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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原夢]惡棍情狼【惡狼俱樂部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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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29:59 |倒序瀏覽
惡棍情狼(惡狼俱樂部之三)作者:原夢

什麼跟什麼嘛!在她看來他不過是塊爛豬肉  
一大群女人竟爭先恐後的搶著要  
此情此景硬是將她心中的可恨記憶揪出!  
「走著瞧」三個字一路伴隨她及長成名  
以往不管什麼時候兩人一見面總是火藥味十足  
如今她對他眼露輕蔑、語出諷刺  
他非但不生氣還道她口是心非、不老實  
更不時流露出關懷,在她遇到危急時還挺身相助!  
惱火氣憤的感覺漸漸消弭於無形了  
取而代之的是羨慕他能自由自主  
她糊塗了!他對她、她對他都已不一樣  
她甚至想加入「花癡蒼蠅」的行動  
一舉攻佔他這塊「爛豬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人愈想掙扎出困局就陷得愈深  
但彷彿是在解一道複雜的數學公式  
答案在她的心裡緩緩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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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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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0:28
  楔子

  她,是天之驕女,不但集萬般寵愛與榮貴於一身,是鎂光燈的焦點,也是所有人追 逐的目標。

  她,段鶴蓮,放眼藝能界,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和她一較高下,她是獨一無二,最 閃亮的一顆星。

  剛出生未滿一個月就是廣告明星,五歲的時候廣告、片約接不完,八歲開始代言歐 洲名牌童裝,十歲已是家喻戶曉連續劇可愛童星,不但出了她的第一張唱片,還曾到巴 黎去走她人生的第一場專業模特兒童裝秀……她,段鶴蓮的人生只有兩個字來形容—— 完美。

  直到她遇上那個小惡棍,一切宛如脫離常軌……「等等!你們別跑!給我回來!」 三個小惡棍的經紀人,又開始追著他們在片廠裡到處跑。

  段鶴蓮眨了下水靈靈的大眼,冷眸看著三個大小孩跑過她的面前,她不由得鄙夷地 揚起嘴角。

  只是三個隨隨便便找來的笨小孩,能跟她這個完美出身、受過完整明星教育的她相 比嗎?

  嗤!只有傻瓜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她臉一別,驀地對上一雙猶如星子般的墨瞳,彷彿能看透人心。她不由得一愣,然 後惱怒在心裡。

  「喂!小橘,她是那個演連續劇的吧?」一旁頓時又多出一雙大眼,好奇地眨巴著 。

  「好像是吧!嗯……她叫什麼名字來著?」在滿是好奇的大眼隔壁,出現一雙帶了 點兒慵懶的眼。

  段鶴蓮面無表情地坐著,懶得理他們。

  連她的大名都不知道,真是有夠無知。

  「她叫段鶴蓮,笨!」

  穿著橘色衣服的小惡棍捶了綠色衣服的小惡棍一拳,他立刻哇哇大叫,「哇!小橘 ,你又打人!」

  段鶴蓮不由得多看了身穿橘色衣服的小惡棍一眼。

  他銳利的眼神即刻敏感地瞥了她一眼,她立刻心悸地別過頭,心想他為什麼要這麼 瞧她,讓她覺得……怪怪的。

  一旁,藍色衣服的小惡棍則像是要睡覺,他隨意背靠著牆坐,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戲 服會被弄髒。

  正當綠色衣服的小惡棍想再跟她說些什麼時,方才被甩開的經紀人立即怒不可遏地 衝過來了。

  「你們!站好別跑!」他狼狽地由片廠的另一端走過來,大聲喊道。

  工作人員見狀,習以為常地勾起嘴角,憋著笑,因為經紀人的身上濕淋淋的,顯然 又著了他們三人的道。

  「開什麼玩笑?他叫我們站住,我們就得乖乖地站住嗎?呿!」綠色衣服的小惡棍 紀津綠發著牢騷。

  橘色衣服的小惡棍紀熾澄則是不置一詞地注視著段鶴蓮,讓她全身忐忑不安,不時 微微挪動身子、摸摸裙擺。

  她忖道,他真是惹人厭!

  她知道有很多男孩子會注視著她,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她如此困擾,所以她開 始下意識地討厭他。

  此刻,紀津綠驀地叫道:「溜囉!」

  他拉起坐在地上的紀覓藍先跑,紀熾澄則瞄了身後怒氣衝天的經紀人一眼,才尾隨 在後。

  在經過她的身邊時,紀熾澄突然在她的耳邊說話,「你太自傲了。」

  段鶴蓮馬上全身僵硬,石化在位置上。

  他……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罵她太過高傲了嗎?

  太過分了!她知道是有人私下這麼批評過她,說她眼睛長在頭頂,說她不可一世, 又說她全憑身世才能爬得今天的地步……而他……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憑什麼這麼說她 ?

  進入藝能界後,她順著母親的意思,接受了許多明星課程,每天工作完畢之後還不 得休息。

  星期天也是一樣,有上不完的課、接不完的通告,因此她有今日的成就,她不該自 傲嗎?

  他根本什麼都不懂,卻這麼說她……段鶴蓮慍怒地瞇起眼,噘著小嘴盯著那抹橘影 。

  好!既然他這麼看不起她,那麼她就用行動證明給他看,看誰比較受歡迎,誰的知 名度又比較高!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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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0:53
  第一章

  紀家,很難得全家人一起吃晚餐。

  紀津綠進入姊夫嚴覲颺新開的唱片公司當歌星去了;紀覓藍朝他喜歡的戲劇發展, 當個專職的演員;紀熾澄則是休息了好一陣子。

  孿生三兄弟中最沉穩、最深思熟慮,也是最成熟的紀熾澄,做什麼事情都會謹慎得 進行自我評估。

  他的嘴巴有些誠實得令人覺得毒,但是踏實的個性做起事來又奇妙得令人放心、覺 得可以依賴。

  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吃著飯,紀熾澄把才纔紀津綠說的話當放屁。

  「喂,小橘,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紀津綠一邊猛扒飯,一邊大聲說話,讓紀熾 澄根本不敢吃他眼前的那道菜。

  紀覓藍懶得說他,直接動手將想吃的菜金都掃一點到自己的碗裡,以免遭到紀津綠 的口水荼毒。

  紀媽媽這一瞧,也不由得皺眉道:「我說津綠,你就不能好好吃飯嗎?吃個飯還在 長篇大論,小心消化不好。」

  紀津綠忙著把紀覓藍端走的菜再挪回來,手頓在半空中,兩道劍眉變成倒八字。

  「媽,怎麼連你也這樣!」

  消化不好?!

  他紀津綠是何許人也,健康、陽光、帥氣是他的金字招牌,他怎麼可能因為吃飯說 話就消化不好?

  紀媽媽的反應是直接給他一個白眼。

  明知道他們忙,好不容易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吃個飯,紀津綠卻像是被餓了幾百年 似的……唉,該說是她的教育失敗嗎?

  不,他們都是好孩子,只不過是皮了點兒……不過津綠這孩子也真是太皮了。

  紀熾澄為自己遠離戰場才兀自慶幸沒多久,紀津綠的矛頭便又對了過來,「小橘,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說過好多次了!你不要再叫我小橘!」紀熾澄憤怒的怒視著他,但是他仍不知 死活地笑著。

  「又有什麼關係……」紀津綠小小聲地咕噥。

  「那好,我也叫你小綠。」紀熾澄揚起唇角,故意細著嗓子喊出紀津綠的小名,令 他手臂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

  「老天!好噁心……」紀津綠叫著。

  他剛才吃進肚子裡的好菜都快吐出來了……嘔……紀津綠看向一旁悶不吭聲的紀覓 藍,他神情自若的模樣,令他萬分佩服。

  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對於紀熾澄的事,他還是要給對方一個交代才行,否則 少說他也先拿了人家的甜頭,不辦事怎麼行?

  「好吧,我可以不叫你小橘。」紀津綠妥協道:「但是你好歹給我一個答案吧!」

  想想看,他們兄弟三人,他已經決定賣「聲」,紀覓藍決定賣「色」……不,要比 「色」,他遠比不過他……現下就只剩下紀熾澄沒個著落,就算老媽不替他擔心,他這 「小太監」也替這「皇帝」窮著急。

  他眼巴巴地盯著紀熾澄,只見他從容吃完了飯,拿著碗筷起身。「我決定退出演藝 界了。」

  淡淡的一句話,卻猶如在餐桌上投下一顆大炸彈。

  紀津綠瞠目結舌,紀覓藍微聳了下眉,最鎮定的大概是他們的母親大人,仍動筷子 吃飯。

  見紀熾澄踱進廚房將碗筷放進洗碗機裡,紀津綠才爆出聲音來,「拷!你不靠臉蛋 賺錢,難不成要去賣身……」

  他這句話立刻引來紀媽媽的一記爆栗,而這當然是跟紀熾澄學來的,因為不這樣他 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安靜。

  「哇!痛呀!老媽!」紀津綠捂著頭。

  紀媽媽瞄了他一眼。「你不要亂說話,我相信熾澄這麼做有他自己的想法,畢竟他 的想法比你們成熟多了。」

  這一點,家裡沒半個人可以反對。

  因為紀熾澄的沉熟、穩重,他們才可以順利進入演藝圈,謀得幾個工作做,如今他 們混得如魚得水,一家人生活穩定,他功不可沒。

  紀覓藍也在這個時候說了句公道話,「我們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當然也有這種 權利。」

  紀津綠聞言,乖乖閉上嘴。

  不過說來真可惜,那位老闆開的條件不錯,想要把紀熾澄介紹至好萊塢當國際明星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而他也是因為如此才會一再試圖說服他。

  但他本人沒這意願,任誰強逼他也沒有用。

  「那麼你想做什麼呢?」紀媽媽盯著令自己驕傲的兒子問道。

  只有她曉得,在紀熾澄冷靜、獨斷的表相下,有一顆溫柔的心,為了保護這個家, 他什麼事情都會去做。

  而現在家裡的經濟情況比起過去好太多了,每一個人也都朝自己喜歡的興趣發展, 也該是他為自己多著想的時候了。

  紀熾澄靠在廚房門口,面對著餐桌上的家人,露出只有對他們才會表現出來的和煦 微笑。

  「我想開間模特兒訓練、經紀公司,你們有誰要投資?」

  靜默半晌,三個人同時出聲。

  「我還有些私房錢,你拿去用吧。」紀媽媽道。

  紀津綠則是舉起手來。「我要當股東!」因為以紀熾澄超群的商業頭腦,絕對會賺 錢,他當然要投資。

  「我可以幫忙。」紀覓藍口含著菜說道。他錢花得少,不是用來買重型機車,就是 交給母親,但是她泰半不會收太多,因此他拍戲的片酬在銀行裡以超速增加中。這回若 是能夠幫上紀熾澄一點忙,他把錢送他都沒問題。

  見他們七嘴八舌地說出自己的意見,紀熾澄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心中因家人支持的 暖意也在持續擴大中。

  在工作人員急忙穿梭的長廊上,有一個女人急急忙忙地提著化妝箱進入一間專屬休 息室內。

  裡頭,一名美麗但又帶著些許無邪、純真的女人坐在鏡子前,凝重的眼神直到化妝 師進門才放鬆了些。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女子不由得抱怨,語氣聽起來有些驕縱,卻 絲毫不減她的魅力。

  「抱歉,鶴蓮,我馬上幫你上層淡妝。」化妝師打開箱子,一一挑出等一會兒要使 用的工具。

  這個女人正是段鶴蓮。

  幾年前和紀家三隻小色狼結下恩怨後,她就非常注意他們的動向,而為了與他們抗 衡,她也堅持涉足影、視、歌三界。

  如今,她已不是當年十多歲的孩子,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一張精緻得有如唐瓷娃娃般的五官,大大的黑瞳透著略帶世故的好奇,高挺的鼻樑 再加上紅如剛摘下的櫻桃般美麗的朱唇,一百六十公分的適宜身材像個衣架子,使她做 什麼都受歡迎。

  然而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因此受她吸引的雄性動物,從三歲的小朋友到八、九十歲 的歐吉桑都有,所以她在一些明星雜誌票選最受歡迎的女星時,排名從不會掉過三名以 外。

  對此,她更是理所當然的自負了。

  但近幾年她已收斂了不少氣焰,這當然得「歸功」於紀熾澄三不五時的「刺激」所 致,令她意外變得溫和些,在舞台上,有如從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了鄰家小妹,歌、影 迷的年齡層也增加了。

  段鶴蓮本人卻對這種情況絲毫未察,只是注意地盯著紀熾澄的一舉一動,因為她可 沒忘了他當年的「指教」。

  化妝師幫她上隔離霜,段鶴蓮便像平常一樣,佯裝有些不在意地問道:「你知道紀 熾澄的事嗎?」

  「紀熾澄?什麼事呀?」

  這位化妝師在電視台遊走於各個明星之間,只要某個明星的專屬化妝師沒有來,或 者需要幫忙的時候,她就會立刻趕到,隨時支援。

  而紀熾澄他們三人上節目聽說從來不像其他男藝人一樣上妝、塗粉,來到電視公司 通常只是換了件衣服,便直接上鏡。

  段鶴蓮本來也不是那種喜歡八卦的人,但是為了知道更多他們的消息,她慢慢開始 接觸這些消息。

  但她也不是每一個八卦都照聽不誤,她只聽她想聽的,比如說……紀熾澄的近況, 這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之一。

  段鶴蓮任由化妝師在臉上塗塗抹抹,道:「我聽說他要退出幕前的工作,不知道這 是不是真的?」

  化妝師也沒有察覺太多,只是忙於手上的工作,因此只要她問了,她幾乎想都沒有 多想便作答。

  「是呀,好可惜!他相貌俊俏,歌又唱得好,卻不想繼續出唱片或演戲,連咱們公 司的大老闆都在為他惋惜呢!」

  「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當段鶴蓮聽到紀熾澄要退出演藝圈,她竟不是興奮,而是一種無法 理解的複雜心情。

  以往她一直以他為敵,現在他離開了,她以後要怎麼辦?

  紀津綠像個白癡一樣,有時把她有意無意的諷刺當成讚美;紀覓藍又是個懶骨頭, 就算她有心激他,他還懶得理人……想來想去,就只有紀熾澄最合她的意。

  哦,天!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不該想太多的。

  因為段鶴蓮的膚質不錯,加上本身的五官就很搶眼,因此化妝師並未在她臉上做太 多的妝點,繼續說道:「剛剛我還聽到小芳在說,紀熾澄今天會來上最後一次的娛樂節 目,所以他好像和大老闆道別去了。」

  「他今天果然有來?!」當段鶴蓮察覺自己的反應過度時,她及時調整音調,「咳 ,原來是這樣,那我等會兒碰得到他?」

  「應該會吧!你們上的是同一個節目,不是嗎?」

  「嗯。」段鶴蓮稍稍掩飾自己的開心。

  事實上,她就是因為知道紀熾澄會來,才堅決不顧母親的反對來上這個節目,當然 ,她才不會告訴任何人。

  她和紀熾澄的私怨,她會私下解決的。

  她決定在見面的時候狠狠地諷刺他一頓,然後看看他如土色的樣子……思及此,她 就覺得興奮。

  雖然不明白這情愫為何,但她卻萬分期待著。

  忙碌、忙碌、忙碌……這正是攝影棚裡的寫照。

  由於節目是采事先錄影的形式,因此來參加節目的特別來賓都擁有特權,可以私下 請求導演將某些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剪掉,看看是要重新錄過,還是乾脆就放些MTV來帶 過。

  今天,紀熾澄早來了三個小時。

  他先去和一直都很照顧他的老闆打了聲招呼,並且明確表明自己沒有留下的意願, 就在攝影棚角落找了個位置,搬張椅子坐下看著他最喜歡的財經日報,喝著他自己帶來 的紅茶,和身旁的忙碌景象成了強烈對比。

  「看!他剪短了頭髮更帥了!」

  「是呀!更有味道了……我好喜歡他……」

  女工作人員在一旁竊竊私語。

  自紀熾澄走進這裡的那一刻起,她們一同去確認過會來參加演出的明星名單後,這 種熱烈的情況就一直持續著。

  一旁的男工作人員雖然有所抱怨,但是又不想惹人厭,便閉上嘴乖乖做自己的事, 卻也不由得偷瞄她們幾眼。

  可是此時,幾個女工作人員心想,她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紀熾澄了,因此丟下工 作人巴了過去。

  「嗨!紀熾澄,等一下工作結束,要不要一起去PUB?我們打算替你辦個歡送會。 」帶頭的女孩熱切發言。

  而會去的人,當然是她們這幾個女孩囉!

  紀熾澄人雖長得帥,但比起紀津綠來,卻非常不容易親近。

  也許是天性使然,他的外表雖然斯文、俊秀,可只要有人試圖接近他,他深邃的墨 瞳就會散發出冰冷的刻意疏遠,旁人自然會摸著鼻子離開。

  不過,眼前紀熾澄就要離開演藝圈了,她們以後可能無緣再見到他一面,因此她們 便大了膽於,不想放過這個接近他的好機會。

  聽見她們的聲音,紀熾澄淡然地抬眼,望著她們,俊臉奇跡地出現一抹笑意。

  「歡送會?」他揚揚眉問道。

  他怎麼不曉得有歡送會這回事呢?

  見他和善的反應,她們自是更加把勁兒道:「嗯,你身為歡送會的主角,當然一定 要出席。」

  紀熾澄的嘴角一彎,形成一個炫目的弧度,徹底征服了她們的少女心。「抱歉,我 不能去。」

  簡單的回答裡,透露出他對此事的興趣缺缺。

  他討厭吵鬧的地方,討厭虛浮的應對,更討厭被人包圍起來,這也就是為什麼他選 擇離開演藝圈的原因。

  螢光幕上的光鮮亮麗只是一時,紀熾澄從很久以前就看透這一層道理,並且甘於平 凡。

  因此現在對他來說,能夠開始創立一番自己的事業,將是他未來的生活目標。他會 有更多的時間留給家人,甚至是留給妻子和孩子,他更會捍衛他的家庭和一切,直到他 死了為止。

  因為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是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了。

  眾花發出一陣失望的聲音,紀熾澄則聰明的佯裝沒聽見,懶懶地啜了口愛喝的紅茶 ,繼續看報。

  此時,段鶴蓮碰巧提早到達。

  當她瞧見被一群女人包圍的紀熾澄時,心裡竟泛開又酸又惱怒的感覺,令她蹙著細 眉,緩緩踱了過去。

  「哎呀!這是在做什麼?不怕被人發現你們在偷懶嗎?」段鶴蓮仰高了下巴,趾高 氣場地說道。

  那些女孩一見到她,個個露出憤怒又憤恨的目光瞅著她,敢怒不敢言,不一會兒便 散去。

  紀熾澄見狀,隨手爬了下剛剪短的頭髮,凝視著段鶴蓮粉雕玉琢的美麗嬌顏微笑。

  「你何必這麼做?」他說。

  段鶴蓮只是冷冷地諷刺,「我只是看不慣她們跟花癡一樣,對你這塊爛豬肉也爭先 恐後。」

  「爛豬肉?!」紀熾澄撇了撇嘴。

  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好像是結在幾年前吧?

  當時他說了什麼、甚至做了什麼,他早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段鶴蓮這小妮子可是記得相當清楚,因此不管什麼時候,他們一見面,火藥 味總是十分濃厚。

  說他是塊爛豬肉,她絕對是第一人。

  「哼!你不是爛豬肉是什麼?」段鶴蓮對他輕蔑一瞥。能夠吸引得了大批「蚊蠅」 的,也只有他了。

  但是紀熾澄非但不生氣,反而朗聲大笑了起來。

  「你還是一樣不夠老實。」

  段鶴蓮幫他趕走了一堆麻煩,但是沒想過居功,這也算是她的美德之一吧?紀熾澄 忖想。

  段鶴蓮聞言,瞇起了眼,不悅地睨著他。

  更讓她不快的是,紀熾澄說話總是一針見血,其實她是挺羨慕他的,因為他終於可 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卻不能。

  她在遇見紀熾澄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正想做什麼,直到有一次,紀熾澄開始 對她的冷言嘲諷做出反應……「你……是真的想唱歌和演戲的嗎?」

  當時她到嘴的話梗在喉嚨,瞠目結舌地盯著他近乎和善的臉像只深思熟慮的狐狸般 笑著。

  哼,這個表裡不一的惡棍!段鶴蓮在心裡忖度。

  他說得沒錯!她的人生一直被她的母親所控制著,不管是拍廣告、演戲還是走秀唱 歌,都是因為母親說那可以為她賺到一筆大錢和名聲,可以讓她們過舒適的生活……那 麼她自己呢?她真的想要嗎?

  搖搖頭,她才不想為了紀熾澄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而陷入自我嫌惡中,因此努力地從 嘴裡擠出「我的事才不要你管」一句話。

  不過在之後的幾年裡,她卻深深地為這句話所苦,因為她發現,紀熾澄的話竟是那 麼苦澀的事實。

  她的人生,並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紀氏三兄弟之所以能夠活得那麼耀眼、那麼快樂,全都是因為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想 要的是什麼。

  而她呢?卻連未來都不確定。

  算了,她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了,愈是想這些事,她就愈無法忍受將來再也沒有辦 法和他鬥嘴的生活。

  這個男人,危險到已經快滲入她的骨髓裡了。

  惡棍!他絕對是一個危險的惡棍,表裡不一又充滿心機,她實在是對他又愛又恨吶 !

  於是她話鋒一轉,將臉轉向忙碌的工作人員,「你也真是個怪胎,明明混得不錯, 為什麼要脫離演藝圈?」

  就算他志不在此,也可以慢慢地淡出演藝圈,做一些幕後工作。

  現在像他這種能夠說退出演藝圈就退出的人還真難找,畢竟演藝圈裡的一切是那麼 的絢爛,一般人很難說放手就放手的。

  紀熾澄只是恬淡自適地回答,「原因你不是知道嗎?」

  他自己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將段鶴蓮當成聊天的對象。

  他知道段鶴蓮其實不是個冰冷的女人,但是她卻始終給人這種印象,這和她週遭的 環境有關係。

  她小小年紀就在演藝圈打滾,難免要學用一些自保的方法,因此高傲和說話凌厲便 成了她的保護色。

  紀熾澄相信,段鶴蓮的本質是善良的,光是看到她上節目時,總是不著痕跡幫著新 人,他便是如此堅信。

  只不過她的伶牙俐齒和滿滿的自信讓她交不到朋友,對此紀熾澄總有一股憐惜揮之 不去。

  如果可以,他會想幫她更多,只不過她好像滿討厭他的。

  也許紀津綠說得沒錯,他該多微笑的,因為他注意到,只要他一笑,段鶴蓮就會微 微嬌紅了臉,十分可愛。

  因此,他開始在不意間對段鶴蓮悅色以待,看在旁人的眼裡,更是無法言喻的不可 思議。

  「哼!我才不曉得!」段鶴蓮冷淡說道。

  對她而言,離開演藝圈就等於再也無法讓父母親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所以她不太 可能這麼做。

  即使她想,也不能。

  紀熾澄卻仍是兀自笑著,他盯著段鶴蓮高傲地仰高小小的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 樣,就覺得她特別。

  他想,等他離開了演藝圈,他會想念她的,而且是非常想念。

  「咳,那個……以後你打算做些什麼呢?」段鶴蓮佯裝不在意地問道。

  但是紀熾澄可以從她晶瑩的目光裡看出些許的關懷,這令他心坎一暖,一種奇怪的 情愫再度在胸臆裡蔓延。

  「我想開一間模特兒訓練、經紀公司。」

  「你?」段鶴蓮揚起眉頭道:「你行嗎?」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他總是做些令人 訝異的事情。

  紀熾澄又是一笑。「行。」

  只要想做,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會成功。

  紀熾澄就是擁有這種超然自信的人。

  段鶴蓮的反應是嗤之以鼻,一時之間只覺得他還真敢說。「好,那我就預祝你事業 成功。」

  紀熾澄倒也自信滿滿地道:「謝謝。」

  一會兒,節目即將開始,工作人員一陣吆喝,他們兩人才結束了這段談話。

  離開的時候,誰也沒有說再見,因為他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最後一次說話。

  他們兩個人都是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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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1:16
  第二章

  「又要找模特兒?」紀津綠不滿地嚷嚷著。

  紀熾澄所開設的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有他和紀覓藍、名模特兒闕艙若做號召還不 夠嗎?

  紀熾澄搖搖頭,就事論事地提出他的看法,「目前加入公司的人大部分都是非專業 人士,就算那些人再有資質,艙若姊教得再快、再好,也應付不了我們現在接下來的案 子。」

  也許因為紀氏三兄弟的名聲不錯,也或許是紀覓藍、紀津綠宣傳的功夫到家,更也 許有人是衝著他們或闕艙若而來……但不管原因是哪一個,他們公司的確是欠缺有經驗 、有資歷的模特兒,更不諱言,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問題。

  紀津綠聞言,也承認紀熾澄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你要去哪找有經驗的專業人 士加入我們公司呢?」

  「這是個好問題,津綠。」紀熾澄讚揚道。

  偶爾紀津綠也會說一些頗有建樹的話嘛!

  「難不成你有辦法?」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的三人股東大會上,紀覓藍第一次開口 說話。

  「當然有。」紀熾澄俊俏的臉上淨是滿滿自信。「只要你們在演藝圈幫忙動動嘴, 還怕找不到人嗎?」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紀津綠點點頭。

  就憑他們三兄弟的魅力,再加上能將外星人來攻打地球說得像真的一樣的好口才, 除了他們,沒有別人了。

  但就是對不起其他的經紀公司了。

  「對了,另外可以的話,也多找一些新人來我們公司吧!」紀熾澄看看手上的資料 說道。

  現在他們公司的學生雖然很多,但他打算除了一般的走秀模特兒外,還要培訓一般 的平面模特兒,甚至是平面、影視、廣告等等的多棲模特兒,這麼一來,模特兒不管是 長相、能力或者是素質就變得相當重要。

  「喂,找隔壁的那隻小綿羊如何?」紀津綠突如其來迸出來的話,令其他兩個人都 嚇了一跳。

  「小綿羊?」紀熾澄皺起眉來;紀覓藍則瞪著他。

  三兄弟口中的小綿羊是他們的隔壁鄰居曲綿兒。

  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還是大學生,笑口常開像個小太陽一樣,不過身體卻孱 弱得很。

  因此就算他們想找曲綿兒當模特兒,不要說是曲伯父了,說不定他們的母親就會是 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還一個人賞他們一記爆栗。

  「怎麼?我說錯了嗎?」紀津綠仍一臉不知悔改地道。

  「你瘋了!」紀覓藍不客氣的批評。

  紀熾澄則撇了撇嘴,算是站在紀覓藍的同一陣線上。

  紀津綠竟然驀地笑得有幾分邪氣,他道:「唉!我這是做好事耶!」

  「做好事?說來聽聽吧!」紀熾澄雙手抱胸,直視著他那惡作劇時都會閃爍不定的 瞳目。

  「熾澄不是把戚仲渝那金髮怪胎給挖角到這裡來了嗎?我想把小綿羊介紹給他!」 他才說罷,眼前兩個人又同時以一臉「你瘋了」的表情盯著他。

  戚仲渝是一名在業界相當有名氣的攝影師,得過的獎項更是數不完,原本他是不屬 於任何一家經紀或雜誌公司的,但是最近宣佈加入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無形中更替他 們做了不少免費廣告。

  可是私底下卻很少有人知道,戚仲渝和紀家三兄弟可說是歃血為盟的拜把兄弟,除 此之外,就連「音樂之鬼」習天傲也是其中一員。

  不同的個性、不同的風格,並沒有讓他們之間淡離,相反的,他們不定時聚在一起 打哈哈,五個人之間的情誼旁人無法比擬。

  「喂!你們那是什麼表情?!」紀津綠見狀,不悅地吼道,但是另兩個人拿起桌上 的資料從容離座,很顯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因為這種亂牽紅線的行為他們可做不出來。

  由於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才剛草創沒多久,因此有很多事情紀熾澄和同父異母的姊 姊闕艙若都必須親力親為。

  這回,紀熾澄好不容易爭取到名雜誌的平面廣告,於是帶著兩、三個較佳的模特兒 先至攝影棚試鏡。

  棚裡,幾天前紀氏三兄弟討論裡的名攝影師戚仲渝,還是頂著他那一頭怪異的金髮 替人拍照。

  平心而論,戚仲渝算是一個美男子,只可惜將頭髮剪得有些短,然後染上炫目的黃 金色,宛如他的標誌一樣。

  雕刻般的五官,再加上平常素有研究的流行裝扮,套句紀津綠的話,戚仲渝不開口 就是完美了,可惜脾氣太差。

  「仲渝。」紀熾澄帶著模特兒進門,同忙碌中的戚中渝打招呼。

  戚仲渝回過頭來,瞟了他一眼便回過頭去繼續拍照,紀熾澄只好先要模特兒去換衣 服。

  不一會兒,戚仲渝按下最後一次快門,才要工作人員整理場地,他踱至紀熾澄的身 邊換鏡頭、底片。

  「我們幾點可以上鏡?」紀熾澄問道。

  戚仲渝的工作忙得很,有時候一天下來,常常會忙到三更半夜,然後在自己的辦公 室裡倒頭大睡,翌日再繼續工作。

  今天戚仲渝的工作室也是相同的情況,所以紀熾澄必須跟他確定時間。

  但是他卻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瞅著他。「放心,很快就輪到你們了,倒是……你 的女朋友來了。」

  「女朋友?」紀熾澄的眉揚了起來。他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還裝!我聽人家說,你跟那個叫段鶴蓮的不是很有話聊嗎?」那個人家,自然就 是大嘴巴紀津綠了。

  話說紀津綠有一次看到紀熾澄盯著段鶴蓮的緋聞照片猛發呆,這個消息隔天便被「 大肆」宣傳過了。

  「段鶴蓮?!」紀熾澄失笑。

  他是喜歡段鶴蓮沒錯,也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但是和她談戀愛……他以前真 的想都沒有想過。

  不過經戚仲渝這麼一提,紀熾澄居然想起幾天前的那則報導。

  報導上說段鶴蓮和同劇的男演員發生婚外情,據悉男演員之妻曾到片廠去指責她, 並請她不要再糾纏其夫,卻被嚴厲駁回,段鶴蓮說她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了,還有什 麼資格要求人家放手;男演員之妻動怒,差一點在片廠動手打人……當時紀熾澄對這則 報導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因為這太像是段鶴蓮會說的話了,看來她真的絲毫沒變。

  也許她說得並沒有錯,但是當面火辣的回諷別人這些話,著實傷人。

  他知道段鶴蓮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覺得與其受人欺負,為什麼不把事實說 出來呢?因此她絕對不是那種能夠默默受人欺壓的小媳婦,個性好強的她,恐怕也絕不 容許這種情況發生吧?

  「就是段鶴蓮,你不進去救她嗎?」戚仲渝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著他笑道:「她好 像要和別的女明星共用同一個化妝室。」

  戚仲渝的這種說法,好像料定段鶴蓮必定會和人發生口角,令紀熾澄不禁為之氣結 。

  雖是如此,紀熾澄仍是無法放著段鶴蓮不管,因為戚仲渝說得沒錯,段鶴蓮的個性 本來就有些衝動,若是沒有人拉她一把,恐怕……是的,再怎麼樣硬起心腸,他根本無 法棄她於不顧。

  悄然歎了口氣,紀熾澄問道:「她在哪一間化妝室?」

  「當然是給大牌用的那一間囉!」

  紀熾澄聞言,不說二話,立即回身往樓上踱去。

  戚仲偷見狀,不由得摸摸下巴忖道:「難不成……紀津綠那張狗嘴裡真吐出象牙來 了?」

  不過這個答案,目前可能還是沒有人知道吧?

  段鶴蓮的星媽孫麗敏送她到戚仲渝的工作室來之後,人便再度忙碌的驅車離去,去 替女兒張羅更好的工作。

  今天沒什麼精神的段鶴蓮,只覺得胸口彷彿有一股氣窒悶著,因而緊繃著精緻、美 麗的嬌顏,進入工作室內。

  經過接待小姐的招呼,段鶴蓮沒去見戚仲渝便直接到平常使用的化妝室,換上衣服 準備上妝。

  但是由於這裡的幾間化妝室都是大家一起共用的,因此不一會兒便有其他的藝人往 這裡過來了。

  「哎呀!你知道紀熾澄開的那間紀氏模特兒公司嗎?」在門口,老遠就可以聽到這 些人八卦的聲音。

  「當然知道啦!他還真有辦法,請到了已退休的國際知名模特兒闕艙若來助陣,實 在相當不簡單。」

  「是啊!連我都很想要去紀熾澄那裡工作了。」

  「少來了,你明明是衝著紀熾澄才想去……」

  「怎麼樣?我肯去就是給他面子了!」這女人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令段鶴蓮皺起 眉來。

  哼!紀熾澄就算是眼睛被蛤仔肉糊上了,也不會看上你這種女人的。她心想。

  接著,兩、三個女人推門進來,段鶴蓮立刻認出她們的身份。

  她們是最近才出道的一個偶像團體,雖然說是經過上萬人的辛苦選拔才脫穎而出, 但是只要是圈裡的人都曉得,其實她們是靠關係內定,才能夠在一關又一關的考驗中成 為偶像。

  說一句較為不客氣的話,之前的明星萬人選拔賽,根本就是經紀公司的宣傳手段, 讓她們能夠風光出道罷了。

  而她們一瞧見段鶴蓮,也沒有晚輩該有的謙虛及客氣,對她投以鄙夷的一瞥,才紛 紛就定位打開自己的袋子。

  「喲!你瞧瞧,那不是搶人家老公的狐狸精嗎?」其中的一人,很快地出言不遜。

  其他人自然也跟著附和,「對呀!居然還說什麼『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了,還有 什麼資格要求人家放手』,老天!這種話也只有她才說得出口。」

  「真是不要臉,搶人家的老公還……」

  一時之間,她們簡直沒把段鶴蓮看在眼裡,肆無忌憚地大聲撻伐著段鶴蓮,把她說 得一文不值,宛若狐狸精再世。

  但是今天段鶴蓮身體不舒服,根本懶得和她們一般見識,因為像這種情況在圈內早 是見怪不怪了。

  況且她被母親一再告誡不能夠再「闖禍」,所以她便把她們當成幾隻會叫不會咬人 的狗,吠完就算了。

  奈何她們卻愈說愈過分。

  「對嘛!聽說紀熾澄就是因為她才退出演藝圈的。」

  「什麼?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嗎?」

  「啊!你不曉得嗎?就是因為她老是說一些很過分的話,才會這樣……」

  這會兒,段鶴蓮覺得自己又變得十惡不赦了。

  紀熾澄是自己要退出演藝圈的,干她何事?

  況且她已經為了紀熾澄的離開變得火氣大增,雖然她不太欣賞他,但她又怎麼可能 做出這種事來。

  她忍不下去了!

  「?」地一聲,段鶴蓮大力地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憤怒地瞇起眸子盯著她們。

  「沒有根據的話也能讓你們傳成這樣,還真是不簡單。」段鶴蓮語帶濃濃嘲諷的道 ,彎起的嘴角在三人眼中十分刺目。

  她們早就看段鶴蓮不順眼了!平常上節目的時候,段鶴蓮看起來一副溫柔婉約的模 樣,但是下了舞台卻活像只刺蝟,說話毒辣。

  她們沒有實力又怎麼樣?她們只要有強硬的後台,還是可以比段鶴蓮多出幾張唱片 、多演幾部戲的。

  但這還不是令她們最不悅的地方,令她們最不悅的是,一向冰冷又對人淡漠的紀熾 澄居然只和她談得來。

  她們在試圖接近過紀熾澄之前,本來以為這只是無稽之談,可是當她們有一次在後 台見到紀熾澄和悅地跟段鶴蓮談話時,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於是她們認為,一定是段鶴蓮在背後說她們的壞話,否則紀熾澄怎麼會對她們理都 不理。

  「什麼沒有根據……誰說沒有的!紀熾澄最後一天上節目的時候,可是有很多目擊 者說他只跟你說過話。」一人,又酸又妒地說。

  呿!這明明是妒嫉她嘛!段鶴蓮心知肚明,立刻嗤之以鼻道:「哼!就憑我跟他說 過話,你們這些沒大腦的女人就這麼認為?」

  「沒大腦?!」

  三個女人同時怒氣沖沖地瞪著毫無懼意的段鶴蓮,但是段鶴蓮看到她們個個咬牙切 齒的模樣,心裡可是舒暢不少。

  她就是要她們生氣,最好氣得頭髮發白,最好氣得七竅生煙……哇哈哈!

  「事情未經證實就隨便說,看來你們不太適合唱歌,因為舌頭太長了。」段鶴蓮繼 續嘲諷。

  她也不是討厭她們,只是她們平時在圈內就氣焰囂張,完全沒有新人該有的樣子, 她早看不過去了。

  雖然說她本人也自傲了些,但她是有實力的人,更不會像她們一樣蓄意傷害別人。

  「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眼看她們氣不過,話又說不過她,一副隨時可能撲土來咬人的模樣,段鶴蓮就愈是 喜歡激怒她們。

  正當她想再說些什麼時,敲門聲響起。

  紀熾澄走了進來,原本怒不可遏的三個女人,頓時全都變成斂起貓爪的溫馴貓咪。

  段鶴蓮見狀,只有直搖頭。

  嘖!變得真快。

  「紀熾澄,沒想到可以在這裡遇見你!」

  三個女人一陣熱絡地靠過去,紀熾澄的那張俊臉仍是像過去一樣淡漠。

  「你們好。」他隨意地說,目光旋即盯著轉過身去繼續化妝的段鶴蓮,令她覺得背 部倏時灼熱了起來。

  「你也是來拍照的嗎?」她們興奮依舊地問道,完全忘了紀熾澄已經退出演藝界的 事。

  紀家的三個兄弟她們都好喜歡哦!剛好她們也有三個人,前一陣子她們才在突發奇 想,要不要抽籤一個人挑一個呢!

  紀熾澄為了支開她們,大發慈悲似地露出難得的笑容道:「我不是,不過剛才攝影 師在叫你們了,你們趕快過去吧!」

  「啊!真的嗎?慘了!我還沒有化好妝耶!」

  三個人七嘴八舌、手忙腳亂,又是一番拖延、裝扮之後,才匆匆離開化妝室。

  瞬時安靜下來了,化妝室裡只剩下兩人。

  段鶴蓮拿著口紅,但是卻無法集中注意力地看著鏡子上色。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感應到紀熾澄的接近,和他身上的獨特魅力,因而內心 騷動不已。

  才多久的時間沒有見到他而已,段鶴蓮首次在心裡承認,她是想念紀熾澄的,而且 比她想像中還要想念……殊不知紀熾澄的情況也是如此。

  他雖然離開了演藝界,但是卻仍然注意著圈內的狀況。

  有時在報上閱讀到有關段鶴蓮的新聞,他都會搖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卻也為她 偶爾流露出的孤獨目光失了神。

  以往他們之間的關係亦敵亦友,如今呢?分開之後似乎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變得難以 界定,有了些許改變。

  他說不出變好抑或是變壞了,但總之有一個信念是不變的,那就是他不希望失去她 這個朋友。

  也許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才會一直包容她的挑釁,沒有像對付其他人一樣冷 漠以對吧。

  紀熾澄走到段鶴蓮的身邊,段鶴蓮本來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說教,怎知他卻問了一 個很奇怪的問題。

  「我從上一次就覺得很奇怪了,你沒有發現我剪頭髮了嗎?」他雙手抱胸地靠在梳 妝台邊問道。

  自從決定退出演藝圈後,紀熾澄以眾人都措手不及的速度跑去剪掉一頭和紀覓藍、 紀津綠一樣長得如緞的烏髮。

  當天他回到家的時候,紀津綠還一陣大驚小怪,說他剪成這樣根本不好看,但是他 本人倒覺得清爽。

  豈知幾天後他去參加最後一次的節目錄影,段鶴蓮不但像平常一樣,一眼認出他來 ,還直勾勾地走到他面前。

  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呢?

  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紀覓藍和紀津綠,但是他當時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堆贗品裡 的唯一真品。

  而識貨的人,自然就是段鶴蓮了。

  段鶴蓮聽了他的話,這才開始上下打量起他,心口也不由得一陣怦怦然。

  天!這惡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男人味了……幾年前她遇見他的時候,他還是 一個沒幾兩重、全身都是骨頭、奶味的小鬼,現在怎麼換了個樣?

  呃,不,應該是說他從很久以前就成了一個舉手投足之間盡現男性魅力的男人,只 是她一直都把他和過去的影子重疊了……如今他們都長大了,但是感覺卻好像……逐漸 變了?

  「對……你剪了頭髮……」段鶴蓮轉過身,用一種令紀織澄覺得有趣的目光打量著 他,然後才像是在自言自語地道。

  以前她才不管他們三個人是不是留了頭髮,她都可以立刻辨認出他們三個人來,所 以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麼一點小細節。

  彷彿有了什麼重大發現,紀熾澄的全身湧現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盯著她。

  這麼說起來……她不管是以前或是現在注意到的,都只有他一個人囉!這個想法惹 得紀熾澄忍俊不住,輕笑出聲。

  他的心裡也許是不自覺的得意,但她……就是這一點可愛,不是嗎?

  「你……你笑什麼笑?」段鶴蓮臉紅地道。

  沒注意到這麼一點小事又不是她的錯,怪誰……哼!當然就是怪他囉!突然問這麼 奇怪的問題,不怪他怪誰?!

  紀熾澄卻仍是笑著,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心情做了適度改變。

  也許紀津綠的主意不錯,反正他正缺女朋友,而這個女朋友若是段鶴蓮,他每天都 會過得十分快樂的。

  這念頭在紀熾澄的腦海裡縈繞不去,心中也溢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可能 就是戀愛了吧?

  另一方面。

  方纔那三個女孩的其中一人,因為口紅的顏色不對,於是折回化妝室想重新上過, 卻意外瞥見紀熾澄和段鶴蓮親匿的談話過程。

  這是怎麼回事?紀熾澄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種女人嘛!見狀,她咬著下唇,在心頭 咒道。

  她早在進入演藝圈之前就喜歡上紀熾澄了……像段鶴蓮那種女人算什麼?只有一張 臉還過得去。

  可知道為了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她還跟公司的老頭子上了床……嗚……她不甘心 ,不甘願!

  紀熾澄只能是她的,她絕不讓給段鶴蓮!

  陰沉下眼色,她轉身離開,回去拍完照。

  事後她把這事情告訴其他兩個夥伴,並且在她們的面前哭得淒慘,她們便當下決定 要幫忙她了。

  沒多久,有關段鶴蓮的流言更多、更無稽了。

  但是演藝圈的八卦就是愈不可能、愈過分的才會讓人廣為流傳,再加上段鶴蓮強硬 的個性,立刻成為眾矢之的。

  雜誌、報章、新聞,每一天都在炒著段鶴蓮的新聞,就如同有人刻意拿這些事情出 來炒作一番。

  當然,泰半的新聞都是假的,至於另一半就又是她倔強脾氣惹的禍,使得她的工作 量頓時銳減。

  孫麗敏立刻察覺不對勁,卻也無力阻攔了。

  段鶴蓮卻覺得落得輕鬆,就當作正好可以休一次長假,卻沒有料到流言的傷害對她 有多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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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1:44
  第三章

  這是當初誰都始料未及的事,紀熾澄所開設的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竟請到了知名 的退休模特兒闕艙若當首席教師,令一些一心把闕艙若當成偶像的男女,紛紛加入經紀 公司受訓。

  由於新聞的炒作,也由於有紀氏兄弟當號召,因此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紀氏模特兒 經紀公司便聲名大噪,招攬到大批的學員。

  再加上,他們公司裡的模特兒個個專業,任勞任怨又不會抱怨工時太長,因此就連 巴黎的許多設計師都來找紀熾澄介紹一些合用的東方模特兒。

  事業蒸蒸日上,紀熾澄自然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忙不過來了,就把紀覓藍和紀津綠 兩個大股東抓來當代工,他們當然是苦哈哈地忍命幫忙,反正公司賺錢了,他們才有股 利分,自家人幫自家人,又何樂不為呢?

  段鶴蓮看著雜誌上的消息,心裡既是替紀熾澄高興,卻也妒嫉他能夠全心全意地做 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一陣子她想了很久,卻始終沒個目標。

  她不由得懷念起以往還能夠遇到紀熾澄,並且和他鬥上一、兩次嘴的日子了。

  如今這種小小的生活樂趣都因為紀熾澄退出演藝圈而不再,她竟感到寂寞。

  也許就是這股寂寞感導致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得罪了一些同行,因此有些 雜誌裡流言四起。

  說她高傲、說她花心、說她沒有敬業精神,更說她的出言不遜,使得一些本就該拿 到的合約沒有拿到,令母親十分不悅。

  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呀!看著那些毫無實力靠關係進入演藝圈的藝人大聲談論別人 的不是,她就是看不過去嘛!

  但是在演藝圈沒有什麼所謂的正義,只有財勢,她得罪了人,就勢必減少工作量, 她也樂得輕鬆。

  不過,本來因為流言而接不到滿意工作的孫麗敏,這會兒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和一 些平時不太往來的人打交道。

  對於孫麗敏而言,女兒閒散在家裡就好像某種罪惡感一樣,有時也很令段鶴蓮覺得 十分吃不消。

  至於那些流言,段鶴蓮則向來都不看在眼裡,因為她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 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他日必會還她公道。

  當孫麗敏知道女兒的想法之後,不由得搖頭歎氣。

  女兒雖然在演藝圈打滾了多年,但還是太過稚嫩了,如果沒有她的幫忙,哪會有今 天的地位。

  為此,孫麗敏更是加把勁兒,努力去爭取工作。

  「鶴蓮!鶴蓮!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一會兒,孫麗敏帶著愉快的神情由門 口走了進來。

  段鶴蓮抬頭望著喜形於色的母親,心頭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卻仍不動聲色地低 頭閱讀紀熾澄的報導。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這會兒,孫麗敏怕是流言影響段鶴蓮的工作心情,於是擔心地踱至段鶴蓮的身後, 正準備安慰她時,卻猛然瞧見刊登在雜誌上的紀熾澄照片,她立刻將雜誌奪過,憤怒地 撕個粉碎。

  「媽!你在做什麼?」

  段鶴蓮搶救不及,雜誌已是一堆廢紙。

  「我做什麼?那個小子都退出演藝圈,是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人了,你還注意他 做什麼?」孫麗敏憤怒地吼道。

  對!利用價值!

  當初要不是因為紀熾澄還有一點利用價儃,她才不會讓女兒接近他!

  「媽!」段鶴蓮痛苦地喊道。

  難道她就不能夠擁有朋友嗎?如此的可悲……不過這麼一來,她便更加珍惜和紀熾 澄的每一個回憶。

  這種苦澀感覺,竟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見到段鶴蓮皺緊眉頭,蹲下身去撿拾雜誌,孫麗敏低喘了一聲,叫道:「你……難 不成……是喜歡上他了?」

  段鶴蓮聞言,精緻如瓷的臉頰竟泛上一抹紅,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躍出胸口,只因 這句話宛如打破了什麼規則了。

  「媽,你在胡說什麼!」她的嘴上雖然是如此駁斥,但是心裡的悸動卻久久平息不 下來。

  難道她之所以會如此地感到痛苦和難過,卻又驚喜於紀熾澄的成功,都是因為她對 紀熾澄有所愛戀?

  不!不可能的……她只不過是在記恨小時候的事情,只是把紀熾澄當成對手,而現 在他離開了,她會覺得寂寞也是理所當然的。

  嗯……也許……也只是也許,她是有一點喜歡他,但也只是一點,媽媽其實不必那 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孫麗敏可無法冷靜下來。

  她自女兒小的時候便開始花費時間、金錢培養她的明星氣質,並且想盡辦法讓她拍 廣告、演連續劇,讓她站上舞台,光芒四射。

  這會兒好不容易才熬出頭,她怎麼能夠讓沒賺夠錢的鶴蓮讓紀熾澄那小子佔了便宜 ?!

  哦,不,她絕不准許這種事情發生!

  孫麗敏立即想起幾年前,段鶴蓮因為工作量過大而住院的時候,紀熾澄曾去採望過 段鶴蓮。

  當時,她基於待客之道接待他,卻遭到他的銳利批評——「你真的是段鶴蓮的親生 母親嗎?」紀熾澄當時說了這麼無禮的話,氣得她幾乎七竅生煙。

  但她還是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意,道:「紀先生,我當然是鶴蓮的母親。」

  有誰敢懷疑這一點呢?畢竟她可是演藝圈裡赫赫有名的星媽!

  紀熾澄當時不過是十幾歲的小伙子,居然揚起唇角輕蔑的道:「如果你真的是段鶴 蓮的母親,就不會只顧著接工作給她,而忽略了她的身體狀況。」

  當時他這番話堵得她只能憤怒的睜圓了眼,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紀熾澄說得沒錯,不過那些工作機會都是那麼的難得,不但可以跟大牌製作人合作 ,也可以增加鶴蓮的知名度……要她放棄,那怎麼可能!

  從來唯一以嚴厲語調批判她的只有紀熾澄,連她老公和鶴蓮都沒說什麼話,他又憑 什麼這麼批評她。

  而她會特別記住紀熾澄的原因,就在於他是紀氏三兄弟裡,鶴蓮唯一會去注意的人 ,而紀熾澄對鶴蓮似乎也是同相的情況。

  所以她也在懷疑,紀熾澄是否對她的鶴蓮有意思,但是紀熾澄那方卻什麼徵兆都看 不出來,更教她怒火高熾。

  因此偌大的演藝圈內,她只要鶴蓮別接近一個人,那便是紀熾澄,只不過鶴蓮好像 一直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了……思及此,孫麗敏的語氣和表情更加堅持,「好了,我不 想再談紀熾澄的事,總之你今天晚上得去見郝製作一面。」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為鶴蓮爭取來的工作,又是跟這麼有名的製作人合作,她當然不 容許鶴蓮再搞砸了。

  「郝製作?」

  段鶴蓮一聽到這個名字,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個滿臉笑紋,身材又有些「中廣」的中 年男子。

  她好幾次在工作場所和他不期而遇,總覺得他的目光時常在她身上,令她不太愉悅 。

  因為……那種目光好像是要剝光她衣服,就是讓她不舒服,不過再怎麼說,郝製作 在業界是相當知名的製作人,她們的確是得罪不起。

  孫麗敏點點頭,交代道:「對,他想請你吃個飯,順便討論一下這出連續劇的劇本 ,所以你今天絕對不能缺席。」

  段鶴蓮聳了下細細的月眉,不置可否,因為每當母親擺出這種姿態來時,她通常都 沒有選擇的餘地。

  工作、工作、工作……或許在母親的眼裡,只有在工作時的她,才有所謂的利用價 值吧!

  也許是這個原因,父親決定和母親離婚,而為了錢,母親當然會極力爭取她的監護 權,不過她卻想獨立了……只因為她想要的,是其他的東西,而不是應接不暇的工作。

  紀熾澄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忙著紙上作業,自從開了紀氏模特兒經紀公司後,他便 天天忙得不可開交。

  良久,他動動脖子、伸伸懶腰,舒了口氣才令自己做適度的休息。

  當他回想起向姊夫「商請」同父異母的姊姊闕艙若來幫忙時,姊夫黑聿吾臉上的線 條頓時僵硬,相當不悅。

  想必是因為他不想讓終於退出模特兒界的美人老婆曝光,因此臉色黑得猶如他的姓 氏,卻絲毫無法讓他退卻。

  猶記得當時的氣氛不怎麼好——「我已經問過艙若姊了,她說願意幫忙我的。」而 他今天過來,只不過是順著艙若姊的意,過來報備一聲罷了。

  黑聿吾盯著紀熾澄這個彷彿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心裡不由得激賞,卻也怨怪他 將愛妻再度拉入染缸裡。

  於是口氣自然不會很和善,他冷哼了一聲,灼亮的鷹眸略帶威脅且不經意地恫喝道 :「哦,你想開模特兒經紀公司?哼!做得起來嗎?」

  有膽量的人做事未必會成功,在商場上打滾,其爾虞我詐、嗜權逐利,豈是紀熾澄 這種小輩所能體會?

  但是紀熾澄在黑聿吾的高壓目光下,仍笑得信心十足,宛如奇禖術士。「可以的, 只要艙若姊來,我的公司會在一年內就賺錢。」

  見到紀熾澄如此斷言,黑聿吾不禁先是一怔,然後才放聲朗笑。

  他心想,紀熾澄比起十年前的他還要狂妄、自信,現在他曉得為什麼艙若寧花上時 間助他一臂之力了。

  時光匆匆,十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紀熾澄滿意地盯著會計部送上來的數字,不由得 露出微笑。

  是的,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公司就賺錢了。

  也許是他生財有道,也或許是他的經營手腕令人歎絕,因此他們雖然是經紀公司, 但是卻幾乎什麼都包辦,好比秀場的權辦事宜、會場佈置等等,都一手囊括,當然也替 公司賺進一筆可觀的數字。

  一會兒,有人在敲了幾聲門後,順勢推門而入。

  進來的正是闕艙若,她的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孩子,笑容可掬。「熾澄,你準備好了 嗎?」

  紀熾澄抬起手來看了下表,這才察覺他們約定的時間到了。「對不起,我馬上就好 。」

  他和黑氏夫婦約好一起到飯店吃飯,一來是謝謝艙若姊的幫忙,二來他也要向姊夫 報告一下近況,令他更放心讓艙若姊到這裡來工作。

  紀熾澄只是大略收了下桌上的文件,便跟著闕艙若一起步出辦公室,走進電梯裡, 闕艙若的孩子卻一直吵著。

  「抱抱……澄澄抱抱……」她不叫他舅舅,反而學紀津綠一樣叫紀熾澄的小名,可 愛討好地喊著。

  闕艙若一臉苦笑,但是紀熾澄倒大方,一隻手臂將小女孩攔腰抱了起來,擱進臂彎 裡咕噥,「小若若又變胖了……」

  闕艙若領先走出電梯,來到黑聿吾的黑色房車前。「熾澄,小孩子都是會長大的, 再過一陣子她就會叫你舅舅了。」

  他寧願小若若繼續叫他澄澄,雖然他討厭澄澄這個名字。紀熾澄彎起嘴角,沒有將 心裡的話說出口,與闕艙若一同坐進車子的後座,也立刻看到黑聿吾注視著他。

  「姊夫。」紀熾澄禮貌地喊道。

  他的這位姊夫在商場上可是一名厲害人物,要不是遇到姊姊,他大概一輩子都會是 個冷血的男人吧!

  「恭喜你了。」黑聿吾發自內心地說道。他望著紀熾澄在他面前撥撥頭髮、動動腿 ,能夠在他面前這麼自在的人,不多。

  「謝謝。」知道黑聿吾是在恭賀他公司賺錢的事,紀熾澄露出微笑道。

  隨後,紀熾澄便開始和黑聿吾討論起一些人事來,因為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他就 要做最好的。

  而想要做最好的,最快的途徑就是向有經驗的前輩討教。

  黑聿吾也真是個好前輩,在許多方面紀熾澄受了他不少指教,因此他的公司才能順 利地在競爭力極大的情況下生存。

  車子很快來到飯店,由於事先紀熾澄已訂了位,因此侍者很快將他們帶到預定的位 置。

  「熾澄,你怎麼了?」

  黑氏夫婦很快入座,卻看到紀熾澄微皺起眉,盯著餐廳的另一個方向。

  紀熾澄自知失態地道歉入座,一直到點完菜才解釋道:「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一個 熟人。」

  「哦?在哪?要不要請他過來跟我們一起用餐?」闕艙若問道。

  「不用了,她有伴,我不想過去打擾她。」紀熾澄沉靜說道,但是他的目光閃爍, 微微洩漏了他的心事。

  他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段鶴蓮有權跟她認識的每一個男人吃飯,不管那個男 人私底下是不是聲名狼籍、是不是花花大少,都不干他的事。

  可是他就是無法不去在意她的事,就如同幾年前,她突然在片廠倒下的那件事一樣 。

  當時他像個坐立不安的小鬼一樣,翌日就笨拙地捧著一束花去看她,還第一次控制 不住情緒地指責她的母親。

  他根本沒有權利這麼做,不管是當時抑或是現在都一樣,他的自制力好像在遇到有 關段鶴蓮的事情後,就變得相當難以控制了。

  不一會兒,紀熾澄的眼角瞥見段鶴蓮離開座位,那位「好」製作的一個彷彿不經意 的動作,讓他瞬時瞇起眼來。

  這下子,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對不起,我去一下冼手間。」丟下這句話之後他迅速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踱去 ,留下一臉疑惑的闕艙若和若有所思的黑聿吾。

  就算不以情人……不,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他也必須給段鶴蓮警告。

  於是他在洗手間門口等段鶴蓮出來。

  未久,當段鶴蓮出來看見他時,她不禁睜大眼。

  「你……」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替她說出沒說出口的話。「跟我來。」沒有多餘動作,他 拉著她往洗手間旁的小空間踱去。

  段鶴蓮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和紀熾澄碰面,因而呆呆地被他拉著走。

  其實當紀熾澄和黑氏夫婦進來的時候,她全身的知覺就像雷達一樣,立刻感覺到他 的存在。

  對於自己的這種反應,她也是既驚惶又無奈。

  驀地,突然想到母親的話,她的反應不免變得有些僵硬、不自然了。

  「不要拉我的手……」

  段鶴蓮甩開紀熾澄溫熱的手,注意到遠處的郝製作並沒有發現他們,不由得鬆了口 氣,但又有些留戀他手上的溫暖。

  這是紀熾澄第一次伸手牽她,然而她卻無法像他一般自然看待。

  「你到底想做什麼?」段鶴蓮像以前一樣,仰高了下巴,看似高傲、不悅地問道。

  紀熾澄不在乎她宛如紙老虎,每每喜歡虛張聲勢的表面,盯著她道:「聽好了,你 要小心那個老傢伙。」

  他指的老傢伙,當然是那位「好」製作。

  過去,只要是在「好」製作底下演過戲的男演員都曉得,這位「好」製作並不如表 面上的平和、謙善。

  他是個衣冠禽獸,他常常會迷姦自己戲裡的女演員,而那些女演員為了保住自己的 前途,也通常不敢張揚。

  試想,自己的清白沒了,加上一旦得罪製作人,將來拿不到好的劇本也就算了,而 郝製作的人面又廣,誰會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呢?

  紀熾澄明白,他非得蹚這淌混水不可,因為他知道,在段鶴蓮驕傲、冷冰的外表下 ,藏的是一顆脆弱的心。

  她用尖銳的話語來掩飾自己的不擅言語,用冷嘲熱諷來說出她的關心,但這就是她 ,段鶴蓮。

  可以說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看穿了她的偽裝,而她面冷心熱的地方,也正是 她可愛的地方。

  段鶴蓮聞言,不明所以地眨了下水瞳。「什麼?」

  「我說你要小心那個老傢伙。」紀熾澄又說了一遍。

  因為自己是私生子的緣故,他特別討厭花心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樣,忠誠對他 而言是必要的。

  順著紀熾澄的目光看過去,段鶴蓮看到郝製作那顆半禿的頭,揚著月眉。「我還是 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話裡的意思。」他只能點到為止,但又不放心地交代道:「回到座位上的 時候,不要喝你面前的飲料,另外請侍者再拿杯水給你,然後他要是有什麼要求,你一 概不能答應,知道了嗎?」

  紀熾澄的表情難得緊繃,這令段鶴蓮對郝製作的邀約起了防心。

  「你是說……他會在我的飲料裡加東西?」

  紀熾澄終於露出平靜又淡淡的笑容來,拍拍她的頭。「你還不笨嘛!」

  段鶴蓮當然惱火。「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今天不過是 要談劇本的事……」

  紀熾澄的大手卻半途摀住她的嘴,也攔截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將她半抱在身前,將嘴靠在她的耳旁說話,灼熱的氣息吹拂得她全身一顫,心頭 發熱。

  「聽好,你照做就是,不然出了什麼事……我可會當作沒看到。」這話有些警告的 意味,和紀熾澄平常的語調完全不同。

  段鶴蓮蹙起眉心,在他放開手時,逞強地說道:「笑話!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

  她就是喜歡和紀熾澄作對,這一點從以前到現在從沒變過,即使她喜歡他牽她的手 ,即使她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

  另一方面,她也在惱火自己竟然對紀熾澄的話深信不疑,又加上母親先前的那番話 ,她就更不可能照紀熾澄的話做。

  紀熾澄好像也生了氣,捉疼了她的手腕。「不要對我鬧脾氣,我從來就沒有傷過你 ,不是嗎?」

  他氣她的冥頑不靈,也氣她信不過他,更好笑的是,他還是記不得他們之間的仇恨 到底是怎麼產生的。

  他只知道她一直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彷彿隨時都想將他除之而後快,卻又在 緊急的時候對他挺身相助……唉!他真弄不懂她。

  段鶴蓮則是瞠目結舌地看著紀熾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發脾氣,同時也是她第 一次看到他生氣的模樣。

  不過他似乎是在為她擔心,她不由得竊喜。

  驀地,彷彿是在解一道複雜的數學公式般,答案在她的心裡緩緩揭曉了。

  原來她一直在欺騙自己,要自己討厭紀熾澄,但是事實卻不是這麼回事,她的確是 有夠不誠實的。

  段鶴蓮壓抑著心中的愉悅,又再度違反心意道:「你是沒有傷害過我,但是這不關 你的事吧?」話才說完,她就恨不得能夠咬掉自己的舌頭。

  紀熾澄深邃的眼瞳驟暗,彷彿對她十分失望的模樣,令她後悔極了,她其實無意如 此,然而管不住自己便說錯了話……紀熾澄無法忽略胸臆中的高張氣焰。是的,他是在 生氣,在氣她執拗的性子,也氣自己的多管閒事。

  因為正如她說的,這的確是不干他的事,然而他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完全不能 置之不理。

  怪了!他的自制力何在?全都度假去了嗎?

  狠狠地攏起粗眉,紀熾澄一向肅然的俊臉上添了幾分令人驚懼的怒意,他低聲道: 「好,今天就算是我多管閒事吧。」然後未等她的反應,他立即轉身大步踱離。

  他企圖忽略一股竄來且拋之不去的艱澀,告訴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的多事才會導致 她的厭惡。

  然而他好像還體認到自己要命的喜歡她了,所以當他一想到郝製作那雙噁心的手撫 摸著她潔美的肌膚時,就失去理智了。

  哈!這真是今天最天大的笑話呀!

  段鶴蓮站在原地,揪疼了心地目送他離去。

  只有她自己瞭解,她是多麼想大聲說聲對不起,請他轉身看著她,不過她終究沒有 喊出口,只能眼睜睜地讓他離去。

  她真的愛上紀熾澄了!

  充分地坦誠自己的心意之後,她竟只能苦澀一笑,因為紀熾澄大概不會喜歡上她這 個連自己都討厭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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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2:04
  第四章

  也許是有些自暴自棄吧,段鶴蓮枉顧紀熾澄的警告,一回到座位上就咕嚕咕嚕地喝 完眼前的那杯飲料——酒。

  這對郝製作而言,當然是稱了他的心意。

  他略帶算計的笑在唇邊展現,佯裝擔心地問道:「鶴蓮,你怎麼了?我看你好像心 情不太好的樣子?」

  那些流言他也知道,不過他也是幕後的始作俑者之一。

  其實他早看上段鶴蓮了,卻由於她母親的高姿態而得不到任何一親芳澤的機會。

  現下時機來了,今晚就是良辰吉時!

  他在這飯店訂了房,今天晚上他非要把段鶴蓮弄上床不可!況且這還是她母親的默 許,他當然更要把握機會了!

  「我……我心情好得很!」段鶴蓮不悅地反駁,邊說還邊喝下郝製作「好意」斟滿 的酒。

  「是嗎?那你就多喝幾杯,就算是你參加我們這齣戲劇演出的慶祝吧!」郝製作也 舉起酒杯,奉承地喝下。

  又多喝了幾杯,段鶴蓮看著郝製作的笑容,一臉微醺,可愛的模樣煞是迷人。

  方纔她喝下的雖然不是什麼烈酒,但是對原本就不勝酒力的她所產生的醉意是一般 人無法想像的。

  不過是像以前一樣說了反話,紀熾澄為什麼要生那麼大的氣?難不成他在妒嫉嗎? 妒嫉她和別的男人出來吃飯?

  酒意迷濛了段鶴蓮的心智,她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不!那怎麼可能?!

  他方才說了什麼來著……段鶴蓮努力地回想著。

  對了!他要她小心郝製作,但原因呢……她想不起來了。

  不曉得是酒力還是藥力,總之在郝製作的刻意敬酒之下,段鶴蓮幾乎可以說很快就 被擺平了。

  在她被擺平的一瞬間,她想到的,還是紀熾澄那毫不留情遠離的寬闊背影,她的眼 角不自禁留下淚珠。

  「不……不要討厭我……」

  為什麼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呢?

  這種又疼又苦楚的感覺,深深攫奪了她所有的知覺。

  她很清楚的明白,這是因為她愛上了紀熾澄,所以變得在乎他了,在乎他對她的感 覺,也在乎他是不是討厭她了……郝製作看準時機,叫來侍者,預備將段鶴蓮帶至預訂 好的房間內,卻不意地聽到她的囈語。

  於是他色迷迷地安慰她道:「我不會討厭你的。」

  是呀!他想要好好疼愛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討厭她?

  將段鶴蓮抱在懷裡,郝製作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馨香,得意得嘴角幾乎要咧到耳 後去。

  殊不知在幾步之遙外,幾名鬼祟的八卦記者,正用他們的鏡頭拍下這一切,只盼這 新聞能讓他們加官進爵。

  相信明天的八卦頭條一報出來,必然會是一陣轟動!

  用餐用了一半,闕艙若不禁開口問道:「熾澄,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否 則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還是闕艙若細心,自紀熾澄從洗手間回來之後,她便瞧他一直鐵青著臉,不時左右 瞄望,並用手中的湯匙輕敲著咖啡杯。

  她從沒有看過紀熾澄這個模樣,他一向是平靜、慧黠又斯文的男人,當然不會像此 時此刻這般,似剛被人倒了幾百萬會錢一樣。

  紀熾澄聞言,這一抬眼,果然看到黑氏一家人全都盯著他,包括小若若,一見他停 止敲擊咖啡杯,她也停下了小手。

  小孩子在這個年紀來說,模仿力最強了。

  對此,紀熾澄不由得一陣苦笑。

  宛若下意識般,他的眼角遠遠一瞟,令他唇邊的笑意斂去了。

  那個該死的老傢伙,把他今天晚上的理智全都蠶食掉了。

  紀熾澄不慌不忙的將杯子裡的咖啡一次飲盡,然後站了起來。「姊夫,姊姊,我看 到了一個朋友,我去跟她打一下招呼。」

  「熾澄?」闕艙若有些不明所以,因為今天的紀熾澄著實反常,因此開口喚著他離 去的高頎身影。

  黑聿吾若有所思地想通一些事,阻止老婆的呼喚聲,「別管他了,快點吃飯,可別 餓著你肚子裡的另一個寶貝。」

  闕艙若這才紅著臉噤口。

  不過紀熾澄在走了幾步之後又轉了回來,露出笑容道:「對不起,我會先去買單, 請你們直接回家,不用等我了。」

  然後,他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離開,迅速走到櫃去結帳。

  櫃小姐一瞧見他,雙眼登時亮了起來。

  她可算得上是紀熾澄的忠實歌影迷,因此當然記得短髮的就是紀熾澄,所以忙不迭 地站起身。

  「你……你一定是紀熾澄先生了,請問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服務嗎?」

  紀熾澄見狀,竟在此時慶幸起自己仍未被人們遺忘,否則像演藝圈這樣的環境,說 不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嗯,也許紀覓藍和紀津綠也居功不小。

  紀熾澄一面露出他「營業用」的笑容,一面觀察著郝製作不斷勸酒的動作。「我想 請你幫個小忙。」

  「當然,請說!」

  「是這樣子的,我有一個朋友叫郝豪孝,應該有在貴飯店預定了房間,能不能請你 幫我查出房間號碼?」紀熾澄邊說,邊在一旁的紙上寫出名字。

  郝豪孝是郝製作的本名。

  由於這個本名實在是「好好笑」,因此郝製作在業界並不使用這個名字,反而取了 一個類似藝名的名字來取代。

  紀熾澄想了很久,決定用這個本名試試。

  郝製作這個老狐狸不會笨到用藝名訂房,因為若讓這件事鬧到眾所皆知,以後他想 要再做這種壞事,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郝豪孝?!」櫃小姐一瞧見這個名字,不由得噗哧一笑。「好的,我幫你用電 腦查一查!」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郝製作果然用本名訂了房。

  「紀先生,房間號碼是1105,如果你要房間的備用鑰匙的話,可以到一樓的櫃去 取。」櫃小姐笑容可掬地道。「那麼……可以請你幫我簽個名好嗎?」

  對於這麼簡單就問到房間號碼和取到鑰匙,紀熾澄雖然覺得意外,卻沒有顯露出來 。

  「謝謝你。」他龍飛風舞地在她遞過來的紙張上很快地簽下名字,並且玩笑道:「 如果你想改行的話,歡迎到我的經紀公司來。」

  櫃小姐如珍寶般地捧著紀熾澄的簽名目送他離開,心想她明天就要辭職,加入紀 熾澄的經紀公司。

  郝製作預訂的房間還不錯,從褐色的特殊玻璃望出去,不但可以看到星光燦爛的夜 空,也能欣賞到城市的霓虹閃爍,相當美麗。

  但是郝製作沒有時間享受夜景的美,將昏迷不醒的段鶴蓮放在床上,他屏息以待, 急著欣賞的是另一種「美景」。

  對這種事早已「身經百戰」的他,手竟還會微微地顫抖,或許是因為覷覦段鶴蓮已 久,才會這樣吧!他心想。

  可不管原因為何,段鶴蓮這性感的小野貓已經變成他的囊中之物啦!

  思及此,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便由郝製作腳底竄了上來,他猴急地伸出手去撫摸 段鶴蓮勻稱的身材。

  「好棒……真的是好美的肌膚,又光滑又柔嫩……嘖!讓人想好好地疼愛一番吶! 」

  美色當前,郝製作嘴角的口水都「牽絲」了起來。

  他很順利地先拉開段鶴蓮連身裙上的拉鏈,然後將衣服整個拉下來,拉至腰際,窒 住呼吸地看著她豐滿的胸脯移動視線水平。

  聽段鶴蓮的母親說,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呵呵!他真的是撿到了好貨色, 當初他力排眾議用流言纏身的段鶴蓮當女主角,果然是個明智的決定。

  接著郝製作省去事前沐浴的手續,快手快腳地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一身縱慾過度 的肚腩淫笑。

  正當他色慾攻心地要撲上床去時,門板上傳來鑰匙開啟的聲音,讓他煞住了腳,連 忙穿上四角內褲。

  燈光在郝製作措手不及的時候打亮了,讓他僵立在原地,差一點因為穿褲子的角度 不對而跌倒。

  頓時,兩個人,四隻眼睛視線相接,週遭一片靜悄悄。

  紀熾澄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再度露出「營業用」的和煦笑容應對道:「郝制 作,很高興在這裡遇到你,不過……這裡是我的房間吧?」說著、說著,他還作戲地探 了下頭,看看門板上的數字,再回頭盯著手足無措的郝製作,一臉無辜。

  這一招,是他和紀覓藍學的。

  紀覓藍平時看起來最無害,卻常常戲耍不瞭解他的人,宛如一個有著天使面孔、惡 魔尾巴的男人。

  「這裡是你……你的房間?」郝製作這才自喉嚨擠出聲音。

  「是呀!這裡不是1105號房嗎?咦,難道是飯店人員的錯誤嗎?我們好像訂到同一 個房間了,郝製作。」

  郝製作注意到紀熾澄的眼神有意無意瞟到床上衣衫不整的段鶴蓮身上,便連忙走向 前擋住。

  他心想,這麼遠的距離,紀熾澄應該看不清楚床上的人是誰,他應該要盡快將他趕 走才行。

  於是他打算拿出架子,想勸紀熾澄將房間讓給他。「好像是……這樣吧!你到樓下 再去訂一間房,我……」

  可是紀熾澄竟無視於他說到一半的建議,更無懼於他威脅般的眼神,排開他後直走 進來。

  「抱歉打擾你的好事,不過我現在真的很累,我想休息了,不然我也用不著在這裡 訂房間……」紀熾澄邊走邊說。

  當紀熾澄瞧見段鶴蓮只是衣服被褪去,像是還沒有被人欺負的樣子,他霎時鬆了口 氣,也慶幸自己趕上了。

  郝製作當然是趕忙合上門,尾隨入內。

  「等……等一下!」他攔在紀熾澄的身前,大聲斥喝,「紀熾澄,你太無禮了!我 這裡還有女伴……等一下!」

  紀熾澄繼續枉顧他的警告,踱至床邊去。

  「我的天呀!這不是段鶴蓮嗎?」紀熾澄摸著下巴說道,順勢做個好心,將一旁的 薄被拉至段鶴蓮的身上,掩護住她裸露的嬌軀。

  「我……這個……」這是郝製作第一次被抓包,因此他什麼理由都沒有事先想好, 便支支吾吾了起來。

  紀熾澄倒是替郝製作想好一個借口了。「我知道了,郝製作,你一定是因為段鶴蓮 的身體不舒服,才替她訂房的,你真是好心。」

  「哪……哪裡,你過獎了……」郝製作順著說道,隨後心裡警鐘大敲。

  不!不對!這哪裡對了?

  這明明是他設計好的美好夜晚,就這樣被紀熾澄破壞了,他怎甘心?

  未料紀熾澄趁他思索的當時,又有了下一步動作。

  「這樣好了,我打電話到樓下的櫃去叫個醫生上來好了,如果段鶴蓮出了什麼狀 況,也比較不會有問題。」說完他真的動手撥電話。

  郝製作連忙阻止他,「等一下!紀熾澄,這件事不能夠張揚出去!」

  「為什麼?」紀熾澄臉上充滿笑意地問道。

  但是郝製作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笑得十分詭譎。

  「因為這是我和段鶴蓮母親之間的協定,你過去也是同行,很清楚這種事情的不是 嗎?」郝製作很不耐煩地做著解釋。

  如果能夠,他並不希望這件事情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好死不死的,竟讓紀熾澄發現了,他只好將他和孫麗敏之間的協定說出來了。

  這種事情在演藝圈的黑暗面,的確是常見的。

  「協定?」紀熾澄的聲音意外地高了幾度。

  他回想起幾年前,他曾見過段鶴蓮的母親,便微不可見地皺起眉頭。

  當時他便覺得孫麗敏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長相雖然挺美的,但是打扮卻像個尖 酸刻薄的老女人。

  同時她的言詞嚴厲,彷彿把段鶴蓮當成商品,而不是自己的女兒,因此他對孫麗敏 的印象實在糟得可以。

  此時此刻竟扯出孫麗敏來,紀熾澄的神色一斂,大有山雨欲來的徵兆,陰沉、憤怒 中還帶有輕蔑。

  郝製作被紀熾澄瞪得頓時志氣全失,他打了個寒顫,還心想是不是因為身上只穿了 一件內褲所致。

  然而面對紀熾澄犀利的詢問目光。他也只有吞著口水,將苦澀的事實道出,「這是 因為最近段鶴蓮一直接不到好工作,所以孫麗敏答應我,如果我能讓段鶴蓮成為第一女 主角,就能夠跟段鶴蓮……嗯……」

  他還算識時務的沒有將「上床」兩個字說出來,不然紀熾澄肯定會對他做出什麼事 情來。

  因為紀熾澄現在的樣子,活像捉姦在床的丈夫。

  「這是真的嗎?」紀熾澄心情凝重的再次確認。

  他簡直不敢相信,孫麗敏居然做得出這種事情來,出賣女兒的身體,只為了換取一 紙連續劇合約?!

  事情真的有必要做得那麼絕嗎?

  思及此,紀熾澄的臉色陰霾鐵青,更是為段鶴蓮的境遇心痛如絞,彷彿此刻受苦的 人是他。

  郝製作見紀熾澄灼灼逼人的視線,自然點頭如搗蒜。

  「當然是真的,否則我沒有必要用一個名聲滑落又流言纏身的人來當第一女主角! 」

  紀熾澄聞言,理智宣告斷裂,臉上完全沒有笑容了。

  「那麼請將這件事當作沒有發生,盡快離開吧!」紀熾澄也沒有必要再做表面功夫 ,直接指著大門口厲聲道。

  反正現在他不靠臉蛋和演技吃飯,他根本不在乎得罪郝製作,只是他該如何跟段鶴 蓮說明這件事情呢?

  郝製作連聲道:「好、好、好!」

  眼見大勢已去,他只有依依不捨地盯著段鶴蓮那張露出薄被外的絕美臉蛋,發出可 惜的歎息聲。

  嘖!差一點就到手了!

  雖然還沒有簽下合約,不過段鶴蓮應該已經決定要拍他的戲,接下來他的機會應該 還很多,大不了再請她母親安排一次。

  郝製作又瞄了眼紀熾澄陰晴未定的俊臉,一股王者般的壓迫感立即襲向他,他馬上 伸手將衣物穿好,勉強維持鎮定離開。

  這個人情他就當賣給紀織澄了,但是將來有機會他會討回來的。

  紀熾澄目送郝製作離去,門板合上,他才將目光挪回段鶴蓮在昏黃燈光下更顯嬌柔 、美麗的臉龐。

  「我該怎麼告訴你呢……」他伸出大手,溫柔輕撫她因喝醉而紅潤的臉頰。

  沉靜的黑夜並沒有給他答案,只聞他的歎息聲……一次又一次。

  帶女人回家,對紀氏三兄弟來說是一件大事。

  但是除了帶段鶴蓮回紀家,紀熾澄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能夠一方面保全段鶴蓮 的名譽,另一方面又能讓她遠離傷害。

  而現在,保護她的意念在他的心裡是那麼地強烈。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他總是瞧見母親為了扶養他們,還在夜裡努力工作的身影一 般。

  以往,段鶴蓮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然而現在他發現自己的真情之後, 他更有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人會出於本能地保護自己找尋到的寶物,紀熾澄當然也 是如此。

  把段鶴蓮當成寶物一樣地珍愛,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此時此刻,心疼和不捨充斥在他的胸臆裡,他知道有一天段鶴蓮一定會知道這項殘 酷的事實,但他還是先自我選擇了保護她的方法,那就是帶她回家。

  而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耳根子將不得清靜。

  果然不出他所料,翌日一早家人們一陣騷動。

  「熾澄!你……你怎麼把人家扛回來?你該不會是……把人家怎麼樣了吧?」紀津 綠唯恐天下不亂地誇張說道。

  昨天晚上他真的看到紀熾澄像獵人扛著獵物一樣,把一個淑女扛在肩上帶進家門。

  紀熾澄理都不理他,不動如山地吃著早餐。

  紀覓藍到國外拍戲,沒有一、兩個禮拜不會回來,因此難得的週末早上,餐桌上除 了紀熾澄之外就只有紀津綠和紀媽媽。

  紀媽媽聽了紀津綠的說詞,立刻給了他一記爆栗。「你在亂說些什麼?我相信熾澄 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來。」

  事實上,她還很自豪,自己的三個兒子在演藝圈打滾了這麼久,依舊像過去一樣沒 有染上任何惡習。

  尤其是向來責任心重的熾澄,她更不相信他會隨隨便便就欺負人家女孩子,什麼扛 人回來,肯定是津綠看錯了。

  「媽!」紀津綠發出抗議之聲。「他真的……」

  「少囉唆,熾澄會解釋的!你也不要去打擾那個女孩子休息,知道嗎?」紀媽媽難 得拿出威嚴說道。

  紀津綠扁了扁嘴,不再吭聲,滿心委屈。

  紀熾澄很感謝母親的支持,因此在一番思考之下,還是決定將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 說出來。

  「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要在我們家待一陣子。我希望你們能夠先代為保密,等我 找機會跟她說清楚為止。」說完,紀熾澄瞟了紀津綠一眼,顯然就是不放心他那張大嘴 。

  紀津綠則頗為意外,義憤填膺地說道:「嘖!那個郝製作愈來愈過分了,下次叫紀 覓藍整他!」

  以紀覓藍的名氣,很容易就接得到郝製作的電視劇劇本,如果不叫紀覓藍乘機整整 郝製作,他紀津綠也看不過去了!

  紀媽媽聽了之後,既可憐又擔憂地說:「可憐的孩子,那就讓她多睡一會兒,誰都 不要去吵她。」

  紀熾澄露出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會展現的柔和笑意,頗贊成紀津綠的提案。

  像郝製作那種人,本來就該給他一點教訓了。

  匆忙的結束早餐,紀津綠被經紀人接到唱片公司錄音,紀媽媽也因為社區活動忙碌 去了。

  紀熾澄便給自己放了一個臨時假,總算有時間留在家裡,翻閱他一直都很有興趣的 股市投資資料。

  他生財有道,腦筋也動得頗快,因此這些年來,光是靠股票買賣,他也賺了不少開 公司的資金,但這也只是他的一個小興趣而已。

  驀地,與他書房相連的房間裡有了動靜。

  他嘴邊噙著一抹笑意,往連接的門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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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2:26
  第五章

  頭痛!

  想吐!

  這是段鶴蓮清醒過來之後,唯一感覺到的兩件事。

  此時此刻,如果說她的腦袋瓜裡變成了非洲大草原,她一定會毫不猶的相信,因為 她的腦袋活像被犀牛、大象等重型動物飛奔過一樣,天搖地動,其震撼力立刻傳達至她 全身神經細胞的每一個末梢。

  老天!她發誓,她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驀地,一陣嘔吐感湧至喉口,她立刻鑽出被子,捂著嘴四處張望。

  洗手間?

  洗手間在哪?

  她要吐了……紀熾澄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段鶴蓮非但沒有平時咄咄 逼人的高傲,也沒有平時自視甚高的氣度,蒼白著臉跳下床,彷彿火燒屁股了。

  「你怎麼了?」他問道。

  段鶴蓮一瞧見他,就宛如見到救星般地兩眼一亮,奔了過去。「我……我要找…… 嘔嘔……嘔嘔嘔……」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可怕的穢物就吐在紀熾澄可憐兼無辜的衣服上,讓他瞠目以對 。

  「哦……天呀!對……對不起……」段鶴蓮一陣慌忙,想要伸手幫他擦拭,卻苦無 手上沒有手帕或毛巾。

  紀熾澄見狀,臉上的表情是既無奈又好笑,搖搖頭將她拉至洗手間。「沒關係,跟 我來吧!」

  原來,紀熾澄房間裡的設計是一體規格的。

  也就是說,衣櫥和洗手間的門是同一樣式,要是不曉得的人,大概就會像段鶴蓮一 樣分不清、找不著。

  紀熾澄遞給段鶴蓮一條毛巾,讓她汲濕毛巾後擦擦臉,而他則大剌剌地脫去上衣, 走到一旁的蓮蓬頭下拉起簾子。

  段鶴蓮見狀,臉頰一陣燥熱。「你……你在做什麼?」

  隔著一道簾子,紀熾澄的聲音悶著笑意傳來,「你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嗎?」

  他身上的味道要是不洗掉,他根本無法專心看書,當然更無法靜下心來和她談談戀 愛。

  他雖然已經習慣和她相處,但是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是那麼的新鮮和自然,彷彿 每一次都有特別的話題和鬥不完的嘴。

  因此他相信她會是一個好情人的。

  「我當然看得出來!」段鶴蓮咕噥道。「把我當白癡呀!」說罷,她像逃命似地離 開。

  他的魅力自以前就一直困擾著她,現在他半裸了身體,毫無顧忌地在她面前走來晃 去,她的心跳自然也像跑百米似地狂烈。

  當她回到房內好不容易鬆口氣時,才察覺這裡好像是紀熾澄的房間,但是她為什麼 會在這裡呢?

  太陽穴仍隱隱作疼著,她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真糟糕。

  段鶴蓮坐在床上,忍著頭疼,但也不忘打量起紀熾澄的房間來。

  以一個男人來說,他的房間實在簡潔得可以。

  自成一格的雙色裝潢,桌子、椅子、書籍等等,什麼東西都很整齊的放著,床邊的 椅子上則放著他的藍格子睡衣,令她有一種闖入私人領域的感覺,讓她又驚又喜。

  她記得,以前紀熾澄最討厭別人亂碰他的東西或者侵入他的私人休息室,所以她才 會有這種感覺。

  其實,紀熾澄明明可以讓她住客房的,但是他卻沒有……害得她現在一想起自己曾 在他的床上睡了一晚,全身上下就不對勁兒。

  她慢慢地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又開始覺得頭疼了。

  她明明就惹怒了紀熾澄……但是他方才為什麼又願意和顏悅色地和她說話呢?她實 在不明白,卻不願再深想了。

  因為想得太多,她便害怕失去更多。

  就拿父母親的例子來說,她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愈努力,愈是拚命工作,就能夠得到 他們的重視,結果他們的婚姻仍然是無法維持下去,每每見了面形同陌路,令她神傷不 已……她悄然歎了一口氣。

  一會兒後,紀熾澄簡單淋浴完畢,只在腰際圍了條長浴巾就走了出來,段鶴蓮見狀 ,急急吞了迅速增加的唾液。

  怪了!她明明和那麼多的男明星合作過,為什麼偏偏對他有感覺呢?還是說,這早 是命中注定了?

  段鶴蓮目不轉睛地掃視過紀熾澄結實的上半身,然後視線來到他圍上浴巾的腰間及 修長的腿……老天!她簡直像個色女了!

  別過頭,段鶴蓮連連深呼吸了幾次,才稍稍恢復了點理智。

  可笑的是,被紀熾澄這麼一「刺激」,她的頭疼倒是好了不少。

  紀熾澄沒有發現她的靦腆,只當這是在家裡,而他也早不把段鶴蓮當陌生人,因此 舉手投足間仍自在萬分。

  一會兒,他在桌子的抽屜裡找到藥,並且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來,吃了它你 會感覺好一點的。」

  段鶴蓮的心卜通、卜通地跳著,因為紀熾澄只圍了條浴巾站在她的面前,她低垂著 頭,像吃了辣椒一樣雙頰燒紅。

  聽話地取過他手裡的藥和開水,她毫不猶豫的將藥吞下去,再灌上一大口的水。

  然後她終於提起勇氣問起昨夜的事了。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只記得她喝了很多酒,然後郝製作好像要帶她去休息……接下來呢?唔,頭還是 好痛,她真的想不起來。

  紀熾澄似乎並不在意在心上人的面前只圍著一條浴巾走來走去,收走她手上的杯子 後,他在考慮是否要告訴她事實。

  一向有些鐵石心腸的他此刻竟有些猶豫,怕是傷害了要小心翼翼保護的寶物,自己 便會後悔。

  於是他決定給自己和段鶴蓮一點緩衝的時間,走到衣櫥前道:「你先到隔壁的書房 等我,我換個衣服。」

  段鶴蓮瞄見他背對著她挑衣服,她竟又開始心律不整了。

  完了、完了!遇上紀熾澄之後她就變色女了,可是……為什麼她只對紀熾澄才有反 應呢?

  演藝圈裡的帥哥何其多,她的條件也是一等一好,然而卻只有紀熾澄入了她的眼, 這就叫情有獨鍾嗎?

  「我知道了。」段鶴蓮平穩了聲調說道,然後照紀熾澄的指示,穿過一道木門來到 他的書房。

  只是這麼小小的一段路,就足以讓她腿軟……唉!她真的陷得很深了。

  段鶴蓮的母親孫麗敏在年輕的時候,曾是一位民歌餐廳的駐唱歌手。

  她甜美的外貌和優美的歌聲,讓她被一名星采給相中,沒多久的時間便出了她的第 一張唱片。

  然而事實總不如想像中理想,她的第一張唱片賣得並不好,因此唱片公司不打算再 替她製作第二張唱片。

  而唱片公司給她的理由是她的條件還不夠好、不夠強勢,所以他們沒有辦法再替她 製作唱片。

  或許真的有人是天生當明星的料,與孫麗敏同時出道的某位歌星卻一炮而紅,令她 感到又妒嫉又難過。

  於是她回到民歌餐廳繼續唱歌,直到認識段鶴蓮的父親,相中他傲人的家世後毅然 下嫁。

  因為她決定將自己的孩子培養成超級明星,讓孩子永遠站在所有人的頂端,永遠完 美。

  而她也一直灌輸段鶴蓮這個意念,讓段鶴蓮活出驕傲來。

  然而事情卻不如她想像中順利,跑出了紀熾澄這個程咬金來,讓她感到頭疼不已。

  尤其是昨夜郝製作的一通電話,和今天一大早報紙娛樂新聞頭條,她便覺得自己猶 如身陷絕境一樣難堪。

  雖然他們沒事先簽約,但是早已口頭約定好了,因此她當然希望段鶴蓮能夠演出郝 製作的連續劇。

  於是她先是去了一趟紀熾澄的公司,發現他今天竟臨時請假沒去上班,她便開車直 搗上紀家去。

  幾分鐘之後,孫麗敏站在紀家大門口,神情激憤地死命按著電鈴。

  「給我開門!姓紀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吵,她也要把紀熾澄給吵出來!

  「紀熾澄!你耳朵是不是聾了!快給我開門!」孫麗敏平常能幹的模樣在此刻看來 ,有如母老虎一般。

  為了符合星媽的模樣,她厲害、超群,不管是逢迎拍馬她都能夠做,同時卻也十分 看不起其他的明星。

  聽說在她生氣的時候,只消銳眼一瞪,就足以讓那些毫無經驗的新人嚇得腿軟,在 她面前必恭必敬。

  但也有人不買她的帳,比如說紀家三兄弟,因此她討厭他們,討厭到骨頭裡去了。

  要不是他們對段鶴蓮不錯,有時還會推薦段鶴蓮上節目,算是有些利用價值,否則 她才懶得對他們和顏相向。

  換好衣服的紀熾澄來到房外,正好看到由書房衝出來的段鶴蓮,他立刻攔住她。「 我去就好了。」

  段鶴蓮心想,昨天的事情可能出了問題,神情便有些僵硬,她緊張道:「但是我媽 她說不定是來接我的。」唉!如果這件事真被她給搞砸,那她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了 。

  然而紀熾澄臉上堅定的表情,卻教她不得不折服,也令她出神的盯著他的俊臉瞧。

  紀熾澄,總是令她又愛又恨的。

  「你在這裡等。」他再次說道,聲音裡有很明顯的堅持。「讓我去跟你母親談,好 嗎?」

  段鶴蓮被他的目光吸引,只能呆呆地點頭。

  紀熾澄露出像是獎賞般的微笑,衝動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讓她立刻瞪大了眼。

  「在這裡等,千萬別下樓去。」他一再囑咐,就是怕一會兒她會聽到了什麼。

  摸著自己的額頭,段鶴蓮只有漾紅了臉目送他離開。

  在她瞧不見紀熾澄的身影後,一股寒意立即自腳底涼了上來,令她不由得以雙臂環 緊自己,顫抖了下。

  究竟是怎麼了?她竟極度感到不安。

  也許她應該過去瞧瞧情況比較好。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等紀熾澄下樓後沒多久,才悄然跟上……

  紀熾澄很快地下了樓,當他一打開大門,段鶴蓮的母親孫麗敏便站在大門口,她手 叉在腰上,高傲的仰起了下巴,盛氣凌人。

  紀熾澄露出冷笑,不動如山地擋在門口,這個模樣彷彿在捍衛自己地盤的猛虎,盯 著入侵者。

  「讓開!我知道鶴蓮在你這裡!」孫麗敏最討厭這樣的紀熾澄,他令她覺得自己好 像做錯了什麼。

  不!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她要讓鶴蓮演出名導演導的最好戲劇,讓鶴蓮唱名唱片製作人製作的唱片,她當然 沒有錯。

  然而紀熾澄並沒有讓開,闃黑的瞳仁閃著怒意,沉聲道:「你難道不知道昨晚的事 情嗎?」

  外冷內熱的紀熾澄一向情感不形於色,由於幼時的磨練使得他比一般的孩子早熟, 外表斯文的他卻帶有一股壓迫感。

  如今,他全身散發的是王者氣勢,更是他想要保護自己所珍愛的人的一種表現。

  他把對段鶴蓮的感情擱進心裡,就像涓流不息的河水般,淡淡的,卻暢流千里遠, 不停不息。

  同時他的愛一向不輕易付出,然而一旦付出,便至永恆。

  他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男人,更明白他自己要的是什麼,因此他一直都是循著自己 的直覺做事。

  愛上了段鶴蓮,更是如此。

  孫麗敏聞言,略微一震,怔了會兒才回神。

  「我想,就算鶴蓮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干你的事吧?她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 她略帶怒意地道。

  好像瞧見隔壁鄰居都悄悄拉開窗戶偷聽他們的談話,紀熾澄伸手爬了下頭髮,惱火 的將孫麗敏拉進屋裡來。

  「我們到裡面談。」

  孫麗敏則是把握這個機會,迅速甩開紀熾澄的手往屋裡頭跑,希望找到段鶴蓮立刻 帶她回家。

  但是紀熾澄的動作也很快,大跨個幾步,立即以高頎的身軀擋住她的路。「你想都 別想!」

  紀熾澄早就洞悉她的想法,露出陰鷙的表情。

  思及孫麗敏有可能再將鶴蓮出賣,他的心裡早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鶴 蓮再受到任何的傷害!

  因為不管是現在抑或是過去的表現,都在在地表示孫麗敏根本愧為人母!因此他無 法放心將鶴蓮交給她。

  「放開我!」孫麗敏再度被紀熾澄攫住手,她於是大聲叫喊,「鶴蓮!你在哪裡? 快出來跟我回去!鶴蓮……唔——」

  「不要再叫了!」雖然紀熾澄並不想對長輩無禮,但他仍是快速摀住她的嘴,就怕 驚動段鶴蓮。

  同時,也更促使他想要將話攤開來和孫麗敏說清楚,並且希望她讓鶴蓮在這裡住一 陣子,並好好想清楚什麼才是為人母的責任。

  他迅速地帶著她往客廳移動,並再次確定鶴蓮沒有注意到樓下的騷動,才開口冷冷 地說道:「你難道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事嗎?」

  面對紀熾澄這種近乎責難的語氣,孫麗敏當然也老大不客氣地諷刺回去,「哼!這 是我跟我女兒之間的事情,你管得著嗎?鶴蓮呢?你別想把她藏起來!」女兒是她生的 ,她當然有資格處置她,他沒資格管。

  「我並沒有要把她藏起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這種作法只會害了她。」紀熾澄 不改嚴厲本色,直言不諱地說道。

  他真不敢相信鶴蓮的母親竟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鶴蓮只能在演藝圈生存嗎?抑或 是說,這只是她的一己之私。

  須知道,演藝圈成就一個人是不簡單,但要毀了一個人卻很快,況且每一個人根本 都沒有所謂的永遠成功。

  就因他深知這個道理,才能夠毅然決然離開五光十色的演藝圈,沒有任何的留戀及 牽掛。

  因為他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只願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許他是個任性的男人, 但卻永不失真。

  孫麗敏的行為,令他直想搖頭。

  「我會害她?」孫麗敏聞言,首次在他面前近乎歇斯底里地大聲笑道:「你在開玩 笑嗎?我捧著她像個寶貝一樣呵護,又怎麼可能害她?」

  「是嗎?那你怎麼能夠與郝製作做那種協議?」紀熾澄也毫不客氣地反擊著,低沉 有力的聲音直直擊入人心。

  孫麗敏精明的眼瞳之中閃過一絲愧疚,卻很快抹去。

  就如同她方才說的一樣,段鶴蓮是她的女兒,也是她一手栽培起來的天才明星,她 就算要段鶴蓮死,她也不會不從的。

  「我與郝製作的協議當然是為了要幫助鶴蓮。」她理直氣壯地說。

  紀熾澄卻立即冷眸如寒地道:「你要幫助她?那麼你問過鶴蓮的意思了嗎?你是明 知鶴蓮會拒絕,才會這麼做的吧?」

  私下出賣女兒,又私下將女兒的身體當作商品一樣……這真的是為人母該做的事情 嗎?

  看來這個世界的倫常正在崩壞,以人類所不自知的速度,在人類的利慾薰心下加速 、崩壞中……「我還是一句話,這不干你的事!快點叫鶴蓮出來,否則我就要報警處理 。」避開紀熾澄如灼的目光,孫麗敏堅持道。

  「對不起,我辦不到。」

  「你……」

  面對孫麗敏的怒目相視,紀熾澄仍不動如山。「我不相信你不會再度出賣鶴蓮,所 以我不能將她交給你。」

  「出賣?!你憑什麼這麼說?」她的怒火已然接近爆發邊緣。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紀熾澄略帶威脅地說道:「郝製作早就告訴我全部的事 情了,再加上今天八卦新聞的頭版,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告訴鶴蓮這件事?是據實以告? 還是加以隱瞞?」

  今天報上的八卦頭條很精辨,原來就被流言纏身的段鶴蓮,終於被狗仔記者抓到小 辮子了。

  版面上刊了一張郝製作半抱著段鶴蓮的照片,當然,另一邊扶著段鶴蓮的侍者在相 機的角度下被刻意遮去了。

  然後一段黑色粗體的文字則寫著「段鶴蓮喜歡有婦之夫。這個月以來的第五位男主 角出爐!又是另一次深夜的浪漫幽會」等等。

  當然,其內文則是充滿了猜測的曖昧文句,說明郝製作在兩天前便預約了飯店裡的 房間,將與段鶴蓮共度。

  紀熾澄在一早看到這則新聞時,心裡翻騰如絞地飆怒著,但是他隨即冷靜下來,思 考對策,最後才在吃完早餐後,決定將段鶴蓮留下。

  一來家裡似乎沒有人反對段鶴蓮留下;二來他再也不希望段鶴蓮受到傷害。

  不過他還是會詢問過段鶴蓮再作最後決定。

  他雖然愛她,卻不喜歡給她壓力,而且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和自主權 。

  若是喪失了這些,那他和鶴蓮的母親有什麼不同?

  孫麗敏只能惡狠狠地盯著他,瞇起雙眸,發出毒辣的目光來。

  當初她的用意是讓鶴蓮去「說服」郝製作,然後事後再好好安撫鶴蓮,當然鶴蓮一 開始一定會全力反彈,但是事情都發生了,她相信只要好好地安撫,她能夠再度說服鶴 蓮去拍戲。

  可是現在郝製作沒有成功,等於整件事像是缺了臨門一腳、功敗垂成,令她十分不 甘心。

  如果此時鶴蓮又對她抱以不信任的話,的確是滿難處理的。

  思及此,她決定退一步,讓鶴蓮留下。

  這麼一來是會麻煩一點,但是現在她需要時間來「消毒」這些流言,所以讓鶴蓮待 在這裡也是一個好法子。

  等流言、緋聞淡去後,她會讓鶴蓮重新站起來的,一定。

  孫麗敏心中的怒濤這才平息了些。「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我只有一個條件 。」

  「什麼?」

  「你不可以阻止我們見面,而且在我們見面的時候,你不能夠待在旁邊,必須讓我 們母女能夠完全單獨相處。」

  紀熾澄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答應你。」

  孫麗敏聞言,恢復平時的精明幹練。「那好,我改天再過來拜訪。」

  紀熾澄目送著她離去,卻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相信她勢必會再採取行動,而 且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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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2:50
  第六章

  發呆地坐在房間裡,段鶴蓮發現自己的腦海裡一片空白,身體、心裡、還有任何一 方面的知覺都在發冷。

  不自覺地顫抖著身子,她抬起頭來,瞥了眼掛在牆上的白色冷氣,幾不可見地蹙起 眉來。

  「奇怪了?冷氣並沒有開呀!」她小聲咕噥,雙手開始在身上搓動,彷彿如此就能 夠令自己暖和起來。

  而原因,就是方才發生的事情。

  她尾隨著紀熾澄下樓,然後偷偷躲在樓梯上偷窺,卻十分震撼地聽到他和母親的話 。

  雖然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傳來,但也足夠讓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傻的人一直是她。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到最好、最完美,也因此對自己非常自豪 ,所以她有一陣子甚至看不起和自己同期進入演藝圈但卻沒有任何發展的藝人,認為自 己才是最優秀的。可是她錯了,錯得離譜,這都只是為了當她母親眼中的她,而不是她 自己。

  她為什麼到現在才想通呢?實在是太可悲了……然而紀熾澄也知道事實,為什麼不 在她一醒來就告訴她?又為什麼留她待在這裡?他為什麼要獨自面對她的母親?

  難道他也對她有一點感情存在嗎?

  段鶴蓮自嘲地動動嘴角,彷彿在嘲笑自己因為沒有聽從紀熾澄的警告而差一點出事 ,也嘲笑自己根本無法再信任母親了。

  她的父親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想和母親離婚,似乎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後她 該何去何從。

  發生了這種事,幸而沒簽下合約的她,當然不可能再去演出郝製作負責的連續劇, 更不可能回家面對母親。

  她想去找父親,然而父親現正在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她該去打擾他們嗎?還是就 如同紀熾澄說的,留在這裡……老天!這個主意是如此地吸引人,但她卻忐忑不安了起 來。

  她留在這裡,紀熾澄的家人會怎麼想呢?還是就順著流言、緋聞當一個壞女人?

  就在段鶴蓮煩惱時,紀熾澄悄然進房,也很快明白她必定是明白實情,因而攏著眉 心。

  接著,他潭黑的眸子掃過她沮喪又可憐的表情。她像個無家可歸的遊魂,憂鬱、蒼 白又迷茫。

  他心疼地踱至她的身後,傾身擁抱住她,彷彿有他的溫暖懷抱,就能夠消除她的不 安。

  但正如紀熾澄所料,他的臂膀溫暖了段鶴蓮的靈魂,也救助了她無依的心靈。

  有些不知所措的段鶴蓮,竟在他抱著她時,忍不住刺痛了眼,也忍不住流出淚來。

  討厭!她並不想哭的,但是紀熾澄他……他的懷抱和體溫是那麼地讓她留戀、安心 ,就像找到依歸一般。

  許是他們心有靈犀,許是他們的命運已經相連,讓平日嘴裡吐不出一句溫柔字句來 的紀熾澄,不斷地說著安撫她的字句。

  「不要哭泣……雖然我沒有辦法陪你一起哭泣,但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站起來的 ,請你相信我。」

  段鶴蓮聞言,在心裡開心忖道:嘖!這些話真不夠浪漫,但就是完全感動她,讓她 哭得更像個孩子。

  紀熾澄似乎有些慌了,又忙安慰,「別哭,鶴蓮,你的眼淚真多……」

  現在不是說她的眼淚的事情吧!段鶴蓮有些好笑的心想。

  「咳!那個……你不願意留在我家嗎?」他似乎想岔了,突兀地問道。

  段鶴蓮立刻抬起紅腫的眼瞪著他。

  這隻大笨牛!

  該不會他根本不曉得什麼叫浪漫吧?

  「我沒有這麼說過……」抹掉眼淚,她紅著臉抽抽噎噎地說道。

  然而紀熾澄卻笑了,揉揉她鬢邊黑髮道:「那就這麼決定了,隨便你要在我家住多 久都可以。」

  當然,她能在這裡住一輩子更好。

  他相信母親會喜歡她這個媳婦的,而紀津綠和紀覓藍也會接受她的。

  「我……我才不會住這麼久呢!」段鶴蓮口是心非地說道,不過話一脫口,她當然 又後悔了。

  看來她得學習如何才能夠更誠實一點,不過在這之前,只好請他多加忍耐性子執拗 的她吧!

  紀熾澄只是毫不介意地抱著她,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享受她身上有別於他人的特 殊香氣。

  因為他愛的是她,那麼她的性子他也一併愛了,就算她全身上下都是缺點,那也無 妨。

  愛,是因為她,與其他的事都不相關。

  孫麗敏回到家,孤單地打開房門,一個人躺在雙人床上稍作休息。

  不久,她皺眉翻了個身,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這個雙人床在幾個月以前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大,怎麼今天她回來一瞧,好像突然變 大了五倍?

  現在她可以在這張床上連翻三次身也跌不下去,不像以前,只要隨便一動,就能觸 及身旁的溫暖胸膛……該死的!忘了他吧!她本來就不愛他,當初會跟他結婚,也是因 為他有錢能夠讓她實現願望而已,那麼他想離婚就順著他的意好了……可是她又為什麼 會感覺到寂寞呢?

  「唉……」

  再歎了口氣的同時,房門被人打開,孫麗敏立刻自床上一躍而起,警戒地站在床畔 。

  一個中年俊朗的男人走了進來,略微憂鬱的墨瞳,身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使他看 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

  而他,就是段鶴蓮的父親段鶴擎。

  他站在房門口,靜靜地凝視著她,就如同他們初識時的深情。「敏兒,抱歉,因為 樓下沒有人,所以我就自己上來了。」

  他斯文依舊、丰采依舊,總是尊重她的任何想法和作為,卻不知道自何時起,他開 始把她當成陌生人了。

  思及此,孫麗敏竟感覺到一點失望。

  她很快拋去這種想法,事已至此,她根本不想再去虛應他,離婚的話,她反而落得 輕鬆。

  「這裡也是你的家,你不必說這種話來諷刺我!」孫麗敏因為心情不好,聲調自然 尖銳。

  段鶴擎皺起眉,苦笑地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明明知道孫麗敏只是利用他 ,但他仍是愛著她,至今不變。

  離婚,只不過是他想要吸引她注意力的一種手段,不過他瞧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 的心也冷了。

  看來他是錯了,就算他們結婚了這麼多年,她還是不可能對他有任何依戀,因此他 決定放棄了。

  他想要帶著自尊離開這裡。

  只不過鶴蓮……他最心愛的女兒,他絕對不會容許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尤其這傷 害是來自她的母親……「好了!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孫麗敏不假辭色道。

  她盯著段鶴擎俊逸又帶著成熟的臉龐,不由得妒嫉他的外表幾乎沒什麼改變,變的 只有心。

  但是她不後悔,反正她一開始就沒愛過他,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我是想跟你談談鶴蓮的事。」

  「鶴蓮?!當初我們不是說好,鶴蓮要跟我在一起的嗎?怎麼,你現在後悔了嗎? 」孫麗敏尖銳地說道。

  她還以為他根本不在乎鶴蓮賺的那一點錢,畢竟他生意做得也大,沒有想到他還是 貪。

  哼!還裝什麼清高!

  眼見自己的意思被孫麗敏曲解,段鶴擎除了搖頭還是只能搖頭。

  「不,不是的……敏兒,我看過報紙了,我只是想保護女兒。敏兒,我保護我的女 兒難道錯了嗎?」

  「保護?」孫麗敏不悅地說道:「你如果真的想保護她,就不會決定跟我離婚。」

  段鶴擎聞言,一陣苦笑。「你不是不在乎嗎?」

  她要是在乎,就不會答應三天之後簽離婚協議書,她要是在乎,就不會不介意鶴蓮 的心情而一意孤行。

  不,他不能夠再讓悲痛發生了。

  「我是不在乎,因為不管事情如何,鶴蓮都要跟我在一起。」孫麗敏堅持地說道。

  因為女兒是她生的,也是她培養起來的,他這個父親除了金錢之外,什麼忙都沒有 幫到,還想要回女兒……哼!她絕不會讓鶴蓮跟他走的。

  「不!鶴蓮要和我在一起……離婚的這件事情一直是我們在討論,這次何不問問她 的意見呢?」他半激動地說道。

  段鶴擎難得堅持一件事情。

  過去,他總是讓她為所欲為,放縱她去培養鶴蓮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願,那是因 為他知道這對她是很重要的事。

  但是現在,事情漸漸偏離了他預想的軌道,因此他心想,至少得要保護鶴蓮不再受 到任何的傷害才行。

  他心知肚明,敏兒並不愛他,但鶴蓮是他們的孩子,他心疼她,所以才痛定思痛地 決定離婚。

  孫麗敏盯著他好半晌,才道:「好,那我們就讓她決定好了。」她篤定,鶴蓮一定 會跟著她,她有完全的信心和把握。

  段鶴擎也瞭解她的想法,輕輕吁了口氣。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這一步了,他該怎麼辦呢?

  在紀家休息了兩天,段鶴蓮便愛上了紀家溫馨、和諧的氣氛了。

  雖然紀家三個兄弟平常都很忙碌,但是紀媽媽也不會讓自己閒在家裡,很活躍地參 加社區活動,反而顯得更加開朗有精神。

  段鶴蓮有時會不自覺的以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不必工作的日子,又能這麼清閒地 坐下來喝茶、看報,真是一種享受。

  現在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以前在片廠,面對週遭吵鬧的環境時,紀熾澄總是溫吞 地喝茶、翻雜誌了。

  而這兩天,紀熾澄的體貼和紳士風度也令她芳心悸動不已,她不由得想起她給他冠 上的惡棍名號。

  那是因為她總覺得這斯文、俊秀的男人簡直是表裡不一。

  比如說,他方才明明才在她的面前批評過那個男人,但是在面對那個男人時,他又 能夠笑得出來、和顏以對。

  又或者,有很多的明星都很喜歡被歌迷包圍、奉承的感覺,可他對這種事很反感, 卻又會立刻自然面對。

  總之,這個男人複雜又難懂,就算是現在,她也還是這麼認為。

  即使他對她伸出援手,她還是不明白為了什麼,幾次她開口想問,卻每每地又打退 堂鼓。

  因為她愛上了他,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衝動的詢問他,萬一……萬一聽到了她不想聽 的答案,那她豈不難過?

  為了不虐待自己,她放棄了知道答案的機會,賴在他家了。

  今夜,吃過晚飯,段鶴蓮窩在紀熾澄的書房裡,把以前一直想看的書全都找來看。

  紀媽媽送了水果過來,順口問道:「鶴蓮,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若是她真的想像 熾澄一樣退出演藝圈,而且也對將來沒有任何的規畫,那就直接給她當兒媳婦好了。

  「我……」段鶴蓮怔愕了下。說實在的,她現在並沒有想這麼多,因此沒有辦法回 答她的問題。

  坐在書桌前的紀熾澄抬起頭來,興味十足的瞥了眼段鶴蓮的無助,再看看母親過於 興奮的臉龐,立刻出言相助。

  「媽,鶴蓮要來我的公司幫忙,你不要擔心那麼多。」他這兒子也不是當假的,當 下就明白母親在想些什麼。

  他是喜歡鶴蓮沒錯,也有意思將她納入自己未來幾十年內的生活版圖裡,到死、到 老,但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解決,因此現在不是他們說要怎麼做,事情就會真的照預料 中進行。

  因為現在幫助鶴蓮重新站起來,變成了他最重要的責任。

  不過紀熾澄這麼一說,就連段鶴蓮這個當事人也驚訝不已。

  「什麼?鶴蓮要去你那兒工作?怎麼沒告訴過我?」紀媽媽不悅地說道,但是心裡 的另一個主意,立刻讓她改變了主意。

  近水樓台先得月。兒子要是因為這樣順利將媳婦娶回來,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說 不定兩個人的感情能培養得更好呢!

  「媽……」紀熾澄無奈地道。若是有必要讓她知道的事情,他當然會告訴她,但就 是因為不想讓她擔太多的心才沒有說,對此他是有選擇性的。

  紀媽媽顯然也明白,於是放下水果後就走出門外。「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多管了。 」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目送紀媽媽離開,段鶴蓮終於有機會向紀熾澄問明真相 。

  當然,她指的正是到他公司去工作的事,她可不記得自己曾經這麼答應過他。

  而紀熾澄顯然也清楚,帶著安撫的笑容驀地踱至她身邊坐下,害得她的心怦怦跳。

  「對不起,我沒有事先跟你商量就決定這種事情。」

  段鶴蓮聞言,睜圓了眼。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放下身段跟她道歉,平常他們鬥嘴都是互不相讓,幾乎沒有談 和的可能。

  但是現在卻……她因此也有些慌了手腳。

  「我……沒有關係,反正我現在也還不想……不想回去。」段鶴蓮遲疑、囁嚅地說 道。

  回去,指的是回到演藝圈。她之前的緋聞至今仍炒得很凶,她現在根本半點回去工 作的心情都沒有。

  當然,母親的背叛令她難受。回去的話又必須被記者追著到處跑,因此她決定當只 縮頭烏龜。

  然而紀熾澄似乎不願意讓她這麼做,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說道:「放心好了, 我會保護你。」

  她現在已是他羽翼下的人,誰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因他的溫柔僅獻給他的家人,而鶴蓮當然也是。

  他……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低垂著頭的段鶴蓮終於忍不住偷窺了紀熾澄一眼,卻險些融化在他深邃、滿是深情 的黑瞳裡。

  紀熾澄無視段鶴蓮的怔愣,只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可愛極了,因此嘴邊噙著笑意,忍 不住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你先看看這份文件吧!」

  就在段鶴蓮被他迷得意亂情迷時,紀熾澄走回書桌拿了一份文件,交到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她好不容易回神,疑惑地問道。

  「你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紀熾澄仍是老神在在,坐在她的身邊,十分自然地 摟著她的腰。

  也許是因為愛著他,因此段鶴蓮很快地接受了這種親匿的接觸,緩緩打開手中的文 件。

  倏地,幾個大字立即映入她的眼簾。「克萊蒂兒香水?」

  「沒錯。」紀熾澄馬上將這回接到的案子約略解釋,「這是巴黎耐德公司推出的新 香水。」

  巴黎耐德公司過去只擔任香水製造者的角色,替各家知名香水廠牌調製香水、大量 生產,然而這一回他們自行研發了一種別有特色的香水,準備打起自己的品牌與知名度 。

  目前,克萊蒂兒在全球只能算是一個新的品牌,如今決定要進軍台灣市場,他們打 算找一個專屬代言人來打響名號。

  「不,我不適合。」聽完紀熾澄的解釋,段鶴蓮想都沒有多想,立刻將文件還給他 。

  她很明白,新產品需要的是一個形象清新的代言人,而不是像她這種目前緋聞纏身 的污點明星。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呢?」紀熾澄發現段鶴蓮似乎開始喪失過去的那 種超然自信。

  也許是緋聞、也許是母親的背叛,但是她的改變是很明顯的。

  他想要讓她開心,讓她掙扎出困著自己的泥淖,但若沒有她的合作,他根本沒有辦 法辦到,因此他已有準備要說服她了。

  「我……」段鶴蓮猶豫著。

  她以前的確不是如此。

  她自認為能夠勝任任何的挑戰,也因此她的膽子比別人大,一種完全自信的模樣, 令她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人無法轉移目光。

  然而,她是真的不想替紀熾澄惹上麻煩,再加上之前的打擊,她真的很害怕會再受 傷。

  「你難道不信任我?」紀熾澄的黑目鎖著她,再度讓段鶴蓮怦然心動。

  「不……你在說什麼?我要是不信任你,就不會在裡住下來。」段鶴蓮難得坦率說 出自己的心聲。

  「那麼就全都交給我來做吧!」紀熾澄說道。

  段鶴蓮只有由他了,因為她漸漸地開始瞭解他的個性,只要是他想做的,誰也阻止 不了他。

  但是……她還是弄不懂,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呢?是因為過去的情誼?還是別有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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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3:18
  第七章

  當紀熾澄將推薦的模特兒人選告之廣告公司時,果然引起料想中的反彈。

  「紀先生,我們這一系列的產品,主打的是二十至四十歲之間的淑女、貴婦,用段 小姐來做企畫中的女模特兒,似乎不太適合吧!」會議中,廣告公司的代表似乎相當不 滿地抗議。

  會議桌上的另一端,耐德公司的國內代表似乎也露出了不贊成的目光。

  對他們而言,這是一筆非常重要的大案子,投下去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相當多,當 然也只接受一種結果。

  現在,紀熾澄竟然要採用最近緋聞連連的段鶴蓮當香水代言人,他們自然無法接受 。

  紀熾澄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如果他沒有辦法提出一個令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理由來,恐怕他們很快就會以「由於 你的新公司沒有太多經驗」,而放棄與他合作。

  如此一來,他的損失也是慘重的,不過他卻相信這個案子只有段鶴蓮才做得來,因 此難得擺出低勢態。

  「對不起,我知道我這麼做勢必給大家帶來麻煩,不過請大家聽聽我的想法好嗎? 」紀熾澄面帶謹慎道。

  會議桌上的人互望了一會兒,才點頭。

  紀熾澄於是立刻把握時間,說明自己的理念,「是這樣子,由於現在的香水市場非 常競爭,因此我覺得,與其找一個形象清新的代言人,不如找一個具衝擊性的明星來加 深消費者對本產品的印象。」

  「所以你就找上了段小姐?」

  「正是。」紀熾澄露出笑容。「以段小姐的禁忌緋聞來製造話題,說明使用香水的 人也可以像段小姐一樣散發出無邪又性感的誘惑力,使得不管是哪一個年齡層的男生都 無法抵擋其魅力。」

  紀熾澄的話,也立刻引來廣告公司代表的倒戈認同,「嗯,的確是如此,而且現在 最熱門的話題即是段小姐的緋聞,若是能趁這時將產品品牌推廣出去,將來若是要推銷 形象較為清新的產品,也比較容易達到效果。」

  這一附和,立刻引來一陣討論。

  最後,當然是決定用紀熾澄的提議,並且交由廣告公司去籌畫一系列的廣告,預計 在一個月以後,全面印製海報及廣告,強力曝光。

  紀熾澄回家之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段鶴蓮,就連段鶴蓮都不敢置信。

  緋聞纏身的她居然接得到工作?

  「這……你是怎麼辦到的?」

  紀熾澄的笑容裡沒有得意,只有愉悅。「只要想辦到的話,就能夠辨得到。」這就 是她比不上他的地方吧?

  段鶴蓮的自信是來自於她小時候受的訓練與孫麗敏的指導,然而紀熾澄的自信卻彷 彿是與生俱來的,好像在他眼中,成功是必然的結果。

  「太好了……」段鶴蓮露出笑容,終於一掃這幾日的陰霾。

  即使報酬只有她的笑容,也令紀熾澄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情,因為在他的眼中, 這是比什麼都還要重要。

  但是段鶴蓮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很久,便消失在嘴角。「我明天……明天要…… 」

  「明天要怎麼樣?」紀熾澄敏感地發現她的臉上再度出現憂鬱,忍不住伸出手,想 要撫慰她的不安。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從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覺得他們是同一種人,是一個不會撒 嬌的孩子。

  在母親的期待以及嚴厲訓練中的她,只能努力達到母親的要求,比起他的童年來, 她不幸多了。

  思及此,紀熾澄的心裡有股急切,希望段鶴蓮能夠把他當成撒嬌的對象,就像上一 回一般,在他的懷裡大哭或者是大叫一場也好。

  她的身邊有他,他不會讓她再孤單、害怕的。

  「我父母明天要辦離婚,我得……過去一趟。」她面露悲哀,但是語帶嘲諷、自我 揶揄。

  段鶴蓮也開始發現,似乎只有在紀熾澄的面前她才能夠完全釋放自己,這再度給了 她另一種思考角度。

  也許過去她無法在他面前這麼坦率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早就喜歡上他,而不願誠實 罷了。

  她也在嘲笑自己,竟到了現在才想清楚。

  紀熾澄又是怎麼看待一直與他怒目相向又處處作對的女人呢?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愈來愈消極的她,只想要趕快恢復過去的精神,重新把握與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

  當然,等她回到工作崗位上也有了自信後,她說不定會倒追他呢!因為她是真的愛 他,同時也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要她放棄,簡直比要她的命還難。

  「要我陪你過去嗎?」紀熾澄又坐在她的身邊,大手似乎頗為習慣的一攬,立刻縮 短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

  段鶴蓮全身一顫,臉紅起來。「嗯……」

  現在,她開始學習在他的面前坦誠自己的心意,其實她也有意思想要他陪她去,才 開口提起的。

  紀熾澄也不負她的期待,給了她滿意的答案……哦,不行了……這麼溫柔的他會讓 她不斷幻想,但他是不是真的對她也有所感覺,否則他為什麼願意為她做這麼多呢?

  紀熾澄也不願點破自己的心意,他要讓段鶴蓮自己想通、自己接近他,因為只有在 此種情況下,她才會真正地表露出自己的感覺來。

  喜歡他?抑或討厭他?全在這短短的時間裡。

  他紀熾澄的追妻行動,可是計畫縝密。

  段鶴蓮愈來愈享受和紀熾澄相處的時間了。

  過去,她一直是一個倔強的女人,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內心卻藏著另一個她,需要 被寵、被需要。

  紀熾澄雖然不至於溺愛她,卻肯讓她有完全自主的自由,有時就算兩個人的意念相 左,他也會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討論,這更令她覺得和他相處簡直就是一種精神上的享 受。

  這一夜,他們討論了許多工作事宜。

  紀熾澄的接近令她又驚又喜,有時她會偷偷垂著睫,窺看他的側臉,便更加心動。

  紀家三兄弟都是標準的衣架子,不管穿什麼都好看,然而紀熾澄是她所見過最適合 穿上西裝的男人了。

  當他穿上深色西裝時,筆挺的衣服貼著他高昂的身軀,渾身散發出一種彷彿完全掌 握一切的帝王風範。

  而紀熾澄的情況也是如此,當他愈是知道段鶴蓮不為人知的脆弱時,他就會更有憐 惜她、保護她的慾望。

  說是他小時候養成的責任心也不為過,總之,在他察覺自己的心意的同時,便把她 當成自己的一部分,呵護著。

  也許段鶴蓮還沒有發現他的這種心態,但是不久以後,她就會明白吧?紀熾澄是如 此希望著。

  翌日。

  紀熾澄為了陪段鶴蓮去見她的父母,難得把自己最重視的工作擱在一旁,這也讓段 鶴蓮驚詫又竊喜。

  如果他也能夠像我愛上他一樣的愛上我,那該多好。段鶴蓮像初嘗情事的少女般, 渴望了起來。

  紀熾澄開車送她來到律師事務所,便同她一起進入。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段鶴蓮的雙親鄱在。

  孫麗敏瞪著紀熾澄皺起眉來,不悅地瞇起眼;段鶴擎則是詫異了會兒,自然地打量 著紀熾澄。

  紀熾澄坦蕩的神情,令他激賞,於是他打破沉默。

  「鶴蓮,對不起,我們居然要你來這種地方……」段鶴擎臉上帶著苦笑。如果可以 ,他根本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應付這種場面。

  可惜的是敏兒執意要求,他也只好答應了。

  孫麗敏則是在段鶴蓮回應前,出言諷刺他,「哼!別說這種好聽話了,要求離婚的 人可是你。」

  是的,她現在的心情十分不悅,因為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居然帶著他同居的女人出現 ,難道他是故意帶那女人來氣她的嗎?

  還是說,他是想報復她的利用?

  不過不管原因為何,這一切都要結束了,而他付的贍養費也夠多了,她就暫且饒了 他一回吧!

  段鶴擎聞言,只能苦澀地笑著,不作反駁。

  段鶴蓮彷彿瞭解父親的苦楚,對父親報以微笑,以表示自己的贊成。

  也許這不該是一個身為女兒所該有的想法,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左右他們,因為只有 單方面的愛情,苦的也不是只有他們雙方而已,還有她這個女兒呀!如今,他們若是能 夠因為離婚而得到自己的幸福,又何嘗不可呢?

  「好了,不要說那麼多,趕快開始吧!」孫麗敏向律師催促道。

  很快,孫麗敏和段鶴擎都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蓋章,段鶴蓮則覺得自己好似從什 麼困境中解脫一般,鬆了口氣。

  以前,也許她是為維持父母這段表現上的婚姻,才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然而現在 沒有這個必要了,她自然會有這種感覺。

  「既然都簽好字了……鶴蓮,我們走吧!」孫麗敏冷淡地拿著皮包,對段鶴蓮道。

  然而她的語氣不是請求,也不是詢問,而是相當肯定的命令,讓段鶴擎不悅地起身 擋在她面前。

  「等一下,這不是我們當初說好的吧?」

  段鶴蓮察覺他們似乎作了什麼協定,驀地有些不安地回過頭去看著紀熾澄,而他則 伸出手來緊緊握著她,給她力量。

  放心,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紀熾澄無言的和煦目光令段鶴蓮安心,沉默的傳達著 支持,她微燒紅了臉,低垂下頭,嘴邊噙著婉約的微笑。

  是呀!有他陪著她,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以前的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當然不會為了這種事而退卻,所以她應該要重拾過 去的自信,走出自己的道路來。

  因為她不想再照著母親規畫好的行程去走了。

  孫麗敏瞥了段鶴蓮一眼,厲聲說道:「是有,但是我相信鶴蓮一定會跟我在一起。 」

  她認為根本不需要詢問鶴蓮的意見,只因鶴蓮從小到大最聽她的話,因此鶴蓮絕對 不會違逆她。

  然而她的這種口氣卻令紀熾澄微慍。

  她以前就是這樣控制鶴蓮的一言一行嗎?他簡直不敢相信。

  鶴蓮是一個自由的個體,雖然說是她的女兒,但是她卻似乎不願鶴蓮有任何自主意 識的空間,這就太過分了。

  段鶴擎的想法也是如此,因此他很快就駁回孫麗敏的話。

  「敏兒,難道你不該問問鶴蓮的意見嗎?就算不為我們的約定,難道你從來沒有想 過她也有自己的主張嗎?」段鶴擎痛心地說道。

  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有絕對的責任。

  因為他太害怕會失去敏兒,太怕會失去這個家而選擇了沉默,要是他早一點這麼做 的話,也許女兒就不必受這麼大的委屈了。

  段鶴蓮的視線,再度與總是十分寵愛她的父親相交,並且充滿感動。

  她知道父親的苦楚,也十分瞭解他因愛懦弱的原因,她從沒有怪過他,因為她也是 為了要維持這個易碎的家而努力著。

  其實,父親可以不用在乎她的感覺和母親直接離婚,但是他沒有,他對她的父愛, 是不可懷疑的。

  孫麗敏目露熾光地來回觀察著他們,受於壓力,她不得不退一步道:「我知道了, 鶴蓮,你會跟我一起走吧?」

  孫麗敏十分習慣用命令的口氣說話,如今要她矮下身段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的 話聽起來仍是沒什麼誠意可言。

  到底最後一句話,她是絕對不會讓鶴蓮離開她的控制。

  鶴蓮是拿過不少的獎項,但是只缺了最佳女歌手一項,她打算今年讓鶴蓮主攻唱片 市場。

  至少……至少她的鶴蓮要再拿到這一個獎項才行,否則她是死也不甘心。

  瞬時,父母親兩個人四隻眼全都集中在段鶴蓮身上,讓她不由得全身一顫,若不是 紀熾澄的大手仍安撫著她,她一定會息事寧人地選擇跟母親離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堅強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來。

  「不。」她堅澀地開口。

  孫麗敏宛如無法接受她的答案,有些歇斯底里地提高聲調問道:「不!鶴蓮……你 說不是什麼意思?」

  段鶴擎拉緊了孫麗敏的手臂,生怕她做出什麼會後悔的事。

  段鶴蓮痛苦地吞下口中的唾液,退了一步,立即抵上紀熾澄沉穩、安全的胸膛,她 馬上深吸了一口氣,說出自己想說出來的話。

  「不,我不想跟你們走,我想要……獨立。」是了,她一直都是這麼偷偷地希望著 ,只是她一直沒有勇氣向母親提起。

  「你……你說什麼?」孫麗敏怔愣了會兒才問道。

  一時之間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個小時候最聽她的話的乖巧女兒,怎麼可能說出 這種話來?

  但是段鶴蓮像是要證明她沒有聽錯似的,又重複了一次。

  「不,爸,媽,我不想跟你們任何一個人走,我想要一個人學習獨立,並且做些自 己想做的事……」她露出堅強、靦腆的笑容說道,一直伴在她身後的紀熾澄,也不由得 為她驕傲了起來。

  現在的這個段鶴蓮,才是當初他所認識的那個倔強、不老實、嘴巴又毒的段鶴蓮呀 !

  可是孫麗敏卻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鶴蓮要離開她……那麼她的計畫呢?該怎麼辦?

  這使得孫麗敏惱怒了起來,尤其是在她環視著段鶴蓮、紀熾澄、段鶴擎和那個女人 ,看到大家都以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時,她便更加無法忍受。

  殊不知那只是她自己的想像而已。

  她只是把過去她的失敗情景和現在重疊了起來,把自己當成唯一的受傷者,而其他 人都是加害者……於是「?」地一聲,孫麗敏光火地向前給了段鶴蓮一巴掌,打得她往 後退了好幾步。

  「敏兒!」段鶴擎驚叫,立刻擋身在段鶴蓮的面前,阻止孫麗敏接下來的揚掌。

  紀熾澄也馬上將段鶴蓮護在身後,怒視著孫麗敏。

  「鶴蓮,你沒事吧……」紀熾澄擔心地注視著她,並且伸出大手輕輕撫摸著她臉頰 上被打紅的地方。

  「不要阻止我……放開!」孫麗敏大叫。

  「敏兒!你不要這樣子!不要……」然而段鶴擎愈是阻止她,她就愈是不滿,開始 指責著段鶴蓮。

  「鶴蓮,你想背叛我是不是?在這種時候想丟下我一走了之,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是我的女兒,就應該回到我身邊!」

  段鶴蓮面對這些撻伐只能紅著眼,無言地搖搖頭,代表她的反駁。不,她從來沒有 這個意思……「鶴蓮!你該不會是被這小子給迷惑了吧?」孫麗敏指著紀熾澄不客氣地 罵道:「你跟他上過床了?」

  不……他們沒有。段鶴蓮還是痛苦的連連搖頭。

  段鶴擎一聽,也不由得皺眉。「敏兒,你在胡說些什麼?!」連自己的女兒都不信 任,唉……真是完全的悲哀。

  「我胡說?」孫麗敏怒斥著段鶴擎,「要不是這樣,鶴蓮會不聽我的話嗎?我早就 跟她說過了,那小子根本不能給我們任何的幫助,她為什麼要拒絕郝製作的好意,投入 他的懷抱?」

  紀熾澄聞言,俊逸的臉上逐漸出現心疼段鶴蓮的犀利怒意,但他仍壓抑了下來,粗 聲道:「那麼你說,難道用肉體換取工作就是對的嗎?」

  孫麗敏則露出令人寒顫、心酸的勢利表情,道:「是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 沒有這麼做絕對爬不到最頂點。」

  雖然他從來不打女人,不過現在紀熾澄有了打女人的衝動了。

  正當他想出言教訓孫麗敏時,段鶴蓮突然拉拉他的袖子,走到他的身邊,以一種絕 斷的表情挺直了腰桿。

  「媽,也許你說得沒有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沒有這麼做絕對爬不到最頂點 。」段鶴蓮的臉上帶著哀戚,「但是媽,我從來沒想過要爬到最頂點,也沒有想過要永 遠聲名不墜,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溫暖的家庭,有你和爸,我們三個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已……可是這樣的願望好像很難實現。」

  「鶴蓮……」段鶴擎鼻頭一酸,忙走過去擁住女兒。

  老天!他到底有多久沒有這麼好好地抱著她,並且溫柔的說些體貼的話呢?他的女 兒竟然長這麼大了……孫麗敏的氣焰似乎被澆息了些,睜圓眼盯著段鶴蓮。

  段鶴蓮則是拍了拍父親的背,繼續說道:「對不起,媽,我想我真的累了,今後, 我只想走自己的路,我知道這是不孝,是千不該、萬不該,但是我真的不想為了實現媽 的夢想而出賣自己的身體……」

  她只想要緊緊地抓住任何一個小小的幸福,並且細細體驗。

  和紀熾澄在一起,她覺得她可以做很多事,她愛他,而且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會 擁有快樂,這恐怕是母親所無法體會的事情。

  孫麗敏被堵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從頭到尾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她一個人一相情願,她就想大笑個幾聲來嘲笑自 己。

  但是為了維持尊嚴,她選擇了黯然離去。

  不過將來只要一有機會,她還是會回來爭取鶴蓮。

  太早就說放棄可不是她的本性,而且她還想要瞧瞧鶴蓮能夠和紀熾澄做到什麼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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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16 00:34:01
  第八章

  父母離婚之後,段鶴蓮開始和紀熾澄忙起工作來,段鶴擎也常常來紀家走動,看看 她。

  段鶴蓮一直以為父親是因為外遇才決定和母親離婚,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天,段氏父女難得在外頭共享晚餐,段鶴蓮問起父親的另一段感情,豈料他竟答 道:「什麼女人?」

  段鶴蓮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還會有誰?當然是那一天陪爸去簽離婚協議書 的女人!」

  「她呀!她是我的秘書。怎麼?你小時候還被她抱過好幾次,你難道忘了?」段鶴 擎眼含惡作劇光芒。

  「真的嗎?」

  段鶴蓮簡直不敢相信,溫和又敦厚的父親竟也學會耍這種小手段了,不過她不明白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想要讓母親回頭嗎?

  她知道父親是因為很愛母親才和母親結婚的,然而母親卻始終很冷淡,父親能夠維 持這個家這麼久,也不容易。

  「是真的,她都結婚並有兩個小孩了。」段鶴擎笑著說道,絕口不再提孫麗敏的事 情。「那你呢?和熾澄處得不錯吧?」

  段鶴蓮沒有想到父親會問這種問題,差一點被嘴裡的食物噎著。「爸!」

  「怎麼?我猜錯了嗎?你不喜歡他嗎?」段鶴擎一臉無辜的說道。

  「哪有……」段鶴蓮難得害羞,小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感情,「我……我是喜歡他。 」但就不知道紀熾澄是不是喜歡她了。

  「熾澄是個不錯的男人,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段鶴擎說道。

  聽見父親像是要把她嫁給紀熾澄,段鶴蓮的粉頰立刻酡紅了起來。

  「爸!我才沒有說我要嫁他!」她嬌嗔道。

  「是嗎?那把熾澄讓給別的女人吧!」

  「爸!」

  她都羞到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卻一直提……真是的!

  回到紀家,段鶴蓮在客廳碰到拍戲回來的紀覓藍。

  他對她的存在好像一點好奇都沒有,只是坐在客廳裡,一邊看著電視新聞,一邊吃 他從夜市帶回來的小吃。

  正好,紀媽媽由裡頭走了出來,連忙招呼她,「鶴蓮,你回來啦!要不要吃東西? 覓藍帶了蚵仔煎回來。」

  「不,我不餓,我剛剛吃了飯才回來。」段鶴蓮連忙搖手道。「那個……紀媽媽, 熾澄呢?」

  紀媽媽坐在紀覓藍的身邊,開始吃消夜。「他在樓上,你直接上去找他。」

  「謝謝。」道過謝,段鶴蓮離開客廳時,仍戀戀不捨地回頭盯著聊天的母子。

  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她嘴邊噙著笑意,然後舉步上樓。

  她果然在書房找到紀熾澄,他還是像平常一樣,把在公司沒做完的公事帶回來做。

  他這麼拚命、努力的模樣,也令段鶴蓮覺得自己對這次的工作也要全力以赴,絕不 辜負他的幫助才行。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但是紀熾澄立刻就感覺到她的存在,抬起頭對她微笑。

  「你回來啦!」他很自然地打著招呼。

  要說他早把她當成家裡的一員也可以,但是在他的心中,她的確是佔了一個位子, 而且不遜於家人。

  僅僅是一句「你回來啦」,就讓幾乎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的段鶴蓮心中感動無比。

  她走到書桌旁,傾身低頭看著桌上一疊疊的資料,問道:「你在忙些什麼?」

  她幾乎天天看著他這麼忙碌,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擔心他會累壞了,然而他的精力過人,每天努力工作著。

  天天瞧著,她也總想為他做些什麼。

  紀熾澄爬梳著劉海,心裡想親近她,便不著痕跡地成功將手搭在她的腰上。

  「嗯,只是一些模特兒的資料,倒是上回的那件案子快開工了,你有心理準備了嗎 ?」他說的案子,正是克萊蒂兒香水的代言人。

  這個案子在事前便故意做了點「宣傳」,讓雜誌大肆報導香水將找段鶴蓮代言的事 ,因此整件事炒得更熱了。

  「我沒有問題,你忘了嗎?我可是最棒的。」段鶴蓮故意信心十足地說道,但是說 實話,重回到演藝圈,她也有些忐忑不安。

  一來是因為之前的緋聞和郝製作的打壓,二來是因為母親仍不放棄她,因此這件事 如果沒有成功,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她可不想連累紀熾澄……紀熾澄彷彿能夠瞭解她的想法,微蹙了眉,將她摟在懷裡 。「既然你是最棒的,就不要擔心這麼多。」

  只要她一皺眉,他的心也宛若被刺疼了一般。

  他能夠感覺得到她的痛苦,是因為他愛人的心吧!

  他雖然外冷內熱,外表嚴肅,但是內心若是專注於某件事,總是會熱切地完成它。

  他的感情雖然也是內斂的,但是他喜歡舉手投足之間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來,可是這 一點她似乎沒能察覺。

  不過他相信,她能在兄弟三人中一眼認出他來,她也一定會在將來瞭解他那不擅於 表達的熱情。

  段鶴蓮感到他的擁抱,卻只能噤聲、訝異地僵住身體。

  這其實不是紀熾澄第一次接近她、擁抱她,但是她卻仍然有一些不太習慣,那是因 為她向來就不喜歡跟別人有肌膚上的接觸。

  當然,她沒有潔癖,不過和紀熾澄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地好,因此她總在緊張了後 ,再完全放鬆。

  老天!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輩子都膩在他的懷抱裡。

  她偷偷下了決定,這一次的案子如果成功了,她一定要主動倒追他,用綁的也要把 他給綁上禮堂。

  正如父親所說的。像這樣的好男人,她怎麼能放過呢!

  難得在家的紀津綠由樓上跑了下來,慌忙地探出頂著雜亂長髮的頭。「喂!小橘, 你在嗎?」

  紀熾澄正吃著段鶴蓮剛學會的排骨飯,聞言拉長了張臉。「不要叫我小橘。」他斜 眼一瞄,果然瞧見段鶴蓮捂著嘴偷笑。

  嘖!只要紀津綠一在家,鐵定沒有什麼好事。

  「今天小綿羊從國外遊學回來,老媽交代我們要有人去接她。」意思就是「今天你 最閒,你去吧」。

  小綿羊曲綿兒今年利用暑假去美國遊學一個月,曲媽媽掛念得很,聽說剛開始的幾 天,都是一天一通的國際電話噓寒問暖。

  「她今天回國?曲伯父他們呢?」紀熾澄很給面子地吃完排骨飯。

  一旁的段鶴蓮滿足地笑了,收走盤子。

  「廢話!曲伯父他們當然有事,不然為什麼要你去接機?」

  紀津綠這話說得倒是老大不客氣,讓紀熾澄又好氣又無奈。

  他就是會給他找麻煩!

  「你和覓藍呢?」

  「你還用問呀!我今天要去錄音室,覓藍到南台灣去拍戲了啦!」

  這會兒紀熾澄去接機好像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幸的是,他今天真的有空,而他把這一天下午的時間空下來,就是為了陪段鶴蓮 去簽約。

  「我知道了,幾點的飛機?」紀熾澄瞪了紀津綠一眼,問道。

  紀津綠則對他投以討好的笑臉,讓他有氣也無處可發。「下午三點,記下來了嗎? 要準時到哦!」

  否則曲伯父他們一回家見不到寶貝女兒,第一個被砍頭的一定是他了。

  「嗯。」紀熾澄點點頭,表示應允。

  紀津綠聞言轉身跑開,連頭髮也沒有整理就衝往車庫。

  「哇!我來不及了!記得要去接人。」臨走前,紀津綠仍不忘交代。

  紀熾澄撇撇嘴,由窗戶看著手忙腳亂的人,問道:「你的經紀人呢?」

  紀津綠回道:「經紀人?我現在哪有什麼經紀人,之前的那一個早跑了。」

  紀熾澄聞言,不由得搖搖頭。

  看來紀津綠換經紀人的速度又創新快了。

  段鶴蓮由廚房出來,見紀熾澄閒了,立刻詢問,「剛剛的排骨飯好不好吃?」她可 是特地向紀媽媽學了很久。

  紀熾澄抬眼看著她,臉上帶著慣有的笑,不同於面對外人時的冷淡,相當和煦、溫 文。

  「你說呢?」他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段鶴蓮則是恢復過去對他指責、作對的模樣,道:「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小氣。 」

  連一句讚美的話都不肯說,不是小氣嗎?她低頭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

  紀熾澄很快的起身摟著她走往車庫。「好,我是小氣。走吧,我先帶你去簽約,再 去機場接人。」

  其實他也並不是小氣,只是不習慣說出一些令自己都會冒雞皮疙瘩的話罷了,不過 如果她喜歡聽,將來他會敦促自己學習的。

  段鶴蓮明明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卻不打算道歉。

  因為她曉得,她再怎麼調侃紀熾澄,他也不會動怒,除非她是真的做了什麼過分的 事,否則他根本沒有任何脾氣可言。

  逐漸摸熟他的性子,她也開始瞭解,他在感情方面的謹慎和不擅表達,也或許正是 因為如此,他們兩人才會湊在一塊兒吧!

  因為簽約的過程相當順利,因此段鶴蓮隨後便陪著紀熾澄開車直奔中正國際機場接 人。

  「小綿羊是津綠的女朋友嗎?」段鶴蓮好奇地問道。

  她心想,小綿羊總不可能是男生的綽號,於是便這麼猜測。

  紀熾澄聞言,朗聲大笑。

  「我的天!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曲綿兒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跟紀津綠配 成一對,大概會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段鶴蓮漲紅了臉。「我……你又沒有說清楚,我怎麼會曉得!」

  見她嘟起嘴來,紀熾澄止住笑意,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下她的粉頰。「對不起,不過 你也沒有問我,不是嗎?」

  「不要這樣碰我!」她不悅道。

  難道他沒有發現,她的心跳聲有多麼大嗎?

  卻不知道,紀熾澄就是因為她的反應才會捏她。

  在他的眼裡,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不矯揉造作,這正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

  「抱歉。」紀熾澄說道:「小綿羊是我們的鄰居叫曲綿兒,她算是我們青梅竹馬的 妹妹吧!」

  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們真正玩在一起的時間並沒有很長,直到他們念國中的時候, 曲綿兒因病在家休養,他們常常過去拜訪才真正熱絡起來。

  後來雖然他們因為事業而忙碌,曲綿兒也因面臨聯考而彼此減少了相聚時間,不過 他們的情誼一直沒變過。

  曲綿兒可愛又率直的個性是一個因素,然而兩家比鄰而居也是原因之一,於是便一 直持續到現在了。

  「青梅竹馬嗎?」不曉得怎麼著,段鶴蓮有些憧憬了起來。

  她的童年一直是在忙碌、學習與壓力中度過的,因此她覺得紀熾澄的童年必定是快 樂又自由的。

  「怎麼了?你一臉很羨慕的樣子?」只消一眼,紀熾澄便一針見血地說。

  段鶴蓮聞言困窘地紅著臉。「你在胡說什麼?誰一臉羨慕的樣子?」她摸著自己的 臉,根本不敢看著映在車窗玻璃上的自己。

  「你呀!」紀熾澄促狹地說。

  他還說呀!段鶴蓮怒瞪著他,但是瞧見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她就生不出氣來。「 你……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要不是看在他幫了她這麼多忙的份上,她才不原諒他 。

  但是他卻肆無忌憚地笑著,令她恨得牙癢癢,卻又捨不得責罰他。唉!她怎麼會愛 上這種愛戲弄人又表裡不一的惡棍呢?

  機場很快就到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紀熾澄和段鶴蓮都戴上了墨鏡,才進入入境 大廳,不過他們的外表仍是相當引人注目。

  一個高大、帥氣,一個美麗、大方,兩人的身上都有著一股天生無法掩飾的明星氣 質,自然引起不少人注視。

  不過,他們的身上卻同時帶有令人卻步的冰霜,因此根本沒有人敢接近他們,只能 遠觀。

  不久,紀熾澄幾乎是立刻在人群裡認出那一抹纖弱但充滿生命力的人影,踱了過去 。

  「小綿羊!」

  曲綿兒聞聲,立即反身認出高頎的紀熾澄。拖著行李,她穿過人群而來,鵝蛋臉上 淨是燦爛的笑容。

  「小橘哥哥!」

  她是唯一一個喊他小橘而不被他瞪白眼的人。

  紀熾澄伸手揉揉她的短髮,問道:「你怎麼把頭髮給剪掉了?」

  曲綿兒並不在意自己的頭髮被揉亂,還是彎著嘴角的笑紋道:「這樣看起來不是比 較有精神也變好看了嗎?」

  紀熾澄聽了,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

  的確,比起還沒去遊學前的模樣,她看起來健康多了,不僅皮膚曬黑,就連身子骨 似乎也健壯了些。

  段鶴蓮站在一旁,又妒又羨地瞧著這一幕。

  雖然紀熾澄說過,曲綿兒只是青梅竹馬的妹妹,但是她的心裡就是不由得冒著微酸 泡泡,不斷發酵。

  這種感覺,令她有些狼狽和不自在。

  曲綿兒很快注意到段鶴蓮,然後睜圓了一雙可愛的大眼,眨著道:「啊……你不是 ……」

  紀熾澄的動作很快,馬上摀住她的嘴,哭笑不得地提醒她,「小聲點兒,這裡可是 公共場合。」

  段鶴蓮也算是領悟到,一向朋友不多的紀家兄弟為什麼會獨寵曲綿兒的原因了,從 曲綿兒方才準確無誤地叫出紀熾澄的名字來,的確不能小覷她的能力,而她能夠一眼識 破她的身份,也令她吃驚。

  曲綿兒立即瞄了瞄四周,確定應該沒有人聽到,才鬆了口氣。「對不起,我真的不 是故意的。」

  面對曲綿兒這麼一雙真摰又清靈的大眼,以及雙手合十的抱歉姿態,段鶴蓮也不禁 心軟道:「沒有關係。」

  段鶴蓮心想,這個女孩子,根本沒有辦法讓人家去討厭她。

  紀熾澄一把提起曲綿兒的行李,一面對她們說:「走吧!有什麼話上車再講吧!」

  於是三人回到車上再敘。段鶴蓮陪曲綿兒坐在後座,望著她臉上甜甜的笑容,很快 地和她打成一片。

  「喏!這是我在美國拍的照片,你要看嗎?」曲綿兒對段鶴蓮沒有一般人面對偶像 時的特別待遇,只是像睽違已久的老朋友,從一袋隨身行李裡拿出照片問道。

  除了紀家三兄弟外,段鶴蓮從來沒有交過同性的朋友,因此有些慌張地透過車子的 照後鏡,與紀熾澄的瞳眸四目相交。

  紀熾澄眉眼彷彿都在笑一般,宛若安撫著她說:「不要緊,綿羊是吃草的,應該不 會咬人。」

  曲綿兒也聽到了,大眼一抬。「喂!小橘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沒咬過你 。」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安撫段鶴蓮,卻沒有想到曲綿兒誤會了。

  「哼!」曲綿兒轉過臉,拉拉段鶴蓮的袖子道:「我們不要理他!我給你看我們老 師的照片,他長得很帥哦。」

  紀熾澄聞言,難得苦笑。

  段鶴蓮則是有趣地看著他們,心裡彷彿有股暖暖的液體快要從她的胸口溢出來,讓 她珍惜萬分。

  因為曲綿兒是她的第一個女性朋友,難道這就是紀熾澄帶她來接機的原因嗎?

  不管是不是如此,她都很高興能夠認識他們,真的很高興。

  曲綿兒渾然未覺段鶴蓮的心情,逕自向她推銷自己身在美國的英文老師,完全不把 紀熾澄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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