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愛以稀為貴[全文完]

愛以稀為貴 作者：紅杏

代誌真的粉奇怪哩！
他就是受不了世上有人能笑得那麼天真、笑得那麼無邪，
所以，當他看見她那很無害的笑容時，
心中就湧起一股叫不出名字的熊熊火焰，
令他好想好想衝過去將她那張可愛的笑靨直接撕下來，
丟在地上用力地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看看當她笑不出來的時候她會怎麼辦？
可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當他努力的凌遲她、虐待她、奚落她完後，
看到她一臉哭兮兮的醜模樣時，
他反而會產生一股想寵她、愛她的奇怪想法？
嗯！他一定是生病了，而且還是那種史無前例的絕症，
否則，像他這種從小就冷血無情的男子漢大丈夫，
怎麼可能會對一個沒事就愛傻笑的弱女子心軟呢……
　

　　楔子

　　吃得苦中苦，

　　方為人上人，

　　歷經折磨與苦痛之後，

　　一切的困難，

　　將不再是阻礙。

　　陽明山上的仰德大道上，漆黑的夜色中，有一輛正在疾駛中的轎車突然毫無預警的來了個緊急煞車。

　　「吱——」的一聲，在孤寂的深夜裡，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隨著車停，一名年紀約莫才五、六歲的小男孩被人從黑色的轎車上推了下來，跌坐在長著雜草的路旁。

　　車門並沒有立即關上，車內傳來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起來！」

　　小男孩立刻動作迅速的跳起來，但他小小的身子不斷地在發抖，自口中說出的話甚至都帶著抖音，「叔～～明、明天早上……再、再試……好不好？」

　　他那童稚的嗓音夾雜著驚駭與惶惑，還……似乎帶著滿懷的期待。

　　但他的祈求並未得到善意的回應，車內那男人的聲音還沒發出，已經有另一道女性嬌嫩的嗓音說起話來了，「不行！戴叔，是你自己說過，男人本來就是需要經過魔鬼訓練的。」

　　車上的男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阿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叔叔的一番苦心。」

　　「我不明白……」小男孩卻突然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般衝到車門邊，著急的想再次回到車上。「我要回家！」

　　「關門、開車。」是先前那個女性的嗓音說道。

　　小男孩還沒將小腳踏上車，車門已被關上，車子呼一聲揚長而去，他則跌到地上，後腦勺撞到地上的石塊，頓時流出汨汨的鮮血。

　　「嗚嗚……叔～～不要丟下人家，我、我會怕……」小男孩嗚咽的抽噎著，卻沒有半個人理會他。

　　他哭了好一會兒，終於認清眼前的處境，邊吸著鼻子邊從地上爬起身。

　　「叔～～為什麼不能明天再試？我、我……今天還沒準備好啊！」他喃念著心中的委屈，卻只能認命的開始在這條查無人煙的大道上獨自朝回家的方向走。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事實上，從他剛滿六歲的那天起，他每週都會被叔叔帶出來一次，將他丟在回家的路途中，讓他一個人想盡各種方式回家，但前提是——他身無分文！

　　只是，先前都是在白天，但時間的確是一次比一次晚。

　　不過，像今晚這樣幾近半夜三更將他丟在這麼偏僻的路上卻還是他生平第一遭。

　　雖然叔叔一直在對他耳提面命，告訴他他必須盡快學會獨立生活，要有本事在最短的時間內接收叔叔手中的事業。但他一直認為自己還只是個孩子，叔叔絕對不可能會做出拔苗助長的情事，所以，他並未放在心上。

　　也因此，他才會對今天的事慌了手腳。

　　但他早該發現的，自從那個叔叔要他叫姐姐的女人侵入他的勢力範圍後，他的生活就開始改變了，連叔叔身邊的手下都偷偷提醒他，要他多加防範，可他當時卻沒將那些警告放在心上，以致讓那個女人危害到他。

　　他早該知道，女人只是禍水啊！

　　他媽媽、叔叔的老婆、黃大叔的妻……在在都說明女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他卻沒將她放在眼裡，才會害自己如今陷入這般不堪的情境。

　　伸手摸到不斷自後腦勺流下的熱液，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都濕了，他仰頭望著漆黑的天際，恨恨的叫囂著，「我不會服輸的……我會勇敢的！」

　　同時，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似乎就在此刻變得好硬、好冷血。

　　×××

　　轎車繼續往前行駛，但剛才那低沉的男性嗓音又說話了，「下回我和阿揚的事，不准你多嘴，也不許你隨便插手。」

　　這是他對她的警告。

　　車上的女孩陽奉陰違的點著頭，裝出十分恭謹的態度，「是，戴叔，我只是想幫他而已。」天知道，她其實是想害死那個小男孩，誰教他阻擋了戴立忍對她出手的機會。

　　「阿揚不會領情的，反而還會恨你入骨，你沒必要趟這淌渾水。」他一直希望阿揚的身邊至少能有個女性，像是他的姐姐般帶給他一點溫情。

　　「為了戴叔，我願意。」女孩將豐腴的嬌軀貼緊在男人的身邊，「只是，你一直不肯給人家半點機會罷了。」

　　戴立忍沒轍的看了身邊的年輕女孩一眼，「你為何就是不懂？你配我真的是太小了，我沒辦法當你是我的女人……」

　　「我已經十五了，我可以為我自己的行為負責。」言下之意她就是要跟他有一腿。

　　「可我沒辦法。」他斬釘截鐵的冷言道：「以後別再提這個話題。」

　　她會聽他的話才怪，但她卻將自己無法與戴立忍在一起的原因全都怪在那個小男孩的身上，她默默地在心底暗自發誓，「阿揚，你等著吃更多的苦頭吧！」

　　她從來都是相中一個目標，就全力以赴的非拿到手中不可，誰要是敢來搞破壞，那人就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會被她報復得很慘。

　　而她從第一眼看到戴立忍後，就知道那個小男孩——戴聖揚，絕對會是她和戴叔之間的絆腳石，她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努力將阿揚擠出她的生活範圍。

　　×××

　　「小少爺！」黃叔從天才透著一咪咪的天光時就站在戴家大宅的門口癡癡的等，直等到現在太陽都快照到頭頂了。

　　所有戴家的下人都深知，要這麼小的一個男孩離家五百里，還得徒步走回來是一件多麼殘酷且不可能的任務，但老大卻聽信那不知廉恥的女人的建議，硬要給小少爺進行如此的魔鬼訓練。

　　那個有著蛇蠍心腸的女孩居然說：「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練。」

　　而老大竟然同意她的論調，害小少爺受到那種恐怖的折磨。

　　還好老天有眼，小少爺還是走回來了。

　　黃叔邁開大步迅速衝到戴聖揚的身邊，一把摟住那幾乎已無法支撐的小身體，口中大嚷道：「快來人啊！小少爺回來啦～～還、還受了重傷啊……」

　　天哪！千萬不要有事啊！

　　幾乎是在同時，從大宅內奔出了幾名壯漢，他們七嘴八舌的訴說著他們的歡欣之情。

　　可黃叔卻殺風景的叫嚷著，「沒時間廢話了，快帶他回房去躺著，老趙，去請神醫；老李，去報告老大，老江，別讓那女的知道小少爺已經回來的事；老葛，快幫我抱小少爺到主屋的休息室……」

　　才一會兒工夫，戴聖揚已經接受戴家固定醫生的精密檢查，確定他除了累壞、渴斃、嚇得半死之外，其它並無大礙。

　　「虧他走得回來。」柯醫生情不自禁的伸手輕撫著戴聖揚柔軟的黑髮，「真是累壞你了，小子！」

　　戴立忍在此時急得一身汗的奔進休息室裡，一看到已然昏睡過去的戴聖揚，什麼都不顧的就想將他緊摟在懷。

　　「你會吵醒他的！」柯醫生上前阻止，並忍不住指責道：「阿忍，你這回做得太過分了，他才幾歲啊？」

　　這話有嚴重的苛責之意。

　　戴立忍緊皺眉頭，臉上寫滿難言之隱，「我、我……有苦衷，你們哪能體會我的苦處。」他必須讓阿揚盡早成為足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啊！

　　「那至少也要看看他多大啊！」柯醫生仍然很不贊同。

　　「越早越好……」戴立忍喃喃自語，「我有責任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這樣才不負大哥對我的托付，你們不瞭解……」

　　是啊！只因他對戴聖揚有著莫大的責任啊！

　　第一章

　　快樂的生活，

　　建立在單純的心，

　　天真的想法上，

　　擺脫煩惱，

　　讓自己回歸純白顏色。

　　在柯醫生的私人診所門前，突然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住，從車上匆匆走下一名司機，他神色倉皇的打開後車門。

　　一雙比一般人還大的船……呃～～是名貴的皮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接著，從車裡走出一名男子，他的臉上戴著墨鏡，高挺的鼻樑驕傲的盤據在中央，薄薄的唇有點寡情的往上一撇，「在這兒？」

　　「是！」司機恭謹的說，並以九十度的大禮彎下身，朝著大門的方向指著，「柯醫生已經等您很久了。」

　　男子淡漠的哼了一聲，抬起腳步往醫院走去。

　　來到一間看似普通住家般的貴族房間，他站住腳，冷冷的以眼神示意。

　　先前跟在他的車後，由另一輛黑色轎車中走出來的四名高大男子呈包圍狀隨待他的身側，他們穿著與那冷漠男人相同的衣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也與他如出一轍。

　　四人中的一個禮貌性的上前輕敲房門。

　　門輕輕的被打開，門內只有兩個人，一個身穿醫生的白袍，看似很焦急；一個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似乎病得不輕。

　　「你來了！」屋內的兩人同時開口，只是，一個中氣十足，另一個卻是氣虛體弱。

　　冷漠的男人朝柯醫生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他冷冷的走近床邊，取下墨鏡，揚起毫無表情的俊顏，「聽說你在找我？」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強忍著不適的感覺，親熱的與他寒暄，「阿揚，我……我終於等到你來了，我差點以為……」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戴聖揚打斷，「講重點，我沒時間聽你說廢話。」

　　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他的親叔叔戴立忍，他難掩落寞地說：「是啊～～還是我教你別浪費寶貴的時間的，不是嗎？」

　　戴聖揚轉身就走，邊走邊撂下嘲諷的話語，「還有力氣閒扯淡，看來，你還可以苟延殘喘好一陣子。」

　　「阿揚！」柯醫生皺著眉出聲制止。

　　戴立忍忍不住揚高聲音喚道：「阿揚～～別走！有些話再不說……或許就來不及了，你就留步吧！」

　　戴聖揚雖然停住腳，卻沒轉過身，冷冷的說：「我在聽。」

　　「阿揚，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怪我把你教成這樣冷血無情，可我～～沒辦法不這麼做，否則我會對不起你爸……」

　　戴聖揚眉宇深皺，卻忍耐的沒回嘴。

　　「好好好！叔叔不說廢話，你聽我說……」戴立忍強忍著病痛所帶來的痛楚，接著，像是在交代後事般地說：「我已經是癌症末期了，該放手將你爸所有的事全交到你的手中了。」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戴聖揚回頭望著他的叔叔，「我明天會進駐剩下的幾家公司，你就放心的去治療吧！」

　　「治不好的，阿揚，小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戴立忍像是得到他莫大的關懷般笑開了嘴，「你不必擔心我。」

　　柯醫生接著將話說完，「我安排老大到瑞士去接受治療，據說那裡有一部分研究人員私下在對胰臟癌進行研究，或許能有機會……」

　　戴聖揚面無表情的對戴立忍點頭，「你保重。」

　　說完，他再次轉身，想離開這間充滿垂死病人氣息的房間。

　　「我會將她一起帶走，以免替你增添麻煩。」戴立忍對著他的背影，強撐著一口氣說。

　　戴聖揚沒停步，卻回嘴道：「就算她敢放馬過來，我也照樣會應付，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挨打的孩子了。」

　　「我懂，我、我帶她走……是在保全她……」戴立忍喃語著，「至少她曾陪伴我快二十來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隨你。」他要走了，這麼不健康的話題他沒興趣多談。

　　「給我個能聯絡得上你的方式，阿揚，萬一……萬一……我得通知親人時……你～～應該會到吧？」他不想臨老死在外邦後，連屍身都淪落在異域。

　　「有必要嗎？」他的語氣還是一徑的冷漠。

　　柯醫生忍不住一把拉扯住他的衣袖，「阿揚！你不可以無情到這種地步。」

　　「誰教會我的？」戴聖揚抬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叔叔，「現在在怪我嗎？」

　　「沒人怪過你，有的只是……無盡的懊悔而已。」柯醫生小聲的低喃著。

　　「告訴我，這樣我走得才會心安。」病床上的戴立忍雖是一副快要嚥氣的樣貌，但卻堅持得不得了。

　　似乎在這一刻，他又恢復到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黑道大哥的風采。

　　戴聖揚不動如山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走到戴立忍身邊，將一串數字寫在他病得已不見肉的枯瘦手掌上。

　　「記住！我不會告訴你第二遍。」他冷硬的說。

　　戴立忍微笑了，「沒問題，不到最後關頭，我絕不會輕易與你聯絡的。」像是想將戴聖揚的容顏記在心版上似的，戴立忍怔忡地盯著親侄子冷漠的臉龐觀看著，久久，他不禁開心的問：「我真的把你教得很好，不是嗎？」

　　戴聖揚轉身直接走出房門，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彷彿對他這個病重的親叔叔不屑一顧般。

　　「我真的把他教得不錯吧？」戴立忍不忘向房裡唯一留下的柯醫生炫耀著。

　　「是啊！你訓練出一個冷血怪物，他不但沒血沒淚，還無情得要命，怎麼？你很滿意嗎？」柯醫生忍不住這麼問。

　　「至少他能一肩扛起所有的重擔，我也可以不負大哥所托。」戴立忍只知道他對得起死去的大哥，讓大哥的血脈能繼續生存在這個爾虞我詐的複雜環境裡。

　　×××

　　「嗡嗡嗡、嗡嗡嗡，大家一起來做工……」一道甜美稚氣的嗓音唱著童謠，人還開心的直學小蜜峰的忙碌樣。

　　這裡是翁家，一間屬於大公司經理的豪宅。

　　說是豪宅，還真的不誇張，因為，眼前的建築是一棟三層的透天厝，屋外的裝潢倒還算得上是普通，不過，那是為了怕宵小覬覦的防範措施；一進到屋內，不論是傢俱、牆上的掛飾、屋內的擺飾，連每一種裝飾用的小玩意兒都是從國外進口，在國內根本難得一見的。

　　就拿浴室來說吧！除了不能學唐日榮使用金馬桶外，所有洗三溫暖的設備一應俱全，光是這個家裡一間衛浴設備的價錢，就足夠普通家庭買下一棟位在精華地段的高級別墅了。

　　當然，以一個大公司經理級的人物，是絕對不可能買得起這麼奢侈的居家環境，但屋主翁大威縱橫商場多年，深知該拿的、不該拿的，他全都要參一腳，所以，貪污多年下來，他竟已有上億元的存款。

　　不過，他之所以這麼用力的賺、拚命的A，當然也是因為他有個會敗家的妻、有個購買慾旺盛的大女兒，以及一個時時以遊遍天下為己任的獨生子，他才必須這麼拚命。

　　而他有能力讓自己的妻小在這般經濟不景氣下，仍能過著揮霍無度的日子，當然值得他驕傲地跑得像個二五八萬似的。

　　「女兒！」翁大威看著無所事事的小女兒，「過兩天放春假，你跟你媽和姐姐一起去澳洲走走，你大姐要添購嫁妝，怕提不動Shopping的戰利品。」

　　沒錯，他就是喜歡在言談間，帶著彷如暴發戶般的口氣看待萬事萬物，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得是錢。

　　「我不要～～」翁家的小女兒翁思瑜像只小蜜峰般飛來飛去，「我只想在家裡玩耍。」

　　「沒出息！」翁大威忍不住瞥了一眼這個無三小路用的小女兒，不知為何，她就是沒有敗家的慧根，完全不跟家裡的人一樣揮霍度日。

　　唉～～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特立獨行」的女兒啊？

　　「爸～～人家不愛的，你不要一直逼人家咩！」翁思瑜撒嬌的跳到老爸胖嘟嘟的懷裡，「我只愛家裡面放鬆的感覺咩！」

　　翁大威趕快推開小女兒，好怕她不愛富貴的心態會將他貪財的運勢弄得灰頭土臉，「好好好！你高興就好，老爸不管你。」

　　「那你說愛不愛人家？」

　　沒辦法，翁家小女兒有個怪癖，沒事就希望她身邊的每個人都愛她、疼她。

　　「愛愛愛！」翁大威好不容易掙開女兒熱情的擁抱，「就跟你說沒事別亂抱老爸，免得把老爸的好運勢都抱光了！」

　　「那你覺得我可愛嗎？」她雖然被推到一邊，卻又再接再厲的裝出一副惡虎撲羊的姿態，「不說我就又要抱你羅！」

　　翁大威趕快躲到一旁去，「可愛極了。」就怕被她碰到。

　　「耶～～」翁思瑜立刻開心的往樓上跑，邊跑還邊嚷嚷道：「今天還沒讓老媽跟姐姐誇獎人家可愛呢！我要去找她們……」

　　翁大威趕快做出趕蒼蠅的動作，「快滾、快滾。」

　　他還得打幾通公事上的電話，好像傳說明天有個什麼小老闆的要來接收公司，他可得先將馬腳掩飾好，免得被新官上任的火把燒著。

　　「老李啊！我啦～～那個明天不是有新老闆要來查帳嗎？什麼？不必怕？了～～OK！過兩天送個大禮去謝你。拜～～」掛斷電話，翁大威的胖臉上擠滿得意的笑。就知道天就算塌下來，也有比他高的人撐著，他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

　　翁思瑜蹦蹦跳跳的就要衝進大姐的房間，臨進去的剎那，她趕快預告似的提高音量，「老媽、大姐，快點誇獎人家可愛喔～～不然，我就要抱你們，還要親兩下……」

　　頓時，屋內的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紛紛跳到屋角發抖，還異口同聲的說：「你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小女孩，求求你別帶衰給我們。」

　　「人家我可是馬上就要嫁做有錢的商人婦，你別害我。」她的大姐趕快把話講清楚。

　　「你爸可是過兩天又可以A一大筆公款回家，所以，你千萬別把衰運帶到我身上來。」她媽媽也趕快將實情攤在陽光下。

　　說真的，就是因為家中的小女兒不像他們一樣愛錢，所以，他們才一致認為她會帶衰，讓他們敗家的本錢會變得不那麼順利。

　　「那你們愛不愛我？」翁思瑜一點都不在乎她們的反應，還是笑得活像個彌勒佛般，「不說我還是會抱你們喔！」

　　「愛～～我們愛你千遍也不厭倦。」她們母女倆像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般地同步說話。

　　「哦～～」翁思瑜卻像是有點洩氣的說：「怎麼都沒有新詞啊？你們三個人這兩年來的稱讚語都沒變，害我都不能假裝開心得跳起來。」

　　「哪會啊？」她媽媽到底是老的姜，吃起來比較辣，趕快掰出話語對她說道：「就是因為我們一家人都愛你愛到頭疼，所以才會不斷用相同的詞句誇獎你，這是表示我們是真心誠意的愛你，說法才會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真的嗎？」翁思瑜的小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耶～～我要去告訴大家，我的家人最愛我了！」

　　看著她開心的又叫又跳地蹦出自己的房間，翁思瑜的大姐趕緊將門「砰！」的一聲關上，拍拍胸脯說：「媽，你還真會唬爛耶！」

　　「哇哈哈哈……」

　　頓時，房中傳來母女兩人得意又囂張的笑聲，久久沒有停。

　　×××

　　在市區最精華的路段上，有三棟看起來很耀眼的大樓，一體成型的相同建築模式在繁華的商業區顯得十分惹人側目，在每棟大樓的門外，都有一名身著制服的保全人員。

　　但其中中間那棟卻有點不同，那家的保全員身上穿的制服竟彷如飯店裡的服務生般，且質料還是以昂貴的絲綢製成的。

　　戴聖揚坐在車上經過時，忍不住拿掉習慣性掛在臉上的墨鏡多看了兩眼。

　　今天輪到坐在他身邊做簡報業務的風，立刻瞭然的拿起位在那棟大廈內幾家企業的名稱念出來。

　　「先從這棟開刀。」戴聖揚簡短的交代道。

　　「是。」風收起資料，冷然的說：「我會讓雲、雷和電三人先幫我準備一下，下午就可以動手了。」

　　戴聖揚那張沒有表情的俊顏上突然閃過一絲殘忍的殺戮神色。

　　×××

　　「什麼？」翁大威在豪華的家裡，躺在舒適的沙發上接電話，卻在收聽到驚人的訊息後，瞬間自椅子上彈跳起身，「怎麼會這樣？」

　　他聽著聽著，臉上的顏色變得一片灰白，「不會吧……那～～我怎麼辦？」

　　似乎是知道自己未來悲慘的命運，翁大威顫抖著雙手將電話掛回話筒，再抬起幾乎走不動的雙腿往大門邁去。

　　但才沒幾步，他便用十足響亮的嗓音大聲說：「老婆～～今天別出門敗家；女兒，今天別去採購你的嫁妝。」在此非常時刻，還是能省則省啊！

　　他好怕東窗事發，到時他可賠不出那些被他A來的不義之財。

　　轉眼看到正要恭送他出門的王媽，他沒什麼力氣的說：「你明天不必來了，剩下的工錢過兩天我會再跟你算。」

　　王媽頓時嚇得兩腿一軟，當場就昏死過去了。

　　翁家女主人和大女兒已經趕到樓梯口，女主人出聲指責道：「你幹嘛嚇人啊？」

　　「完了！老婆，」翁大威渾身都在顫抖，「我好像被抓包了！」

　　「啊～～」

　　當下，屋內陸續傳來一陣長長的尖叫聲，那是兩個敗家女因承受不住這個駭人的消息，而在昏倒前發出的驚聲尖叫。

　　翁大威無可奈何的繼續往屋外走，只不過，他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所以，當他看到花匠，便叫他回家吃自己；看到洗窗子的定時工，就告訴他下周不必再來報到；看到等著的司機，便要他明天在家等候通知……

　　反正，所有要花的錢他都不敢再花，他只祈求上蒼能給他一個機會，別被查到太多！

　　天哪！他至少A了十來年還多，怎麼賠得出來呢？

　　現在，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不容易趕到公司，只見平日跟他一般偷雞摸狗的老賊……呃～～是老員工，各個皆面色凝重。

　　「怎麼？還有希望嗎？」翁大威滿懷期望的問。

　　可幾個心手相連，一起A公司資產的中間幹部都忍不住哭喪著一張老臉，「我們全都得去吃牢飯了。」

　　怎麼辦？

　　翁大威只覺得，瞬間他的世界就變成黑白的了，所以，他忍不住跟著那群老賊一起抱頭痛哭。

　　×××

　　翁家的飯廳裡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除了小女兒之外，每個人都是食不知味。

　　「你們幹嘛啊？」翁思瑜不知世事的問：「發生了什麼大條的事嗎？」他們為何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

　　「小瑜，我們家要破產了……」大姐先哭天起來，「搞不好老爸還得去坐牢，我……也可能嫁不出去了啦！嗚……」

　　翁思瑜訝異的睜大眼，「怎麼會？」

　　她們家不是史上第一富？這話還是上周老爸告訴她的呢！所以，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笑笑的說：「哦～～你們又在耍著我玩了，討厭！」

　　她才不信他們今天騙她的話，她又不是呆子。

　　「真的，」翁大威氣勢低落的說：「老爸貪污的事跡敗露，如果不能在兩個月內攤還，就可能要去吃國家的免錢飯了。」

　　怎麼會？！

　　翁思瑜實在看不習慣她向來囂張的家人竟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頹廢，她趕快提出她樂觀的看法，「那就把家賣了還債啊！」

　　最多他們去租房子就是了嘛！

　　「我也快畢業啦！」她過幾天就要參加高中的畢業典禮了，「不然，我別繼續唸書，去找工作來付房租好了。」

　　畢竟從來不知民生疾苦，她天真的替家人將未來規劃好。

　　「就是不夠還啊！」好像在瞬間，翁大威就老了十來歲，整個人的爆發力和衝勁全都不翼而飛了。

　　翁思瑜難過的看著坐在飯桌前，已淚流滿面的老媽，害怕因老爸入獄而被未來夫家嫌棄的大姐，以及蒼老又頻頻哀聲歎氣的老爸。

　　怎麼會這樣？才一下下的時間，她家就要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了嗎？不會吧？

　　她決定明天就到老爸的公司走一趟，看看事情是否真如老爸以為的這麼嚴重，順便看看有沒有她能幫忙的地方。

　　對！就這麼決定。

　　反正明天學校也沒課，她就跑一趟吧！

　　×××

　　「哇～～怎麼會這麼有規模啊？」才踏進老爸公司的那棟大樓，她就幾乎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她是那種壓根沒有一點方向感的女孩，每次走地下道，十有十一次會迷路。

　　「奇怪？沒事裝這麼多道門幹嘛？」她邊推開門探頭看老爸的身影，邊不停的抱怨道：「難怪公司會查帳，果然浪費太多的金錢去充門面了。」

　　她走著走著，就是沒見到哪間房裡有半個人影，「都鬼混到哪裡去了啊？」

　　她不知道的是，所有本來有專用房間的人員全被叫去開會檢討了。

　　「啊～～總算看到個鬼影了！」她又推開一道看起來較氣派的房間，很開心的發現裡面有個高大的男人正在辦公桌後方翻東西。

　　戴聖揚一聽到稚氣的女性嗓音，立刻不悅的抬起頭來。

　　可他還沒開口，她已經喋喋不休的開始對著他發牢騷，「哦～～你知不知道，這家公司真的很好混耶！我都進來找了半天，就是沒看到有人在上班。」

　　像是求證似的，「你信不信？」她指著半開的門的外面，「那邊那排的五間辦公室的人都去尿遁了，真的很不敬業，你說是不是？」

　　是啊！是很混的一間公司，淨會浪費他的錢。

　　不過，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他馬上……不！他正在著手改善中。

　　「你小有見解。」由於她說的話還算中肯，所以，他勉強與她做了一句對話。

　　通常，他才懶得理會女性動物，就連養寵物他都只養公的。

　　「你是誰啊？」話一問完，她並沒給他機會說明他的身份，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我跟你說喔！我聽我爸說，這裡的新任老闆很糟糕，他還想讓我老爸去蹲監牢呢！」

　　戴聖揚看她的目光變得不屑了，原來她正是那群不像話的貪官污吏的女兒。

　　沒等他回話，她又繼續說：「聽說他以前根本不管人，現在卻莫名其妙的來查帳，害好多叔叔伯伯都被活逮，好可憐喔！」

　　戴聖揚直接走到門邊，伸手將門闔上。

　　「咦？你幹嘛？怕別人發現你嗎？莫非你不是這家公司的人？還是……你也是偷溜進來的？我也是耶！這裡的保全真的很遜。」她一副將他當成是自己人般的熱絡。

　　等一下他會立刻換掉這批不負責的保全的，這是眼前這個女孩的功勞。

　　「唉！我好討厭那個醜八怪老闆喔！他一定是太老、大醜，才會心理變態、才會沒事拿他的員工開刀，」她像是尋求資源般，「咦？你幹嘛不說話？你沒感覺嗎？還是你不知道？那我跟你說，因為我老爸就是受害者……」

　　可惡！她居然膽敢在他的面前這麼用力的詆毀他！

　　為了懲罰她，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身高甚至還不到一百六的短髮小女生，她有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般的眨啊眨的；她那開開合合的小嘴動個不停，自裡面傳出的如蘭香氣竟讓他有了想嘗嘗味道的強烈慾望，她好聽的童稚嗓音居然讓他忍不住興起一股幻想，想知道當她在他身下低喃時的叫聲會有多麼好聽……

　　好！既然是她先招惹他，而她的父親又是他要整治的對象，那他就決定了——他要對她下手，以洩他的心頭火！

　　第二章

　　請別對我笑，

　　請別對我溫柔，

　　更不要用含情脈脈的眼光看我，

　　因為，

　　我不能也不該愛你。

　　戴聖揚都還沒叫人到他的辦公室裡，風已經因他久未回到正在進行的會議，而前來找尋他的蹤跡。

　　連門都沒敲一下，風一把推開戴聖揚辦公室的門，焦急的探頭進來張望，在見到他安然無恙時，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揚～～你沒事？」

　　但他的語氣已經轉為肯定句，而不像他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驚惶神采。

　　戴聖揚眉宇一抬，輕聲以唇形對他交代，「去將會議室裡的人全帶來。」

　　風狐疑的看了翁思瑜一眼，但並未多言，只是很快地又關上門離開。

　　翁思瑜根本沒發現眼前的男人與剛進來的男人做了什麼眼神交換的事，她只是神經很大條的問：「那個人你認識嗎？」

　　不過，她壓根沒打算聽他的回答，即使看他張開嘴，她還是忍不住先發制人，「就跟你說喔！這家公司應該不是人待的，不然，新老闆幹嘛演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老套方法整肅員工？一定是個沒度量的小氣鬼……」

　　戴聖揚本來是想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但在發現她根本沒打算將發言權讓出後，他就決定只聽不說了。

　　反正他心中已經有譜，她說得愈多，他等一下修理她的動作就會愈狠。

　　才一會兒工夫，在會議室裡被修理得很慘的貪官污吏全被帶進戴聖揚的房裡。

　　「啊～～」翁思瑜一見這麼多她熟識的叔伯輩，甚至連她的老爸都衝進來擠在這間小房間裡，她霎時想到，他有可能因為不是這家公司的員工而被人扭送到警局，所以，她趕快趁老爸都還沒叫出她的名字前，不斷地對他擠鼻子弄眼的，就是希望他能聰明點，趕快趁大伙還沒對他發飆前先落跑，免得等一下他就慘了。

　　可她沒想到，他長得一副很聰明的模樣，卻笨得看不懂她的暗示。

　　「快溜啊～～」她好心的小聲對他說。

　　可接下來，她卻被站在她身後四名高大冷漠的男人異口同聲的話語嚇得差點連褲子都尿濕了！

　　「總裁，人都帶到了。」

　　她先是愣愣的回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後四名長得很賞心悅目，卻冷得好像冰塊般的男人們，再回過頭看看站在她眼前，剛剛還和她聊得很愉快的「好朋友」。

　　「呃～～你……他們……」誰是他們口中的總裁啊？

　　該不會就是這個一直在跟她談心的男人吧？！

　　完了！她剛才還不怕死的淨在他面前說他的壞話，這下她死定了！

　　戴聖揚冷眼巡過一遍就要被他送法究辦的該死員工，冷然的問：「她是哪家的產品？」

　　咦？是在說她嗎？

　　翁思瑜慢半拍的心忖，她是人，哪叫做產品啊？

　　可她還沒來得及舉手抗議他的出言不遜，她老爸已經抖著發福的身軀，口氣顫巍巍的說：「是、是我家的……」

　　「老爸～～」她很不高興的頓了一下腳，「我哪是產品啊！」

　　翁大威只能在心底叫苦，他這個專會攪局的女兒是想做什麼啊？沒事幹嘛來公司替他闖禍？他都要去坐牢了，她還不乖乖的待在家裡？

　　「你別亂說話！」他只能這樣輕聲對著胡鬧的女兒說。

　　戴聖揚看了其它人一眼，「你們先回工作崗位，我有事和這位先生談談。」

　　「我是翁大威，」他扭著手，「總裁，她只是個快高中畢業的小女孩，沒啥惡意，您大人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才剛一說完，一旁的風便以虎目瞪了翁大威一眼，讓他立刻噤聲。

　　打開門，雲讓其它人離開，再關上門。

　　此時，房內就只剩下戴聖揚和他的四名隨身保鑣，以及翁氏父女。

　　「你就是貪了最多的翁先生啊？」戴聖揚的口氣中充滿了不屑。

　　嚇得翁大威趕緊為自己脫罪，「不是的，總裁，那個財務經理才是真正A到斃的人……」啊～～完了，他竟然不打自招了！

　　他嚇得只能緊摟著女兒，才不致因腿軟而跌坐在地上。

　　戴聖揚揚起一邊的唇角，「是嗎？看來你應該知道不少內幕。」

　　咦？莫非坦白從寬，還可以將功折罪？

　　翁大威轉念一想，馬上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每個人貪了什麼、拿了多少，就算我不知道全部，至少也清楚個九成九。」

　　換言之，如果可以算他無罪的話，那他願意當抓耙子。

　　「好！」戴聖揚一口承諾。

　　風雲雷電四人卻像是受到莫大的驚嚇，立刻將八道疑問的目光凝注在戴聖揚的身上。

　　「不過，我有交換條件。」戴聖楊將目光移到翁思瑜的小臉上，「除了把你所知的一切講清楚、說明白外，我還要一樣你的東西；如果你答應，我不但不追究你先前的貪瀆行徑，還會讓你繼續幹你的閒差事、繼續領你的高薪。」

　　天哪！竟然有這麼好康的條件？

　　真的是老天有在保佑他。

　　耶～～老爸沒事了。翁思瑜忍不住也笑容滿面，還開心的回望著戴聖揚，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躬，以表達她心中的感激之情。

　　「沒問題，我願意。」翁大威想都沒想就一口承諾道。

　　戴聖揚臉上鄙夷的笑容卻更明顯了，「你連問都不問是什麼東西嗎？」

　　「不用！」翁大威討好的說：「只要您說得出口，我都沒問題，說給就給。」

　　笑話，他去哪再找這麼好混的地方，還能每個月領十來萬的薪水？現在可是經濟粉不景氣的非常時期耶！

　　「我要她做我的女人。」戴聖揚揭開謎底了。

　　「啊～～」翁思瑜從一開始小臉上就掛著的笑容終於在此刻不翼而飛了。

　　而戴聖揚卻隱忍不住的揚起兩邊的嘴角。他笑了，因為不知為何，他就是很受不了她老是彷彿不知世事般的以微笑面對任何事，而他就是看不慣她那純潔無邪的笑，他……莫名的想撕去她那張天真的笑臉。

　　看到她驚訝的表情，他竟一時覺得心情好得不得了。

　　「揚～～」風雲雷電四人異口同聲的出聲，「你……」

　　翁大威只覺得他的嗓音似乎突然罷工，讓他怎麼試也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一徑的張口結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戴聖揚似乎很滿意眼前這對父女驚訝的神情，他殘忍的欣賞了足足有十來分鐘後，才大發慈悲的說：「你們好自為之吧！先回家考慮兩天，四十八小時後，我要知道答案。」

　　翁大威怔愣的拉著小女兒的手想步出這間總裁辦公室。

　　但戴聖揚那彷如魔魅般的嗓音卻不死心的再次傳來，「如果你不想坐牢的話，最好將所有的得失想個透徹，以免做出錯誤的決定。」

　　翁大威的腳步頓時停在半空中，他的心已經陷入天人交戰中。

　　同意，他繼續享樂，他的家人也繼續享樂，只除了小女兒會受點罪，不同意，他們一家五口全都會受苦，小女兒也不見得會比第一種情況來得好。

　　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

　　「呸！」翁思瑜卻忍不住回頭對戴聖揚做出一個丑極了的鬼臉，「我爸會答應你才有鬼，你這個討厭鬼！」

　　「走～～」翁大威害怕女兒幼稚的話語會激怒戴聖揚，趕緊拉著她離開。

　　「想清楚～～」

　　但即使是走到門外，翁大威仍然覺得他彷彿都還聽得見戴聖揚提醒他的話語。

　　是啊！他可得想個清楚才行。

　　×××

　　翁家的夜晚平常都是各過各的，因為通常這個時候，老爸應該在和他那群狐朋狗友一同談論今日A來的「戰跡」，老媽和大姐應該是在互相炫耀自己敗家的成果，而她則是無趣的看著無聊的八點檔才對。

　　只是，今天情況很不同。

　　她不但不准往電視的方向多瞄一眼，還被迫接受家中其它三個成員的洗腦。

　　「你自己不是看到了，他長得又帥又多金，跟在他身邊絕對是吃香的、喝辣的。」老爸是這麼慫恿她點頭。

　　但她只是搖頭。

　　「他不會追究你爸的過錯了耶！還答應既往不咎，那我們還是可以過著跟以前沒兩樣的幸福生活啊！」老媽說得喉嚨都快乾了。

　　但她還是直搖頭。

　　「不是姐要說，如果沒有你姐夫，搞不好我都想去跟他一起住了，你幹嘛不答應咧？」大姐勸得都一肚子火了。

　　可她仍然搖著頭，滿臉的不情願。

　　「難道你忍心看你哥馬上回國，而且，再也不能到世界各地去觀光遊樂嗎？你忍心嗎？」不管，她向來最喜歡她大哥，所以，老媽決定用哥哥來逼迫她點頭。

　　翁思瑜猶豫了，但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搖頭。

　　「小妹，難道你不想讓姐得到應有的幸福？你根本就是想看我被林家貶成下堂婦對不對？你就是不想看到我有理想的歸宿！」大姐乾脆使用激將法，看看能不能逼她讓步，犧牲她一人解救全家人。

　　翁思瑜終於惶恐的正眼看著與她最親的親人，囁嚅的說出她心底的恐懼，「人家……那個……我會怕嘛！」

　　唉～～早說嘛！害他們說得嘴皮子差點都破了。

　　「別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殺人不過是頭點地，那種痛忍一忍就過去了。」大姐趕快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她說。

　　「咳～～」翁大威眼見應該沒啥大問題了，便先行離席，「你們女人的事就自行解決。」他要去好好的補個眠，先前的鬥爭大會讓他的細胞不知死了幾百萬個。

　　「你說什麼啦！」翁思瑜馬上紅了俏臉，「人家哪是說這種啊！」

　　「那不然呢？」老媽也想趕快解開她的心結。

　　「那個……」翁思瑜想了好久才開口道：「人家走到哪都有人說我好可愛，都會喜歡我；可是那個人……他好像是唯一一個不喜歡我的人耶！」

　　而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她一回想起他那可怕的笑容，雞皮疙瘩就掉滿地。

　　「不會啦～～」

　　「哪是啊……」

　　「你想太多了啦～～」

　　「你的操心太多餘了啦……」

　　於是，家中另外心懷詭計的母女開始進行道德勸說，決定不把她說到點頭，今晚就不讓她去跟周公報到。

　　×××

　　翁家當然知道如何讓翁思瑜讓步，他們口徑一致的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對她表明心跡，讓她別再瞎操心。

　　「女兒啊！爸決定去坐牢了，日後……你……」翁大威故意裝出哭音，「你可得幫老爸送牢飯……」

　　翁思瑜的心情頓時變得好低落。

　　「沒錯，再過幾天你就要畢業了，別管我們這些無聊的閒事，媽～～媽最多去前面巷口的麵店求他們收留我打工，只是～～我的一雙玉手啊……」老媽邊說邊暗自飲泣著。

　　翁思瑜的臉色增添了不捨。

　　「你別擔心，小妹，最多我不嫁你未來的姐夫，我去登報找那種有錢卻快掛掉的男人做老公就好……嗚～～可我好愛你的姐夫……」老姐哭著離開飯桌。

　　「媽等一下就會打電話叫你哥中斷旅遊趕快回國，你就別心生愧疚感了……」老媽又加了一句。

　　翁思瑜受不了的搶著打斷老媽的話語，「我答應了。」

　　「耶～～」頓時，翁家的父母及大女兒又跳又叫，根本就興奮得無法顧及自己的形象了。

　　翁思瑜吃完早餐，便神情落寞的回到房間裡，對著她最心愛的玩偶史努比訴說心事，「怎麼辦？不答應又不行，可我真的有點害怕那個人耶！」

　　她想著戴聖揚的面貌，立即嚇得從床上跌坐到地上，「不行啦～～定會被他欺負死的……我該怎麼辦？」

　　她陷入了苦思，突然，一道如電光般的想法劈入她的頭殼裡。

　　她頓時笑了起來，「對啊！」她甚至開心的擊掌，「我可以先去研究要怎麼制服他，再比他更凶，那不就行了？」

　　她想到想著，愈想愈得意，「對～～我怎麼這麼聰明？不是說要在床上馴服男人嗎？那我就先去租A片來練習裡面的新花招，到時……哼哼！看他要不要聽我的……」

　　說做就做，她趕快衝出家門，開心的朝門口那家有最新影片的DVD影片租借店奔去。

　　甜美的笑容當然是掛在她如蘋果般的小臉上，看起來好可愛，又好討人喜歡呢！

　　×××

　　「要勇敢，只要你拿出平常待人的方式對他，他一定也會像大家一樣的喜歡你的。」臨走到戴聖揚的辦公室門日，翁大威仍不忘替她打氣，叫她要拿出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的態度，勇敢地接受挑戰。

　　「可我怕……」不是她遜，而是她的腿不聽話，現在都已經在發抖了。

　　「你做了這麼多功課，絕對沒問題的。」這兩天，小女兒問了他千奇百怪有關男人的問題，他全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爸……」怎麼辦？她還是好怕。

　　「進去吧！」翁大威正準備敲門。

　　「等等～～」她趕快阻止，「人家再深呼吸兩口。」

　　翁大威見她連呼了兩次好長的氣後，才好整以暇的理理衣衫，正要敲門。

　　「不要～～」她又伸手阻止，「再讓人家做一次心理建設。」

　　翁大威憐惜的看了她一眼，「最後一次喔！」

　　「嗯～～」她點點頭，兩手使勁的捏緊小拳頭，還在胸前晃啊晃的，頻頻給自己加油打氣，「加油、加油，小蜜峰，你不畏艱苦，勝利一定是屬於你的。」

　　翁大威有點不捨的輕撫了一下她凌亂的短髮，「面對現實了好嗎？」

　　她的小臉立刻擠成一團，苦著臉說：「我……我盡量……」

　　翁大威舉起手正準備敲門，翁思瑜兒卻又喊停了，「老爸……等～～」

　　這回，翁大威不禁也火大了，他正想斥責翁思瑜，但眼前的門卻毫無預警的被打開，門口站的正是一臉冷然的戴聖揚。

　　「再不進來，我這裡就快變成電影院了！」他嘲諷的說。

　　對啦！都忘了他可以從房間裡觀看到公司每個角落的情形。

　　「我的女人來啦？」他的臉上帶著瞧不起人的神情，說出口的話也是極盡諷刺之能事，「不是本來很有骨氣的嗎？」

　　他果然一點點都不喜歡她，翁思瑜現在是百分百確定了。

　　「老爸……」她又想做逃兵了，所以，她試著躲到翁大威的身後。

　　可翁大威卻不能接受她的臨陣脫逃，直接將翁思瑜自身後拖出來，再一腳將她踹向戴聖揚的懷裡，「交給你了！」

　　說完，他拔腿就跑，為了一家大小的生計著想，他絕不接受女兒被退貨的情況。

　　被戴聖揚緊擁在懷裡，她只覺得一股寒意自她的頭頂直竄到她的四肢百骸，冷得她不禁渾身發抖。

　　「看來，羊入虎口了！」他伸直雙臂，將她推到一隻手臂的距離外，盯著她的眼，「女人，你有得受了！」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歡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怎麼辦？這種壞人有可能會喜歡她嗎？

　　她好怕，誰來救救她啊？

　　人性本惡！

　　他是個大壞蛋，就只會欺負天真單蠢的她，逗得她哇哇大叫，氣得她頭頂冒煙，但是，她依舊愛他，沒有理由的愛他。

　　「看來，人性本惡還真是對的呢！」戴聖揚不懷好意的對她嘲諷道。

　　他在說蝦米碗糕啊？她怎麼有聽沒有懂？

　　但翁思瑜決定不管他對她胡說八道些什麼，她都要聽而不聞，絕不讓他故意說出來的話傷到她。

　　主意一定，她雖然雙腳仍然在顫抖，表面上卻裝出很勇敢的模樣，硬著頭皮說：「惡什麼惡啊？我聽不懂。」

　　戴聖揚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將她逗得哇哇大哭，所以，他一點都不掩飾，直接將話挑明了說，「不就是一個被親生父母出賣的小可憐，現在正膽戰心驚的站在我的面前發抖嗎？」

　　哪是他說的這樣！

　　翁思瑜最討厭別人隨意誤解她，所以，她立刻忘記恐懼，跟他據理力爭，「才不是你說的這樣哩！人家我們家的人每個都勸我不要答應你的條件，說不願委屈我。」

　　「是嗎？」他擺明了完全不信，還故意將嘴角往上揚，彷彿在嘲笑她般。

　　「當然是！」她很焦急的想讓他知道她從來不亂說話，所以，不禁急著拉著他的手直晃，「是我自己堅持一定要來的。」

　　邊說，她還邊很努力的表現出她沒被家人打壓或欺負的勇敢模樣。

　　「可憐的孩子……」他故意拉長音，「明明就是家中的討厭鬼，所以才會被拿來當炮灰，自己卻還不知道。」

　　咦！他是在說她嗎？

　　她哪是他說的這樣啊？

　　「喂！」她是真的要生氣了喔！「我告訴你，從頭到尾，我的一切行為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家才沒人逼過我呢！要說逼我，那也只有你而已。」

　　對！事實證明，他就是壞人。

　　戴聖揚也搞不懂他怎麼會有這麼好的耐心陪她浪費口水，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瞧瞧她那種焦急卻又不肯認輸，直拚命思索著對她有利的話語好證明她不是犧牲品的認真模樣。

　　是什麼人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他現在倒覺得那句話可以改一改——認真的笨女孩最可愛。

　　而且，少了她那純真的笑靨，她看起來似乎更順眼了些。

　　「奇怪？你的理解力怎麼與我的差這麼多？」他好整以暇的坐回他偌大的辦公椅上，舒適的伸展他的長腿。

　　「我怎麼記得……我好像有給過你選擇的機會嘛！」

　　「是喔～～」她一時因為太生氣而忘記了害怕，直衝到他的身邊，還差點用小手指著他的鼻子，「叫我們選擇是讓我爸去坐牢，還是讓我當你的女人，這哪算公平？」

　　戴聖揚看著她因激動而充滿憤怒的俏麗小臉，莫名的發現，此刻的她竟然很有生氣、很有活力，讓他忍不住咬她一口。

　　但他盡量壓抑住自己異樣的感覺，眉宇則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你跟我談公平？」他的嗓音柔柔的、低低的，眼睛瞇瞇的，彷彿不甚在意她剛才說了什麼。

　　「對！我要的就是公平。」她很高興自己總算是站在理字上頭了。

　　戴聖揚幾乎是在一秒鐘之內就變臉了。

　　他的濃眉用力一皺、虎目一瞪，從嘴裡說出來的話語比冰塊還凍人，「你的父親A了我許多公款，我不把他扭送到警察局他就該偷笑了，現在，他的女兒居然還敢來跟我提起'公平'這兩個字？這世上還有公理嗎？」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自齒縫中硬擠出來的。

　　翁思瑜被他大聲的嗓音嚇得整個身體都彈跳起來。

　　「你、你……」是他自己要跟她說話的，幹嘛突然發脾氣？

　　可她還沒表達她心中對他的不滿，他又繼續開炮了。

　　「你想跟我講公平的原則嗎？好！」他倏地自座椅上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怒瞪著她，「這個交易就當我沒說過，我立刻打電話報警。」

　　不過，他當然是虛張聲勢，他就是故意要讓她在與他一起的時候，感受到自己的低人一等。

　　眼看他的大手就要拿起桌上的電話，翁思瑜不禁嚇得奮力往前撲。

　　老爸在來的路上曾不斷地對她耳提面命，要她不要弄巧反拙，別害了他。

　　如果他現在真的打電話報警，那她不就等於闖大禍了嗎？

　　所以，她奮不顧身的以嬌小的身軀壓住話筒，不想讓他改變心意，「你、你……別生氣咩～～」此時，她只能使出撒嬌這一招了。

　　戴聖揚心底可是得意極了，就知道他可以將這個小女孩的心態抓得緊緊的，她是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的。

　　可是，他沒算到的是，他的手背竟深深地感受到她豐腴嬌軀的熱力，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連身體都幾乎起了變化。

　　如果只是這樣碰她一下，他就會有觸電的感覺，那……如果跟她那個，他會如何？會像個拚命三郎嗎？

　　不行！他只是想根除那長在她小臉上的甜甜笑容，看不爽她一副樂天知命、不知世事的蠢樣，他才不想對她動心呢！

　　一這麼想，他的心便立刻靜下來，口氣也變冷了。「你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嗎？」

　　啊～～她哪有？

　　翁思瑜下意識的低頭，這才看到他的大手被她的前胸壓個正著，當下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你怎麼、怎麼這麼說……」

　　好丟人喔！她紅著臉趕快從桌上爬起來。

　　「不是嗎？」他故意找她的語病，「剛才你不是說你是自願來當我的女人嗎？這不是投懷送抱，難道是欲拒還迎嗎？」

　　翁思瑜真的可以百分百確定，他一點點都不喜歡她。

　　「我、我……是被逼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亂出言頂撞他了，免得他又想送老爸去吃牢裡的免錢飯，「是被壞人逼的……」她還是忍不住要嘟嚷，將心底的不滿發洩出來。

　　戴聖揚看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小嘴還小小聲的碎碎念著，心知她一定是不敢輕易回嘴，這讓他的心情大好，忍不住再得寸進尺的想欺負她個夠。

　　於是，他更壞心的擺出惡人樣，大聲吼道：「還在念什麼？」

　　她被他嚇了一大跳，又用眼角餘光偷瞥到他冷然的臉，只得趕緊閉上小嘴，還以雙手掩住，聲音含糊的說：「我又沒說什麼。」

　　看她一副被他吃定得模樣，他才心情愉悅的準備打道回府。

　　×××

　　「真的要回家了嗎？」翁思瑜開心的直跟在他的屁股後頭詢問。

　　戴聖揚沒理她，逕自要風雲雷電四人快速準備。

　　「好高興喔～～」她自得其樂的笑著自言自語，「就知道你應該不會太壞才對。」

　　是嗎？戴聖揚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又想嚇唬她。

　　「是回我家，不是你家。」不但這樣，他還嫌不夠似的恐嚇道：「回家上床。」

　　翁思瑜被他露骨的話語嚇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整個人都怔傻住了。

　　他這才笑容滿面的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讓她坐上他的專用轎車。

　　翁思瑜有點駭然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心中不斷地思索著她該怎麼自救，啊～～有了！她可以使用拖字訣嘛！

　　「我餓了！」她突然大聲的嚷嚷。

　　戴聖揚以眼神示意正在開車的風，「去老地方。」

　　「是！」風立刻以平穩的車速轉了個方向，朝市區的某個方向行進。

　　翁思瑜偷看了他一眼，心忖，他怎麼會突然這麼順著她？那她再來鬧鬧他好了！所以，當轎車開過麥當勞十來分鐘，停在一間大飯店的門口時，她突然賴在椅子上不肯下車，「我只要吃麥當勞！」

　　戴聖揚一腳已下車，聞言，立刻回過頭望著她，「什麼？」

　　「我要吃麥當勞。」她開心的說：「剛才來的時候有經過的那家，我要去吃。」

　　換言之，他們得倒車回到剛才的地方，耶～～青青菜菜就賺到十多分鐘的時間。

　　「你剛才為什麼不說？」他不禁微皺起眉頭。

　　「我剛才還不想吃，可我現在好想。」她強辯著。

　　戴聖揚這下眉頭變成緊皺成一團，「胡鬧！要吃明天再說。」今天就吃這家他常吃的餐廳好了。

　　「我就不！」翁思瑜本來還只是故意想鬧一下，但一聽到他真的不讓她吃，她竟突然孩子脾氣全都發作了，耍賴道：「我就是要吃……」

　　這樣還不夠，她甚至突然情緒失控的在車裡大聲哭鬧起來，「哇～～人家只想吃麥當勞……為何……為何不讓人家吃？我不想吃別的……嗚嗚～～爸、媽、大姐……我、我好可憐……我連吃東西都不行……我會被餓死的啦……」

　　她哭得如喪考妣，哭得眼淚、鼻涕全糊在一起。

　　戴聖揚因她小孩子的性子而愣住了，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的突發狀況。

　　風因為和他們同車，雖然早已下車候在一旁，卻是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後面那輛車上的雲雷電三人同時奔過來，「揚～～」發生了什麼事？

　　戴聖揚眼見就要惹來眾人的注目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去麥當勞。」

　　啥？！風雲雷電四人頓時嘴巴張得大大的，下巴差點都掉了，叫他們去麥當勞？！不會吧？他們又不是幼稚的小娃兒。

　　可戴聖揚的命令既出，他們還是得遵命行事，只是，四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對著還在車內抽泣的小女生多看了好幾眼。

　　她可算厲害，居然能讓戴聖揚在決定一件事後再改變心意，唉！或許這個小女生就要改變他們的命運了。

　　戴聖揚坐回車內，雖然眉頭仍是皺著的，但卻盡量和顏悅色的說：「你……別哭了，就去麥當勞。」

　　嗯？她訝異的抬起頭，花著小臉望著他，「真的？」

　　他仔細的看著哭得丑不拉幾的她，不懂自己怎麼會因她而改變從來未曾改變過的決定——向來他決定好一件事，就算天塌下來，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執行，從來沒有人敢有意見，更別說是改變他的想法了。

　　可他為何見她哭得天崩地裂，就因此而更改吃飯的地點呢？

　　嗯～～代志有點大條，他回去得想個清楚才行。

　　「真的。」他點點頭，但聲音有點悶悶的。

　　「耶～～我可以吃麥當勞了。」她馬上破涕為笑，還笑得好燦爛、好陽光，讓他差點被她溫暖的笑容射傷。

　　「你哭得醜死了，眼睛腫了、鼻頭紅了，等一下買回來吃，別讓人看到你這個醜八怪。」他試著讓自己只看見她的缺點。

　　「哦～～」雖然他說話很不中聽，但她還是好開心，甚至還邊抹淚，邊將身體靠向前，對著正在開車的風說：「冰塊男，我可以吃麥當勞了。」

　　風差點因為嚇到而撞上前面那輛車。什麼嘛！沒事幹嘛替他取綽號，還難聽得要死！

　　好不容易買回幾份套餐，翁思瑜好滿足的大口咬著麥香雞，「啊～～好好吃喔！」

　　她開心的邊看窗外的景色，邊喝著可樂、吃著漢堡。「哦～～你的薯條要給我吃……咦？你們怎麼都不吃？」

　　風不悅的暗忖，她是眼睛糊到蛤仔肉了嗎？沒看到他正在開車啊？

　　戴聖揚從未碰過這種垃圾食物，所以根本不屑一顧。

　　「那我來偷吃一口你的炸雞，」她拿出炸得香噴噴的雞腿咬了一口，「嗯～～真美味，你不嘗嘗看嗎？」她將雞腿舉到他的面前。

　　不知為何，他莫名的被她天真的模樣吸引住了。

　　她為何能這麼知足？這麼容易滿足？

　　只不過是請她吃個沒啥營養的快餐，她有必要這麼開心嗎？

　　但總而言之，她那純真的小女兒心態竟讓他有點期待趕快帶她回家呢！

　　她吃完，滿嘴、滿手都還油油的，就已經忍不住舉手發言，因為，她發現他原本陰鬱的臉色似乎變得好很多，她當然得把握時機詢問她一直想問的問題，「那個……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

　　但這回她很聰明，不但說話的聲音小小的、甜甜的，小臉上還掛著一個討好的笑容。

　　看她已然知道他是她主子的模樣，戴聖揚終於心情大好的開恩道：「回家！嗯～～可能得等你讓我爽了之後才有可能，不然，你想都別想。」

　　啊～～怎麼會這樣？她還以為他會變得好說話一點呢！

　　不過沒關係，國父都革命十次才成功，她會繼續努力的。

　　×××

　　踏進他的地盤，她這才發現，雖然他貴為公司的大老闆，但住所中除了該有的陳設外，並不算是很奢華。

　　完全不像她家那種彷如暴發戶的氣質，一大堆雕樑畫壁的。

　　可她一想到他剛才說的話，心中難免有點小不爽，什麼叫做她回家還得他心情好才行啊？她是要當他的女人沒錯，但她還是應該有基本人權吧？

　　當下，翁思瑜孩子氣的決定她也要讓他不好受！

　　可是，她人踩在他的地盤上、行動也得受他的約束，能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讓他得以正眼瞧她一眼，或是小小的尊重她一咪咪呢？

　　她的眼珠子快速的轉動著，腦筋拚命地在轉著。

　　啊～～有了！

　　她可以不跟他說話，故意冷落他，讓他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對！她就是要這麼懲罰他，讓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她突然綻放出和煦的微笑，轉頭將他身邊的四大護法全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對啊！她可以淨跟他身邊的人聊天，就是不理會他，這樣一來，他就會被她給孤立了。

　　好！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風雲雷電被她那詭異的目光一瞧，紛紛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冰塊男，你要不要幫我介紹一下這裡？」她桀笑如花的走向風。

　　風立刻像避她唯恐不及的倒退三步，「我還有事。」說完，拔腿就逃。

　　啊～～她倒是沒想到冰塊男不喜歡她，不過沒關係，她是不會被他打敗的，所以，她趕緊將目光放在雲的身上，「娘娘腔，你帶人家四處逛逛好嗎？這裡這麼大，我好怕會迷路喔～～」是真的，她向來沒啥方向感。

　　雲的俊顏倏地一變，一股駭人的厲氣瞬間出現在他的眉宇，「你～～」他低沉的嗓音代表山洪爆發的前兆。

　　沒有人能污辱他彷如女性化的面容，誰要是不怕死的嘗試，他就會狠狠的修理那個污辱他的人，且至死方休。

　　戴聖揚可以感覺到她是故意不理會他，故意將他當作透明人，但他也不知為何，看她對他的兄弟笑瞇瞇的說話，竟讓他的心感到澀澀的。

　　「雲～～下去。」不想看她被雲的怒火波及，戴聖揚還是忍不住替她解圍。

　　翁思瑜眼看兩個人都不理會她好意搭訕，不禁有點洩氣，「都沒人帶我參觀！」她孩子氣的跺起腳。

　　「我帶你四處走走。」電接收到戴聖揚示意的目光示意後才開口。

　　翁思瑜畢竟還年輕，她開心的走近電，「好啊！你帶我參觀，這裡好大喔！」

　　「這裡近兩百餘坪，確實大了些，你得記清楚路。」電走在前，她跟在後，「若！這是風的房間、對面是雲的、左邊是我的、右邊是雷的。」

　　他繼續往前走，手指著前方，「那裡是廚房，再前面是花匠的工作室、左邊一點是管家林嬸的宿舍、右邊第一間是我們的休閒室、右邊第二間是……」

　　等等啊！她好想喊救命喔～～

　　她哪記得這麼多方位的東西啊！她是個典型的路癡耶！

　　她正舉起雙手想將耳朵掩住，不再聽電的魔音穿腦時，一道魔魅的嗓音突然傳入她的耳中——

　　「你最好記清楚，沒有人有那個美國時間再替你介紹一遍。」戴聖揚壞心的跟在他們身後如此說。

　　她立刻轉過頭，用如同殺人的目光瞪他一眼後，再趕快假裝成惶恐的樣子撒嬌道：「帥哥哥，如果我記不得，你要再告訴我喔！」

　　電好看的臉上立刻染上一絲笑意，「再說。」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戴聖揚一眼，「我盡量。」

　　耶～～她就知道他的保鏢中一定有好人，她趕快拍馬屁，「帥哥哥，你好好喔！我決定要喜歡你了。」

　　戴聖揚的臉色當下沉了下來。

　　他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介紹完畢。」說完，他就直接拖著她往他的房間走去。

　　「不要啦～～」她抗議著，她還沒讓他嘗夠被孤立的滋味耶！

　　看她被戴聖揚拖著走，雷有點擔心的問：「揚～～這樣好嗎？」

　　電面帶笑容的反問：「你覺得不好嗎？難道你沒發現，揚變得比較有人的感覺，比較像個熱血男兒？」在這一刻，他是願意讓那女孩介入戴聖揚的生命中。

　　「也對！」雷接口道：「他的確是太冷酷了。」

　　×××

　　拖著翁思瑜回到他的房間，他順手一帶，就將她丟到大床上。

　　換句話說，他現在就要對她動手動腳了。

　　「等等～～」她被摔得頭昏腦脹，小腦袋拚命的苦思該如何脫困，啊～～想到了！

　　「你還不趕快去把你自己洗得清潔溜溜的！」她很拽的說：「要我跟一個滿身是汗的臭男人那個……我是抵死不從的。」她擺出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絕樣。

　　「是嗎？」他難得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洗乾淨就要做了嗎？」

　　做……做什麼啊？

　　但她不能在他面前再擺出害怕的神情，所以，她強咬著牙，試著不讓聲音發抖，「那個……當然是羅！」

　　「哈哈……」他狂笑著，「OK！悉聽尊便。」說完，他就轉身進浴室裡洗澎澎了。

　　翁思瑜一等到他離開她的視線，嚇軟的身子這才癱在大床上，她試著安慰自己，「不怕不怕，A片上都有教，我全都背得滾瓜爛熟，誰怕誰啊！」

　　她不斷的替自己加油打氣，「對！沒人比你行的，我才剛看過咩！嗯～～讓我想想看……先脫光光、再摟摟抱抱，最後是扭到東來扭到西……」她試著複習前幾天偷看的A片情節。

　　「摸這裡時要嗯嗯叫，摸這邊的話要啊～～啊～～的喊；摸……的話，要說哦哦哦～～」對！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怎麼辦？她還是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她該束手就擒，然後任他使用暴力，讓他對她極盡污辱之能事，乖乖的當一個沒有聲音的小女人嗎？

　　「哼！我豈是這麼無三小路用的笨女孩！」她生氣的打消第一個念頭。

　　那她該怎麼辦呢？

　　她該裝出粉有經驗，對著他發出呢儂軟語，再嬌嗲的跟他撒嬌求愛嗎？

　　「我呸！他想得美哩！」她立刻又否定掉這個她連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念頭，唉～～該怎麼辦嘛？

　　討厭死了啦！

　　每個方法她都不甚滿意，那她等一下要如何面對他？

　　難不成要她躺在床上、擺好姿勢，看到他的時候，對他搔首弄姿的說：「neteon baby嗎？」哼！她才不咧！

　　咦！突然，一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裡成形。

　　對啊！她要採取主動。

　　不是有句名言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嗎？

　　那她為何要淪落為只能挨打的一方？她為何不化被動為主動，讓他只能照著她心裡想好的劇本演呢？

　　嘻嘻……至少這樣的話，她會是那個掌握局勢的人，而不是一味被他使喚來、使喚去的小腳角色。

　　耶～～相信這樣之後，她應該就可以出運了。

　　好！她決定就這麼辦。

　　所以，她趕快將自己擺平在大床的正中央，再將裙子拉高一邊，小露出她美美的玉腿，哼！她就不信他逃得過她的美色。

　　她一定會成功的！她……應該不會成仁……對吧？

　　唉！別胡思亂想了，她只要勇往直前，成功一定是屬於她的。

　　第三章

　　不怕你反攻，

　　因為我知道，

　　你捨不得我哭，

　　只希望我笑，

　　抓住你的弱點，

　　我倆就能白頭到老。

　　戴聖揚才剛將還有點濕的大腳踏出浴室，就被屋內昏暗的燈光給嚇了一跳，是她關掉的燈嗎？她是在害羞嗎？

　　一這麼想，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圍著浴巾的下半身似乎莫名的開始在充血，整個人的情緒也陷入熊熊的慾火中。

　　就在他這麼想著時，突然，一道嬌小的身影悴不及防的撲上他的身軀。

　　他駭然的伸出雙手緊擁住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她想做什麼，脖子上已經被她的小嘴輕咬了一口。

　　更令他覺得渾身通體舒暢的是，她那兩隻不知節制的小手還胡亂上下摸透透，不但不小心碰到他的重點部位，邊摸，她竟然還敢邊握。

　　她……莫非其實是個現代豪放女？！

　　OK！他是無所謂啦！反正他又不是沒見識過女人，現在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啊？

　　但他心底確實有那麼一絲小小的遺憾——她難道不是個純情的小處女嗎？

　　翁思瑜其實是想藉著胡作非為的手段，藉以掩飾她心頭的驚恐與不安，她剛才很用力的想著她前兩天觀看了三十八部的A片情節，卻訝異的發現，除了記得男人跟女人必須袒誠相見外，她的記憶竟然無法連成一線。

　　換言之，她存在腦中的記憶全是片段的、凌亂的。

　　她彷彿記得女方好像是先採取被動，但之後呢？

　　完蛋了！她全都不記得了。

　　而男方好像是一直在進攻吧？可怎麼進攻呢？她也全都有記沒有住。

　　那現在呢？

　　難道她就只能任他對她為所欲為嗎？

　　才不呢！她很快就想出應變之道她要扭轉劣勢，她要反客為主！

　　所以，她先關上燈，讓房內變得暗暗的，雖然不見得是伸手不見五指，但至少她不必很清楚的看見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因為，不知為何，每次他污辱她的時候，那俊顏上的不屑神情，竟然會讓她的心很受傷，她不喜歡那種……有點心痛的感覺。

　　因此，等他一步出浴室，她便立刻採取攻勢，直接跳上他的身，將他全身上下摸透透，還不怕死的向他挑釁道：「來吧！」

　　只是，她微微顫抖的嗓音依舊洩漏了她心底的害怕。

　　戴聖揚馬上就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只是不想讓自己不解人事的臭樣被他拿來說嘴而已，但他的心底卻莫名地興起一股耍弄她的無聊想法。

　　「好啊～～來就來，莫非我還會怕你這個小女生不成！」他聽見自己竟然生平第一次很幼稚的說話。

　　啊～～她就是希望他會被她擺出天下第一大色女的架式所駭到，進而不會對她動手動腳啊！現在該怎麼辦？

　　「怕……誰、誰怕啊？」她結結巴巴的說，嗓音還是抖個不停，「不就……就是……上……上床打打幾個滾……滾而已……」

　　聽她說得好像要上斷頭台般，他的唇角竟不自覺的往上揚起。

　　「咦～～」她卻突然愣住了，很驚訝的叫道：「你居然會笑耶！」

　　她被他抱在懷裡，兩條腿姿勢不雅的夾住他的粗腰，就怕自己會掉到地上，兩隻小手原本是環在他的頸上，現在卻情不自禁的捧住他的俊顏直勾勾地瞧著。

　　「奇怪？你笑起來還滿好看的耶～～」她瞅著他足足有一分鐘那麼久，之後才開始發表高見，「嗯～～你應該常常笑才對呢！」

　　戴聖揚真的是個很少笑的人。

　　幼時的非人訓練讓他很早就不覺得世上有任何事值得他開心的，所以，即使如今他已全面接收叔叔交付給他的事業，他也沒感到多愉悅，只覺得生命中又加多了一點有衝擊性的刺激事物罷了。

　　可她……她竟讓他冷然的心扉放鬆，還讓他露出了顯少看見的笑容！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行！他不該如此，她只是個他想欺凌的陌生女孩，他不能讓她莫名的闖進他的生活中，他恨女人啊！

　　可他捫心自問，這個不懷絲毫心機的純潔少女確實激起了他的慾望。

　　一把將她丟在大床上，像是想掩飾自己的失態般，他轉身打開房門，顧不得自己身上僅圍著一條浴巾就衝了出去。

　　「喂～～」翁思瑜滿心不解，卻又滿腹興奮的直在他的身後確認道：「你……你是真的不想做了嗎？」

　　耶～～他真的被她嚇跑了耶！今晚終於逃過了一劫，至於明天或是以後的日子……嗯～～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想好了。

　　戴聖揚自七歲開始到現在，大概從來沒像此刻這般的丟人過，他彷如落荒而逃似的奔進書房，匆匆燃起一支煙，深吸了好長的一口後，才輕輕地朝空中吐出煙圈。

　　他不懂自己今晚為何會變得怪怪的，但他深信，以他向來極佳的自制力，他應該會不藥而癒，只要……他別再隨便接近她。

　　突然，他的虎目一瞪，眼光直視書房的暗門處，「出來！」

　　只見風雲雷電四個人全都排排站在暗門的內側，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抹有點尷尬的笑意。

　　畢竟，能看到戴聖揚光裸著上身，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臉上還露出慌張模樣的難得畫面，實在不容易啊！

　　「笑什麼？」戴聖揚不悅的怒道：「我只是太熱，又突然犯了煙癮，急著出來找煙解饞，不行嗎？」他火大的瞪著眼前四名要笑不笑的兄弟，「你們有意見嗎？」

　　「沒～～」四人異口同聲的說：「那我們告辭，你盡量享受一人世界吧！」

　　說完，風不怕死的放聲大笑，邊笑還邊解釋道：「對不住～～揚……實在是你這樣子真的……太好笑了……」

　　其它三人一見為首的風都笑出聲，馬上也很不給面子的全都笑倒在地上。

　　電甚至直言，「揚～～你現在根本就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模樣，怎麼？被那個呆呆的小女孩一腳踢出來了嗎？」

　　戴聖揚聽到他們不怕死的污蔑之語，氣得連額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了。「不要以為你們是我的兄弟，就敢在我的面前胡言亂語。」

　　風雲雷電還是笑個不停，連一向冷然地面對世事的雲都忍不住提醒道：「揚，你先去照照鏡子再說狠話吧！」

　　「去～～」戴聖揚無法讓他最信任的兄弟閉嘴，不禁憤恨的衝出書房，臨離去前還發下狠語，「今晚的事如果洩漏出去，你們就死定了。」

　　但回復他的卻是四名男人爽朗的大笑聲。

　　戴聖揚又再次衝回自己的房中，卻驚覺翁思瑜竟然已經全無防禦之心，一個人在他的大床上睡得香甜無比。

　　她還真不怕他變成一頭大野狼，一口把她吃掉呢！

　　開始套上睡衣，他忍不住將視線調到她的睡顏上，她看起來似乎有點憂愁，因為，她的雙眉竟有些微的皺痕，這讓他莫名的伸手將它推平。

　　可奇怪咧！他竟忍受不了她心裡有煩惱，這……像話嗎？

　　他不就是為了抹去她那充滿天真無邪的笑靨，才會命令她做他的女人嗎？

　　那他現在在想什麼？

　　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

　　「唔～～不怕、不怕！」她的小嘴突然吐出夢囈。

　　戴聖揚正想再到浴室去用冷水沖刷掉滿心的黃色思想時，卻被她口中發出的喃語給止住了步伐。

　　他馬上回頭，怔怔的望著躺在大床上的翁思瑜。

　　她的眉頭皺著，小臉似乎也擠成一團，頭還不停的搖晃著，口中不停的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

　　「不～～小蜜峰……不怕……勇敢～～」

　　他聽得不是十分清楚，卻勉強接收到這樣的字眼。

　　小蜜蜂？！是指她自己嗎？

　　嗯～～看她這樣嗡嗡嗡地吵個不停，小蜜峰這個名還真的與她很符合呢！

　　她在害怕嗎？

　　叫一個才剛十八歲的小女孩突然離開自己的家庭，搬來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同住，她一定很不習慣吧？

　　而且，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還拚命的在威脅她！

　　忍不住坐到床邊，伸手輕輕將她皺緊的眉峰推開，他赫然發覺——就這樣看著她，竟讓他產生一股溫柔的感受！

　　但不該啊！他應該直接對她下手，一口吃了她，再好好的欺負她才對。

　　戴聖揚理不清自己混亂的思緒，只能匆匆離開有她存在的空間，再次踏進他向來思索重大事件的書房裡。

　　但書房裡並不是只有他一人而已，電仍然守候在書房中。

　　一見到滿臉愁緒的戴聖揚，電用眼神詢問他是否還好。

　　「我……是不是病了？」戴聖揚不著邊際的突然問。

　　向來不多話的電只是默默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你怎麼不會從另一個角度想想看？」

　　戴聖揚不解的瞅著電，不懂他話中的含義為何。

　　電又沉默了許久後，才突發一語，「或許是你的心醒了也說不一定。」

　　說完，電以頗含深意的目光盯著他，隨後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的心醒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向知道風雲雷電對他童年的遭遇很心疼，但他從來不肯主動打開心結，讓他們進入他孤寂的心房。

　　而他們因為都是他因緣際會撿回來的孤兒，所以也從來不敢造次，不敢多提及他守口如瓶的童年訓練。

　　可電一向與他心有靈犀，知道戴聖揚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電是以為那個呆呆的小女孩能打動他生病的心嗎？

　　在黑暗中點燃一支煙，他一口接著一口的抽著，心思千回百轉。

　　不可能的！

　　或許是因為今夜他的心情有點亂、心有點軟，才會如此的不定性，但那小女孩若想隨隨便便就闖入他的心底深處，那她絕對是在做夢！

　　想當年，他也曾是個天真的小男孩，可他卻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掉那天真幻夢，一夕之間被迫長大了。

　　而她已讀到高中畢業，憑什麼還能保有如此的童稚之心？

　　哼！他非將她天真的翅膀一把扯去，哪怕會讓她流血受傷，他都勢在必行！

　　做好決定後，他面無表情的將煙圈吐向漆黑的天花板。

　　×××

　　翁思瑜一覺睡醒，舒服得伸展起懶腰，「啊～～睡得好飽喔！」

　　但突然，她的身於僵住了！

　　因為，她想到一件很大條的事情——

　　她昨晚還是沒有做出她從A片中學來的馴服男人的手段！

　　嗯～～如果不跟他那個的話，他十有十一成會動不動就想對她上下其手！別問她為什麼這麼肯定，只要看到他那邪惡的眼神，她就知道她想的是對的！那……她該怎麼辦呢？

　　對！化被動為主動，讓他誤以為她想做那件事，進而讓他產生對她不好的印象，那她應該就能全身而退了才對。

　　想著想著，她馬上跳下床，準備去找他加以糾纏羅！

　　戴聖揚好笑的看著她淨在他身邊「搔首弄姿」，卻又在他忍不住伸手想對她觸摸之際，馬上逃之夭夭的模樣。

　　很好，她是在玩欲擒故縱之計，只可惜技巧差了點、動作生澀了點、表現差強人意了點，但他卻不肯放棄機會跟她玩起辦家家酒的遊戲。

　　其實，他要她，絕對只要一使強就能得手，但他不想這麼做，他想看看她對他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所以，他如她所願的在她靠近他時，吃吃她的嫩豆腐，在她驚慌失措的逃開時，假裝有點追她，卻又追得不是很積極。

　　經過快一周的相處，他終於清楚的發現，她確實能影響他的情緒，但～～情況還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

　　而在這麼多次貓捉老鼠的行為下，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是真的很想將她制伏，好好的將她欺負個夠！

　　翁思瑜也在這一周的相處中得到一個結論——這個男人很難纏！

　　她自作聰明的在心底作出一個決定，如果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會同意跟他那個……但前提是，他必須在跟她有了親密行為後，視她為珍寶，那她才肯獻身；不然的話，她就要繼續跟他玩捉迷藏，就是不讓他能如願以償的得到她。

　　沒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確實希望自己能被他珍惜、呵疼。

　　既然家人硬是將她推給他，而他也確實是個帥得不像話的大帥哥，她是不介意從此跟他送作堆的。

　　但她才不要他對她頤指氣使呢！

　　她要的是他會尊重她、寵愛她。所以，如果他沒拿出應該有的紳士風度來待她，她就不要給他好臉色看。這就是她最後的決定，絕不改變！

　　第四章

　　心情，

　　跟著你的喜怒哀樂起伏，

　　以為可以一直冷淡，

　　不在乎你的影響力，

　　但我錯了，

　　你竟在不知不覺間深入我心。

　　戴聖揚並不是省油的燈，因此，翁思瑜心中打的如意算盤，他根本就猜到十之八九，所以，他故意不如她的願。

　　「風，我要出去。」但他連正眼都沒看一下那個躲在風的背後探頭探腦的她。

　　他心知，她想跟他一起出去透透風，但她沒開口求他，他才不會甩她。

　　翁思瑜不斷的將小小的頭從風高大的身軀後探出來，希望戴聖揚能出言問她想做什麼，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提出她要跟的話語，但可恨的是，他根本就當她是個透明人，假裝有看沒有到。

　　眼看他和風一起走出大門，她卻只能氣得在他們的身後直跳腳。

　　可惡的人！居然對她視而不見。

　　翁思瑜氣得轉身就回到他的房間生悶氣。

　　自從那天他想對她動手後，他就沒有再回到這間房中睡覺，這讓她連再次誘惑他，讓他忍不住對她動心的機會都沒有。

　　她真的好生氣，卻又拿他沒轍。

　　傍晚，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她將自己洗得香噴噴的在他的身邊直打轉，卻不主動跟他說話。

　　「那個……冰塊男，你們今天去哪啊？」她好奇的看著戴聖揚，話卻是對著風問的。

　　風只回給她一個白眼，彷彿在說「關你什麼事」似的。

　　翁思瑜感受到風的不友善，只能裝可愛的對著雲說：「我已經關在這裡快一個禮拜，都快無聊死了，你要不要帶我出去玩？」

　　雲馬上接收到一道彷如殺人的目光，立刻撇清道：「你無聊是你家的事，與我何干？我怎麼可能帶你出去玩！」

　　戴聖揚火大的心忖，笨女孩，你就不會直接問我嗎？

　　真是的，她明明是想對著他說話，她的眼光根本就是盯著他看，可她偏就不肯誠實的直接和他說話，這小女孩還真的很欠扁。

　　討厭的雲，翁思瑜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嘟起小嘴生氣。

　　她最最討厭這幾個跟在他身邊的男人了，空有一張張好看的臉蛋，卻只有冷硬的壞心腸！

　　咬咬唇，她伸手推推坐在她身旁的電。

　　由於電是戴聖揚派在她身邊看守她的人，所以，他雖然不多言，卻是唯一一個肯聽她訴說心事的人。

　　「電～～人家真的好寂寞喔……」她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要不要帶人家到處去走走呢？」

　　電只是默然的看了她一眼，靜靜的吃他的晚餐。

　　見狀，她氣得推開飯碗，生氣的站起身，「我不吃了！」像是難以表達她心底的怒火般，她繼續抱怨道：「我最討厭你們了，你們各個都是壞人，連你也一樣！」她指著電的鼻子罵道：「明明你白天都會聽我的話，幹嘛他一回來，你就變得陰陽怪氣的？」

　　她一跺腳，飛快的直奔回房間。

　　戴聖揚的臉色在聽到她的話的剎那，突然閃過一絲陰鬱。

　　他靜靜的抬眼看著坐在餐桌邊的風雲雷電，久久才迸出一句話，「電，吃完來書房找我。」說完，他也推開飯碗，走向書房。

　　風有點幸災樂禍的說：「早警告你別離她太近，揚對她不太一樣。」

　　電沒回話，他這陣子的心情千轉百折，先前他想拉近兩人的念頭，隨著揚的變化而有了改變，現在，他更確定自己的決定沒錯，所以，他只是將目光移向剛才翁思瑜奔走的方向，好久之後才說：「我只是不再希望是她，她配揚還太嫩！」

　　「那不是我們管得了的事。」雷指出事實，「你得小心點。」

　　電聞言，默然了。

　　×××

　　他嫉妒了！

　　戴聖揚獨自坐在書房裡，一口接著一口抽著煙，在白霧裊裊的房內，他的思緒陷入過去的回憶中——

　　撿回電是在他九歲時，他又被丟到某一處山區，那次，叔叔要求他以一己之力，從杳無人跡的深山裡想辦法回到戴氏大宅。

　　當然，他的身上除了一把瑞士刀外，一無所有。

　　對於這樣的磨練，他已經有兩年的經驗，因此，心底已沒有半點怨天尤人的想法，只是迅速地開始找下山的路。

　　就在他走到半山腰時，他看到當時才七歲的電，只見他渾身濕透，彷彿剛從水裡爬上岸般，小小的身子不斷的在打顫。

　　或許是電的年紀和他第一次被「放逐」的年齡相彷，他竟頓時產生惻隱之心。

　　他衝到電的身旁，動作矯健的替電將濕衣服褪下，拿出他背包中的衣物替電換上，再以毛巾胡亂擦拭著電濕得直滴水的頭髮。

　　電似乎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囁嚅的說：「謝謝……我、我……不小心……掉、掉到水裡……」

　　戴聖揚什麼都沒說，只是將目光直視電的雙眼。

　　而電也沒移開眼，與戴聖揚的眼光相互凝視著。

　　似乎過了有半個鐘頭那麼久，電才迴避似的垂下頭，「我、我……被……丟棄了……」

　　「別多說！」戴聖揚只是將小手放在電的肩上，「我只問你一句話，想跟著我嗎？」

　　電不解的抬起頭看著戴聖揚，彷彿沒聽懂他話中的含義。

　　「我已經有三個弟兄了，不差再加你一個，」戴聖揚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但你要想清楚，跟著我就得聽我的。」

　　電什麼都沒想，只是焦急的說：「我願意。」

　　戴聖揚當時只對他說了一句，「那你就跟著我，我們幾個兄弟永不離棄。」

　　「我是你一輩子的兄弟。」這是年僅七歲的電對他的承諾。

　　是啊～～自他收留電至今已至少二十餘年了，他從來沒將電當成外人，也一直視風雲雷電這四個他撿來的難兄難弟為手足。

　　可……剛才竟是他生平第一次，他在嫉妒翁思瑜對電的不同待遇啊！

　　什麼叫做電都會聽她的話？

　　電不知她是他的女人嗎？

　　就算他還沒動手，但他會要了她的，這個念頭是他一直都沒改變的啊！

　　正當他的思緒陷入迷團時，門外正巧響起敲門聲。

　　戴聖揚親自打開書房的門，一把將電抓進房內。

　　電沒問戴聖揚的用意，直接說出他心底的感受，「離她遠一點，否則，你可能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戴聖揚頓時僵住身子，以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電。

　　「除非你願意讓她進入你的心底深處，」電繼續解釋道：「她有一種魔力，能解除他人的冷酷。」

　　是嗎？戴聖揚也不知那迅速在他心底氾濫的酸意是什麼，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問：「你被她融化了嗎？」

　　電無語，但臉上的表情卻很複雜。

　　基本上，電是矛盾的。

　　一方面，他是真的很希望翁思瑜能替戴聖揚解開心結，讓他能和一般正常人一樣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但另一方面，他又好怕她會影響戴聖揚太多，讓戴聖揚不再是個無血無淚的鐵漢男子，唉～～他是真的很矛盾呵！

　　戴聖揚緊盯著電臉上的表情，「你～～喜歡上她了嗎？」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沒有！」電立刻否認，「我……其實想趕走她……」

　　戴聖揚不相信的看著電，「是嗎？」

　　「是。」電回答得很肯定，「可我又曾經希望她能留下……我自己也不知道對她有什麼樣的想法……」

　　戴聖揚沉默了好一會兒，「別再接近她了。」

　　「是。」電默默的答應了，「揚，我對她有的情緒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我一輩子的大哥。」他只是有預感，那女孩絕對會徹底的改變戴聖揚的。

　　而他不知道那改變到底是好還是壞，所以，他才會這般的矛盾。

　　「讓我靜一靜。」戴聖揚想了許久才說，「從明天起，換風留守吧！」

　　風是他們四人中，唯一不對翁思瑜有好言好語的人。

　　看著電離開的背影，戴聖揚忍不住出言道：「電，我還是我，不管她跟我有什麼關係，她都改變不了我。」

　　他曾身經百戰，受過不少非人的磨練，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女孩而被改變呢？

　　電沒停止腳步，卻拋下一句，「可你已經在改變了。」

　　所以，他才會拚命的聽翁思瑜對他訴說心聲，他是想找出她的缺點，在適當時機讓她遠離戴聖揚的生活圈啊！

　　戴聖揚怔住了。

　　沒錯，他的心變得……柔軟了！但不該如此，他不是個沒心的人嗎？

　　不！他不能再任目前的情況惡化下去了，她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多久，他就開始變得連他最信任的兄弟都感受得到，如果她待得再久些，那他豈不是會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得了嗎？

　　他知道他一開始想要的只是剝下她的笑靨，如果能讓她恨他……如果他強摘了她……那她是不是就對他不再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了呢？

　　對吧？應該是吧？

　　為了讓他的心恢復平靜、為了讓他的兄弟不再胡思亂想，他為何不能將她佔為己有？她本來就可以任他使用的。

　　捻熄煙，戴聖揚當下作好決定，直接朝她的房間走去。

　　×××

　　推開門，他一點也不訝異她早已進入夢鄉。

　　在過去幾天，每晚她入睡，他都會悄悄地來到她的床邊觀察她的睡顏，她似乎已經確定他不會強要她，所以，她睡得很甜、很安穩。

　　為何她能如此無憂無慮？

　　而為何他要如此受煎熬？

　　戴聖揚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掀開她的睡袍，直接替她將下身的遮蔽物褪去。

　　翁思瑜正在跟周公打交道，她睡得很沉，對於有人替她除去衣物的事全然不知，只是嚶嚀一聲，蜷縮起身子繼續zz困。

　　看她完全沒有危機意識，不知為何，戴聖揚心底的怒火燃燒得更熾，他不甚溫柔的將她小小的身子拉過來，並將自己的重量全壓縛在她的身上。

　　她驚覺有異狀，這才睜開迷濛的雙眼，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你……」她不解的看著他在她面前放大的臉，「在幹嘛～～」

　　可她的話卻突然梗在喉嚨裡，因為，她的下體突然傳來一陣彷如撕裂般的劇痛。

　　「走開……」她驚駭莫名的想移開身體，但小小的身軀卻被他緊緊的定住。

　　戴聖揚雖然知道他這樣強要她是不對的，但他硬是強抹去心中對她不捨的感覺，刻意在她的身上強取豪奪。

　　「不～～」她試著用雙手拚命的推拒著他碩實的胸膛，可卻動不了他分毫。

　　怎麼辦？她的下身痛得彷彿著火了一般，淚水迅速爬滿她小巧的臉蛋。

　　「好痛！」她推不動他，只能低低的向他訴苦。

　　看著她的淚彷如決堤般的湧出，他說不出心底為何會這麼難受，但他就是不能再霸王硬上弓了。

　　「你忍著點，」他盡量壓抑著激動的嗓音說：「等一下就不痛了。」

　　但他根本沒做任何前戲的調情，她的身體全然沒做好準備，一時之間根本難以適應他的硬挺，所以，她只能無助的輕扭著身體，「我才……不信……」

　　他怎麼能這麼壞？

　　他怎麼能趁她還在睡夢中就來侵襲她？

　　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啊！

　　而且，他把她弄得這麼痛，害她連思緒都亂成一團了，將先前她知道的有關男女間的事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現下，她心底裝的只是滿滿的害怕。

　　戴聖揚很訝異的發現，他的身體對她的反應簡直超越了他過去所有的經驗，他的下半身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拚命的想擠進她緊窒的甬道內，讓她的溫暖將他緊緊的裹覆住。

　　正因為如此，就算他的心底有想到要試著對她做出一些撫慰的動作，以便她能釋放出濕意來接受他，他的身體卻猴急得無法停下來，只能勇闖……

　　感覺到他更急促的抵住她，一股說不出口的壓迫感沉沉地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忍受不了的放聲大哭起來，「嗚……好、好痛……我受不了～～媽、爸……救我……」

　　在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家人，忍不住開口求救。

　　可她不叫出聲還好，她向別人求救的行為竟讓他在瞬間將憐香惜玉之心頓時拋卻，一個猛烈的挺身，便衝破了她的那層薄膜……

　　「啊～～」她痛得驚呼出聲，「不～～不要……我要死了……好痛……」

　　戴聖揚一感受到自己已完全進入她的體內，本想隱忍住滿心的慾望，讓她稍微適應他後，再讓她品嚐極致的快感，但她拚命扭動的小身子卻激發出他無止盡的慾念，令他控制不住的開始在她的體內狂猛的馳騁起來。

　　「呃～～不……」她激烈的扭動身子，想讓他的侵略不那麼狂野，卻不知這只是更加助長他進攻的氣勢。

　　那一陣陣如撕裂般的痛楚讓她控制不住地直用兩隻小手捶打著他硬實的胸膛，偶爾還痛得以指甲劃過他的背脊。

　　戴聖揚好歹見識過不少女人，處女他並非沒有碰過，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何她帶給他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獨特？他竟然像個青澀的毛頭小伙子般，只能不停的在她嬌小的身軀上律動著，彷彿不衝到極限就無法滿足似的。

　　翁思瑜本來幾乎已痛得想自殘了，她從來不知道做這種事竟會這麼受苦受難，但就在她快掛點的瞬間，一種夾帶著極端痛楚的歡愉感受卻突然傳達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驚駭的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只能無助的將顫抖的小手圈住他粗實的腰身。

　　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顫抖，他明白，她終於享受到了生平第一次的高潮，當下，他忍不住輕吻著她汗濕的髮梢說：「不怕～～享受就好。」

　　哦～～好奇怪的感覺喔！

　　她緊皺著眉，小嘴因為說不出是痛還是不痛而微微張開，滿臉則分不清是淚還是汗，身體卻像是有了自我意識，隨著他的搖動而試圖跟著他的節拍晃動……

　　他將一隻手探到她的花心處，觸摸到她濕熱的核心，這才滿意的笑了，「別哭了，現在開始就會舒服了……」

　　他低沉的嗓音像有催眠的效果般，竟讓她原本慌亂的心得到了一些平靜，她眨著淚光迷濛的大眼睛，無助卻又生氣的看進他的眼中。

　　「跟著我動。」他避開她譴責的眼神，以身子引導著她，讓她漸漸抓住他律動的節拍，開始與他一起品嚐快樂的感受。

　　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她不知道，但至少比剛才那痛徹心肺的疼好了許多，所以，雖然有滿心的委屈，她仍忍不住緊抓住他的大手，跟著他一起搖向天際……

　　好不容易雲雨完畢，戴聖揚起身走向浴室，背對著她說：「你也來清洗一下吧！」

　　但他就是不敢回頭看她，不知為何，他竟然好怕看到她那帶著指控的眼神，唉～～他怎麼會變得這麼無用，竟然不敢與她眼神交會。

　　×××

　　直到隔天，在一看到她憤恨的眼神時，戴聖揚還是覺得很心虛，他不自然的避開她指控的大眼睛，試著討好她。

　　「那個……」生平第一次，他無法用命令的語氣對人說話，「想出去走走嗎？」

　　翁思瑜回答他的卻是一記彷如要殺人的眼光。

　　或許是害怕她會胡思亂想，戴聖揚難得在家中休息，人直跟在她的身後打轉。

　　但她不領情，因為她氣壞了。

　　她是有打算跟他做那種事，但她要的是由她掌控主權，因為，她一直幻想著自己在跟他那個之後，他會百般喜歡上她，進而對她的要求言聽計從。

　　她哪會想到他竟對她來硬的！

　　而且，最過分的是，他竟然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時對她下手，所以，她絕對不能輕易的饒過他。

　　看他不斷的一會兒叫她吃早餐、一會兒拿稀奇的古玩給她看、一會兒引誘她出去外面散心……她全都不為所動，只是嘟著小嘴生氣。

　　「那個～～小朋友，」他試著叫喚她，「今天不氣了吧？有沒興趣出去吃麥當勞？」他只知道她這個嗜好而已。

　　可她回他的則是一記冷冷的眼光，連半句話都不肯跟他說。

　　唉～～戴聖揚有點沒轍的心忖，都快五天了，她還是嘟著小嘴生氣，怎麼現在的小朋友這麼會生氣啊？

　　「小蜜峰？！」他試著叫喚上回她在夢中稱呼自己的綽號。

　　翁思瑜立刻抬起頭看著他，「不准你叫我這個！」

　　那是她替自己取的暱稱，除非是她喜歡的人才能跟著一起這麼叫她，像他這種壞人，才沒有資格呢！

　　她終於跟他說話了。

　　戴聖揚解釋不出來，為何她開口跟他說話的事會讓他的心情頓時彷彿飛了起來般，但他是真的好想聽聽她那如黃鶯出谷般的嬌嫩嗓音。

　　「好～～」他提出交換條件，「那你跟我恢復邦交，我就不那麼叫你。」

　　她立刻哼了一聲，將頭仰得高高的，硬是不肯再理他。

　　「我～～帶你出去玩。」他誘哄著她，「看你想去六福村、馬拉灣，還是……」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搶著說：「我、不、希、罕！」

　　啊～～至少她開始回他的話了。

　　戴聖揚壓抑不住心底的雀躍之情，再接再厲的問：「那我們連吃一個月的麥當勞？」她從來這裡到現在，不過近兩周，卻已經吵著要吃快餐多達十次。

　　她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猶豫的神色，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很驕傲的拒他於千里之外，「不必了！」

　　「那你說你想怎樣？」生平第一遭他開口詢問別人的意見。

　　從他接受魔鬼般的訓練後，就只有他命令別人，從來沒有他詢問別人意見的機會，她又讓他破例了。

　　翁思瑜正想很倔強的告訴他「她才不希罕」時，突然想起他曾說不讓她回家的限制令。

　　好！試試看他會不會是真的想對她做出補償。

　　「我要回家。」她雙手扭腰，一副「隨便你答不答應」的模樣。

　　「作夢！」他順口就說出拒絕的話語。

　　「好！算了～～」她轉身就想衝回房間，她才不會再多求他呢！

　　可她的小手卻被他一把拉住，「呃～～好！我帶你回家。」

　　咦？真的嗎？

　　耶～～他居然聽她的了？！

　　她勝利羅！

　　翁思瑜的小臉馬上寫滿得意之色，她當下忘了自己不理他的事，認真的看著他！「你說的喔～～不能反悔！」

　　看到她發亮的小臉上佈滿笑意時，他才知道！唉——原來他竟是這麼懷念她帶著微笑的臉蛋，他當初怎麼會覺得她的笑臉讓人覺得礙眼呢？

　　看到她開心的笑，他控制不住的點頭，「不反悔。」

　　第五章

　　只想，

　　將你永遠圈在我的臂彎中，

　　讓我為你遮風擋雨，

　　不讓任何人看見，

　　你因我而起的美麗。

　　也不知為何，他非常討厭看到她一心只想飛回家的興奮模樣。

　　他不喜歡看到她想見到別人比想見到他更甚，就算她想見的人是跟她至親的家人，他的心中仍然感到很不舒服。

　　「先說好，我可以答應你回家吃晚飯，可是留多久，什麼時候走，這些全都得聽我的。」他試著跟她約法三章。

　　可她根本聽不見他的話，整個人開心得直跳，「耶～～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好棒喔～～」

　　她那副開心的模樣簡直比中了彩券的頭獎還要更甚幾百倍。

　　「……不聽我的話，以後你就別想……」他很慎重的提出他能容忍的範圍。

　　但她全都斷章取義。

　　「下次？！耶～～還有下次……好～～我都聽。」她什麼都沒多想，也不讓他再說下去，「我要去打電話回家羅！」

　　看著她開心的又蹦又跳的背影，他竟感到很甜蜜——

　　畢竟，是他做出某種讓步，才會讓她樂成這副模樣；換言之，他就是那個能帶給她歡樂的人，一這麼想，他喜悅得連心跳都加快了。

　　唉！他一定是有毛病了。

　　在回她家的路上，他殷切的叮嚀她該注意的事項，活像個嘮叨的長舌公，連正在開車的風都不禁多看了他好幾眼，但即使如此，他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本來他根本沒打算跟她一起走進她家的，但不知為何，他的腳卻像是有自主意識般，自動踏進了她的家。

　　翁大威一家人乍看到已快兩個星期不見的女兒，當下便忍不住一家五口抱在一起，差點喜極而泣。

　　一家之主畢竟比較注重禮數，所以，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翁大威就搓著肥肥的手，客套地說：「小女不懂事，讓你多費心了。」

　　戴聖揚像是壓根沒聽見似的，只是盯著翁思瑜的背影，不悅的看著她和母親、姐姐緊摟在一塊兒的模樣，「不是要吃飯嗎？還不快吃！」

　　他就是不想讓她待在她家太久，他……想獨自霸佔她所有的時間。

　　「是是！開飯了、開飯了！」翁大威趕緊示意妻子準備碗筷。「那～～總裁，您……也一起用吧！」

　　「啊～～他才不要吃呢！」翁思瑜才不想讓他這個外人介入他們翁家的團圓飯，「你去客廳坐著就好了。」

　　她想將他趕開，以便能跟家人說些體已話。

　　但戴聖揚就是無法忍受她想趕他走的想法，「我要吃。」

　　翁大威趕快做出請的手勢，「總裁，這邊請。」

　　翁思瑜嘟起小嘴，不停的碎碎念，「幹嘛跟人家一起吃嘛？人家要跟我的家人說話耶！你坐在這裡，教我們要怎麼說啊？」

　　「小瑜，」翁家女主人趕快阻止女兒的胡言亂語，「快別胡鬧，來者是客。」

　　開玩笑，好不容易他們家又恢復了往昔奢侈浪費的景況，家中還少了個老是吵著要他們誇獎的三八阿花，他們可是過得比以往更開心呢！

　　可聽聽這小女兒現在在說什麼話？她不怕得罪他們翁家的金主，他們可是怕得很呢！

　　「討厭！」翁思瑜被老媽責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愛哭又愛跟路！」

　　「嘿嘿！」翁大威只能無奈的抓著頭皮，涎著笑臉頻頻對戴聖揚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可翁思瑜要的就是跟家人同享天倫，哪是要這樣伺候他啊？

　　「喂～～你吃快一點嘛！人家我要跟我的家人講悄悄話啦～～」她不斷的推他、催他，就是希望他別跟他們一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

　　可戴聖揚就是不動如山，一直陪著翁家所有的人一起用完晚餐。

　　翁思瑜有滿肚子的心事想跟家人分享，可卻甩不開他，最後，她只能利用他對她的心虛來做文章了。

　　「喂～～你讓我跟我家人單獨在一起一下下好不好？」她難得放下身段，對著他撒嬌的說。

　　從沒見她給過他幾次好臉色，戴聖揚一時心喜，竟忍不住答應了，他伸手輕輕撥開垂在她小臉上幾絲俏麗的短髮，「一個鐘頭，不能再多了。」

　　她乖乖的點頭，轉個身就尖叫著，「耶～～快點上樓去姐姐房間，我自由羅！」

　　當下，翁思瑜的老爸、老媽及大姐全都像是腳上裝了勁力馬達般，倏地衝向樓上，根本來不及想到要招呼他。

　　×××

　　戴聖揚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這才驚覺到，才不過跟她生活了幾天，他竟已經受不了這種清靜的感覺，他竟開始懷念起她老是在他耳旁的聒噪聲音。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度日如年、坐立難安的感覺！

　　抬起頭，他看到跟著他一起走進屋裡的電，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般。

　　電瞭然的瞥了他一眼，像是在以眼神告訴他想清楚點，否則他就會栽在她的手裡似的。

　　唉～～戴聖揚也很想不讓自己產生這種如病態般眷戀她的感受，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呀！他……就是想掌握她所有的一切。

　　而一進到房間的翁思瑜，便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被放出來般，當場開心的在房裡又叫又跳的，「耶～～好自由！」

　　「呃～～」翁大威先恢復正常，趕緊確認小女兒的狀況，「他……爸是指那個總裁……他對你好嗎？」

　　嗯～～一開始不好，可後來就算好了，所以，她該如何說呢？

　　還是實話實說好了！

　　「本來他好像一點都不喜歡我……」她開始侃侃而談，「……連我想吃什麼他都有意見，害我都哭了……」

　　可她不這麼說也就罷了，一聽她如是說，她老媽立刻紅了眼眶，「小瑜～～你……受苦了……」她沒想到女兒會不被人疼愛，她一向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啊！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她老姐也開始自責，「要不是因為我怕被退婚，哪需要委屈小妹……」

　　翁大威一聽，馬上舉手發言，「不～～千錯萬錯都是老爸的錯……」

　　突然，他們全都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

　　咦？氣氛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啊～～我剛才說的是一開始啦！」翁思瑜趕快將事情說清楚、講明白，「後來，因為那個……這個……所以，他對我就好一點點了……」

　　可她也不知為何，在看到家人終於露出安慰的笑容後，她的心卻突然有一絲刺痛的感覺——他好像並不像她認識的人一樣，覺得她很可愛呢！

　　可她……在此時突然發現，她竟深深期望著他能覺得她可愛，進而愈來愈喜歡她！

　　這……會是一種奢望嗎？

　　「小妹、小妹！」

　　她的思緒霎時被拉回現實，她瞪大眼看著眼前就快出嫁的姐姐，「幹嘛？」

　　「你在想什麼啊？我叫你老半天耶！」老姐不滿的說：「快說嘛！他有沒有跟你做……他的表現如何？他喜歡上你了嗎？」

　　翁思瑜一想到數天前慘痛的「經驗」，頓時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快說嘛！你看的A片有用嗎？」如果有，那她也要來如法炮製一番，「我看他好像對你的佔有慾很強喔！」

　　「哪有？」翁思瑜趕快解釋道：「他只是喜歡把我管得死死的，哪是想佔有我啊！」如果是的話，那她恐怕連在睡夢中都會偷笑的。

　　「可他看起來似乎挺在乎你的呢！」老媽狐疑的問：「他沒跟你說過他喜歡你，或是愛你之類的話嗎？」

　　翁思瑜一聽，小臉上立刻寫滿了鬱悶，「沒耶～～」

　　「完了！」老媽趕快耳提面命，「這樣可不行，我們家老爸的生死存亡全得看你的表現，你要加油，一定得讓他覺得你很可愛才行啊！」

　　因為，如果翁大威去坐牢的話，她們母女就不能再過著揮金如土的敗家生活了。

　　「對咩！」老姐也趕快加油添醋的道：「萬一他被別的女人搶去，那搞不好我還是會被你未來的姊夫家休回來的。」她好擔心喔！「你要乾巴嗲呢！」

　　「哦～～」翁思瑜有點煩惱的應道：「我盡量。」

　　「好了，別女兒一回家就叫她做東做西的，來，寶貝女兒，給爸香一個，我好想你這可愛到極點的傻女兒……」翁大威趕緊說出小女兒最最期待的話語。

　　「耶～～」翁思瑜馬上開心的忘了家人交付給她的艱難任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好想可愛的我。」

　　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說：「咦？姐、老媽，你們沒覺得家裡少了我真的是太寂寞了嗎？你們一定想死可愛的我了對不對？」

　　她開心的直往老媽及姐姐的懷裡鑽。

　　「對啊～～」但她老媽與老姊臉上全都是尷尬的神色，因為，從她離開家到今天，她們可是照樣敗家、照樣全省買透透，半點都沒想過她，反而覺得家中沒有人老是要她倆誇獎，耳根子清靜了不少呢！

　　但這本來就是翁家人的相處之道，他們一家五口全都笑呵呵，其樂融融。

　　可待在樓下等人的戴聖揚卻不覺得好受，他不斷的看表，明明都超過一個小時又三分鐘了，她居然還不肯自動下樓來找他，跟他一起回去，這讓他心底的無名火愈冒愈大。

　　可惡！居然敢將他的話當作耳邊風，真是夠了！

　　他倏地自沙發上站起，直接往樓上衝去。

　　電下意識地看了腕上的手錶，不過超過三分二十五秒而已，揚有必要那麼生氣嗎？唉～～由此可見，那女孩對揚的影響力真的是太大了。

　　×××

　　他直接衝到樓上聽見其中一間房間裡傳出聊天嬉笑的聲音，他一時怒向膽邊生，忍不住大腳一踢，直接將房門踹開。

　　嚇！房間內的每個人都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不容易翁思瑜找回自己的舌頭，她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幹、幹嘛……踢我家的門啊？」

　　戴聖揚火冒三丈的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起她的小手，「走！時間到了。」

　　「喂～～」她被他硬拖著往樓下衝，口中不斷的哀求著，「你幹嘛～～讓人家多講一下會死啊？我還沒講夠……」

　　但他全然不理，只是逕自往大門走去。

　　翁家人沒半個敢出言制止，只能任她被戴聖揚拖著走出大門。

　　但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翁家女主人接起後，囁嚅的說：「那個……是小瑜的哥哥從國外打來的……」

　　翁思瑜一聽，連忙停住腳步就想奔回家，「是大哥，我要聽、我要聽……」

　　戴聖揚只能深吸一口氣，「給你三分鐘。」這才鬆開手。

　　她立刻飛奔回家，拿起電話，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

　　戴聖揚就站在大門口，他幾次警告般地舉起手指著腕上的表向她示意「時間到了」，可她都沒理他，繼續說個沒完。

　　「……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要回家？人家好想好想你耶～～」她撒嬌的對著話筒說。

　　但戴聖揚的反應卻是鐵育了一張俊臉，「夠了！」他一腳踏進屋內，直接搶下她手中的電話筒，「回家去！」

　　「啊～～我還沒說完……」翁思瑜小時候最愛纏著她大哥，但他很早就開始周遊列國，所以，她每次都會趁他打電話回家時，向哥哥訴說她的思念之情。

　　而她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哥哥話家常，他卻鴨霸的不准她再長舌，這……他怎麼能這麼做？她快兩個禮拜沒見到家人，難道就不能和他們多聊一會兒嗎？

　　但他這次很堅持，「我們說好條件的。」

　　「不要……」她突然開始使出撒賴的手段，「我就是不要跟你回去……」

　　她還想多跟家人一起說笑談心，她還沒享受完天倫之樂耶！

　　可戴聖揚卻早就忍不住了，他聽她說想爸爸、想媽媽、想姐姐，想遠在國外的哥哥，那他呢？她怎麼就不會也想想他？

　　他可是很無聊的坐在她家的客廳長達一個鐘頭以上，她為何不想想他也需要有人陪呢？

　　「我說過凡事我說了才算。」他一把抱起賴皮的她，不顧她在他懷裡又扭又氣又哭的，直接將她丟到車後座。

　　翁家人趕緊跟了出來，「那個……總裁，她還小，不懂事……」

　　他們一家人的意思是，希望戴聖揚別氣得不要她，否則，他們翁家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戴聖揚沒理他們，直接讓電回到後面的車子，再命令一直坐在車裡的風開車，他決定立刻打道回府。

　　一路上，他的情緒都是處在盛怒的狀態中，根本不理她哭得跟個淚人兒般的可憐樣。

　　一踏進他的地盤，他直接給她下馬威，「以後不准你再回家。」這就是他的家規。

　　「嗚嗚……」她當下哭得止都止不住，只能斷斷續續的對他說：「你、你……真的好、好……討、討厭……人家、人家……好、好……不容易有、有點不……不怕你……你、你……卻這麼……討厭……」

　　邊說，她還邊不怕死的邊用小拳頭一拳又一拳的捶著他硬實的胸膛，「我～～嗚嗚嗚……最最……討厭你……」

　　她哭訴的話語竟讓他聽得難受得想殺人，他不想讓她討厭他啊！

　　事實上，他好希望她能多少喜歡他一點。

　　人家不是都說，女孩子對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都會念念不忘嗎？他是她的男人，她為何不能將他放在她心中的第一位呢？

　　「我不准你討厭我！」雖然他的心已因她的泣訴而變軟了，但他說出來的話還是很鴨霸，全然沒有溫柔的感覺。

　　「我～～」她氣急敗壞的叫著，「我就是要討厭你……」

　　「不准！」他也氣得難以控制，只想阻止她的小嘴再說出傷人的話，「不准你再這麼說！」

　　「我、我偏……」她還想表達抗議。

　　但他已經直接將唇覆在她的櫻唇上，不讓她再說出難以入耳的話語。

　　「唔～～」她還想繼續告訴他她心中的感受，但他卻死命的抵住她的唇，舌尖也趁她小嘴微張之際，悄悄地探了進去。

　　嗯～～這還是他第一次親吻她呢！

　　她從劇烈的抗拒，到緩下掙扎的舉動，隨後，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似的，軟癱在他的懷裡。

　　好奇怪卻又好親近的感覺喔～～

　　她無助的任他吸取她口中的芳津，人已經不再抗拒他。

　　戴聖揚這才離開她那被他幾乎吻腫的香唇，退而求其次的舉白旗投降了，「呃～～如果你、你能……以後能遵守約定……那我可以考慮取消禁令。」

　　這是他所能接受的最大讓步了。

　　翁思瑜抽抽噎噎的張大眼看著他，「你、你……嗚～～不、不能……不能賴皮喔——嗚……不然我……我還是會討厭……討厭你的……」

　　他將大掌輕輕地覆在她的紅唇上，「噓～～別再說討厭那兩個字。」

　　他不想聽到她說她討厭他啊！

　　得到最後勝利的翁思瑜認真的看進他的眼，在確定他沒騙她後，才因哭累而倒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看著她因哭泣而漲紅的淚顏，他的心竟異常的捨不得，笑容才是該屬於她的，他是真的不想把她弄哭啊！

　　唉～～他長歎一口氣，抱著她往房間走去，就在這一刻，他深知自己的心是真的遺失在她的身上了。

　　只是……女人是不可信任的，他有過切身之痛，他能將自己的感情放在她的身上嗎？

　　怔怔的看著她的睡顏，戴聖揚只知，他的煩惱多得數不清。

　　第六章

　　心中的恨，

　　將我帶離你的身邊，

　　寒冷的空氣，

　　讓我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原來，

　　我是那麼的依賴著你的愛。

　　戴聖揚自從有了帶她回家的不良紀錄，他就開始小心的防範，深怕她三不五時就會想要回家看看。

　　但還好的是，她畢業在即，雖然不必到學校，卻還是會和同學們有聯絡，讓她不致將心思全都放在她和家人的身上。

　　這讓戴聖揚忍不住暗自竊喜，因為，如果她硬要跟他爭取回家，他絕對會棄甲投降，而上回發生的事也一定會重演，只因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嫉妒的行徑。

　　「鈴～～」戴聖揚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立刻皺緊眉，因為，這支手機號碼除了風雲雷電外，再沒有人知道。

　　可問題是，他們四人現在都在他的身邊。

　　拿起手機，他的臉色變得冷冽，嗓音也冷硬的應了一聲，「喂～～」

　　「阿揚～～是我！」電話那端傳來的竟是他一直想忘記的聲音——那個已遠赴瑞士治病的戴立忍。

　　他緊繃的神色這才緩下來，他記得自己確實曾將這個號碼告訴過叔叔。

　　「有事？」他惜字如金的問。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聲自話筒傳來，令一旁的風雲雷電都不禁低垂著頭，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有事就快說，我沒多餘的時間陪你抬槓。」戴聖揚己想掛斷手機。

　　「阿揚，你還是不肯原諒叔叔……」

　　「再見。」戴聖揚想直接切斷通話。

　　「等等～～阿揚，叔叔這回是真的不行了……」手機那頭傳來這樣的訊息。

　　戴聖揚整個人似乎僵住了，他本以為將戴立忍送到醫術先進的外國，就有可能挽回他的性命，但沒想到……

　　「有、有什麼需要我……」但他就是無法說出更親近或是關心的話語。

　　怪誰呢？他的冷酷不正是戴立忍親自調教出來的嗎？

　　「我不是為這個原因打電話找你的，」戴立忍似乎在強忍住病痛的折磨，他嗓音壓抑的說：「是她……都怪我一時沒有注意到，她在發現我將名下的財產全都歸還給你後……她、她……氣得跑去找你了。」

　　「憑她？！」戴聖揚卻一點都未感受到威脅，「我等著。」

　　「阿揚，她……從我漸漸將事業交接給你後，她……她的心態就不太平衡……你得防著點，她不是省油的燈啊！」這就是戴立忍何以會打這通國際電話的原因。

　　是嗎？不是從他小時候起，她就沒平衡過嗎？

　　戴聖揚不屑的勾起唇角，露出殘忍的笑容，「我也不再像孩童時那麼好惹了。」

　　戴立忍說不出心底的感受，他不喜歡侄兒以這種冷殘的語調說話，只是，他又拿戴聖揚無可奈何，「你……當心點，如果她……做得過分，就將她送回我身邊吧！」

　　看看再說，這是戴聖揚心底的打算，但他並沒有說出口。

　　「沒事就再聯絡，我很忙。」說完，他直接掛斷電話。

　　抬頭看著眼前一臉擔心的風雲雷電，戴聖揚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兄弟～～咱們有得玩了，她居然膽敢來找我。」

　　風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好！那就將她當年的惡行全部結清，趁這個機會一塊兒算個總帳吧！」

　　「她是我的！」戴聖揚殘忍的笑說：「我會讓她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們全都不准插手。」這是他和那女人之間的私人恩怨。

　　「揚～～」風雲雷電四人異口同聲的想抗議。

　　「這件事我說了算，不必多說。」戴聖揚以手勢阻止他們繼續發言，「辦正事吧！別因為一個不重要的女人而影響到正常業務。」

　　但只有他知道，那個女人並非不重要，畢竟，他可是從小就恨透了她。

　　×××

　　白素妍盯著手中的照片，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他……長得還真是有男子氣概，比戴立忍還有味道，當年她真是沒眼光，竟然選擇與他敵對的立場！

　　但不能怪她，她當時要的就是名與利，而那時候，戴立忍是唯一一個可以讓她立即達到目的的人選，而戴聖揚當時還只是個小蘿蔔頭，甚至是個在未來有可能奪走她所有權勢的敵人，她當然不能對他心軟。

　　唉～～她長吁一口氣，她知道戴聖揚一直是恨她的。以纖纖玉指揉著太陽穴，她不斷的思索著，自己該如何與他重逢呢？

　　該先安排他倆的巧遇，還是直接殺到他的地盤上，要他接受她呢？

　　戴立忍應該已經猜到她會來找他吧……一想到此，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可惡！她跟在戴立忍身邊多少年了，她究竟浪費了多少的青春歲月？

　　就算她沒功勞，也應該有一拖拉庫的苦勞吧！而戴立忍竟然全然不顧她的感受，硬是將所有的企業全都歸還給他的侄兒。

　　那她這麼多年的犧牲奉獻又算什麼？

　　她要的不多啊！她只要能在戴立忍的世界裡呼風喚雨，在戴聖揚的面前趾高氣昂，她只不過是想做個高高在上的女皇，這樣有錯嗎？

　　她可是花費了快三十年的青春，才終於等到這一刻耶！

　　可戴立忍竟然只撥給她一棟別墅、一筆近千萬的存款而已，其餘什麼也沒有！她要的才不是這樣……

　　不～～她不能接受。

　　她要的才不是這種純物質的享受，她想接收當年戴立忍身邊的部屬，現在則是留守在戴聖揚身邊的菁英，她要享受在上面發號施令的快感，她甚至想重建當年戴立忍尚未漂白企業前的黑道事業，換言之，她就是想要開創一份踩在眾人之上的偉大事業。

　　她一直都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絕不肯居於平淡的生活，所以，她才會在年紀小小就逃家，再死纏活纏地成為當時已在黑社會頗有威望的戴立忍的女人。

　　可她完全沒想到，戴立忍在聽了她的建議，對自己唯一的親侄兒進行嚴苛的訓練的同時，卻也開始收手，試著進行黑道漂白的艱難任務。

　　雖然她曾大力反對，但戴立忍仍然我行我素，害她忍不住偷算他們因此失去了多少賺大錢的機會，這種愚昧的行為本來早就應該被改善，只不過，她始終無法掌握大權，著手進行她的改革大夢。

　　而她本來是打算當戴立忍病重時，她可以獲得部分的權力，讓她逐漸發展出自己的天空，可是……她被騙了！她竟被他帶到遙遠的國外，讓她專門伺候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不～～她才不幹哩！

　　所以，她好不容易偷到戴立忍的部分現金，再趁他身邊的保鏢不注意時偷溜回國。

　　本來她是想直接找戴聖揚算總帳，並逼他分一杯羹給她，但自從看到當年的弱雞少年如今已長得虎背雄腰、高大英挺，她竟隱忍不住對他動了春心。

　　不能怪她，只因她將自己的年輕時光全浪費在戴立忍這個老男人的身上，她……從沒嘗過少年仔的滋味啊！

　　收他為己有吧！她這麼想，如果他肯對她俯首稱臣，那她會願意跟他一起攜手打造黑道勢力，以他的財力、她的能力，共同開創一番新天地。

　　「阿揚～～等著我，只要你肯乖乖的聽我的，我保證你的未來會是彩色的。」她喃喃自語著，唇角流洩出止不住的狂妄笑意。

　　一旁的空中小姐不小心瞥到白素妍的笑容，渾身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忍不住再多看白素妍一眼，小聲的說：「笑得好邪惡的女人喔！」

　　×××

　　今天是翁思瑜正式告別高中生涯的重大日子，雖然戴聖揚再三表示他可以抽出時間陪她一起去參加畢業典禮，但她就是不肯點頭。

　　原因無他，她才不想讓她的狐朋狗友知道她的男人不甚喜歡她呢！

　　她打的如意算盤是，等他完完全全的愛上她後，她才要在日後開同學會的時讓他曝光，教所有的同學都羨慕她有個好大。

　　她還打算讓她所有的好友知道，這世上是不可能有人不喜歡她、不覺得她可愛的，因為，即使是冷酷如他，都因受不了她的好而愛死她了。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超級幼稚，但她就是想這樣任性一次。

　　所以，一大早她就想匆忙地溜出門，不讓他派人跟在她的屁股後頭招風引蝶。

　　「等等！讓風雲雷電陪你。」但戴聖揚很堅持。

　　「哦～～」她無奈的嘟起小嘴，只能任由四名大漢將她架到車上。

　　或許是太不將戴立忍的警告當作一回事了，戴聖揚壓根沒將白素妍就要回來的事看在眼裡，所以，他照常到公司巡視這些才剛落到他手中的企業。

　　中午時分，戴聖揚辦公室的門突然被很用力的推開。

　　他怒目一瞪，火大的正想開口罵人。

　　他的女秘書驚惶萬分的以顫抖的嗓音搶著道：「那個……總、總裁，他……他們硬、硬要……闖……」

　　風雲雷電卻異口同聲的制止女秘書的告狀行為，「你閉嘴！揚～～你沒事吧？」

　　戴聖揚不悅的以眼光制止他們發言，再以冷冽的嗓音訓道：「如果下回你再連先通報的工作都做不到的話，你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出去！」

　　女秘書委屈的瞪了他身邊的四名保鏢後，才很不甘心的走出辦公室，並替他關上門。

　　「我不是叫你們跟著她嗎？」戴聖揚這才開始冒火，「你們是太久沒被我操，所以敢隨便違抗我的命令了？」

　　哪是啊！風雲雷電四人目光狐疑的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不解老大在說什麼。

　　但風畢竟比較會看臉色行事，「沒～～揚，我們是看她的畢業典禮已經結束，她也往回家的路上走，這才趕回來的。」

　　「下回你們最好別再自作主張，否則，就要有被流放邊疆的心理準備。出去！」這是戴聖揚最輕的處分口頭斥責。

　　風雲雷電直到離開戴聖揚的辦公室好長的一段距離後，才敢私下討論起來。

　　「怎麼搞的？不是他自己叫我們趕回來的嗎？」一向較衝動的雷不禁提出疑問。

　　風遲疑著說：「事情有點不對勁，揚如果有急事找我們，應該會直接Call我們，不該是透過其它弟兄。」換言之，他們今天接到的通報有問題。

　　「我想到了！」向來少言的雲突發奇想，「會不會是揚太久沒考驗我們，所以，今天先將我們四個一起撇開，再隨便派個人呼叫我們，想看看我們的反應？」

　　「不會吧？揚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電小聲的說：「不過……從他跟那個小女孩有什麼之後，他確實變得怪怪的……」

　　也因此，他們都沒有仔細的去思索此事的重要性。

　　×××

　　戴聖揚放下內線電話，冷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她終於找上門了！

　　太好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來向他索取屬於他的資產。

　　當門外響起「叩叩」的敲門響聲，「進來。」他好整以暇的說。

　　門被打開，一名成熟且風丰姿綽約的美艷女人走了進來，「嗨～～阿揚，好久不見了。」

　　戴聖揚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十好幾的她，居然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還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風韻，那一舉手、一投足，都蘊含著無限的風情。

　　只可惜，她從來都不是他看在眼裡的那一型。

　　「好像還沒那麼久吧？」他冷冷的說：「至少直到現在，我對你的感覺仍然沒變。」

　　「真的？！」白素妍很開心的笑得花枝亂顫，「我就知道，雖然我們有這麼多年沒見，但你還是會對我有感覺的，你快說，你現在對我的感覺是什麼？」

　　唉～～早知道他對幼年的不好記憶印象不深刻，她七早八早就趕著來見他了，討厭！害她耽誤了這麼多寶貴的時間。

　　戴聖揚皮笑肉不笑的瞅望著她，「相見不如不見。」

　　白素妍臉上的笑容立刻消逝無蹤，「你～～」

　　「就是我，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他臉上的神色更冷，彷彿欲將這間房內的氣氛全都凍結成冰一般。

　　忍耐、忍耐！她不斷地告誡著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沒～～」她又將那虛假的笑容掛回臉上，「畢竟你小的時候我們有點過節，你會記仇我一點都不意外。」她邊說邊環視著他的工作環境，「不錯嘛！聽說你已經全都接手了，需要幫忙嗎？」

　　「幫我敗掉我家的家產嗎？」他惡意的加重「我家」兩字的重音，「謝謝你的雞婆。」

　　白素妍氣得想殺人，但她卻無法發作，「你～～好吧！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你的嬸嬸，你理當敬我三分。」

　　但戴聖揚卻揚起眉頭，嘴角往上邪魅的勾起，沉默的不發一語。

　　見狀，白素妍心裡快速的轉念，她突然邊說話，邊開始解著胸前的鈕扣，「我～～跟你……是可以來談談條件的。」

　　戴聖揚仍然不發一語，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她的手。

　　上鉤了！她滿意的心忖，繼續將已解開的襯衫褪去，露出黑色的性感胸罩，「如果你肯～～敬我……我是能給你……」

　　她故意掀起裙角，露出白皙修長大腿的根部，「我相信～～你和我……都可以滿意的各退一步。」

　　戴聖揚彷彿被催眠般的走向她，「你是指……」

　　「沒錯～～」她故意將溫暖的氣息輕吐到他的臉上，「我要的不多……只要將你這陣子接手的公司讓給我就行……我們可以一起開創雙贏……」

　　如果從門縫裡往裡面看，他倆目前的姿勢著實有點曖昧，因為她只著內在美，裙子又掀得快露出內褲，而他靠得她很近，手又舉起來，彷彿想撫摸她的模樣。

　　而此時，就有個不速之客剛好將這一幕全都看進眼裡。

　　對！那個人就是翁思瑜。

　　她本來在畢業典禮一結束，便跟三五好友一起往家的方向走，但走了一半，她卻忍不住成為社會人的喜悅，好想以一個非學生身份的小女人來見見他，讓他對她的喜愛愈來愈多。

　　其實，她並不清楚自己對他真正的心意，但她日漸發覺，他若是一天不跟她說上一句話，她就會有種被遺棄的感覺；他若是一日沒用眼光追著她跑，她就會有被孤立的感受，所以，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好想讓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也因此，她才會突發奇想，想到他辦公的地方來看看他。

　　可當她溜進父親工作的辦公室，正不知該往何處開始找人時，電卻發現到她的存在。

　　「你跟他約好了？」電問。

　　翁思瑜誠實的搖搖頭，「可是我……」

　　電卻以頗具深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來吧～～我帶你去找找看。」

　　「耶～～」她開心得差點跳起來，立刻不避嫌的拉著他的衣袖，「我就知道在你們四個人裡面，你對我最好了，因為只有你會陪我說話，還會偷偷的幫我，跟你說喔～～我最喜歡你了。」

　　電的臉色愀然一變，眉頭輕皺了一下，「你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呢！」她還是很堅持自己的看法，「你們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不懂，告訴你，我可是很會看人臉色的，我知道你對我好……」

　　電走到戴聖揚的辦公室門口，以眼神支走女秘書，悄然將門推開一道縫，「他在裡面。」

　　翁思瑜則是因為想給戴聖揚一個意外的驚喜，所以沒像平常一樣大剌刺的叫喊他，而是像個小賊般躲在門縫處偷偷的往裡瞧——

　　她震驚的倒退兩步，大大的眼中飽含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轉過頭，看到電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只能悄聲低問：「為……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女人能脫掉上身的衣服？為什麼他要在辦公室裡和一個只穿內在美的女人靠得那麼近？

　　電保持冷靜，不斷指使自己說出違心之論，「他有生理需要，你不知道嗎？」

　　「可、可他……已經有我了啊？」她低語著，淚已奪眶而出。

　　「你只是個孩子，不是嗎？」電再趁勝追擊。

　　「不～～」她不願相信的用力搖頭，然後轉身就跑。

　　「這招會不會太狠了？」突然，風站在電的背後問。

　　電有點狼狽的回頭看進風的眼，「我……是在幫揚。」

　　「他可能不會願意讓你幫。」風冷然的說，「你可能會惹禍上身。」

　　是嗎？他會嗎？電看看戴聖揚辦公室的門，再看看已跑得快不見蹤影的翁思瑜，口中低語著，「我不要揚變得幼稚，我沒錯！」

　　但他……其實並不能確定。

　　可誰都不知道的是，在屋內的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像屋外的人想的那樣啊！

　　在辦公室裡，戴聖揚突然在白素妍的耳邊問：「你的意思是，你這雙被人穿到舊了、爛了的破鞋，現在想讓我穿穿看嗎？」他的嗓音在瞬間變得無情到了極點，「很抱歉，我敬謝不敏。」

　　白素妍的臉色當下一陣青、一陣白。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她試著以話語威脅他。

　　「哈哈哈……」戴聖揚很不給面子的狂笑起來，「好可怕喔～～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的臉色忽然一正，「很可惜，我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了，而我之所以會變得這麼有出息，還是拜你之賜，是你建議他讓我快速成長的，不是嗎？」

　　「你……」白素妍很恨的看著戴聖揚，「你……難道不覺得，我至少可以成為你事業上的幫手嗎？」

　　他再次笑到無法控制，「哈哈……你真是愛說笑了！我這輩子最無法原諒的就是你，我親愛的『嬸嬸』，如果你敢再作怪，我恐怕就得告訴你的親密愛人，你在我七歲那年，曾經想引誘我上你的床……」

　　白素妍再次變臉，她深吸一口氣，直接將脫下的上衣穿好，「我們還是會再碰面的，到時你就別求我。」

　　看著她氣怒的背影，戴聖揚終於回以威嚇的言詞，「你才要控制點，別讓我會因為受不了而對你採取報復行動，你最好好自為之的快點回到我叔叔的身邊去。」

　　「我們走著瞧吧！」她只留下這句恐嚇的話語。

　　是嗎？他可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

　　好痛啊～～翁思瑜只覺得她的心快痛斃了！

　　怎麼會這樣？她有心臟病嗎？還是……她是因為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而難過得受不了呢？可他確實從沒說過他對她的打算，而電也說得對，他是個男人，本來就會有基本的生理需求，那……剛才的情景就不稀奇羅？

　　換言之，像那樣的情景應該還是會再發生羅？

　　那她呢？她在他心中算什麼？

　　「我要她做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來啦？」

　　「你不是說你自願來當我的女人嗎？」

　　對啊！他一直都只是這麼稱呼她的，從沒說他對她有其它的打算，而她、而她……卻好像愈來愈重視他、在意他……

　　為什麼？為什麼她只能做他女人中的其中一個？為什麼她不能是唯一的呢？

　　她受不了看到他跟別的女人親近啊！

　　為什麼她還只是個孩子？

　　他為什麼不想想，她是會長大的呢？

　　心依然在痛，而且還愈來愈痛，痛得她都快承受不住了……

　　這……這種奇怪而陌生的感覺……會不會就叫做愛？

　　她……不知道……

　　哭著、跑著，她終於找到方向，在她無處可去、無人可訴之時，唯一在她心底浮現的影像就是她自己的家。

　　於是，她甩掉眼淚、甩甩頭髮，沒命的往回家的路上奔去。

　　第七章

　　直到失去，

　　才猛然警覺你的重要，

　　你的笑顏，

　　你的撒嬌，

　　都是我快樂的泉源。

　　翁家的女主人以十萬火急的電話召回正在公司上班的老公，再以手機將正在用力的和未來夫君一起敗家的大女兒喚回家。

　　短短半個鐘頭的時間，除了遠在國外的翁家長子外，翁家在這個秋天的午後，享受著難得一家團圓的和樂融融。

　　呃～～其實也沒那麼和樂啦！因為，其中有個人一直在哭泣。

　　「……就、就是這……這樣……他～～不要我了啦～～」翁思瑜依照自己的推斷，做出最壞的結論。

　　「怎麼會這樣？」翁家的大女兒一時傻住了，她一直認為，這個從小就愛纏著他人的小妹，絕對會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雖然她最愛調侃妹妹，甚至懶得誇獎她，但她確實認定自己的妹妹是個可人兒，那個男人怎麼會不愛她呢？

　　翁家的女主人也受了頗大的刺激，「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可是將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女兒送到那男人的手中耶！他就算要退貨，也得將商品的缺點說清楚、講明白吧？

　　哪有像這樣說不要就不要的？真是看不起他們翁家。

　　翁大威不禁喃喃自語，「真、真傷腦筋啊～～那老爸是不是就得去坐……」唉～～難道吃公家飯真是他的宿命？他是躲不過的嗎？

　　他退一步想著，小女兒已經為他「犧身奉獻」了，如今卻被那男人棄之如敝展，他……是不是該拿出一家之主的身份，接受那屬於自己的命運，別再讓小女兒去受罪了？

　　對！就這麼辦吧！

　　最多，他們家就去喝西北風，他去吃牢飯、老婆去當乞丐、大女兒去找份工作、大兒子回來去吃人家的頭路……哼～～他就不相信天有絕人之路！

　　「好～～老爸給你靠。」翁大威思考再三，終於勇敢的決定面對現實。

　　「爸～～」

　　「老公……」

　　但翁思瑜並不是不知道家人擔心的事，她目前只是想跟她親近的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一場而已，並不想造成家人的困擾啊！

　　「你、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沒事，只想、想靜、靜一靜……」她邊說邊推開圍著她的家人，哭著奔出門。

　　「女兒～～」翁大威難過的低呼一聲，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錯誤決定了。

　　「小渝……」翁家女主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地輕喚著，她終於拋開自己的利益得失，站在小女兒的立場為她考慮了。

　　「小妹～～」翁家的大姐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妹妹擔起心來，而不再將自己的婚事放在所有的考量之上。

　　但翁思瑜全然不知家人心態的轉變，她狂奔而出，淚眼模糊的撞到了人！

　　她不解的抬眼想看清楚自己究竟撞到了誰，卻在瞬間感覺到頭殼傳來一陣劇痛，意識頓時變得不清楚……

　　×××

　　戴聖揚看著空曠的房間，心底莫名地閃過一絲不安的感覺。

　　奇怪？她應該到家了才對，怎麼他會找不到人？

　　他氣得直接走入書房，對風雲雷電交代道：「立刻找人，如果她有什麼閃失，你們就提頭來見我。」

　　但就在風雲雷電起身欲走出書房時，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不知為何，戴聖揚竟無法伸手接聽，他心底的那絲恐懼莫名地隨著電話鈴聲而升高了，身體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風倏地竄到桌前接起電話，但隨著回話，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掛上電話，風看著戴聖揚說：「是她……出車禍，命在旦夕……」

　　戴聖揚幾乎是在聽到風的話語的同時，心當下似乎是裂了、碎了……因為，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趺落到地上的響聲。

　　「她在哪裡？」他聽到自己滿懷驚恐的嗓音。

　　「萬聖醫院。」

　　風才剛說完，戴聖揚已如一陣風般地不見了人影。

　　「要等我、要等我……」他喃喃的念著，「不能離開我……」

　　直到這一刻，他才瞭解，他冷硬的心早在遇上她後，就被她逐漸融化了，他……是真的在意她、在乎她，甚至有點喜歡她、喜愛她。

　　「我要她享有最好的醫療設備。」他茫然的看著不知何時已跟在他身邊的風雲雷電，「救回她……不計成本……」

　　「已經在辦了。」風冷靜的告知，「揚～～你先看過她，等醫生確定能轉院後，就轉回我們自己的醫院，柯醫生承諾會親自操刀救她。」

　　戴聖揚頓住腳步，「現在呢？」

　　「她被送進急診室裡，得先看手術的情況……」換言之，就算柯醫生及時趕回來，如果她撐不過此刻，那……一切都是枉然。

　　戴聖揚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都熱了起來，匆忙趕到急診室門前，他的眼中只看得到「手術中」那三個字。

　　但跟著而來的卻是「砰！」的一聲，戴聖揚的肚子已挨了一拳。

　　「你～～找死！」風雲雷電正想齊手一起修理那個動手的人。

　　戴聖揚卻及時阻止，「不准還手。」

　　不為別的，因為，打他的人正是翁思瑜的大姐。

　　「你還敢來……」她邊哭邊罵，「要不是你傷了她的心，她哪會這樣？」

　　翁思瑜的父母則在一旁默默的落淚，他們一接獲通知，當下差點崩潰——畢竟，小女兒曾來向他們求援，而他們卻眼睜睜的看著她無助地哭著離開家，沒及時對她伸出援手啊！

　　所以，他們並沒有將這件事怪罪在戴聖揚的頭上，他們也不敢如此想，只是拚命的怨恨自己為何不能在小女兒向他們求救時，將心靈受傷的她摟在懷裡，也許如此一來，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了，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反省，並祈求上蒼能保佑自己的心肝寶貝。

　　「你怎麼能這麼狠？」但翁思瑜的大姐卻控制不住的直替妹妹叫屈，「你怎麼能這麼不喜歡她？」

　　戴聖揚聞言愣住了，他……哪有不喜歡她啊？

　　「她要的一直都不多……她、她……只是個很想要你愛她的小女孩，你、你……怎麼能完全不理會她的感受……你還是不是人……」她哭得梨花帶雨。

　　是這樣的嗎？戴聖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原來她也已經愛上他了，他好開心喔！

　　「你……居然跟別人……你……太可恨！」

　　戴聖揚不知道翁思瑜的姐姐到底在說什麼，但他卻控制不住心底的激動，一抹無奈又滿意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好高興知道她是愛他的。

　　「混蛋！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她恨恨的指著鼻子罵道：「我們不會再把她交到你的手上了。」

　　但戴聖揚根本沒理會她的話，目前，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何時能脫離險境？因為一旦她沒事，他絕對會告訴她，他對她最真誠的心意。

　　×××

　　手術終於結束，主治大夫自急診室走出來。

　　他們一行人立刻迎上去，滿懷焦急的想詢問病人的情況如何，但他卻舉手制止眾人的發問。「手術成功，病人如果能度過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她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呼～～所有的人聞言，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戴聖揚使了個眼色，讓風去辦他該辦的事。

　　二十四個小時終於過去，戴聖揚守在病房外，滿心期待的等著他的女人清醒，想對她告白，但他卻看到風一臉猶豫的不敢看他。

　　有事！戴聖揚機警的意識到這一點。

　　他走向風，「直說！我承受得住任何打擊。」可不是嗎？他自七歲不到就開始不斷接受魔鬼般的訓練，哪有承受不了的打擊呢？

　　他的心冷硬如鋼鐵，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事會讓他受不住的。

　　風無奈的直言，「……揚～～據說她在出事前，白素妍跟她接觸過……」

　　戴聖揚的臉色一變，這才想到他忽略了那個女人的陰險手段而忘了提防她，而這也表示，翁思瑜之所以會受傷，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板著臉，不顧翁家人的反對走進翁思瑜的病房，蹲在病床邊，輕輕的撫著她掛著點滴的小手，「我不會讓你再受苦的。」

　　這是他對她所做的最誠摯的承諾。

　　「你已經讓她受盡痛苦了。」翁思瑜的大姐卻不給他好臉色的說。

　　戴聖揚沒有反駁，因為他無從反駁，「我～～我以後再也不會讓她……」

　　「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翁大威終於說話了，「我們……會自己照顧她的……」這是翁家人共同的決定，從現在起，再也沒有誰要為誰犧牲的事了。

　　戴聖揚還沒說話，主治醫生已來到病房，他檢查了翁思瑜的狀況後，面色凝重的說：「病人家屬請派兩個代表到我的辦公室來，我必須仔細說明她的情況。」說完，他就轉身走出去了。

　　房內的人全都不解的以狐疑的眼光看著醫生的背影。

　　「我要去。」戴聖揚很堅持。

　　翁大威想了許久，終於決定親自出馬，與戴聖揚一起步向主治醫生的診療室。

　　「你們要先有心理準備。」主治醫生直截了當的說：「這事關係到病人能不能完全恢復，你們的決定會很重要。」

　　戴聖揚與翁大威不由得面面相覷。

　　「在她出車禍前，她曾遭人凌虐，」像是還不夠震撼般，主治醫生再次拋下一個炸彈，將戴聖揚與翁大威炸得從椅子上彈跳起身，「她還被人強暴過……」

　　不～～翁大威控制不住地以雙手掩耳，「不可能的事……」

　　他又沒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怎麼會遭到這樣殘酷的對待？

　　戴聖揚不動如山，只是目光灼灼的望著醫生，「就這樣而已嗎？」

　　翁大卻彷如抓狂般的搖撼著戴聖揚的手臂，「你都沒有聽見嗎？我女兒她……她被……被人強……」他無法親口說出那樣的獸行。

　　「我不會介意的，」雖然內心心痛如絞，戴聖揚卻依舊冷然的說：「只要她沒事，我會愛她一輩子，沒有任何事可以改變我的想法。」

　　翁大威這才正眼看著仍端坐在椅子上的戴聖揚，「你……」

　　「她還是她，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戴聖揚說得異常堅定，「我是真心的愛她。」

　　「如果你能體諒，或許這件事就好解決了。」主治醫生再接著投出一記殺傷力奇大無比的手榴彈，「車禍讓她的骨盆受損，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生育了。」

　　什麼？！

　　戴聖揚和翁大威又再次受到巨大的震撼。

　　「我可憐的女兒啊……」翁大威只能痛苦的哀嚎出聲。

　　他跟她這輩子都無法有愛的結晶了……戴聖揚難過的心忖，他曾經幻想過要生一堆像她一樣可愛的小娃娃來玩的，可現在……

　　「我會把她當成妻子、女兒般的疼愛、照顧的。」像是在做出此生最重大的承諾，戴聖揚不顧有外人在現場，直接單膝跪在翁大威的面前，「岳父，請你將她交給我，我會真心誠意的照顧她一輩子，絕不讓她再吃苦受罪。」

　　在這一刻，翁大威的心被狠狠的感動了，他很難相信這個男人竟然會不計較一般男人一定會介意的事；在這一瞬間，他硬生生的被軟化了，只為戴聖揚對他的小女兒的真心情意。

　　「只要她願意，我……不會有意見。」翁大威熱淚盈眶的說。

　　×××

　　「不～～」這是翁思瑜睜開眼睛所說的第一句話。

　　她又驚又怕的想從床上跳起來，連掛在手上的點滴都被硬扯了下來，血滴在潔白的床單上，看起來怵目驚心。

　　「小妹！」

　　翁家的人全都嚇了一大跳，趕緊將她按回床上，並緊急呼喚護士來處理。

　　「我不要！」翁思瑜像是沒認出他們似的，「別靠近我……救、救我……」她胡亂的直嚷嚷著，淚水從她的眼中彷如決堤般的溢出。

　　「是我們啊！女兒，你看清楚……」翁大威難過的直喚道。

　　「爸～～媽、姐……」她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人，但傷心的感覺卻也在瞬間竄入她的心扉，「讓我死吧……求你們～～」

　　「不……」翁家的女主人第一個帶頭哭了起來，接著，其它人也跟著哭成一團。「我們捨不得啊……」

　　可她已經活不下去了啊！

　　翁思瑜痛苦的正想嚎啕大哭，卻被闖進來的人駭得驚聲尖叫，「不～～我、我不要……不要看到你……你走！你……出去啊……」

　　她哭得渾身都在打顫。

　　翁大威回頭看到戴聖揚受傷的眼神，「女兒，是他啊～～」

　　但翁思瑜這輩子最最不想，也不能見到的人就是他啊！

　　「叫他走～～我、我一輩子……一輩子都不要看見他……」她再也配不上他了，因為，她已經不乾淨了啊！

　　翁大威在一知道整件事後，便告知家中的其它成員，所以，雖然翁家的人都被戴聖揚的癡情所感動，可他們卻幫不上他的忙。

　　翁思瑜只知道再多看他一眼，她的心就會多裂開一片，她只能很堅持的逼他離開她的視線。

　　她不要他看到現在這個滿身污穢的她！

　　戴聖揚才剛和主治醫生談過，知道不宜讓翁思瑜激動，所以，他只能委曲求全地說：「你好好休養，我再來看你。」

　　轉過身，拉開病房的門，他沒回頭，卻是對著翁思瑜一個人說話，「我不介意，我……是真心的愛你。」

　　「不～～」但他的告白反而讓翁思瑜更加激動了，她哭喊著「叫他走！我永遠都不要見他……」的話語，而這全都是因為她太愛他，以致不敢將自己已經不純潔的身體再交付給他。

　　激烈的哭泣讓她幾度因太過激動而終於昏了過去。

　　站在門外的戴聖揚心中難受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一拳一拳地擊在白色的牆上，讓自己的拳頭都紅腫了起來。

　　他會替她出那口氣的，只是……

　　他該如何消除她的心結？她是這麼的在意啊！

　　×××

　　因為翁思瑜無法接受他的存在，所以，戴聖揚只能回到自己的窩，在陰暗的書房裡抽著一根接一根的煙，他的心境彷如坐雲霄飛車般的起起落落。

　　想到初識她時的情境，他好心情的想起自己沒事就愛把她逗得哇哇叫的模樣，那時的她真的好可愛；想到他要了她後，她那有點孩子氣卻又帶點女人味的嬌弱樣，竟讓他渾身都不自禁起了反應，可再想到她此刻的遭遇，他渾身的細胞似乎都在吶喊著他得替她報仇雪恨……

　　「揚～～」

　　突然，房門外響起電的嗓音。

　　「別來煩我。」他只能拒絕兄弟們對他的關心。

　　「我是來自首的。」電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這麼說。

　　戴聖揚眉一皺，起身打開門，「說重點。」

　　「處罰我吧！」電似乎被人修理過，應該是那三個人先替他動過手了，不然，他不會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我帶她看到你和那女人在辦公室裡的情況……」

　　夠了！他聽不下去了。

　　「為什麼？」這是戴聖揚心底的疑惑，「她視你為她在我這裡最好的朋友啊！」

　　電搖搖頭，「我～～是被鬼迷了心竅吧？一開始她改變你，我樂見；可之後，你不再像是我認識的你……我開始害怕……我甚至害怕她會……她會搶走兄弟們在你心中的地位……」

　　對！這就是他怕的，他要他們五個人一輩子都攜手奮鬥、他要他們五個人一輩子心手相連……他害怕翁思瑜會破壞現有的一切。

　　「怪我吧！」電難過的說：「我就是會不安……」

　　戴聖揚卻像是突然頓悟某些事，他瞭然的摟住電的肩，「是心結，是你的心結影響你的判斷力，我瞭解的。」

　　電訝異的推開他，「揚～～」

　　「應該是是她教會我的，她教我敞開心胸，忘記過去……」戴聖揚遙望著前方，彷彿看到翁思瑜的笑靨，「她沒有刻意的說教、沒有故意的舉例說明，卻讓我在冥冥中有了接納新事物、新觀念的勇氣。」

　　電有點瞭解的點頭，「她是個沒有煩惱的好女孩。」

　　「就是這個原因吧？她用她的無邪來感化到我對這個世界的埋怨，然後……跟著，她以天真的目光來重新評斷一切。」對啊！就是因為她無心的將他帶進社會的光明面，才讓他逐漸擺脫過去對所有事物晦暗的看法。

　　「試著成長吧！」這是他給電的建議。

　　電低下頭，「揚～～我對不起……」

　　「別說！」戴聖揚阻止道：「我不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要你們幾個盡力幫我找到白素妍的行蹤，」他咬牙切齒的說：「我要她血債血還。」

　　之前想讓她全身而退，盡早滾離他的想法已經改變了，他現在會要那個女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第八章

　　為了讓心不再有遺憾，

　　寧願纏你暫時忘了苦痛，

　　忘了憂傷，

　　重新出發，

　　再展歡顏。

　　夜深人靜，戴聖揚獨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床上，想著有她的日子，他的心情是多麼的平靜，可現在少了她，他竟然無法成眠。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鈴聲在暗夜中響起，那響聲乍聽之下，竟顯得格外刺耳，彷彿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似的。

　　他陡地跳下床衝到電話機面前，才拿起話筒，就被傳來的話語驚得差點去了半條命。

　　「阿揚～～你快來！她又做傻事了……」

　　是翁大威的聲音，自從他認定戴聖揚是真心的對待他的小女兒後，他便對他推心置腹，碰到大事第一個就想找他商量。

　　戴聖揚當下急如星火的衝到大門口，風已將車開到門前，他倏地跳上車，風便加足馬力往醫院的方向疾駛。

　　翁大威一見他趕到，如負重釋的吁了一口長氣，「這次還好發現得早，現在已經沒事了。」

　　但戴聖揚根本放心不下，他趕到翁思瑜的門口，打開一道縫往裡面看，剛巧對上她慘白的小臉。

　　這已是她自清醒以來，第三次尋短了，他甚至可以聽得見病房內的哭泣聲及爭執聲。

　　「你怎麼能這樣？小妹～～你為什麼不想想看我們會有多麼難過？你怎麼忍心……」是她的大姐在哭。

　　「不～不要……見人……」這是翁思瑜的堅持。

　　戴聖揚知道，他若再不處理的話，她遲早會因為過度的罪惡感而香消玉損的。

　　衝進病房，戴聖揚激動的大喊，「你看看我，我是這麼重視你，你為何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為何不肯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但翁思瑜的反應卻是如一隻鴕鳥，「我～～我看不見、我聽不到……」

　　「阿揚～～」病房中的翁家母女無助的望著他，似乎希望他能說服翁思瑜別再做傻事傷害自己了。

　　「你們先出去。」他祈求的說。

　　這麼多天來，他一直遵照翁思瑜的意願，她不想看到他，所以，他躲得遠遠的，就怕令她的情緒變得激動，但她卻仍然不肯面對現實，只是想早點離開這個醜陋的世界。

　　她完全不敢接受他的一片真情意。

　　「不要走！」翁思瑜就是不敢與他獨處，一聽他想趕走她的家人，她只能發出微弱的求救訊號，「別、別讓我跟他……求你們……」

　　但戴聖揚這次卻堅持，他順手將翁家母女兩人推出病房，並將門落了鎖。

　　「現在這間房裡就只有你和我，有話我們攤開來說。」他想跟她開誠佈公的談談。

　　可翁思瑜卻以雙手緊捂著耳朵、緊閉著雙眼，拒絕聽進他的一言一語，「不要、不要……走開！」

　　「小蜜蜂，你不能再逃避現實了，我不介意任何事，真的。」他信誓旦旦的說：「我發現自己是真的愛你，我不計較任何事……」

　　「我介意～～我介意……」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吶喊著，渾身也因激動而抖個不停。

　　「你別激動。」他看了好不捨，什麼也多想的就奔向前緊緊地擁住她，想給她一點安慰。

　　可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只見她突然很激烈又很驚駭的尖叫著，「不～～不要、不要再傷害我……我、我好怕……求你～～」

　　「沒人會再傷害你，也沒人敢再傷害你了，真的，你安全了。」他試著撫慰她受創甚深的心靈。

　　然而，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她依然全身顫抖著，還試著想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那舉動之大，連點滴都被扯掉了她都亳無所覺，只是茫然的喊著，「放過我～～我、我再也不、不敢了……媽～～爸……姐姐……救我……」

　　為何沒有喊他？！戴聖揚好想問個清楚，難道他在她的心中完全沒有份量嗎？

　　克制住這樣的想法，他試著擁緊住她抖個不停的小身子，「噓～～不怕了，有我在，一切都不怕了！」

　　但她反倒抖得更厲害，淚也落得更凶了，「不要……他不要我啊～～為什麼你還要傷害我？他不要～～不要我啊……」

　　他要她的！

　　突然，他知道為何她會這麼排斥他了，除了她本身的道德觀在作祟外，那天她所看到的情景八成也同時在她的心底發酵，所以，她才會無法接納他。

　　「胡說！我要你、要你，永遠都要！」他試著讓他嗅聞到他的氣息、試著喚起她對他的記憶，然而，他還是失敗了。

　　「不要的……他、他是唯一、唯一～～不說我可愛的……他嫌我太、太小～～我……好痛……」那天慘痛的情景彷彿再次在她的眼前上演，她像是又看到了壞人般掙扎著，「不要～～不要碰我……不准你們……」

　　他直接將唇覆上她的，話輕輕的、含糊的說著，「是我，不是別人，是我，我在這裡……」

　　或許是他的吻讓她找回了些許意識，她漸漸的不再發抖，急促的呼息也慢慢的平穩下來，「你……來了？」

　　他不敢再說話，深怕她又想起什麼，只能輕吻著她柔嫩的唇，試著安撫她的情緒。

　　在他百般輕柔的蜜吻下，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剛才又哭又鬧，先前又經過一番的搶救，她終於體力不支的陷入沉沉的睡眠狀態，小手卻仍緊緊地扯住他的衣角。

　　在下意識中，她仍然記得這是個可以讓她依靠的對象。

　　看著她的睡顏，戴聖揚對自己立誓，今生他將會視她為珍寶，好好的、小心的將她收藏起來，絕對不讓她再有半點會受到傷害的機會。

　　×××

　　睜開眼，翁思瑜恍惚記得他來過，但記憶卻是片斷的。

　　她現在的心情好矛盾，不能再接受他，因為，她已經不配了。

　　可是，他信誓旦旦的話語卻不斷地迴盪在她的耳畔，讓她忘不了他。怎麼辦？她該離開他的，她不能讓他像現在這樣對她，這樣的愛應該只是同情……

　　而她……要的不是同情啊！

　　「嗚嗚嗚……」她哀哀的悲泣著。

　　「小妹～～」她的姐姐忍不住說：「你要看開……」

　　她也想，可她看不開啊！

　　「嗚嗚……帶我回家，求你……」她無助的向姐姐求援。

　　翁家的大女兒點頭了，她緊緊地擁住妹妹，「沒問題，如果這是你要的，我們全都會照辦，只要、只要你早點恢復……」

　　恢復成那個天真活潑又美麗的快樂小天使。

　　「我、我回家……就、就會……恢、恢復……」她啜泣著說：「只、只要……不看見他……我、我就會好……」

　　至少她以為，她可以躲在自己的小天地裡，認真的思他、念他，總好過現在一見到他，心底就會產生巨大的不安感——

　　她好怕他會瞧不起她，卻又勉強自己對她好。

　　她不要這樣啊！

　　「好！我們回家。」

　　在姐姐的承諾下，翁思瑜終於露出一抹笑意，這是自她被送進醫院後的第一個笑容，卻是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第一次，他打電話向戴立忍求助。

　　「你有人脈的，我知道，幫我。」他對著話筒，將心底所有的恐懼全都表現出來！「我不要她再受苦了。」

　　戴立忍好高興自己的侄兒終於找回柔軟的心，他激動的說：「阿揚～～你真的變了，你變得人性化多了……」

　　「別跟我說廢話！」戴聖揚半點時間也不願浪費，「人在哪？何時幫我？」

　　「我請柯醫生帶他回去找你。」戴立忍很乾脆的說：「不過～～這種做法是消極的，你確定要這樣嗎？」

　　戴聖揚無語，他並不清楚哪樣才是對的，但他無法再看著她自責。

　　「也罷，等醫生到了之後，你們再仔細研究。」戴立忍不忍心逼他，「阿揚～～你會怎樣對付素妍？能給她留一條生路嗎？」

　　「辦不到！」一說到白素妍，戴聖揚心底的火苗立刻被引燃。

　　「唉～～她不過是想……」戴立忍想將白素妍對他的癡心妄想攤在陽光下。

　　「別說了！我不想聽。」戴聖揚此刻只想將那個惡毒如蛇蠍的女人碎屍萬段，「是她招惹我的女人，她會自食惡果的。」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開始與翁思瑜的主治醫生商討他的想法。

　　在柯醫生抵達後，他們又開了幾次會，積極的討論將翁思瑜那不好的經歷封印在腦海深處的優劣點。

　　雖然最後有了共識，但戴聖揚的心卻是低沉的、落寞的。

　　「……你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她……如果想讓她這輩子都不記得這件事，就得將所有在這段期間內所發生的事全都封印住……而她同時會完完全全忘了你的存在……」

　　這是來自瑞典的催眠大師的警告，而他……是心甘情願的接受。

　　不然他能如何？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次次的尋死，他不能承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他於千里之外，為了讓她能恢復往昔的歡笑，他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也沒告訴她她一輩子都無法生育，你想瞞她一輩子嗎？」這是翁思瑜的主治醫生的疑慮，「告訴她，讓她先有心理準備比較好吧？」

　　但他很堅持，「她一輩子都不必知道，因為，我不會讓她想到生孩子的小事，她的心裡只要有我就夠了。」

　　他會好好的照顧她一輩子的。

　　所以，今天他們又再次進到翁思瑜的病房裡，而她也一如平日般，一看到戴聖揚，便開始惶恐的哭泣起來。

　　「叫、叫他走……」翁思瑜的歇斯底里立刻發作，「我～～不要……不要傷害我了……他不要我……」

　　但她姐姐卻抓住她安慰道：「沒事，我們要回家了，他只是來說再見的。」

　　再見？！

　　這兩個字像是雷擊般在她的腦中劈過，她當下傻住了，只能怔怔的看著戴聖揚。

　　他無奈的瞅望著她淚流滿面的小臉，難過的忍不住伸手替她拭著淚，「是啊～～再見了……」不知她今生還能再記起他，或是再接受他嗎？

　　如果她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接納他，他知道他也會認命，默默的守在她的身旁，直到這輩子走完為止。

　　不～～她還不想說這兩個字啊！

　　她還想再多看他一眼、再多聽他說一句話……

　　「可、可不可以……明、明天再說……再見？」

　　夠了！她是在捨不得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強忍住差點溢出眼眶的淚，戴聖揚以雙手捧住她的小臉，「今天說……明天說……還是都得說啊！不是嗎？再見吾愛……」

　　狠下心，他轉過身，不忍看她，更不想讓她看到他淚流滿面的窩囊樣。

　　心好痛啊～～

　　「我……」翁思瑜瞧著他的背影，她不想說再見啊！

　　柯醫生卻在此時點了頭，那名素以催眠為醫療手段的瑞典醫生突然對翁思瑜做出一些指令，「思瑜～～看著我……」

　　翁思瑜的心思全都放在戴聖揚的身上，她雖然轉過頭，心卻還是懸在那兒，以致她全然沒有防備……

　　就在她陷入昏沉的一剎那，她好像聽見自己叫出他的名字。

　　「揚～～」那嗓音像是在呼喚他，也像是在喚醒她自己。

　　戴聖揚立刻轉身看著她，卻只見她已緊閉上雙眼，再也不能對他說半句話。

　　「小蜜蜂……要記得我……」他只能喃喃自語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心有不甘的走出病房。

　　「等等！」翁大威追了出去。

　　戴聖揚深吸一口氣，順手抹去不爭氣的淚痕，「還有事嗎？」

　　「你不會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吧？」翁大威有點詫異的看著向來精明的戴聖揚，「你真這麼想？」

　　不然呢？他還能怎樣？

　　戴聖揚無奈的揚起唇角，「我會再來看她的。」

　　「只是這樣嗎？」翁思瑜的姐姐也追了出來，「她是愛你的，而你也一樣的愛她，你知道得夠清楚，我們也全都看見了。」

　　那又能怎樣呢？

　　翁家的女主人也走出來加入聲討他的行列，「難道你就這樣算了？她剛才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再見耶！」

　　「我會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他做出保證。

　　「然後呢？」翁家三口異口同聲的問。

　　戴聖揚有點生氣的說：「然後怎樣？你們就一定要提醒我她根本就不會再記起我的事嗎？」如果能夠的話，他壓根不願意想啊！

　　「你不試著重新追求她？」翁大威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

　　重新追求她？對啊～～他可以再追她一次啊！

　　「你居然不試著將她娶回家？」翁家女主人的聲音似乎已經在生氣了。

　　也對，他可以再追求她，然後將她娶回家，讓她過著快樂無憂的生活啊！

　　「你、你……虧我幫你說了這麼多的好話，你居然沒想過要沒事就誇讚她可愛？」姐姐真的要發飆了。

　　會！他全都會照做。

　　「我會去你們家找她的。」戴聖揚的臉上立刻佈滿真正開懷的笑意。

　　「不～～我們會將她送到你的公司……」

　　啊～～是要倒帶再重演一遍嗎？

　　頓時，戴聖揚的心激動得恨不得現在就可以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