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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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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冷山情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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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1: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貝蕾爬出棚子,沒有找到凱姆的身影。她已經在沒有真正的沭浴的情況下,盡量將自己弄乾淨了,雖然冷得有點發抖,但還是感覺好的太多了。她仍有些頭疼,但過去二天好多了。燒也退了,現在唯一還疼的地方是身上淤傷的部分。她仍然頭昏眼花,仍然反胃,缺乏食物和發燒使她覺得虛弱。但總的來說,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凱姆?"她呼喚。沒人回答,她感到一陣擔心。他還太虛弱,不能獨自行走。他是不是摔交了?驚慌之下,她跟著他的足跡來到飛機殘骸那裡,看到他在飛機周圍走來走去的腳印。但依然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凱姆!"她又喊,這次聲音更大。"凱姆!」
  
  "我在上邊。」
  
  遠處的斜坡上傳來他的聲音。她經過身來,在樹叢的縫隙中瞥見了他的身影,他正在往下走。
  
  "你去那兒幹什麼呢?」
  
  "我在找那個機翼。」
  
  找機翼幹什麼?又不可能把它再安回去,將飛機開走。也許飛行員都這樣吧,想要知道飛機的所有部份都在哪裡。而她所關心的是他一個人離開棚子走了那麼遠,身體情況又很虛弱-穿的又是皮鞋。他的腿會一直濕到膝蓋,腳一定冰涼冰涼的。
  
  她惱火地開始向那陡坡上爬,去迎他-一方面想助他一臂之力,另一方面也想能夠早點罵到他,誰讓他這麼不小心自己的身體。每走一步,她的惱火就增加一分,因為她發現自己步履唯艱:她必須緊抓住樹枝,在岩石上爬行,而且一腳踩進一個窟窿裡,雪直沒到大腿根。她驚叫一聲:"哎呀!」
  
  "怎麼了?"凱姆緊張地問。他正繞著一塊突出的岩石走,看不到她。
  
  "我踩到一個洞裡去了",她回答,向著他的方向皺著眉頭,即使知道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她拔出腳,撣掉褲子上的雪。有一些雪已經灌進入她的旅行靴裡;她感到腿上涼冰冰的。她將一隻襪子手套摘掉,用手挖出靴口的雪,以防鞋裡更濕。
  
  凱姆繞著岩石走,和她一樣,都抓住樹當拐棍。"沒扭到腳吧?」
  
  "沒有,不過雪進靴子了",她不高興地說。她直起身來,將襪子重新戴到手上,抬頭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讓她好似被迎面打了一拳似的渾身一僵。
  
  她見到過他的各種表情:冷冷的面無表情的;哈哈大笑的;愉快的時候,嘴角會奇異彎起的;嘲弄的時候,眼睛閃著壞壞的光芒的。然而他此刻的表情她從來沒有見過,好像另一個人似的。他的嘴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直線,灰色的眼睛讓人脊背發涼,憤怒的閃亮著。他的臉色氣得發白,眼神更加銳利。要說什麼是想殺人的表情,她現在看到的就是。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她站住不動,睜大眼睛看著他走近。
  
  他來到她身旁,一隻手扶住她的肘部,將她轉過來面對他。"有人要殺我們",他簡潔的說。"確切的說,我認為有人要殺你。我不過是被株連的受害者。」
  
  貝蕾楞了一會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什麼?"她不相信地問,聲音變尖,心跳得飛快。
  
  他有力的手指緊緊捉住她的肘,讓她站穩。"燃料箱被人做了手腳,能讓儀表顯示出的油量比實際上多。」
  
  她的思維被一分兩半。一半專注於燃料箱,試著瞭解他說的意思,而腦中餘下的部分則已經被他的那句斷言完全佔據了,有人要殺她?"殺我?怎麼做的?為什麼要-"她閉緊了嘴巴,不再結結巴巴,深吸了一口氣。"從頭說起。告訴我為什麼你認為燃料箱被人為破壞了,又為什麼認為我是目標?」
  
  "機翼掉下去的時候,燃料箱破了。"他停了一下。"你知道燃料箱是掛在機翼上的,是不是?』
  
  "我從來沒想過",她誠實地說。"我不關心油箱在哪裡,只要它們是裝燃料的。"他們來到棚子門口,停下來,兩人都因為走的太快有些氣喘。
  
  凱姆握住她的兩肘,與她面對著。他低頭看著她,嘴角彎起,冷冷的微微一笑。"油箱裡清清楚楚的有一個塑料袋。這種手段很低級。只要將袋子充滿空氣,放在油箱裡,它就佔去了一部分空間。這樣當儀表顯示油箱已充滿時,大部分的體積實際上是被塑料袋佔據的。」
  
  "但是…但是-為什麼?"她的聲音裡充滿了無言的痛苦。這整個的經歷無異於是場噩夢,但她努力應付下來了。她抗過了墜機的恐懼;她獨自挨過了第一天,讓他們兩個活了下來。她能對付寒冷,大風,食物的缺乏,發燒和噁心,甚至是骯髒;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面對有人要謀殺她這個事實。"你為什麼認為他們要謀殺的是我-"她礙口的說。
  
  "因為賽思溫格特在出發前一天給J和L打過電話,詢問你飛行的事情",他坦率地說。"他以前從沒打過。」
  
  他的話讓她如遭雷擊。"賽思-"儘管知道他們有敵意,但她從沒認為他真的會攻擊她。她從來不怕他,即使知道他脾氣急躁。她甚至能夠理解他和苔姆金對她的敵意,換做是她的話,她也會有同感的。但那並不意味著她喜歡這種感覺,或喜歡他們,她只是能夠理解。知道有人那麼恨她,恨到要殺了她,使她感到一陣嘔心。她固然不是天使,但也不應像一個人渣一樣被幹掉。
  
  "不",她喃喃道,搖著頭。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整個事情太難以接受。"哦,不…"她腦中彷彿迴盪著賽思的怒吼:"你這個婊子,我要殺了你。"那是在他們最近的一次見面,當時她被他激怒了,威脅要減少他的津貼額度。之前她一直從不回應他的種種嘲笑和指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的。如果是那次衝突讓他痛下殺手…那全是她的錯。
  
  她下意識的尋找著凱姆理論上的任何缺陷,邏輯上的任何漏洞。"但是…但是你們有不止一架飛機…。他怎麼能確認你會開哪一架?」
  
  "如果瞭解飛機的話,就可以確認我們會開哪一架飛機送你去丹佛。不會開那架八座的李爾,那架太大了,只用做飛長途。天鷹飛行高度不夠,過不了山。因此,只能選擇天道或那架幻影。我本來想開幻影的,但它正在修理-現在我懷疑幻影是不是故意被弄壞的,好迫使我們使用天道。」
  
  "但是為什麼?飛哪架有什麼不同麼?」
  
  "也許他對斯納系列飛機更熟悉一些。我能肯定,他以前向布萊特詢問過關於飛行課程的事情,布萊特給他介紹了一個飛行教師。雖然飛行與搞破壞不同,但表示他對此感興趣。而且該死的是,他很容易得到相關信息。我不知道他怎麼做的,是親自將幻影弄壞,還是從丹尼斯那聽說幻影正好在修理。唯一的辦法是直接問丹尼斯-或直接去找警察,讓他們去問,我傾向於後者。」
  
  "等我們獲救了-"她開始說道,但是他搖搖頭打斷了她。
  
  "貝蕾…不會有人來救我們了。沒人知道我們在哪裡。」
  
  "有ELT呀。你不是說ELT-"
  
  "壞了。電池沒電了。也許連ELT也被事先破壞了。反正它不工作了。我甚至也不能肯定在最後的時刻無線電是不是好的。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是好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不能肯定最後一次聽到無線電信號是在什麼時候了。」
  
  "但是時間是怎麼計算的?"她問。"怎樣使無線電在某一特定時刻停止工作?怎麼能確定當燃料耗盡時我們在哪裡?」
  
  "很簡單的計算一下就能知道我們的位置。通過天氣報告可以知道風速,而我會以通常的馬力來飛行,天道的飛行速度是有一定範圍的。當然,不能板上訂釘的確知我們墜機的精確位置,但如果聰明的話,完全可以確定需要多大的塑料袋,佔去多少加侖的燃料,讓我們正好墜落在山裡。"他抬起頭,環顧著四周沈默的,偉岸的,連綿起伏的山巒。"我得說,落到山區是整個計劃的關鍵-地處偏遠,飛機殘骸不會被發現。而徒步上山的小路已經給封上了,至少還要一個月才會重新開放,因此不會有人目睹到飛機墜毀,給搜索者指示搜尋地點。」
  
  "你如何知道我是謀殺目標?"她悲哀地問道,傷心欲絕。"你怎麼知道不是你?」
  
  "因為這次飛行本來應該輪到布萊特",他指出。"即使他生病了,他也打算要飛。因為他太頑固,不肯承認他不應該飛,所以克倫在最後一分鐘往我家打電話,讓我替他。面對事實吧,貝蕾,"他有點不耐的低聲道。
  
  "那麼你-"她哽住,感到反胃。她盡量忍受著,試著控制她的聲音。"那麼你就是那個-""我就是那個倒霉的陪葬品,沒錯。」
  
  她聞言畏縮了一下,憎恨燒乾了她眼中的淚水。她不哭,她不會哭的。
  
  "該死!",他粗聲說,捧著她的臉,讓她抬起頭來。"我是說,是兇手想拿我當陪葬品,我並沒那麼想。」
  
  貝蕾努力笑了一下,但笑容一閃而逝。受傷害的感覺象好大的一團亂麻堵在她的胸口。她習慣性地按照她一貫的方式來處理:將感覺封鎖起來。
  
  
  
  "你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我也這麼想。你的運氣壞在你替了一個朋友的班,而幾乎為此丟了性命。」
  
  "還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
  
  "哦,真的麼?我不這麼認為。」突然地,在她悴不及防間,他的表情變了。幾分鐘前的冰冷,忿怒蛻變為另一種讓她更為警覺的東西。他的目光變得灼熱,嘴像是獵食者要吃他的獵物似的。他動了動握住她下頜的手,以使拇指能夠撫揉、輕拉著她的下唇,使她的唇微微打開。"假如不是在鬼門關走這一遭,"他用他那懶洋洋的語調說道",我可能永遠也無法發現,你一向的冰冷態度只是一個該死的假面具。現在面具已經摘下,甜心,我不會讓你再戴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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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1: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貝蕾嗤了一聲,很高興話題能轉移,她猜他也是這個目的,讓她分分心。"這件事只能說明你有多討人嫌。"她知道有人要殺她這話題還沒完,但她的確需要時間來消化吸收這個消息,她的情緒也需要時間來整理。
  
  "你說是不是,恩!?"他輕扭了一下她的唇,然後放開了她。"我們過後再討論這個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因為一天之內,甚至兩天之內我們都不會開拔。」
  
  她掃視四周;覺得和將進行的跋涉相比,周圍的一切是多麼熟悉,多麼安全。原因之一是棚子。因為他們不能帶著棚子走,路上每天需要搭一個棚子的想法著實可怕。但另一方面,這裡沒有食物。如果沒人來施救,他們就只能自救,那就意味著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冰冷的大山,以免虛弱得動彈不得。
  
  "好!",她說,摩拳擦掌。"開始打包行李吧。」
  
  他又做了一下他的招牌撇嘴動作。"不用這麼快。今天走的話,可能也走不了多遠,而且我想我們或許應該再休息一天,適應高度。」
  
  "再等一天的話,我擔心兵馬還沒動呢,糧草就沒了",她指出。
  
  "不一定。如果我們能找到我的夾克的話,我在夾克口袋裡放了一些乾糧。我以前沒提,因為我們沒人能去找,而且我本來以為救援不久就會來,那樣也就不需要找了。」
  
  那些乾糧能加倍他們的食物補給,是救命糧哦。而他們出發之前,他也需要件外套,什麼外套都行。想到衣服,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沒有合適的鞋,沒法走。」
  
  他聳聳肩。"我只能這樣。我只有這一雙鞋。」
  
  "也許我們可以做一雙。我們有我從座位上剝下來的皮子,還有許多電線用來捆紮。做一雙軟的皮製鞋套,罩在你的鞋子外邊,會很難麼?」
  
  "可能比你想的難",他乾巴巴地說。"但這是一個很棒的主意。今天就作為我們的準備時間吧。出發之前我們要盡可能的多喝水。如果我們能更快地融雪,那我們就可以喝更多。」
  
  "要是有火就好了",她的附和隱約帶點兒挖苦。他們唯一的熱源就是他們的體熱,而那確實能夠融化漱口水瓶子裡的雪,只是不夠快。"不幸的是,我們誰都沒帶火柴。」
  
  他的頭抬起來,目光變得尖銳。他轉過身盯著飛機。他的整個身體語言都在暗示,他剛剛想到了什麼事。
  
  "什麼事?"見他什麼也不說,貝蕾著急地問道。"是什麼事啊?不要告訴我你把一盒火柴藏飛機裡了,否則我發誓我會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拿走,不給你穿了。」
  
  他停頓了一下,沉思道,"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奇特的威脅了",然後朝飛機走去。
  
  貝蕾急忙跟在他身後,嘎扎嘎扎的穿過雪地。"你要是不告訴我-!」
  
  "我告訴你啥呀,沒啥可告訴的,我還不知道行不行呢。」
  
  "什麼行不行?"她對他的後背大喊。
  
  "電池。我也許能夠用電池來點火,前提是電池沒有太虧電,天氣又不是太冷。而我所知道的是,電池可能沒電了,或者壞了。"他開始動手清除殘骸周圍的殘枝。
  
  貝蕾也跟著幹,抓住一根樹枝開始用力向外拖。當他們墜地的時候,螺旋槳是停機狀態,因此樹叢沒有受到那麼大的損害,但這也意謂著樹枝大多還和樹幹,從而清理起來更加困難。真想要把斧頭啊,但哪裡有呢?"你能用電池點火?"她喘著氣問,手裡的樹枝又彈回原處。她咬著牙又開始幹。
  
  "能。電池能產生電能,電能可以轉化為熱能。道理很簡單,如果電池中還有足夠的電的話"-他使勁掰一根樹枝,直到它啪的一聲折斷,然後把它扔到一邊-"我可以從電池的兩極各連出一條電線,然後分別將它們連接到一段事先除去絕緣層的的電線兩端。運氣好的話,這段裸線將會發熱,點燃紙片,或者我們能找到的引火的木屑什麼的。」
  
  "我們有紙",她立即說。"我帶了一個小筆記本,還有一些平裝書和雜誌。」
  
  他停下來溜了她一眼。"什麼?!帶本書我可以理解,但是要知道你可是要去漂流啊。我玩過漂流,不知道有多累,根本讀不下多少書。而且筆記本是幹什麼用的?」
  
  "有時我失眠。」
  
  "這倒有可能騙倒我。"他咕噥道,抓住一根樹枝向外扯。"你這兩夜都睡的不好。」
  
  "主要是因為就寢環境太過一般了,不是麼?"她甜甜地說。"我已經完全討厭睡覺了。」
  
  他呵呵的笑了。"我們昨天白天都睡了那麼多,晚上能睡著才是奇跡呢。」
  
  "我想也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終於幹完了,他大大的呼了口氣。"電池看起來還不錯。飛機破壞的這麼厲害,我還真怕它不成了呢。」
  
  "能拿出來嗎?」
  
  他伸手試了試覆蓋了部分電池的扭曲的金屬,搖了下頭。"不可能,沒有工具來切斷這些金屬。但是如果我能把手伸進這裡,同時小心我的手指不給切斷的話-"
  
  "讓我來",她飛快地說,來到他身側。"我的手比你的小。」
  
  "但沒我有勁兒",他指出,斜著肩膀躲過一棵樹,將右手盡量向前伸。這時她注意到他的手指頭凍得都發烏了,她瑟縮了,以往的經驗告訴她,手暴露在寒風中是什麼感覺。
  
  "你得暖暖手,否則就凍傷了",她說。
  
  他很男人的「唔」了一聲,含義模糊,有可能是"我同意",也有可能是"別囉嗦!",此外就完全沒有其它的反應了。她又無法強迫他,就抱著雙臂閉上了嘴。說他也不聽,還是別白費力氣吧。讓他早點兒幹完,不論成與不成,他就能早點兒照顧他自己了。
  
  她靜了大概三秒鐘,然後評論道:"真是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典範啊"。
  
  他的頭沒全轉過來,但是她看到了他咧嘴笑的時候頰上的變化。"你在和我說話嗎?」
  
  "沒,我和樹說話呢,反正結果都一樣。」
  
  "我沒事。如果能點起火來,就能暖和了。」
  
  一時間她魔鬼附身一般說道,"恩,你確定嗎?」
  
  "我當然確定。」
  
  "本來我覺得,我可以用給你暖腳同樣的辦法來給你暖手哩,但既然你很好-那就算了。」
  
  她的話在冰冷的空氣中迴盪。她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瘋了,但話說出去,也收不回來了,因此,她只能盡力裝做不在意的樣子。
  
  他停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後退,直起身,轉過來面對她:"那個,可能剛才我說溜嘴了。其實我的手真的很冷。」
  
  "那就趕緊生火吧",她高興地說,並且用手指比出一個射擊的動作。"快啊!」
  
  他給了她一個"早晚要教訓你"的眼神兒,然後又回到飛機那裡繼續幹他的活兒。電池所處的位置操作起來很彆扭,況且又有樹擋著。最後他說,"好了。現在割些電線來。我們得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再試,因為如果電池裡已經沒有多少電了,那麼我們可能只能試一次。」
  
  "我們需要做什麼?」
  
  "首先,要找一個避風的地方,用石塊壘個灶坑。然後我們得找些乾枝來做點火柴。大概你用來堵棚子縫的那些小樹枝現在已經幹一些了。我懷疑我們找不到更乾燥的了。如果你能來做這些,我就去從樹上剝下一些樹皮來。」
  
  呼嘯的山風是個大問題,根本找不到背風的地方。最後,失望之下,她將她的手提箱打開,將它們立在地上,使它們在棚子前面連成一排。這個辦法充其量只是一個權益之計,因為手提箱無法離火特別近,因此只能起到一部分防風的作用。
  
  她將隔出來的區域的雪清除乾淨,然後凱姆用工具箱中的螺絲刀將表面的凍土層撬鬆,之後用錘子上的鐵抓子將土撈走。這樣掘出的火坑深只幾寸,因為下邊就碰到岩石了,但卻是必要的。
  
  石頭多的是,在坑裡鋪上一層然後貝蕾尋找乾柴,凱姆負責將柴收集起來。正如他預測的,還要數棚子上插的小樹枝最乾燥。她將樹枝取下,同時用新的樹枝來填補縫隙。他們還要在棚裡睡一晚,因此她要棚子盡可能的暖和。
  
  凱姆用刀將一段木頭的外皮削掉,然後削刮內皮,最後削下來兩捧看上去像是造鳥窩的原料的東西。他小心的將其放在火坑中,還加上一些團起來的紙,是從她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然後將引火柴放在上面,之後是一些較大塊的木柴。"這些木柴都是濕柴,不會燒得很旺,但好的方面是會比較經燒",他說。「說不定根本燒不著」她想,但沒說出來。
  
  如果用電池點火成功,他們就必須想個辦法將火種從飛機運到火坑這裡。風一刻不停的刮,意謂著他們不能捲起一張紙,點著後,拿著它走到火坑那兒。貝蕾騰空草綠色的急救箱遞給他。他又用螺絲刀在盒子一端戳了一些孔,然後在箱底鋪上一些土,土上再鋪一些松針。他捲起一張紙,然後截一段紗布,鬆鬆地填進紙卷裡。
  
  貝蕾默默地看著。他們已經沉默了半小時了,只因準備工作至關重要。火太重要了,讓她想起來就頭暈目眩。
  
  剩下的就是準備電線了。他將一段短線的絕緣皮完全剝下來,然後兩端分別與兩根較長的電線連接起來,將明亮的銅絲扭緊。
  
  他們並排走近了飛機。她拿著盒子,他則拿著電線。
  
  "如果順利,紙點燃後,將盒蓋關上,把盒子拿到火坑那裡去",他教她道。"我則立刻將電線取下來,這樣不會浪費電能;因為我們可能還得再來一次。紙捲起來會減慢燃燒速度,你會有充裕的時間到火坑那兒,然後將火升起來。」
  
  她點點頭。心跳如擂鼓一般的敲擊著。一定要成功啊,她默默地祈禱。他們太需要火了。她站在他身旁,手扶著其中一根長電線,移動它的位置,使其連接的那根裸線接觸著紙卷的一端。凱姆將身體擠進一棵樹和飛機殘骸之間,單腳著地,這樣才能夠得到電池,並將兩根長的電線一根連在電池的正極,一根連到負極。連好後,他保持姿勢不動,銳利的雙眼盯著貝蕾手中的盒子。
  
  她也盡量維持不晃動,讓紙卷和裸線保持接觸。"需要多長時間?」
  
  "幾分鐘吧。」
  
  她感覺好像過了1小時。他們一直懷著痛苦的期望注視著紙卷,希望見到一縷煙,見到紙上燒焦的痕跡,祈禱著發生些什麼。
  
  "著吧,著吧,著吧",她在心裡默念著。她將眼睛閉上,不敢再看。也許她不盯著看的話,紙卷就會開始冒煙了呢。貝蕾懷著一個天真的希望,一個愚蠢的念頭,覺得好像她盯著看的話,火就點不著。
  
  "貝蕾!"凱姆高聲叫。
  
  她吃驚地睜開眼睛。頭一眼看到的就是煙,細瘦的,優雅的旋轉著的煙,近乎透明的,好似海市蜃樓一般的煙。它近乎遲疑地曲折而上,然後被風吹去。貝蕾小心翼翼地稍稍改變一下位置,使身體更靠近盒子一些。
  
  紙捲上一處褐色的燒焦痕跡開始開始越來越大,逐漸擴大到紙卷裡面的紗布。一股明亮的,極小的火苗開始舔噬紗布。紙卷邊緣開始打卷。
  
  「快走」,凱姆說道,她小心地蓋上盒蓋,轉身向火坑跑去。她在引火柴,碎紙和木柴堆成的著金字塔旁邊跪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盡量保護好脆弱的火苗。紙卷已經燒了一半。
  
  她小心地從盒子取出紙卷,將燃燒的一端插進堆好的紙屑和樹皮中間。
  
  亮光一閃,可愛的小火苗變得更加明亮,火焰更高,跳躍的火苗先是吞噬了碎紙,然後是樹皮。接著她看到,用做引火柴的小樹枝開是冒煙,接著也開始發光燃燒。
  
  她大聲歡笑,高興得不知所以,都快哭出來了。她回頭看著向她大步走來的凱姆,在他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高興得大叫一聲,跳起來奔向他,將自己丟進他的懷抱。他抱住了她,將她舉起,繞了一圈。
  
  "成了!"她尖叫著,抓住他寬寬的肩膀,雙腿纏繞在他的臀部以支撐自己。
  
  他什麼也沒有說。他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臀貼近他。岩石般堅硬的勃起立刻抵住了她腿間柔軟的熱源。震驚之下,她抬頭看他,臉上的笑容退去了。她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灰色眼哞,閃耀著熱情和飢渴的光芒,然後,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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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1: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他的唇很冷,他的吻火熱,這一吻飢渴而又熟練,立刻在她身上引發了反應。警鈴又如常在她大腦深處響起,只是不知何故變得不那麼緊急了,而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長得像生平第一次,她忽略了這警鈴聲,反而雙臂圍上他的頸項,回吻他。在他的堅持下,她微微分開雙唇,允許他的舌伸進她的口中,誘她的舌與他的嬉戲糾纏。
  
  一種混合了罪惡和快樂的感覺充斥了她。她無意陷入,無意走得太遠,然而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不想停止。
  
  她知道她應該將環著他的腿從他身上挪開,讓自己不要誘惑得那麼明目張膽,但是她沒有。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讓她興奮,而等待著她的令人心動的性的快樂,像充滿誘惑的海妖的歌聲在召喚她,只要她放鬆自己,予取予求就好。除卻性的需要,還有人類對身體接觸,對擁抱的本能需要。她已飢渴了很久,突然之間已無法再約束自己。
  
  已經有兩個夜晚,他們在彼此的臂彎中入睡,明知道這樣的身體接觸完全是為了分享體熱以便能夠活下來,但在那些漫漫長夜中漸漸產生的信賴和緊緊連在一起的感覺,並沒因此而沖淡。她以前從沒有,也不想要有這種感覺。保護自己感情的最好辦法就是與他人保持距離,只信任自己;關於這點,生活很早就給了她深刻的教訓。
  
  然而現在他就在這裡,靠得那麼近,那麼強壯,那麼溫暖,她不想他離開。
  
  是他先結束了這個吻,將嘴唇抬起來,眩然欲醉的俯視著她。他眼睛下面的淤傷和臉上的傷痕似乎應該會削弱這凝視的效果,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他的手仍然牢牢捧著她的臀,以一種緩慢的節奏摩擦著自己腫脹的火熱,引得她心跳氣喘。然後他的嘴角浮起一個苦笑。"我非常不願意結束這一切,"他用懶洋洋的調子說道",可是我真的撐不住了。」
  
  她茫然地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突然回到了現實。"哦,該死!我忘記了!對不起-"她一邊說,一邊匆忙地將腿鬆開,滑下地站好。她怎麼能夠忘了這點呢?他昨天還虛弱得幾乎走不了路呢!
  
  他稍微趔趄了一下,她飛快地撐住了他,扶住他的腰部讓他站穩。"我真不相信,我忘記了",她邊扶他向火堆走,邊喃喃自語。
  
  "我很高興你忘了。我非常喜歡剛才的一切,只是因為失血過多,血液又都往下跑,所以一時感到頭暈。"他朝她眨眼。她扶他在火邊坐下,唯一能坐的事物是他們用來堵住棚子的垃圾袋,既然他們已經將袋中的衣服用做各種各樣的用途了,現在拿它當椅子坐又有什麼不可以?
  
  "上帝,太舒服了",他呻吟道,伸出手烤火。貝蕾呢,這才又想起,剛才她不僅將凱姆身體情況忘記了,而且也把火忘記了。最開始她是因為生火成功,激動之下才向他跑過去的。但他一吻上她,她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如果火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火這麼寶貴,她應該看著它,照管它,而不是象匹賽馬會上的奔馬似的衝進賈斯懷裡去。
  
  "我真笨!"她喃喃道,綠色的枝條開始悶悶的燃燒,煙很大,好的篝火不應該冒這麼大煙的,但這仍然是個奇跡。"我應該看著火的。」
  
  "但那樣我們剛才就不會那麼爽了",他指出。"別責備你自己了。你不必為全世界負責。」
  
  "也許吧,但沒火的話,我們都做不成快樂的露營者了。"她站得離火盡量近,小心地伸出手。火撲在臉上的熱力,感覺好得讓她幾乎呻吟起來。人們將許多事情都視為理所當然,象溫暖,食物,和水。她覺得自己以後如果再旅行的話,身上一定帶著一堆防水火柴,還有她能想起來的其他一些必需品,比如一部衛星電話。還有,足夠大的保暖內衣,以及乾糧等等。
  
  "我們活下來了。我們已經獨立生存了二天之久。火僅僅是能使我們更舒服些罷了。」
  
  也許是這樣沒錯。但從精神上來說,這火是對她的士氣的一個極大的鼓舞,今天上午才過了一半,她已經遭受一連串精神打擊了,需要鼓舞一下。
  
  他繼續說道,"我要是早點兒想到這招就好了。」
  
  "為什麼?想到也做不到,"她指出。"你之前傷的太厲害,根本無法移動,而我又太難受。」
  
  "如果我知道生個火能得到什麼獎勵,我情願赤身**的爬過雪地,爬到電池那去。」
  
  貝蕾爆笑出聲。那情景太荒謬了,由不得你不笑-倒不是笑他說要赤裸,因為她覺得從她已經看到的來說,他的身材是該死的好看;而是笑他為了一個吻,情願赤身爬過雪地。
  
  他伸出手,鉤住她的腰帶拉她。"坐下",他建議道。"我們需要談談。」
  
  他的聲音裡有股不容分說的命令意味。貝蕾抬起眉毛。"這是命令麼?我是不是應該一磕腳後跟,立正,說「是!」啊?」
  
  "對我麾下的男人來說是的。」
  
  "我可不是他們",她指出。
  
  "感謝上帝。如果你是我屬下,那我對你的企圖就要違背條例了。你要不要聽我說話?聽就坐下。」
  
  他又拽了她的腰帶一下。她暈暈地跌坐在垃圾袋上,他摟住她的肩。
  
  "我很榮幸地,"他說道,亮閃閃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出於公平的考慮。對你提出警告。這或許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哦。」
  
  她想問他要警告什麼?但又害怕知道答案。也許用"害怕"來形容並不準確。她感到驚慌,苦惱,害怕,然而最主要的,竟是興奮。
  
  "曾經,在我認為援救會來的時候,我盡力不想嚇跑你",他說得雲淡風清,好像他們正在討論股票市場。"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追得太緊,你又會將自己關進自己的堡壘,並從堡壘中向我開火。但是現在我知道,援救不會很快到來,而我將和你獨處長達數天,也許數個星期之久。因此我覺得為了公平,我應該告訴你我的企圖:等我們下到低點兒的地方,身體都強壯些,覺得舒服些後,我會要了你,就在這一天之內吧。」
  
  貝蕾張開嘴想說點什麼,說點啥都行啊,然而卻又閉上了,因為她完全沒詞兒,腦子一片空白。她應該…咋回應?平素對於追求者的一套說辭好像都歇班了,此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又張嘴試著想說話,還是說不出來,只好又閉上了。她應該冷冷的命令他閉嘴,就像每當有人想要攻擊她的防護牆時,她做的那樣,然而令人狼狽的是,她做不出來。
  
  "想啥呢?"他偏著頭微笑著問。
  
  害怕自己說不出任何連貫的話,因此她只是搖了搖頭。
  
  "有什麼問題麼?」
  
  有差不多一百多萬個,然而全都問不出口。她只能再一次搖頭。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我們有很多準備要做。」
  
  他開始站起來,這次換貝蕾抓住他的腰帶。
  
  "棚裡我留了些蘆薈濕巾,和乾淨的內衣褲"她說。她很高興她的聲音又回來了,雖然說出來的話非常空洞刻板。"你必須得清潔一下,否則今天不許在棚裡睡覺。」
  
  五分鐘之後,她可以仍然聽到他在棚裡悶笑。
  
  將心思放在要操心的實際事情上是個好辦法,要徒步下山,得有多少事情需要準備啊。
  
  頭一件事是要喝足夠的水,這意謂著需要更快的融雪。她將裝雪的瓶子靠著火坑周圍的石頭外側放著。
  
  第二件事就是凱姆了。他可悲地對於這種氣候毫無準備。她是有很多衣服沒有錯,但他都穿不下。但另一方面,她衣服那麼多,一件不行,可以讓他兩件一起穿。他的鞋子是個大問題,但是她手裡有座位上拉下來的皮子。她需要做一雙鞋套,可以防雪,而且還要好走路-這可是個高標準,因為她不是皮匠。她不知道怎麼裁剪皮子,並將皮子縫成適當的形狀。裁錯了就不能用,皮子就浪費了。
  
  她拿過筆記本和鋼筆,想先在紙上畫出圖樣,好照著裁皮子,可是筆不出水。原來是鋼筆的墨被凍結了。失望之餘,她也將筆放在火邊溫暖的岩石上。她看到漱口水瓶子裡的雪已經融化了。毫無疑問,火是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飛機是被蓄意弄壞的,而凱姆的邏輯推理已經很難推翻:是賽思幹的。他想殺了她,而且絲毫不在意連凱姆也一起害了。這很難接受,不能原諒!二天來,他們生活在痛苦、冰冷和病痛的噩夢中,遠遠超出了她的忍耐限度。但此刻,坐在篝火旁,看著火苗,讓她感覺振奮。怪不得原始人會圍著篝火跳舞;也許他們也感受到了光和熱帶來的神秘的喜悅。她傾身向前,伸出手,感受著手掌上的熱力。
  
  她覺得身體舒服多了。手臂傷口處的紅腫已退。凱姆的情況也好多了。沒有人來救他們,他們就自救。貝蕾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信心,覺得他們能夠生還,因為他們有了火呀。
  
  等他們回到西雅圖,她要讓壞人付出巨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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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4-10-8 02:0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J&L辦公室活像一個太平間。到了第二天夜裡,布倫特和克倫已經撐不住了,必須回家睡覺,但克倫離開的時候說:"離開這裡,感覺好像遺棄了他似的。」
  
  空中巡邏搜查沒有任何結果。布倫特調來了那架天道全部的維護記錄,同丹尼斯,首席機械師,一起一遍遍的查找有沒有任何未解決的隱患,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天道的性能是很可靠的。
  
  負責此次搜尋的是個叫做查爾斯•馬奎爾的灰髮粗壯男子,做事很認真,但態度很悲觀。他是幹這一行的老手了,知道通常這類搜查都沒什麼好結果。因為如果有生還者,你通常會立刻得到消息。否則的話,飛機就大多是墜毀在一個偏遠的地方,屍體,或是剩下的殘肢什麼的,將最終會湮滅掉…絕大部分情況都是如此。"雷達失去他們的信號是在…這兒",他說道,指著瓦拉瓦拉東邊的一處。"在烏瑪提拉森林公園界內。我們就在這個範圍內集中搜索。但是FSS在雷達失去飛機信號15分鐘後,又收到過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靜電干擾很大,只能聽清零星幾個字。我們不知道該求救信號是不是同一架飛機發出的,但那個時間沒有別的飛機發出過該信號。很明顯,我們不知道飛行的速度和高度,但我們必須假設,飛機從雷達屏幕上消失的一刻,就是其遇到麻煩之時。」
  
  "那樣的話凱姆會立刻發求救信號的,他不會等十五分鐘再發的."布倫特指出。
  
  "也許他試過。但很明顯信號機也出了問題。也許他們撞到了什麼東西。」
  
  "如果飛機能夠在空中停留那麼久,那凱姆就一定能讓它著陸",布倫特肯定地說。"這個傢伙從來不慌,天生就是幹飛行的。」
  
  "如果有東西擊中了飛機,那麼他有可能受傷",馬奎爾說。"那名乘客,溫格特太太…她是那種遇事驚慌,毫無用處的類型,還是能夠關鍵時候力挽狂瀾,能讓飛機免於一頭載到地上的類型?」
  
  "她是力挽狂瀾型",克倫立刻回答。像往常一樣,她就在那裡,聽著每句話。"而且關於發求救信號的問題,信號發射機並非複雜到只有天才才會用,她也可以發信號。只是她在後座,她必須趴到駕駛座的椅背上,繞過凱姆才行。」
  
  "飛機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比如如果擋風玻璃沒了,風就會很大。"馬奎爾聳聳肩。"重點是,這飛機有什麼地方非常不對勁兒。我們不知道實際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肯定有事發生。從飛機雷達信號消失,到15分鐘分鐘後斷續收到機上發出的求救信號,這期間飛機可以飛過一個非常大的區域,都是在一些最崎嶇的地帶。我的人抓緊白天的每一分鐘在空中搜索,但這需要時間。」 布倫特本身也是國民空中巡航隊的成員,但他由於一些原因未參加搜救,最主要的原因是凱姆的飛機雖然消失了,但J&L的生意還得繼續做下去,不能關門大吉,有一幫人還要以此來謀生呢,布倫特昨天沒睡一點覺,所以沒有給他安排飛行,但是今天他必須飛一趟包機任務。克倫拒絕將生意停下來,即使她的眼睛都哭腫了,而且還每每會跑去浴室鎖上門再哭上一場,但布倫特必須得飛她安排好的飛行任務,否則她就會拿他是問。
  
  "飛機有可能是被人為破壞的",克倫告訴馬奎爾,一邊挑釁的看了布倫特一眼.不管他怎麼說,她反正認定這個觀點了。布倫特疲倦地掐住了鼻樑。
  
  馬奎爾看起來很震驚。"怎麼說?」
  
  "溫格特太太的繼子在飛行前一天打過電話問具體的飛行時間。他以前從沒這樣做過。他們的關係不好,這是不言而喻的。她控制著所有的錢,而他想要那些錢。」
  
  馬奎爾搓了搓臉,瞥了布倫特一眼。"這很有趣,但並不能說明什麼。這位繼子有機會接近飛機嗎?而且他知道該如何破壞飛機並保證事先不被發覺麼?」
  
  "他有一些飛機的知識"布倫特說。"我想他上過幾節飛行課。至於他知道的夠不夠多-"他聳聳肩。
  
  "他可以僱人搞破壞啊",克倫性急地打斷他。"我並沒有說一定是他自己做的。」
  
  "對",馬奎爾承認。"那麼他有機會接近飛機麼?」
  
  布倫特大力搓了搓臉。"這只是一個小機場。只飛私人飛機和包機。機場周圍有圍欄和監控攝像機,但和商業機場還是沒法比。」
  
  馬奎爾走去窗前向外看。"我做這行這些年裡,從未碰到過飛機被故意破壞的情況。除非有證據,否則不必往這方面想。另一方面,保證安全確實重要。這裡有沒有人二十四小時值班?」
  
  布倫特看了克倫一眼。她瞇著眼.看起來一副很好鬥的樣子,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他猜如果馬奎爾在這兒工作的話,他的個人郵件大概會消失一千年。"有時有值班的,但也要看情況而定。機械師可能會工作到很晚,也可能有很遲的飛行計劃。還可能有私人飛機起降。沒有固定的模式。」
  
  "那就意味著機場中隨時可能有人,這種情況下要想進來搞破壞是不容易的。再說,也沒有有人闖入的證據,比如說,圍牆上的洞什麼的。因此我們還是集中精力尋找墜機位置吧。」
  
  麥奎爾這番話本是個慣於做艱難決定的男人的正確反應,然而克倫並不喜歡她的理論被駁倒。她能接受凱姆已死,但她還接受不了沒人該為凱姆之死負責。"你就像鴕鳥一樣繼續把頭埋在沙子裡吧",她咬牙說道,昂首離開布倫特的辦公室。
  
  布倫特歎息一聲,重重地坐下。"對不起",他喃喃道。"要接受這個事實讓她很痛苦。我想我們倆都是這樣。我調來了所有的天道的服務記錄和修理記錄,和機械師一起仔細的查,看能不能找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我很抱歉",馬奎爾說。"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多。要知道,飛機失蹤是最難處理的一種情況。沒有見到殘骸,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是",布倫特沉重地說。然後好像患了強迫症似的,又一次拿起天道的記錄文件,並快速瀏覽那一份份養護報告,加燃料清單,以及每架飛機都有的那些無數的記錄清單。馬奎爾同情地看著他,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沒有理由,沒有道理可講。
  
  突然,布倫特楞住了,翻回文件的開頭。馬奎爾皺眉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過去走到他旁邊。"不要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布倫特說。"也許是我看錯了。是那天早晨的加燃料報告。"他又翻了一遍那份報告,拉出正數第三張紙,盯著它看。"這不對勁!"他重重地說。"這他媽的不對勁!」
  
  "怎麼回事?」
  
  "看這個!加油的加侖數。沒有道理。」
  
  馬奎爾看看報告。"三十九加侖。」
  
  "是的。天道的油箱容量是八十七加侖。這一點道理也沒有。按照命令,應該將油箱加滿,然後飛到鹽湖城再補充燃料,因此他沒有理由加這麼少的油。即便真是這樣,他看到油量不夠了,也應該通過無線電通報情況,然後就近在瓦拉瓦拉補充燃料,而沒有道理直接飛了過去。」
  
  "是的。"馬奎爾對著報告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著。克倫站在門邊,全身每個細胞都散發出警覺的信息。"我們需要通負責加燃料的公司聯絡,看看他們的加油記錄。也許是我們弄錯了數字。」
  
  加油是由一個授權承包商負責的。一個電話過去,對方告之,他們的記錄顯示,在飛行當天早晨6:02分給天道加油三十九加侖。他們又打了更多的電話,很快聯繫到了當時加油的工作人員,他平靜地說,"我按要求將油箱加滿了。我當時還查了下加油嘴,並且實際檢查了一下油箱。我當時甚至還想:油箱裡剩下這麼多油,這可不太尋常,但我想可能是因為有一個任務被臨時取消了吧。」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這麼說,是因為飛機一般是不攜帶多餘的燃料的。包機或商業用途的飛機尤其如此。燃料很占重量,飛機上裝的燃料越多,就需要更多的動力,才能飛到目的地。通常情況下,加油量足夠飛到目的地就可以了,再稍稍富餘一點兒,以防萬一飛機要繞點道兒,或者由於天氣原因延誤了著陸。當然,說富餘"一點兒"是比較而言,但是頭一天剛開著天道飛了一趟尤金的麥可,絕不可能在油箱裡富餘下大半箱油。為了確認,布倫特又調來了麥可飛行當天的加油記錄。加的油量絕不可能飛一趟尤金還能剩那麼多。
  
  "這說明什麼?"克倫急切地問道。"凱姆以為他有足夠的燃料到達鹽湖城,但實際上卻沒有?有人對飛機的油量表做了手腳?"她雙拳緊握,指節泛白。
  
  馬奎爾的臉看起來更加風霜,好像新添了不少皺紋。"有可能是油箱看起來滿了,而實際上並沒滿。」
  
  布倫特閉上眼睛,看上去很難受。"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一個乾淨的的塑料袋放入油箱",他告訴克倫。"將它裝滿空氣。這很簡單。」
  
  "我告訴過你!"她說道,氣得發抖。"賽思那廝肯定心裡有鬼,否則那天他不會打電話過來的!」
  
  "我想我們應該找找有沒有監控錄像",馬奎爾充滿鬥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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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2: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賽思填寫了一系列的表格,正式成為溫格特集團的職員,他見了上司,並且有了一張員工卡。齊白已經替他做了掩飾工夫,因為沒有要求他在小杯子裡尿尿,做毒品尿檢,其他的新職員都要做這個檢測的,而他知道,這一程序的"省略"只是暫時的,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體內的毒有時間排出體外。他非常清楚,如果他忽視這個明顯的警告,回到他的老路上去,那麼當他的小便藥檢呈陽性的時候,他就會被一腳踢出去。
  
  他得去上網查查大麻在體內的代謝週期是多久。感謝上帝,他還未深陷毒海,只是偶爾抽些大麻;他曾經的首選是酒精,但現在他連酒也戒了。
  
  然後他去購物。收發室工作人員要求穿著黑褲,白衫,打領帶。正裝皮鞋,深色襪子。他曾經一直很看不起那些企業低級職員以及他們無聊的著裝,但現在自己穿得和他們一模一樣。在回家途中他聽了一下語音信箱,裡面大部份是他原來的狐朋狗友發來的,問他昨晚去哪兒了。他一條都沒有回復,至於苔姆金的則乾脆聽都不聽直接刪掉。
  
  他記得家裡好像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因此又繞到食品店。買了一些他平常不會買的東西:燕麥片,麵包。水果。橘子汁。牛奶。咖啡,等等。而沒有去買酒,甚至都沒有去逛賣酒的貨架。想到要吃這些東西,他的胃直打結,但是他知道他必須要吃。他又買了些罐頭湯。
  
  以往的生活已一去不返。如果想要生存下去,他就必須作出正確的選擇,不能做任何不負責任的行為。他心中蕭瑟,如同綿綿細雨的天氣,幾個星期,幾個月,幾年,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這暗無天日的日子。來吧,讓所有的一切都來吧,因他的生命注定是灰色的。
  
  他回到家,將易壞的食物放入冰箱,之後脫衣躺下,希望可以小睡一會兒。昨夜的無眠讓他筋疲力盡,但他仍然睡不著。回憶如潮水一般沖刷著他的腦海。
  
  後來他一定是睡過去了,因為電話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一下子坐了起來。他抓起電話,當他看到來電顯示的數字的時候,他心跳開始加速。"貝蕾?"語氣是小心而懷疑的。
  
  "貝蕾!"苔姆金在那頭吃吃地笑著。"上帝,趕快用肥皂洗洗你的嘴吧!」
  
  媽的。"苔姆金。你在貝蕾的房子裡幹什麼?」
  
  "這不是貝蕾的房子",她邪惡地說。"這是我們的母親的房子,現在是我的了。你不需要這麼大的房子;我有一大家子人呢,你又沒有。」
  
  "你怎麼進去的?」
  
  "警報器密碼沒變,還是原來爸爸活著的時候用的那個。然後我有把鑰匙。」
  
  賽思估計她那把鑰匙是偷的。
  
  "你趕緊滾出來",他平板地說。"法律上貝蕾仍然活著,你不能碰任何東西。」
  
  "不就少一張死亡證明書麼?」
  
  "你沒看新聞嗎?墜毀的位置仍然沒發現。沒有屍體。沒有屍體,沒有墜毀的證據,就沒有死亡證明書。」
  
  "怎麼這麼慢啊,飛機那麼大一個東西,怎麼會找不著呢?」
  
  他咬牙忍住氣。他再不能由著性子發脾氣,而是要在說話之前想想後果。他耐心的說"如果她沒有死,並且發現你闖進她家,那她會將你每月的錢減到二十塊。我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可能回的來?」
  
  "我意思是最好不要冒險。房子也跑不了。再等六個月,等宣佈她死亡,房子仍然會在那裡。」
  
  "還有一件事,她的那個傻兄弟,叫什麼來著-你知道,就是來參加爸爸的葬禮的那個—打電話來了。她這次本來要去丹佛和他會合的。我就告訴了他,他姐姐是一個什麼樣的賤人,她失蹤了我們有多高興。」
  
  哦,媽的。"你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雙管齊下。我受不了他在我們父親剛死的時候就急著對我們示好。我只告訴他,貝蕾被你給算計了,而她是罪有應得。」
  
  她的聲音裡全是滿足。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賽思恍悟到:他的姐姐恨他。也許她認為,如果他進了局子,她就可以獨享所有的錢了。她為此可以不惜指控他謀殺。她可能已經恨了他一輩子,就為了他們的父親顯而易見地想要栽培他。不管是什麼原因,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沒有人比他自己的親姐姐更恨他。
  
  "但是你要知道,"他慢慢地說,"我可以立遺囑。」
  
  "又能怎樣?你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意思是無論如何她都會拿到錢。
  
  "如果我發生了什麼不測,我會把所有的錢都捐獻給慈善機構,你他媽的拿不到一便士。"他掛掉電話,坐在那氣的直抖。然後他打電話給了他的律師,落實他剛才所說的。
  
  第一天上班,他早到了半小時,不知為何很緊張。分發郵件能有多難?難的是要對付那些同事好奇的注視,因為他的年齡是他們的兩倍。但至少他們不認識他。公司裡只有少數高管知道他,但是他不會碰到他們,郵件都是直接交給他們的秘書。他對此感到高興。
  
  收發室的員工們開始陸續進門,有的手裡拿著星巴克的咖啡杯。大家看著他,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因為自己年紀較大,所以他決定先開口打招呼。"我叫賽思",他說。"從今天起在這兒工作。」
  
  他們互相遞了個眼色。有個個子高高,身材單薄,有著貓鼬般冷冷眼神的女孩說道,"在這兒?在收發室?」
  
  "是的。」
  
  "你是剛從局子裡出來還是怎麼回事?」
  
  "沒有",他不在意的答道。"我昏迷了十五年,最近剛剛醒來。」
  
  "不會吧?出什麼事了?」
  
  "我吸進了一罐子的噴霧劑。」
  
  "胡說",眼神像貓鼬的女孩說。"你要是昏迷那麼久的話肯定大腦會嚴重損傷的。」
  
  她的話有點刻薄,但她比其他人聰明多了。"誰說不是呢?"他最後說,轉身離開了。
  
  收發室的負責人是一個又矮又胖的白髮女人,但她的名字卻和她的形象相反,叫糖糖,她還非常瞭解所有頭巾的流行趨勢。她喜歡穿海軍式運動夾克,灰色裙子和繫帶的黑色鞋子。在她管理下的收發室效率非常之低,連天主教會學校都會自愧不如。但她能讓手下的年青人都聽她的使喚,包括那個眼神像貓鼬的女孩。當糖糖讓她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她會說"是的,夫人"-而且絲毫不帶挖苦的語氣,這是很難得的。
  
  賽思壓制著他的自尊,他的自傲和他的脾氣,一聲不出地做著她佈置的每一件工作。這工作用不了多少腦細胞,但是客觀地看,這工作倒是一項不錯的訓練,因為雖然這工作極為無聊,卻仍需要遵守紀律及關注細節。敷衍了事的傾向幾乎是壓倒性的;一些員工並沒有全心全意地工作。但他知道如果他是上級高管,他將會密切地注意糖糖的推薦和意見。
  
  而在兩天以前,他卻絕對不會注意到她。
  
  工作很簡單:分發所有的收入郵件和包裹,收取所有寄發的物件,貼上合適的郵資或運送標籤,把需要包裝的包裝好,然後在當天內把所有的東西全發走。一遍又一遍。工作很少改變,而且從不結束。他被普通郵件的數量驚呆了。難道這些人沒聽說電子郵件嗎?但是電子郵件大多局限在部門之間或職員間的溝通;對外面的連絡和重要的像契約之類的東西仍然要用紙。
  
  也許齊白告訴糖糖不要總讓他在地下室裡悶著,因為上班的頭一天,她就派他推著一輛堆滿信封和包裹的手推車出去送件。"學習的方法應該是邊幹邊學",她活潑地說。"辦公室門口都有清楚的標記。如果你找不到哪個人就問。」
  
  他要去遞送郵件的當然是上面的一些樓層。如果這能使他蒙羞辭職的話,齊白希望越早越好。
  
  賽思學習了許多東西。他瞭解到收發室的職員幾乎是隱形的。他發現一個助理有著完美的指甲,因為她花了不心心思在這上。他瞭解到誰喜歡玩電腦遊戲。他瞭解到誰招人喜歡、誰不招人待見,從助理的態度上就可以很容易地瞭解這一點。一個副總裁在上班時間喝酒,因為賽思推著小車進到他辦公室時,聞到雖不明顯但確定無疑的酒氣。他也聞到了用來消除酒氣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助理看見他在東聞西聞,給了他一記死魚眼式的警告眼神,說:"你什麼也不知道,你什麼也沒見到,你什麼也沒聞到。"他點點頭然後繼續前進。
  
  他也發現他隱藏得很好,沒有一個人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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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當天午後,凱姆穿上了他的新皮套鞋,試著走一走。鞋套很原始,天然去雕飾,鞋套的上部用他的皮鞋鞋帶紮住,下部用的是電線。鞋套很柔軟,長度快到小腿了,完全蓋住了他裡面穿的皮鞋。貝蕾把鞋套做得夠寬大,如此就可以將大塊的布-她犧牲了一件襯衫-塞在裡面保暖。而且因為他裡面的鞋沒有鞋帶,他可以在穿上鞋之前先將腳用一部分襯衫布料裹起來。因此總的來說他的腳現在受到了很好的保護,而拜火所賜,腳終於暖和了。
  
  那一天極為忙碌,但是奇妙地,並不感到太累。他們肩並肩的在火邊坐著,她做套鞋,他則做一個雪撬,以搬運他們那些寶貴的裝備,連帶為他們做些粗糙的雪地鞋。漱口水瓶子裡的雪化了,他們就喝水。現在有了火,雪融化的速度變快了,他們不再總是感到口渴。
  
  她很奇妙地滿足於這種默默的與他並肩忙碌的感覺。當然,她並不是心中沒有煩惱,她怎麼能不煩?他們面臨的,是漫長,危險的嚴酷考驗,他們很可能活不下來。大山是冷酷無常的,道路高低不平,一旦失足,將萬劫不復。即使他們能走出去,還要面對有人要謀殺他們的事實,並且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賽思。然而要證明他主使了謀殺可能會很困難,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橫七豎八地躺在這大山上。即使他們過後能夠再次找到這些殘骸,那些可為法庭採信的證據也許都已破壞殆盡了。但寒冷也可能將證據保存下來也說不定。而對於她來說,最可能面對的情況是:雖然她和凱姆知道某人曾經下手謀殺他們,但他們可能永遠無法證明是誰幹的。知道了這些,她要如何自處?要她怎麼去面對賽思?她沒法面對。她必須要違背與賽思父親吉姆的協議,她不願意違背他們之間的協議,即使面對的是如此困難的局面。但那都是將來的事,她還不知道有沒有將來呢。她只能抓住的只有當下了。想到這兒,她感到釋然。她沒有坐等那並不存在的援救隊。他們有計劃,而且憑藉著他們自己的聰明才智,他們自己的決心和毅力,在有條不紊的照計劃行動。她感覺很棒。
  
  做好了他的套鞋,她又開始處理他的服裝問題。她將她的兩件法蘭絨襯衫扣在一起,造出了一件又大又難看的衣服。這樣做並不太巧妙,但除此之外她沒有別的方式來為他的胸和肩保暖。袖子太短,而那二個多餘的袖子則耷拉在他的背上,但這件衣服溫暖而妥帖。他立刻穿上了。二件襯衫的顏色不配,看上去很怪,但他們都不在乎,暖和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決定暴暖內衣還是給她穿。因為她穿著合適。而他會穿著她的新雨披,雖不是很包暖但至少能擋風。
  
  使他的腿保暖是個問題。她可以穿上一些保暖褲,但他只有一條褲子。即使她的保暖褲腰部有彈性,他也穿不上,因為他太高了,而她也太苗條了。
  
  最後她有了一個主意。"我認為,我們能做個類似皮褲的東西",她告訴他。
  
  他正在以樹枝和電線製造雪鞋,此刻他抬起頭來,假裝驚異的抬起眉毛,說道:"別告訴我你包裡還裝了一塊牛皮。」
  
  "說啥呢。貧嘴滑舌,就應該讓你凍著。」
  
  他傾身向前,用肩碰碰她的肩。"我道歉。這次你的主意工廠又生出了什麼主意?」
  
  "我有四條大毛巾。」
  
  他想想,點點頭。"很好,我覺得兩個星期的野營很有必要帶四條大浴巾。真的很有必要。」
  
  "謝謝你,多疑先生",她涼涼地說,然後解釋。"我把毛巾連起來,再在腰部做個帶子,很快你就有保暖褲穿了。」
  
  "隨便你了,反正我又不會縫紉,而這附近就你一個裁縫。」
  
  她忍不住笑了。"你又嘲笑我。我憎恨拿針線的,而現在我不只要做東西,還要縫合你的額頭。這實在不對。」
  
  他端詳手中的雪鞋,呵呵笑道。"我呢?我一向討厭雪,討厭寒冷-但現在你看。」
  
  "如果你討厭雪,你又如何知道該怎麼做雪鞋?」"雪鞋的原理原則很簡單-將重量盡量分配在較大的面積上-因此所要做的就是設計一個格柞狀物,並且使它能夠綁定在腳上。」
  
  她看他努力地用較為細小、柔韌的樹枝在做鞋,大手敏捷而篤定,好似已經這樣做過千次,她再一次感到強烈的滿足感,覺得此時此刻,找到了自己心靈的港灣。
  
  而另一方面,她好想熱熱的淋個浴啊。她想用抽水馬桶。她思念超市。
  
  "你知道我現在多飢渴麼?"她垂涎欲滴地說。
  
  他看看她,哈哈大笑起來。貝蕾回過神來,知道他想歪了,臉開始發燒。"不是你想的那樣了。"她使勁打了下他。"別笑了。我是說我好讒啊,好想吃玉米馬鈴薯濃湯,滾熱的,上面灑上煙肉碎和奶酪屑。"雖然只是在空想,但她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用拇指擦擦眼淚,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肋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腦子裡想的絕對不是排骨。她推他,想把他推下垃圾袋。"走開!離我遠點兒,思想骯髒的男人。」
  
  "老羞成怒了",他懶洋洋地說,卻不移動分毫。"絕對是。」
  
  "我說正經的!走開。再去找點兒什麼有用的東西去。」
  
  他起身離開,邊走邊笑。貝蕾的目光無意識地膠著在他的臀部和長腿上,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她忙將眼光調開,並且畫蛇添足地往火裡添了塊柴火。
  
  她知道,他在誘惑,明目仗膽地誘惑她,用他的言語,用他的笑,以及他們之間迫於形勢產生的信任感。她無法遠離他,無法將他拒之門外,因為他們需賴彼此為生。
  
  也許她應該乾脆和他做了那件事。然後他的挑逗就會停止,因為他會認為他已經攻下了她。得到了她的身,他就會停止挑逗她的心。她的感情就會保持安全。
  
  她從未談戀愛,也不想談。而現在,她平生第一次害怕了。她害怕感情的狂瀾,害怕被接近,被傷害。在他們所處的惡劣環境下,她無法遠離他,也無法禁止他。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能看穿她。她已洩露了太多真實的自己,這已無法挽回。
  
  她恨這種軟弱的感覺。她恨自己如此在意他,超過她以往在意過的所有人類,也許只除了她的兄弟,但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想看著凱姆的衝動是如此令人瘋狂,如心之痛癢。她不情願地屈服了,注視著他蹲下下來檢查飛機右翼。他看起來像個無業遊民,衣服穿得像大雜燴-而且大部分是圍在或捆在而不是穿在身上,即便如此,他仍然如身穿軍服一樣威風凜凜。對於必須要穿著女式服裝,他並無微詞,雖然公平地說,她的內衣和法蘭絨襯衫風格還是比較中性的。但即使是她所有的衣服都帶花邊又如何?他不會介意的,一個如此自信,如此威儀的人,穿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突然他爬到飛機下,拽出一件黑色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呢?"她喚到。
  
  "我發現了我的夾克",他勝利地說。
  
  飛機是黑色的,夾克也是黑色的。所以現在才發現。很好,現在他有了一件外套,但她更為關心的則是-
  
  "乾糧還在口袋裡麼?"她急切地問。
  
  他輕拍了下口袋,露齒而笑。"沒錯。」
  
  "我們現在吃,還是明天早晨?"她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明早再吃。我們今晚每人再吃一個糖果棒。」
  
  她歎息,知道他是對的。
  
  他拍掉外套上的雪,然後貝蕾將衣服接了過來。衣服需要先弄乾才能穿,但有了火,烤乾衣服不成問題。他看了看天。"我最好趁天來亮著,多揀點柴火。你還要做什麼嗎?」
  
  "我用毛巾做褲子。不需要多久,也許半個小時就能做好。順便提一下,鞋套穿著還好嗎?」
  
  "很棒。雪不再往我鞋裡灌了。"他攬住她的後頸,將她攬過來,先很快的吻了一下,又依戀的流連了許久。然後他移開唇,小心地以額抵著她的。"我們趕緊把活幹完,然後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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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2: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貝蕾擔心凱姆心目中的上床並不僅僅是睡覺而已,但好在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算有比較實際的認識。他們每人吃了半條巧克力棒,喝了水,刷了牙,然後就在棚內躺下了。棚外,火光閃動,透過棚壁的縫隙,將細如針尖的光線送進棚內,因此他們頭一次不是不是躺在全然的黑暗之中。傳至棚內的熱量沒有多少,但總覺得暖和了一些,也許只是心理因素吧。
  
  火提供不了足夠的熱量,他們還是需要擁抱彼此的體溫。每次她蜷曲在他的雙臂之中,她就痛苦地意識到,她對他的感覺正越來越無法自拔。她對此無能為力,只能在這感情的單行線上走下去,即使知道前方就是懸崖。即便知道會跌得粉身碎骨,她卻依然義無返顧。
  
  雖然睡眠條件改善了,但睡意卻越來越難以追逐。她有時迷糊過去,但每次他離開棚子去添柴她都會醒來。她突然驚醒,發現他在搖她,說,"貝蕾,貝蕾,醒醒。沒事了,蜜糖。醒醒。」
  
  "怎。。。了?"她迷糊地問,努力撐起身子,在微弱的光線中凝視著他。"怎麼回事?」
  
  "問你啊。你在哭。」
  
  "我在哭?"她的手佛過哭濕了的臉頰,說道"真見鬼",然後砰一下倒在他身邊。"沒事",她窘迫地嘟囔道。"我有時會這樣。」
  
  "在夢裡哭?是夢到什麼了麼?」
  
  "就我所知,並沒有夢到什麼。"她聳聳肩,希望看上去是滿不在乎的。"但它就是會發生。"而且好傻。她本來就不喜歡哭,這種沒有理由的眼淚尤其令人懊惱。眼淚使她看起來很脆弱,她討厭這樣。她翻身遠離他,頭枕著手臂躺著。"接著睡吧,沒事。」
  
  他溫暖的手滑過她的臀,停在她腰部。"你這樣已經多久了?」
  
  她想說一直如此,這樣他就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她衝口而出,道出了事實。"大約有一年了。」
  
  "從你丈夫去世之後?"擱在她腰上的手突然收緊了。
  
  她歎息。"從他去世大約一個月之後。」
  
  "那麼你愛他。」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平板,還帶著一絲懷疑,她聽出來了,這讓她突然間膩煩死了所有的那些誤解和猜疑。"不,我尊敬吉姆,我喜歡他,但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們在一起純粹是筆交易-而且是他的主意,不是我的。"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牴觸情緒,她確實感到牴觸且膩煩--對整件事。同時,終於對別人說出了這件事,讓她感到解脫。除了自己之外,只有葛齊白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而她自從吉姆去世後就很少能見到他了。
  
  "是什麼樣的交易?」
  
  這次從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她不在乎。如果他終究會因她聽從吉姆的安排,並從中受益而看輕她,那就快點吧。
  
  "吉姆…是個陰謀家。他真的很擅長看人,也擅長作出聰明的商業決斷。因此,我想,他習慣了操縱別人。不要誤會我的話,他並不是個沒品的小人。他有很強的道德感。」
  
  "我一直很喜歡他。他很友善,對人很謙恭。"凱姆說,仍然是那種不動聲色的聲音。
  
  "我喜歡為他工作。他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他夫人莉娜的事情,從沒有視他手下的女職員為自己的禁臠,因此我從不需對他設防。相反,他是友好的,他給了我很多投資方面的建議,我有時採納,有時並不。他說我過於謹慎,我告訴他我不願拿我的棺材本去冒險。他笑我,但對我的一些投資決策也很感興趣。"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莉娜去世了。」
  
  "他孤單了。」
  
  "不是的",她急切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吉姆和莉娜多年以前就已經寫了遺囑,當時賽斯和台姆金還很小。他們象大多數夫婦一樣,指定彼此為受益人,一方去世後,由剩下的那個人來決定給孩子們留下什麼。吉姆的生意做的很大,很有錢,但他卻疏忽了一點,他一直沒有修改自己的遺囑。莉娜去世之後,他意識到自己必須修改遺囑了,但他的孩子卻令他很失望。」
  
  "大家都對他的孩子很失望",凱姆幹幹地說。
  
  "我們倆對此都非常有同感。"尤其因為賽思是他們嫌疑犯名單上唯一的一個人。",不管怎麼說,在他為孩子建立信託基金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得了癌症。他一直希望賽思能清醒過來,安安穩穩的,對公司能產生點兒興趣,但當他發現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沒時間等賽思浪子回頭了。因此他就制定了一個計劃。」
  
  "讓我猜猜是什麼計劃。」
  
  "哦,好啊,你猜吧。
  
  聽到她諷刺的聲音,他愉快的回應道:"你是個強硬分子,你知道麼?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選中了你。我想是這樣:他想要雇你替他掌管孩子們的信託基金,但你考慮到以後一輩子都要對付他的孩子們,所以你要了很高的工資,他付不起,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你結婚。」
  
  她都被他給氣笑了。"我要是有那麼聰明就好了。但你說的還基本靠譜。記得麼,吉姆是個陰謀家。他總是喜歡在這裡設個局,那裡放個餌。他都習慣如此了,這已經成了他天性的一部分。他對苔姆金不抱任何希望,但他一直沒放棄賽思。他認為,如果他娶了我,並將他的孩子們的信託基金交給我管理,賽思會對此覺得非常丟臉,而且會出離憤怒,一怒之下能夠走向光明。」
  
  "恩,這個局設的真不錯。還走向光明呢,賽思看到的光亮恐怕是夜店酒吧的燈光吧。」
  
  "是啊",她同意,歎了一聲。"如果賽思能夠表現得像個成年人,我就應該按照事先的安排將信託基金的控制權交給他-但賽思對這一安排並不知情。吉姆說,賽思很聰明,如果他知道有這一安排,他可能會裝著表現很好,以得到對金錢的控制權,之後又恢復老樣子。吉姆確定他這個主意肯定能行得通。但到現在為止,它還是不起作用。」
  
  "但他並不一定要因此跟你結婚啊",凱姆指出。"他只要將基金全權交給你打理就可以了。」
  
  "與我結婚是他給賽思的一記當頭棒喝。如果我只是一個受委託的基金管理者,那麼賽思可能只是覺得忿怒,他不會覺得受到了羞辱。而現在關於我的每件事:我這個後媽年紀比賽思還小;我騙一個垂暮將死的老人的錢;我搬進他們的母親住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吉姆把他們的錢都交給我控制等等,這些事情會促使他臥薪嘗膽,改過自新的。」
  
  他說,"嗯,你回答了一個問題。」
  
  "哪個?」
  
  "為什麼他會娶你。」
  
  他們不就是在談這個麼?難道還有別的?"那另一個問題是。。。。?」
  
  "為什麼你會答應嫁給他。」
  
  貝蕾認為她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扭頭皺著眉盯著他看,雖然她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因為篝火照進棚內的亮光非常微弱。"我告訴你了。我是這場交易的一部份。」
  
  "但是你為什麼會同意參與這場交易?婚姻是一個很極端的做法。」
  
  但在她家不是。她的父母視婚姻為合法的便利工具,當他們乘興前行的時候,就會輕易將家庭解散。但她沒有去跟他解釋這些,而是疲憊地說,"我從沒戀過愛。所以我想-為什麼不呢?他是個瀕死的人。我幫他這個忙,而作為交換,他保證我衣食無憂。」
  
  "所以他確實給你留下了一些錢。」
  
  "不,他沒有。"心中的解脫感已經退去,這場交談開始變得讓她非常的不舒服。"我有一些特權,比如可以免費住在那棟大房子裡,而做為基金管理人,付給我的薪水也非常不錯。但我沒有繼承任何遺產。而且如果我再婚,所有的特權就都沒有了,但只要我還在管理基金,薪水會照發。」
  
  "明白了。我就不問你所謂的『非常不錯'的薪水是多少了。」
  
  "這就對了,因為與你無關",她尖刻地說。
  
  他挨近她,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但是,我對一些事還是感到好奇。你真的沒戀愛過?一次都沒有?」
  
  話題的改變讓她不舒服地動了動。"難道你有?」
  
  "當然。好幾次呢。」
  
  "好幾次"這個詞讓她有點畏縮。真愛不是應該矢志不渝,從一而終麼?真正的愛是不應該褪色的。真正的愛會讓人愛屋及烏,不僅愛對方,還愛對方的孩子,寵物,朋友和親戚。真正的愛不該有保質期,日期一到,愛就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六歲的時候,我發瘋般地愛上了我的一年級老師,薩姆斯小姐,"他回憶道,她可以聽出他在微笑。"她是剛大學畢業的新鮮人,有著藍色的大眼睛,氣味芬芳,比我聞過的任何東西都好聞。她已經訂婚了,跟一個根本配不上她的傢伙。我是如此嫉妒,真想海扁他一頓。」
  
  "我想你應該聰明的沒有真的去試吧?",貝蕾輕鬆地問。
  
  "差點就要去打了。我只是不忍薩姆斯小姐因為男友被打死而傷心。」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他捏了她一下以示懲罰。"別笑。我說真的呢,我的心好痛。當我長大的時候,我要向薩姆斯小姐求婚。」
  
  "這偉大的愛後來怎麼樣了?」
  
  "我升入了二年級。我長大了,更成熟了。」
  
  "哼哼。成熟。。。。」
  
  "這次我選擇的戀愛對像比較適當。她的名字叫石南花,是我班上的同學,有一天她撩起她的裙子,給我看她的短褲。」
  
  她忍俊不禁地又笑了起來。"我的天。石南花還真夠激進的。」
  
  "可不是麼。當我發現她給別的男孩看她的短褲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
  
  "夢幻破滅了。我懷疑你怎麼有力量繼續愛下去。」
  
  "然後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卡蒂。啊,卡蒂。她像火車頭似的向我衝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不能相信。然後在我克服羞澀,準備上前把妹的時候,她卻跑開了-但當我十四歲的時候,她又回來了。我十六歲那年,卡蒂把我摔倒在地,佔了我的便宜。」
  
  "哈,好啊!對不起,我意思是說,有些女孩還真是神勇!」
  
  "她很強壯",他一本正經地說。"我非常怕她,所以我就聽憑她對我為所欲為了好幾年。」
  
  她也捏了他一下。
  
  "哎唷!你就是這麼對待一個男人的麼?我正在向你傾訴我是如何的被利用,被玩弄,你不同情我,還變本加厲的虐待我。」
  
  貝蕾已經笑得不行了。"賈斯提斯,你真是。。。。。」
  
  "你在嘲笑我多災多難的羅曼史?我得考慮一下還要不要告訴你其它的。」
  
  "還有其它的?」
  
  "還有一次,但這一次很嚴重。我娶了她。」
  
  那是很嚴重,貝蕾不笑了。從他聲音的變化,她知道他現在沒有在開玩笑了。"發生了什麼事?」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沒有對不起她,我想她也沒有對不起過我。我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在軍校學習;她父親是個軍官,她從小在軍營長大,對部隊生活很習慣。她叫勞拉。從這個基地搬到那個基地啊,兩地分居啊,這些她都能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我想,恰恰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方式。當我離開部隊的時候,我們的關係惡化了。如果我們有孩子,也許我們就會努力維繫婚姻,但我們又沒有。」
  
  "感謝上帝你們沒有小孩!"她熱切地衝口而出。"抱歉。我只是-那個…"
  
  "因為你作為孩子,深受其苦。」
  
  "是的,受了好多苦。」
  
  "我想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會害怕對任何人付出你的關心吧",他說道,她的心跳猛烈的敲擊著她的胸膛。她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與他人保持距離,但她以前從未如此透徹的在他人面前剖析自己。太晚了,他用他輕鬆的幽默輕易瓦解了她的防衛,她已經給他提供了巨大的便利,而他毫不猶豫的利用了這些便利。
  
  好像是在加深她的這一想法,他發出了一陣滿意的,獵食者獵物在握時發出的低沉的聲音,說道,"現在我已經得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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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4-10-8 02:0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男人!"貝蕾一邊在雪地上跋涉一邊喃喃自語。"無法理喻的男人,真恨不能給他們一槍。」
  
  "我聽到了",凱姆回頭說道。"而且你沒有槍。」
  
  "那我就在他睡覺的時候悶死他",她自己跟自己打商量。她的聲音被戴在頭上遮住半個臉的布料弄得模糊不清,但很明顯還不夠模糊。
  
  "我又聽到了。」
  
  "那你也能聽到這些話嘍:你是個頑固的榆木腦袋,大男子主義的白癡,如果你頭暈摔倒,即使摔不死也會把骨頭摔斷幾根,到時侯我才不管你,就讓你在雪地上流血!!"她的聲音不斷增大,到最後變成了大喊大叫。
  
  "我也愛你。"(此處凱姆在故意打岔,假裝聽不見,呵呵)他哈哈大笑,她氣得想踹他。
  
  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少如此愛發怒,也很少情緒失控。關心則亂啊,而意識到這一點,讓她更加煩亂。她不想那麼在意他。她認為他的所作所為太傻太笨了,隨他便吧,反正他是成年人了,他要咎由自取,她又能如何,只能在心裡聳聳肩隨他去。然而她卻又為他焦慮,為他擔憂。她在想像中描畫著一幅幅會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可怕的事情,但她無能為力,因為他是那麼的頑固,這個騾子腦袋,大男子主義的白癡。
  
  他正拉著那個粗糙的自製雪橇,上邊放著他認為一路上會用的著的東西,今天早上又新加了一件:電池。把電池從殘骸裡弄出來可是費了牛勁,累得他面色蒼白,虛汗直冒。問題是,電池非常的重,超過八十磅。但他測了一下,發現電池還有電,他就決定把它背上,以防萬一他出了什麼事,她還能夠生起火來。
  
  她有對他大叫,說沒火也行。他說沒火不行,等到他們到了雪線以下,能找到乾的木頭的時候,他還會鑽木取火,因為他當過童子軍,知道怎麼做。
  
  "很好",她說。"那到時候你教我啊,我不要你拖著百來磅的電池跑來跑去!你有腦部震盪。你失血過多。你不應該太過勞累!」
  
  "沒有一百磅那麼重",他反駁道,其它的話就完全不理了。
  
  他把東西都裝上雪撬,東西的重量將木製的滑軌深深壓入雪中。她見說服無效,就抓過繩子,要自己拉雪撬。結果他不由分說地將她弄走,自己接替了這份雪撬狗的活兒。
  
  "你背背包吧",他指指他的拿繩子捆好的小背包。
  
  她氣得不行,想用雪球砸他,但又不敢,怕萬一打到他的頭了。而且她那麼費勁的想盡辦法為他保暖,她也怕雪球會把他的衣服弄濕。不過趁他睡著時悶死他,這倒是個主意…。
  
  道路非常崎嶇不平,未知的危險藏在雪下面。有時候山路的坡度太大,她必須在後面死死拽住雪撬,否則它就會滑下去,把他拖下山崖;有時前方的路沒有繩子和專用的登山器械根本就沒法走,他們得在附近到處找,找到比較不那麼難走的路下山。在跋涉了他所宣稱的三小時之後,她懷疑他們的海拔可能才下降了不超過一百尺,但已經繞來繞去走了好幾英里的路了。而她仍然很生氣。
  
  雪地鞋走起來很笨,她每走一步都得高高抬腿,像參加遊行似的。她累得不行。也許是因為腳抬得不夠高,她右腳的雪鞋的頭部突然踢到了雪中埋著的什麼東西,她直直地向前撲去。
  
  她設法以手撐住身體,然後右膝著地,慢慢坐了起來。她的手和膝刺痛,但右腳踝處則痛的厲害。她在心裡默默的詛咒著,扶住小腿,慢慢的轉動腳踝,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
  
  "你受傷了麼?"凱姆在她身邊單膝著地,一長條紅色法蘭絨蓋著他的口鼻,而一雙灰色的眸子則盛滿了擔憂。
  
  "扭傷,但我想我還能走",她說著活動了一下傷處,最初很痛,但過後疼痛似乎就減輕了。她試著站起來,但右腳上的雪鞋還牢牢的捆在腳上。她摔倒的時候,如果雪鞋脫落了,她可能根本不會扭到腳。"幫我起來。」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扶著她。她小心地將重量移到傷腳上。第一步很痛,第二步疼痛就減輕了些。"我很好",她說,放開他的手。"傷得不重。」
  
  "如果走不了,你可以坐在雪撬上",他說,一邊皺著眉頭研究著她的步態,好像當她是匹純種馬似的。
  
  貝蕾停下腳步,被他的話雷得呆住了。這人還是人麼?"你瘋了嗎?"她大叫。"你不可能將我拉下山去的。」
  
  他瞥了她一眼,眼神堅毅。"我不僅可以一路把你拉下山,我還會一路把你帶回家。」
  
  因為一些理由,這句簡單的話惹惱了她。她搖著頭說:"你不用這樣。我們墜機又不是你的錯。就是有錯也是我的錯。」
  
  "為什麼呢?」
  
  "賽思",她簡短的說。"他讓我很生氣,我就威脅要減少他每個月的津貼,於是他就報復了我。是我的錯,全都是因為我不好。我不該發脾氣的。」
  
  他搖頭。"但不論怎麼說,他也不應該連傷二命。」
  
  "我沒說他應該。我是說他的行為是我引起的,因此你不必為此負責-"
  
  他將臉上遮著的東西用力拉下來。"我並沒有因為為墜機而自責。」
  
  "也不必覺得對不起我",她倔強地把話說完。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有時這與自責無關,而是當你珍愛某樣東西的時候,你總會想要照顧它,愛護它。」
  
  珍愛!這個字眼瞬間貫穿了她,讓她動彈不得。他不應該那樣說的。男人不會那麼說的,這違反他們的天性。"你不可能寶愛我",她說,又習慣性地向後退,後退的可能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心。"你根本不瞭解我。」
  
  "好吧,現在既然我倆的意見不統一。那我們來做做數學題吧。」
  
  最後一句話把她完全搞暈了「什麼數學?我們有談到數學嗎?」
  
  "現在不是正在談嘛。我們休息一下,讓我解釋給你聽。」
  
  他將雪撬繫在一棵樹上以防止下滑,然後他們在一塊岩石上並排坐下,石頭吸收了一些陽光的熱量。貝蕾將自己臉上圍的保暖物除下,閉上眼睛歇息了一會兒。他們喝了些水,又吃了點剩下的乾糧。隨著他們所處高度的降低,空氣中的含氧量會越來越充足,因此理論上他們會擁有更多的能量-僅僅是理論上。從現在開始,真正的考驗到了。
  
  他說,"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對不對?」
  
  "是的。
  
  "從第一天早上八點鐘我們起飛時算起,到現在一共是七十六個小時。」
  
  她點頭。"沒錯。」
  
  "那一般約會一次會要多久?四小時?」
  
  "四五個小時吧。」
  
  "好,就算五小時。七十六除以五等於。。。。十五次約會。如果除以四的話,我們正在第十九次約會呢。平均下來,我們已經約會了十七次了。」
  
  "好啊",她說,被他創造性的理論逗笑了。"十七次約會,恩!?看來我們的關係進展很穩定啊。」
  
  "何止是進展穩定啊,我們都快搬一起住了。」
  
  她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看他是否在開玩笑,但他正在用一種決然的眼神看著他,這把她嚇壞了。他是認真的:他想要的超過她曾給過任何人的。他想要的不僅僅是性。他想要一個承諾-在這世界上她最害怕的東西。
  
  但他…他說他珍愛她。在她的整個生命中,貝蕾不記得還有誰,如此處處以她的利益為先,但凱姆說他會如此。
  
  "我不能-"她開口,想找些借口來拒絕他。
  
  "你能",他打斷她。"你會的。我會慢慢來,讓你逐步接受我。我知道你心裡仍然背負著童年時期的陰影,很難忘掉。但遲早你會信任我,接受我,接受一個關心在意你的人的。」
  
  她想告訴他,並不是沒人關心她。她弟弟關心她。吉姆喜歡她。她有朋友…與吉姆結婚之前,她頗有幾個相處得很好的熟人,但他們也同樣與她保持距離,因此她想他們算不上真正的朋友。甚至她父母也關心她,就像關心他們所有的孩子,雖然到頭來他們最關心的還是他們自己。
  
  她想告訴他她的想法,但話都想好了,卻說不出來。因為說出來就是在撒謊。信任的確是問題所在。她說別人不在意她,那是因為她首先不在意別人。在忽視別人這一點上,她比之前她遇到的所有人做的都超前,都過分。
  
  只除了對他。她無法疏遠他。她無法忘記他,她無法不在意他。
  
  況且…他說他珍愛她。
  
  她望進那對銳利的灰色雙眼深處,感覺地都陷下去了。她迷失了,她對他完完全全地失去了防衛。她突然流下淚來。"哦,不",她苦惱地嗚咽道。"我是從來不哭的。」
  
  "而我差點就相信了,"他用雙臂將她拉進懷裡,輕輕搖晃著安慰她。"你的騙術很高明啊。」
  
  他正俯視著她,她臉上的眼淚一目瞭然。她掙開他,盡全力想吸去淚水,但隨後她遇到了真正的麻煩。"哦,不。我的臉會結冰的。」
  
  "我打賭我可以融化它",他說,唇慢慢的彎起,笑了。
  
  該死的他,她的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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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因為還要留下足夠的時間來現搭一間棚子,他們當天下午三點鐘就停下來紮營了。他們所處的位置仍然很高,冰冷的風刮著,氣溫很低,雖然此刻看起來天空晴朗,但轉眼就可能下雪。壞天氣可能很快會來,而他們又接收不到天氣頻道。促使他們停下紮營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們發現一棵大樹,斜倒在一些圓溜溜的大石頭上,用這棵樹當現成的中央支柱,可以節省了很多工作。要是他們再繼續行軍一個小時的話,到時候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如此適合的東東了。
  
  貝蕾筋疲力盡,但幸運的是,高原病症似乎沒有復發。她想明天也許他們可以走的時間長一點兒,走得更遠些。他們的食物幾乎都光了,吃完最後一根糖果棒後,他們的體力會很快下降。而他們必須得下到海拔夠低的地方,才能找得到足夠的漿果,堅果,可食的葉子等等可以充飢的東西,否則他們的身體狀況會很快變壞。
  
  "我想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升火",她說,渴望著火所給予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溫暖。
  
  "今晚無論如何也會把火生起來",他心不在焉地說,眺望著遼闊的山景。"之後我寧可將電池省下來,留到我們下到更低的、不再颳風的地方時再生火用。」
  
  她瞇起一隻眼睛,斜視著他,覺得他說的似乎有點不合邏輯。"難道我們現在不是更需要火麼?」
  
  "火是可以提供溫暖,從這點上來說,的確我們現在更需要火,但我們曾在沒火的情況下渡過了二個夜晚,因此,就保暖來說,火不是必需的。我想的是用火來標明我們所處的位置。現在風很大,煙會被吹走。」
  
  貝蕾轉過身,順著他眺望的方向看過去。天空晴朗,氣溫很低,能見度很好,一切的景物都纖毫畢現。巨大的山峰直插雲霄,白色的頂峰映襯著碧藍的天空。她可以看見雪線,雪線之下就是寶貴的綠色植被,代表著溫暖和找到食物的可能性。"我們還要向下走多遠?」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我希望雪線在更下邊的地方。這裡是一個國家自然保護區,林業局的人會定期檢查以防火災。對疑似人為的動靜都會進行檢查。」
  
  如此說來,他們有可能會在一二天內獲救,具體要看他們多久能下到無風區。二天前,甚至在昨天,她都會為可能獲救而感到狂喜的,但是現在…為時已晚。二天以前,她的心還是完整的。能吃飽穿暖固然好極,但。。。當他們一旦不再需要呆在一起,凱姆對她的興趣消退了怎麼辦?她本來就不相信感情,更何況是這種特殊情況下發生的感情。
  
  她處在矛盾之中,她憎恨如此。一方面,她想要與他分開,越快越好。另一方面,天!她竟想要這一切繼續下去。她想要相信一回,相信快樂能夠貫穿始終,愛情能夠天長地久。她認識的人中似乎有這種對愛至死不渝的例子,比如吉姆和蓮娜,但總有一些小小的疑問,讓她無法完全相信真愛的存在;也許吉姆是愛蓮娜的,但蓮娜愛不愛吉姆呢?吉姆是百萬富翁,也許蓮娜只是遍尋不到真愛,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呢?貝蕾並不想如此憤世嫉俗,只是她見得太多了,無法相信愛情真的如此美如童話。
  
  愛情是場賭博,貝蕾想,而她卻不是個賭徒。她不知道該怎麼做,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她有時想乾脆今朝有酒今朝醉,卯起來享受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管它能持續多久呢;想永遠快樂畢竟是不切實際的,也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有傻瓜才一天到晚都快樂呢。
  
  只是,這一時的歡愉,能抵得上過後的分手帶來的不快嗎?大多數的人似乎覺得能,因為他們一再登上愛情列車,展開愛的行程。失戀後,他們也許會悶悶不樂一陣,做些出格的傻事,但最後他們又會出現在站台上,手握車票,預備搭下一班愛情列車。她覺得這麼做得不償失,因此,她只是看著火車一趟趟的來來往往,從未當過乘客。現如今她卻遭了埋伏,身不由己的給扔進了列車。。。的行李車廂。
  
  凱姆的手指撫過她的面頰。"你在神遊。你的眼睛已經聚焦在無窮遠處足足有五分鐘了。」
  
  思緒猛地回到當下,她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啊…我在想當我們回到家後會怎麼樣。"她為自己暗暗鼓掌。說的多妙!在此環境下,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回答。
  
  他表情冷峻。"我不知道會怎樣。如果找不到賽思所作所為的直接證據,可能他什麼事都沒有,得有鐵證才能給他定罪,否則他可以反告我們誣陷中傷。」"真要那樣的話,他會很高興的。可以在公開場合曬曬我所謂的劣跡了,而我打賭苔姆金也會在背後給他撐腰的。"想到那整個的訴訟過程,她感到噁心,賽思會刨根究底,把所有他能找到的甚至是杜撰的髒水往她身上潑。但是她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她的過去很清白,沒有第三者事件,沒磕過藥,也沒有任何違法記錄。
  
  但這阻止不了賽思。他能找來不下五十個人發誓和她有一腿,或賣過毒品給她,或親耳聽她說過她的那個蹩腳的計劃:和一個垂死的老頭結婚,進而騙他將財產都留給自己。事實上,賽思還沒有這麼做的唯一原因是因為那筆信託基金並不在吉姆的遺囑範圍內,這就不太好辦了。吉姆生前創建了基金-事實上是在他和貝蕾結婚之前-交給她掌管,而她的表現稱得上是優秀的。賽思如果要拿這筆基金說事兒,那他就太傻了。何況每個月支付的津貼非常可觀。當然和整個基金的金額不能比,但確實很可觀。
  
  "我想我們得讓他明白我們知道一切",凱姆說。"而且我們得對第三者說出我們的懷疑,這樣如果你有任何不測,會有人直指他是兇手。他會意識到他不能動你,除非他安非它明(一種毒品)吃多了。"說著,他傾身吻住了她,輕輕咬住她的下唇,溫柔的反覆輕拉。"我建議你搬到我那兒去住,這樣他就不知道到哪兒找你。你自己住在那棟房子裡會發瘋的。」
  
  她的心激動地急速跳動著,胃因畏懼而緊縮。她不知所措地說道,"偶爾親幾次嘴兒和住在一起可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賈斯提斯。我搬家可以。但搬去和你住,恐怕沒這個必要吧。」
  
  "我覺得很有必要",他溫和地說。"我們過後再談這個吧。現在我們需要立刻行動,否則我們就得露天睡覺了。」
  
  他挖坑生火,她則負責尋找要用的石塊和木柴。那棵倒下來的大樹,看來倒下的時間已經夠長,樹枝已經從裡到外都乾透了,很容易折斷,因此大樹提供了大部份所需的木柴。他們使用同樣的方法,用電池來生火,不到半小時,小小的火苗已經在歡快地舔著乾柴了。
  
  因為有兩雙手在幹活,而且凱姆比她在第一天初次搭棚子的時候明顯的更知道該怎麼幹,因此棚子很快成型了。橫倒的大樹搭在大石頭上,形成的角度在最高點足夠讓他們坐起來。凱姆將火堆置於大石頭的另一側,這樣可以有一部分熱量經大石傳導進入棚內。篝火的防風仍然是個問題,為此他在火堆的另一邊用樹枝堆得高高的,直至火苗不再搖曳的那麼厲害。
  
  工作結束後,他們都出了點兒汗,身上都有點兒髒。身上的污垢讓貝蕾皺起了鼻子,但身上的汗才是真正危險的。因此凱姆坐在火邊,她則爬進他們的新"家",用幾塊海綿-這是她堅持要裝進行李的,因為海綿沒有什麼重量嘛-盡量的清潔身體。
  
  當她重新穿上一層一層的衣物,爬出棚子的時候,凱姆正在把一些松塔小心地放置在篝火四周。"哇",她道。"現在營地的氣味聞起來整個就像在過聖誕。真有情調,我怎麼沒想到。」"不是這樣的,你這個小笨蛋。我們將松塔烘烤後,可以吃到裡面的松子。我應該昨天就想到這招的。」
  
  "真的嗎?松子真的是松塔里長的麼?"好笑的是,她一直以為松子和松樹沒啥關係,名字是瞎起的呢。她在火邊蹲下,輕輕的撥弄著圓錐型的松球。想到有食物吃,尤其是溫暖的食物,讓她感到狂喜不已,雖然這點堅果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看著點兒,別讓松球滾進火裡去了,"凱姆吩咐到,然後他也鑽進了棚子。"我得趁汗凍在我身上之前,把汗擦乾。」
  
  她向火而坐,伸手取暖。片刻之後她意識到自己在聆聽他的一舉一動:他脫去衣服的動靜,他擦身的聲音,她想像著他赤裸的樣子,即使她知道他並沒有全裸。她在棚內更衣的時候,他也在聽著她的動靜,想像著她的**麼?或是無暇於此,只顧著尋找松球了?
  
  突然地她意識到,他們清潔自己的身體這個舉動幾乎可以被解釋為性的前奏,好像他們在為彼此準備各自的身體。以往與他共度的三個夜晚,她絲毫未感到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當時還沒有性這個問題,而現在這個問題卻已明明白白的擺在了桌面上。她並不排斥性愛,但與他做愛的前景與期許,卻讓她感到緊張。。。。
  
  也許她多慮了。畢竟他頭部受傷嚴重,現在仍處在恢復期,他是聰明人,該知道現在不應該透支身體。
  
  哼哼!,她不CJ地想,是不是為此他才拉著那個沉重的雪撬走了一天(註:意思是將體力耗盡,就不會東想西想了)?這樣說來,他已經拉了一整天雪撬。此刻可能已經筋疲力盡,絕對不會再惦記著那事兒了。
  
  誠然,在他們遇難的第一天,他就勃起過,之後又有過幾次,但對於此事,他非常低調,可以說完全沒有採取主動。問題是,這並不符合他的個性。他外表冷靜,但內裡是很果斷和堅決的。一旦他他認準了某事,他上天入地也要做成它。他一點兒也不低調。
  
  問題是,她想要與他做愛嗎?想,又不想。在心理的層面上,她很怕他們之間的關係發展得那麼深遠;而在純肉體的層面上,是的,她想要他,想要他覆在她的身上,他的臀在她雙腿之間。她想要感覺他在她裡面。
  
  她必須決定:要還是不要?如果她說不要,他會停下來的。在這點上她完全相信他。
  
  聰明的女人應該說不要,謹慎的女人會說不要,而貝蕾一直以來都是聰明而謹慎的。。。直到現在。她注視棚子的入口,身體的全部本能都在輕輕呼喊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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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8 02: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凱姆又有了一個主意:他再次倒空了金屬急救箱,將它裝滿雪,然後放在火邊被烤熱的石頭上,並且往裡加了一把松針。他號稱這樣做出來的「茶」有營養,而且喝點熱的會讓他們感覺舒服很多。
  
  貝蕾緊張得坐立不安。如果半個小時前說起喝熱飲,她會興高彩烈,但現在她腦子裡全都是即將到來的夜晚。她機械地拿過一個松球,按他告訴她的那樣,在裡面尋找小小黑黑的松子;松子很小,而且並不是松塔每一層上都有。一個松球裡可能有10到12個松子,但松子太小,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好在松球很多。烘烤松球,剝出松子,這頗費了些時間。
  
  最後他們終於弄到了足夠多的松子,能讓自己覺得實實在在地吃到了東西。令她驚異的是,雖然她只吃有一小把,但這點食物卻出人意料的飽人。松子烤得不夠熟,味道不是很好,但她不在乎,畢竟是食物啊。她雖然還沒有餓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但也已經對那感覺有所體會了。
  
  急救箱裡的雪化成了水,凱姆就又加入更多的雪,直到其中的水夠他們每人一杯的量。她看到,水中加了松針,浸泡出一種淡淡的綠色。
  
  「部隊還教這些呀?"為了打破沈默,她問道。"你會這些多長時間了?」
  
  "一隻都會啊,從童子軍直到空軍。野外生存很有趣,而且為了防止飛機被空中擊落,我們會學習野外逃生技術,這時候之前的經驗就很有用,順手掂來。」
  
  "擊落?"她盯著他。"你不是飛加油機的麼。」
  
  "是啊。但敵方的戰鬥機如果有機會還是會對我發射空對空導彈的。想想吧。如果少了加油機,大批的戰鬥機就飛不成了。所以加油機從不單獨出航。」
  
  想像導彈擊中空中加油機的畫面讓她反胃。劇烈的爆炸再加上大火的情況下,人還能有多少生的希望?
  
  她曾認為加油機是比較安全的機種呢。現在她覺得,這工作像是坐在一個巨大的瓦斯罐前,還有一些瘋子在向罐子丟火柴。那些軍屬怎麼能忍受這種壓力啊?她完全不能理解凱姆的前妻,她怎麼會受不了他離開部隊呢?
  
  他的手指很快的在茶裡沾了一下。"我覺得夠熱了",他說。她把除臭藥罐子上的蓋子遞給他,他用蓋子將冒著熱氣的茶舀了半蓋出來,小心的遞給她。
  
  她小心地啜了一口。她覺得松針嘗起來就應該是這個味道:青青澀澀的,有股松樹微微的苦味。但她一點也不介意。隨著熱茶的嚥下,一股美妙的,令人驚奇的,珍貴的暖流迴盪在身體裡,她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哦,上帝,真舒服",她呻吟道。她又喝了一口,然後將杯子遞給他。"試一下。」
  
  "我注意你說「真舒服」,但並沒說「味道真好",他邊說邊拿起杯子來喝。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幸福的表情,估計她剛才也是這表情。他用手捧著熱熱的塑料蓋子,歎息到:"你是對的,真舒服。」
  
  他又舀了一杯出來,還是兩人一起分享。"敬童子軍隊員",她說,稍稍舉杯致意,然後又將杯子遞給他。
  
  他們並肩坐著,看夕陽西下,四天裡頭一次覺得如此溫暖,飢餓的痛苦也暫時遠離。她意識到她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已經適應了,不僅適應了海拔高度,也習慣了他,習慣了與他單獨相處。電視,購物,在計算機上做市場分析-所有的這些似乎屬於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種生活。生活已經急轉直下,只剩下最基本的需求:食物和庇護所。
  
  "我想我可以習慣這種生活,"她評論到"但我也可能是在撒謊。」
  
  他莞而。"你從不認為自己可以是戶外生活的類型?」
  
  "小劑量的還可以,像假期去漂漂流啊什麼的。但前提是食物充足,還要有帳篷和睡袋。而且當我累了的時候,得有辦法迅速離開才行。」
  
  "我年輕的時候覺得野外生存是種樂趣,前提是我沒有冷的要死,腦部也沒有震盪,而且也沒人在我頭上練習縫針-還沒打麻藥。」
  
  她瞥了他一眼。"那你也沒尖叫抗議啊",她指出。
  
  "沒尖叫不意謂著我很享受。」
  
  他頭上包的繃帶很髒,但好在他沒有任何發燒的跡象,著意謂著傷口沒有感染。她為此很驕傲,這說明她照顧他照顧得很好。
  
  他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繃帶。"你覺得我現在可以把繃帶去掉了麼?」
  
  她聳聳肩。"包著繃帶可以為你的頭部保暖啊。」
  
  "是能保暖,但也讓我煩死了。換一個小點的包頭吧。」
  
  她也覺得可以換換了,於是她解開繃帶,移開蓋住傷口的紗布。所有的腫脹都消了,雖然他額上仍有很大的一塊瘀傷,而且傷口的縫針讓人想起法蘭肯斯坦的怪物,但是他似乎癒合得非常快。她抽出一條蘆薈濕巾,小心翼翼地在傷口上輕擦,試著除去一些乾了的血跡。他忍耐了大約一分鐘。然後性急的咆哮道:"給我",拿過濕巾,開始用力地擦頭髮上的血。
  
  "傷口是不是癢,恩!?」
  
  "奶奶的,真癢。"一片濕巾變成了鐵褐色,他又用了一片,把頭髮擦乾淨,她已經用漱口水沖掉了大部分的血,但顯然頭髮上還有了一些沒有沖掉。他擦完以後,頭髮變得很濕,因此他必須得拿一件法蘭絨襯衫來把頭髮擦乾以防凍結。貝蕾想動用急救箱中的物資給他再包紮上,但他搖搖頭。"等明天早上吧。今晚這樣就好。」
  
  他們喝完松針茶,他用一根棍子將急救箱從火邊滾燙的石頭上撥下來。這給了她靈感。她另外拿了一件襯衫將箱子撿起來包上。"過去人們一直用法蘭絨包熱磚放在被窩裡,使被窩變暖",她說著,帶著這個山寨版的湯婆子爬進棚內。棚內堆著他們當被子蓋的所有衣物,她將衣服分層鋪好,讓衣服發揮最大的保暖功效,並把湯婆子夾在中間。
  
  她之前一直穿著靴子睡覺,這次她將靴子脫掉,釋然地歎了口氣,活動著雙腳和踝部,之後便將腳伸到急救箱下方。溫暖立刻通過腳上穿的二層襪子傳了進來。
  
  凱姆跟著爬進棚。對她的舉動顧而笑之,他也把鞋套和鞋子都脫了下來,在她身邊坐下,肩挨著她的肩,背倚大石,兩人的腳舒適地湊在一起取暖。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他們的談話很家常,但她知道在這平靜的表面下,慾望的火花在嘶嘶作響。當他們來回地傳遞茶杯的時候,當她為他換繃帶的時候,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的手和臉,總會讓她因體內的需要而戰慄。她想要他們的手纏在一起,她想觸摸他的長著硬硬胡茬的下巴,感受皮膚下骨骼的硬度。她想要感受他的雙臂緊緊地摟著自己,如他每晚都會的那樣,拉著她靠近,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
  
  她的人生一直是在不安全感中度過,但在他的雙臂中安睡之前,她從未意識到這點。這沒道理,她怎會覺得安全?她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但她就是那樣覺得。她與他是如此契合,就像鑰匙和鎖。
  
  "我們應該睡一會兒",他說,湊近觀察她的每個表情。"今天我們都累了。」
  
  黑夜正在快速降臨。他穿上鞋出去添火,然後回到她旁邊躺下。他的手臂沉沉的搭在她的腰上,將她拉近,她的臉舒適地偎著他的脖子。他身上散發著蘆薈濕巾味兒,煙味兒和男人味兒。他的手伸進她的層層衣物,握住了她的胸房,粗糙的拇指摩擦著她的乳頭,使它們敏感地挺立起來。她猛地吸氣,想要平靜,但哪裡平靜得下來啊。心跳如擂鼓,簡直喘不過氣。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沒什麼大不了。。。但不幸的是,她心裡想的和她說表現出來的完全背道而馳。
  
  他吻了她,嘴唇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她太緊張,一時竟無法放鬆下來,沒有回應他。然而正當她開始偎向他,想回吻他的時候,他的唇卻移到了她的鬢邊。"晚安。」
  
  晚安?
  
  晚安!她不能置信地楞在那裡。她已經快被慌亂和期待給弄瘋了,而他卻想要睡覺?
  
  "不要!"她抗議道,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要。"他再次吻了吻她,他的手仍然放在她的胸脯上。"你累了。我也累了。現在睡覺。」
  
  "誰該死的要你管?"她大喊道。哦,天,她的水準已經降低小孩罵街的水平了。一天裡他就兩次破壞了她的心理平衡,她原來從不讓心理騷動破壞她平靜無波的生活。她一直很小心,避免太過在意什麼,就算為了這個理由…
  
  她靜靜地放棄了最後了一絲抵抗,抵抗也沒有用,她大可以給自己找理由,可以不去面對自己的內心,但這一切終歸是徒然浪費時間和精力。她會在四天內愛上他嗎?他曾說過,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相當於十九或二十次約會。從邏輯上講,他是對的。
  
  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使人痛苦的,令人眩暈的,讓人歡喜讓人憂的愛,是各種矛盾情感的毫無理由的大爆發。它使人沉醉,卻又不會醉得迷失,以至失去行動力。它讓人感到無助卻又興奮無比,彷彿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沒理會她的叫嚷,只是吻了吻她的前額,好像他明白她心中的激動。好吧,他怎麼會不明白呢?他以前又不是沒愛過。他有經驗啊。也許她有了經驗後,就不再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了。她實在不願再碰感情了,就這一次足矣。如果這次不行,她就去修道院,或者搬到佛羅里達去養老,被一群年齡足以當她父母的老人圍著,遠離誘惑。
  
  她一把將他的手從她胸部拿開,甩到一邊去。「我們又不做,你自己摸自己吧。「想到她可能愛上他了,讓她更氣。她也知道這種時候發脾氣是很丟臉的。如果她露出乞求的意思,那她可真是丟臉到家了,即使是他求她,她都是萬萬不該容許的。她真想踹他。她想抓住他的命根子擰上好幾圈,這樣他才能受到教訓。
  
  她發覺他的身體在晃動,只是輕微的,跟呼吸時差不多。他正在笑,他真該死,雖然他很明智的試圖遮掩這一事實。
  
  貝蕾轉身想要遠離他,她的怒火又起來了,只因為一個很簡單的現實:她無法遠離他,他們必須挨在一起;他們必須緊緊挨在一起躺著,來分享彼此的體溫。
  
  為了表示他無足輕重,她要睡著。而且她希望她會打呼嚕。
  
  她恨得癢癢地。她想殺了他。她想把他千刀萬剮。哦,該死的-這只能是愛。
  
  她倒寧可得了傳染病。起碼還有藥可治。
  
  她足足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平靜下來,在這期間她感覺他一直醒著,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他怎麼還敢假猩猩地關心她?如果真那麼關心,他就應該給她她想要的。
  
  貝蕾用了極大的毅力,終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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