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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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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琳達.霍華]天使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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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3: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路克於野宴次日下午騎馬進城時,全鎮仍沈浸在高潮過後的寂靜中。主日禮拜業已結束,人們早已各自回家平息野宴舞會所帶來的興奮與騷動。由於是星期天,大多數人缺乏到酒店飲酒的正當理由,酒店裏只有三兩個不用上工的牛仔。

  酒店裏的兩個女郎正坐著跟客人搭訕,誘哄他們喝下更多的酒。莉麗抬起眼,對路克微微一笑。路克頭微點。她揚了揚眉,然後對同桌牛仔低語幾句,起身離座。

  當她終於來到他跟前,他輕聲對她說:“跟我上樓去。”

  莉麗一臉興味十足。“你仍有異性方面的困擾?”

  “上樓。”他重複。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願多說。

  她走在他前面,領他拾級而上。路克可以感到投射在他背後的眼光,不禁苦笑。但願他們知道他何以在此。

  莉麗的房間很小,一張雙人床就占去了大部分空間,洗臉盆及化妝台則擠在角落裏。雖然空間不大,整個房間卻依然令人訝異地乾淨,並散發一股清香。

  她坐在床上,交迭起她修長的雙腿。“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

  路克不禁地想,她所謂的“效勞”也許足以令男人致命。

  “想請妳幫個忙。”他說。 

  她大聲笑道:“我就知道今天我的運氣不佳。算了,也許改天吧!我能幫你什麼忙呢?”

  “妳有沒有女人避孕用的海綿?”

  大大的棕眸對他眨了眨,他回以一笑,對自己提出的請求極不自在。莉麗不會多問,也不會嚼舌根,而且她的戲謔絕對沒有惡意。

  她起身,踱步至梳妝抬前。“這麼說,你已經沒有異性方面困擾了。不過,我並不認為你是那種會讓問題拖得太久的那種男人,所以我並不驚訝。”

  她低聲道,取出一個手繪陶制盒子。“你需要多少?”

  這回輪到路克笑了。“我不知道,我應該需要多少?一個不夠嗎?”

  她嬌笑,聲音醇厚動聽。“這裏,拿三個去,你知道的——只是以防萬一。”

  她將三塊小海綿放入他手裏,他哼了哼,那抹微笑仍掛在他堅毅的唇角。

  “要用時就把海綿浸到醋裏面。”她指示道。“我猜你應該知道怎麼用它。不過我敢打賭你那位幸運女郎可不知道。” 

  想到要讓荻荻使用這些海綿可能得與她唇槍舌戰一番不成,路克禁不住莞爾地搖頭。荻荻遇到事情自有其一套戰或不戰的取捨標準,而且往往出乎他意料,所以要她對此事不置一詞是不可能的。

  莉麗深邃的眼神突地變嚴肅。“好好至照顧那個女孩,柯路克。”她語氣嚴厲。

  “要是讓大家發現你們的事情那就糟了,尤其在那些男人帶給她麻煩之後。”

  路克倏地抬起頭,雙眼危險地瞇緊。莉麗安撫地舉起手。“我不會洩露半個字。”

  “妳怎麼知道的?”他的聲音如絲般平滑,卻隱含冷酷。“有人看到我們嗎?”

  “放心,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我只是剛好知道昨天誰沒有出席野宴,而且大家都對你的提早離開議論紛紛。昨天一早她到鎮上來,要到雜貨鋪,結果雜貨鋪 休息打烊。我就坐在外面,看見了她。她對我揮了揮手。我以前見過她,她並不傲慢。她坦白率直,而且她的勇氣真是連男人也不如她。”

  “她的確勇敢。”路克說道。

  “外頭對你跟銀行家的女兒之間的事有諸多揣測。”莉麗說。她上下打量著他,然後搖頭。

  “我實在不懂。你怎麼配得上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一個能勇敢無畏地對抗你的女人。”

  路克微笑。“莉麗,”他說。“妳對人性該死地太過瞭解了。”

  “我有許多時間研究人性。”

  他把小海綿放入口袋。“我欠妳多少?”

  “這些是免費。下回我再要從紐奧良訂購時,我會讓你知道,看你需不需要。”

  他俯身輕吻她誘人的唇,悠閒的欣賞她醉人的美麗。當她直起身,眨眨眼說:“老天,自從杜查理之後就沒有人這樣吻過我了。你確定你只需要海綿嗎?”

  他抬起她臉,再次吻她。“確定,”他說。“我得保存精力。”

  她開懷大笑。“我想你是需要。不過我的名聲會被毀掉。我們光是傻笑,而你五分鐘內便下樓去了。”

  他露齒一笑,打開門。“不,會被毀的是我的名聲——如果我持續不到五分鐘。”

  她走過他身旁,對他搧了搧睫毛。“如果我碰你,也許你就能持續過五分鐘。”

  路克帶著愉快的心情騎返雙C牧場,口袋裏的海綿不斷地誘感他掉頭東奔去探訪荻荻,他努力抗拒這個念頭。她的身體仍然太過酸疼不宜再次做愛,再說,他對自己的自製力也缺乏信心。

  遠處雷聲突起,動搖了他回家的決心。他抬眼上望,卻只見一片藍空。烏雲必定仍在地平線外,他想著,山上積雪不夠深,實在需要好好下一場雨,不過他卻希望能在暴風雨來臨前返抵牧場。

  佛朗抬頭注視同樣的天空。奧莉的注意力須臾不離地面,胯下的坐騎緩慢小心的踏過崎嶇難行的路面。“真希望下場雨,洗去滿天塵沙。”她說道。 

  他希望下雨的理由比較起來就實際多了。自從一陣短暫春雨過後,已經許久未曾再下過雨。蓄水池的水位每況愈下,更甚者,現在才五月,夏天才正要開始。但 儘管他需雨甚殷,他仍希望雨勢能延緩幾個小時再下,畢竟他不希望和奧莉獨處的時間因雨而被迫縮短。

  當他趕上來和她並騎而行時,她很明顯地變得緊張,因此他強迫自己滿足現狀。

  她已慢慢地鬆懈,戒備的神情亦已從她臉上消失。儘管他渴望再次擁她入懷,他更希望她能夠自在地與他相處。該是她取得對他進一步瞭解的時候了,再說,他也想進一步認識她。

  “妳跟柯路克達成共識了嗎?”他靜靜地問,直視她的臉龐。

  “不,”她答道。“他從未提及婚嫁,我也不曾——雖然大家都認為他會提起。”

  “妳希望他求婚嗎?他有錢有勢,而且就我聽到的看來,他的權勢會變得更大。”

  “我喜歡路克,但他只是個朋友。”能這樣說真好!從他昨天的行為看來,她可以確定他對荻荻極為著迷。

  “如果他問我,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回答。”

  “因為他有錢?”

  “不。我知道我在優渥的環境下長大,但我並不認為我曾祈求這些奢侈享受。現在我已二十五歲了,我怕如果我不趕快結婚,我可能永遠也嫁不出去,永遠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家庭。”

  “我三十二歲了,”他說。“我想我也開始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庭。”

  她飛快地瞥他一眼,雙頰霎時緋紅。

  “為什麼妳到現在還不結婚?”一朵花在他坐騎面前飛舞,馬兒倉皇後退,他立即柔聲安撫那匹馬。

  “我知道一定有許多人向妳求婚。”

  “錯了,沒有人向我求過婚。不知為何,我從未愛上過任何男人,不過顯然也沒有男人愛上過我。”

  “關於我說的那些話,我是認真的——我是說關於我的打算。”

  “我知道,”她低語。“為什麼你一直漂泊?”

  “那似乎是件再自然也不過的事。”他再次抬頭凝望天空,依舊晴朗如故。他不知道他的解釋她能否瞭解。 

  “我一直很會玩槍。我雖不曾受雇為槍手,不過一個快槍手似乎總是令周圍的人不自在,而且總有人認為他出手更快而想要與我一較高下。沒有城鎮會願意收容 一名槍手,因為那會引來更多槍手。有一陣子我替新墨西哥州的沙氏兄弟工作,我本可以在那裏定居下來,可是後來雪琳死了,我待在那裏的理由也跟著消失了。”

  “過了一陣子,不停地遷居似乎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有其引人的魅力。你可以尋訪山的另一頭,走過一個接一個的城鎮,認識一張張的新面孔。有時候到了 荒蕪一人的地方,似乎整個空曠的世界只有我自己遨遊其間,只有我,我的馬以及一片無垠的藍空。我已經走了數星期依然不見任何人煙。有時,當我身處擾攘的城 鎮時,我會想念那段四下無人的日子。”

  “但你接受貝先生的聘請,你打算安定下來嗎?”

  “我接受聘請是想暫時休息一陣子,賺一些錢繼續我的旅程。我已經在這裏待了近兩個月,到目前為止我很滿意。我喜歡這個小鎮,它是我喜歡的那種民風純樸、堅毅的小鎮。”

  她注意到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過她不認為她有權進一步逼問他。什麼動力才能讓他定下來呢?她猜想,婚姻?他不曾這樣表示過,她也不會笨到以為他有這種打算。那樣想簡直跟考慮嫁給他一樣愚蠢。

  但他卻以一種別人未能做到的方式打動了她,令她著迷。她打量著他黝黑、削瘦的臉龐,再次為他那有如雕鑿般的五官感到讚歎。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危險氣息, 但卻不會令她覺得有脅迫感。相反地,當他溫暖深幽的眼眸捕捉著她時,她總是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悅和安全感,好像他會永遠替她擋去任何的傷害。

  雷聲再度響起,這次距離更近。他看起來頗為懊惱。“我們最好回去了。”

  她的理智同意他的看法,但她卻有股對雷雨欲來的天空揮拳的衝動。雨為什麼偏不能再過一個小時才下?風雨也許不會掃及他們,不過他們還是不能冒險。

  她瞼上的失望表情令佛朗露出微笑,佛朗拉緊韁繩挨近她,然後側身給她一記長吻。她的雙唇毫不遲疑地立即分開。這一吻如此甜蜜,他幾乎耗盡全副力氣才結束這一吻。如果不是他的馬緊張地側踏了一步,這記長吻還不知何時方休。

  一個吻就夠了,他想道,不然他們便得身陷暴雨中,進退不得。他們拉轉馬兒 的韁繩,返回鎮上。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鎮上去,”過了一會兒後他說道。“不過如果我去,我會去看妳。”

  她本想開口問他他要怎麼跟她連絡,但隨即決定保持緘默。這個問題對他會是一 

  大侮辱,因為它等於在暗示他不會只是單純的想拜訪她?不過他們不正因為知道她的父母會反對而刻意避開別人耳目的在此並騎?

  她應該告訴她的父母,她想道,讓他們知道她……怎樣?考慮嫁給佛朗?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落腳,過著哪種生活?荷娜會憂心的病倒。她的父母一向開明寬容 而不專斷獨裁。她並不擔心他們會禁止她跟佛朗見面,她已經二十五歲,不是一個鎮日被鎖在房內的十七歲天真少女。但無論如何,這件事還是會令他們困擾,而她 並不希望如此。

  所以,她似乎只有兩個選擇,不是令他們困擾,就是繼續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似的。這兩者她都不喜歡。唯一的解決方法是完全不再跟佛朗見面。然而 這個念頭一浮現便令她覺得難以忍受。短短的一天,他便摧毀了那道禁錮她已久的藩籬,她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當她跟他在一起時,她的心總是興奮地跳動著。

  她一直遵照著淑女的規範生活,甘心受傳統的束縛。這次是她第一次掙脫這些束縛,而她發現自己覺得無比快活自在。如果她因此受譴責,那麼她必須挺身應付,因為她發現她需要他為伴猶如他需要不停漂泊那般地迫切。

  荻荻聽見落在屋頂上的滴答雨聲,抬眼上望。雨聲很快大得有如擂鼓,淹沒了其他所有的聲音。寒意隨著這場雨而來,但她不想生火,所以她從床上抱下一條棉被,坐在那張搖椅上,用棉被將自己裹緊。棉被的溫暖包圍著她。

  她原在看書,但那本書已不再吸引她。她的頭往後靠,合上雙眼,讓自己沉入因這場雨而起的睡意裏。路克還沒有回來。她一整天都浮躁不安,期待他會帶著現 在她知道是欲望的熱烈眼神出現在門口。她傲慢地期望當他隨時想要她時,他隨時都能擁有她,但她對他們的情形還沒有做下決定。

  她愛他。自從她不情願地對自己承認他的出現令她騷動不安的原因後,她便從各種角度徹底地分析整個情況,並接受了沒有簡單的解決辦法的事實。愛他使她脆 弱,最後她一定會受到傷害。他並不愛她。只有他也愛她,他才會跟她一樣脆弱,他們之間也才能取得一個平衡點。愛他並未使她盲目;路克是個嚴厲的男人,一個 冷酷地追逐自己信念的男人。他想要她,對她也有某種程度的關心,但那跟愛沒有絲毫關係。

  如果她能冷靜地結束他們的關係對她會比較好,但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做到。路克絕不會不戰而降,她懷疑自己是否有足以對抗他的能力。她要他之深切幾乎令她心驚,她知道一旦放任自己,她對他的感情必會失控。

  她的感情也許會隨時間淡去,但她愈瞭解他,愈不做如是想。他的個性對她是一大挑戰,也許有時會激怒她但從不令她覺得無聊。她從不曾愛過,因為她從未遇 過一個像她意志一樣堅強的男人,直到路克出現。他跟她一同歡笑一同奮戰,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愛他。

  儘管他保證有很多避孕方法,她知道每次他們做愛她就得冒一次險。生下一個私生子——不管是不是愛的結晶——都會令她不見容於鎮民。她珍惜她所獲得的尊 敬,因為那是她辛苦贏取的。也許有些人不喜歡她,也許大部分的人認為她怪異,但是沒有人會說她不被尊重。

  她必須考慮懷孕的可能性。她的內心深深以一種她從未經歷過的方式隱隱作痛。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有著女性的本能。想到他的孩子令她察覺她的生命還需要 有其他一些東西,一個一部分來自她的生命。她懷疑自己怎麼這麼久都不曾察覺這個事實。她想要孩子,想要感覺生命在她腹中成長。想看他們長大,她想要路克的 孩子。

  也許如果她懷孕,他會要她嫁給他。

  她隨即驅走這個念頭。她不想結婚,即使是嫁給路克。女人一旦結婚就變成丈夫的財產。荻荻並不擔心路克會苛待她,但她無法忍受失去她的獨立人格,以及她辛苦建立起來的一切。他不用花費半分錢,她的土地就會自動變成他的。

  想到這裏,她認為如果她懷孕他一定會娶她,因為路克會想要自己的小孩,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以確保孩子姓他的姓。而且她認為為了得到天使溪,他會願意娶 她。這兩種想法都令她難以忍受,因為她希望他因為她而愛她,渴望她,而不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或她擁有的土地。 

  雨勢已停,落日也早已西沈,她依然坐擁著那床棉被。她張開雙眸,清醒地一一審視她所有的選擇。不管她做何種抉擇都會帶來痛苦。因為她愛他,她會接受這些痛苦以便爭取任何能夠擁有他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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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3: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前一天的雨水並不足以提高河床高度,也不能灌滿所有蓄水池,但是新鮮的春芽已經鮮綠的冒出頭,空氣中的塵埃也被一洗而淨。路克在一整天的烙印工作下來又 累又酸痛,但是每當他抬起頭望向四周就感到一份安詳平和。他看向四處,望眼所及的土地都屬於他所有,這裏是他最期望的所在。他愛這片土地,他會毫不猶豫的 用任何方式保護它,包括殺戮在內,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願意犧牲生命來護衛這塊屬於他的土地。他願意流血流汗來促使這塊土地的繁榮。

  當最後一頭小牛烙上印被放回母牛身邊後,路克站起身伸伸腰。他看看太陽的位置,距離日落大約只有一個小時,如果想在天黑前翻過山到天使溪谷就沒有時間 趕回屋子裏換下身上骯髒的衣服。他也可以繞遠路,經過興隆鎮到達山的另一邊,但是這趟遠路得花上兩小時,而且很可能會有人看到他騎向荻荻的農場。他不要讓 人們在她背後閒言閒語,所以後面的選擇行不通。一整天下來他對她的渴望疼痛愈演愈烈,除非他和她在一起,讓她修長結實的雙腿包住他、深深埋進她才能解放他 的痛苦。他再看向太陽,想想他越過山徑的可能性,最後決定這時候越過山路是件蠢事。他必須再度過另一個沒有她的夜晚。

  他只和她共度了一個下午,但是他瘋狂的渴望她,就像是三藩市鴉片窟裏染上了毒癮的人必須不斷吸鴉片才能獲得解脫。失去他哥哥馬修對他而言是件極難忍受 的悲痛,所以自此之後他就教會自己不再需要任何人,不依賴任何人,完完全全孤立自己的感情。現在他卻感受到一份不完整,好像他將自己的一部分留在天使溪 谷。這個念頭實在太無稽了,他不禁嘲笑自己。沒有一個人能對另外一個人有這麼大的意義,這一切只是因為荻荻不像其他女人,她的特殊吸引了他。他要她,如此 而已。能夠經歷這一切衝突突破她的保護牆嘗到她狂野甜蜜的反應是一大挑戰。 

  他企圖用這些藉口來欺騙自己。

  雷聲響起,他第三次抬起頭看向天際。他的工頭托比以為他正在觀察下雨的跡象,說道:“我不認為這陣雷會為我們帶來雨水,聽起來它的方向是朝著山上。”

  這位被太陽曬的全身黝黑的男人繼續說:“真希望我們能有一場傾盆大雨。我們的水還沒有完全乾涸,不過我比較喜歡在夏天來臨前能把這些蓄水池注滿。”

  路克想到那條穿流不息的天使溪,又一次燃起對他父親的憤怒。那片土地早就該屬於雙C牧場了,可是由於他父親欠缺正確判斷,所以這塊土地才會落入那個固執的女人手中,她寧可做工把自己累死也不肯聽道理。

  不過,如果他父親早幾年前就把天使溪谷買下來,荻荻的父親也不會定居於此。那麼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遇到荻荻。路克皺了皺眉頭,想要理出天使溪和荻荻孰 輕孰重。皺眉變成了苦笑。天使溪不會跑掉;他早晚會得到它。也許他該感到高興當初他父親沒買下天使溪谷,施喬治才會帶著他的家西行移居此地。

  他和工頭站在那兒看著地平線上暴風雨的雲團移向山區,在春天和初夏時節傍晚時分的雷雨是經常發生的,兩個男人無不期望雨能快點下到他們這邊。

  面對著他畢竟無法過去看荻荻的事實,路克騎上馬朝著家的方向回去。以他的瞭解,荻荻很可能決定了如果他去拜訪她只是為了性,她很可能會拿著獵槍在他下次去看她時對著他的臉。在回家的路上他一面想,不覺莞爾。為了得到她就算是挨上一槍也值得。

  第二天早上旭日初升映著天空一片光芒時,荻荻踏出屋子,她一走出屋子就先去拿飼料,不過就在她要拿起鍋子前,她的眼睛看到那一片美麗的天空,繽紛的色彩包圍著她,使她置身在一片熾熱的光輝中。

  早晨的寧靜安詳包圍住她。她放下手中的工作靜靜地走向草地,她的感官沈浸在新的一天多姿多采之中。

  長長的草地附蓋著春草,早晨的露珠在草上閃著鑽石般的光芒。放眼都是大片的野花,茂盛的藍色、粉紅色還有紫色花朵點綴著鮮黃的花兒,暗紅色的苜蓿花迎 風搖曳吸引著勤奮的蜜蜂來採擷花蜜。她悠遊花朵之間,露珠沾濕了她的裙襬,她沒有注意到膝蓋以下的裙子都濕了,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會在意。神奇的景象該好 好欣賞,家事永遠會在那兒;但是這個早晨日出將不會重複再來。

  頭頂的天空慢慢地由半透明粉紅轉為乳白,最後散發成一個金黃火球,太陽完全升起照著草地。小鳥吱喳的鳴叫,溪中銀白色的水就像千百個鈴鐺作響。

  她向下走到溪畔看著水晶般的水珠在石頭上跳躍。她血管中的血液高聲附和,她的內心滿溢著感情。這是天堂。

  “荻荻。”

  她聽到有人喚她,儘管叫喚聲音不大,她轉頭看他。路克站在二十呎外,眼睛閃著無名感情的光芒,他的臉部肌肉堅硬。他站在那一動也不動,他高大碩壯的身 體釘在那兒;他眼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她,他身體的力量像大浪似的衝擊她。她的身體對他的出現自動起了反應,她的肌膚突然變的敏感。她的胸部起伏疼痛,她的 腰部緊縮。

  她看來就像一位女神的化身,路克幾乎無法呼吸。她站在溪邊,被野花包圍著,轉向他的臉龐有如旭日般光彩奪人。他從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所有的防禦徹除,只是一個被黎明烘托出的女人。

  他整個身體好像要破繭而出,他的血液四處流竄令他暈眩。他的男性象徵猛烈抽動,他知道他必須要深深埋入她裏面。

  他不記得如何穿越草地來到她身旁,只知道她不曾移動,下一刻她就在他的手中,她的身體渾圓豐滿,她的嘴唇在他之下害羞畏怯。他帶著她躺下,把她置於花 叢之間,拉起她的裙子到腰間。她的襯褲阻礙了他令他瘋狂,他粗魯的手一把將它撕開,她細白的大腿袒露在陽光下。他是這麼地迫切渴望,在解開自己褲子時不禁 詛咒衣物的障礙。然後他自衣褲中解放出來。他用一手分開她柔軟的雙腿,另一手引導自己進入她。他看著自己堅挺置於她嬌小的開口,他的雄性象徵痛苦的緊繃。 他衝進她感受她的緊緊包圍所帶來的快感令他忍不住大叫,絲緞般的潮濕女性私處緊握住他疼痛的長度,帶給他歡愉也帶給他更多承諾。☆

  荻荻接受他的重量,雙手抓著他寬闊的肩膀,接受他猛烈的衝刺,接受他男性肌肉也歡迎他的一切。她的頭緩慢的左右擺動,她整個身體獻給他品嘗。

  她的高潮突地到來,她腹部感官爆裂,她圈緊他的雙腿悸動不己。她的喊叫散播在空中,她的背部弓起迎向他。他的高潮跟隨而至,他仰起頭解放抽搐。他握住她的臀部將她緊緊地貼近他直到痙攣停止,直到他將熱情種子灑滿她的體內。

  熱情過後他沈默不語,她也一樣,而後他起身扣好褲子,再彎腰拾起被他撕毀的襯褲,把她抱起來走回木屋。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雙眼緊閉,似乎兩人之間不必再說什麼。

  路克被肉欲的力量完全控制他而震驚。他在沒有前戲的情況下要了她,沒有溫柔的挑起她身體的反應,但是他當時實在沒有自製的力量。那一刻世上除了他們兩 人什麼都不存在,他瘋狂的需要擁有她。不過,他想,她應該試著拿槍對著他而不是安靜的躺在他懷中。

  他坐在廚房椅子上,把她放在腿上輕晃著她,他的手輕柔撫摸著她,好像要補償早先無法給予她的柔情。荻荻滿足歡愉的歎了口氣,她的鼻子轉向他吸取他清爽溫暖的體味。

  “我弄痛妳了嗎?”他聲音沙啞的問。

  她動了一下,再一次安靜的躺在他懷中。“沒有。”他的猛然進入曾令她吃驚,不過那並沒有帶來痛苦,只有不可言喻的喜悅。

  她看起來並不生氣,躺在他懷中像個柔順、惹人憐愛的女人。在他所預期的各種反應,這種溫柔讓步並不包括在內,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突然擁有她,讓她不及反抗。這種反應是他永遠不會厭倦的。

  “我帶了海綿來。”他的嘴扭曲嘲諷的一笑。他甚至想都沒想到這些海綿,而且他根本沒有辦法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她張開眼睛深深的望著他。“你認為它們在你口袋中會起什麼作用嗎?”她好奇的坐起來。“它們是什麼樣子?”

  他挪動她一下,伸直腿從口袋中取出海綿。她看著躺在他大手中的海綿,拿起一塊在手中撥弄,再還給他。“它們只不過是普通海綿。”她明顯的感到失望。他笑笑,知道她原先期待某種奇怪或是邪惡的東西。

  “我知道。我猜想是醋的作用。”

  “嗯,現在也太晚了。”

  “但是下一次不會太遲。”

  她又用那種深邃的眼光看他。“除非你不再像頭髮情的公牛跳上母牛背上似的來找我。”

  “我可以保證這點,因為下一次不會隔太久。”

  “我得做完今天的例行工作。”

  “我可以幫妳。”

  一小時後他們躺在床上,赤裸的身體糾纏緩緩地累積彼此的張力。床邊擺著小盤子裝著一小塊浸了醋的海綿。在兩人都無法再忍耐下去時,他指引她如何裝入海 綿,他長長的手指探向她的深處幾乎使她達到巔峰。他們做愛直到雙方筋疲力竭。路克在沉睡前拉上床單蓋住兩人的裸體,他的手臂保護地圈住她修長身軀。他得到 了充分的滿足感。

  他們醒過來時,他又想和她做愛。當她試著推開他時,他忍不住驚訝。“我不想要。”她煩躁的說。

  “妳真是我所見過最矛盾的女人,”他喃喃道。“妳為什麼不想要?”

  她聳聳肩,鬱鬱寡歡地說:“我只是不想再讓你壓在身下。”

  他的手刷過她的頭髮。天啊,他怎麼會覺得驚訝呢?她從來未曾做過這件事,她當然不會知道啦。

  “那麼妳換到上面。”他說。

  綠眼中閃著好奇,他可以看出她被這個主意所吸引,由她來控制他們的做愛,由此來控制他。他真想大笑出聲,卻又怕如此一來她會改變主意。就他個人而言, 他倒是很喜歡躺著讓女人騎在他身上,他想像著荻荻在他上面,豐滿的胸部在他上面晃動,不禁發狂。

  “我不知道怎麼做。”她說。

  他的手具說服力的在她身上移動,將她攬近。“我會教妳。”他說。單單想像那畫面就令他堅硬了。

  她也喜歡它。當她跨騎在他身上,向下包住他男性的堅挺時,他的雙手緊握住床頭板以控制自己瀕臨爆發的熱情。他不住的喘息,雙眼忍受不住歡愉的合上。她 不停的誘惑他,她的嘴溫柔的含住他的嘴、他的胸,她的乳房在她搖晃時輕撫他的胃和腹部。他想到他還可以教她許多事,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他所能承受的極至 了。她當然愛它;她為他的哀求而吸引,它更像是折磨,甜蜜、灼熱的折磨。

  荻荻緩慢的移動,有節奏的律動,雙眼閉上感受她的欲火加劇。這是完全的狂喜,

  她知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她永遠不會為今天所做的後悔。珍貴的並不是肉體上的愉悅,而是經過愉悅雙方所產生的連系。她感到一陣解放而大叫,沒有察覺到他早她一步先達到高潮;然後她疲憊的倒在他胸前。

  那天下午稍晚他離開時,她知道至少對她而言,他們兩人之間的連系永遠都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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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六月份在乾燥炎熱中來臨。每天下午遠處山區傳來的陣陣雷聲令人沮喪不已,灰暗的烏雲每每帶來下雨的可能性卻總是不見雨下來;烏雲悄悄地溜走,即使雲層降下了些水氣也只是降在遠遠的山區,興隆鎮則是不見一丁點雨量。

  每天早上都和前一天清晨一樣的酷熱,雖然雙C牧場仍然擁有豐富的蓄水,但是路克不禁開始擔心。誰也不知道乾燥氣候還會持續多久,不只是蓄水池會乾涸; 草地也會變乾變枯,沒有新的草原放牧。每一天牛群都得栘到更處遠去吃草,然後轉回溪邊和蓄水池喝水。牠們一天天的消瘦,每一天牠們都需要面積更大的牧區才 能吃到吃足夠的草料。他不喜歡這種情形,但是他一點也沒法子解決。承認這點並不能消除他的怒氣。

  經過了兩個星期沒有荻荻的日子,他騎馬到天使溪,留下一堆未完成的工作,因為他實在沒有辦法再過一分鐘沒有她的陪伴。他疲憊又易怒,不單是為了他的性 需要,更是為了他無法將她逐出心房。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這樣侵入他的思想,在他工作時打斷他的思緒,在他睡眠之中困擾他。他對她的渴望未曾冷卻;他比以往 更想要她,他的饑渴因長期隱藏而愈加劇烈,他甚至無法在他的手下面前顯現出來。

  即使他的工人在猜想他到哪兒去了,他們也從沒開口問他。他想,他們一定是認為他去見奧莉,他們是不會拿一位淑女來開玩笑的,但是對一位他們比較不那麼 尊敬的女性則是不會客氣。想到別人認為荻荻不比奧莉值得尊敬他就感到氣憤,但是不論他說什麼都會讓荻荻成為話柄,所以他只能三緘其口。

  他到達天使溪谷時,荻荻正坐在走廊上搖椅很平靜的搖晃著,她並沒有起身歡迎他。他歎了一口氣,猜想她可能正在生他的氣,但是他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荻荻生氣了,她會讓他知道。看起來她只是喜歡躲在屋簷下陰涼處避暑。

  他把馬牽到穀倉陰涼處,當他走回屋子時,發現每一處都是鮮綠活潑。其他的地方草地都枯黃,樹葉也都凋零,相對地,天使溪谷卻是一片茂盛綠洲。他停下來 環視四周環境。她的菜園欣欣向榮,整個山谷所見之處草地青綠,充滿充沛的生命力。他可以聽見河水淙淙,甘甜、清涼的山泉灌溉這一小片山谷,使它枝葉繁茂。

  雖然山谷不大不足以養活他所有的牛群,但如果他能擁有它,它會是乾旱時期最佳的後援地。會有足夠的牛群能在這裏生存下去,也可以使他免於全軍覆沒。

  當他踏上走廊坐在她身旁時,荻荻還是坐在搖椅上。她的雙眼合上,她的腳踏在 地上輕緩的搖晃著椅子。

  “我付妳五千元買下天使溪谷。”

  那雙莫測高深的綠眼睛張開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濃密的睫毛有合上。“它是非賣品。”

  “該死!”他怒氣衝衝的說。“那是兩倍的價值。”

  “一定不只這麼多,”她平穩的說道。“既然你出價五千元,那麼它至少值五千元。”

  “七千元。”

  “它是非賣品。”

  “妳能不能理智些?”

  “我一直很理智,”她堅持道。“這裏是我的家,我不會賣掉它。”

  “一萬元。”

  “夠了。”

  “當妳老得無法工作時妳怎麼辦?這是一項辛苦的工作,妳不可能一直這麼做下去。妳現在年輕強壯,但是一年後呢?”

  “十年後我會讓你知道的。”她頂他一句。

  “隨便說一個妳想要做的生意,我會幫妳。妳不會從別人身上獲得這麼優惠的條件。”

  她停下晃動中的搖椅張開眼。路克專心地注視她,他的脈搏跳動加速,因為他終 

  於動搖了她冷漠的態度。就像是激怒一頭母獅的攻擊,但他已經無法忍受她漠然的拒絕討論。雖然他不一定會贏,但至少她肯聽他說。

  “你的條件還比不上貝凱爾的有趣。”她冷冷地嘲弄。

  他感到一股怒氣。他倒想知道貝凱爾出了什麼條件。他第一次來看荻荻時,他就不高興姓貝的也對這塊土地感興趣,現在他更討厭這個傢伙了。

  “我想像得出他開了什麼條件。”他尖酸的說。

  “我懷疑你能想得到。”她拋給他甜甜一笑令他感到苗頭不對。“他向我求婚。”

  這下子路克不只是感到一股怒氣,他簡直氣炸了。他的瞳孔收縮。“除非我死了!”

  他冷酷的說道,聲音低得令她幾乎不敢確定他說些什麼。

  “我才是那個決定者,不是你。我當然拒絕了他。”

  “他什麼時候來的?”他的眼中充滿殺氣。她聳聳肩。“在你回到鎮上之前。”

  他眼中的怒氣在知道事情不是最近發生的之後消褪了些。但是如果姓貝的再來這裏,那他最好是來這兒向她道別。

  “我不希望他再來這裏。”他直截了當的說,免得她還有所疑惑。

  “我本來就沒邀請他。”她想了想加了一句:“我也沒有邀請你。這不是很奇怪嗎?那些窮人來糾纏我只是為了性;你和貝凱爾有一大片土地財富,但卻想要得到更多。我得說貝凱爾比你更想要這塊土地,因為他開出的價碼是一樁婚姻。”

  路克立即警覺。“這就是買下這裏的代價嗎?”他謹慎的問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流沙中,踩錯一步就悔恨終生。他發現自己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答復。

  荻荻並沒有看他,反而望向她的土地。“結婚比賣掉土地還糟,”她說。“我會失去我的土地,還有我的獨立。兩者之中,賣掉土地至少還可以讓我保有獨立自主。”

  尖銳的失望撞擊他的胸口。到這個時候他才瞭解自己多希望她肯定的回答,表示她有興趣接受他的求婚。震驚把他釘在椅子上。自從他第一次和她做愛之後他就 知道,她毀了他要娶奧莉的計畫,他不能在他瘋狂的想要荻荻的時候去娶奧莉。他無法想像荻荻會答應做一個有婦之夫的情婦,而且這對奧莉也不公平。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荻荻就明白表示她對婚姻的看法。因為一直以來,荻荻明顯的不適合他對未來的計畫,所以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思考娶她為妻的問題。

  他曾經想過如果她懷孕了他會負起責任娶她,不過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推斷猜測。現在他把問題搬上臺面,她的拒絕對他的打擊 不小。他要荻荻嫁給他,而不是為了她可以配合他的計畫。相反地,娶了她,她很可能令他的計畫加倍困難。

  但是和她在一起,他能開懷大笑也能大吵一架,不必擔心他的戲言會傷了她的感情。荻荻也會給予他相同的反擊。在床上她會又狂野又自然,全然地投入,她會 毫不在羞怯的將自己交給他令他瘋狂。如果她願意,他會馬上娶她,可是荻荻誰也不嫁。婚姻對她有如籠牢,她無法忍受被束縛住。

  “那麼就接受這筆錢,”他不敢看著她,深怕她會從他眼中看見太多的他。

  “這筆錢足夠妳做各種投資,那麼妳將一直衣食無缺。而且妳也可以保有妳的獨立,更不必把自己累死在農場繁重的工作中。該死!妳甚至可以買下更多的土地,如果那是妳想要的。”

  “但是那將不會是天使溪谷,”她柔柔地說。“我愛這裏。在我第一天看到它時就愛上它了。”

  這塊土地也給了她生存下去的理由。為了報答它所給予她的一切,她將守護、照顧至塊土地。有時候她甚至會認為自己好比一株植物,如果將她從這小小的溪谷中拔起,她將會因此枯萎。

  她可能永遠不會像愛這片土地一樣的愛一個男人,他憤怒的想到這點。他寧願他的對手是貝凱爾而不是天使溪谷,至少他能夠抵抗貝凱爾和他競爭。但是他如何能和一片地來爭呢?

  他記起那個早晨看到荻荻站在溪邊時一臉的心醉神迷,他當時就嫉妒她的這種表情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這片土地,為了陽光和天使溪。

  更令人氣憤的是,他也和她同樣地深愛屬於他的雙c牧場。他無法為此而責怪她,因為他們是這麼的相像。這也是為什麼他和她在一起時感覺這麼輕鬆自在,因為她處處和他旗鼓相當。

  他站起來手伸向她。“我們進屋去。”他突然說道。他需要她,天啊,他真的需要她。

  但是她並沒有伸手向他,只是用那貓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騎了大老遠的路程只是為了那件事,你恐怕得失望了。我的月事來了。”

  他的確感到失望,但也無意離開。即使他無法和她做愛,他也在其他方面需要她。

  他的手仍然伸在那兒。“那麼就坐在我的腿上讓我為妳瘋狂。”他說。

  她的瞼閃著興趣,把手伸向他。她一直都希望能夠令他瘋狂。

  結果他們花了大部分的時間交談而不是相互摟抱。他說要她坐在腿上是很認真地,她就一直坐在他腿上,一起坐在火爐前的大椅子上。他告訴她有關他改良品種的計畫、他的擴大牧場的計畫,還有他計畫如何運用丹佛市政客的力量來實現他的野心。

  科羅拉多的住民應該可以在七月一日投票批准州憲法,然後將在聯邦政府投票允許科羅拉多加入聯邦。他向她說明建州的象徵意義,她卻坐直身皺著眉看他。

  “我不確定我會喜歡一大群人潮移居於此,我喜歡現在的樣子。”

  “這是一種進步,甜心。人愈多代表著更多的生意,更多鐵路。鐵路是一切的重點。沒有它們,科羅拉多是無法完全文明化的。”

  “它又有什麼不同?”

  “錢,”他簡單的說。“要想做任何事都和錢脫不了關係。”

  “可是我不想要任何改變。”她的頭靠回他肩上焦慮的說。“我不喜歡改變。”

  “所有的事都會變。”他的手指梳攏著她的長髮,輕輕的在她額上一吻。她的臉轉而面向他的喉嚨,他將她抱緊些,似乎想要保護她不受這些不可避免的改變所傷害。

  奧莉已經養成了每個星期天下午騎馬的習慣。有時候她可能會見不到佛朗,但她小心地隱藏自己的失望,表現出平常的行為舉止。但是大部分的時間裏,他都能和她在途中碰面。她很少在其他時候看到他,因為他在牧場上的工作使他分不出時間。

  在每一個星期天下午的間隔時間裏,時間好比是蝸牛慢步,而他們相處的短短幾小時內,時間又如飛逝。她因為一心放在與佛朗見面的事情上,已經好久沒有去看荻荻了,她不覺感到內疚,她有好多話想要對荻荻傾訴。

  除了佛朗她什麼也不想。每當他出現她身邊時,她的心就有如小鹿猛撞,覺得自己會被胸口的熱氣憋死。她不再穿著合身騎馬外套,但是社會禮俗仍然促使她穿著長袖高領上衣。異常暖和的天氣令人不舒服,不過她對佛朗產生的肉體反應則令情況更糟。

  她常常望著佛朗胸前襯衫開口,羡慕男人在衣著方面的自由,但是很快地她的注意力就被他胸膛棕色的皮膚吸引住而忘了衣服的事,她體內的熱力更令人難以忍受了。

  佛朗注意到她看著自己襯衫的開襟,以及隨之而來的紅暈。雖然她並不暸解,但她已經漸漸習慣於兩人之間的肉體吸引力。每個星期天單純的親吻使她更為渴 望。她是那麼天真無邪,但她也是個女人。有著女人的需求。那一天會到來。而且很快就會來臨,當她的欲望及好奇變得太強烈,她會來找他。他唯一的希望是這一 天快點到來,欲望的未獲解放幾乎快殺了他。他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等待那麼久,不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是奧莉。

  六月天的降臨使得熱氣更鬱悶難受,下午的騎馬出遊對騎馬者和馬匹都是酷熱難挨。在六月底的一個星期天下午,佛朗在一排大樹樹蔭下停下來,卸下馬韁,馬鞍,輕巧的動作讓她著迷。

  “讓馬兒休息一下,”他邊說邊協助她下馬。“我們等涼快些再回去。”

  奧莉很高興能在蔭涼處休息一會兒。她用手帕擦擦汗坐在樹下,佛朗則先去喂馬匹喝些水。照料好馬匹後他在她旁邊坐下,帽子放在地上,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水。

  “妳要不要喝點水?”他細心地問她。 

  “我帶了滿滿的一壺。”他拔起一根草朝她鼻子搔癢。

  “一定要先照料你的動物。牠們能讓你繼續生存下去。”

  “既然我們離開鎮上不過一小時的路程,我想我們可以在水用完以前回到鎮上。”

  她勇敢的戲言道,然後又笑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看白熱的太陽。“如果還不下雨,水源將會面臨嚴重考驗。貝氏牧場的溪水已經快乾了,我想其他牧場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不曉得情況已經那麼糟了,”她為自己甚至沒想過缺水問題而羞愧。

  “那些水井是不是也快乾涸了?”

  “目前還沒有,不過可能快了。”

  所有的牧場主人,不論牧場是大是小,都把他們的錢存在她父親的銀行。如果他們破產了,那麼商人也會跟著倒。她一直以為銀行是永遠不倒的,但是在這一瞬 間她發現其實銀行是靠著人們的償債能力才能生存,是無法保證永遠不倒的。興隆鎮在淘金熱的新興城鎮中存活了下來,好像和東部城市一樣的基礎穩固,但是它能 不能熬過這次乾旱?乾旱會毀掉牧場,人們在無法維生的情況下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商店將會關門,鄰居會搬離,興隆鎮會就此被埋葬。

  人們所建立的一切都是這麼的脆弱,靠著天氣、疾病和惡運的幫助才能免於毀滅,生存不過只是僥倖而已。

  她既畏懼又擔心地抬頭看著太陽。佛朗很難過自己提起乾旱這個話題,提了有什麼用,他們什麼也不能做。他是個宿命論者;生活教會了他接受無法改變的事 實,他也早就學會了不是生存下去就是活不下去,只有兩種選擇。如果乾旱毀了興隆鎮,他會收拾行李備好馬,當他離開時他會帶著奧莉和他一起走。生活短暫,不 應該再浪費時間在煩惱變局上。他能夠和她一起坐在曠野營火旁就很快樂,一如他能在一間能遮風擋雨的屋子裏。

  但是她已經在煩惱那些她認識的人會因為這場乾旱而受到傷害,他真想把她拉靠在身邊用他的肩膀支撐她,保護她不受這些惱人的事影響。結果他卻伸直了身子躺在地上頭枕著她的腿。

  他頭部的重量和他親密的靠近令她下半身反應緊張。奧莉屏住呼吸,幾乎快被感官的怒潮淹沒。她的胸部悸動腫脹。她伸手輕輕觸摸他潮濕的黑髮,將他前額的 髮絲撥開。他輕鬆滿足的歎了口氣。一旦她觸摸了他,似乎就沒有什麼理由不繼續下去,因此她的指尖順著曲線撫過他的臉。

  他眼睛閉著。“嗯,妳聞起來好香。”他喃喃道,把臉轉向她。他的頭倚靠在她腿上,他可以清楚的聞到她女性的溫暖體香,他逐漸硬了起來。

  奧莉笑了笑,想起她今早擦的香水,很高興他喜歡這個味道。她甚至在胸前也抹了些香水,當她這麼做的時候還覺得有些邪惡。她在猜想,如果她俯身向他讓她的胸部靠近他的臉,那他會有什麼反應?他會不會用鼻子愛撫她,想要尋找那一份不可捉摸的香氣?

  可是她試都不敢試,她多麼希望女孩子能夠不必表現的羞怯優雅,非得由男人主動。更不用說女人根本不被允許想到這種事。

  她低下頭髮現佛朗正盯著她笑,她才發覺自己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好熱哦!”她急忙地解釋。

  “是啊,好熱。妳為什麼不解開領口扣子,把袖子卷起來?”

  要是她這麼做了,她整齊的上衣在到家時候會弄縐的,可是她實在覺得快窒息了,

  也許卷起袖子透透風可以稍解暑熱。她忽略過他前半部的建議,直接解開袖口卷起袖子露出手臂。

  “很好。”他說著,舉起手伸向她領口。

  她僵住了,藍色的眼睛在他強壯修長的手臂解開第一顆扣子時變得深邃。她的衣領鬆開,新鮮空氣滲進她發燙的肌膚。他的手向下移到她的鎖骨間。

  “夠了。”她說,試著保持聲音平穩。

  “夠了嗎?”他手還是沒停下來繼續解開下一顆,後下一顆,接下來又解開一顆。

  現在他的手躺在她雙峰之間,隨著每一次移動摩擦著她的胸部。他的眼睛慵懶神秘性感,嘴唇微啟似乎在等著她甜美的光臨。

  她胸部的腫張感好像要爆發了,她敏感的感受到內衣花邊的摩擦。他的手向下移動到了她腰間,將她的上衣完全敞開。她靜靜坐著,幾乎不敢呼吸。

  他移動身軀更貼近她,慢慢地將她的上衣自腰間拉出來,讓它完全敞開。她美麗的胸部現在只靠薄薄的棉質內衣遮掩,她的乳房清楚的硬挺在內衣下面。他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它們,愛慕著她的細緻優雅,然後靠近她抬起頭將其中一顆蓓蕾含入口中。

  奧莉咬著唇,雙眼合上感受他的唇在她乳房上移動。他的唇又濕又熱,他的舌隔著棉內衣愛撫她的乳尖。而後他開始吸吮,節奏性的吸吮拉扯在她小腹燃起一把火。

  兩人之間全然靜默。她聽見附近馬兒跺步的聲音和牠們嘖嘖嚼草聲。微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聲響,蟲兒也在高溫下懶散地飛來飛去嗡嗡作響。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會將她的乳房含入口中,直到她遇到佛朗。她曾經想過小嬰兒吸吮她的乳房,卻從沒想到這麼母性的行為會在一個男人的行動下變得如此 煽情。吸吮她乳房的強而有力嘴唇絕不可能被誤認為嬰兒的天真甜蜜,更不用說摩擦她柔軟肌膚的粗糙胡髭。她雙腿之間敏感的女性私處隨著他嘴唇的拉扯而顫動。 她不由自主的傾身向前讓他有更盡興的享受。

  他則回報以更深入的吸吮。她的襯衣是那麼的潮濕,真還不如褪下,一時之間一切全令人瘋狂地渴望。她狂野的一聳肩讓襯衣肩帶滑下肩膀。

  “別動。”他在她的乳頭旁喃喃道。  。

  “不,等等。好了。”她柔聲指引他,舉起手將襯衣褪下一邊露出她的乳房。她導引著他的嘴回到她的乳房,在他的唇接觸她赤裸肌膚時,不禁為這敏感的歡愉而抽噎。

  她的手臂擁著他讓他貼近她,整個人充滿了溫暖和渴望的感覺。

  她的身體因為感官的充實而喜悅,她感覺既敏感又激情。當他坐起身稍離開她一下,立即引起她的抗議。他的手指按著她的唇。“妳也會喜歡的。”他拉起自己的襯衫脫下,露出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雙乳之間散佈著一片柔軟鬈曲的黑色毛髮。

  奧莉伸出手用指尖在那小小的乳頭旁畫著圈圈,驚訝於他的身體與她的是多麼地不同。他的乳頭在她指下立刻轉硬,她驚訝的抬頭,看見他瞼上因愉悅而緊繃的表情。

  “它畢竟沒有那麼大的差別。”她低語。再次伸手撫摸他的胸膛。

  他的手放在她手的上面引導她熟悉他的胸膛。“不,沒有太大的差別。我喜歡妳碰我的感覺,我要感受妳的手放在我赤裸肌膚上。這種感覺就像當我撫摸妳時,和妳的感覺是一樣的。”

  他的手放開她,但是她並沒有移開手。她太喜歡觸摸他的感覺,喜歡感覺手指下他結實的身體。她的手滑下他的胸沿著肋骨向下,在肋間稍作停留,享受著他的 胸膛隨著每次呼吸擴張收緊的律動。他的腹肌堅實平坦,他的下腹皮膚有如絲綢般平滑,顯示了他的脆弱。再回到他的胸前,她感受到他強勁穩定的心跳。他的寬肩 結實有力,皮膚在陽光下一如緞子般閃閃發光。想也不想,奧莉的唇吻上了他肩膀頸項間的敏感肌膚,她的舌輕舔他因為汗水而略帶鹹味的皮膚。佛朗禁不住一顫, 雙手緊扣著她的腰,把她拉近貼著他。

  這是多麼地不可思議,她完全忘了她的上衣被解開,她的胸部裸露。他的胸膛溫暖結實的擠壓令她忍不住高喊一聲,他用他堅硬的身體摩擦她的胸部。

  “佛朗。佛朗!”

  “什麼事,我愛?”他溫柔的問道。“妳想要更多嗎?”

  她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因歡喜而喘氣。“是的,”她說。“求你。”

  他不禁一笑,當他們兩人都如此的被互相撩起,他都快把持不住地想要就此佔有她,她卻仍然能維持她無瑕的禮貌。唯一能令他穩住自己欲望的是,他對女人的 正確直覺,因為即使他現在能輕易引誘她,她也不是出於愛而將自己交給他。而他所要的是她的愛,不是他純熟技巧下迷惑的情人,不能在她心理還沒準備好前先占 有她的身體。在她瞭解自己的心之前,他已經準備承受身心煎熬的折磨,只為了能讓她發現他所能帶給她的無比歡愉。

  他脫下她的上衣讓它掉落地上,然後拉下她襯衣的肩帶讓她的手完全解放開。襯衣柔軟的棉布聚攏在她腰間,她的上半身完完全全的裸裎在他眼前。她感到些許 羞澀,瓷器般的肌膚閃著一片紅暈。他屈膝跪立,將她拉到他面前,他的手瓖繞著她,兩個人上半身自肩膀到膝蓋緊緊相貼。他開始親吻她。她柔軟的胸脯在他堅硬 的胸膛上因喜悅而顫抖,她的臀部在察覺到他的勃起時退縮了一下,但隨後她又羞怯的貼近他。她的臀搜尋著他,本能地尋找一個最舒適的位置,當然這舒適的地方 也就是最親密的位置。

  當她終於安靜下來將她的柔軟小丘置於他堅挺的上方,雙腿微張留給他立身的空間,他喉嘴間深沉一吼。

  他想,她很可能以她天真無邪的誘惑將他折磨死。

  “我要全身赤裸的和妳共枕,”他喃喃道。“每天晚上,我愛。等妳嫁給我之後,我會教給妳所有男人和女人一起做的,妳一定會享受每一分鐘的過程。”

  奧莉將臉埋進他胸前。他並沒有用問句說出那句話,她也因此下必回答這個敏感問題。但是他說的如此肯定,仿佛他毫不懷疑她會嫁給他。她有任何疑慮嗎?她 自己也不知道。她有些害怕他期望她與他共度的生活方式,漂泊在各地,但是這種想法也同時令她興奮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他,她只知道她每個星期都過得緊 張難熬,只有在每侗星期天下午和他一道時,她才真正的活著。她也非常希望他教她所有有關男女做愛的一切。

  在遇到佛朗之後,她不再懷疑貝絲和白艾瑟之間緊密相連的那份牽系了。那是一種甜蜜、熾熱的肉體牽連,當他們雙雙躺在床上時分享的喜悅。那麼她呢?她——奧莉,能擁有這份她感覺到正在等待她的那份牽系嗎?

  “我想我愛你,”她說著,把頭抬起來看著他。

  “不過我還不確定。嫁給你的這個念頭令我害怕,想到不嫁給你也同樣令我害怕。我們會離開這裏嗎?我是不是一定得離開我的家人?”

  “幾乎是必然的。”他毫不欺瞞的回答她。

  他的心跳如雷,他瞭解這一刻距離他所想要擁有的是多麼近。她可愛的臉龐因為想到必須離開她心愛舒適安全的家而苦惱,那個她一輩子無法割捨的家。 

  “我們會一起經歷美好的冒險,在星空下做愛,搭上火車到達它可以到達之處。我們也會有孩子,吾愛,還會擁有一處孩子們可以安全快樂成長的家。妳想妳的父母會願意偶爾照顧一下他們的外孫好讓我們出去悠遊一下嗎?”

  她笑得好不開心,心思飛到他所描述的景象,但是她卻無法回答有關她父母的問題。他們要是想到他們唯一的寶貝孩子要嫁給一個流浪者,他們一定會嚇壞的。 她父母對她的期望甚高,希望她能擁有一切最好的事物,他們一定會感到希望破滅和受到傷害。他們深愛著她,她認為不論她決定要嫁給什麼人,他們一定會尊重她 的抉擇不會反對。

  但是一想到他們可能會有的失望和痛苦,她淚水不禁溢出眼眶。可是她不能夠一輩子過著像這幾個星期這種不為人知的生活,佛朗也不可能願意就這樣過下去。

  她抬起含淚的眼睛看著他,眼中傳達著痛苦和承諾。

  “我很快就會給你答復。”她輕聲道。

  荻荻走出屋子,手中拿著一杯冰檸檬茶遞給坐在搖椅上的奧莉。荻荻觀察著奧莉的表情,想著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好朋友像現在這樣的急躁。

  “發生了什麼事?”她問奧莉。

  奧莉喝了口飲料,然後把杯子握在手中前後晃動把玩著。她專注地望著自己的手。

  “我想我戀愛了。”她突然脫口而出。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想我愛上了佛朗。我好害怕。”

  “佛朗?”荻荻問道。“他是誰?”

  “他替貝凱爾工作。他是個墨西哥人,一個四處流浪的漂泊者。”

  荻荻驚訝的低聲吹了聲口哨,慢慢地坐在自己位子上。這個情形真的好比是一位女王挑上了一個平民。

  “他要我嫁給他。”奧莉繼續說下去。

  “妳會嫁他嗎?”

  奧莉一瞼煩惱的表情。“我無法忍受不能再見到他的想法。但是如果我嫁給他,我的父母會很痛苦,我也不能忍受讓他們受到傷害。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荻荻不知道該給她什麼樣的建議。她知道家庭對奧莉有多麼重要,但是她也明白要遠離心愛的人是多麼困難,即使妳的理智告訴妳和他在一起是不智之舉。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溫柔體貼,”奧莉說著就皺起眉頭。“不過我想他也很可能變得很危險。只是他一直都對我非常溫柔,甚至在——”她突地停下不說,她的臉色潮紅。

  “興奮的時候?”荻荻適時接下去,戲譫的笑望奧莉脹紅的臉。

  “路克在興奮的時候也很溫柔嗎?”奧莉不甘勢弱的反擊。

  “妳可別告訴我妳不知道,因為我不會相信妳。那天在野宴上他禁不住的一直找妳,而且他在午餐過後就馬上離開了,之後也不見他回到野宴會場。我曾經想過你們兩個在一起再適合不過了。”她自信滿滿地說。

  “適合?”荻荻不相信的說。

  “他令人難以忍受的自大,而且他——”她頓住,因為她無法欺騙自己或是奧莉。

  “我愛他,”她直截了當的表白。“可惡!”

  奧莉大笑的倒靠在搖椅背上,檸檬水被這個舉動濺出了杯子,灑得到處都是。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怎麼樣?他有沒有要求妳嫁給他?”

  “他問我婚姻是不是買下天使溪得出的價錢。算不上是求婚。”荻荻苦澀一笑。

  “我愛上他的事實並不表示他也愛我。”

  “相信我,他真的愛妳。”奧莉回答她的疑慮。

  “如果妳看他在野宴上的比表現就會知道了!他一直試著不要說溜嘴有關他見過妳的事,但是他根本無法談論妳之外的任何事。”

  荻荻渾身僵住。“他告訴了其他人有關我的事?”

  “不,沒有,他只是向我提起了。”奧莉向她保證。

  “他在離開野宴後來了這裏,對不對?”

  “是的。”

  奧莉清清喉嚨,禮貌和好奇心相互掙扎。好奇心終於戰勝。

  “他有沒有……我是說,他有沒有試著想要………妳知道的?”

  “和我做愛?”荻荻直率的一語道破。

  奧莉紅著臉點點頭。

  “他是個男人。”

  荻荻覺得她這個大膽的論調足以解釋一切。奧莉也頗同意她的看法。

  “他碰觸妳的時侯,妳喜歡那種感覺嗎?我是說當他撫摸妳的………”

  她突然住口不說話,為自己準備說出口的話嚇了一跳。要是荻荻並沒有允許路克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怎麼辦?她這麼問不就明白表示她和佛朗之間……

  “不要再害臊臉紅了。”荻荻命令她,雖然她自己也掩不住臉上的紅霞。

  “那麼,他有撫摸過妳了。怎麼樣?妳喜歡那種碰觸嗎?”

  困惑的荻荻不知道奧莉到底在問什麼,她指的是身體的哪個部分?是愛撫,還是做愛本身?而後她聳聳肩,因為不管她所指為何,答案都是一樣的。

  “是的,我喜歡。”她坦率地直言不諱。

  奧莉閉上眼鬆了一口氣。“我好高興,”她說。“我還以為自己很邪惡,儘管佛朗告訴過我說每個人………”

  她再次打住,張開眼睛。她從來沒有這樣子的機會,她覺得一陣自由的暈眩。

  “當他觸摸妳那裏的時候,他有沒有把妳的上衣脫掉?”

  雖然她的臉已經像顆蘋果紅透了,奧莉仍然不放棄的問下去。

  “他有沒有親吻妳那裏﹖我的意思是說,像個嬰兒似的,只不過有點不同。嗯,也許兩者是一樣——”

  荻荻突然站起身。“老天爺!”她忍受不住的大叫。

  “如果妳堅持要知道,他把我的衣服撕破讓我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他對我做出了任何可以做的事!而且我很享受整個過程。”

  她深吸一口氣,掙扎的要控制自己,用一種比較平穩的聲調說:“也許不是整個過程的每一分鐘。剛開始它讓我覺得疼痛,但是後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想我比較喜歡我在上面的那一部分。”

  奧莉的嘴動了一動,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閉上嘴。



  她們兩人安靜的看著對方。荻荻首先忍不住歪歪嘴。她想抑制住,卻無法忍受的彎下腰大笑。奧莉用手捂著嘴努力抑制不文雅的笑聲爆發出來,但是徒勞無功。她忍不住地捧腹大笑,檸檬水倒了她一身。

  當這陣歇斯底里的笑聲過去後,她們擦擦潮濕的眼睛企圖恢復鎮定。“進屋去擦乾淨妳的裙子吧。”荻荻的聲音中依然有掩不住的笑意。

  奧莉站起來跟著荻荻進屋去。“妳可別想企圖改變話題,”她警告荻荻,她的肩膀仍然不住的震動著。

  “我要知道所有的情形。如果妳以為我會讓這種機會溜掉,那妳一定是瘋了!”

  “去問佛朗。”荻荻苦惱的回答,結束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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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4: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貝凱爾踢著乾涸的河床,抬起頭望向無雲的天空。已經有六個星期沒有下雨了,很可能在未來的六個星期裏也不會下雨。通常不會有太多的雨水降在這個地區,但是這裏並不常碰到山頂上融雪不足以致缺水的情況。

  過去的這個冬季裏降雪量明顯的減少,而現在又盼望不到往年正常的降雨量。誰知道這個情形還會持續多久?乾旱有的時候會持續好幾年,會把一片原本肥沃的 土地變成貧瘠的廢土。他從來也沒有想到這種情形會發生在這個地方,可是有有誰會在一塊他們認為會有乾旱發生的地方定居下來呢?

  他感到一股驚慌的刺痛。他曾經發誓要出人頭地,要成就一番事業,讓別人尊重他,他已經非常接近這一個目標了。可是現在這一季該死的天氣卻即將讓一切成為泡影。

  天氣!在他經歷過這些多的歷程,遭遇過這麼多挫折,今天卻被大自然擊敗,他不得不屈服於天氣。現在貝氏牧場只剩下一條溪流還有水,等到這條溪也乾涸之 後他的牛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沒有了牛群他也就沒有了牧場,他也沒有錢再去買小牛了,因為他才剛剛花了他所有的錢為牧場增添牛群。可惡!他為什麼不能多等一 等?他是因為想要擴張牧場規模才積極購進牛群,可是現在他卻面臨了失去一切的危機。他將無法付給牛仔們薪水,他會變成一無所有……再一次。

  天啊!他曾經離成功這麼近。他曾經認為他必須偷取食物以求生存的年代已經結束了,他埋葬了他小時候的記憶,忘記那段住在紐奧良街頭的日子,忘了他在十歲時被賣入妓院。他從不允許自己想起他在十二歲那年殺死的那名男子,試圖以遺忘來逃避恐懼。

  他曾經以為他永遠不必再去騙人、說謊。他想要一切各地受人尊敬的士紳們所擁有的,能夠受人歡迎,受人邀請做客,以禮相待。他在興隆鎮得到了這一切。只有莉麗知道他曾經和低下人渣一起生活,也活得像個人渣,但是她永遠也不會說出來。

  他和莉麗很相像,兩個人的身分來歷都不願讓人知道——只不過原因各異——他選擇了通往尊敬體面的道路,莉麗卻走上了最為人詬病的低賤生活。他曾經計畫 要結婚,生幾個孩子,做一些平凡人受人尊敬的事。他也沉迷在這些平平凡凡的想像生活中,因為那些平凡的事他從未擁有又渴望獲得的事。

  有一陣子看起來這一切都指日可待,但是現在他可以看見一切又從他身邊溜走了。甚至他對梅奧莉的計畫也不見任何進展。他去拜訪她,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是她依然對他漠不關心。

  該死的!銀行家梅威爾的錢會使一切改觀。

  現在,除非馬上就下雨,否則他所有的計畫都會變成他腳下的土地一樣:如塵土飛散。

  他絞盡腦汁想要找出對抗乾旱的方法。他曾經想過蓋一條長長的水槽,再用水桶到水井挑水,把水引到水槽裏來。但是他的牛太多了;當牛聞到水的氧味的時候 一定會發起狂,彼此相互踐踏想來爭水喝,結果只會把水槽給撞倒把水浪費掉。他也不可能把水引到蓄水池中,因為土地太乾燥了,只要水一倒進去立刻會被滲透, 被土地吸乾。

  可惡!他很可能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水在水井裏面,現在水井裏的水位一定已經很低了,大概也裝不了幾桶水。

  他為什麼要買那麼多頭牛?如果牛群沒有這麼多,那麼就會有比較多的牧草可供牛群食用,也會有更多的水源可利用。

  也許他可以賣掉一些牛群。牠們都太瘦了;如果他把一部分的牛賣掉他將會有所損失,但是如果牠們全死光了,他的損失會更慘重。可是他怕這些牛很可能活不到鐵路運輸的終點就死了。

  他並不是唯一受到乾旱危機的牧人。住在鎮上的人只要水井裏的水沒乾掉,他們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其他牧場主人都和他面臨同樣的考驗;唯一還不受影響的河流是天使溪,他也不認為天使溪會有乾涸的憂慮。

  天使溪曾經可能屬於他,或者說是應該屬於他。他從來沒有想到施荻荻會那麼固執不肯出售天使溪谷。當她明確表示絕不會賣掉天使溪谷的時候,他甚至還向她 求婚,但是她也拒絕了。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要求一個女人嫁給他,結果她想都不想地就一口回絕了。

  最可笑的是,土地並不是他當時求婚的唯一動機。施荻荻是個很美麗的女人,有著一雙巫婆精靈似的綠眸,而且她在鎮上頗受人們敬重。或許人們並不很喜歡她,但是他們的確尊敬她。況且她非常強悍,她根本就不在乎鎮上的人是否喜歡她,還是排斥她。

  她坐擁那一片肥沃的小河谷,水源充沛,但是除了種植一小塊菜園外什麼也不做,讓其他一大片沃土就這麼地浪費著。那是一塊絕佳的牧草地區,青草靠著溪水的滋潤生長,根本不需雨水的幫助,但是她任它們荒蕪。

  在她拒絕了他的求婚後,他順著溪水走出山谷,想要找出可行的辦法把溪水導流到他的牧場。結果令他大感失望,天使溪河床在穀口急遽轉而向東,最後消失在 山腳的岩石縫中,滲透到地底下流到天知道的什麼地方去。天使溪來自山峰,也回到山裏,只繞道流經那一小片山谷,造出他所見過最好的土地。

  貝氏牧場也曾經是一個好牧場、一片好土地——也許不像天使溪谷那麼好,但也確是放牧的好場所。在他搬到這塊土地的四年的時間裏,四年來雨水都很準時正 常的降下,蓄水池裏的水也一直保持豐沛。他一向都比較擔心冬天的到來而不是夏季,他害怕冬天的寒風會毀掉一切。但是去年的冬季降雪量不大,融雪也不多。現 在一個缺乏雨水的夏季將會毀掉他一輩子的夢想。

  他騎上馬背,英俊的瞼龐充滿憂慮的望向四周。每一處看起來都還是綠油油的,不過那只是假像。地上的青草既乾又脆弱,每當風吹過時就會響起一陣乾裂的? 啪聲。如果咒駡能有所幫助,他一定會破口大駡抱怨命運,不過他早在童年時候住在泥濘街道上時,就已經學會了機會和幫助都只能靠自己給自己。詛咒,或是禱 告,全都不過是白費力氣。

  他只能向一個人訴說這一切,只有一個人能夠暸解這一切對他的意義。沒有一位牧人能體會這一次乾旱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現在才剛進入午後時分,他料想酒店裏應該不會有人,當他到達酒店時情況也確是如此。他沒有看到莉麗,想到莉麗可能正在樓上陪著客人,他不禁惱怒。

  另一個酒店女郎薇娜正倚靠在吧臺上和酒保聊天。她看到凱爾走進酒店時立刻站直身。

  “莉麗在樓上嗎?”他忽略過她臉上失望的表情,一徑問道。

  他可以想見薇娜一定時常聽到這個問題。在小小的興隆鎮上和莉麗競爭有限的生意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以他對莉麗的瞭解,她一定經常把客人送到薇娜手中。

  “她去帽店了。”薇娜回答他。

  凱爾從酒保手中接過一杯威士忌酒,坐在吧台邊等莉麗回來,不過他不是個有耐性的人,很快地他就不耐煩了。

  可惡!他幹嘛還要在乎鎮民們看到他和莉麗走在一塊兒會有什愛看法?他很快就會失去牧場了,既然如此,他何必再費心謹言慎行裝做教養良好的紳士行徑。

  不論他多麼努力試圖去改變一切,事情到了終了,他這個生長在貧民窟的低下人物還是無法翻身。

  他看到莉麗的時候,她正要離開帽店,手上捧著一個帽盒。她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表現出認識他的樣子,現在她經過他身邊連瞧都沒瞧他一眼。凱爾攔下她,從她手中取過帽盒挾在腋下。

  “我和妳一起走回酒店。”

  她訝異的抬起眉頭。“你不應該被看到和我走在一塊兒。現在沒有一個做母親的會讓你追求她的女兒。”

  “我才不在乎。”

  她慢慢地跨下人行道。“在你這麼努力,好不容易才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之後?”

  他不願意在大街上討論這個話題。他的感情太緊繃,他的失望太強烈。

  頂著大太陽出來在街上游晃的人並不多,但是他還是看到許多人轉過頭吃驚的看著他和莉麗走在一起。到了夜晚來臨前,有關貝凱爾和一個酒店女郎並肩走在街上的消息也可能已經傳遍全鎮。

  人們會說他不知檢點、厚顏無恥。可是他就是不在乎,隨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現在他只關心他的牧場,還有一直不下的雨水。他們要如何評價他就隨他們 去吧!他已經厭倦了這整個猜謎的偽裝遊戲。假裝自己像個紳士,其實自己骨子裏沒有一絲紳士氣質。

  在經過炎熱烈陽曝曬後,酒吧裏實在是涼快多了。當他們上樓時酒保一點也沒理會他們兩人。薇娜看著他們,臉上掩不住一絲嫉妒。

  當他們進入了莉麗的房間,莉麗坐在她的梳妝鏡前,開始脫下戴在頭上的帽子和面紗。她從來不會穿著不合時宜的花枝招展的酒店服裝到商店去。她現在穿的衣服就像是一般良家婦女穿著上教堂的端莊服飾,而且大概比一般人的衣服還要昂貴。

  莉麗對衣服的品味一向高貴。紅褐色的衣料把她的膚色襯托得更出色。他伸出手指撫摸她的衣袖想著,她對好衣服的愛好可能是她過去生活的唯一殘存。

  “幫我把帽盒打開。”她說。她的棕色大眼混合著興奮和滿足的光彩。莉麗一向愛帽子。

  凱爾照著她的話做,打開盒蓋從裏面取出一頂絲絨小帽。

  帽子本身是深酒紅色,帽邊有一圈黑色毛皮,還有一根羽毛蜷曲在帽邊。半遮面的面紗用兩個深紅色的假鑽釘在稻子上。帽子在他的大手上看起來很可笑,但是莉麗一把它戴到頭上調整一下角度,這頂帽子很快就變成了一頂名家傑作。

  “魏太太的手藝真好,”她高興的說著,一邊把頭轉來轉去滿足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自己設計了這樣式,而且她完全按照我所描述的把它完成了。”

  “現在妳得買件衣服來搭配這頂帽子。”

  “那當然。”她在鏡中和他的眼睛相對,她給他緩緩一笑。

  她一定是在他的臉上看出某種端倪,因為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而且她慢慢取下帽子,轉身面對他。

  “怎麼回事?”

  “乾旱,”他直截了當的說。“我現在正一步步的失去牧場。”她不說一句話。

  她知道乾旱意味著什麼事,明白大自然可以很慈悲也可能很殘酷。

  “我現在只剩下一條溪還有水,但是水位很低,”他說。“等那條溪乾涸後,牛就會開始死亡。我試過,可是我輸了。”

  “你曾經白手起家,你可以再來一次。”

  “何必費心呢?我才在想也許我應該與牌為伍,至少我在賭牌的時候知道如何應付壞運道。”

  莉麗搖搖頭。“你差點被人殺死。你是個不錯的騙子,但是還不夠好。我一向都能輕易地看破你。”

  他掐掐她的面頰。“那是因為妳自己是個完美的騙子,親愛的。”

  莉麗聳聳肩,不再說話。凱爾看著她出色的臉蛋,想找出她目前的生活帶給她的影響,想在她的皮膚或表情上看出她正從事的行業,但是她看起來莊嚴得像個修女。她看起來和她在紐奧良過著名門淑女的生活時沒有兩樣。

  “妳為什麼不回去?”他突然問道。

  “妳可以回去,沒有人知道的。”

  她沒有移動,但是敏感地畏縮了一下,她的表情一片空白。“我為什麼要回去?”

  “妳家是路易斯安那最富有的家庭之一,妳為什麼要過像這樣的日子,在酒店樓上住在一間小房間裏,妳原本可以住在華廈裏啊?”

  “當我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就受不了那種生活,”她柔柔地說道。

  “規矩、限制,像個沒頭腦的洋娃娃地被人擺佈。我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獨立自主的生活,自己做決定,不管好的或是壞的。我怎麼會回去,即使我父親允 許我回家,日子最好不過也只是像從前一樣吧!從壞的一方面來看,他很可能會把我鎖在屋子裏,以免我再做出傷害家庭名譽的醜事。”

  “妳家人知道妳在這裏嗎?”

  “不知道。他們以為我死了。我安排假死。”

  “那麼妳父親可能已經死了,而妳根本不知道他的死訊。”

  “我偶爾會得知紐奧良的消息。六個月前他還活著。我並不希望他死。”她對凱爾笑一笑。

  “他是我父親,他不是一個邪惡的人,只不過非常嚴苛,我無法忍受。所以這是最好的方。不過,我們為什麼要談關於我的事呢?我們不是應該討論一下你的計畫嗎?”

  “我沒有任何計畫了。我試過,但是我輸了。”

  “放棄可不像是你的作為。”

  “我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件東西。我無法想像我還會對其他事情感興趣。”

  她同情的摸摸他的臉,她的纖纖小手帶給他皮膚一陣清涼。

  “也許明天就會下雨,或是後天。而且我還有錢,我可以資助你,幫你再站起來。”

  他搖搖頭。“妳可能會需要這筆錢。如果牧場無法維持下去,整個鎮也會完蛋。妳會需要這些錢來幫助妳到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事情還沒有這麼糟,我總是期望最好的發展。”

  “但是做最壞的打算。”

  過去這些年來,他在不同的地方和她巧遇,總是處在不同程度的貧困處境。他看到她饑寒交迫,但是就算在這種處境中她總是有所計畫,從來不浪費一分一毫。 有一陣子他們甚至同甘共苦同進退,靠著他玩牌贏來的錢過日子,隨時準備在別人發現他在紙牌上做記號時逃出鎮上。

  在運氣最壞的那段日子裏,他們曾經擠在一條薄被單下取暖度過寒冷的夜晚,也曾經在好運來臨時在豪華飯店裏做愛整整三天三夜。

  然後他們又各自分道揚鏢,分開的原因他已經記不得了。好像是她有些自己的計畫,而他也有他的計畫。他自此沒有再看過她,直到他們兩人又在興隆鎮一次全 然的巧遇,他們又碰頭了。其實事實並不真是一個純粹的意外,因為他們兩個人都一直在尋找同樣的目標:一個安寧、穩定的小鎮。他們都曾經在新興的城市裏待 過,都知道那絕不是個理想的定居環境。新興的采金城市都太暴戾、刺激了。安全穩定還是比較好。

  “如果對錢的事你改變心意,”她說.“你只管開口,別客氣。”

  “我知道。”

  他感到一股對她無法抗拒的渴望。他從來沒有厭倦過和她做愛。他們彼此認識太久了,經常做愛,完全知道對方的一切,在一起時能夠全然的享受對方。他知道 如何撫摸她,也如此撫摸她,伸出手撫弄她的胸部,用的力道正是她最喜歡的重量。她深吸一口氣,眼睛變得更深邃了。

  “喔,”她說。“我看得出來你的活力還在。” 

  他抓起她的手將它放在他的褲襠上。“這不算是活力,但是它確實復蘇了。”

  “親愛的,”她歡愉的說。“它從未曾昏迷過。”

  他們緩緩地褪去衣物,時常停下來親吻對方和輕緩的愛撫。她開始低下身,屈膝而跪,將他納入口中,但是他卻阻止了她,因為雖然他採取了緩慢步調,他卻無 法忍受她所給予的熱力誘惑,而此刻的他要這一次的做愛持續得愈久愈好。他把她放在床上,再次愛撫她,運用他對她最親密的瞭解,在他進入她的身體之前,兩次 帶領她攀登欲望的高峰。

  激情過後,他們靜靜地躺在一起,他感到一股滿足。他最終或許會失去牧場,但他仍然還有莉麗。當他需要她時,她總是在他身邊。他只希望他也是她的好朋友,就像她是他的好朋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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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4: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雖然時間才剛過了中午,凱爾已經醉的差不多了。他很少允許自己過度喝酒,因為一個男人在喝醉酒的時候多半會話太多,而他極力要隱瞞他的一切過去,就讓過去的留在過去。不過總有些時候似乎有充分的理由喝點酒,而看著他的牧場毀滅正是符合這個理由的時候。

  除此之外,他實在也沒什麼事可做,除非他想要騎著馬去看他自己的土地被蒸發乾死。要是他想看到水,他就得騎著馬大老遠的跑到天使溪去看。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他沉思著。

  如果他提供她比上一次還要好的價錢,也許她,那個施家女人會接受他這次的出價。雖然他沒有這筆錢,但是她並不知道啊!

  他只需要她在售地契約上簽個名字就夠了。他可以先把牛群趕過去,然後再來煩惱錢的問題。反正誰占住了土地,誰就有權大聲說話。

  這就是他要做的。他會開出一個天價,價格高得讓她無法拒絕,如果她還不肯接受,那她一定是愚蠢至極。

  他並沒有醉到無法騎馬,很快地,他就下定決心騎上他的馬。最起碼在騎馬時他還有點事情可做,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漫長無助的等待是令他瘋狂的主要原因,耐心等待從來不是他擅長的策略。

  進入了天使溪河谷就像是走進了另外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在貝氏牧場上,土地因乾燥而龜裂,牧草因缺水而枯黃,而這裏的土地因地下水氣滋潤而顯得柔軟, 一片草地長得既高又青綠。這裏甚至感覺也比較涼快。他迷惑的想著,也許這裏並不是真的比較涼快,只是他的幻覺,但隨後他很確定這裏真的比較涼。他感覺到一 股微風徐徐地吹在他瞼上,證實了他的猜測。這塊谷地的地形像一個漏斗一樣,風從山上吹下來為這塊土地帶來清涼的空氣。雖然天氣還是很熱,但比起其他地方來 說真是涼爽多了。

  姓施的女人在聽到馬蹄聲時步上了走廊,手上握著那枝該死的獵槍,就像他前幾次和她談話時一樣。她從來沒有用它來恐嚇他,但是他從來沒有忘記她曾經用它來阻止過別人,他不會忽略它的存在。

  她就像他年輕時代在紐奧良看到的淑女一樣,挺著高高的鼻子驕傲的站在那兒,雖然她像個男人似的辛勤耕作,而且她的衣服平凡老舊。可惡!莉麗的穿著比她好上不只百倍。但是她仍然把頭抬的高高地,那對巫婆般精靈的綠眼沈著穩定。

  “貝先生。”她只是喊他一聲打招呼。

  他沒有下馬,他只是靠在鞍頭上,把手臂撐在馬籠頭上。“我願意出上次價錢的兩倍來買這塊土地。”

  她弓起了雙眉,他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好玩的光芒。“你上次出的價錢是一樁婚姻。你的意思是說你會娶我娶兩次嗎?”

  他可沒有心情聽她嘲諷。 

  “我需要這塊土地,我需要這裏的水源。如果再沒有水,我的牛很快就會死掉,而妳擁有這方圓百里內唯一一條水流不斷的溪流。”

  荻荻歎一口氣,看看一片無雲晴空。為什麼還不下雨?

  “我很抱歉,貝先生,但是我不能把這裏賣給你。”她真的為他感覺到難過。她為每一位牧場主人感到難過,不論牧場的大小,也為每一個農人而難過。但是她不可能照顧他們所有的人,她不可能把她土地上的水分配給每個人。

  凱爾將馬頭一轉,不再說一句話的騎馬離開。他太生氣了,根本無法再說什麼。該死的女人!她就是不肯用腦袋去思考,太不可理喻了。她只是利用這一片土地 中的一小塊地,而讓其餘大部分白白浪費,但是她卻死命的占住每一吋土地,好像是失去任何一小塊土地都像是殺了她似的。只為了她那一小塊微不足道的菜園,他 的牛群將會渴死、餓死。

  不,以上帝之名,牠們不會死的。

  當他到家時他幾乎已經恢復了鎮定,但是他的憤怒絲毫未減,他的邪惡決定也沒有改變。

  他的一名手下從穀倉裏走出來。 

  “把皮耶找來,”凱爾大吼。“還有佛朗!”

  這兩個人正好到牧地去辦事,最後當他們終於疲憊地回到屋子時已經很晚了。

  “我們明天開始要趕牛了。”凱爾說話的聲音還是充滿了怒氣。

  皮耶慢慢地點點頭,就好像他早就考慮過這個主意。

  佛朗則好奇地問:“我們要把牛趕去哪兒?”

  “趕到天使溪河谷。”

  皮耶問口道:“那個施家女孩的地方?”

  “我今天和她談過了。”凱爾模棱兩可的回答,知道他們一定會以為他已經和她談妥,她同意他把牛群放到她的河谷裏。

  皮耶又點點頭。“那個河谷不大,你要把所有的牛都趕過去嗎?”

  “沒錯。”那些牛很快就會把草吃光,但是牠們至少還有水喝。

  他的心意已決。不管施荻荻怎麼說或怎麼做,他的牛群將會進入那塊河谷。

  趕牛並不是件容易的差使。牠們極不願意離開牠們僅有的一點水源,所以牠們只要一找到任何機會就離開牛群前進的路途返回原點。第二天貝氏牧場所有的人手 工作一整個白天。而且在第三天早上起了個大早繼續一天的工作。牛仔們開始覺得自己像是在馬鞍上生了根。

  他們開始趕牛時已經是第四天近中午時分了,在下午過了一半的時候牛群被趕到小河谷的入口處。

  荻荻一大早就起床了,想趁著太陽升高天氣變熱之前把雜草除乾淨。她不記得以前有過這麼熱的夏天,甚至連植物都感受到,顯現出對大熱天的反應。植物雖然還在生長,但是她害怕收成會受到阻礙,被太陽給曬壞。

  其他牧場的情況一定很糟。她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進城去了,可是她最後一次到鎮上的時候,每個人都在談論這次乾旱有多嚴重,還有旱情已經嚴重影響了放牧。貝凱爾騎馬離開她的土地時非常的絕望,她想起他當時的表情忍不住同情他的處境。

  她在想路克的情形不知如何。自從上次他向她提起要買她的土地之後,她只見過他一次;那次正好是在投票確認州憲法之後,他對這件事興奮不已,但是仍掩蓋 不住工作的疲累和對缺水的擔憂。她真想向他保證一切事情都會好轉的,但是說出口的話根本毫無助益。她又怎麼能夠保證一定會下雨?

  如果旱象持續下去,而且他的牛群慢慢地渴死,那麼他還會原諒她嗎?

  她站起來抬頭看看太陽,雖然天亮還沒多久,但是已經可以感到太陽的熱力。她覺得胸口一緊。她無法能夠掌握天氣,但是她還有天使溪。

  路克要她的土地,就像貝凱爾一樣,他甚至也提婚姻的要求以便得到這塊土地。自從那天起,她就清楚的瞭解到他要她並不是因為她本身,而是為了土地。這點認知令她胸口煩悶不安,時間愈久愈令她難受。

  雖然她知道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天使溪,但是知道實情對後來的發展並沒有太大的幫助,因為她還是像個傻瓜一樣愛上了他。她甚至無法避免他們的做愛,因為路克天生是如此性感,令人不可抗拒,她想無論是哪個女人都無法拒絕滿足他的需求。

  有時候她會想要騎馬到雙C牧場告訴他,她心意已改,告訴他如果他還願意她會嫁給他。她會在自己腦中描繪出這番景象,從她去找他到他接受她的建議;然後 她的自尊心會否定這個念頭,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她一定會恨自己。她一直都計畫獨居,也喜歡獨居。她還是很喜歡她的生活,但是她第一次想要擁有更 多。

  她要擁有路克。她想擁有的不只是肉體的他,雖然她非常渴望聞到他的氣味,觸摸到他的人,感受到他佔有的侵入釋放。但她要的不只這些。她從來沒有和他共度一整夜,只有偷來的幾個小時。

  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臂彎庇護下度過黑夜,然後一起迎接破曉,她也未曾看到他刮鬍子。她想要許多年的爭執不休。和路克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會使她永遠活力十 足、精神充沛。她在他身上看到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力量;她習慣面對他的各種脅迫。路克不單是與她旗鼓相當,他給她一種無法形容的滿足感。

  他在面對她時,無形的給她一股褒獎之意,他不會把她當做一朵脆弱的小花般呵護,他不會因為擔心她會在他的怒氣下傾倒,而對她有所保留。

  如果他娶了她以取得天使溪,她可以擁有她所垂涎的日子,但是她不會擁有他的愛,也失去了自尊。

  可是她愛他,而他需要她。或者正確的應該說,他需要她的土地。

  她看著她的菜園。蔬果都長的很好,色澤青綠,目前正是在幾周炎夏過節後早熟結果的日子。儘管它們缺乏雨水的洗滌,它們仍然繁榮茂盛,接受天使溪濕潤泥土的滋潤。

  也許路克可以把他一部分的牛趕來這裏。只要在她的木屋和菜園四周築一道籬笆來保護即可。他不可能利用山上快捷方式趕牛過來,但是只需要繞過山腳多花兩 天時間就可以完成趕牛的工作。她看不出他有任何理由不同意她的這項提議。他的牛甚至可以在這裏過冬。

  如果必要,如果他拒絕接受她的援助,她會把天使溪谷賣給他。雖然把這裏賣掉就像是賣她心頭的一塊肉,但是她無法在她能幫助他避免傷害時卻袖手旁觀看著他的牛死掉。

  接受這個想法幾乎像一拳重擊著她,她望向四周土地時雙眼刺痛欲泣。說她愛這塊土地只是搔到事實表面。這麼多年來她辛勤耕作這片土地,在這裏灌溉出生 命,對於這塊家園她擁有的不只是愛,還有更深一層的滿足感。不只是促使各種生長的滿足,而是所有有關天使溪的一切,它的完美。

  她的靈魂生根於此,深深的植根在這片土地中。她可以住到別的地方,但是永遠不會再有一個地方像這裏能夠讓她覺得如此完整,全然的歸屬感。

  但是為了路克她會放棄它。

  他有著這麼偉大的夢想,這麼崇高的野心。他也會獲得他所夢想的一切,只要雙C牧場能在這場乾旱中存活下來。科羅拉多正處在建州的邊緣,路克也正處在實 現他計畫的起步。他值得獲得這個機會去完成他的野心。像路克這樣的男人是不同於其他男人的,他是位領導人物,一個能夠成大事的男人。

  她從來沒去過雙C牧場,從來沒到過路克來天使溪谷所利用的山中小徑。除了到鎮上去的路程,自從她的家人定居於此之後,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天使溪到別的地 方。即使她很熟悉到雙C牧場的路她也不會去,畢竟她去拜訪路克的事很快就會傳遍,而且這種不合乎她性情的行為很快就會讓人懷疑到她和路克之間的關係。不管 後果如何,她還是會到他的牧場去告訴他她的決定。

  她需要保持神秘是因為她的生活方武,因為任何一點不名譽的傳言都會危及她的生活。一個獨立生活的女人不得不十分小心謹慎。可是如果她住在鎮上,她就不 必那麼小心。她和路克可以小心不讓他們的親密關係曝光,但也不必要完全隱瞞他們之間的關係。當然這個假設是在路克買下天使溪之後還願意與她維持連系的前題 下才成立。

  當她完成她的例行工作時已經是下午了,太陽猛烈的燒烤著大地,她走進屋子用涼水沖去一身熱氣。現在她面臨了抉擇。也許路克會接受她的提議讓他的牛到這 裏來放牧,那麼她就不必將自己從這裏連根拔除。如果他堅持要買下這裏,她也會毫不留戀的趕緊把一切事辦妥,就像是服用苦藥一樣。

  沖過涼之後,她換上一件乾淨的衣服站在屋裏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將會決定她是否還會住在這兒,這個離開的念頭突然讓她覺得難以忍受,她低下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

  而後一陣聲響讓她拾起頭,仔細傾聽。聽起來像是牛群的哞叫聲。

  還有雷聲;她想她是聽見了雷聲。希望突然升起,她走到視窗探頭望向天際。放眼所及沒有看到一片雲,她的那三頭牛正安靜的吃著草,但是她仍然聽見牛的哞叫聲或是某種聽起來像牛叫聲的聲音。

  她步出走廊,頭微微傾斜好奇的聽著聲音來自何方。她的目光注意到遠方樹叢上方揚起的灰塵,她的臉上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隨即一陣驚嚇的表情浮上臉龐。

  她急忙奔進屋內,取來獵槍,將口袋填滿子彈。

  第一頭牛已經出現在視野範圍。她知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她把獵槍舉起朝牛的上方開了一槍,希望槍聲能嚇阻牠們前進。

  牛群迷惑的亂跑,因為聞到水的味道而興奮不已,又因為剛剛的槍聲而驚嚇。她再度射光槍膛中的子彈再重新裝上子彈。她的心跳急遽,她覺得自己快吐了。如果牛群跑進了菜園,牠們會毀了一切。

  “把槍放下,”貝凱爾大吼。他策馬騎向她,手中拿著一把來福槍。

  “牛群要經過這裏。”  

  “不能在我的土地上。”她激動的回答。溪谷很窄小,她的木屋正位於溪谷的入口處;他得把牛趕過木屋和穀倉之間,而她的菜園正好位在木屋後面。牛群不會踐踏她的蔬果,牠們會把所有東西吃光。

  牛群並沒有轉向。她再度開火,這一次她把目標放在牛身上。由於距離太遠,子彈射中只不過是一點輕傷,那頭牛痛的哞叫了一聲,轉過頭向另一邊奔去。由於帶隊的牛群轉而衝向後來者,她又開了一槍,牛群開始狂奔。

  一聲來福槍響起,她背後的木頭被擊裂破碎。

  她跑進屋內關上門一面行動,一面填滿子彈。她很快的拿起一個桶子把窗子的玻璃打破,又開始射擊。

  有些人已經開始反擊,其餘的人在聽到槍聲時都把手擱在手槍上備戰。他們都曉得施家女孩喜歡用獵槍向人致意。她甚至真的射傷了幾個去找她搭訕的男人,她是個脾氣爆躁的小辣椒。她不應該這麼對人。如果老闆決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他們很樂意效勞。

  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開火,而後槍聲愈來愈密集,最後開始全面向木屋集中火力。

  佛朗把馬騎到旁邊,他削瘦、黝黑的臉龐因憤怒而緊繃,他的手放在槍套上。他不曉得貝凱爾在搞什麼,但他絕不會對一個獨居的女人開火。

  他是個好槍手,但也不足以對抗二十個殺紅了眼的大男人。有一秒鐘他考慮殺了貝凱爾,而後瞭解到即使殺了姓貝的還是無法阻止其他人。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 去向外界求援,他們很快就會殺了那女人,或者是衝進她的木屋強暴她。他曾經見過太多這種失了心性的人,很清楚他們會有什麼舉動。

  牛群狂野的狂奔,受到槍聲的驚嚇,又為水的氣味瘋狂。一片塵土飛揚掩蓋了一切視線。佛朗跟隨著牛群,大聲叫喊擾亂他們,最後終於擺脫牛群,把馬頭一轉朝興隆鎮奔去。

  他在熾熱的陽光下急趕著馬匹,當他停馬在警長辦公室前,馬兒已經跑出了一身汗。他很快跳下馬,衝進辦公室。結果辦公室裏空無一人。

  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酒吧。如果警長不在那兒,至少會有人知道他在哪兒。

  但是當他跑進酒店卻沒看見警長。

  “古警長在哪裡,你們知道嗎?”他問在座的每一個人。

  “不太清楚。”一個人回答他。佛朗認出他是酒店老闆。

  “我想我聽說過他去了丹佛探望他女兒。”另一個人說。“你遇上麻煩了嗎?”

  “貝凱爾正把他的牛趕去施家女孩的溪谷,”佛朗很快的回答。

  “那邊正有一場槍戰,如果不趕快去制止,結果她不是被強暴就是被殺。”

  酒店裏每個人都沈默不語。佛朗看看他們,但是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願意幫忙。

  “既然警長不在,你們沒有人願意幫助那個女人?”

  一雙雙眼睛閃躲著他。這個時刻裏酒店裏的人大多數是鎮上居民、商人等。他們已有多年沒有擦拭他們的槍枝了。要是一群粗暴的牛仔發了狂,他們是不會去堂 渾水的,只要他們不鬧到鎮上來,他們是不會多管閒事。而且施荻荻又不是他們的朋友還是親戚的;她一向獨來獨往。

  牧場上的人可能會有裝配好的武器也願意幫忙,但是酒店裏一個牧人也沒有。他們現在正忙著想辦法維持牛群的生存。佛朗嫌惡的轉過身,他的黑眸變得冰冷。

  “等一等,”莉麗叫住他,趕緊跟著他。她走到外頭人行道上,手抓住他的手臂,

  她臉色慘白。

  “雙C牧場的柯路克會幫忙的。”

  “她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佛朗激動的說。

  莉麗棕色的大眼裏閃著痛苦。“那麼你趕回去幫她,我騎馬去雙C牧場求援。”

  佛朗很快地點點頭,同時轉頭就走。“妳最好趕快一點。”

  他飛快的鞭策著他的馬從溪谷的側面前進。他還能聽見不斷的槍聲,這代表著那個施家女孩還沒倒下。他不禁微微一笑。她一定是個難纏的小野貓。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值得所有的援助。

  他跳下馬,徒步走完剩下的一百碼距離,選擇一處茂密的樹叢掩護。

  貝凱爾和他的手下都已經選好了據點不斷向木屋射擊。有些人還試著繞過木屋想從後面突襲她,但是木屋位在一塊空曠的平地上,並沒有太多的掩護可以供他們使用。那個女人是個好射手,她現在改用一枝來福槍,迅速在各個視窗移動。

  佛朗思考著他該採用什麼策略。他並無意隱藏他的立場也無意隱瞞他的所在位置;他只想要幫助施家女孩躲過這一場劫難。如果能讓貝凱爾的手下知道他正在幫 助那個女孩也許會對整個局面有所助益,因為他雖然在科羅拉多過著平靜安穩的日子,但是他的槍法卻是眾所皆知的。如果他們知道後面有他的槍在等著他們,也許 他們會重新考慮局勢。

  時間是他們的盟友也是敵人。如果他和施家那個女孩能支撐得夠久,雙C牧場的援手也許能及時趕來。但是如果後援在天黑前還到不了,那麼貝凱爾的手下就可以靠著夜色掩護攻進木屋。

  考慮到這一點,他開始冷靜地選擇他的目標。他的目的不只是把他們放倒,而是要平衡雙方實力上的差距,盡可能的減少對方人數。如果一個人受了重傷或是死 了,那麼你就不必再去擔心他在黑夜裏偷襲你了。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管他的。反正他在科羅拉多也待得夠久了。

  莉麗沒有花時間去換騎馬裝,也沒有去徵求最近一匹馬的主人的許可。當佛朗騎馬從鎮上一邊出城的時候,她也從另一頭出城去了。她豔麗的短裙正好方便她跨 騎,露出她赤裸的小腿。她在飛奔出城的時候看到許多人驚訝的臉孔看著她,但是她根本沒時間想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她的心隨著馬蹄踏在路上的聲音震動著。喔,凱爾,她想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可以借錢給他;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他也可以保有他的牧場,擁有他的夢想去當一位受人尊敬、富有的牧場主人。現在他攻擊了施荻荻,鎮上的人永遠不會 忘記這件事,也永遠不會再接受他。不論他是不是出於絕望才出此下策,他註定會被責駡。而如果柯路克不能在荻荻被強暴或是被殺前趕到,凱爾將會被吊死。

  粗糙的馬鞍摩擦著她柔嫩的大腿內側肌膚,但是她不敢稍稍減緩速度,不能在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候。等路克趕到天使溪會需要一段時間,但至少現在有佛朗在幫助荻荻抵抗——除非他們兩個人都被殺了。

  馬兒開始覺得疲累。她感到一陣驚慌,她壓抑著鞭策馬的衝動。如果她把這匹馬累死了,她永遠也不可能及時趕到雙C牧場。她覺得焦慮不安,腦中一片茫然, 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快點,以免一切太遲了。對荻荻而言太遲了,對凱爾太遲……也對她自己太遲了。

  然後她看到了牧場的房子。雙C牧場的主屋是個兩層樓房子,屋子四周圍繞著一圈白色回廊。她一直到了屋前才急拉韁繩,那匹筋疲力盡的馬兒氣喘噓噓。

  “路克!”她邊下馬邊大叫。“路克!”她跑上走廊用力敲打著大門。

  “我在這兒!莉麗,我在這裏。”

  她轉過頭看到他從穀倉走出來,他的長腿迅速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跑下走廊奔過院子向他跑去,一路上大喊:“你得趕快去天使溪!他們瘋了,他們向她開火,想要霸佔她的土地——”

  她跑到他面前,他握著她的手臂穩住她。他的藍眼變得冰冷。如果地獄是冰冷的,那麼一定就像他的眼睛一樣。 

  “是誰?”他的指甲掐進她柔軟的手臂。她喘了口氣,他用力的搖晃她。“該死的,是誰?”

  “是凱爾,”她喘氣的說。 

  “貝凱爾。他很絕望——貝氏牧場的水已經快要用光了。”

  路克掉過頭,大吼著要所有的人拿著來福槍備馬。聽到的人都立刻按照他的指示行動。路克奔向他自己的坐騎。莉麗跟在他背後,她的紅色裙子飛揚。

  “佛朗正在那兒幫她,”她大叫。 

  “他趕進城求援,派我來找你,然後他就回去幫她了。”

  路克點點頭表示他聽到了。當他聽到荻荻不是一個人孤軍奮鬥時,他胸口的刺痛稍微減輕了一些。

  他跨上馬背,莉麗在此時抓著他的腿。

  “別殺了凱爾,”她狂亂的請求。“天啊,路克,求求你別殺了他。我愛他。求你,求求你不要殺他。”

  路克低頭看著她,眼睛依舊冰冷。“我不給妳任何保證。”他說。

  如果貝凱爾敢傷害了荻荻,他不會讓姓貝的見到明天的太陽。

  路克急切的驅策他的馬上路,從山上小徑可以讓他比較快到達天使溪。莉麗站在那裏看著一群人騎出視線,她沾滿灰塵的臉滑下了一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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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荻荻蹲在前窗下,為了射擊的準確性,她棄獵槍而採用來福槍,不過她快要沒有子彈了。她準備了很多東西,但是從沒料到會有一場惡鬥,像現在這樣。

  至少他們沒有把牛趕過來。也許那些人沒有嘗試把牛趕過來而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是因為只要把她除掉,那麼他們就可以把牛趕進谷內而不會再有麻煩。



  她不曉得事情已經進行了多久,因為他們亂槍中擊中了她的鍾,她現在對時間一點概念也沒有。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只知道快到太陽下山的時候了。太陽目前 的位置很低。等天一黑,他們就會潛近木屋,而她不可能照顧到每個窗口。她已經把臥室的門給鎖上了,這樣就算有人從臥室窗子爬進來也不可能不讓她察覺潛到她 背後。

  她緊握住來福槍,仔細看有哪個不小心的人暴露自己的位置。來福槍的木頭槍把很滑手,於是她把手掌往裙子上一抹試圖把手擦乾,可是似乎沒什麼用。她眼睛往下瞄一眼,才發現她濕濕的手上流的並不是汗水,而是血。一些飛裂的玻璃碎片割傷了她的手臂。

  她覺得好累,筋疲力竭,但是她不敢有一刻鬆懈。她口很渴,但是她甚至不敢穿越屋裏去喝杯水。

  慢著,一陣輕微的移動,一片藍色閃過。荻荻仔細地瞄準目標按下扳機,當來福槍聲響起時,她甚至專注得沒有聽到那聲尖銳的槍聲。她看見一陣晃動,知道她剛才那一槍已擊中目標。

  很快地,另一聲槍響擊中了木屋,射穿了一塊木頭,木塊從木頭爐子上飛彈了起來。她在一發子彈射進屋內時趴下,結果被地上的碎玻璃割傷了更多傷口。

  現在沒有一扇窗子還留有玻璃了。

  她很快地坐起來,用來福槍環視四周。有個男人離開了他的掩護,她馬上開槍射擊,把他又逼了回去。可惡!她失誤沒打中。

  天很快就會暗下來了,她得做些事,但是她又無能為力。如果她漫無目的的亂射,那麼她只會浪費了子彈。但是如果她就這麼等著耗下去,那麼他們到頭來還是會贏。

  她再一次把手上的血往裙子上一抹。天啊!她現在所有被玻璃割傷的地方都在流血,整件衣服都被血給浸得濕透了。

  她不在乎。她可以想見一個更可怕的結局。這些男人都已經失了心性,如果他們到時候沒有把她殺死,他們很可能會輪暴她。她知道她寧可死也不願面對那一 刻。他們絕不能淩虐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只能和路克分享——只要她還活著,他們休想動她一根寒毛。她決定要反抗到底,她想現在即使要撤守也來不及了。

  如果她終究免不了一死,那她決定要多找幾個陪葬的,絕對不能便宜了這些個沒人性的畜生。

  她屈膝跪下,把來福槍架在肩上,開始射擊。她的來福槍是連髮式,所以她一陣猛烈射擊直到槍膛上的子彈用盡,然後很快的再填滿子彈再發射。外面還擊的子彈也不斷的射進屋內。

  窗子的木框被射碎裂掉了,她發出一聲窒息的尖叫向後倒。她左肩感到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她低頭看到一根又長又細的木頭碎片插在她左肩。她企圖把木片拔出 來,但是她的手上沾滿了血滑滑的,她根本無法拔出它。既然她束手無策,她只有將那塊木片還有它帶來的痛苦拋在腦後。

  當貝凱爾的手下發現他們被來自兩個方位的人攻擊,佛朗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子彈朝他的方向拚命射來。他被擊中了兩次——一次是在他的左肩頭輕微的擦 傷,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第二次是射中了他的右脇。這一槍雖然沒有傷及內臟,但是卻流了一大堆血。

  他伸手把脖子上的手帕取下,用力的把它壓在傷口上止血,然後繼續開火射擊,可是血很快地又流下他的臀部和腿部往下滴。

  他必須在傷口上再加壓才可能止住血。他把槍換到左手,用他的右肘用力挾著傷口。一陣暈眩向他襲來,他搖晃一下他的頭,試著甩開眼中的模糊。如果柯路克 再不趕到,一切恐怕都太遲了。那個女人仍然在射擊,但是很快天就會黑了,而且他已經失血過多,只怕幫不了她什麼忙了。

  路克分散他的手下從兩邊包抄,一部分的人繞到貝凱爾和他手下的後方,他自己和剩下的人則順著斜坡匍匐前進,讓穀倉擋住前方的槍戰。由於木屋四周是一大 片的曠野,姓貝的手下沒有一個人能穿過空地從後面偷襲,荻荻完全集中火力在前方,姓貝的那群人就掩身在前面的樹林裏。

  當他聽到她持續的槍聲時真是鬆了一口氣。他們總算及時到達了。天啊!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他得等到他的手下繞到姓貝的那夥人側面時才能發動攻擊,然後他的人開始由側翼開火攻擊。姓貝的在雙C牧場的人猛烈的攻擊下根本毫無機會反擊。路克聽到荻荻還在繼續射擊;她不曉得外面發生了什麼變化,她這麼開火下去很可能會傷到他自己的人。

  “我要進木屋去,”他對著他手下大喊。“掩護我。”

  他在他的手下子彈掩護下跑向木屋後廊,但是還是有人發現他的蹤跡,一發子彈正好落在他前面地上。在這種漫天子彈亂飛的情況下,站在門外禮貌的敲敲門等待門裏的人響應是非常不正常的事;荻荻很可能在認出他之前就把他給射穿了。

  他跳上後廊用力一撞門,用他強壯的肩膀去頂門,門立刻被他撞得裂開。荻荻站在一扇窗子前面,搖搖晃晃的轉來轉去,尖叫著發射她的來福槍。他在看到她全 身是血時心都快跳了出來,但是他一刻也沒停下來。他趴到地上,兩個翻滾移到她身旁。當她把槍頭轉向他時,口中仍不停的尖叫。

  “荻荻!”他大叫,抓住她。 

  “該死的,是我啊,我是路克!”他從她的血手中奪過來福槍,把槍丟到一邊,然後用手臂抱緊她。

  她尖叫著用拳頭捶他的臉,一面掙扎向後退。她的眼睛瘋狂,瞳孔縮小。

  “荻荻!”他再次大叫她的名字,試著穩住她。

  她受傷了——天啊,她受傷了,他不想再添加她的痛苦,但是他必須讓她冷靜下來。他用力把她扳到滿布玻璃碎片的地板上,用他的身體壓住她。 

  “荻荻,”他又叫她,不斷重複叫她的名字。“看著我。沒事了,我在這兒,我會保護妳。看著我。”

  她慢慢地靜了下來,不過大半是由於疲倦而不是因為聽懂了他的話。她全身不住地顫抖,不過至少她不再攻擊他了。她狂亂的眼神盯住他的臉,好像正試著理出頭緒,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停地和她說話,他的聲調低沉令人信服安心,她終於眨眨眼,恢復了清醒的眼神,“路克。”她喃喃叫著他。

  他在這兒,他真的在這兒。她感到一陣放鬆,倒不是因為她安全了,而是因為她現在可以休息了。她好累,非常非常累。在她終於鬆懈疲憊的肌肉時,她強忍忽 視的傷痛也在同時襲擊她。她聽見自己發出一聲奇怪的呻吟,她的身體一軟,四肢無力,她的頭毫無生氣的靠在地上。

  路克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整個人浸在血中,她的衣服全是血,甚至她的頭髮也因為血塊而糾結在一起。他發現有一塊木頭碎片插在她的肩膀上,他覺得自己緊張得快要吐了。

  他盡可能地小心把她放在地上站起身。他把她堆在房間門前的傢俱踢開,把臥室床上巳鋪好的床單拿起一抖,以免留有玻璃碎片,然後再把它鋪好。回到前屋,他抱起荻荻回到臥室。

  他四處找燈,可是所有的燈都被打破了。他盡可能在微暗的光線下仔細檢查她的傷勢,他心跳劇烈的找尋她身上的槍傷。她的左股被槍彈擦傷,她肩上的木片刺傷比較嚴重,其他的傷口全是來自玻璃碎片的傷口——從她的頭皮、她的臉、脖子、肩和手臂。

  如果分開來看,她的傷口不會太嚴重,問題是有太多的傷口了,使得她嚴重失血。她的嘴唇都變成了紫藍色,在血佈滿下的皮膚呈現令人害怕的透明色。

  當他試圖為她止血時,他聽見低聲憤怒的詛咒,但是他並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這些小小的傷口,她可能會死在這些小傷口上。

  他聽到靴子踏過玻璃碎片的聲音,托比出現在門口。“她還好吧,老闆?”

  “不太妙,她失血過多。趕快去把馬車套好,我們得把她送進城。”

  “那個墨西哥人佛朗,中了好幾槍。他也流了好多血,不過我想他會沒事的。大概有五名貝氏牧場的人需要埋葬,還有些人得裹傷。他們大概有三十個混蛋在攻擊她,我想他們全被我們打傷了。”

  路克點點頭,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荻荻。“快去把馬車準備好。”

  托比走開去辦事了。

  路克想把那根長長的木片從她肩上拔掉,但最後決定把它留在原處。雖然血從木片四周流出,但是如果他把它拔出來,傷口很可能會再度大量出血,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流更多血。他小心翼翼地用床單將她裹起來,然後將她抱出去。

  當路克抱著荻荻走出門口時,托比也正好把馬車趕到走廊外。路克的手下把貝氏牧場的人團團圍住,手中的槍瞄準他們,他手下的表情好像在說他們希望有個人會試圖逃跑,他們好一槍斃了他。傷者躺臥在地上,死的人則還留在原地沒有搬過來。

  “佛朗在哪兒?”路克邊問邊溫柔地把狄荻放在馬車上。她一動也不動。

  “這裏。”

  “把他也放上馬車。”

  他的兩名手下抬起一名傷患放上馬車,路克看到那個墨西哥人黑眼張開。

  “她還好吧?”他聲音粗嘎的問著路克。

  “她受了傷,”路克聲音緊繃的回答。“佛朗,如果你願意,你永遠都可以在我的牧場謀得一份工作。”

  佛朗勉強地對他一笑,然後他閉上雙眼。

  “好了,把他們送到醫生那兒,我隨後會趕上你們。”路克向後退開。托比點點頭,一揮手中的馬鞭趕馬車走了。

  路克慢慢的轉身看著貝氏牧場的人,他的血液中充滿著憤怒暴戾。貝凱爾和他的手下站在一起,他的眼光下垂,雙手垂在身體兩側。

  路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氣壞了也急瘋了,突然之間姓貝的衣服已經被他抓在手中。貝凱爾頭一抬,路克鐵拳一握用力朝他臉上一揮。

  路克從來不覺得打架能帶給他滿足,但是這一次當他的拳頭打在姓貝的臉上時卻令他有一股宣洩憤怒的快感。他把那個男人打倒在地上,再把他拉起來再打。他 眼前不斷的浮現著荻荻全身是血的景象,然後他更用力的揍貝凱爾,感覺到拳下的骨頭好像被他打斷了。

  貝凱爾沒有嘗試反擊,也沒有企圖抬起手臂阻擋他的攻擊。不過這並不能阻止路克,無法讓路克產生一絲憐憫。

  最後貝凱爾向前一栽,躺著動彈不得,雙C牧場的牛仔抓住路克的手臂阻止他 再動手。

  “老闆,不必再打他了,”那個人勸他。“他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路克停下來,朝下看著腳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男人。他的臉上一片血肉模糊,但是路克卻絲毫不覺自己心中的恨意有片刻稍減。他怨恨太深了,即便是殺了貝凱爾也不足以紆解。

  他並沒有對莉麗允下諾言說不殺貝凱爾,但是這是他欠她的的人情。要不是她拼命趕來報訊,荻荻可能已經孤零零的死在小木屋裏。他放下他的拳頭。

  “我們要怎麼處置他們?”

  路克咆哮怒吼。把他們綁進城去一點用也沒有;在警長的司法體系裏,他們並沒有觸犯任何罪刑。除非他現在把他們全部吊死,否則什麼事也不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讓他們走。”他說道。

  他看著貝氏牧場的人,聲音陰沈的說道:“離這塊土地遠遠地,你們這群人渣,帶著你們的同伴一起走。如果你們當中有哪個人膽敢再來偷襲一個獨居的女人,我對天發誓,我會在你們死之前讓你們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聽清楚了嗎?”

  貝氏牧場的人陰沈的低語回答。

  路克走向他的坐騎上馬追趕馬車去了。如果他再不離開,他很可能會把他們全殺了。

  天已經全暗了下來,月亮還沒有升起,但是藉由天上無數的星光,路克還是能清楚的看到路。他盡可能的快馬奔馳,結果在鎮外不遠處便追上了馬車。

  柏醫師和他的太太愛妲,很快地先去處理荻荻的傷口。佛朗被安置在另一個房間,由於他人還清醒著傷勢較輕,因此先照料昏迷中的荻荻。

  路克一把荻荻放在手術臺上就被推了出來,然後他開始像只籠中鳥一樣焦躁地走來走去。

  莉麗推開門走進來,雖然已經入夜了,酒店現在的生意一定很好,但是她穿著長袖高領暗綠色長裙而不是豔麗的短裙。她的臉色蒼白,但是表情鎮定。

  “你及時到達那裏嗎?”她問道。

  路克脫下帽子,用手扒一扒頭髮。“是的,我希望我是。她被他們射破的碎玻璃刺得到處是傷,而且她流了好多血。”

  “但是他們沒有——”

  “沒有。我們到達的時候,她還在持續還擊。”

  一直到她鬆了一口氣,他才知道她起先有多緊張。她的棕眼一刻也沒離開過他的臉。“凱爾呢?”她輕聲問道。

  “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頓。”

  她畏縮了一下,然後再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謝謝你,路克。”

  他搖搖頭。“不必謝我。要不是妳跑來求援,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還有佛朗。他還好吧?”

  “他受了傷,不過他會撐過來的。”

  她頭低下來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而後歎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她輕輕撫摸他的手臂後便離開了。

  一個小時後柏醫師才走出來,他把門關上,路克向前迎上他。“我已經止住血了,”醫生說。“現在愛妲在幫她清洗一下。”

  “她醒過來了嗎?”

  “還沒有。她醒過來幾次,但是又暈過去了。現在睡眠對她而言是最好的事了。等我看過佛朗以後再仔細的告訴你。”

  路克坐下來,雙肘撐在膝蓋上向前傾斜著。他需要見到她,他得確定她還好好的。

  醫生花在佛朗身上的時間不像花在荻荻身上的久,十五分鐘後他就出來了。

  “傷口縫好後他就睡著了。”醫生疲倦的告訴他。“他會沒事的,也許幾天內他就能起身活動。”

  “那麼荻荻呢?”路克語氣僵硬的說。

  醫生歎口氣,揉揉眼睛。他是個身材修長、英俊,四十出頭的男人,但是現在憂愁讓他似乎老了十歲。

  “她身上有很多割傷,又受到很大的驚嚇刺激。在未來幾天內她會非常虛弱、發燒、無力。”

  “我要帶她回牧場。現在移動她安全嗎?”

  醫生吃驚的抬起頭,而後恍然大悟。就像鎮上的其他人,他也以為路克正在追奧莉。路克和施荻荻………

  “不,”他最後回答他。“不能在這幾天,也許還得更久。最好把她留在這兒讓愛妲照顧她比較好。”

  路克表情嚴峻。“當她可以移動的時候,我就要把她帶回牧場。”

  除非他看到她安全的在他的屋簷下,否則他永遠也無法安下心來。他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當他看到她全身浴血的那番景象,還有他當時心如刀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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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5: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佛朗受傷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奧莉才聽說佛朗受傷的消息,潘翠絲來拜訪她母親,語氣震驚的告訴荷娜前一天發生的事。

  “……貝先生的一名手下,一個叫佛朗的——我相信他一定是個墨西哥人——決定要幫助荻荻抵抗貝先生的攻擊,而且他也被槍打傷了。”

  奧莉驚叫一聲。荷娜和翠絲看向她,荷娜看見她發白的臉急忙跑到她身旁。

  “坐下來,親愛的,”她說著就要扶奧莉坐下。“真可怕,不是嗎?”

  但是奧莉向後一退,眼中充滿了焦慮。“在哪裡——他在哪裡?”她喘著氣。“佛朗人在哪裡?”

  “怎麼了?他當然在柏醫生那兒。柯先生把他和荻荻一塊兒送到柏醫生診所去了,”翠絲回答她。

  “那個酒店女郎,那個叫莉麗的,跑去找柯先生幫忙。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嗎?我真想不透她為什麼大老遠地跑去雙C牧場求援。”

  奧莉急忙轉身跑出去,根本沒注意到身後荷娜驚訝的叫聲。

  佛朗!翠絲沒說他的傷勢嚴不嚴重,但是如果他還待在診所裏那裏情況一定不太妙。

  在她一生中,奧莉第一次忽略了禮儀和自尊。她提起裙子沒命的快跑,她的心跳急促。距離診所有三條街,她一路閃過街上的人群,甚至推撞開擋住她的人。當她到達柏醫師的診所時,她的頭髮散落,呼吸急促,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外表是什麼樣子。

  她推開門衝了進去。她看到第一個人是愛妲。“他在哪兒?”

  愛妲立刻誤以為是有急診。“我去找他,親愛的。他正在裏面檢查佛朗——”

  奧莉馬上衝進她指著的房間。柏醫生看見她急忙的衝進來,同樣地也馬上和他太太有一樣的推論。 

  “怎麼回事,奧莉?”只有她父母發生了嚴重的意外或是疾病才可能讓奧莉表現得如此反常。

  但是奧莉沒回答他。她的手在看到佛朗時掩住嘴免得自己尖叫出聲,他上身赤裸背對她側躺著,一片白色繃帶纏繞在她的腰際。她眼中盈滿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佛朗?”

  她輕聲喚他,聲音中充滿了懇求。她無聲的祈禱:求求禰讓他好起來。求求禰別讓他出事。

  他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黑眼睛盯住她蒼白的臉。

  “麻煩你讓我和梅小姐單獨談談好嗎?”他的語氣倒像是在命令而不是請求。

  柏醫生挑挑眉毛而後說道:“當然啦!”他走出房間,順手帶上房門。

  佛朗伸出手,奧莉奔向他。她摸著他的臉、他的胸、他的肩,口中不斷喃喃自語,眼淚也不斷地湧出流下面頰。握著他的左手,伸手摸著他右脇的繃帶,他掙扎的坐起來。

  “我沒事,”他安慰她,把她拉近吻著她的發。“只不過是些皮肉傷。我只覺得有點僵硬和虛弱,但是傷勢並不嚴重。”

  “我剛剛才聽說,”她口吃道,抱緊他。“如果我早知道,我昨晚就會趕來。你為什麼不派人通知我?為什麼不派人來找我?”

  他用拇指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然後讓每個人都知道我們的事?”他溫柔的問她。

  她掙扎著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知道了,”她突然說道。

  “我像個瘋女人似的跑過了全鎮。”

  他靜默片刻,手輕撫她的背。“如果妳想要,我可以編出些藉口。”

  奧莉的頭靠在他肩膀不動。他沒有乘機逼迫她。他說過他會等她做決定,他也絕對信守諾言。但是她能走回家去裝作她並不關心嗎?當她聽說他受傷的那刻起, 她的所有疑慮都不存在了。當她聽到他受傷時那種心抽痛的感覺,她為什麼會全身顫抖?她從來都不是個笨女孩,但是過去幾個月裏她表現得就像個十足的傻瓜。她 最渴望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但是她卻因佛朗不是個安定型的紳士而害怕接受這個夢想。她不只是傻而已,她是個勢利眼。

  她慢慢地抬起頭,濕濡的藍眼鎖住他的黑眼。她嘴唇顫抖的溫柔一笑。 “不要,我不要你為我說謊,”她用她最穩定的音調說道。 

  “我要的是嫁給你,佛朗。”

  他的黑眼充滿狂喜,他的手握住她的下顎不讓她的眼光轉移。 

  “妳確定嗎?妳必須非常確定,奧莉,因為一旦妳說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妳走了。我不是位紳士,我會盡全力得到屬於我的,而且我會用盡各種手段來保有屬於我的一切。”

  她用雙手包住他的兩頰,向前傾吻他。“是的,”她邊說,邊給他一個肯定的微笑,整個臉像是籠罩在太陽下,陽光照亮她的臉。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我要說多少遍才能證明我是說真的?”

  他的濃眉弓起,他把她鎖在臂彎裏。“是真的,”他說。“我們要儘快結婚。”

  “媽媽會希望我們能在教堂裏結婚,那麼至少得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

  “一個月!”他低吼。然後他提出警示:“如果妳父母拒絕和我有任何牽連,妳也不必驚訝。”

  她為這個可能性而沮喪悲傷,但是還是堅強面對這個問題。“如果他們這麼決定,那是他們的損失。”

  沒有任何事能阻止她嫁給佛朗。現在,不論他們要如何生活,或是住在哪裡,這一切都不是她所在乎的問題了。她愛他,就是這麼簡單,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得花這麼長的時間才能認清這一點。

  這一天早上,她學會在某一危險可怖的時刻裏,命運之神會很快的插足他們之間,祂很可能就這樣將他從她生命中永遠的帶走。她要在下一分鐘流逝之前給他她愛的禮物。 

  她輕輕地說:“我愛你。”

  他的瞳孔閃耀著光芒,他的黑眼更深邃了。“我也愛妳。我們也許不能住在一棟大房子裏,但是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妳。”

  “我知道你一定會的。” 一陣暈紅襲上她臉龐,但是她的目光仍然定定的看著他。“你會用一切方法來照顧我。”

  他用一種她所見過最邪惡迷人的一笑,這一笑的力量幾乎使她心跳停頓。 “是的,親愛的,用一切的方法來好好照顧妳、愛妳。”

  他必須吻她,這一次的吻比從前的更有力,因為這次她不會再退縮猶豫了,她全心全意的回應他,將自己完全交到他手中。直到他激動的移動牽動了傷口,他悶吼一聲才喚醒他們,使他們記起身處何處。 

  她的擔憂在剛才看到他似乎沒事時減輕了些,這會兒聽到他疼痛的一吼,她有開始擔心了。現在她比較平靜下來,她看出他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弱,眼睛下面有一圈黑紫。

  “躺下來。”她急忙用手扶著他的肩要他躺好。

  因為他虛弱得像只小貓,他只能遵從她的指示。奧莉把他的枕頭弄好,把被單拉上他胸前蓋好,然後握著他的手坐在他身邊。她現在無法忍受離開他的念頭。

  “怎麼回事?”她問道。“誰射傷你的?”

  “在那種槍戰中誰開的槍都無所謂。有太多人在開槍了,根本沒辦法再弄清楚是誰射傷了誰。”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怎麼會發生的?”

  “貝凱爾決定把牛趕進施荻荻的溪谷。貝氏牧場剩下的水源不多了,我想他一定是絕望透了。絕望的人常會做出一些愚蠢的決定。”佛朗疲憊的歎口氣。

  “我以為她已經同意他這麼做,結果不然。她開槍驅散牛群,讓牛群往回跑。貝凱爾氣瘋了,他開始向她開火,然後有些人開始加入他的陣營對她射擊。”

  “而你幫助她。你認識她嗎?”她用充滿了崇拜的語氣問他。

  “不認識。不過她是個獨居的女子,那裏是她的地。她是站在真理的一方。”他決定還是別告訴他未來的妻子,他一向都喜歡幫助女人,他不可能站在一旁看著 一個女人被威脅恐嚇。不過施荻荻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害怕,他很佩服她的勇氣。她像個女戰士一樣迎戰貝凱爾。

  “荻荻是我最好的朋友,”奧莉柔聲道。

  “謝謝你救她一命。我聽說鎮上一些男人根本不試著去救她,我想或許是她一向太獨立了,好像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其實那都是一種掩護。我很高興你在那裏,在她需要援手的時候幫助她。我只希望你沒有受傷。”

  “我不是獨力幫助她的。要是莉麗沒有跑去向柯路克求援,他又沒有能儘快的趕到,荻荻和我只怕早就沒命了。”

  奧莉輕撫他的手,愛極了他修長手指展現的力量。“我要去木屋看看,幫她重建家園。”

  佛朗面色凝重。“她不在木屋,她就在這裏。醫生說她割傷得非常嚴重,流了太多血。他一整晚都在照頭她,現在她又發燒了。他很擔心她的情況。”

  奧莉臉色發白地跳了起來,她甚至沒有問荻荻是不是受傷了!當她聽說佛朗受傷時,她心裏除了他什麼也聽不進去。

  “哦,天啊!”她眼淚滑下雙頰。佛朗伸手向她,但她輕聲說:“我得去看她。”然後跑出房間。

  她的朋友一動也不動的靜靜躺在那兒,除了她呼吸微弱起伏的胸膛外,她看起來毫無生氣。她臉上唯一的色彩是那些明顯的割傷。荻荻一向是充滿活力的,現在的她幾乎讓奧莉認不出來。她從來也沒想過有任何事能打垮荻荻。

  愛坦坐在床邊,把一塊冷毛巾放在荻荻的前額上。奧莉看到她眼中的憂慮。

  “她有醒過來嗎?”奧莉焦慮的問道。

  愛妲搖搖頭。“自從昨天晚上路克送她來之後,她就沒有醒過。”

  奧莉濕濡的臉頰像是被人重擊了一下。“妳一定累壞了,”她說。“妳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她。”

  莉麗騎著馬到貝氏牧場去。雖然在牧場主屋四周還有人在幹活,但是感覺上它好像被遺棄了。所有的人看來都疲憊不堪,甚至那些沒有加入槍戰的人看起來也是筋疲力盡的樣子,因為他們一整晚都在追趕被嚇得四散的牛群。

  “貝先生在哪裡?”她問其中一人。

  “在屋子裏,女士。”

  她敲敲門。但是沒人應門。她又敲了一次,然後自己打開門。“凱爾?”

  沒人回答她。她找遍一樓什麼人也沒看到,所以她上樓去。凱爾的臥室在左邊。她輕敲門,門是虛掩的,她就直接走進房裏。

  他躺在床上,除了靴子外什麼也沒脫。他的襯衫上血漬斑斑。她走過去站在床邊向下看他。她的眼睛因同情而變暗。一條沾了血跡的布塊掉在地上,他曾試著清洗自己的臉,但是他的頭髮和脖子上仍然沾滿了血漬,他的鼻子上結了塊血塊。

  他可憐的臉上全腫起來了,讓人幾乎認不出他來。兩個眼睛都黑紫浮腫,鼻子斷了,下巴和臉頰扭曲了。

  “凱爾。”她柔柔地叫他。

  他動一動,低吼一聲。一個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我去拿水來幫你清理一下。”她輕聲道,同時彎下腰讓他不需要轉頭就可以看見她。

  他歎口氣,然後喃喃道:“肋骨。”他的嘴浮腫得厲害使他說的話像是塞住般不清楚。

  “你的肋骨很痛?”

  “嗯。”

  她碰碰他的手臂。“我馬上回來。”

  她在樓下找到她需要的東西後回到樓上房間。他看起來連動也沒動過。

  她拿起剪刀敏捷的把襯衫剪破,然後輕輕觸摸他的肋部。他的肋間到處是一片青紫的瘀傷,證實路克氣憤的拳頭有多重。她極盡小心的觸摸他的肋骨找尋有任何 地方斷掉。當她摸到某一點他就大叫,但是她並沒有感到斷骨,最後她認定他的肋骨只是裂開而不是斷掉。

  “你的肋骨部分得包紮起來。”她說。“凱爾,你必須坐起來。我知道這很痛,但是你躺在那兒我什麼也動不了手。”

  她耐心的協助他坐起來,盡可能的使勁幫他。但是凱爾是個高大的男人,她實在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支助他。他不穩的坐在床邊讓她為他纏上布條,拉緊布裹住他疼痛的胸口。他低聲怒吼抗拒痛苦,但是在緊綁的布條撐住他疼痛的肋骨時輕鬆的歎了口氣。

  她趁他坐著的時候,洗洗他的臉,小心的輕拭,把他頭髮上和脖子上的血漬清洗乾淨。

  “口好渴。”他囁嚅耳語。

  她替他倒了點水。他小心的喝一小口先潤一潤乾裂的嘴唇,然後把水吐到盆裏,盆裏的水變成暗紅色。然後他才慢慢的喝水。

  “如果你能站起來,我才可以幫你把衣服脫掉。”她對他說道,但是他沒有辦法。她幫他躺下來,費力的把他的衣服脫掉,然後再用被單蓋住他。

  “睡一覺,”她說。“我會在這裏陪你。”

  她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睡著,每回她看到他的臉,她就禁不住淚水盈眶。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沒錯,但是這份認知並不能減輕她現在的痛苦。

  她太愛他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愛著他。他一直以為他們每次不期而遇是緣份巧合,

  但是其實是她發現他在這裏毅然捨棄在丹佛的豪華大宅,放棄她驕寵情婦的舒適生活,頭也不回地來找他。

  他渴望擁有別人的尊敬。她知道他的成長環境,也瞭解他想把過去一切丟在腦後。

  凱爾並不是個壞人,雖然他的成長環境讓他有十足的機會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但他沒有。只是因為那座牧場對他的意義實在太重要了,當它受到毀滅的威脅時,他的一切希望遠景都消失了,而現在他一手毀掉他好不容易辛苦掙來的一份名聲。

  但是至少他還活著,這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向她要了點水喝,但是沒有胃口吃東西。他再度沉睡。到了早上他比較清醒些,莉麗喂他吃了些麵包和牛奶。當他表示他吃不下時,她知道再不說她一定會受不了了。

  她早就學會毫不畏縮地面對生活中的一切事情,尤其是艱困的那一部分,所以她勇敢的面對他。

  “我不能讓你殺了施荻荻,”她說。“也許人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但是如果她被殺了或是被強暴,你會被吊死。我就是那個跑去找柯路克去阻止你的人。”

  他的左眼被揍得完全腫起來,他的右眼只能睜開一條縫隙。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她,他的注視中絲毫不帶一點氣憤。他只是看起來一片空洞。

  “我必須這麼做,”他的話語模糊不清。“那些水………但是沒有用。我並不想傷害她。我輸了。我輸掉了一切。”

  “不,”她急忙說道。“你沒有輸掉一切。你還活著,這是最重要的事。即使牧場已經被毀了,你還是可以再從頭開始。也許不在這裏,但是外頭天地遼闊。我有錢,而且你還可以從牌桌上贏錢。我們會熬過來的。”

  “我們?”他問道。他睜開的那只眼睛一瞬也不曾離開過她。

  “是的,我們。我們會是好搭檔。”

  他幾乎是察覺不到的點點頭。


第十七章

  路克站在荻荻床邊望著她。雖然她在發著高燒,她的臉色還是十分蒼白。

  “她醒過來了嗎?”他焦急的問愛妲,聲音中掩不住一絲緊張。

  愛妲關切的看著他,搖搖頭。“不過這是意料之中的情況。她傷的很重,能夠休息對她而言是最好的。” 

  她把一塊布浸在水盆中,擰乾後放在荻荻額頭上。在這個過程中荻荻一動也不動。

  路克憂慮的揉揉眼睛。已經過了兩天了,她還是沒能睜開眼睛說一句話。在流失了這麼多血之後,她怎麼還會有力量抵抗高燒?

  她的肩上纏繞著厚厚一圈的繃帶。他懷疑她肩上的傷口是發燒的主因,但是醫生表示他清理過傷口,而且傷口也沒有發炎的跡象。她發燒的主因是由於她眾多的 傷口,還有受到了太大的驚嚇。同時她企圖擊退貝氏牧場的人,拚命支撐結果筋疲力竭,所以複元會需要更久的時間。

  但是她看起來那麼脆弱僵直。甚至當她從閣樓上摔下來的時候,雖然她幾乎不能動,但是她還是充滿了活力。荻荻是個鬥士,但是現在當她昏迷的時候,她還能 奮戰嗎?他已經習慣於她的力量和尖銳脾氣,那個躺在那兒無助、缺乏她火爆脾氣的她令他害怕不已。

  在他心目中,她一直是難以馴服的敵人和愛人。現在看著她他不禁震驚萬分,他現在才發覺她是這麼嬌小和脆弱,這是他從來沒想到的。他總覺得她是個高大的 女人,雖然實際上他低頭一看就能看到她頭頂;這是她給他的印象,她表現出來的形象,她那驕傲微揚的小腦袋,她強烈的自尊心——這一切融合在一起令他覺得她 比她實際的體型高大的多。其實她只有中等高度,骨架纖細。他被她現在脆弱的樣子嚇壞了。

  他為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氣憤不已,他現在的憤怒比當初看到她從閣樓上摔下來受傷時更氣上好幾倍。如果她像其他女人過一般平凡的生活,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他的理智告訴他所發生的事並不是她的錯,只是意外發生了,她不應該為貝凱爾的愚蠢行為負責。但是只要她還住在天使溪谷,像這樣的事很可能會再發生,不管是不是她的錯。

  這塊完美的土地吸引了貪心人士的覬覦,總會有人認為可以從她手中奪去她的土地。依她的個性,荻荻一定會死命抵抗也不願逃跑棄天使溪谷於不顧。

  是水源使天使溪谷成為今天完美的天使溪谷,水是一切麻煩的根源。

  他看著她,僵直的躺在那裏一如死屍。如果他不馬上阻止一切,下一次意外可能就會奪走她的生命。

  他向愛妲點點頭走了出去,他的臉上寫滿決心。

  一切根源來自水,沒有了水源,溪谷就失去它的價值,荻荻也沒有理由再抱著這塊土地不放,她也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也沒有人會再去射擊她,她也不必再像個男人辛苦工作。

  他騎回雙C牧場告訴托比召集十名手下帶著鏟子,準備在十五分鐘後出發。然後他到儲藏室拿了些火藥,預備在必要時使用它們。

  他早就知道溪水上游在山上如何分岔,在東麓流出大部分的溪水到下麵天使溪谷內。他在好幾年前爬到山上去勘查過,但是現在仍然非常清常楚記得河床分支情形。運氣好的話,他就可以改變使荻荻的土地價值不凡的因素。 

  老天!她會氣瘋的,但是她也無可奈何。而既然他得為她的損失負責,他會提供她一筆可觀的金錢,她則毫無選擇餘地,只能接受他的錢,搬到鎮上去住。最後 她會冷靜下來,那麼他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他想到了耶誕節前後他就可以向她求婚了,因為她和他一樣無法否認他倆之間的火焰。他們會做愛,生一群小寶 寶,他們可能會像兩隻野貓似的大吵大鬧,但他們會享受彼此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他們發現山上天使溪流向東邊的缺口。 

  “看看這些流水,”托比搖搖頭說。“直接來自山頂雪峰。”

  路克走近河岸,審視河口分岔處。自此以上河流彙集稱得上河,河水豐沛以至於過了這個岔口還能流進他位於山麓的牧場。如果他能在河床西支將之挖深,那麼水就會流向較低的西麓。

  他脫下靴子涉水走下西邊支流,為冰冷刺骨的溪水深抽一口氣。他用腳趾踢一踢腳下淤泥,詛咒一聲,原來在淤泥薄薄的掩飾下是堅硬的岩床。他來回走了一趟結果都一樣。他們不可能挖穿岩石,炸藥的引信在水底下也起不了作用,引燃不了。

  他走上岸來站在那兒看著溪水思考。唯一能力炸掉岩床的方法是把西邊支流先弄乾。

  他拿起一把鏟子。“開始挖掘,”他告訴手下。“把土堆在支流口,把河水改道流向東支。”

  “老闆,這麼做會把我們的溪水弄乾啊!”托比看著,好像認為他神志不清了。 

  “暫時的,”路克說。“等溪水乾涸之後,我要把河底岩床炸掉,降低西邊支流的河床。”

  托比轉過頭研究河流走勢,一股笑意展現在他臉上。“你要把河水改嚮往我們這頭?”

  “我確信是如此。”

  “施荻荻絕對不會喜歡看到這個情形。”

  “我會應付施荻荻。”路克說道。

  改道工程花了他們三天時間。他們挖滿滿一鏟子的土,然後堵住西流的缺口。河水快樂的流向東邊,全部的水流進天使溪谷。當西邊支流一滴不剩時,路克開始 在岩床上挖洞安置炸藥,然後把引信點燃。他和他的手下在點燃引信後沒命的向下奔去,炸藥爆炸發出巨大聲響,震撼地面。

  這陣爆炸破壞了他們所蓋的臨時水壩,阿水再欠分岔流向西邊,不過這次大部分的河水流向西邊支流。

  “堵住東邊支流,”他說。“我要蓋一座堅固無比的水壩,一點細流也流不進山的東麓。我們要用黏土把它封死。”

  水的力量會侵蝕水壩,他得不時的維修它,但是和心理的平安相比,這些功夫只是極小的代價。至少他能在夜裏睡個好覺而不用擔心荻荻的安危。

  第三天下午東邊支流完全被堵死了。

  雖然他已經疲憊不堪,他依然每天晚上騎馬進城去看荻荻。奧莉和愛妲輪流陪著她,奧莉臉上的憂慮表情令他每次想到都嚇得一身冷汗。前一天晚上荻荻曾經短 暫的清醒了一下,但是燒仍然沒退。四天來的高燒已經在她身上顯出代價,她原本削瘦的身材更形羸弱了。她認出他了,還低聲叫他。路克握著她的手和她說話,但 她很快的又沉入夢鄉。奧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她會好起來的,”她的聲音含著啜泣。 “她一定會的。”

  他實在好累,但他卻無法一天不看到她,不論她知不知道他在她身邊。他每晚進城去看牠,一部分是為了她,一部分也是為了他自己。每次看到她,他就更深信 自己沒做錯,他做了唯一能保護她免受傷害的抉擇。他並沒有欺騙自己相信荻荻會好好的接受他所做的一切,但是老天爺,他永遠也不要再看到她僵直沒知覺的躺在 那兒。

  但是這一次當他進屋子時,奧莉抬頭對他一笑。她舉起一指掩口並且示意要他走出房間,她跟在他後面靜悄悄地關上門。 

  “燒退了,”她高興的說。“她喝了一點湯又睡了。”

  一陣解脫感貫穿過他全身。他仍然感到疲倦,但是他頓時感到好像輕了一百磅,好像肩上沉重的壓力解除了。 

  “她開口說話嗎?”

  “她要了些水喝,但是如果你指的是一般交談,答案是否定的。她還是在病中,路克,非常虛弱。她不可能在一、兩天內康復。柏醫生說要等到她能好到照顧自己至少還要三、四個星期。”

  他想都不必想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我明天要帶她回雙C牧場。”

  奧莉瞪著他。“你不能這麼做!”

  “是的,我可以。牧場上比較安靜,這裏人們走進走出的太嘈雜了。”

  “可是她是個女人啊!”

  他抬起眉毛看著她。“相信我,我注意到了。”

  “但這就是她不能和你去的原因。”

  “她幾乎死掉。她絕對不適於妳所想的事情,”路克直率的說,令奧莉臉色一紅。

  “我會照顧她,讓她恢復健康。而且我並不是在徵求妳的同意,奧莉,我是在告妳,我決定要這麼做。”

  奧莉深吸一口氣試著再說服他。 

  “你的牧場上沒有女人。誰能為她淨身,為她換衣服?我已經告訴媽媽我要帶荻荻回家。你一定知道她不可能到牧場上去。”她的語氣柔緩。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路克。我知道她對你的意義重大。我保證會好好照顧她。”

  他驚訝的看著她。“荻荻告訴過我妳們兩人是朋友,但是--”

  “最好的朋友,”奧莉重複。“我覺得有點沾沾自喜,因為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們兩人是最適合的一對。”

  路克清清喉嚨。“我想我應該向妳道歉,奧莉。我知道我們之間從未說過些什麼,但是我給妳和每個人一種印象,表示我想要--”

  她的手放在他的袖子上。“不需要抱歉。我喜歡你當我的朋友,但是我從沒有想要更多。你也一樣。而且,我深愛著另一個人。”

  “真的?”他挑起眉毛。“誰是那個幸運兒?”

  “佛朗。”

  “天啊!”他吃驚道,而後立刻道歉:“對不起。他還好嗎?我心裏亂成一團,我甚至沒問過他的情況。”

  “他現在住在林福飯店。他差不多痊癒了。”

  他贊許的點點頭;他實在無法挑剔奧莉的選擇,雖然他從來沒有把佛朗這種類型的人和奧莉聯想在一起。他眼中閃過一道冷峻。

  “一些鎮民會說些他的閒言閒語,不管和他們有沒有關係。我欠他的情永遠也還不了,如果你們需要任何幫助,只要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謝謝你,路克,”她踮起腳尖親親他的面頰。“我會記著的,我也會好好為你照顧荻荻的。”

  他臉色一變,眼睛流露出頑固的神情。“我知道妳會好好照顧她,但是我並沒有改變心意。我要帶她回雙C牧場。”

  “你得為她的名譽著想,”奧莉被他激怒了。“人們會講話的。”

  他冷冷一笑。“如果他們夠聰明,他們不會多嘴。”

  “會的,他們會說閒話的。你不能這樣照顧她。”

  她說的道理讓他靜下來。他曾決定親自照料荻荻的一切起居,但是讓全鎮的人知道這回事那又另當別論。他調整他的計畫但沒有改變心意。

  “我知道妳會照顧她,但是我要她和我在一起。我會顧個女孩來幫忙。艾西德的大女兒會很高興有機會賺外快。”

  他不只是希望荻荻待在他身邊,而且她在牧場上他就可以過濾見到她的人。這麼一來,她就不可能從別人口中得知關於天使溪的事,除了他之外,他會決定何時告訴她事實的好時機。

  奧莉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絕不讓步的決心。他要施荻荻住在雙C牧場,那裏就是荻荻會去的地方。好吧,她曾希望路克和荻荻能在一起,現在她的希望達成了。就算有艾西德的大女兒伴護,如果他們不結婚,鎮上的人還是會把它當醜聞。

  她嚴肅的看著他。“你準備娶她嗎?”

  “只要我有機會向她開口。可是別告訴她,”他提醒她。

  “如果她突然聽到我的求婚沒有時間多想的話,那麼我說不定能哄她答應嫁給我。”

  他們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路克第二天早上帶著軟皮革墊回到診所。馬車上鋪好了棉被。潘愛妲氣她先生不肯告訴路克,荻荻還很虛弱無法移動,但是他拒絕因為他太太認為是醜聞的行為 而說謊騙人。荻荻很虛弱,但是她在雙C牧場靜養會比在鎮上好的快。除此之外,他不會傻到去阻止柯路克已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

  路克進房間的時候,荻荻已經醒了,她的眼神無力但是很清醒。 “路克。”她輕喚他。

  他想要將她狠狠地擁在懷裏,但是她虛弱的樣子讓他抑制住自己的衝動。

  他舉起她的手輕撫她的手指。“我要帶妳回家。”他說。

  她點點頭對他微微一笑。他把她包在一條棉被中將她抱出去放在馬車後面的軟皮革墊上。一小群攘圍在路邊,彼此耳語。艾家的女孩貝茜,爬上後座看護著荻荻,準備啟程回牧場。

  柏醫生、愛妲和奧莉跟著他走出來。

  “只要好好注意她的飲食,不要一下子太快讓她做一切。”醫生告訴他。  “在接下來一周或兩周內,她會沒有精神下床,記住休息對她是最好的調養。”

  “貝茜會好好照顧她。”路克故意說給旁邊的人聽。他感到很滿意。情況也許並不是他所喜歡面對的,眼前還會有幾場硬仗要打,但至少荻荻在他要她待的地方--他的屋簷下。

  他小心翼翼地駕車回牧場,比平常花了將近兩倍的時間,他謹慎的避免撞到荻荻的肩膀以防她的傷勢比他想像的還嚴重。想要注意路上的每一個坑洞真是一場累人的競賽,還要注意她呼吸的變化。當牧場主屋映入眼簾時,他真是鬆了口氣。

  他把馬車停在走廊前,爬上後座單膝跪在荻荻旁邊。 

  “趕快進去把床準備好,”他告訴貝茜。“她的臥室在樓上,右邊第二間。”

  貝茜跳下馬車急忙執行他的命令。她只有十七歲,十分畏懼路克,儘管他試著和善待她。但是他有一種特質令某些女人緊張害怕,所以他不去理會貝茜。

  荻荻醒過來了,她的眼中仍然缺乏生氣。這個情形就像是她看得到也瞭解一切,但是就是無法集中力氣反應。 

  “如果我弄痛了妳就告訴我。”他說著把她移到馬車邊緣裹著棉被,他盡可能不碰撞她的把她抱起來。他把她抱在懷中貼著他胸口。

  他以前抱過她,知道她現在瘦了多少。他的心頭因為殘餘的恐懼而重重一跳。失掉那麼多血差點將她奪走,他想他永遠也不能自這份恐怖中恢復。

  當他抱荻荻進房時,貝茜正站在床邊。他溫柔的放下荻荻解開棉被,再把被單拉起來蓋在地身上。“妳想不想吃點東西?”他問道。“還是想喝點水?”

  “水。”她說道。

  路克看了貝茜一眼,她趕緊倒了杯水。

  “妳想要什麼就告訴貝茜。”他說,手輕撫她臉頰。“儘量多睡。妳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好起來。”

  他垂下手轉身要走,但她叫他:“路克。”他馬上掉回頭。

  “那些牛,”她輕聲道。“我的菜園--”

  即使是現在她還在擔心她那該死的菜園!他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向她保證的點點頭。“牠們沒有闖進去。妳把牠們嚇得退回去了。”

  她沒有血色的臉露出微微一笑。貝茜把水拿過來,他栘開好讓她協助荻荻喝水。等荻荻表示夠了之後,貝茜再把荻荻安頓好,荻荻雙眼疲憊的合上。路克靜悄悄地走出房間。

  在她恢復體力之前,他只剩下幾個星期的時間來告訴她關於水源的事。他打算多多利用他的優勢來加強兩人之間的關係。等到她體力恢復不需要貝茜照顧後,她就完全屬於他的了。

  梅家人習慣在晚餐後共度夜晚,閱讀或是縫衣或是閒談。即使在奧莉年紀還小時,她就被納入這個親密時段,她的父母一直讓她覺得她的童言童語和他們的意見 一樣的重要。在失去其他孩子後,威爾和荷娜更加珍惜他們唯一的女兒,他們盡可能的提供最好的一切。這段餐後聚會一向是奧莉最熱愛的時間,而她怕她將會毀了 它。

  佛朗曾表示要和她一起面對這段談話,但是她拒絕了。如果中間有任何令人不快的事發生,她不希望他聽到。想要保護他是個可笑的念頭,但是這部分是交際手腕的一部分。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彼此惡言相向,以後也許他們雙方之間能夠相處的好一些。

  奇怪的是,外面似乎沒有什麼謠言。荷娜和翠絲對她在聽說佛朗受傷時的怪異行為三緘其口。愛妲和柏醫生也沒有向任何人說出她奔向佛朗病床旁的情形。奧莉真希望謠言傳開,那麼她要向他們說明的一切就不會顯得太突然了。

  但是也沒有其他可行的方法了,所以她深吸一口氣說道:“媽媽爸爸,我有事要告訴你們。”她母親期望的看著她,威爾放下手中的報紙。 

  “我戀愛了,我決定要結婚了。”

  他們驚訝的睜大眼,荷娜拍手跳了起來。 

  “太棒了,我就知道柯先生會向妳求婚,不過我真的還懷疑--”

  “不是的,媽媽,”奧莉打岔。“不是路克。”

  那兩張原本掛著微笑的臉現在一臉驚訝。 

  “不是柯路克?”威爾困惑地皺了皺眉的問。“可是他是唯一在追求妳的人,除了貝凱爾,妳當然不會和那個人扯上關係。鎮上每個人都以為--”

  “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奧莉溫柔的說道。“路克是我的朋友,但我們從來不是情侶。”

  “如果不是柯先生,那會是誰?”荷娜好奇的問道。

  “佛朗。”奧莉簡潔地說。

  他們的臉再次充滿困惑,荷娜沈坐在椅子上。 “妳說誰?”她迷惑的問。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但是她想不起來。這個名字聽起來像……外國人。

  “佛朗,他為貝凱爾工作。他就是那個幫助荻荻直到雙C牧場援手到了的人。”

  “一個槍手?”威爾不能置信的說。“妳是說妳要嫁給那個墨西哥槍手?奧莉,這太荒謬了。為什麼,妳根本不認識他。”

  “一個墨西哥人!”荷娜驚訝的睜大眼。

  “正好相反,我很瞭解他。”奧莉迎上他們的目光。“我每個星期天都和他一齊騎馬。我愛他。”

  威爾折起報紙丟到一邊。“不可能。妳和這種男人完全沒有相同點,他永遠無法安定下來,提供妳一個溫暖舒適的家。”

  “也許我住的地方不會像這裏一樣,”奧莉承認道。

  “但是這不是個倉促的決定。我已經考慮了幾個月。我可以嫁給一個能供我住大房子的男人,但是我不會像和佛朗在一起時那麼快樂。我想和佛朗建立一個家庭,我相信他會好好照顧我和我們的孩子。他有沒有錢並不重要。”

  “當妳沒有錢的時候妳就會知道那重不重要了。”威爾搖搖頭。

  “我們一向盡全力保護妳,所以妳根本不知道妳說的生活是怎麼回事。親愛的,妳應該擁有比他能提供給妳的更好的生活。妳不可能熬得過那種生活。”

  “我當然可以。你看不出來嗎?他愛我,我也愛他。這就是我所需要的,我一直都想擁有一個愛我的丈夫。不是嫁給一個有錢人,而是嫁一個我愛的男人。”

  “不可以,”威爾果斷的說。“我不准。妳只是被他沖昏了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瞭解在他幫了荻荻之後,他就像是浪漫的代表,但是婚姻是需要穩定做基礎,那個一輩子得注意自己背後的槍的男人是沒辦法定下來的。” 

  “哦,爸爸,”奧莉傷感的說。“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我愛你和媽媽,我也希望你們能參加我的婚禮,可是無論你們同意與否我都要嫁給他。我知道你很關 心我的安全,你所提的每件事我都想過了。但是佛朗比你說的好多了。他是個好人,值得尊敬有榮譽感的人。就用你提的例子,他是如何冒險幫助荻荻。沒有一個好 鎮民在當時願意助荻荻一臂之力,但是如果我挑選了他們其中一人,你一定不會這麼小題大做。求求你不要因為佛朗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人選而否定他。他正是能令 我快樂的男人,我也希望你能為我感到高興。”

  “妳的要求太多了。”威爾的臉和聲音一樣緊繃。荷娜在一旁飲泣。

  “我很難過你這麼想,但是我不會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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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5: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入夜後房子安靜了下來,奧莉毫無睡意的躺在床上。樓下的老爺鍾午夜報時,但她還是很清醒。她厭惡和她父母稍早談話的情形,討厭令他們不快樂,但她並沒有改變心意。她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確認過一件事。

  起初她沒留意到外面的聲響,她已經習慣於她窗外樹上掛著的夜燈沙沙作響。但是她突然警覺到聲音是來自她房間的窗子,她從床上跳起來,捂嘴壓下一陣尖叫。

  “別跑,”佛朗低沈的聲音說道。“是我。”

  “是你!”她膝蓋一軟,她抓住床柱。“你想把我嚇死啊?別再這麼做了!”即使在驚嚇中她還是將聲音保持著輕言輕語。

  他笑笑。“是的,小姐。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也是唯一一次得爬過妳的窗進妳房間裏來。”

  她對這個事實有點震驚。“你幹什麼在傷口才好就爬樹呢?要是你牽動扯開傷口怎麼辦?”

  “我沒有。這只是小傷而已,我覺得很好。”他手放在她頭後吻她。 

  “我無法等到早上才能知道我們是要等一個月舉辦一場盛大的教堂婚禮,還是我們可以儘快的辦。”

  她手放在他肋間,希望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力量。“我們可以如你所願儘快結婚。”她聲音中明顯地帶著傷感。

  他又吻了她,他的嘴唇溫柔。“對不起,親愛的,我明白妳想要他們快樂。”

  “是的,我很想。但是我發現我更自私的想要得到自己的快樂。”她輕歎一聲投入他懷裏,感覺他抱著她就像回到了家。直到他將她摟近,她才發現她的睡衣是 多麼薄的一層,她可以感覺到他槍帶的扣環、子彈帶,甚至他褲子的扣子。最後一項特別明顯,因為在它之後有堅挺的一塊鼓起。

  以前的她會為自己這麼貼近一個男人,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而感到羞愧,但是佛朗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讓她適應他的觸摸,教她肉體之愛的歡悅。在她瞭解到他渴望她時,一陣顫抖傳遍她全身,她想也不想的將下半身緊靠向他。

  他一手滑下她臀部將她壓近將她壓近自己,膝蓋稍微彎曲讓他們貼近。她在調整彼此位置時,輕歎一聲。

  佛朗垂下頭,唇封住她的。現在,就是現在。她已經做出選擇,他不會再等一晚才使她成為他的。或許一位紳士會等到新婚之夜,但他不是紳士--他只是一個想要他的女人的男人。婚禮儀式是給社會一個交代;最重要的誓言是兩人身體的封印。

  她不再害怕他的吻,或是他撫摸她的手。每次他愛撫她的胸部時,她就會愉快的顫抖。他用他教過她的一些前奏先讓她放鬆,感到她肌肉全新的張力。他解開她的睡衣,手伸進去愛撫她的胸部,她在乳頭硬挺的時候輕聲嚶嚀。

  他退後解開他的槍帶,扔在椅子上,然後脫掉他的襯衫。

  奧莉移近他,被他平滑的皮膚迷住。屋內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發覺她不需要燈光;她認識他,認識他的寬肩和壯碩的胸膛,他結實的腹部。他腰部的繃帶 令她感到一陣心痛。她吻他,唇滑過他的胸部找到他的乳頭。“我愛你。”她喃喃道,她呼吸的熱氣襲在他皮膚上。

  他抬起她的頭,用自己的唇吻住她,他的舌緩緩伸進她口中誘惑她。他的手伸向她肩膀將睡衣褪下,睡衣受阻於她臀部曲線,掛在她腰際。他很快地將它褪下臀部,睡衣落在她腳邊。

  她僵冷的站著,害怕的眼睛看著他的臉,現在她希望她有一盞小燈能讓她看到他的表情。不,她不希望。她全身赤裸,如果她看得見他,他也看得見她。她知道他能清楚看見她,她蒼白的皮膚即使在黑暗中也是清楚可見。

  她的裸體令他驚歎。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護住她女性的象徵,他伸出堅決但溫柔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它拉到她的身側。 

  “我有傷害過妳嗎?”他的唇印在她額際。

  她開始顫抖。“沒有。”她輕聲道。

  “我今晚要和妳做愛,妳將完完全全屬於我。妳知道會發生事嗎?”

  她企圖理出頭緒。“我……不確定。”

  “妳有看過動物交配嗎?”

  “沒,我是說有。我曾見過一次一對狗的交配。”她記得當時她為此深深迷惑,而後察覺自己是多麼不得體,她馬上羞愧的跑開。

  佛朗靠著她的頭微笑。他天真無邪的愛人。 

  “大致上原理是相同,”他的手在她脖子和臀部輕撫安慰。 

  “當我和妳在一起時,妳曾感覺到我的堅挺。最愛就是我把我的堅挺進入妳體內,這裏。”他移動他愛撫的手到她前面夾緊的大腿中間,伸出一指進入她柔軟的幽穴。

  她狂野的一顫,他一手穩穩地支撐著她。“停下來,你不可以。”她的顫抖更厲害了。她覺得自己好虛弱,雙腿晃動軟而無力。

  她不敢相信他在觸摸她兩腿之間,還有她體內翻騰的火焰。她覺得火熱,她的皮膚敏感的覺察到他的撫摸,她幾乎要大叫出聲。只有殘存的理智阻止她因痛苦狂 喜而尖叫。他曾經撩起她的欲望,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就像是以前他給她稽的是水,現在給她的是醇酒。兩者之間根本沒法子相比。

  “讓我們躺下來,吾愛。”他又親又哄。她僵直的站立,他極具說服力的手指愛撫著她雙腿間的柔軟小丘,他手指輕緩讓她習慣這種全新的體驗。她再次顫抖, 他發覺她的腿恢復了力量。他把她抱上床,很快地脫掉他的靴子和褲子。他全身都為渴望躺在她身邊而疼痛。

  她為即將發生的事感到惶恐。他在引誘她,而她無力抗拒。她不想停下來,但她覺的自己像是在一列疾駛的火車上,愈來愈快,完全失去控制,她也跳不下來。

  她感覺他的硬挺戳著她臀部,不經思考地,她伸手要移開它。但當她的手摸到那熾熱的堅硬時,她馬上畏縮放開手。佛朗低吟一聲,臀部弓起。他的聲音僵哽,呼吸急促。 

  “求妳。我要感覺妳握住我--”

  她猶豫一會兒,這麼做似乎既邪惡又無恥。但是他教她其他的事也一樣,而她喜歡他教她的一切。她羞怯的伸出手握住他,下一秒鐘她就為他的感覺所迷住,柔軟光滑的皮膚包圍住堅硬。她感到一陣害怕,她看不出來他要如何能如他所謂的進入她體內。

  他翻到她上方,用腿分開她的雙腿。她費盡一切自製力靜靜躺著,她的手纏繞著被單。

  他察覺到她的不安,用一連串低語和親吻安撫她。他愛撫她的胸部,吻她的雙峰。很快地,她的不安消逝,她的雙腿放鬆不再抵制他。他熟練的手指探向她雙腿間柔軟私處,她的女性柔軟的為他綻開。她輕聲低吟,頭在枕頭上晃動。

  他愛撫她激發她的熱情,手指伸進她裏面,同時用姆指不停的撩撥她。她弓起身,主動地尋找他。他將她帶領到極峰邊緣,然後移開手,引導他男性象徵探向她 女性的開口。她再次僵直,但她胸口急喘起伏。他靠得更近,讓她支持他的重量。這個動作把他帶入更深處。

  她閉上眼,全身試圖推開他撤退。他進入的深度正好帶來痛苦和威脅,她所感覺到的警告她這是真的疼痛,不只是不舒服而已。

  “好痛。”她低語。

  “我知道,親愛的,但只有第一次會這樣。”

  她躺在他身下,感到他更深入的壓力。她覺察到自己的張開,痛苦的擴張接納他。

  她感到一陣伸張,他弄痛了她,她的處女膜在他衝破它時令她痛苦萬分。

  他靜止不動讓她的疼痛消失。他的肩膀沾滿了她的淚水,雖然他的男性象徵痛苦的要尋求解放,他仍然不斷的安撫她。她柔軟的肌肉緊緊包住他令他瘋狂,引誘他完成他現在還不能完成的滿足。

  唯一能安撫她的方式是讓她達到他不允許自己達到的高潮,讓她獲得無限的歡愉來補償開始的痛苦。他自己的高潮可得等一會兒了,沒有任何事比得上她的舒 適。他的手滑進兩人之間,再次找到她柔軟的小丘,用輕柔的愛撫哄她,把奧莉的熱情再度喚起。他以所有的耐力來取悅她,不是馬上將她帶進高潮,而是慢慢引誘 她放鬆肌肉,再喚起她的欲望。當她的臀部開始晃動,他才加快加重他手下的愛撫。

  雖然荻荻告訴過她第一次會痛,但是奧莉仍然為他侵入時所帶來的痛苦而沮喪。他以前帶給她的全是火熱熱的感官歡愉,她也一直相信他會讓這最後攻防一如前 面的愉快喜悅。但是這次卻是疼痛,她的身體因此退卻。可是他熟練的撫摸又帶給她更大更多的喜悅。她在他身下晃動,想要讓他更深入自己,因為不自覺的她認為 這是最後狂喜的一部分。她雙腿夾住他,體內熱情升高。佛朗在她貼近他時低吟一聲,試著撤退一點,試著不要順自己的意猛烈深入她的中心。

  她大叫出聲,他用手捂住她的嘴。她全身不住顫動,他感覺到她體內高潮來臨前顫抖的預兆。他無法再阻止自己,他開始衝刺,他緊追隨她之後到達高潮。他筋疲力盡得無法移動,他重重的壓在她身上。

  她的手緩緩地在他背上滑動,享受他強壯的肌肉。她覺得狂喜暈眩。結果還是充滿了狂喜歡愉,她覺得自己好像會被這個歡樂浪潮淹沒。她並不後悔他沒能等到 新婚之夜,只是惋惜他從前沒有完全引誘她。這份全新的親密關係不但帶來了歡愉,更為他們之間加了一份不可分割的牽系。她感覺自己完全的歸屬於他,這是她從 沒有過的體認。她愛他,他們這份肉體上的牽引甚至更久遠。

  過了一會兒他動了動,離開她身上。“我得走了,”他睡眼惺忪的說。

  “否則我會在這兒待到天亮,那妳父親會拿著槍指著我。我會在十點鐘來接妳,這樣妳有時間準備行李嗎?”

  原來要這麼快。他告訴她,他們的婚禮沒有道理要再多等幾天。

  “夠了,”她吻他一下。“我們會待在哪兒?還是我們馬上就離開鎮上?”

  她的話中沒有一絲猶豫,只有好奇。她真的不在乎他們待在哪裡。突然之間他想高興大笑,為她帶給他的一切而狂喜。 

  “我們會先待在飯店裏一陣子,然後再決定要怎麼做。”

  “所以我不必急著現在就把所有的衣服全打包好?”

  他笑一笑。 “嗯,我想我至少可以保證妳不需要任何睡衣。”

  不,她不需要。她微笑看他穿衣。她將會有佛朗為她保暖,這是她所想像得到的最美好的未來。 

  當她走下樓時,她心情平靜。“佛朗十點來接我,”她說。 

  “我們今天下午舉行婚禮。”

  荷娜眼中充滿淚水,但她很快把眼淚拭去。 

  “一定要這麼急嗎,親愛的?妳為什麼不再多考慮一段時間呢?”

  奧莉雙臂攬著她母親。

  “我已經考慮過了。我愛他,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唯一等下去的理由是假設妳和爸爸願意為我舉行婚禮。”

  威爾歎口氣從餐桌上起身。“妳不能指望我們會慶祝妳嫁給像佛朗這種人。”

  “我希望你能,但是不,我不指望這點。”

  他垂著頭,不快樂的看著地板。他的反對大部分是因為佛朗配不上奧莉,但一部分也是為了不想失去奧莉。他不管怎樣都會失去她,但是如果他能把她交在一個值得信賴、安全穩定的人手中,分離會顯得比較簡單些。奧莉應該擁有一個安全舒適安全的生活。

  她一直是個完美的女兒,最好的孩子,甜美可愛。她從來沒有露出一點野性,相反地,她很早熟,負責而且聰慧。他知道寵愛孩子的父母一向都不會認為自己的孩子有任何缺點,也不會認為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孩子,但是很明顯地,佛朗根本配不上奧莉。

  她是他唯一的孩子,他的生命之光,她會繼承他的財富。難道這是佛朗娶她的原因嗎?他是指望他這個岳父來養他嗎?奧莉絕對值得更好的丈夫。但是她一向都 只看到人們最好的一面,她不可能會懷疑佛朗的動機。威爾能累積這麼多財富並非憑空得來的。他知道很多人是為了錢而結婚;他不希望這種情形發生在奧莉身上。

  他根本不想見到那個男人,但現在他決定晚一點再出發到銀行;他還有些事要和佛朗談談。

  佛朗准十點到達,駕了一輛出租店裏租來的輕型馬車。奧莉熱切的看著他,他沒有費心裝扮自己企圖加深別人的好印象;他穿著平常的襯衫褲子,手帕圍在脖子上,槍帶低掛在他腰上垂下大腿。他看來就像他自己,她愛他的毫無矯飾。佛朗不需要去取悅別人。

  她打開門等著他,她的臉閃著快樂的光芒。佛朗笑著走近她身邊。他們做愛的記憶在彼此之間閃動,奧莉深吸一口氣。

  “我好了。”她指一指身後兩個箱子。

  當佛朗彎下腰要提起箱子時,威爾打開書房的門清清喉嚨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談談。”

  荷娜走下樓,雙手絞在一起,眼睛看著箱子。她的眼睛紅腫。

  佛朗站直身,臉色平靜。“當然可以。”

  威爾站在一邊示意他進書房。“私底下談。”

  “爸。” 奧莉警覺的叫他。

  “妳別管。這是我們兩人的事。”

  “不,不是!”她大叫,走向前。“我也有份。”

  佛朗碰碰她的手臂,對她微微一笑。 “沒事的。”他向她保證,然後他走進書房,威爾關上門。

  他轉身面對銀行家。也許奧莉期望能避免這場衝突的離開,但是佛朗清楚知道不可能。這個男人關心他女兒;可惡!如果不是因為他關心她,佛朗根本不會理他。如果能減輕他的憂慮,佛朗願意這麼做--這樣會令奧莉快樂些。他會做任何事來讓她快樂。

  “我願意給你五千元,只要你肯離開這裏永遠不見我女兒。”

  佛朗眼睛一暗,危險的一笑。“不。”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

  “如果你以為娶了我的女兒會使你富裕--”

  “夠了,不必再說。”他眼神又冷又憤怒。

  “我娶奧莉是因為我愛她。如果你擔心你的錢,那你就留著吧。我不想要也不需要你的錢。”他二話不說地走出書房。

  看到他的瞼色,奧莉心跳漏了一拍。她奔向他,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佛朗?”她害怕的輕語。

  他望向她|的臉色緩和下來。“別擔心,”他說。“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他們身後書房的門又打開了。荷娜快步向前好像她能阻止他們走出這道門,然後她停下來,焦慮的眼睛看向那個將帶走她心愛女兒的男人。佛朗看著荷娜,他平 常看向女人的溫暖眼光又顯現在他眼裏。他明白荷娜的沮喪也希望他能減輕她的憂慮,除了留下奧莉之外,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他走過去握住荷娜的手。“我向妳保證會好好照顧她。”他柔聲道。

  雖然荷娜還是很心疼,但是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裏握緊他的手;她握緊他以求安慰。

  “那你們要住哪兒?”她啜泣道。

  他聳聳肩。“那要看奧莉的意思,”他回答。 

  “但是無論我們在哪裡,我保證我們每年會帶妳的外孫們回來看妳,絕不食言。”

  孫子!荷娜張大了嘴不發一聲。孫子!她心愛的奧莉的孩子。

  這個男人愛奧莉,真的愛她。荷娜曾經很擔心,但是現在她在這對眼睛裏看到這點。哦!當然啦,她突然的想到,怎麼會有人不愛奧莉呢?他也許不是社區裏的 中堅份子,但他是個強壯的男人,有時候一個強壯的男人比一個富有穩定的男人更能保護他的妻子。最重要的是她要奧莉快樂,看著這個男人,她突然很確定他會令 她快樂。

  “你想你能等我為你們安排一個婚禮嗎?”

  “荷娜!”威爾吃驚道。

  佛朗朝她邪氣的一笑,這個笑容令荷娜心跳快了一拍。“我想不可能,”他說。

  “但是如果下午妳能出席,我會非常榮幸。”

  “我……哦,好,”她慌張道。她投給她先生央求的一眼。

  “我當然會出席。我絕不會錯過奧莉的婚禮。”

  “荷娜!”威爾又叫她。

  她轉身面向她先生。她很少反駁他,但是一個男人怎麼會瞭解另一個男人?只有女人才會知道另一個女人的需要。

  “不要再叫我!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愛她嗎?”

  “他當然愛我,”奧莉堅定的說。她對她的父母微笑,眼中閃著淚光。

  “你們還能希望我多得到什麼呢?”

  除了月亮,威爾心想,他的胸口緊繃。但是他多麼不願意失去他的女兒,不願她覺得在這個家不受歡迎。奧莉一向都很聰明,他為什麼不能信任她的判斷力?看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的眼中感到一陣濕濡,他清一清他的喉嚨。

  “妳是對的。妳擁有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們會去參加妳的婚禮,親愛的。像妳母親說的,我們絕不會錯過妳的婚禮。”

  他和佛朗握握手,雖然佛朗看向他的眼光仍然嚴峻,但是彼此之間已獲得諒解。荷娜開始哭泣,但這一次她流的是快樂的眼淚。儘管她會非常想念奧莉,但她一直期盼這一一天的到來。

  還有,當然啦,她一向會在婚禮上感動的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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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02:46: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荻荻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窗前,有時她會產生一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急需窗前的景色提醒她身在何處。她的記憶有一大段時間空白,最後的印象是她蹲在木屋 地板,來福槍架在肩上,後來的日子她就僅有幾絲模糊的影像,直到一星期前她終於完全清醒後,記憶中的情形和現實狀況差異到令她產生了失落感。

  她沒發問,因此她仍不知道確實發生了什麼事。她需要知道,但她不急,等她復原後她自會查明。仿佛她的身體虛弱,腦力也隨之耗竭。她不想說話,不想人陪,她只想睡覺。只有生理上的自然需要--或渴或餓或是排泄--促使她醒來。她鎮日昏睡。

  不過她每次睡眠時間變得愈來愈短。最近幾天來,她已借著貝茜的協助在屋內走動。今天是她第一次獨自下床。雖然兩腿虛軟,她很高興自己還撐得住。這是她一個小小的里程碑。如果現在要她下樓,她還辦不到。但是既然她還一點不想下樓,她也不在乎了。

  她是在路克的家。她不確定自己是怎麼到這裹來的。他每天早晚來看她兩次。他向她詢問,她也勉強回答。但是答案支離破碎。他也不再嘗試和她交談。有時他 看著她時,她可以在他眸中看到鬱悶的怒火,她納悶到底有什麼事不對勁。但是那些怒火似乎不是針對她,她也不覺得有查明的必要。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雙C牧場,而路克生活的方武和她的家之間的差異非常明顯。她只見過這間臥室,但既然它是間客房,屋中其他部分或許更輝巨集。她睡的是一 張四柱床,床單細緻得像絲。木質地板磨得光亮潔淨,上面再鋪一塊厚地毯。靠牆有座巨型壁櫃,絲緞長椅,優雅的書桌,化妝台。

  她從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但路克的家令她產生那種感覺。當她在擠牛奶,犁田除草時,他應該是悠閒地和穿金戴玉的貴婦社交。他一定是非常想要天使溪才會願意娶她,婚禮過後他會怎麼做?替她在某個城鎮買間房子打發她走,免得她令他尷尬?

  甚至這樣想她都自覺羞慚。路克很仁慈,帶她回他家休養。他從沒說過或做過任何事暗示她,他認為他比她好。但是看到雙C牧場--至少由她的窗戶所見--還有這間房間,使她明白他們之間有多大的鴻溝。

  “噢!”貝茜自門檻大叫。“荻荻小姐,妳自己起來了。”

  荻荻轉回身。貝茜端著她的午餐,那意味著自早餐後她又睡了好幾小時。

  “我會長胖的,”她覺得好笑。“現在不是吃就是睡。”

  這是貝茜照顧她這段期間第一次聽到她說閒話。貝茜訝異地瞧荻荻一眼,急急將餐盤放在書桌上,向她伸出手臂。 

  “荻荻小姐,妳需要盡可能多吃一點。妳瘦得跟竹竿一樣。”

  這句話倒也動聽,荻荻想。貝茜將她領至床前,她抗議了。這張床用來睡覺很棒,但她已睡夠了。

  “我要坐著吃,”她說。“書桌就可以了。”

  貝茜表情憂慮,但荻荻拒絕改變主意。等她們走到房間那頭的書桌,她覺得自己像才跑了十哩路,她的腿在顫抖,她趺坐進椅子。但是,這已是一種成就,而她想恢復體力,她必需逼迫自己。

  她的午餐很簡單,一碗肉湯及一張餅。她納悶為什麼人們會以為餓一個病人能幫助她復原?當她發現自己無法吃完這些食物時,她更覺厭煩。但是,也該是做些改變的時候了。

  “這裏由誰負責烹飪?”

  貝茜仍然無法適應一個沈默了兩星期後滔滔不絕的病人。她睜大眼睛說:“是歐瑞,小姐。”

  “告訴歐瑞我謝謝他替我張羅,但是今天的晚餐我希望湯裏能有些肉及馬鈴薯。我還不太能吃,但該是開始嘗試的時候。”

  “遵命,小姐。”貝茜說。

  “還有,屋裏可有任何書籍?”

  “我不知道,我沒有注意。”她害怕柯先生發現她到處亂看會發火。

  “好吧,妳去問問歐瑞或什麼人。我想看點書,什麼書都可以。”

  “遵命,小姐。”

  “這裏可有我的衣服?”

  “沒有,小姐。”

  “那就要路克去取。我厭煩了鎮日穿著睡衣。”

  想到要命令柯先生做事,貝茜的眼睛恐怖地圓睜。荻荻說:“算了。我可能和妳同時見到他,我自己告訴他好了。”

  貝茜鬆口氣。“遵命,小姐。” 荻荻小姐睡覺的時候比較好伺候。

  一轉眼她已筋疲力盡,但是至少她還醒著。她很想繼續坐下去,但常識告訴她她最好在自己沒倒下去前躺回床上。在床上靠穩後她望向窗戶。陽光燦爛耀眼,她需要那份光明。昏天暗日地躺了幾星期,太陽讓她覺得她真的在康復中。

  那晚路克進來看她時,他的眸子閃著滿意的光芒。“聽說妳今天坐到椅子上了。”

  她推開正在看的書。這本書寫的很沉悶,但總比瞪著牆好。她直接提出要求。

  “我需要一些衣服。你能去木屋拿,或派個人去拿嗎?”

  他在椅子坐下伸直一雙長腿在腳踝處相迭。

  “不急。穿普通衣服的時間多得是。”

  她警告地看他一眼。“我只想在這間屋子裏坐坐。我只是厭煩了睡衣。穿著普通衣服一樣可以坐。”她拉拉睡衣的長袖。

  “妳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何必麻煩換來換去?”

  “你到底要不要去拿衣服?”

  “不要。”

  “那就出去不要煩我。”她斥喝。

  他仰頭大笑,鬆弛的心情像糖漿般流過他心田,甜美得一如她退燒的時候。過去兩星期的沈默對他是一種折磨,因為那個靜靜地躺在床上的脆弱女人不是他認識 的荻荻。眼前的小頑固才是他的荻荻,而他會愛上往後幾星期中的每一分鐘,趁她尚在他的完全掌握中時。

  他站起來俯向她。“妳不能支使我。”他說,眼睛愉快地發亮。

  綠眸威脅地半瞇。“現在是不能。”

  “永遠不能,我想和妳鬥時,每次我都贏。不論妳多討厭,我總是比妳強壯。而這是我的土地,我說的話算數。只有到我認為妳壯到需要衣服時妳才能拿到妳的衣服。”

  “我永遠壯不起來,”她甜甜地說,“如果我不吃東西。”

  他橫眉豎目地站直身體,她的本性的確已經恢復了。她只要故意拒吃,而她的健康卻經不起那一招。

  “好吧,”他氣唬唬地說。 

  “我會去拿妳的衣服。但我要妳保證不單獨一個人下樓 。”

  她不耐煩地看他。“我已經說過我不打算離開這個房間。我並不愚笨,現在我能下樓的唯一方式是摔下去。”

  “那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那麼你是白擔心。”

  他瞪她一眼,明白她並沒有確實提出保證,但也知道如果他再逼她,她只會更固執,而他們倆隻落得一場意志之爭。如果她對自己打算做的事表現出明理的態度,他會讓她定出步調。

  “木屋的狀況如何?”她問。

  他希望她是在更強壯一點時才問這個問題,但逃避不是辦法。

  “所有的窗戶都破了,後門碎裂,裹面的東西大多破碎或滿是破洞。”

  她的唇抿緊。“混蛋!你有沒有查過貝凱爾確定沒有把他的牛趕回那裏?”

  “他沒有。”路可確定地說。

  沒必要,因為天使溪已乾,但荻荻目前不需要知道這些。不到必要時他不打算告訴她;他打算利用往後幾星期把她寵到骨髓並且把她套牢。

  “你替我查看一下好嗎?”

  她聲音中的焦慮令他覺得愧疚。他俯下身親吻她的前額。“當然好。”

  他好高興她又開始說話,捨不得就此走開。他坐在床沿,邊說邊逗她,試圖使她的雙眸再次憤怒地發亮,直到貝茜進來震驚地望著他。他歎口氣,懊惱自己必需擺出道貌岸然的外表。荻荻復原到能夠不靠貝茜服侍時,他會很高興把這女孩送回家。

  荻荻立意恢復體力,謹慎地逼使自己日日進步。第二天路克帶來幾件她的衣服。雖然在這間奢華的臥室,她的衣服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她仍為能穿睡衣以外的東 西而鬆一口氣。它使她覺得自己真的在康復的路上。她沒有欺騙路克她的意圖;她一直待在房裏,慢慢走來走去,強迫自己下床的時間加長。由於活動增加,她的胃 口跟著恢復,而她的臉不再顯得蒼白消瘦。

  路克開始花更多的時間招待她,他知道無聊比任何東西都快測出她的極限。他替她拿來大量書籍,到了晚上他教她玩紙牌。他很高興她原就會下棋,無疑那是有 個教員母親的好處之一。和她下棋令他警覺。她下棋的哲學和處世哲學相同;積極而且堅定。問題是,他永遠不能預測她會選擇哪個戰場戰鬪,或是只用消極的防禦 策略。他們勢均力敵,經常下至平手。 

  在雙C牧場住了三星期後,她才第一次下樓,在真正的餐桌上吃了一頓真正的飯。路克穩穩地摟著她,注意她的腳步,隨時準備接住她。她冷淡地看他一眼,意思是她不會讓自己虛弱得跌倒,接著趾高氣昂,傲慢得一如古代皇后般穩穩地走到餐桌。

  這種情況暗示貝茜的服務已經到了盡頭,而他並不懊惱。他懷疑過去一星期她已沒有多大用處,荻荻已經駕禦了她。面對荻荻鋼鐵般的意志,小貝茜是一點辦法 也沒有,而且可笑地崇拜她。每次一張口,她總是“遵命,小姐。”如果回家後,她打算效仿她的女英雄,可憐的艾西德得有魔鬼的時間才能控制他新近頑固起來的 女兒。

  因此,第二天早上,貝茜帶著路克的感激及豐厚的酬勞被送回家。她流著眼淚擁抱荻荻,邊走還邊回頭喊:“要小心!”

  路克笑著注視著四輪馬車消失,接著他挽起荻荻的手臂,陪她走回大屋。

  “好啦,甜心,今天妳得靠自己了,因此別給自己惹上麻煩。如果妳需要幫助,歐瑞在廚房。我今天下午會回來。”

  她歎口氣。“我必需承認我一直盼望獨處。我不習慣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時地監視著我。”  

  他注視她,微微一笑,感覺腰部之間熟悉地悸動。今晚他會想辦法解決。她看起來仍很脆弱,仿佛一陣風來就能將她吹倒,但她其實比看起來強壯。她的體重增 加了,面頰和唇瓣恢復了光采。他翻遍了他母親的舊衣服,找出幾件樸素的日裝;貝茜證明她是針線能手,一番修改後衣服已合荻荻的身材,今天她就穿了其中一 件。薄薄的淡黃衫裙很適合她,一如她綰在後腦的頭髮,露出她纖細的頸窩。一等他們進屋,他彎下腰,將嘴印上那純潔而誘人的深窩,他感覺到她渾身一顫。

  他自木屋拿回來的不只是她的衣服。那些小海綿已在他臥室的盒子裹。

  荻荻感覺到他的手臂環住她,不覺屏住了呼吸。她沒想到自己有多想念被擁抱的感覺。她已習慣了他的撫摸,感受他堅硬的身體溫暖地貼著她,缺乏身體的接觸 令她沮喪。住在他牧場的這段時間,除了在她額上平淡地啄一下外,他甚至沒有擁抱她或親吻她,而她一點不想要那些拘謹的禮貌。路克天性不是冷淡的人,她也不 是。

  她投進他的懷抱,讓她的頭偎在他的肩窩。 

  “累了嗎?”他問,單手揉搓她的背。

  “我一直很累,我只是試著忽略它。”  

  他抱她上樓,把她放在長椅上,又拿個枕頭讓她枕著。

  “不要忽略妳的疲倦,需要的時候就休息,那樣比較能快一點恢復力氣。”

  “我沒有很多時間,”她說。 

  “都已經一個月了,院裏一定長滿了雜草,我種的東西在一星期內也該成熟了。我必需強壯到能夠工作。”

  他輕撫她的面頰,接著他的手滑到她的胸脯。“強壯到能夠做這個就好。”他說。

  她濃密的睫毛垂下。“你可以負責一切。”

  “正是我的意思。”他俯身吻她,嘴唇徐緩而炙熱,一隻手完全罩住她的胸脯輕輕揉捏。“但我希望妳是清醒的。”

  她笑出聲,繼而心猿意馬地歎口氣。“我想我辦得到。”

  他眨眨眼後離開。她閉上眼,讓自己慢慢放鬆。今晚就要做到,她不打算白天時累壞自己。

  那天路克騎過隘口到天使溪。他自己的地因源源不斷的河水而復蘇,青嫩的綠草使牛只不致挨餓或脫水過度死亡。荻荻山谷的改變讓人心痛。

  山谷仍是綠色的,但種植的蔬果已開始枯黃,小木屋的狀況令他咬牙。曾經是那麼乾淨、堅固的地方,現在幾乎全毀。牆壁和屋頂仍在,但是木窗的殘骸及裹面的雜亂證實了曾有多少炮火對準她。她能活命已是奇跡。

  若是她稍有一點退讓,她絕對撐不下來。就是這麼簡單。她教會自己如何開槍,又聰明的知道要找東西掩護。

  他走到後面的菜園,瞪著它好長一段時間。原來綠油油的植物已在乾熱中枯萎,荻荻的辛苦工作全白費了,而且是由他一手造成。溪床已完全乾涸,谷中奇怪地 安靜。這樣最好,而他刻意要摧毀這座山谷。必要時他會再做,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強迫荻荻過安全生活的辦法。但那並不表示他不懊惱谷中的改變。天使溪原本很特 別,現在它一文不值了。

  他已將荻荻的牲口牽至雙C牧場,除了那些小雞,牠們能自行求生,在谷中尋覓蟲子及飲水維生。現在谷中人煙罕至,由木屋的狀況看起來,松鼠及其它小動物 已開始在裹面築窩。他在穀倉中找到幾根木板及釘子,因此他將所有窗戶用木板釘死,重新裝好門。就算小動物不曾進駐木屋,荻荻已經夠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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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4-10-14 02:47: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那晚她在梳頭髮時,路克來到她的臥室。他從她手中接過髮梳,輕輕梳通鬈髮,直到它像黑絲般披散在她背上。

  她注視鏡中的他,心跳開始加劇。他沒穿襯衫,身體隨著動作伸縮。陽剛的體魄並不因他替她執行如此女性化的動作而稍減。

  她穿著他替她拿來的粉紅薄睡衣,細細的帶子堪堪掛在她的肩上,低胸上裝鬆鬆地垂在她的胸脯,誘感男人探手入內。若隱若現的細薄絲料用它沒有露出的部分製造足夠的折磨,雖然她知道她的乳尖已昭然若揭。

  路克的目光集中在鏡子上,她看到他的面容改變。“已經好久了。”他低喃,視線落到她的胸脯。雖然才不過幾星期,他已經開始認為,沒有了她,甚至一天都 嫌太長。他放下髮梳,雙手擱在她的肩上,粗糙的手指滑過她滑嫩的肌膚。他感覺到她的單薄,手頓住了。 

  荻荻知道他在想什麼,仰起頭靠著他的小腹,他們的視線在鏡中相交。

  “這是你第二次照顧我。”她說。

  “而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她微微一笑,記起第一次接受他幫助時有多難。但是她已學會她能信任他的力量,而那使得她這一次較易康復。若是照顧她的人不是路克,她早在力氣恢復前回到天使溪。但他說過他會替她照顧那兒,而她信任他。

  她抓住他的手拉過來放在她胸上,同時滿足地閉上眼。

  “我不會破。”她的聲音沙啞。

  他抱起她坐在大椅子上,她則坐在他腿上,兩條腿掛在椅子扶手,背靠著他的左臂。 

  “我沒多大的控制力,”他的聲音略顯濃濁。

  “如果和妳一起躺下,那僅有的一點也會跑光。”

  “你需要自製嗎?”她問,朝他緩緩一笑。

  他粗聲大笑。“我在試著不要太累著妳。我不會整晚和妳做愛。”

  “可惜。”她說。

  “可不是嗎?”他的嘴慢慢輕刷她的唇。她的手繞過他的頸項,身體貼近。他順應她的身體語言,偏著頭,加重嘴下的壓力,舌頭滑進去和她的相觸。隔了這麼久,排山倒海而來的刺激強烈得幾近駭人。

  他原意要慢慢來,但是她胸上的薄絲令他無法忍受。只見他兩手一拉,肩帶滑下她的手臂。睡衣上身落至她的腰,她輕輕抽口氣。接著她的手臂掙脫了肩帶,她 的人靠進他的臂彎,讓他一覽無遺,盡情觸摸。他兩者都利用了,一隻手捧起一團軟玉溫香,姆指輕輕揉搓乳尖,逗得它傲然挺立。

  “路克。”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應。

  “我不需要很多前戲。”

  他抬頭,注意到她面頰上的紅霞,呼吸急促。

  “我也隔了好久沒做了。”她說,聲音緊繃。

  他凝視她,一隻手滑到她的大腿上,推高她的睡衣,露出她的腿。他的手來到她的腿窩,手指熟練地滑進柔軟的幽谷。荻荻的身體猛地抽動,並張開腿。

  “別閉眼睛,”他看到她的睫毛正欲下垂時說。“睜開,看著我。”

  她眨眨眼,試圖看清楚,但她的表情暈眩。他撫摸她的入口,指尖輕輕繞圈。她的頭後仰,整個身體繃緊,熱燙的刺激在體內翻攪。他抽出左手讓她平躺在他腿上。

  除了推擠在腰際的睡衣,她全身裸露,而且完全沒有了力氣。他將她的腿推得更開,清涼的空氣沖刷她敏感的肌膚,告訴她她裸裎的程度。她聽到一聲低吟,明白那是她發出的聲音。

  “妳準備好接納我了嗎?”他低喃,一根指頭滑進她身體。

  她拱起身子驚呼,一波波熱浪自腰際散放。他的手指進進出出,刺激她到瘋狂,令她無助地在他腿上扭動。  、

  她就像火,失去了控制而且迅速衝向高潮。 

  “還不能,”他急急說,扶她坐起來面對他。他扯開長褲的鈕扣。

  “我要進到妳裏面,甜心,我要感覺妳的高潮。”

  “快。”她呻吟,臀部扭動,搜尋他教給她的愉悅。

  他咬緊牙根釋放他自己的堅硬,扶住她臀部的手拉她向前讓她滑上他。他堅硬熱燙的男體穿透她身體時,她幾乎尖叫了。他的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臀扶她上下起 伏。歷經兩回合衝刺,她已完全投降,虛脫地伏在他身上。他仰頭悶哼,極力控制他的反應,但是太遲了。他向上挺進,盡可能深入她的身體,釋放自己熱燙的種 子。

  他們漸趨平靜,狂喜的感覺直抵神經末梢,延長了那份愉悅。疲憊像條厚毛毯襲向荻荻,她向前傾,臉埋進他的頸窩,無法移動。

  路克將她抱在懷裹,自己也覺得相當虛脫。他揉著她的背,享受釋放後的快感。

  “荻荻?。甜心,妳還好吧?”  。

  她發出聲音,但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他抓住她的手臂,扶她稍稍離開他的胸,她全身柔若無骨。

  “荻荻?回答我。”

  “不要煩我。”她的聲音含糊。

  他讓她躺回他的胸膛,撩開她臉上的頭髮。

  “要不要現在上床?”

  “嗯。”

  他微微一笑,閉上他的眼。老天,擁抱她的滋味真好,感覺她安全地偎在他懷裏。進入她身體,放任自己,感覺兩具軀體合而為一。

  他將她挪成側躺,繼而一手笨拙地拉上褲子,另一手環住她。她看起來已安詳地睡熟了,甚至當他站起來時也沒移動。他將她放在床上,脫掉她的睡衣,熄上 燈,自己上床躺在她身邊。他拉她貼住自己,滿足感油然而生。若是由得了他,她再也不能離開他一晚。

  他通常在黎明前醒來,第二天也不例外。荻荻在他身旁蠕動,他騎上她,從容不迫地滑進她體內。

  這一次他們的歡愛節奏徐緩,近乎悠閒。她睡意朦朧地反應,他試著不要太要求她。不過,她自身的需要打破了她的傭懶,她開始加快速度。等到他們相互鬆弛下來時,火紅的太陽已爬上山頭。

  他突然想起來。撐起一隻手肘,他摸摸她的小腹。 

  “該死!我們沒用海綿。”

  她的眼睛睜開,他們沈默地注視對方。他沒有說:“如果妳懷孕了,我們就結婚。”因為她對底線條件反應不佳,而那句話的含意就有迫不得已的意味。他說的是:“如果我們有了孩子,他一定是小魔頭。”說完,他的臉上冒出得意的笑容。

  “別那樣。”她急躁地說。

  “哪樣?”

  “像是那個念頭令你心動。”

  “確實如此。想想看我們的兒子會是多棒的鬥士。”

  “若你只有女兒那才活該,”她宣佈。“而且她們都像你。想像著一大群小夥子四下徘徊。”

  這個說法令他一個畏縮。他衷心希望他不會有女兒,因為他不認為他的心臟能承受那種壓力,尤其如果那些女兒都像她們的母親。荻荻還不知道,路克兀自地想,但她就是那個會替他生兒育女的人。

  兩天後雙C牧場有了兩位訪客。當時荻荻正坐在門廊,而決意隨時注意她安全的路克正在穀倉。當他看到兩名騎士靠近時他走到大屋。

  荻荻站起來走到臺階。訪客之一是奧莉。貝茜說過奧莉嫁給一個墨西哥槍手,那個人在荻荻和貝氏牧場槍戰時適時救了她一命,而他也是貝氏牧場雇用的人。這 些閒言閒語令荻荻困惑,因為她不知道有人曾幫過她。這個說法當然解釋了她能支持那麼久的原因。不過,她從沒見過這位奧莉愛的人。

  “荻荻,妳的氣色很好。”奧莉熱情地說,她翻身下馬。荻荻稍感震驚地領悟奧莉是跨騎,那是她絕對預料不到奧莉會做的事。她自己一直是那樣騎,但奧莉不同。

  “我覺得很好,”荻荻說,笑著走下臺階。 

  “我的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但每天都有進步。”

  她們相互擁抱,明白她們的生命在這個夏天都有了改變。奧莉的眸子浮出霧氣,荻荻則咬住嘴唇力圖鎮靜。

  佛朗下馬站在奧莉身旁,他的黑眸用顯然滿意的神色打量荻荻。她覺得自己稍稍險紅了。佛朗男性而不具侮辱的眼光令她柔和。 

  “這是我丈夫,”奧莉驕傲地說。

  “陸佛朗。佛朗,這是施荻荻,我最好的朋友。”

  荻荻伸出手,但佛朗不是握握了事,他輕輕握住她的手來到嘴邊吻一下。

  “施小姐,妳很會用槍,我大開眼界了。”

  她的手被他吻著的部位仍然微微震顫。她訝異地看看,接著再看佛朗。

  “我欠你救命之恩,”她說。“謝謝你。”

  “謝謝柯先生吧,”佛朗說,朝正向他們走來的路克點點頭。“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我想我們倆都死了。”

  路克和佛朗握手,親吻奧莉的面頰。“恭喜,”他對佛朗說。“你娶了一個好女人做妻子。”

  “我是這麼想。”佛朗平靜地說。

  “進屋裏去喝點清涼的飲料,”荻荻邀請大家。“外面太熱了。”

  路克扶著荻荻的手肘走上臺階。她比其他人都感覺到熱浪襲人,這意味著她距離完全復原還有很久。

  屋裏有冰茶可喝。路克及佛朗各自端了一杯,他們四目相交卻沒說話。荻荻和奧莉當然看不出喝茶有什麼特殊。

  “我想親眼看到妳在康復,”奧莉對荻荻說。“而且向妳和路克道別。佛朗和我明天耍走。”

  “你們要去哪?”荻荻問。“我還會不會再見到你們?”

  “當然會!我們不是走了就就不回來。我們只是去聖路易坐火車。”奧莉的藍眸迸出喜悅的火花。

  “火車駛到哪我們就坐到哪,我一直想這麼做。”

  荻荻一直認為旅行是到達某一特定目的地的方式;她從沒想過為旅行而旅行。若那就是奧莉的夢想,她已替自己找到一個再好不過的丈夫。她祝他們永遠快樂。

  路克及佛朗低聲交談。雖然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荻荻知道他們在談論天使溪。他們的面容嚴肅得不可能是談論其他。

  “貝凱爾一直沒在鎮上出現,”佛朗說。 

  “輿論對他不利。”他看路克一眼。“聽說你把他揍扁了。”

  “我盡了力。”路克沈著臉回答。

  “莉麗一直住在貝氏牧場,照顧他。”

  “她愛他,”路克說。“我本人不能理解,但她就是愛他。”

  “但她仍跑到這裏來要你去阻止他。”

  “而且哭個不停。她求我不要殺他。若不是她,我想我真會那麼做。若是荻荻死了,不論如何我也會要他賠命。”

  “荻荻真的沒事了?” 

  路克瞟她一眼。“每天都在進步。很快她就會想要回天使溪了。”

  佛朗扮個鬼臉。他知道路克做了什麼,因為他聽到傳言後曾親自趕到天使溪去看個究竟。他沒告訴奧莉,知道她會為荻荻難過。他的黑眸嚴肅而認真。

  “我不羡慕你,朋友,等她發現真相的時候。”

  路克咧嘴一笑。

  “她可能會鬧一陣子,但終究會看出我那麼做的理由。”

  “若是她太愛那個地方,”佛朗說。

  “她或許會心痛得除了痛苦什麼都看不見。你冒了很大的險。”

  “而且我還會再那麼做,”路克靜靜地說。

  “我會用鹽灑遍那裏的每一畝地,如果那是我唯一能保障她安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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