  「我是來看你的。聽說你不久前住了院……真是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就算我們之間有了點爭執,你也不用——」

  「等等,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只想知道你來的目的是什麼?」習天傲似乎不太給面子,硬是打斷她的話。他不想讓趙緋雲誤會什麼,尤其是現在。

  趙緋雲一雙好奇的眼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們,雖然她現在只能瞧見習天傲的背影,不過她可以感覺那女人方才根本是在騙她。什麼很好的「朋友」,吆!她差一點就信了。

  梅瑭容立刻露出沉痛的表情來爭取習天傲的心軟,「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我一得到消息,馬上帶著禮物來看你。」

  她舉起手中拿到手後的大把花束,果然讓習天傲困擾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懷舊的光芒,歎了口氣。

  之前,習天傲最喜歡的花就是白色的百合,因此他常常買一小束花朵,請店家幫他包裝之後,送給梅瑭容。

  如今她只不過是反向利用。梅瑭容很清楚,只要她不斷提及過去的事,習天傲絕對無法將她排拒在外。

  很顯然的,現在她的如意算盤多了一個強烈的不定要素。

  此刻,那個不定要素正走過習天傲,將花束接了下來,她的舉動驚醒了兩人,直盯著她看。

  趙緋雲並沒有想到她的行動會造成什麼效果,只是直覺說道:「我去把花插起來,你們慢慢談吧!」

  習天傲聞言便對趙緋雲報以微笑,這令梅瑭容更加惱怒。

  「順便再幫我泡杯咖啡,謝謝。」他對踱進廚房去的趙卻湧溫柔說道。

  「好。」她遠遠地應了聲。

  再度和梅瑭容面對面,習天傲的心情平靜了不少,沒有再像過去般,覺得自己傷痕纍纍,只想逃避現實。

  他決定對她說清楚,請她永遠地離開他的生命,因為他的後半輩子,不再有她的存在。

  梅瑭容的危機意識高張,隨著習天傲在沙發上坐定後,立刻問道:「她是你的女朋友?」

  她搶先在習天傲自個兒坦白之前問,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或者讓習天傲覺得她餘情未了。

  畢竟她早就有了另一個男人,而習天傲不過是她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玩物,可有可無,她又何必在乎太多。

  梅瑭容的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一向好強的她,還是不太能夠接受自己不要的「東西」被別人接收。

  人,本來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得失之間無法平衡的人,永遠無法走出自己設下的泥沼。

  過去的習天傲就是因為如此才走不出失戀的打擊,也因此與梅瑭容糾纏不清,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彷彿在一夕之間頓悟,心也走出了過去。

  「我是喜歡她,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習天傲現在可以笑著和梅瑭容談話,也可以有點靦腆地說出自己的心事。

  在越過恐懼的防線之後,坦誠,就變得簡單了。

  只不過,如果眼前的人換成了趙緋雲,也許習天傲就無法說得這麼順口。他的人是改變了,但本性倒沒變多少,他仍是那個有點羞澀卻又認真、誠懇的男人,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

  梅瑭容聽了,彷彿瞧見年輕好幾歲的習天傲,紅著臉、垂著頭,答應要和她交往……

  胸中的那股感動,她沒有想到如今竟能再體會一次……

  梅瑭容自嘲又諷刺地揚起唇角,盯著習天傲不曾轉移的目光,突然覺得自己變了很多。

  但,那又如何呢?

  過去的事誰都沒有錯,現在,她必須依照湯耀憲的指示,再次拿到習天傲作的曲子。

  「原來如此。」梅瑭容強壓心中的不悅,「另外,我要代表耀憲感謝你幫我們作的三首曲子。」

  「不客氣。母帶我聽完了。」

  「哦?那麼你覺得丁捷凡的歌聲如何?」梅瑭容著急問道。

  丁捷凡是湯氏音樂公司力棒的新人,是個中美混血兒,會三國語言,今年才剛從大學畢業,前景十分看好。

  假如再有「音樂之鬼」習天傲的親口保證,他一定能夠在今年內打敗天王紀津綠,成為新的音樂天王。

  此時,趙緋雲正好端茶出來,聽到他們在談最近才在電視上密集曝光的新人,皺了皺眉,忍不住插話,「他好像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耶!」雖然她也不怎麼欣賞紀律綠,不過真要她評論現下歌壇的明星,的確是只有他比較有看頭。

  她的話引來梅瑭容一個白眼和習天傲一記悶笑。

  「我沒有問你話,請你閉嘴。」梅瑭容生氣地駁斥著。

  聞言,習天傲沉下臉,微怒地道:「瑭容,緋雲不是下人,更何況她有說出自己看法的權利。」

  此言一出,趙緋雲感動得險些就要抱著普天做,大聲尖叫了。

  梅瑭容張大嘴,不敢置信地搖搖頭。

  「天傲,你真的變了……」要是以前,他才不會這樣對她說話。

  趙緋雲沒有理會梅瑭容,她對習天傲微微一笑,把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後大剌剌地坐在他的身邊,決定要好好守著這個遲飩的男人。

  習天傲喝著茶,對趙緋雲此舉暗笑在心裡,胸中迴盪著一股暖意,更加珍視她的存在。

  兩人親暱的動作在梅瑭容的眼裡看來,自是更加憤怒。

  她活像是玩具被搶走的孩子,暗自決定要破壞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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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4:27
  第七章

  蹺著二郎腿,紀津綠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聽著湯氏音樂公司新人丁捷凡的歌。

  在場的還有嚴覲揚以及久未在公司露面的趙緋雲,但每一個人幾乎都是苦著一張臉在聽歌。

  偌大的房內,只聞丁捷凡略微高亢的聲音—

  有哪一種感情,是愈痛苦、愈深陷、愈愛戀?

  有哪一種感情,完全沒有後路可退,只能沉淪?

  有的:,……因為我正沉淪、沉淪……

  當樂音結束,紀津綠按下停止鍵,歎了一口氣道:「搞什麼呀!好好的一首歌,被 個尖嗓子唱成這樣還能大賣。唉,我輸給他們了。」

  「律綠,你說錯了,賣的應該是天傲的音樂,而不是丁捷凡的歌聲。」嚴覲揚在沉吟半晌後,作出結論。

  沒有錯,以他這個音樂人來看丁捷凡這位新人,他的條件是還不錯,但他的嗓音實化不太適分唱這種低回、深沉的音樂。縱使他將感情掌握得不錯,也很難達到完美。

  倒是一旁的趙緋雲一語不發,悲傷地咬緊下唇。這是她第一回聽到習天傲寫這麼悲傷的曲子。

  沒有結果的愛情固然動人,但總缺少了些什麼……只會讓聽歌的人更加悲傷,如同她一般。

  趙緋雲兩眼刺痛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從沒想過像習天傲這般淡泊又溫吞的男人,內心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波折及情感,也難怪他的音樂總是能夠打動人,3。

  「喂、.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紀津綠的聲音嘲笑似地傳來,趙緋雲當然立刻瞪著他。[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哪有在哭!」不料當她伸手抹抹臉時,竟摸到了些許濕意。[我…… 我只是覺得感動而已。」她辯解道。

  紀津綠卻已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唉,哭了就是哭了,逞什麼強呀!」

  「我哪有逞強!」

  「還說沒有。咯,面紙借你。」紀津綠訕笑著將一盒面紙丟給趙緋雲。

  「誰要你的面紙!」她又丟還給他。

  嚴覲揚在一旁搖搖頭,看著他們倆吵嘴。這種情況老是上演,他早就視而不見了。

  紀津綠將面紙放回桌上,突然問道:「你這幾天在天傲那裡,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上門呀?」

  趙緋雲以為他還在開玩笑,便故意說道:「有呀!」

  「是誰?」

  趙緋雲指著他,哈哈大笑道:「不就是你嘍!」說罷,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面紙盒現下又被紀律綠給丟過來,她連忙閃開,才沒有被打到。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到過天傲那裡去!」紀律綠齜牙咧嘴地再問一次。

  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趙緋雲看了他一眼,又瞧瞧嚴覲揚。

  「是有呀—.你們想知道什麼?」

  當下,紀律綠和嚴覲揚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由嚴覲揚開口說道:「我們想知道那人是誰,到天傲那裡做什麼。」雖然詢問這種事有違他們做事的原則,不過他們也是出自於擔心習天傲才會這麼做。

  趙緋雲顯然也有些猶豫,因為她如果真的說了,就好像在揭習天傲的隱私一般。

  他們當然察覺出趙緋雲的猶豫,嚴覲揚立即補充道:「緋雲,我們都擔心天傲受到傷害。」

  「傷害?!趙緋雲一臉疑問。

  紀津綠果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馬上接口說:「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傲不善交際,我們是怕他被某個壞女人給吃了。」

  「壞女人? 」趙緋雲隨即聯想到梅瑭容,「你們是不是指一個長相不錯,但是說話有些高傲的女人啊?」

  紀律綠又再度和嚴覲揚交換眼神,然後興味盎然地問道:「對,就是她。她跟天傲說了什麼?」

  趙緋雲一見到有人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上,立刻忘卻兩人方纔的爭執,氣呼呼道:「那個女人要天傲再寫歌給她,真是厚臉皮!」

  「厚臉皮?!紀津綠摸摸下巴,「嗯,的確。她老是糾纏天傲,我們也拿她沒辦法……」

  「糾纏天傲?!這是其的嗎?」趙緋雲尖叫道。

  這會兒,兩個人更是同仇敵愾了。

  嚴覲揚見他們倆現在又擠坐在一起,活像是兩隻露出尾巴的狐狸似地,不免對自己的想法有些失笑。

  不過他為了知道內幕,並沒有將想法說出口,反而問道:「天傲答應她的要求了嗎?」

  不料兩人竟同時轉過頭來瞪著他。

  「那怎麼可能!」

  「天傲又不是笨蛋!」

  零點!看這情況,兩人完全變成同一國的了。

  嚴覲揚只覺又好氣又好笑,卻沒有再說些什麼。畢竟這是紀律綠要從趙緋雲口中問出消息的計策,他稍微配合一下也無妨。

  「天傲沒有答應替那女人寫歌,她一定很生氣羅!」紀律綠問道。而單純的趙緋雲果然把那天發生的事全都抖出來了。

  「是呀!你不知道有多好笑,天傲竟然把她給趕出去了。」

  這個答案倒是令他們頗為吃驚。

  「你確定你說的人是習天傲嗎?」紀津綠扯動嘴角問道。對方是習天傲耶!那個老是慢條斯理、不修邊幅的溫和男人……她會不會是搞錯人了呀?

  趙緋雲對他們的不信任嘟了下嘴,於是把那天的情況仔細說明一次。

  「天傲,你真的變了……」梅瑭容意味深長地道。

  習天傲未置可否,只是笑著,沉默不語。

  倒是趙緋雲心中很不是滋味,因為他們兩人好像在用她不懂的語言交談著,讓她一心只想搞破壞。於是她開口說道:「那是當然,現在天傲的生活歸我管,我還幫他刮過鬍子。」這她肯定沒做過吧!

  梅瑭容果真更加訝異地瞧著她,而習天傲則是對趙緋雲只單叫他的名而激動在心。他真想伸出手,好好擁抱她……

  「天傲,這是真的嗎?」梅瑭容心有不甘地求證道。

  習天傲點點頭,「是的。而且我希望下次有機會,她能再幫我刮鬍子。」

  趙緋雲聞言,開心地笑著,「真的嗎?你要我再幫你刮鬍子?」

  習天傲仰起頭,正想再說些什麼,梅瑭容卻馬上轉移話題。

  「天傲,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習天傲再度與她對視,明亮的眸子裡再也沒有眷戀了。

  「你是指丁捷凡的歌聲嗎?」他問道。

  「是的,如果丁捷凡能有你的推薦,我們可以將它放在詞本的最後,這樣他的專輯就能夠賣得更好。」梅瑭容自信滿滿地道,渾然不知她傷人的地方。

  倒是趙緋雲氣不過,幫習天傲出了頭。

  「你說在什麼呀!歌賣得好不好是憑個人的本事,天傲又沒有義務要為他站台!」

  「你!」梅瑭容一掌揮了過去,本來她想掌趙緋雲的嘴,卻中途被習天傲給攔住。

  「夠了,瑭容!」他蹙著眉心道:「如果你只是來看看我,那麼你的目的達到了,請離開吧!」

  「天傲!」梅瑭容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不受歡迎,因此瞪大眼盯著習天傲,懊悔的目光閃爍。

  「難道你還有其他的要求嗎?」習天傲逼自己說出狠話。

  以往面對她,他總是無法真正硬起心腸,但如今他已不同,不再是那個被她玩弄於掌間的男人了。

  梅瑭容撇開臉,「沒有了。」本來她是想說出繼續作曲給湯氏的請求,但現下為了面子,她完全開不了口。

  習天傲轉身面對趙緋雲,用原來溫吞、柔和的表情道:「那就麻煩你送她出去了。」

  「什……什麼?」像在原地的趙緋雲如從夢中驚醒,眨眨大眼。

  習天傲失笑,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臉頰,「麻煩你送她出去。」手掌傳來的溫度再度震撼了他。

  如果沒有遇見趙緋雲的話,今天的他會是如何?習天傲簡直不敢想像。不過能遇見她,的確是他一生最美的遭遇。

  「好的。」趙緋雲羞紅了瞼,心跳加速。

  這是習天傲第一次主動接觸趙緋雲,使得她險些忘了仍有第三者在場,目光遲遲無法由習天傲嘴邊的笑容離開。

  「我要回去了!」梅瑭容強迫自己挺宜腰桿,然後主動離開。

  趙緋雲回過神,立刻追出去。

  「啊!等我一下。」她沒有注意到習天傲的視線,一直伴隨著她。

  走到門外,趙緋雲覺得她有必要說些什麼,於是她對梅瑭容道:「既然天傲不歡迎你,我希望你以後還是少來為妙。」

  梅瑭容走到中庭,扁扁嘴,口是心非地說:「我能不能來,不是你能決定的吧?況且天傲只是在鬧脾氣,他很快就會原諒我的,到時候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你能阻擋我嗎?」

  趙緋雲哪分得出她話中真假,再度氣得牙癢癢。

  此時,一旁的小灰看到主人便搖著尾巴跑過來了,趙緋雲於是賊賊地笑著,然後下令,「小灰,咬她!」

  「小灰? 」

  梅瑭容本來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當她瞧見一團灰色物體朝她奔來時,免不了被嚇到,拔腿就跑。

  「小灰!追得好呀!」看到梅瑭容拔腿跑到門口去,趙緋雲倒是挺樂的,就差沒有鼓掌叫好。

  梅瑭容則是覺得奇怪。方纔她進門的時候明明沒有看到狗呀!這會兒怎麼多出條狗來?

  「你太過分了!」她大叫著,閃出大門外。

  趙緋雲笑得就快鬧肚子疼了,抱著奔回來的小灰,她稱讚道:「好小灰,你做得實在是太好了。」嘿嘿!養了只只會咬人的狗,也挺有用的嘛!

  倒是被迫以這麼狼狽方式離開的梅瑭容,邊走邊咬著指甲喃喃自語。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絕對不會……」

  聽完趙緋雲的報告,紀律綠和嚴覲揚都笑了起來,因為他們實在無法想像梅瑭容被狗追得到處跑的模樣。

  紀津綠豎起大拇指來,「太棒了!緋雲!」

  趙緋雲覺得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謝謝……」雖然那天習天傲護著她,不過她還是非常在意他和梅瑭容的關係。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若是連梅瑭容的底細都不太瞭解,怎麼和習天傲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呢?

  正當她想問有關梅瑭容的事時,紀律綠倒是先歎了口氣道:「唉,沒有想到她還是不放過天傲。」

  嚴覲揚以沉默代表認同。

  其實當年還發生過更荒唐的事。梅瑭容的某任男友想要拿習天傲未發表的曲子來當成自己的創作作品,要不是他們搶先一步發表,並且發函給音樂公司告知此事,後來一定鬧得不可開交。

  唉,愛情使人盲目,這句話若是套用在過去的習天傲身上,便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喂,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趙緋雲終於忍不住,拉拉紀津綠問道。

  紀津綠卻一副假正經地道:「沒什麼,你知道這個沒有什麼好處。」他明明知道她急著想知道卻還這麼說,真夠賊的。

  趙緋雲當然不可能在他們面前坦誠自己喜歡習天傲才想知道,於是她避重就輕地道:「我……其實我是因為關心他才問的呀!」

  「是嗎?」紀律綠吊著眼,嘻笑道。

  「為……為什麼懷疑我?」

  「沒有呀!我們只是覺得……如果你能跟天傲湊一對,應該也不錯!」紀津綠一面說道一面將視線拋向嚴覲揚。

  嚴覲揚雙手抱胸,斜靠在辦公桌旁,面對紀律綠求得認同和趙緋雲猶豫的目光,他沉著地笑著。

  「嗯,如果我的得力助手能夠抓住我們公司最好的作曲家,也未嘗不可。」

  「是呀!這樣肥水才不會落人外人田。」紀律綠戲謔地補上話。

  聽他們都這麼說,難得害羞臉紅的趙緋雲垂著頭,羞怯得快把下巴抵至胸口上了。

  「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喜歡他?」她聲如蚊蚋地問道。真是的,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

  嚴覲揚頭一次見到趙緋雲嬌羞的模樣,突然覺得新鮮、有趣起來。

  「我只是覺得你太過關心他了。」他坦誠地道。

  紀律綠爆出了另一個話題,「我倒覺得,天傲也是喜歡你的。」

  「你在說笑嗎?」趙緋雲抬起頭,睜圓了眼。

  「我的樣子像嗎?」紀律絲不帶笑容的模樣挺可怕的,連嘴角都在抽動。看來他做人實在是太失敗了,以致於大家都搞不清楚他現在是在搞笑還是正經說話……

  「我不知道。」趙緋雲是真的搞不清楚。

  「哼!」紀律綠撇過頭去,不再理她。

  嚴覲揚連忙出來打圓場[緋雲 ,你該回去了吧?我想請你帶個話給天傲,就說我改天會找他討論新樂曲的事。」

  「好的。」

  「等一下!」見趙緋雲轉身就要走,紀津綠突然喊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她停在門口問道。

  紀律綠踱了過去,笑得賊兮兮的,「你不是想知道天做和那女人的過去嗎?我可以告訴你——」

  嚴覲揚聞言一驚,不贊成地阻止道:「津綠,你……」

  只見紀律綠拉著趙緋雲,拚命對嚴覲揚使眼色。彷彿在說:你要是真怕天傲跑了,那就聽我的吧!

  見狀,嚴覲揚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紀津綠把趙緋雲帶進隔壁的會議室裡。

  「喂,放手啦!」趙緋雲狐疑地看著紀律綠嘀咕道,但是為了要知道習天傲的事,她並沒有掙脫他的手。

  「哎呀,你不是想知道天傲和那女人的關係嗎?」

  「你肯跟我說啦?」趙緋雲揚眉問道。他方才不是拖拖拉拉的不肯說嗎?怎麼現在肯講了?不過現在就算是陷阱,她也會硬著頭皮往下跳。

  「當然。」

  紀津綠一臉肅然,看起來正經極了。但是不曉得怎麼著,趙緋雲就是很想笑。

  「你不要笑。」紀律綠忍不住瞪著她道。

  「對不起……」她連忙伸手捂嘴,止住笑意。

  「那個女人呀!她是天傲以前的戀人,是他的初戀情人。」紀津綠淡淡說道,但此時趙緋雲臉上的笑意卻已不在。

  初戀情人? 」難怪梅瑭容會這麼有自信地說習天傲絕對會見她,原來……

  思及此,趙緋雲情不自禁地煩惱起來。

  其實那天光是兩人之間透出的氣氛,她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天傲一直對她舊情難忘。」

  「是……是嗎?」趙緋雲抿著嘴,撇開瞼。她的心裡明明這麼地在意,卻不敢輕易洩漏情緒。

  就怕萬一……:萬一習天傲不喜歡她,那她不就……

  唉!她的樂觀到哪去了?為什麼她又悲傷起來了呢?

  紀律綠繼續說道:「我是不太瞭解實情,但我知道天傲為她吃了很多苦,因為當年的天傲只不過是個窮小子,什麼都沒有。他們曾經交往過一陣子,我相信天傲用盡了所有的感情在愛她,但是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而離開他。」

  「那麼你說的糾纏又是怎麼一回事?」趙緋雲問道。

  紀津綠隨意拉了張椅子坐下,「那就是我認識習天傲那時候的事了。記得我才剛轉行當歌星沒多久,就遇到了他。之前的他比你上次遇到時更頹廢,完全像個活死人,我在街頭看到他被人打,於是出手救他,才與他結識。」

  「那個時候的天傲還不是作曲家嗎?」趙緋雲聽得人迷,也拉把椅子坐在紀律綠對面。

  「不是。是一直到我發現他會寫歌,而且還寫得不錯,才將他引薦給姊夫,開始從事這份工作。而我之所以很討厭那個女人,是因為她在天傲成名了之後,回頭求他收留;可是沒有想到,她竟反咬天傲一口,將天傲作好的曲子偷走。」

  「什麼……」趙緋雲吃了1驚。

  紀律綠卻只是聳聳肩,「幸好我們早一步識破她,否則現下受害的就不止我們公司了,相關業界都會遭殃。」

  「那……天傲不怪她嗎?」

  「怪她?」紀津綠冷哼了一聲,「吆!那個沒有用的山頂洞人竟然因為還愛著她,所以沒有告她。」

  「愛她……」這個字眼像迴盪的樂音般,在趙緋雲心裡撞挈著。「那麼天傲他現在……]

  「我不知道。」紀律綠給了她一個無奈的表情。「誰會知道他人心裡真正的想法呢?我又沒有超能力。」

  「這樣啊……」趙緋雲低著頭,神色怪異地沉吟。

  瞧她這等模樣,他出言安慰她,「放心啦!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天傲說不定對你也有意思呀!」

  趙緋雲抬眼看著他,眸中淨是不確定。「真的嗎?那梅瑭容她……」

  「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試試看?」紀津綠突地問道。

  「主意?!」她怎麼覺得心裡有些毛毛的……

  「天傲是個被動的人,所以只要你主動合白,他一定會被你感動的!這主意不錯吧?」

  「哇!好個頭!」知道紀律綠又在跟她開玩笑,她立刻還以顏色。

  不料紀律綠搖搖食指,「不不不,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話,這絕對是個好方法。你大可以試試!」

  說罷,紀律綠立刻逃出會議室,免得羞澀的趙緋雲又拿東西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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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4:49
  第八章

  趙排雲一不在,偌 大的客廳就顯得冷清許多。

  習天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突然感到寂寞起來。

  「真是的,她只不過出去一下而已……」他自嘲地哺哺道,發覺自己改變了不少。

  過去,他不會為寂寞的感覺而煩惱。

  因為生活總是千篇一律。他醒來了就寫音樂,餓了就到廚房找東西吃,累了就在房裡睡覺,從沒厭煩過。如今,要他再回去過那樣的生活,可能也不習慣了吧!

  驀地,習天傲聽到外頭有車子的聲音,立刻為趙緋雲的歸來而雀躍著,隨後他發現了自己的心情,卻絲毫不再害怕了。

  他希望和她在一起,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他現在認清了這一點,自然不會再逃避。

  習天傲快步往外頭走一心想早點瞧見那張令他百看不厭的俏臉,聞聞她身上溫暖的馨香。

  他心裡的鼓動這麼地快,全是為了她。

  「緋雲—.」習天傲打開鐵門,臉上輕揚的笑因為見到梅瑭容的光臨而止住。「是你……:」

  梅瑭容當然聽到習天傲喊的名字,因此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著,不過她還是很快恢復笑臉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不……」習天傲坦然面對著她,不再因為過去而試圖撇開臉。「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梅瑭容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看看四周,又看看陰沉的天空。「快下雨了,你不請我進去坐嗎?」

  「下雨? 」

  習天傲抬起頭來,果然看到厚重的雲層,也感受到濃濃的潮濕味,開始擔心趙緋雲回來的時候可能會淋到雨。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雨天……

  梅瑭容看著他心神飄遠的目光,心裡又是一陣不悅。為什麼?她實在不懂,為什麼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卻看不到她呢?討厭,她討厭這樣的他!為此,她打斷了他的恍神。

  「我的腳有點酸,可以進去坐坐嗎?」雖然不耐煩,她仍保有笑容,禮貌地問道。

  沒想到習天傲竟然搖搖頭,堅持不讓她進去。「對不起,有什麼事情請你在這裡說吧!」他不打算讓她進屋,也不打算讓她久留,否則趙緋雲回來了,他該怎麼解釋呢? 梅瑭容的火氣在此時冒升上來,虛假的面具也掛不住了。

  她原本想發火,但是一思及將來還需要習天傲的幫忙,連忙深吸了幾口氣,將口袋裡的信封拿出來。

  [這 是邀請函,我們想請你來參加湯氏音樂公司辦的慶祝酒會。」

  丁捷凡的唱片銷售成績比他們預期中的還要好,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就狂賣了十五萬張,讓公司的人都樂得合不攏嘴。

  習天傲這個第一功臣,理所當然受邀參加酒會。

  想想,倘若從來不在公共場合露面的習天傲能夠出席酒會,勢必能為丁捷凡的人氣加分。

  很可惜,梅瑭容這回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

  「我不想去。」習天傲一兒刻就拒絕了。現在的他只想平靜過生活,因為對他而言,錢夠用就好了,名聲和利益他向來不在乎。

  或許應該這麼說吧!如果他真是個汲汲營營的人,那麼現在的他肯定是自己跳出來唱歌,然後成為紀律綠的頭號敵手……

  而他不僅是過去沒有這種野心,現在也不會有。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能夠與愛人長相廝守的小小幸福罷了,其他的,他什麼都不要。

  名與利對他而言只是過往雲煙,現在有可能從趙緋雲身上獲得盼望已久的幸福,他當然不會放棄。

  梅瑭容對習天傲的不識抬舉而憤怒。雖然從以前就知道他是這種人,她仍然為他的不知變通生氣。

  「我希望你能去。」採取哀兵政策,梅瑭容低聲下氣地說。

  習天傲還是搖頭,不過對梅瑭容硬是塞給他的邀請函,卻沒有拒絕。「你明知道我不會想去。」

  梅瑭容笑了幾聲,「我知道你不想去,但是你好歹是個作曲者,我們必須邀請你出席。」

  見她擺明著說是因為禮貌才邀請他的,他默不作聲,不願與她起任何爭執,靜靜將信函收進口袋裡。

  此時,梅瑭容轉身想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

  「哦,對了,如果你想帶那個女孩出席也可以。不過……我很懷疑那個土包子會跳舞,所以還是算了吧!」她嘲諷地道。

  習天傲微瞇起眼,為梅瑭容的出言不遜而惱怒。

  土包子嗎?

  就如同她當年對著別的男人嘲笑他一樣,她說他是一個不知變通的土包子,只曉得把她當寶,像個笨蛋……

  現在,習天傲曉得自己過去有多傻了。

  他目送梅瑭容走向不遠處的車子,卻見她在中途停了下來。

  順著她的視線荃去,習天傲才驚覺趙緋雲一個人站在不遠處,以複雜難懂的目光望著他們。

  「緋雲……」他立刻往前踱去且心想要緊緊地擁抱她。

  然而她卻低著頭,朝樹林裡跑去。

  「緋雲!」

  當下,習天傲只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趙緋雲誤會了什麼,否則為什麼她會從他面前逃開?

  梅瑭容見狀,冷嘲熱諷地說:「我想她一定誤會了什麼吧?唉,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的心思這麼複雜呀!」

  她才說罷,習天傲便來到她的面前,以一種從來都沒有在他身上瞧見過的冷峻目光瞅著她,彷彿要把人給刺穿似地。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對緋雲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的冷眸令梅瑭容自腳底竄上一股寒意,只見她一陣哆嗦,就差沒有腿軟跌坐在地上。

  為了趙緋雲那樣的女人:.……他竟然毫不留情地威脅她?!

  見習天傲迅速離去的背影,梅瑭容滿腔的怒火正旺。

  「我一定不放過她,我一定不放過她!」

  她絕對不會讓趙緋雲得到習天傲,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其實趙緋雲並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跑。

  是因為先前紀律綠和她說過,習天傲和梅瑭容是一對戀人的事嗎?還是習天傲對梅瑭容餘情未了的事呢?

  當她見到梅瑭容時,內心翻騰不已,可這是嫉妒還是悵惘?她也弄不清楚。待習天傲發現她,而她回過神時,人就已經跑進樹林裡來了。

  唉,她為什麼要做這麼辛苦的事?趙緋雲且面忖道,一面重重地喘息著,靠在樹幹上休息。

  「你就這麼跑掉,好像看到男朋友另結新歡的女人哦!」她自嘲地說著。「不,不對,應該是說,看到男朋友跟前任女友私會的女人……」

  可事情好像不是這麼簡單,因為她根本不習普天傲的現任女友,他們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比朋友再好一點罷了。

  愈想,趙緋雲愈家消了氣的皮球般,提不起勁。「我才不哭呢……只不過是失戀,有什麼好哭的,太沒志氣了……」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還這麼愛他……

  突然,雨落了下來,讓趙緋雲嚇了一跳。

  「怎麼突然下雨了?」

  事實上,天氣從下午開始便不是很好,只是趙緋雲一直在意著習天傲的事,才忽略了這一回事。

  「唉,老爸,你不爭氣的女兒失戀了,你也在替我難過嗎?」趙緋雲望著不斷落下的雨絲,放聲問道。

  她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父母離婚後,她跟了父親,然而父親在幾年前過世了,她便一個人在台北定居。

  父親在臨終前希望她能變成一個淑女,嫁個好老公,可惜的是,她再怎麼努力,還是一個粗魯的女人。

  「唉。……:」趙緋雲又歎了口氣,乾脆坐在樹下等雨停。

  「緋雲!」

  倏地,習天傲的聲音讓她回過頭,表情有一點訝異。她以為他會送梅瑭容離開,沒有想到他竟然追上了她。

  「怎麼辦?」趙緋雲莫名其妙地慌張起來,然後又想拔腿就跑,但是習天傲已經看到她了,他追過來,抓住她的手不放。

  「緋雲!緋雲!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跑?」習天傲擔憂的眸子映進趙緋雲的瞳眸裡,讓她停止掙扎。

  「你在……擔心我嗎?」為什麼呢?難不成真像紀津綠說的,習天傲對她也有意思?

  兩人四目交接,彼此都想在對方的瞳眸裡找到答案,也都亟欲知道些什麼。週遭的雨,就如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所下的一樣……

  「我當然擔心你。」習天傲大聲說道。「你就這麼突然跑掉,讓我以為……讓我以為你想離開我。」

  趙緋雲見到習天傲如此脆弱的模樣,整個人傻住了,險些說不出話來,然後猛地被他緊緊抱進懷裡。

  好半晌,趙緋雲只能任由他擁著,感覺他的心跳、體溫,久久不能自己。

  「我沒有要離開你……」趙緋雲舉起手來回抱著他,不斷地說道:「我沒有要離開你……沒有……」

  然後,她突然起紀津綠說過的話。

  天傲是個被動的人,所以只要你主動告白,他一定會被你感動的!

  也許她可以試試,那麼就算失敗,至少她也做過努力了。況且,她不想讓自己後悔。 習天傲抬起頭來解釋道:「你剛剛看到我和瑭容在一起,只是她來送邀請函,我沒有讓她進門——」

  習天傲才解釋了一半,趙緋雲便以指封唇,讓他停住話。

  「你先聽我說。」

  「緋雲……」

  趙緋雲仰起臉,眨掉眼睫上的雨水,笑著說:「我知道你以前受過傷,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想再愛人了,但是我……如果你願意愛我,我絕對不會棄你於不顧,因為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習天傲聞言,內心的感動與歡喜絕對無法用筆墨或樂曲所能形容。

  欣喜若狂的他只能抱緊了她,又呼又叫地道:「我也是……我……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感謝老天爺沒有遺忘他,在他孤單、痛苦了這麼久之後,將趙緋雲送至他的身邊,讓他的生活充滿陽光氣息。

  趙緋雲對他的回應大吃了一驚。

  「為什麼……怎麼可能……」她以手捂著嘴,眼眶又開始刺痛了。「你……我……」

  她一直以為,習天傲對梅瑭容的餘情未了,所以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愁鬱的眼神,那麼地令人心疼……

  但是此刻他卻說愛她? 這……趙緋雲簡直不敢相信。

  習天傲彷彿發現了她的疑問,突然偷親她一下道:「這是真的。雖然有點慢,但是我愛你。」

  趙緋雲羞紅了臉,大喊著,「等……等一下!你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你從來都沒有表示過任何喜歡我的樣子……」

  他害得她終日妄自菲薄,以為自己高攀不上。

  加上他當時還悶在房裡聽歌,後來她從紀津綠口中才知道那是他寫給梅瑭容的歌,她就更沒自信了。

  「那是因為我……我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詞的人,對不起……」習天傲緊緊抱住因為冷而不停打顫的趙緋雲。

  他揉揉她的手,用行動來證明對她的呵護。

  趙緋雲凝視著他,從他深情的眼裡看到自己,也看到他不再躲避的愛意。

  這使得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已經得到了全世界。

  「我們回去吧!」放開她,他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她回握著他的手,讓他更加緊握珍惜這一刻,不再有任何的遲疑不決。

  趙緋雲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是真的愛她。幸福既然唾手可得,她又何苦在雞蛋裡挑骨頭,趕快伸手捉住他才是對的吧!

  習天傲彷彿瞭解她的想法而微笑著,然後他突然低下頭,再度吻了她。

  不同於習天傲溫吞的外表,他的吻熾熱而狂放,因為兩情相悅之後,那一種強烈的歸屬感擄獲了他。

  這使得他體認到一件事,那就是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他會深深愛著她,永不放手。

  在洗衣服之前,趙緋雲習慣先檢查衣物口袋裡的東西。突然,她在習天傲的口袋裡找到一個皺巴巴的信函。

  接著她將洗衣機開動,才跑去中庭找正和小灰玩鬧的習天傲。

  「天傲,這是你的東西。」趙緋雲走過去,看到小灰咬著習天傲的手,但他卻不在意,兀自和它玩著。

  「我的東西?!

  習天傲伸手接過信封之前,親了下趙緋雲的臉頰,讓她羞紅了臉。

  「你快打開來看看,別鬧了。」趙緋雲嘴裡抗議,但從她臉上的笑容看來,她可開心得很。

  兩人正式交往的消息傳出後,的確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但他們卻不在乎,因為只要能夠和對方在一起就好。

  也因此,趙緋雲並沒有搬離這裡避嫌。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他們感情更加精進,其中以習天傲的改變最多。

  他臉上的笑容不但變多,連肢體動作也變多了。這樣的他,常常惹得趙緋雲嬌羞不已,一看就曉得她是戀愛中的女人。

  習天傲在趙緋雲的期待之下拆開信封,這才想起是梅瑭容交給他的邀請函,而日期正好就在明天。

  「邀請函? 是湯氏音樂公司的嗎?」

  習天傲頷首道:「嗯,那一天瑭容來找我,就是為了把邀請函給我。」

  想起那天的事,趙緋雲還有一點害羞,只好趕緊轉移話題道:「哦,那你要參加嗎?」

  習天傲正想說他已經拒絕時,門鈴突然響了。

  「不曉得是誰?」

  趙緋雲奔過中庭,打開門,門外竟是蹺班來這裡串門子的紀律綠。

  他舉起手來對他們打招呼,「嗨!原來你們兩個都在呀—.太好了!」

  趙緋雲忍不住吐他的槽,「一點都不好。你沒事不去上節目,老往這裡跑做什麼?」他三不五時的登門拜詁,會害她和習天傲沒有辦法過安靜日子。

  紀律綠笑得賊賊地道:「嘿!我是為了你著想耶。」

  「什麼意思呀?」

  「我是怕你被天傲吞了之後,連根骨頭都沒留……」紀律綠這弦外之音濃厚的話,讓趙緋雲立刻漲紅了臉。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怒斥道。「你敢再亂說話,我就叫小灰咬你—.」

  一聽到她要命令惡犬來咬他,紀律綠收斂了戲謔的嘴臉,接著將重型機車推進門內。「好,我不說就是了。」

  「哼,這還差不多。」趙緋雲關上門道。說實話,現在小灰已經很少見人就咬了,也許是因為它開始信任人類,也或許它知道誰是好人了吧!

  習天傲遠遠就瞧見紀律綠走向他,便對他微笑道:「津綠。」

  他這幸福、優閒的模樣,令紀津綠十分羨慕。

  「唉,早知道我就不當歌星了,躲到幕後跟你一樣涼涼的賺錢,也可以在家抱抱老婆和孩子……」

  聽見紀律綠這麼說,習天傲卻道:「不,我不覺得這種生活適合你,因為你喜歡新鮮、刺激,我就不同了。」

  紀津綠笑著默認,目光卻突然鎖住習天傲手中的邀請函。

  「喂,這該不會是湯氏的邀請函吧?」

  趙緋雲坐在習天傲身邊,瞟了他一眼。「沒錯,你眼光還其是銳利。」

  紀津綠從習天傲手中取過皺巴巴的邀請函,嘖嘖有聲道:「你們就算不想去,也犯不奢把邀請函弄成這副德行吧?」

  「吆!那是不小心的!」趙緋雲對他的指控加以抗議。那天兩個人都淋濕了,哪還管得了口袋裡的邀請函呀!

  「你們要去嗎?」他又開口問道。

  習天傲搖搖頭,含情的目光瞥了趙緋雲一眼,答道:「不了,我覺得我們不適合那種地方。」

  但是腦筋一向動得比別人快的紀律綠,卻在沉吟了幾秒後說道:「你們為什麼不去呢?]

  習天傲注視著他狡獪的目光,「你的意思是……」

  「你何不帶箸緋雲去炫耀一番,也順道把梅瑭容的事情給解決掉。」紀律綠邪笑說道。

  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刻。他非要看到梅瑭容吃癟的樣子不可,否則他怎麼原諒她曾經傷害他朋友的事呢?

  趙緋雲聽了卻咕噥道:「炫耀?我又不是多漂亮的女人……」

  紀律綠像是被什麼東西咬到似地叫起來,「小姐,這可不是重點。」

  習天傲說出了他的心聲,「津綠說得沒錯,重點是,我愛的人是你,不再是她。」

  聞言,趙緋雲不禁全身發熱,困窘又欣喜地揚起唇角[ 知道了啦!我只是沒自信罷了。」

  習天傲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以實際行動表示,在他的眼裡趙緋雲可是唯一。

  紀律綠見狀,故意以手指風,「呼;……這裡怎麼突然變熱了?」

  趙緋雲立刻掙扎出習天傲的懷裡道:「那麼……:我們要去嗎?」

  她這一問,習天做柔情的眸裡閃過一絲決絕,「我們去。」

  是的,就如同紀律綠說的,他不但要斷絕過去的種種,也要表明不再和湯氏合作的立場,免得梅瑭容再炒作新聞。

  紀津綠呵呵笑著,[這 樣才對嘛!」他丟掉手中的邀請函道:「這個邀請函就不要了,我去弄一張新的。對了,還要把你們兩個人打扮成金童玉女才行……呃,另外還要我去幫你們助陣嗎?」他還真怕習天傲屆時又於心不忍地壞了事。

  習天傲對他微笑道:「不用了,謝謝你。」

  他那靜謐卻堅決的目光,讓紀津綠安了心。

  雖已安心,紀津綠心裡卻在吶喊:他還是好想去看戲哦!怎麼辦呢?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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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8 00:45:11
  第九章

  湯氏音樂公司辦的慶祝酒會,其實也算是專輯的慶功宴。

  為了慶祀湯氏推出的新人丁捷凡的首唱告捷,因此廣發邀請函給相關名人,並有電視公司出機採訪,可謂盛況空前。

  梅瑭容滿意地看著這一切,許多名人穿梭在會場上談話,鰍籌交錯、衣香鬢影,這才是她要的生活。

  她身著火紅色的貼身衣裙,不用說,定是出自名師之手。湯耀憲站在她的身旁,摟著她的腰,舉杯向賓客們致敬,顯得格外開心。

  「各位,感謝你們參加這場慶祝酒會,容我向各位介紹……哦,不,也許你們都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丁捷凡!」

  湯耀憲一宣佈 完畢,一個身著黑色皮衣、牛仔褲的男孩便來到他的身旁,對大家舉杯。

  [謝謝各位!謝謝!我們就請丁捷凡來為各位高歌一曲吧]說罷,湯耀憲交出麥克風,丁捷凡立即跳上中央搭高的舞台,唱起歌來。

  悠揚的慢板情歌一出,立刻風磨了現場來賓。

  就在丁捷凡帶動氣氛的同時,湯耀憲看了眼電視台攝影機,在梅瑭容耳邊問道:[ 習天傲今天會來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梅瑭容吞吞吐吐地道。

  湯耀憲很不滿意地斜睨著眼,看著她。[你是怎麼辦事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

  梅瑭容則是為自己辯解,[這不能怪我,耀憲,你又不是不知道,習天傲根本不出 席任何公共場合的。]

  [但你先前不是說,只要是有關習天傲的事,全都交給你就行了嗎?]湯耀憲很不客氣地反駁她。

  梅瑭容雖然氣悶,卻沒有再回嘴。

  畢竟,她是靠湯耀憲才有今天的地位,如果在嫁進湯家前自毀前程,那簡直就跟做了賠本生產無異。

  湯耀憲沒有察覺她怨懟的目光,繼續問道:[那麼要習天傲寫幾首曲子的事你辦好了嗎?]

  梅瑭容艱澀地搖搖頭,[不,我還沒有跟他提。下次有機會,我會跟他說的……]她還不敢跟湯耀憲說習天傲根本不願意再替湯氏寫歌了,因此她要想辦法偷到他的曲子才行。

  然而,世事無絕對,緊接在丁捷凡演唱完畢後,奇跡發生……

  原本梅瑭容以為今天根本不會出現的習天傲與趙緋雲,竟然出現在酒會上。

  他們像對交往多年的情人,耳鬢廝磨,緩緩地走進會場,引起眾人的注意。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以前少數幾個見過習天傲本人的人,皆大吃一驚地和旁邊的人討論起來。

  「喂,那個人是不是習天傲呀?」

  「好……好像是。」此人看得兩眼發直,一瞬也不瞬。

  「他好像變得……變得不太一樣了。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怎麼都沒有看過?」

  「你都不曉得了,我怎麼會知道?」

  過去的習天傲是出了名的不修邊幅,即使出席重要場合他都是一個人,而且蓄著一臉鬍子、一頭亂髮。

  如今這光鮮亮麗的樣子,要不是前幾天他們曾在潘朵拉音樂公司裡經嚴覲揚稍加介紹過,還真教人認不出來。

  趙緋雲此刻的心情,已經不是用緊張這個形容調能形容的了。

  她覺得胃在糾結、太陽穴還隱隱作痛,全是為了眾人如刺的目光,逼她不得不戰戰兢兢。

  若不是習天傲一直握著她的手,而且像座山似地讓她依靠,她早就脫下令腳丫子疼得不得了的高跟鞋,逃之夭夭了。

  「不要緊張,有我在。緋雲……」習天傲的輕喃像魔咒一般撫慰著趙排湧,不然她可能真的會轉身逃跑。

  「我不緊張……」趙緋雲回握著他的手道。

  習天傲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在說謊。」

  「哦,好吧—.我是在說謊,因為我的腳好痛。」

  說來教人難以相信,身為女人的趙緋雲,活了二十幾年居然連高跟鞋都沒穿過。為了替她弄來合適的鞋子,可累壞了替她找鞋的人。

  她喜歡運動鞋,也只穿運動鞋。

  然而今天趙緋雲穿的是套小禮服,是紀津綠辛苦我來的,她瞧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件衣服的剪裁十分簡單、大方,前面是端莊而不失高雅的領子,串上金色的美麗飾物,背部露了一片雪肌玉膚,至於裙子更是俐落,只及大腿一半,剛好露出她漂亮的腿來。

  不過這樣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她不能在短裙下穿上運動鞋,只有乖乖地穿上讓她舉步維艱的高跟鞋。

  「辛苦你了。」習天傲道。

  趙緋雲馬上回敬他,「也辛苦你了。」因為習天傲可是一路牽著她、挺著她,否則她就會走得歪歪斜斜的。

  習天傲噙著笑,細心地牽扶著趙緋雲,如果她的身子搖搖晃晃,他就會摟住她的腰,讓她走得順利些。

  雖然習天傲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不過有趙緋雲陪在他的身邊,不但不寂寞,反而還感到很開心。

  其實,如果她的腿和背都只露給他看,他會更開心的。

  梅瑭容冷眼瞧著習天傲對趙緋雲體貼入微的模樣,心想這原本都該是她的,可惜她放棄了……

  但這又如何?她還有湯耀憲呀!

  思及此,梅瑭容本來想偕同湯耀憲過去和他們打聲招呼,但是湯耀憲卻快了她一步,帶著大批電視台記者衝過去了。

  「真是的,這笨蛋!」梅瑭容咬著指甲罵道。

  「習天傲先生!」湯耀憲大聲叫住了習天傲和趙緋雲,引起一陣嘩然。

  現在,就連原本不認識習天傲本人的人,都曉得鼎鼎大名的「音樂之鬼」習天傲來到會場了。

  習天傲看到湯耀憲帶著大批人馬走了過來,不免皺起眉頭。

  他不喜歡受到眾人矚目,而這也不是他來的目的。

  不料,趙緋雲的抱怨聲傳進了他耳裡。

  「我的天!他家是不是除了開音樂公司還經營電視台?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記者和攝影機跟著他跑?」

  習天傲聞言,莞爾一笑。

  趙緋雲很早以前就從紀律綠的口中燒得湯氏少東的事,因此對湯耀憲這個人並不陌生。

  湯耀憲很快來到他們面前。

  他對習天傲的改變當然非常訝異,不過他仍是不動聲色,露出友善又有些諂媚地笑容。

  「啊!太好了,習先生終於趕到了!」他伸出手來打算與習天做握手卻撲了空,於是他轉而將偶像丁捷凡推出來道:「習天傲先生是特地來慶祝丁捷凡的首賣成功,讓我們歡迎他!」

  頓時!鎂光燈閃個不停,讓他們的眼睛都快張不開了。

  記者們開始發問了。

  「習先生,聽訊你不喜歡出席公共場合,這次是為了替丁捷凡慶功而來嗎?」

  「習先生,你身旁的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習先生,你會離開播朵拉音樂公司,進人湯氏音樂公司替丁捷凡寫歌嗎?」

  記者的問題家連珠炮一樣成串攻過來。

  當習天傲發現趙緋雲皺緊眉,因為鎂光燈而有些不舒服時,連忙擋在她面前,奮力排開記者。

  「不要再照了,我會一……回答你們的問題。」習天傲沉穩地說道。

  湯耀憲一臉的得意,在旁打圓場道:[這 樣好了,我們讓酒會繼續進行,有問題的記者朋友請到另一個房間去。」

  一群人在湯耀憲的安排下,移師至酒會會場隔壁的大房間。

  趙緋雲因為雙腳非常不舒服,又加上方才混亂的情況而顯得臉色蒼白。

  習天傲細心地注意到一進房間內,就立刻搬了張椅子給她坐下。

  「你不要緊吧?」他實在是擔心極了,真不應該為了私事而連累了她,讓她受苦。

  因為習天傲不斷輕撫著趙緋雲的臉,她的臉終於有了血色,並且羞赧地垂下頭。

  「我沒事,真的沒事……」這下可好,習天傲的關心讓大夥兒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了,害得她的胃更加疼痛。

  但是習天傲仍眉峰輕擰,「對不起,請你再忍耐一下,等說完我想說的,我們立刻離開。」

  趙緋雲也不想再讓習天傲擔心,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像開記者會一般,湯耀意挑了主位坐下,他的右手邊是習天傲和趙緋雲,左手邊則是丁捷凡和工作人員。

  記者們開始爭先恐後地發問,「習先生,你身邊的人是你的女朋友嗎?」

  習天傲深邃的眼總算釋放出些許柔情,說道:「是的,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聞言,趙緋雲又驚又喜,臉兒紅到耳根子了。

  習天傲拍拍她的手,彷彿教她不要害羞,因為這是事實,他才大方說出來。

  而趙緋雲這才想起來,她好家欠了習天傲一句話:……

  溫耀憲顯然有些意外,不過仍是客氣地說道:「真是恭喜你了,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包個大紅包。」哼!看來梅瑭容不能再利用了,他得自己和習天傲打好關係才行。

  聞言,習天傲只是回以冷漠卻不失禮貌的笑容。

  緊接著記者的問題又來了。

  「習先生,請問你平常很少出席公共場合,今天為什麼突然露面?還有,你覺得唱片銷售量如何?對於丁捷凡先生詮釋你的歌曲,你又有什麼期待呢?」

  習天傲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合,卻表現得宜地靠近麥克風追:「我今天到這裡來,是想澄清一些事,至於唱片銷售量以及丁先生的歌聲,則不在我的專業範圍內。」

  此言一出,讓一些記者笑了出來。

  若以習天傲的說法來解讀,意思是他只負責寫歌,至於賣得好不好、唱得好不好則不干他的事。

  湯耀憲的神色有些尷尬,因為他本來是期待習天傲能夠拉抬湯氏音樂公司的聲勢,替丁捷凡做個免費宣傳的。

  但是很顯然的,他是偷雞不奢蝕把米,什麼好處也沒得到。

  記者又問了,「習先生,你會離開潘朵拉音樂公司,跳槽為湯氏音樂公司寫歌嗎?」

  湯耀憲生怕習天傲再說出任何令他難堪的話,於是搶先一步回答記者,「習先生當然會為湯氏繼續寫歌。事實上,我們還打算列一份契約能習先生,讓他成為湯氏音樂公司專屬的作曲家。」

  他的說法,不免又讓大家一陣嘩然。

  習天傲皴著眉,對楊耀憲的先發制人感到不悅,於是在湯耀憲對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時,他不得不做了澄清。

  「對不起,我想湯先生的消息來源有誤。」習天做這一出聲,讓大家又是一陣錯愕。「我要在這裡鄭重聲明,本人絕對不會離開潘朵拉音樂公司而投效湯氏音樂公司,更不會再替湯氏音樂公司作任何的曲子。」

  頓時,湯耀毒面如土灰,難看極了,就連丁捷凡也難堪地皴著眉,檔尬地面對記者們。

  「那麼,我的回答到此為止。」習天傲不打算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於是從座位上站起來,牽著趙緋雲離開。

  趙緋雲目露同情地瞥著湯耀憲及丁捷凡,低聲在習天傲耳邊問道[ 我們就這樣走,好嗎?」

  習天傲也低聲地回答她,「難道你想繼續留下?」

  趙緋雲火速搖頭,「別開玩笑了,我寧可面對梅瑭容,也不想和那兩個人坐在一起。」

  習天傲為這比喻失笑道:「那不就對了。我們走吧!」

  趙緋雲也露出微笑,兩人手牽著手,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坐在階梯上,趙緋雲如釋重負地脫掉高跟鞋,喘了一口氣。

  由於習天傲不想讓她累著,便提議他先去開車再來載她,這樣她就可以少走一點路。

  趙緋雲自是點頭如搗蒜,因為她的腳已痛到不適合再走路了。於是兩人接了個吻,習天傲才放她一個人在這裡休息,自己跑去開車。

  「唉,可惜……沒有遇到梅瑭容。」

  她本來還想像紀津綠說的一樣向梅瑭容炫耀一番的,結果不要說是梅瑭容了,他們才一走進會場就被一群人給團團包圍,她連吃的、喝的都沒享受到,就得被迫提早回家。

  「虧我還穿得這麼漂亮……」趙緋雲嘀咕道。

  突然,暗處走出一名女子叫喚著她,「你是趙緋雲嗎?」

  趙緋雲回過頭,看到來人正是梅瑭容。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以高姿態盯著趙緋雲,目露不屑。

  「你怎麼會在這裡?」趙緋雲訝異問道。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梅瑭容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備受折磨的腳丫子,嗤聲笑著。

  「找我?!」

  「對,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小秘密,迫不及待想跟你說。」梅瑭容不懷好意地揚著唇,讓人不安。

  「什麼小秘密?」趙緋雲自認光明正大,因此無懼地問道。

  梅瑭容陰沉地笑著,「我聽說……:.你是嚴覲揚故意安插在天傲身邊,要制住天傲的女人是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趙緋雲怒瞪著她問道。

  「什麼意思?!」梅瑭容令人發毛地笑了幾聲。「你這麼聰明,還會不懂嗎?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你只不過是嚴覲揚和紀津綠的一顆棋子,他們利用你來監視天傲的生活,如果天傲愛上你的話,將來他們就可以拿到天傲所有的音樂版權,真是個好計劃呀!」

  聞言,趙緋雲倒抽了一日氣。「請你不要胡說八道!什麼故意安排、什麼監視?根本就沒有這一回事!」

  梅瑭容卻自顧自地說道[ 哦,那麼……我如果將這件事情告訴天傲,你覺得他會怎麼想呢?」

  「天傲他不會相信的!」趙緋雲駁斥著。他們兩情相悅,才不會被這種事打倒,她對習天傲有信心。

  〔是嗎?」梅瑭容挑釁道:「也許我應該再告訴你,天傲這次寫給湯氏音樂公司的三首歌,是為我而作的。」

  趙緋雲凝視著她,心裡有些動搖了。

  習天傲雖然口口聲聲說愛她,但她還是有種不確定感,那麼他呢?他會再回到梅瑭容身邊喝?

  不,別開玩笑了!

  「天傲寫歌給你又怎麼樣?他剛剛也說了,他以後不會再寫歌給湯氏音樂公司,當然也不會有你的份!」趙緋雲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哼!她可不是個乖乖受人欺負的女人。

  「你!」

  原本梅瑭容以為趙緋雲比較好對付才找上她,沒有想到她卻這用勁牙俐齒,堵得她沒話說。

  一個惱羞成怒,梅瑭容向前幾步,揚手給了趙緋雲巴掌,而趙排湧的動作也很快,立刻回她一記。

  趙緋雲目光炯炯地盯著梅瑭容,一步也不退縮。

  「你……你實在太過分了!」沒有想到,梅瑭容竟光一步指責她。

  這合宜是作賊的人先喊捉賊嘛!

  「有沒有搞錯,是你先動手的耶!」趙緋雲也不客氣地道。

  就在兩人對峙時,一部黑色的保時捷開了過來,停在她們身旁不遠處。

  「天傲!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梅瑭容一瞧見下車的人是習天傲時,立刻奔了過去,打算來個惡人先告狀。

  而當習天傲瞧見趙緋雲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時,根本不理會梅瑭容,直直朝她走來,「你沒事吧?」

  「我……不要緊。」趙緋雲摸摸臉,她只覺得刺熱罷了。

  「是你打她的?」

  習天傲轉過頭,眼中的怒濤讓梅瑭容險些說不出話來,於是她打算將方纔打探到的消息全盤托出。

  「天傲,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女人是嚴覲揚和紀律綠安排在你身邊,故意要破壞我們感情——」

  可惜習天傲連聽都不想聽就大吼道:「夠了,這件事我早就聽津綠提過,希望你不要再說了!」

  梅瑭容頓時傻眼。

  她根本不曉得,之前紀津綠私下跟習天傲討媒人錢時,就跟他說過,他是刻意安排趙緋雲到他家的。

  事實上,習天傲十分感謝紀律綠這樣的安排,倘若不是他,他根本無法和趙緋雲重逢。

  「我們走吧,緋雲。」習天傲扶起趙緋雲坐進車子,然後回頭警告梅瑭容道:「瑭容,這是我最後一次念在我們過去的情分放過你,將來要是再讓我聽到任何不利於緋雲的流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他坐上駕駛座,車子便揚長而去。

  梅瑭容突然感到挫敗地跌坐在地上,覺得自己什麼都沒了……

  「不,我還有耀憲……還有他……」她低喃著,由地上站起來,沒有料到她一轉身,便撞上憤怒到極點的湯耀憲。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一直不願意讓我知道,習天傲早就拒絕再替我們公司寫曲子,你讓我丟盡顏面!」

  「耀憲?!梅瑭容沒有去參加記者會,因此她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湯耀憲怒火中燒地道:「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了,請你現在馬上離開!」

  「不,耀憲!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梅瑭容又驚又懼地抱住他的腿道。沒有了他,她才是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我不可以?」湯耀憲踢開她,「我們分手了!你趕快回去把東西收拾」下,我希望我回家的時候,你已經不在那裡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梅瑭容這時哭得妝都花了,卻再也喚不回什麼……

  趙緋雲望著習天傲專注開車的惻臉,欲言又止。

  習天傲顯然發覺了她的注視,主動開口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我不相信瑭容的話?」

  「嗯。」因為她實在覺得奇怪。

  習天傲抽空看了她一眼,逕自笑道:「那是因為律綠來向我要媒人錢。」

  「什麼? 」是她聽錯了嗎?

  習天傲無奈地再說一次,「津綠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把你介紹給我,所以才讓你到我家來。」而他也就這麼巧的愛上她了。

  「那個傢伙真是的……」趙緋雲免不了地嘮叨道:「下次他再來,我一定叫小灰咬他。」

  習天傲合言朗聲笑著,然後補充說道:「不能怪他,因為我是真的愛上了你,不是嗎?」

  趙緋雲望著他,燈亮的眼眸淨是晶瑩柔和的光芒,俏臉羞紅。「我……好吧!算他做了件好事。」

  然後,兩個人一起開心地笑著,彼此的心靠得更近,車內充滿了甜膩氣息……

  愛,就是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趙緋雲相信天長地久,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和習天傲相偕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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