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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戲逗貴千金【天生魅惑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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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29:58 |倒序瀏覽
戲逗貴千金(天生魅惑之三)作者:香彌

他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總之,醒來時身邊就多了個傻氣的女孩,
她跟他一起漂到這座孤島也都失去記憶,
不過,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卻什麼也不擔心就只想著吃的,
就連被海盜架走時,
記掛的還是那尾被他插在崖壁縫隙的魚!
所幸他身手矯捷,
加上那兩個不知從哪聞風趕至的救兵,
總算是保住他和她的清白,
他帶著她跟救兵回到他們口中的他的家,
期望可以找回失去的記憶,
可他萬萬沒想到失憶前的自己是個Gay,
而且對像還是那身兼島主、族長的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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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0:48
  熱情大放送  香彌

  有看過上一本《計誘天才女》的親親,一定曉得這次的序文,丫彌要做什麼了。

  沒錯,就是丫彌又要送書嘍!

  這次送的是天生魅惑系列的三本書:《情惑俏法師》、《計誘天才女》以及這本《戲逗貴千金》,共計九套。

  各位美女帥哥趕快照過來,睜大眼睛看清楚了,辦法就是--

  只要寫出丫彌書寶寶裡,你最喜歡的男女主角以及原因就行啦。

  很簡單對不?

  想要索取這套書的親親,可以開始提筆或是敲鍵盤了哦。

  由於前次送書只採電子郵件的方式,有人反應因為沒有自己的電子信箱很不方便,所以這次丫彌決定,采手工信與電子郵件的方式並行。

  若是手工信,請寄到:11687台北市文山區興隆路二段22巷7弄2號l樓

  若是用電子郵件,請寄到:b35270744055@yahoo.com.tw

  即日起至二○○五年九月三十日為止,若來信超過九位,丫彌將從中挑選九位朋友寄出這套書寶寶。

  最近丫彌收到一些電子郵件,不約而同都提到期待胡曉的故事,在新月的網站,丫彌也看到sky、moniqve717、satan777777、31o514、wendy、櫻、乙子,還有雪焰等幾位親親的留言。

  想不到這位任性妄為的校長會得到這麼多的喜愛,丫彌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丫彌是有打算寫他的故事,但是、但是不是現在,再給我一些些時間好嗎?

  這位校長大人的難搞指數超過百分之兩百,所以丫彌不敢輕率下筆,生怕稍有不妥,便被他給整得生不如死,因此等到時機成熟,丫彌自會把他的故事呈獻給各位。

  每次收到讀者寄來的電子郵件,丫彌都會很開心,也每一封信都回,時間允許的話,丫彌甚至當天就回信,如果在忙,最多耽擱幾天一定回,因為你們肯撥空寫信給我,盡快回信是丫彌給各位最大的誠意,謝謝各位支持丫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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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1:29


楔子

  如果說人間真的有所謂的香格里拉,那麼,初次來到聖德島的外人,一定會異口同聲的說:這裡就是香格里拉。

  每一個有幸來到聖德島的人,一踏上這裡,心中都不禁會生起疑問,莫非他們闖進某處天上的宮闕,否則,人間哪來如此巧奪天工、渾然天成的美景?

  一座座雕飾華麗的亭台樓閣彷彿鬼斧神工闢建而成,精妙絕倫,繁花似錦的盛開在每一處角落,身披彩羽的鳥兒在濃蔭的枝啞間宛轉歡鳴。

  整齊的街道井然有序,巍然精巧的樓宇矗立兩旁,澄澈的溪流蜿蜒流經每個角落。

  這裡不只景美,居住在這裡的人更是迷人,胡氏一族,不論男女,個個皆是風情萬種的大美人。

  他們舉手投足間,隨意一個輕睞的眼神,便能勾魂攝魄、酥人心志,因為,他們是狐狸精與人類經過無數代混血的後裔,血液裡天生就流動著狐狸精妖嬈魅惑的因子。

  島上有一座學校,對外稱呼它為聖德學院,實際上既不聖也不德,他們自己稱呼它為惑愛學院,主要教導學生如何發揮天賦,施展魅術,勾引世間的男男女女,誘惑對方成為自己的俘虜,供自己驅策奴役;易言之,這是所狐狸精養成學校。

  除此之外,惑愛學院更是這座島上的行政中樞,負責治理島上所有的一切。

  學院的東方矗立著一座融合了唐式建築與印度宮殿式風格的巍峨樓宇,門前的牌匾漆著三個金色的字體「至聖樓」。

  這裡是學院院長胡曉的辦公處所,他同時還身兼胡氏一族的族長與聖德島的島主,而島民們都稱呼他為校長。

  此刻,從這棟樓宇走出三名男子,這三人隨便站出去,皆是足以讓人尖叫到掀了屋頂的極品美形男。

  左方的胡萊俊朗狂魅,右側的胡梭妖嬈俊艷,中間的胡曜秀逸絕俗,然而三人此時的臉上,卻有一個共同的神情--忿怒。

  「那個死變態!休想我會讓他稱心如意,真的去埃及把獅身人面弄來給他。」胡萊怒咆。

  「可惡的混蛋!別說恐龍,我連顆龍眼也不會替他找來。」胡梭低咒。

  「該死的渾球!要我去哄女人開心,絕不可能。」胡曜冷斥。

  義憤填膺的各自咒罵完後,三人面面相覷,都有一種無力的感覺,罵歸罵,弱點被人掐住,對那變態校長提出來的要求,不照辦也不行。

  「胡曜,你就好了,只要去哄女人開心,還可以順便環遊世界,多麼愜意愉快呀。」哪像他,歹命的得去找來不知絕跡幾千萬年的恐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就是咩,你輕輕鬆鬆就可以完成那變態交代的事了。」想到自己被胡曉要求弄回那麼大的一座獅身人面像,胡萊簡直快要昏倒,別說弄回來,說不定只要一動到它,他就會被埃及政府給轟成蜂窩。

  愜意、愉快?胡曜秀逸出塵的俊顏望向左方的胡萊,淡淡出聲,「胡萊,如果你不想去埃及的話,我很樂意跟你交換。」

  對他的提議,胡萊認真的考慮須臾,他搖頭,「要我待在郵輪上那麼久,會悶死我的,我情願去埃及。」要運回獅身人面像雖然很困難,但要他窩在郵輪上三個月,他可待不住,何況還得哄那什麼伯爵的女兒開心,扁人他倒是很行,哄人?那是啥鬼玩意兒?

  哼,那還敢說風涼話,他會輕鬆?胡曜冷淡的黑瞳再睨向右方的胡梭。

  「那麼胡梭,我的任務既然這麼愜意愉快,不如我去替你找恐龍,你去陪伴那位伯爵的千金如何?」

  胡梭斟酌片刻,拒絕,「我沒那個耐性去哄女人開心,我怕不到三天我就會動手掐死她了。」複製恐龍也許幾近於不可能,然而要他像個牛郎似的伺候貴族千金,他可辦不到。

  看來,他和胡萊不是最慘的,胡曜這小子的任務才是最吃力不討好的,與胡萊交換一個眼神,兩人同時綻起幸災樂禍的笑容,將手搭上胡曜的肩。

  「胡曜,你就好好享受這趟郵輪之旅吧,這可是我們親愛的校長大人對你特別關照,才為你安排這麼好康的事喲,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哩。」

  橫了他們一眼,胡曜冷冷的出聲,「我很樂意將你們的羨慕之意轉告親愛的校長大人,想必他一定會很願意為你們另做更有趣的安排。」

  「嘿,別生氣嘛,我們只是苦中作樂開開玩笑而已。」胡梭趕緊陪笑。

  胡萊也連忙附和,「就是咩,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那個死變態,別自己先起內訌了。」

  「你想到怎麼對付那混蛋了嗎?」胡梭問。

  「還沒。」胡萊搖頭。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胡曜開口。

  「真的?快說來聽聽。」

  嘀嘀咕咕竊竊私語一陣後,胡萊和胡梭興奮的道:「好,就這麼辦,君子報仇三月不晚。」

  三人分道揚鑣,各自去完成那該死的混帳任務了。

  且說另一頭--

  「悅兒,妳猜他們會完成我派給他們的任務嗎?」宛如天籟般悠揚悅耳的笑聲從至聖樓二樓的陽台飄出。

  能幹的女秘書思忖了下回道:「應該會吧。」沒有人敢違拗胡氏一族歷來最英明偉大,同時也最任性妄為的校長。

  只不過,狗被逼急了尚且會跳牆,人被逼急了自然也會反撲,何況三位長老一向桀驁不馴,這件事,他們只怕不會就這麼算了。

  胡曉托著白瓷般無瑕的下顎,沐浴在透窗射進來的金陽下,風華絕代的容顏聖潔得宛如天神一般,如玫瑰花瓣的絲絨唇瓣輕抿出惑人的魅笑。

  「我開始迫不及待三個月之期快點到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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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1:50
第一章

  沒有光害的深黝海面,羅列在天幕上的繁星多得驚人,彷彿一顆顆的鑽石,散發出熠熠璀璨的光芒。

  深沉闐寂的夜色,佈滿礁石的海岸邊,一處背風的巨岩後方,只見一個女孩拚命的擠擠擠,想要擠出一個溫暖舒適的地方,好安穩的睡上一覺。

  倏地被彈開,她不死心的上前,再努力的擠呀擠的,好不容易覓到一處令她覺得很舒服的地方,將頭枕好,打算進入夢鄉。

  但是,身子霎時間又被推到兩步遠的距離外。

  她嘟起嘴執拗的再爬過去。

  「不要來煩我。」突然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

  「可是我困了。」

  「困了自己到別的地方去睡。」冷淡的嗓音有些不近人情。

  「會冷,我們靠近一點睡才能取暖呀。」女孩有一張細緻美麗的容顏,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透著一抹無邪的天真,略深的輪廓看得出來擁有西方人的血統。

  「我不冷。」男子的容貌絲毫不輸給女孩,甚至此她還要更美上幾分。絕麗的俊顏上,一雙秀魅的丹鳳眼透著英氣,使那張臉不至於過於陰柔,卻也令人乍看之下一時難以辨識出性別來,唯有瞥見他頸上的喉結,才知他是名男子。

  「可是我冷。」女孩在拂來的海風中哆嗦了下,趕緊前進兩步,屁股一坐,自動的擠往他溫暖的身邊。呼呼呼,這樣果然暖多了。

  一走開,我不喜歡有人靠我太近。」嗓音裡有絲不耐煩,大手又一推,這次的力道比前幾次大了些。

  女孩冷不防咚地被推得在地上滾了兩圈,嘴裡吃痛的哀哀低呼著,「嗚,屁股撞到了啦,好痛喲。」

  她皺著鼻子扁著嘴兒,彷彿受了委屈的狗兒似的爬了過來,把摔疼的臀部對著他,冀求主人的呵寵。「好疼哦,揉揉。」她回頭,黑亮的眼兒沒有分毫的心機,無邪得宛如初出生的嬰孩,直勾勾的瞅著他。

  那雙黑亮單純的烏瞳隱隱觸動男子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充塞在胸臆間的煩躁思緒稍微消散。注視她半晌,他微抿著的有型唇瓣飄出幾句話,「我可以允許妳靠過來,但是不准再像剛才那樣一直往我這邊擠。」

  聞言,她也顧不得疼,興奮的爬過去,像只忠實的狗兒,緊偎著他坐下。

  「過去一點,我才剛說不准靠我太近。」他低斥。

  「好嘛。」她挪了下臀部,愛困的打了個呵欠,頭枕上他的肩。

  他推開她的頭,語氣中有絲不豫,「不許碰到我,我不是妳的枕頭。」

  「可是那樣比較好睡呀。」

  「只有妳好睡,我可不好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右肩,笑咪咪的大方表示,「那不然我這裡借你靠嘛,你會好睡一點。」

  她的話令他側目,只見她臉上笑得一派燦爛真誠,目光一沉,他冷漠的回道:「不需要。妳也不要只想著要睡,應該認真想一想,在我們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自己是誰?」

  「哦。」她應著,眸裡已有濃濃睡意,腦袋枕靠著後方的石頭,不自覺的還是往他肩膀傾去。

  他不是沒發覺她的動作,眉微擰,卻沒再說什麼,半晌都沒聽見她再出聲,他狐疑的問:「妳有在想嗎?」

  「唔,有、有呀。」唇瓣露出一抹傻笑,眸兒已闔了八分。

  「一想到什麼,馬上告訴我。」

  「……嗯,想……」眼皮全闔上,她含糊不清的說著。

  「想到什麼了嗎?」他連忙扶住她。

  她掀了掀唇瓣,咕噥的道:「想吃魚,你今天烤的魚好好吃喲……」

  「我要妳想的是我們為什麼會漂到這裡來,不是讓妳想吃的,妳給我認真一點。」他斂眉斥道。

  「呃。」淡應一聲,沒多久便響起輕輕的鼾聲。

  他不敢置信的側首瞪住她,「竟然睡著了,給我醒醒。」

  回應他的是喃喃囈語,「好好吃的魚,我明天要吃很多條哦。」頭一歪,枕上了他的肩。

  「妳……」靦著她傻呼呼的睡容,他深吸一口氣,明白想靠這個帶著傻氣的女孩想起什麼事,根本是奢求,只能靠自己了。

  肩上的重量讓他有些不適,他伸手想推開她的腦袋,可睇著那張毫無防備的天真嬌顏,遲疑須臾,他低歎一聲,收回了手。

  逕自瞇眸繼續沉思,良久,空白的腦袋裡依然搜尋不到任何關於自身的線索,更無從得知為何會身陷在這處無人的海岸。

  一旁規律作響的鼾聲,擾得他的意識也跟著漸漸的昏沉,不知不覺間閉上了眼。

  而酣睡中的嬌軟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著身旁的熱源偎過來,擠進他的懷裡,雙臂環住他的腰,頭舒適的枕在他的胸膛,香甜的入夢去了。

  他在迷迷糊糊中擁住那柔軟的溫暖嬌軀,也跟著沉入黑甜鄉里。

  罷了,明天再想吧……也許明天就會想起什麼了。

  ***

  紅日高懸,被染成金黃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偶爾還有些淘氣的海豚躍出水面嬉戲。

  崎嶇不平的海岸邊,一名女孩興匆匆的站在淺水處撈著魚,男子則坐在岸邊,瞇眸眺看著波濤浩淼的海面。

  他眉心輕蹙,努力想把記憶往昨日以前推移,可惜無論如何努力,始終一無如獲。

  截至目前為止,僅有的記憶是從昨天在這片佈滿礁石的岸邊甦醒的那一刻開始。

  他不明白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讓他竟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來自何處,以及為何會在這裡。

  眉宇之間凝結著濃濃的困惑與疑竇,他垂眸注視著左手食指上的一枚古銅色戒指,上頭浮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狐狸。

  昨天他就發現了,每當注視著這枚戒指時,就好像有什麼畫面疾掠而過,他試圖攫住那些片段,卻被濃濃的迷霧給阻斷,令他無法捕捉到任何線索。

  他取下戒指,仔細的翻看著,留意到戒指裡面似乎刻了字,他拿起它,朝向陽光凝眸睇視,那是一個曜字。

  「又是曜。」

  昨天甦醒後,他在自己的身上還發現了另外一件物品,上頭也有這個字,那是一把瑞士小刀,不過上面多刻了一個胡字。

  長指試著轉動著戒指,不經意的按住那隻狐狸的鼻端,霎時一道肉眼無法辨識出來的訊號發了出去,他卻一無所覺,將戒指重新戴回指上。

  接著取出瑞士小刀,光亮的刀背映出一雙秀魅的眼睛,他伸出食指,輕輕撫摸著刻在握柄上的「胡曜」兩個字。

  「莫非這是我的姓名?」他沉吟著。

  咚咚咚,一雙赤裸的玉足跑了過來,蔥白的小手搖著他的手臂。

  「我好餓哦。」

  「我不餓。」

  「可是我餓呀。」

  「妳餓就自己去找吃的。」他冷淡地道。

  「你去抓昨天那種魚嘛,好好吃喲。」黑亮的眼眸渴望的瞅著他,想到昨天吃下的魚,她不禁回味的抿了抿唇。

  「要吃自己去抓,我要想事情。」此刻沒有心思餵飽她的肚子。

  「可是我試了很久都抓不到呀,你去抓給我吃。」手指抓緊他的手臂搖得更猛了。女孩身上昨天被海風吹乾的駝色衣褲,因為剛才忙著抓魚,又給濺濕了。

  他厭煩的揮開那只柔嫩的手,站了起來,打量後方那片高達數百公尺的陡峭斷崖。

  就他判斷,那後面應該是座小島,只是不知島上是否有人,他必須找人修復他口袋裡那支因泡水而故障的手機,或許能從裡面找到一些關於自身的線索。

  「我真的好餓哦。」嗓音裡帶了些委屈,一副被虐待了似的,女孩這回索性將自己掛在他的後背,兩隻小手親暱的攀住他的頸子,可憐兮兮的開口,「大傻,你快點去抓魚啦。」

  那柔軟的身軀令他的身子陡然一悸,他將她從自己的背後扯離。

  「妳剛才叫我什麼?」

  「大傻呀。」

  「為什麼那樣叫我?妳想到什麼了嗎?」他詫異的問。

  提起這件事,她笑得很開心。「嘻,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所以我就幫你取了一個呀,你叫大傻,我叫二傻。」

  他秀麗的眉毛抬高,「妳想當傻瓜自己當就好,不要拖我下水。」蠢斃了,什麼大傻二傻,又不是笨蛋,誰會叫這種名字。

  「你不喜歡大傻呀,那不然我的二傻讓給你好了,我叫大傻,」美麗的臉上笑得天真,推著他的手臂催促,「二傻,快去抓魚給我吃吧。」

  「閉嘴,不許再叫我那麼蠢的名字。」他擰眉斥道。

  「可是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你不是很難過嗎?所以我才幫你想了一個呀。」她一臉疑惑。

  「妳喜歡自己留著用,我有自己的姓名。」

  「咦,你有?可昨天你不是說你想不起來嗎?」她大感驚奇。

  「我叫胡曜。」決定暫時用這兩個字當名字,他手指沾了水,在礁石上寫上那兩個字。

  「胡曜?」她抬眸,忽然興奮的望住他,「那我叫什麼?」

  「妳?我哪知道,妳不是想叫大傻嗎?」

  「可你剛不是說那很蠢嗎?」

  「是很蠢,」望向一群在海面上戲水的海豚,再回眸瞥見她帶著些傻氣的臉龐,存心逗她,他隨口道:「不然妳叫海豚好了。」

  「海豚?」她想了想,笑彎了一雙晶燦的烏眸,「海豚很可愛,那我就叫海豚好了,既然我是海豚,那你也不要叫胡曜了,你應該叫鯨魚才對。」

  他瞇眸問:「為什麼?」卻很清楚她的理由鐵定很白癡。

  「因為鯨魚跟海豚是好朋友呀,我們兩個也是好朋友,我叫海豚,你叫鯨魚,這樣不是很適合嗎?」

  他就知道,果然是很白癡的理由,他根本不該浪費唇舌問的。「我說了我叫胡曜,不准妳再亂叫一通。」他那秀魅的眼眸警告的瞪她一眼。

  她不太情願的頷首,「好嘛,你不喜歡叫鯨魚就算了。」總覺得鯨魚這個名字比胡曜還要好聽數百倍。

  肚子響起咕嚕咕嚕的噪音,她努力的拉他站起來,「胡曜,海豚餓得受不了啦,你快去抓魚喂海豚啦。」

  他只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她竟真的自稱海豚了,瞥見她渴望又天真的眼神,突地,有一縷異樣的感覺滑過他心底。

  「要我去抓魚可以,這個拿去,妳去砍些草和樹枝回來好生火。」附近長了一些小灌木和比人還高的野草,昨天他便是拿那些草和樹枝,利用原始的鑽木取火方式生火烤魚。

  「好,那你要多抓一點魚哦。」興匆匆的接過他遞來的瑞士小刀,她咚咚咚的跑去砍草。

  走往海裡捕魚前,胡曜將身上穿的月白色風衣脫下,裡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上衣,他赤著足,捲起褲管,如黑綢般烏亮的長髮披散在肩上,俊魅撩人的丰采,連偶然飛過的幾隻海鳥也看得失神,險些墜落海面。

  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他所學的知識和常識並沒有因此而遺忘,在昨天他就發現自己擁有十分敏捷的身手,抓住海裡的游魚對他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站在水深及膝,佈滿珊瑚礁石的海水裡,清澈的水面下,有數不清的魚兒悠遊著。

  他垂眸,鎖定其中一條,一撈一甩,魚兒便落到礁石上,俐落的再連出幾次手,又捕到三條肥美的魚兒,拎著牠們上岸。

  海豚也抱著野草和樹枝滿頭大汗的回來,垂涎的注視他手中的魚兒,抿了抿唇,口水幾乎就要淌出來。

  瞧她那副饞樣,胡曜暗自搖頭,不明白同樣失去記憶,為何她看來一點也不急,老是笑得像個無憂無愁的傻瓜。

  「我昨晚不是要妳努力試著想想自己是誰,結果妳想也沒想就呼呼大睡起來,難道妳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昨天傍晚在這片滿佈著礁巖的海岸甦醒時,他發現自己的手緊握著她的,兩人同時都失去記憶,讓他無法得知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更無從知道在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

  海豚眨眨黑亮的大眼,用力點頭,「我有努力想呀,可是我一想頭就痛,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睡著了。」

  低歎一聲,他不知道她是本來就這麼傻,還是因為失去記憶的緣故。取回她手上的小刀,刀起刀落,在魚兒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時,讓牠們從此安息。

  再俐落的刮除牠們身上的鱗片,清除掉內臟,把先前在附近找來的一種辛辣植物的枝液塗抹於魚身上,插入削好的竹籤,擱置一旁。

  最後利用最原始的方法--鑽木取火,生起篝火,把魚兒置於其上燒烤,

  海豚蹲在篝火前,又黑又亮的大眼靜靜注視著整個經過,目不轉睛的盯著魚兒,口水忍不住淌了下來,見魚兒被烤得金黃了,她迫不及待探手去取,顧不得燙嘴,淅瀝呼嚕的吞下肚。

  「妳吃慢一點,小心梗到。」看她似乎連嚼都沒嚼就吞下去,他不得不擔心她可能會被活活噎死。

  「好好粗哦。」嘴巴塞得滿滿的,說話含糊不清,她急忙的又拿了一條魚到手裡,大口的咬下,眼睛竟又在盯著篝火上的另一尾魚。

  看她狼吞虎嚥,活像有多久沒吃東西的模樣,胡曜蹙眉聲明,「兩條妳的,兩條我的,別想多吃。」

  「只有兩條,海豚吃不飽。」她黑亮的大眼委屈的盯著他,無辜的模樣像極了海裡嬌憨可愛的海豚。

  「吃不飽就自己去抓。」真懷疑她的胃有多大,這麼肥美的鮮魚,她居然連吃兩尾還填不飽肚子。

  「我抓不到呀。」她苦惱的皺起眉。「那不然你教我怎麼樣才能像你那樣,咻咻一下子就撈到那麼多條魚。」

  注視著她,他回答得很肯定,「我沒打算浪費這個時間,因為就算教妳一百次,妳也不可能學會。」

  她不滿的瞅著他,「你又沒有教,怎麼知道我學不會?」吞完兩條魚,瞪著架上最後一條,忍不住伸出手--啪一聲,她低叫出聲,「哎喲,好痛哦,你幹麼打人家?」

  「不准偷吃我的魚。」

  「我看你好像吃不下了,人家只是想幫你嘛。」盯著那條無緣進到她肚子裡的魚,她嘴兒噘起半天高。

  「誰說我吃不下?」

  「你吃得很慢,我都吃完兩條了,你一條都還沒吃完呀。」

  「吃東西就是要細嚼慢咽才能品嚐出食物的美味,像妳那樣狼吞虎嚥,就算是再好吃的食物,妳也嘗不出它的好味道來,遲早鬧胃痛。」

  骨碌碌的盯著架上的魚,再望望他慢條斯理的吃著手裡的魚,海豚看得心癢難耐,最後只好嘟著嘴,悻悻然的跑去找清水喝。

  海裡的鹹水不能喝。胡曜昨天便發現可能是先前下過雨,岸邊地勢較低窪之處蓄積了一些清水,可以讓他們解渴。

  飲完水,海豚又試著捕撈海裡的魚,學他那樣伸手一揮,不過只濺起水花,她不甘心,再來一次,這次水花濺濕她美麗的小臉。

  「哼,一定是這裡的魚太會跑了,換個地方抓,我就不相信我會抓不到。」移動腳步來到另一邊,盯牢一條又肥又大的魚,她快狠準的出手--

  「哎喲,嗚嗚嗚……好痛哦!」手打到底下的一顆石頭,疼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了。

  胡曜搖頭歎息一聲,開口喚道:「海豚,過來。」

  「做什麼?」她聞聲跑回來。

  「讓我看看妳的手。」瞥見她眼睫上掛著一顆淚珠,他伸指輕輕的將它揩掉。

  「好痛哦。」她顰眉蹙額,抬起手,彷彿小孩般渴求著大人的呵疼。

  握著她的手檢視了下,只有些微的紅腫,胡曜替她搓揉了須臾,指著篝火上烤得金黃的魚:「想吃這條魚嗎?」

  「想,好想。」她用力點頭,盯著那條魚猛吞口水。

  「這條魚可以給妳吃,只要妳拿得到它,它就是妳的了。」他站起來,將串住魚的竹籤往崖壁間的縫隙插下,一尾香噴噴的烤魚便掛在那。

  看得海豚目不轉睛,伸長手臂,赤裸的玉足跳呀跳呀,卻怎麼也構不到。

  「你放太高了啦,海豚拿不到。」她抱怨的嗔道。

  「要吃的話,自己想辦法拿。」見她一臉想吃卻又吃不到的可愛模樣,他的唇瓣不由自主的逸出柔笑,揉了揉她及肩的髮絲,說道:「妳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我過去斷崖那邊看看,回來再抓魚給妳吃。」這麼做僅是希望讓她有事做,免得她硬是要跟著他過去,她的笨拙只會妨礙他,拖慢他的速度。

  「哦。」她應了一聲,目光專注的盯著崖上的魚,也不曉得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蹦蹦跳跳的只想取下那誘人的香魚。

  ***

  聖德島--

  「校長。」站在一方螢幕前,能幹的女秘書悅兒正在使用視訊通話。

  螢幕上登時顯現了一張傾國傾城的邪美容顏,玫瑰色的妖麗唇瓣輕輕逸出低醇的嗓音。

  「什麼事?」

  「我剛接收到曜長老傳來的求救訊息。」

  「求救訊息?」深棕色的眼瞳詫異的瞇起,「他發生什麼事了?」胡曉很清楚,以胡曜的個性,若非事態緊急,他不可能會發出求救的訊息。

  「我聯絡不上他,他的手機一直沒有反應,不過我剛才調查了下,他搭乘的北極星號郵輪前天深夜在大西洋遇到暴風雨,觸礁沉沒了,附近幾個國家都出動艦艇趕赴救援。」

  胡曉面容微微一凝,「衛星有顯示出求救訊息發出的地點嗎?」

  「有個大概的範圍。」

  他立刻下達命令,「妳馬上派人駕駛鳳凰號趕過去,全力尋找他的下落,我也會盡快趕回去。」

  「是。」切掉通訊,悅兒立即遵照指示,派遣兩名伶俐能幹的胡氏子弟前往救援。

  不久,一部仿飛碟外型打造的圓盤飛行器升空,讓首次搭乘這艘鳳凰號的兩名胡氏子弟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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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2:13
第二章

  繞過斷崖來到島上,胡曜便發現這座島的面積並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繞完一圈至少要花上半天的時間。

  小島上植滿樹木,中間有一座丘陵,丘陵上有一棟不怎麼起眼的灰色建物。

  然而那嚴密的崗哨,以及對方手裡持著的武器,令他不敢輕易現身,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不是一座普通的小島。

  他的視線投向左前方一處碼頭,那裡停泊了數艘的快艇和漁船,此刻正從漁船上下來一批人,他們從船上扛下不少箱貨品,灰色建物裡則開出數輛的堆高機,接走那批貨物。

  十來個男人邊走邊高談闊論。

  「這次真是大豐收,想不到那艘漁船上藏了那麼多好料的。」

  「就是咩,煙毒酒樣樣都有,還有一大袋的現金,搶起來真過癮。」

  「嘿,你沒聽他們說,他們才剛跟毒販完成一筆交易,也難怪船上會有那麼多錢了。」

  「算他們倒楣,遇上我們,沒命享用這筆錢了。」

  「誰叫他們自以為聰明,選在公海上交易,才會遇上我們這群煞星,嘻,只怪他們運氣不好,被我們黑吃黑。」

  他們的身影最後進入灰色的建物裡,胡曜暗自思量著,那棟不起眼的建物必然另辟有地下密室,否則不可能容納得了堆高機和那麼多人。

  且從方纔他們帶著南洋腔調的英文對話裡,他推斷這些人可能是專在海上行搶的海盜,換言之,這裡極可能是一個海賊窩。

  事態未明,他決定先回到原來的地方,於是悄無聲息的再潛入水裡。

  回到原來的岸邊,驀然發現到海面上有一艘快艇停泊著,他心頭一驚,急忙梭巡那只笨海豚的身影。

  只見她被一名高大的男人甩上肩頭,她的手忿忿的捶打著那男人的背,還不住的咆哮著。

  「放我下來,你這個壞人,我叫你放我下來,你沒有聽到嗎?」

  「喲,這麼辣呀,待會玩起來一定很過癮。」海盜甲一副不痛不癢的淫笑道。

  「你可不要猴急,要等老大先享受過才輪得到我們。」海盜乙冷橫了他一眼。

  肩上扛了一把衝鋒鎗的海盜丙旋即附和,「就是呀,這麼好的貨色不常見到,搞不好老大看了喜歡,會把她留下來一陣子,也不曉得輪到我們要多久以後。」

  「快點放我下來!」被甩在肩上,胃部被壓迫得很不舒服,海豚只覺得好想吐,張口便狠狠咬住那男人的背。

  「啊,妳這臭女人,敢咬我!」海盜甲吃痛,將她甩向地上,伸出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突然一抹人影掠過,他訝然的看著空無一物的地面,猛地抬頭,發現不遠處多了個人。

  瞬間三人都發直了眼,盯著那張秀逸出塵的容顏,直到瞥見他頸問的喉結,這才訝然的失聲道:「是男的!」三人畢竟是殺人不眨眼的海盜,很快就回神,飛快的抄起武器,瞄準前方陡然出現的男人。

  海豚摟緊胡曜,可憐兮兮的指控,「他們欺負我。」

  「我知道,沒事了,別怕。」胡曜輕聲安慰,衡量著目前敵我的情勢。

  看著指向他們的兩把手槍及一把衝鋒鎗,他並沒有將之放在眼裡,直覺自己似乎擁有能在一瞬間奪下那三把槍,以及順便把他們痛扁一頓的實力。

  但懷中的人讓他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出手,唯恐一個失手,會傷及這只把他頸子勒得緊緊的笨海豚。

  站在中間用衝鋒鎗指住他們的海盜丙,陰狠一笑,「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手裡的槍可會把你那張好看的臉蛋轟成一團肉泥。」胡曜方才救走人的俐落動作讓他不敢小覷,手裡的槍上了膛,準備隨時擊發。

  「你可別弄傷他那張臉,除了女人,老大更喜歡漂亮好看的男人,我們把他抓回去的話,老大肯定重重有賞。」海盜甲一雙色迷迷的眼盯在兩人身上打轉,暗忖著他們能為他帶來多大的好處。

  盜海乙也說:「說的是,這女人若是上等貨色,這男人可就是極品了,老大看了一定會很高興,賞金肯定不會少。」

  聽他們竟然把他倆當成貨物,算計著能交換到多少的財物,胡曜不悅的攏起秀麗的眉峰。

  手持衝鋒鎗的海盜丙向胡曜腳邊發射了一枚子彈,威脅道:「不想挨子彈的話,就走到快艇那去。」

  思忖須臾,胡曜拉著海豚依言朝那艘快艇走了過去。

  「胡曜,他們是壞人。」海豚不安的抱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妳別說話,我自有盤算。」他在她耳邊低語。

  「可是我的魚還沒有拿到。」她依依不捨的回頭看著那條仍掛在崖壁上的魚。

  「下次我再抓更多好吃的魚給妳,妳先乖乖的聽話。」他輕聲哄道。

  「真的嗎?那要很多很多哦。」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嗯,多到妳吃不完。不過等一下我說什麼妳都要照做,而且不准問為什麼,知道嗎?」

  「哦,好。」一聽有魚吃,她乖乖的點了點頭。

  ***

  色迷迷的打量著那副玲瓏有致的嬌美身段,海盜甲喉結上下的滑動著。

  「這女人的身材還真不錯。」

  瞄向他那淫猥的目光,海盜乙提醒他,「喂,你不會是想動她吧?別忘了老大還沒有嘗過,咱們可不能先碰她,否則你是知道老大脾氣的,他肯定一槍轟爛你那豬腦。」

  「X你娘的,」猥瑣難聽的髒話出口,「那我摸摸她過過乾癮總行吧。」說著一雙粗糙的大手登時向海豚探了過去。

  瞪著那只毛茸茸的粗黑大手,海豚驚惶的躲往胡曜身後,同時間也響起殺豬般的嚎叫。

  「啊--」

  間隔不到兩秒,緊接著又傳來兩聲慘嚎,另兩名海盜也彎身按住下半身的脆弱部位,發出痛苦的哀鳴。

  「媽的,你膽敢踹我那裡,我殺了你!」砰砰砰砰……三人手中的槍同時朝前方擊發。

  但也僅持續不到十秒鐘,胡曜迅捷如風的身手將那三把槍當的打落地面。

  接著,區區三拳便令三名海盜毫無招架之力,肋骨全斷,口吐鮮血,癱在船上。

  「本來我不打算出手這麼重的,」冷冽的嗓音猶如來自九幽地府,「可是你們惹火了我。」竟然當著他的面就想猥褻海豚!冰鋒般的黑瞳掃視了三人一眼,然後宛如丟掉破布似的,一個接一個將他們拋進了海中。

  「你、你給我們記住……」海盜們不甘的撂著狠話,不過後方湧來的一個海浪把他們打得滅了頂,一會之後才又浮出水面。

  「他們……死掉了嗎?」瞄著在海裡載浮載沉的三人,海豚臉上帶著些許的懼I思。

  冰冷的黑眸瞟去一眼,淡淡開口,「還沒,不過如果泡在海裡太久,沒有及時送醫的話,那就很難說了。」見她凝起的小臉上猶帶著驚惶,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柔聲安慰,「別擔心,沒事了,那些海盜的同夥可能會追來,妳坐好,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前進。」

  海豚呆了呆,因為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溫柔的模樣,她愣愣的應道:「……好。」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黑亮的眼眸灼灼的鎖在他臉上。

  看她一臉呆愕的瞪著自己,胡曜嘴角不禁掀起一抹淺笑,攤開在快艇裡找到的一張地圖,比對著船上的一隻羅盤,得知此刻最接近他們的陸地是非洲的一個國家「安哥拉」。

  然而瞄了一眼油料的指標,剩下不到一半的燃油,恐怕不足以支撐他們到達那裡。

  「你眉毛皺皺的不好看哦。」一直在一旁骨碌碌看著他的海豚突然伸指推平他的眉心。

  望向那張無邪的臉龐,如果不帶著這只海豚,胡曜暗付自己一個人要逃掉理應不難,可是……他無法把這只笨海豚撇下不管。

  小手不安分的滑向他的眼睛、鼻子、唇瓣、下巴,最後捧住他的臉龐,她情不自禁的在他的頰上親了下。

  那涼涼軟軟的唇瓣印在他的頰上,令他的呼吸微微一窒,彷彿有什麼東西鑽進他的胸口,在他的心底引起一陣輕微的騷動,他將她的手撥下,低斥--

  「坐好,不要妨礙我開船。」瞄到底下放了一支望遠鏡,心念一動,他連忙拿起來望向四周的海面。

  「好嘛,」她黑亮的眼神盯在他臉上,想到什麼似的,興奮的開口,「胡曜,我們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他沒怎麼在意的輕哼一聲,「嗯。」秀魅的眼眸仔細地在茫茫海面上梭巡著,希望能發現船隻,如此便可以向他們求救了。

  「你答應了?那你以後要對海豚很好很好哦,海豚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一雙烏眸開心得閃閃發亮。

  瞅她一眼,那燦爛的笑顏和晶亮的眼神,冷不防的撞進胡曜眸裡,令他失神須臾。

  她陡然抱住他。

  「妳做什麼?」

  「我們是好朋友,要抱抱呀。」

  她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盡做些無聊的事。

  「海豚,妳不要再吵我,船的油料不夠,我要找看看附近有沒有船只能求救。」

  真是一隻笨海豚,除了給他添麻煩,完全幫不上一點忙。

  「那我也幫你找。」她興匆匆的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咦,那裡有船耶。」

  怎麼可能,他剛才望了半晌都沒找到,她一看就發現了。胡曜以為她只是隨便亂說,目光沒怎麼在意的朝十點鐘方向一撇,果然發現遠處有個黑點,拿起望遠鏡一看,竟是艘遊艇。

  「太好了,那麼大一艘遊艇,船上一定有備用的燃油,或許我們能跟他們要一些。」

  見他舒眉而笑,海豚看癡了眼,只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

  ***

  當同時被五把足以把人轟成爛泥的重型武器指著,身後還有一隻嚇壞了的海豚,饒是胡曜再聰明,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帶著笨海豚逃掉。

  這就叫做自投羅網!

  他們上了一艘賊船,且還是先前那群海盜頭子的船。

  魁梧得宛如一頭熊的海盜頭子,正用yinhui的眼神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好像非常滿意他俊魅秀逸的長相,一張闊嘴頻頻發出讚歎。「美,真美,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棒的貨色。」

  他身旁的手下雙眸也色迷迷的盯在兩人身上。

  「就是呀,老大,這男人比女人長得還標緻。」

  「把這大美人給我送進房裡。」瞅著胡曜,海盜頭子虎目燃起驚人的慾火。

  「是,老大。那後面那個女人呢?」一名嘍囉垂涎的盯著海豚。

  「先送到另一間房間,等我寵幸過他再說。」他是男女通吃,來者不拒。

  「是,」嘍囉失望的應道:「你們跟我來。」

  明白此刻不宜硬拚,胡曜移動腳步跟他們走。

  「胡曜,我好怕。」揪住他的手臂,海豚恐懼的看著那兩把指著他們的重型槍枝。這裡的男人都用一種非常恐怖的眼神瞪著她,好像想剝光她的衣服,嚇死她了。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低聲安慰,他停住腳步,秀魅的丹鳳眼回頭望住海盜頭子,狐惑的天性自然而然的發揮出來,勾唇淺笑,他低沉著嗓音說:「她膽子小,若不跟我在同一間房間,她會害怕,你應該不介意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吧。」

  海盜頭子被他勾魂的眼神迷得意亂情迷,露出淫笑頷首,「那就在同一間房間好了,我一點也不介意三個人一起玩。」他一把搭上胡曜的肩,恣意的欣賞著這張絕麗的俊顏,愈看愈滿意,下腹慾火高張,喉結上下急遽的滑動,逸出粗啞如野獸般的低吟。

  咬牙忍住當場賞他一拳的衝動,胡曜不動聲色的走進艙房裡。該死的,待會他非闈了這頭熊不可。

  一進艙房,揮手驅走手下,那頭熊猴急的想扒掉胡曜的衣服。

  忍住胃部的翻騰作嘔,胡曜冷冷地推開他。「先把門上鎖吧,免得待會有人打擾了我們的『好事』。」

  「嘖嘖,大美人,看來你比我還急呀,好好,我這就把門鎖上。」他走過去喀啦一聲落鎖,涎著yinhui的笑臉再走了回來。

  「來吧,美人兒。」海盜頭子色迷迷上前,不意迎面飛來一腳踹向他的下身,他痛得跪倒地上,還來不及發出哀嚎,頸上又遭到重重一砍,當場昏了過去。

  「他怎麼了?」他的動作快得讓一旁的海豚沒看清楚。

  「我把他打昏了。」語畢便忙著梭巡房中有什麼東西能將這頭熊給捆綁起來。

  她的眼睛發出崇拜的光芒。「你好厲害哦,海豚現在一點都不怕了,你一定能打敗所有的壞人對不對?」

  打敗所有壞人?他只想平安的逃走而已,可不敢奢想將船上十幾個海盜全都打敗,他只有一雙赤手空拳,對方卻有那麼強大的火力,隨便一發子彈就可能送他上西天。

  「老大、老大,發生什麼事了?」房外猛地響起一陣叫喊聲。

  「老大,快開門呀。」鎖住的房門被用力的撞擊著。

  海豚嚇了一跳,驚恐的跑到胡曜身邊。

  瞟向海盜頭子適才倒下的地方,胡曜在牆上瞥見一個黑色的鈕。

  「該死的,他一定是在昏迷前按了那個東西,才會驚動到那些人。」看著被敲得震天價響的門板,他拖起倒在地板上的海盜頭子,順手再拿起掉落在地的槍枝,準備拿他來當人質,交換兩人的安全。

  砰砰砰砰……一陣掃射,門板旋即被撞開,五把重型武器瞄準他們。

  「老大!你把我們老大怎麼了?」領頭衝進來的手下喝問。

  「他只是昏過去而已,如果你們想要保住他的命,就照我的話去做。」胡曜冷冷的舉起槍管抵住海盜頭子的腦袋。

  「昏過去?」幾名海盜面面相覷,忽然間都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首先把你們的武器都丟過來。」為什麼這些人笑得這麼奇怪?胡曜隱約有抹不好的預感。

  他們瞬間哄堂大笑。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們,如果我們不照做,你就要殺了他?」其中一名海盜笑得樂不可支的問。

  「沒錯,他的命在我的手裡,立刻照我的話去做。」

  「你殺呀,我們還會感謝你替我們除掉這傢伙。」

  「他不是你們的老大嗎?你們想背叛他?」胡曜暗暗一驚,環視著眼前幾張貪婪的臉孔,登時明白在這些冷血無情的海盜眼中,是沒有所謂道義的。

  一名海盜嘿嘿冷笑,「他是呀,不過如果他死了就不是了,要是你替我們宰了他,我們還會感謝你呢。每次搶到東西,這自私的傢伙都一個人獨吞大部分,只分給我們一點點,大家早就對他很不滿了。」

  「就是咩,我們還得感謝你替我們打昏了他咧,嘿嘿。」平時懼於他那身蠻力和殘暴,他們敢怒不敢言,這下可讓他們逮到除掉他的機會了。

  「是嗎?原來他做人這麼差勁!」沒想到這個海盜頭子竟如此的不得人心,失算了,胡曜心念電轉,猛地將那巨大的身軀朝他們推去。

  一時間只聽槍聲連串的響起,胡曜無暇回頭探看那名老大是否被轟成爛泥,拉著海豚就朝艙房開著的窗子躍出,跳進海裡。

  「怎麼辦?」一名海盜看著他們逃走的方向問。

  瞪著地上被轟成蜂窩的前老大,預備取而代之的海盜陰狠的啐道:「廢話,還不快下去把他們抓回來!」這下輪到他爽了。

  宛如下水餃似的,咚咚咚,幾名海盜也跟著躍下海裡。

  ***

  「我、我不行了。」一段時間之後,海豚只覺得全身的力量都耗盡,再也沒有力氣往前游了。

  「不行,他們追來了,至少要游到我們那艘快艇去。」腥紅色液體在海水裡暈了開來,隨著胡曜的游動,在海面上漸漸漫成一片。

  「可是我真的游不動了。」她氣喘吁吁的道。

  知道她真的沒力了,他哄道:「妳乖,妳辦得到的,只要游過去,等我解決他們,我就抓魚給妳吃好不好?」

  「……那要抓很多哦。」

  「好,抓很多很多。」

  看在有魚吃的份上,海豚用盡最後的力量拚命往前游,終於抵達他們搶來的那艘快艇,後方的追兵也趕到了。

  胡曜轉身攔下他們。

  當他背對著她時,她這才瞧見他染成腥紅色的背部,她駭住了,急忙的又游過去,臉色發白,緊緊的摟住他的手。

  眼見那群海盜包圍上來,而她竟不知死活的游過來妨礙他,胡曜低道:「我不是叫妳躲到後面去,妳又跑出來做什麼?」

  「可是你、你後面流了好多的血。」她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顫聲道。

  「我知道,妳快點躲回去,我要盡快收拾他們,才能止血。」

  「我、我要留在這裡幫你打壞人。」看著那刺目的腥紅色,她擰眉斂目替他覺得好痛。

  見她還不走,他怒斥,「我叫妳立刻過去!妳笨手笨腳的別說幫不了我,反而還會礙手礙腳。」不是看不到她臉上那抹擔憂,只是此刻情況緊急,他沒有時間好安撫她的情緒。

  「好、好啦,你不要生氣嘛。」在他怒目瞋瞪下,她趕緊擺動四肢游過去,一雙烏瞳憂心忡忡的盯住他,眉心也蹙得死緊,咬著唇瓣好想去幫他,可是他說她會礙手礙腳,嗚嗚嗚,她真的有這麼差勁嗎?

  追來的海盜從海面上漫著的血水,猜到適才他躍下窗子時中了流彈,於是有人粗聲的開口--

  「你已經受傷了,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多受皮肉之痛。」

  胡曜冷眸環視著眼前追來的六人,有型的唇瓣勾起冷笑,迅捷的身影宛若鬼影,在海裡忽隱忽現。頃刻間便擊昏兩個人,頓時讓他們驚得亂成一團。

  「這小子有鬼,中了槍傷速度竟然還能這麼快!」有人心驚膽戰的道。

  「豈止快,簡直是神出鬼沒,小心,他在你後面,啊,該死的,怎麼會……」又一個人被解決了。

  剩下的三個人聚在一塊,有人提議,「先去抓那個女的,抓到她,不怕他不就範。」

  「沒錯,我去抓她。」一人悄悄朝另一頭游去。

  那一端的海豚瞠大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胡曜的身影,擔心他的安危,焦急得沒留意到有人朝她接近。

  一道陰影倏忽籠罩住她,她抬頭,目瞪口呆的愕住。

  而那巨大的陰影也讓所有的人都呆住。

  那是……傳說中的飛碟!

  天哪,不會吧?外星人來攻打地球了嗎?

  ***

  在眾人頭頂低空盤旋的圓盤形飛行物出現了一道門,約莫十七、八歲的一男一女佇立於門邊,女孩興致勃勃的出聲--

  「呵呵呵,這幾個人真笨耶,這麼多人也打不贏曜長老,不如剩下的我來幫曜長老解決好了。」

  「柔,別鬧了,不要忘了我們來這裡的任務。」胡炫提醒她。

  「知道了啦,」胡柔水靈靈的大眼梭巡著海面,嬌柔的嗓音高聲道:「曜長老,我們來接你了,你快過來呀。」

  「曜老長!」胡炫也跟著揚高音量喚道。

  「你們在叫誰?」曜長老?是在叫他嗎?胡曜浮出水面,狐疑的望住他們。

  瞥見他,胡炫忙不迭的說:「當然是在叫你呀,曜長老,請上來吧,我們是奉了校長之命,特地來接你回去的。」

  「接我?」

  「是的,快請上鳳凰號來吧。」

  胡曜不認得他們,卻從他們恭敬的神態裡發現他們似乎認識自己,再瞄向剩下的那三個海盜,他們一個個震懾得呆若木雞,驚愕的瞪著那艘圓盤形的飛行器,彷彿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但他卻並不對它感到奇怪,宛如曾經在哪見過似的,有抹熟悉感,因此毫不猶豫的朝男孩頷首。

  「好,你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同伴。」他朝看傻眼的海豚揚了揚手,「海豚,過來。」

  「曜長老,你要帶海豚回去呀,這恐怕有點困難哦,鳳凰號的設備雖然非常的先進,但是由於沒有事先準備,要是從這裡運一隻海豚回去的話,恐怕牠會……」等胡炫看到游過來的是名女子時,一時啞了口沒了聲音。

  只見胡曜拉著還處於驚訝狀態的海豚走上鳳凰號。

  胡柔率先反應過來,「曜長老,你說的海豚是指她?」

  「嗯。」

  「可是島上不准隨便帶外人進去的。」胡炫有些為難的道。

  「我不能丟下她不管。」胡曜的態度很堅持。

  「這……」胡炫還想說什麼,猛然瞥見胡曜頎長的身子一軟,跪倒地上。

  他及時扶住他,「曜長老,你怎麼了,啊,你受傷了!」瞪著他染滿鮮血的背部,他吃了一驚。

  胡曜雙眸一閉,意識陷入一片漆黑裡。

  見狀,海豚緊緊抱住他的身子,用力的搖著他。「胡曜,你不能死掉,你說過要抓魚給海豚吃的,嗚嗚嗚……你死了,要海豚一個人怎麼辦?再也沒有人抓魚給我吃了,嗚嗚嗚……你快點醒過來啦……」見一直搖不醒他,她急得放聲大哭起來。

  胡炫鎮定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再檢視一下他肩後的傷口,發現他只是失血過多,以及體力透支所以昏厥過去,於是朝著哭得淅瀝嘩啦的女孩笑道:「他不會死的,他只是昏過去而已。」

  「真的嗎?他不會死?」抬起哭花的小臉,海豚抽泣的問。

  「嗯。」他打算扶胡曜起來,卻見她死也不肯放手,他軟語說道:「妳先放開他,我才好幫曜長老止血呀,要不然再讓血流下去,曜長老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

  海豚這才鬆開手,讓他將胡曜扶到一張椅上,瞥著那整片染得腥紅的背,黑亮的眸兒不捨的瞇起。

  「胡曜,你一定不能死哦,你說過要抓很多魚給海豚吃的。」

  陷入一片黑暗中,無法動彈的人發出無聲的歎息。

  笨海豚,妳不希望我死,只是想要我抓魚給妳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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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2:36
第三章

  躺在床上的人眨動了下緊闔的眼眸。

  「曜長老,你醒了?」甜媚的嗓音問著。

  微微睜開眼,循聲望向右側,胡曜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

  「妳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誰?」明艷的女子詫異的注視著他。「我是悅兒呀,曜長老不記得我了嗎?」

  「悅兒?」有些渾沌的腦袋思索了一下,這才搖搖頭,不意扯動了肩上的傷口,他擰眉出聲,「抱歉,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對了,我昏迷多久了?海豚呢?」眼睛梭巡著房間,不見那只笨海豚的身影。

  「你並沒有昏迷太久,不過七、八個小時而已,至於海豚小姐,胡炫和胡柔帶她去吃東西了。」

  「這只笨海豚腦袋裡就只有吃。」他有些不悅的蹙眉斂目。

  驚訝於他在意的口氣,她解釋道:「她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直到剛才餓得站都站不穩,我才讓炫跟柔帶她去吃飯的。之前醫生為你動手術取出子彈時,她在一旁嚎啕大哭吵得醫生無法工作,還是炫和柔把她拖走,醫生才能專心替你開刀呢。」她很好奇曜長老究竟從哪帶回這麼一個看起來傻傻的女孩。

  「是嗎?」聽到她的解釋,胡曜蒼白的俊容上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手肘撐在床上坐起身來。「我有點渴,可以替我倒杯水嗎?」

  「好的。」斟來一杯水,看著他慢慢的飲下,悅兒問:「曜老長,你剛說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是怎麼回事?你不可能不記得我的。」

  天性裡的謹慎令胡曜沉吟了半晌,審視著眼前明艷的女人,他發覺自己對她有某種的熟悉感,這才坦然的將自己的情況相告。「我失去記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妳是不是認識我,能告訴我我是誰嗎?」環顧著這間以白色為基調佈置的房間,他有一種彷彿自己在這裡住過的感覺。

  「曜長老失去了記憶?!」她吃驚的瞪著他。

  「嗯,為什麼妳以及帶我上飛行器的兩個人都稱呼為我曜長老?」他不解的問。

  「這……」悅兒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片刻才道:「因為你是我們胡氏一族的長老,你單名曜,這裡是聖德島,你在這裡長大,這棟小樓是你在島上的住所。」

  這麼說,胡曜真是他的名字。「怪不得我覺得對這裡有股熟悉感。」

  「曜長老,那麼你也不記得校長嗎?」

  「校長,他是誰?」不自覺的瞇眸,腦袋裡掠過一抹莫名的嗔惱,彷彿自己跟這個人有某種仇似的。

  「他……」看來他真的全部都忘了。「他是我們胡氏一族的族長,兼聖德島的島主以及惑愛學院的院長。」略一沉吟,她又說:「有關於你的一切,在這棟小樓裡應該可以查到不少的線索,曜長老有空不妨仔細翻看屋內的物品,也許有助於你恢復記憶。」

  「謝謝。悅兒,那麼妳知道海豚是誰嗎?」

  「我不知道,她不是我們胡氏一族的人,曜長老也不知道她的來歷嗎?那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她疑惑的問。

  他將在岸邊醒來後的事擇要述說了下。

  「這麼說她也失去了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悅兒訝問,她還以為那女孩天生就有些傻氣。

  「嗯。」他下床,站了起來,拔掉手臂上紮著的點滴管,發現身上已經換上一套乾淨的衣物。

  「曜長老,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宜四處走動。」她好意提醒。

  「我覺得躺得有點累,想活動一下四肢。」

  細心的察覺到什麼,她甜媚一笑,「好吧,從這裡出去,往左一直走,可以到學院的側廳,胡炫和胡柔便是帶海豚到那吃飯。」

  被看穿了心思,胡曜神色微微的一窘,「她傻呼呼的,如果我不看著她,怕她會做出什麼蠢事來。」解釋完,他頓時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悅兒抿唇微笑,沒有戳破什麼。

  「我剛好也要回學院,可以送曜長老一段路。」

  ***

  「原來曜長老失去了記憶,怪不得那時他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還問我們是不是在叫他。」胡柔轉了轉水靈靈的眼珠,發覺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

  「這麼說來妳和曜長老都失去了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了?」胡炫有些擔心的瞄著她的肚子。她真的吃太多了,待會恐怕要鬧肚子疼。

  「嗯。想不到你們居然認識他,他一定很高興。」海豚看著被她掃了個精光的滿桌菜餚,再望向手上最後的一隻雞腿,原要一口朝美味的雞腿咬下,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張開的嘴旋即又閉上。

  「快吃呀,怎麼不吃了?」望著停下手,不再往嘴巴裡塞東西的海豚,胡柔好親切的招呼著。

  「不曉得他醒了沒有,我想把這隻雞腿帶回去給他吃。」她抿了抿唇,強忍住把雞腿送進肚子裡的慾望。

  「妳用不著擔心曜長老會沒東西吃,等他醒來,自然會有人送食物過去給他,妳快吃吧。」瞄著她撐得圓滾滾的肚子,看她吃東西就宛如在看大胃王比賽似的,滿滿一桌的菜沒多久都全進了她的肚子,胡柔不禁歎為觀止。

  「咦?曜老長來了。」胡炫瞄到走進側廳的胡曜。

  「你醒了!」海豚開心的跑到胡曜面前,一把抱住他,歡喜的又叫又跳。「你睡了好久,睡得海豚的肚子都快餓死了。」

  「妳……」真的只知道吃。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杯盤狼藉,再瞧著因為吃得太撐坦著圓滾滾肚腹的她,胡曜瞇眸,「妳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被他嚴厲的眼神瞪得心虛,她嘟起小嘴,「沒、沒有多少啦,你是不是餓了?喏,我有幫你留一隻雞腿哦,你快吃吧。」趕緊將手上那只油膩膩的雞腿塞進他手裡。

  瞪著那隻雞腿,他忍不住歎息,「妳這樣沒有節制的吃法,小心等一下會肚子痛。」

  「應該不會……啦。」糟,怎麼肚子好像有點怪怪的了。海豚蹙起眉頭按著肚子。

  「怎麼了?」

  「有一點……不太舒服。」

  「妳看吧,自找罪受。」胡曜斥道。

  「我、我要去洗手間。」嗚嗚嗚,開始痛起來了,難道真的是吃得太撐了嗎?

  「洗手間在外面,我帶妳去。」胡炫好心的為她引路。

  她捧著肚子急急忙忙的衝到外面。

  胡曜指責的眼神移向胡柔。「你們兩個就這樣看著她拚命的吃,也不阻止她嗎?」

  胡柔辯道:「我們有呀,可是她自己說餓的嘛,我們又不能不讓她吃。」盈盈眸光鎖住他,一臉的欲語還休,「對了,曜長老,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

  「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上次?妳說了什麼?」空白的腦袋裡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憶。

  「啊,你不記得了嗎?」她一臉震驚。

  「我……不太記得了,妳不妨再提醒我一下。」胡曜無意讓太多人知曉他喪失記憶的事,因為從小樓那裡一路走來,沿途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然而他卻敏銳的察覺到這裡的人身上都隱隱透著一股狡猾之氣,令他不太敢百分之百的信任他們。

  「這樣呀,」嫵媚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之情,「好吧,那我再說一遍好了,我上次告訴過你我懷孕了,你也知道我才十八歲,還是惑愛學院的學生,學校是不准我們在未滿二十歲前懷孕的,校長要是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很震怒,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妳懷孕了?」他瞟了眼她平坦的腹部,疑惑的問:「那關我什麼事?」

  「你怎麼這麼說!」她嗔道:「是你讓我懷孕的。」

  「我?!」他愕然的瞪住她。

  「莫非你想不承認?」

  「我沒有想否認,我只是……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任何的關係。」斂眸,狐疑的睇住她,他不太敢置信自己會跟這種還未成年的少女發生親密關係。

  「當初是你千方百計哄人家跟你上床的,現在竟然這麼說,你有沒有良心呀!」她難過的啜泣,珍珠般的眼淚一顆一顆從她水靈靈的大眼裡墜落,楚楚可憐的模樣十分惹人心疼。

  胡曜卻只覺得兩鬢髮疼。他什麼都想不起來,無法知道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偽,然而看著她一臉慼然痛心的模樣,又不像有假。

  「我……」瞥見海豚回來,他凝眉道:「晚一點再談這件事。悅兒要妳和胡炫一起過去見她。」

  「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哦。」止住啜泣,胡柔揩掉臉上的淚水,唇畔暗噙著一抹笑意,和胡炫一起走了出去。

  望著海豚顰眉蹙額的揉著肚子走進來,胡曜問:「還痛嗎?」

  「胡炫剛才有拿藥給我吃,好像不那麼痛了。」

  他忍不住斥道:「誰讓妳以為自己的肚子是無底洞,拿到吃的就拚命的往嘴裡塞。」

  「人家真的很餓嘛。」吃飽喝足,見他也醒了,一陣困意襲來,她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皮。

  想起悅兒說這只笨海豚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他放柔了嗓音,「想睡了?跟我來吧。」他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領她朝外走去。

  「我們要去哪?」跟著他的腳步,一路上她好奇的左右張望著。

  「我住的小樓。」

  「這裡好漂亮哦。」來的時候她沒有心思看,此刻才注意到此處一座座巧奪天工的亭台樓閣,在夜燈柔柔的光線下顯得美輪美奐,繽紛妍麗的花朵在每一處角落怒放,看得她眼花撩亂。

  經過一座古樸別緻的拱橋,她垂眸望見清澈見底的小溪裡,有好多的魚兒逍遙的優遊著,她驚喜的指著那些魚兒。「你抓魚給我吃。」

  胡曜橫去一眼,「妳還吃得下?」

  她摸著還很撐的肚子,憨憨一笑。「是有點吃不太下了,那不然你明天抓給我吃。」

  「這裡有很多吃的,用不著我抓魚給妳吃了。」真的是只曉得吃,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個傷患。

  「可是在海上時,你自己說要抓很多魚給海豚吃的。」

  「這裡會有其他的食物讓妳吃,不需要再吃魚了。」

  「可是海豚喜歡吃魚。」黑亮的眼眸瞪著他,一臉的堅持。

  胡曜不知該拿這只傻呼呼的海豚怎麼辦,又好氣又好笑。她真當自己是海豚嗎?喜歡吃魚!

  「你烤的魚最好吃了,其他的東西都比不上。」她又補上了一句話,美麗的小臉上一片的真誠。

  說她傻,她還懂得諂媚,胡曜秀魅的眼眸不覺漾著柔光。

  「等我的傷好一點,再抓給妳吃。」

  「那你的傷什麼時候才好?」她仰起小臉迫不及待的問。

  他忍住想打這只笨海豚屁股的衝動。「大概要幾天吧。」

  「明天不行嗎?」她期盼的瞳眸好亮。

  他忍住氣,甩開她的手,不想再理她。這傢伙滿腦子裝的真的只有吃的,也不想想他是為了救誰而受的傷,還一味的要他抓魚餵她,簡直是……氣死他了。

  「你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嘛。」

  海豚連忙追了上去,拍著他的肩,沒想到卻牽動到他肩上的傷口,惹得他吃痛的擰眉。

  「妳不要碰我!」冷眸沒好氣的一瞪。

  「好嘛,你不要那麼凶嘛。」她委屈的縮回手,乖巧的走在他身邊,片刻又開口,「那後天好不好?」

  「……」胡曜一路沉默的走回小樓。

  ***

  手裡端著一隻杯子,輕啜了杯裡的蜜茶,佇立在陽台前,才剛回來的胡曉,不解的望著不遠處站在溪裡的人。

  「小蜜桃在做什麼?旁邊那個女人又是誰?」

  悅兒忍住笑意道:「曜長老在抓魚準備喂海豚。」今天一整天,海豚不停的盧著他要魚吃,大概是受不了她的吵鬧,曜長老才不得不忍著肩傷下溪抓魚。

  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有一絲的疑惑,「他什麼時候養了海豚?」

  「那只海豚是他帶回來的。」

  「我記得他一向不喜歡養寵物,覺得麻煩,失去記憶後的他竟像變了個人。」柔細的栗色髮絲被風拂亂,伸手撥了撥覆眼的髮絲,深棕色的眼瞳在朝陽中透著一絲紫光。

  悅兒微抿的唇瓣逸出一絲笑意,「不是的,校長,曜長老雖然失去以前的記憶,不過他的性格似乎並沒有大改變,我說的那只海豚不是真的海豚,是個名叫海豚的女人,跟曜長老一樣也失去了記憶。」她將昨天從胡曜那裡得知的事情一一稟報。

  聽畢,胡曉玩味的輕敲著面前的雕花欄杆。

  「這麼巧,他們居然一起失去了記憶。」

  「依我猜測,那女子可能是北極星號郵輪的一名乘客,郵輪沉沒後,和曜長老一起漂到那處海岸。」

  「悅兒,妳能查出她的身份嗎?」

  「我試試。」她恭謹的應道。

  「待會叫小蜜桃和他的那只海豚過來見我。」

  「是。」

  瞥見溪裡的人撈起幾條的魚,那只海豚興高采烈的歡呼著,惑人的魅眸裡透出興味的光芒,胡曉旋即改變主意。

  「算了,我看我還是自己過去看看吧。」

  ***

  「再多抓一點嘛。」

  「都抓了四條還不夠妳吃?」

  「吃不完可以留著晚上再吃呀。」

  她不一口氣吞光,會留著晚上再吃才有鬼。

  「今天就這些了,再貪心就一條都不給妳吃。」胡曜真的不懂,自己明明帶著傷,該好好的在床上休息才是,為何歹命的得下溪來為這只笨海豚抓魚,

  「好嘛。」兩手抓著四條滑溜的魚兒,準備走回去,看到迎面走來的人,海豚訝然的瞠大眼,瞧得目不轉睛。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耀眼的人,這個走在陽光下的男子,彷彿全身都鍍上一層金光,閃閃發亮令人無法逼視。

  胡曜也瞥見那抹優雅身影,直覺的掠過一抹不悅的情緒,他並沒有為那風華絕代的容顏所惑,尤其瞥到那張俊容上噙著的邪笑,警覺心陡然生起。

  「小蜜桃,聽說你受傷了?」

  小蜜桃?這像3級片裡低級噁心的名字是在叫誰?胡曜左右看了看,這裡除了他就只有海豚了,莫非是在叫海豚?

  「你在看哪裡,我在跟你說話呢。」醇美的嗓音有絲不豫。

  他?小蜜桃是在叫他?!斂眉忍不想揍人的衝動,胡曜瞪著眼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

  「我叫胡曜,不叫那變態的名字。」

  「曜長老,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校長,他是聖德島的島主,也是我們胡氏一族的族長。」悅兒為他介紹。

  原來就是他,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允許對方用這種低級的稱呼他。

  「哎呀呀,小蜜桃,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麼可愛的名字怎麼會變態呢,」胡曉好心地提醒他,「這可是你當初特意打扮成一顆大桃子來討我歡心時,我特別為你取的喲,你當時還很開心呢。」

  騙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低俗可笑的名字,更不可能打扮成一顆大桃子去討他歡心,這絕對是唬弄他的瞎話!

  瞪著他,胡曜對眼前這俊美絕倫的男人只有一種感覺,就是火大。

  「我是失去了記憶,但不表示我也失去了智力,你最好別再開這種低級的玩笑,我的忍耐有限。」不知道為什麼,他真的很想一拳揮向這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我沒有在開玩笑,悅兒,妳來告訴他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絲絨般妖麗的唇瓣盈盈淺笑,胡曉睞向跟在身後的能幹秘書。

  「是。」看著胡曜,悅兒微笑的啟齒,「校長並沒有騙你,曜長老當初確實曾打扮成一顆大桃子的模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校長才這麼暱稱你。」

  她說的是實情,只是隱去其中他被萊長老偷襲,氣呼呼的被迫裝扮成桃子的那一段。

  「我不相信!」不可能,他不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來。

  長指抬起他驚愕的臉,胡曉帶著笑意道:「你失去了記憶,當然不記得自己做過這麼可愛的事,不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哦,我還有照片為證呢,你若不信不妨來看一看。」

  胡曜愕住。竟然還有照片?!怎麼可能?他無法想像自己扮成桃子的模樣來博取這個男人的歡心,他又不是Gay……Gay?驀地這個字眼令他驚恐的揮開胡曉帶著挑逗意味的手,退開了兩步。

  胡曉撫住胸口,一臉沉痛,「小蜜桃,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們共度過的那些美好時光?」

  「什、什麼美好時光?」他眼皮一跳。

  「你真的忘得這麼徹底,真令我傷心,」魅瞳哀怨的睇視著他,胡曉幽幽的再道:「你知道嗎,以前你最愛纏著我呢,不管到哪都要我陪你,一遇到什麼開心或者是難過的事,也都來找我傾訴,你曾經不只一次地表示,如果沒有了我,你一定活不下去,可是此刻,你竟然忘了我們那些甜蜜的過往!」那哀戚的神色,足以叫任何人都為之不忍。

  胡曜卻只是渾身駭然一顫。

  不、不會吧,難不成自己真是個Gay?

  瞥見他戒備的眼神中閃過某種懼意,胡曉唇瓣輕抿,逸出一絲笑意,更加曖昧的撩撥他。

  「不過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想起來那些屬於我們的甜蜜過往,我先帶你回去看照片,或許你看了之後會記起一些回憶也說不定。」他牽起胡曜的手溫柔地說。

  胡曜頓時一陣惡寒,揮開他的手,再退開兩步,不可能,他不相信自己是Gay。

  「怎麼了?你不想早點記起來那些甜美的記憶嗎?」

  胡曉揚起過分溫柔的魅笑朝他走近,胡曜駭得連連退開好幾步,斥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不可能跟你有過什麼快樂的時光。」否則他為何一瞥見他就覺得有股怒氣?

  咦,他為何對他有這麼強烈的感覺,莫非……兩人之間真有什麼?

  「你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事,我可以體諒,可是如果你否認我們曾擁有的愉快時光,我可是會生氣哦。」真是不可愛,失去了記憶防備心竟然還這麼強。

  聽他說得彷彿兩人之間真有什麼曖昧的同性情愫,胡曜的臉孔乍青還白。

  「我跟你之間不可能有什麼,你別想趁我失去記憶來作弄我。」

  胡曉幽幽歎息,「我哪可能這麼對待我最親愛的小蜜桃呢?你一再的否認我們的關係,真叫我心碎。」絕世的容顏上流露著幾乎要揉碎人心的淒楚。

  腦中靈光一閃,胡曜反駁道:「你休想欺騙我,胡柔告訴我她懷孕了,所以我跟你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糾葛的。」

  邪美的容顏上有絲訝異,旋即向能幹的秘書投以詢問的眼神,悅兒輕搖螓首表示並不知情。

  「就算胡柔懷孕了,那干你什麼事?」

  「她說孩子是我的。」這就足以證明自己絕對沒有同性戀的傾向,否則哪會讓女人懷孕。

  「你被騙了,胡柔性情調皮,一向以作弄人為樂,你呀,還傻傻的信以為真,蠢得叫我生氣。」胡柔這個丫頭真該打屁股,敢破壞他作弄小蜜桃的樂趣。

  「她騙我的?」昨天就覺得這裡的人身上都透著狡猾之氣,果然沒錯。「何以見得你就不是在欺騙我?」

  「我有照片為證,只要你來看了就知道何者為真。」

  一旁的海豚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麼,一顆心只懸在手裡的魚上頭。

  「胡曜,海豚肚子餓,我們先回去烤魚吃嘛。」

  胡曉彷彿到現在才留意到她的存在,目光移向她。「這只就是你撿回來的海豚?」

  胡曜沒理他,逕自拉著海豚快步離去。思緒被胡曉擾得紊亂,他得靜下來好好的釐清才行。

  「校長,你把曜長老嚇到了。」悅兒忍住笑說,看得出來他刻意誤導曜長老想偏。

  「難得有這個機會逗逗小蜜桃,怎麼可以錯過呢。」胡曉勾唇淺笑,迷人的丰采連盛開怒放的眾花都為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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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2:57
第四章

  回到小樓,來到廚房,海豚興奮的將魚兒放下,等著胡曜烤魚,但他卻遲遲沒動靜,沉著眉不知在思付些什麼,她正準備開口催促,微開的嘴兒陡然被人給封住了。

  她愕然一呆,瞪著那雙近在眼前的秀魅瞳眸。

  胡曜猛然吻住她的嘴,急於想證明自己的性向。他不可能愛男人,他應該只對女人有興趣才對。

  他吻著她柔柔軟軟的唇瓣,撬開她的雙唇,吮住她的香舌,剛開始只是淺嘗,不意她口中的芳甜竟令他著迷,不知不覺間深入擷取更多屬於她的甜美。

  他的唇舌恣意的優遊在她絲綢般的口中,深深的探索著她的一切。

  呆呆的任他為所欲為,海豚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麼,只覺得兩人這樣嘴對嘴很有趣,慢慢的也模仿著他,吻著他的唇,吮住他的舌,他滑嫩的舌頭令她吮上癮,她渾然忘我的用力一咬。

  「啊,妳在做什麼?」竟然用牙齒咬他的舌頭?!

  「你的舌頭很好吃,又滑又嫩。」她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唇,盯著他的嘴,一臉很想再嘗一次的模樣。

  很好吃?她把剛才的行為當成什麼了?胡曜微惱的橫了她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竟沉醉於和她的吻裡。

  換言之,他對女人有反應,這麼說他不可能是Gay了。

  為此,他欣喜的一把摟住她。他就知道他不可能愛男人。

  「剛才那樣很好玩,我們再玩一次好嗎?」海豚無邪的要求道。

  他突然心生一股歉意。他不該為了證明自己的性向而輕薄了她。

  「妳不是想吃魚,來,我烤給妳吃,明天我也抓給妳吃好不好?」

  「好。」她開心的點頭,垂涎的盯著他的唇瓣,小臉湊了過去。

  「妳在做什麼?」唇瓣霍地被她強硬的堵住無法再說話,她的嫩舌頑皮的滑進他的嘴裡,恣意的胡鬧著,那柔軟溫潤的觸感,彷彿帶著某種神秘的電流,酥麻了他的意志。

  他從原本的推拒,瞬間反客為主的取得主導權,教她領略何謂唇齒相親、相濡以沬的纏綿意境。

  只是笨海豚不時吸咬著他的舌頭,令他又好氣又好笑又悸動,她曙咬的動作宛如誘惑的挑逗,讓他的下腹隱隱起了些微的騷動。

  殘存的理智在最後關頭回籠,他一把推開了她。

  他不敢置信為何僅僅是一個吻,就能引起他如斯的反應,險些就把持不住推倒她。

  海豚也氣喘吁吁的,美麗的臉兒染上兩抹霞彩,嬌俏動人,但卻一副不解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怔怔的瞪著胡曜。

  他暗暗的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的開口,「到客廳坐好,等我把魚烤好就拿出去。」

  「哦。」她愣愣的應道,走了出去,沒多久又踅了回來。

  「我不是叫妳到客廳等嗎?」他擰眉,瞥見她暈紅的雙頰,想到適才令人銷魂的熱吻,他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我只是想問你,我可不可以跟胡炫玩吃嘴遊戲?」

  吃嘴遊戲?他一愕,旋即吼道:「當然不行,」銳利的眼神警告的瞪住她,「不管是什麼人妳都不可以跟他玩吃嘴的遊戲,聽到沒有?」他真的是會被這只笨海豚給氣死,什麼吃嘴遊戲,明明是接吻好不好。

  「為什麼?吃嘴遊戲這麼好玩,我為什麼不能跟別人玩?」她噘起嘴兒,無辜的問。

  努力的壓下怒氣,胡曜盡量讓語氣顯得溫和。「說了妳這只笨海豚也不會懂,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妳只要記住我說的話就行了。」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讓她進來問曜長老。」胡炫笑盈盈的走進廚房。

  冷冷的嗓音響起,「你來做什麼?」經過胡柔和胡曉的事,他對這座島上的人更是沒了好感,認為個個都狡猾如狐狸。

  他忘了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胡氏一族的人是狐狸精與人類混血的後裔,血液裡自然帶了先祖狐惑和狡猾的因子。

  「我是特意過來探望曜長老的傷,不知道您今天有沒有好一點?」胡炫斯文漂亮的臉上一派的真誠。

  「好很多了。」他關心的話語令胡曜緩下冷冽的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淡然。

  ;晅樣呀,那就好。」俊雅漂亮的臉孔微微一笑,「那不打擾曜長老了,我走了。」

  「等一下。」喚住他,胡曜遲疑一下說道:「昨天,謝謝你們。」

  「別這樣說,我們也只是奉了校長的命令,過去支援曜長老。」

  校長?是那傢伙的命令?難道……他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胡炫,請你跟胡柔說,我有事找她。」她和校長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在說謊,無論如何他得弄個明白。

  「柔她剛出島去了,晚上才會回來,她一回來我就叫她過來找您。」頷首示意後,腳步往外而去,胡炫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真是有趣呢,一向冷冷淡淡的曜長老,竟會對那只海豚有那麼強烈的反應,接下來似乎有好戲可看了。

  目送走胡炫,海豚瞧著兀自陷入沉思中的胡曜,盯著他姣美嫣紅的唇瓣,抿了抿唇,想到方纔那不可思議的滋味,她不禁踮起腳,送上自己的蜜唇。

  「妳在幹麼?」不敢相信這只笨海豚竟然像只貪吃的小貓,食髓知味的吻住他的唇,還大剌剌的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胡攪蠻纏。

  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抗拒不了她的誘惑,再一次淪陷進她甜美的唇舌裡……

  ***

  雕繪雅致的小樓,一樓是客廳及廚房,二樓則是一問臥室,白色系的佈置讓房內顯得十分乾淨清爽。

  房中有一張大床,旁邊擺置了一組英式的古典桌椅。

  剛沐浴過,穿著一襲白色睡袍,海豚直接走到床邊,躺上柔軟的大床。

  「哇,好軟好舒服哦。」她開心的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

  埋頭看著在這棟小樓裡找到的一些照片和資料,胡曜腦袋裡隱隱約約的掠過一些片段,但即使清楚的捕捉到一些畫面,卻仍然無法將之拼湊連貫起來。

  沉思半晌,他抬眸,見到有人侵佔了他的床。

  「妳給我下來,那張椅子才是妳睡覺的地方。」他指向床邊的一張長形沙發椅。

  「那裡不好睡,這床好舒服哦,而且很大,睡得下我們兩個人。」

  「我不喜歡跟人共睡一張床,妳給我下去,聽到沒有?」

  賴在舒適的床上,海豚不肯下去。

  「昨天是我睡椅子,今天換你了。」

  這只笨海豚到底有沒有考慮到他身上還帶著傷,竟然要他睡椅子?他走過去一把拎起那只賴在他床上的海豚。

  「這是我的床,如果妳不想睡椅子的話,就去睡地板。」

  「地板更硬,」黑眸望住他,她搖著他的手臂撒嬌,「胡曜,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那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我的東西就是你的呀,不要這麼小氣嘛,這張床明明擠得下兩個人,我們一起睡啦。」

  雙臂橫胸坐在床邊,胡曜冷淡的開口,「問題是,請問妳有什麼東西?」還敢說她的東西就是他的,孑然一身的她根本一無所有,她身上所穿的衣物和睡袍,全是他拜託悅兒幫她準備的。

  「我有……」張著小嘴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半晌,她笑咪咪的說:「海豚雖然什麼都沒有,可是海豚是你的呀,以後你要每天抓魚喂海豚哦。」

  「我為什麼要妳這只什麼都不會,只會吃的笨海豚?」秀麗的眉毛一挑。聽起來根本是他吃虧嘛,得不到任何好處也就算了,還要每天抓魚餵她。

  見她居然爬上他的腿,兩條腿好整以暇的環在他腰後,這姿勢既曖昧又挑逗,臉上流露出來的卻一派的天真無邪,他呼吸一窒,擰眉低斥,「妳在幹什麼?給我下去!」

  「海豚雖然什麼都不會,可海豚會照顧你呀,你受傷我會幫你呼呼。」小屁股在他大腿上蹭呀蹭的,她朝他左肩的傷口輕吹著氣。

  他的身子陡然繃緊,敏感的部位隱隱騷動起來。

  「妳別鬧了,給我下去。」她的氣息拂在他的頸問,胸前柔軟的豐盈擠壓著他的肩頭,惹得他身子微顫,呼吸漸促。

  海豚捧住他秀逸出塵的俊顏,擔心的問:「你的臉紅紅的,不舒服嗎?」

  臉上的微熱溫度令他懊惱的瞋著她,很清楚陡然遽升的體溫意味著什麼,而始作俑者竟還一臉無辜的問他這種話,實在是……他好想狠狠地揍她一頓。

  「下來!」

  粗魯的扯下她,房門口驀然傳來一道嫵媚的嗓音--

  「曜長老!」胡柔睜大水靈靈的明眸打量著兩人,「你們在做什麼?」

  「沒什麼。」因為用力拉下纏在他身上的海豚而牽動到肩部的傷口,忍住痛意,胡曜蹙起眉,「妳來得正好,下樓去,我有話問妳。」

  才一下床,眼尾餘光就瞄見那只海豚溜上他的床,他斥道:「不准再爬上我的床,否則今晚我就把妳這只海豚扔出去。」

  「好嘛。」海豚委屈的應道,垂涎的瞪著那張柔軟的大床,扁著嘴,她滿心不願的爬下來。

  ***

  「妳真的懷了我的孩子?」盯著胡柔平坦的腹部,胡曜直接問道。

  「當然是真的。」

  出乎胡柔意料的,胡曜頷首。

  「很好,明天我會帶妳去見校長,妳把這件事告訴他。」想分辨誰在說謊的最快辦法,就是讓兩人當面對質。

  嗄,見校長?!她聞言一驚。

  「為什麼?」

  「因為他不相信妳懷了我的孩子,我要妳親口告訴他。」

  「那個……明天惑愛學院要派我出差,我恐怕沒辦法去見校長。」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在校長大人面前公然撒這種謊,誰都知道校長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性情,萬一惹惱他,她可不敢想像會有什麼下場。

  她記得上個月有個同學不知怎麼的惹校長不開心,結果被罰到隔壁那座被辟成動物園的島上,不給吃不給喝,禁閉一個星期,且不准他傷害那島上任何一隻生物。

  他回來後瘦得不成人形,還被蚊蟲叮咬得全身紅腫。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可是讓所有惑愛學院的學生看得心有餘悸。

  從她心虛的眼神和微驚的神情,胡曜立刻明白她的話根本是借口。

  「妳不敢去見他?」

  「當然,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一旦讓校長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被處罰的,你想害死我呀。」她不由得暗罵自己蠢,還以為作弄失去記憶的曜長老會很好玩,現在可好了,連校長都驚動了,這下該怎麼收拾呢?

  胡曜冷眸一瞪,面無表情的詰問,「妳老實說吧,是真的懷孕,還是騙我的?」

  「我、我……」在他冰冷的眸光逼視下,她只好不甘願的坦白,「好嘛,我承認是假的啦,人家只是想跟曜長老開個玩笑,不是存心想欺騙你。」

  討厭,這麼快就被拆穿一點都不好玩,曜長老完全不像失去記憶的人嘛,還是跟以前一樣精明,說不定他說失去記憶的事,根本是在耍他們。

  胡柔是騙他的,那麼校長說的那些話……

  思及自己可能真的跟胡曉有所牽扯,胡曜背脊爬過一陣涼颼颼的冷意。

  再回到二樓房間,只見那只海豚果然乖乖的縮在沙發椅上睡著了。留意到她身上什麼也沒蓋,儘管房裡的空調舒適宜人,他還是將床上一條薄被蓋在她身上。

  注視著她憨甜的睡容,他突然有些羨慕起無憂無愁的她。

  同樣失去記憶,她卻一點也不憂急,老是開開心心的,生活中除了吃的,彷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身上所受的傷令他有些疲憊,索性躺上床準備就寢,然而卻始終無法入眠,總覺得心情格外的煩躁。

  房中傳來熟睡的淺淺鼾聲,不知道聲音的主人睡到幾重天去了。

  瞟一眼躺在床前沙發椅上的人,他沒好氣的蹙眉。

  還敢說要照顧他,結果每次一閉上眼睛就睡得不省人事。

  他輾轉反側,鼻問始終嗅到一抹淡淡的女子幽香。

  是了,他找到罪魁禍首了,就是這抹幽香擾得他無法入眠。

  真該死,這始作俑者竟睡得那麼甜!

  怎麼可以?!

  他喚道:「海豚、海豚,醒醒。」

  酣睡正沉的人沒有絲毫的動靜。

  昨天還說要他不舒服時告訴她一聲,結果她根本叫不醒。

  起身瞄見床頭有一盒面紙,他隨手抽來一張,捲成細長狀朝她鼻間搔去。

  「哈啾。」緊闔上的眼臉沒有睜開的跡象。

  不信叫不醒她,胡曜繼續搔。

  「哈啾、哈啾、哈啾……」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噴嚏,下意識的揉揉鼻子,海豚繼續流連在夢境裡。

  他看得好笑又好氣,見她始終不肯自香甜的睡夢中醒來,於是使出殺手鍆,附在她耳邊高聲道:「有好多好香的魚,海豚要不要吃?」

  「唔,要,海豚要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左右張望著,可眼前只有一雙冷眸瞪著她,哪裡有什麼魚。「胡曜,魚在哪?」

  「還在溪裡沒有抓。」

  「可是你不是說有好多好香的魚嗎?」她一臉被欺騙的不滿,

  「我只記得有人告訴我,如果不舒服要叫醒她,結果那個人睡得比豬還熟,叫都叫不醒。」

  聽出他話裡的不悅,她憨憨的搔搔頭,「你哪裡不舒服嗎?」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這麼嚴重?!那我立刻去叫醫生過來。」她一驚,趕緊跳下沙發,暈黃的光線讓她不注意的腳不小心的撞到椅子,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好痛。」抱著撞疼的腳,想到他此刻正全身不舒服,她不敢耽擱,一蹦一跳的朝門口而去。

  胡曜歎息一聲,開口,「不用去了,倒一杯水過來給我就好。」

  「咦,你不是不舒服嗎?」

  「比較好一點了。」

  「哦,那我去倒水。」海豚到樓下廚房捧了杯水上來,遞給他後,這才揉著自己撞疼的腳。

  胡曜轉亮床頭的燈,飲了幾口水,放下杯子。

  「過來,我看看。」他發覺自己即使再氣這只笨海豚,也無法對她置之不理。

  坐到他身旁,她將腳伸過去。

  「有點瘀血,冰敷一下就沒事了。」他下樓去取來冰塊,用毛巾包妥放置在她的傷處。

  「你眉毛皺皺的不好看。」小手爬上他的眉頭,想撫平他眉宇間的皺褶。

  「妳呀,不要這麼蠢,我就不會皺眉了。」

  「海豚蠢,讓胡曜生氣嗎?」

  瞧著她天真無邪的眸子,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是傻得讓他生氣,卻又……憐惜,甚至還雜揉了其他一些難以言喻的感覺。

  「算了,妳蠢也不是妳願意的,睡吧。」此刻讓他煩心的事太多,他無法細思那些感覺是什麼,首要之務是盡快讓自己恢復記憶,才能釐清一切的事情,包括她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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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3:26
第五章

  她不想讓胡曜生氣,真的不想,她喜歡看他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好好看。

  但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開心呢?

  坐在拱橋上,瞪著溪中游來游去的魚兒,海豚蹙眉苦思,偏生貧乏的腦袋什麼也想不出來,眼中只看得到那一條條游動的美味食物,想像著牠們被烤得金黃酥脆、香氣四溢的樣子,她忍不住抿了抿唇,吞嚥著突然分泌旺盛的唾液。

  好想呀哦,這幾天胡曜都不曉得在忙什麼,常常找不到他的人,更別提要他抓魚給她吃了。

  望著魚兒頻頻歎氣,她試著下水抓過好幾次,可是牠們就是不肯乖乖就範,真的好過分哦。

  「怎麼了,為什麼咳聲歎氣的?」胡柔走了過來,好奇問著。

  「是不是想吃魚?」跟在她身後的胡炫笑道。

  看見過來的人是他們,海豚綻起友善的笑容。

  「對呀,可是我都抓不到。」

  「這樣呀,要不要我抓給你?」胡柔熱心的說。

  「真的嗎?妳要幫我抓?」她烏眸瞬間一亮。

  「柔,妳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胡炫瞟去一個眼神。

  「我只是好心想幫她抓魚而已。」

  太瞭解她的個性,胡炫提醒她。「好心?柔,我想妳可能不太清楚曜長老有多在乎她,如果妳把她怎麼了,曜長老雖然失去記憶,可是以他的個性是不會饒了妳的,妳自己要想清楚哦。」

  「炫,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真的只是想幫她,被你說得好像我有多壞心似的,要不然你幫她抓魚。」

  「不,我不想弄濕。」

  海豚直勾勾的看著他倆你一言我一句,委實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瞪著溪裡的魚,她對胡柔催促道:「胡柔,妳不是要幫我抓嗎?快點呀。」

  「好,就來了。」胡柔彎身脫下涼鞋,走進溪裡,沒費什麼勁,玉手一揚,一條肥美的魚兒便被甩到海豚腳邊。

  對從小就在惑愛學院接受武術訓練的胡氏一族子弟而言,像這樣抓魚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胡柔輕輕揚手來回數次,就捕到五條魚兒。

  海豚興高采烈的拍著掌,「妳跟胡曜一樣好棒耶,這樣那樣揮揮手就抓到魚了,教我好不好?」渴望的黑眸骨碌碌的看著她。

  「妳想學?」胡柔柔媚一笑。

  「嗯,想,以後海豚就可以自己抓魚了。」她興匆匆的點頭。

  「可是不太容易學會哦,要經過好幾天的訓練,不知道妳受不受得了?」

  聽到胡柔願意教她,海豚忙不迭的點頭,「我受得了,妳教我。」這樣一來,她至少學會了抓魚,胡曜也就不會再覺得她什麼都不會了。

  「好吧,那過兩天,等我有空再教妳吧。」今天來找她的目的可不是這個,還有更好玩的事呢。涉水上岸,見海豚手忙腳亂的抓起那幾條魚,胡柔熱心的幫她拎了兩條。

  「妳會烤魚嗎?要不要我幫妳?」

  「咦,真的嗎?胡柔,妳真是個好人,謝謝妳。」海豚笑得燦爛。

  胡炫眸中有絲疑惑,不明白胡柔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只好跟著她們一起來到胡曜住的小樓裡。

  一邊烤著魚,胡柔笑得好親切,閒聊般的問:「海豚,聽說妳喜歡玩吃嘴的遊戲?」從炫那裡聽說她把接吻說成吃嘴遊戲後,腦中就萌生了這個念頭,加上前幾天在曜長老那裡吃了癟,便想在她身上討回來。

  「嗯。」目光專注的盯著瓦斯爐上烤著的魚兒,海豚嘴饞的抿著唇。

  「我也很喜歡玩吃嘴的遊戲呢,偷偷告訴妳一件事,我都是跟白蘭地玩的。」

  納悶的看向胡柔,她不解的問:「可白蘭地不是狗嗎?」

  「這妳就不知道了,就是跟狗玩才有趣呀,不信妳找個時間去試試,真的很好玩哦。」

  「柔。」胡炫終於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了。

  明眸一橫,胡柔要他閉嘴,不要破壞她的好事。

  「真的嗎?」海豚難以想像,白蘭地的嘴那麼大,要怎麼玩吃嘴的遊戲?

  「當然是真的,妳一定要去試試,就知道有多好玩了。」

  「可是胡曜不准我跟別人玩吃嘴遊戲呀。」海豚為難的看著她。

  「哎,笨,他是不准妳跟別人玩,可沒說不准跟狗玩,對不對?」

  想了想,海豚點頭,「說的也是,他是沒那麼說。」

  「那就是了,對了,海豚,這是我的秘密喲,因為把妳當成好朋友,我才告訴妳這麼好玩的事,妳要答應我不可以再告訴別人,就連曜長老都不能說哦,要不然我就不教妳怎麼抓魚了。」

  「好,我答應妳。」胡柔真的好好哦,居然肯告訴她這個秘密。等吃飽魚,她一定要去試試看。

  ***

  這幾日以來,胡曜將這座美得宛如天上宮闕的島嶼逛了一遍,湧進腦海裡的片段愈來愈多,拼湊著那些畫面,他對這裡熟悉的感覺也益發強烈。

  甚至毋需別人告訴他,他便知道在哪條路口轉彎會出現些什麼。

  他是屬於這裡的,他相信。

  問題是,他仍舊無法相信照片上那穿著一身桃子裝,臉頰還被塗得紅艷艷的人真的是他。

  「怎麼樣,看完這些證據,小蜜桃,你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相信?他只想朝那張盈盈笑臉揮去一拳。

  臉色鐵青的瞪著胡曉口中的證據,胡曜驀然伸出手,打算將那些丟死人的照片毀屍滅跡。

  豈料胡曉卻快一步的從他手中奪回那些珍貴的照片。

  「哎呀呀,小蜜桃,這可是我倆寶貴的回憶,你想做什麼?」

  他忿然的瞪著那些照片,「那還用問,當然是撕爛它們。」

  欣賞著那一張張他被打扮成大桃子的可笑模樣,胡曉笑得溫柔,「那可不行,這些可都是我心愛的寶貝,你毀了它們,我可不饒你。」

  「這種照片根本沒有保存的價值。」胡曜著惱的看著他,驀然一個畫面閃進他腦海裡--

  一艘桃子形狀的木船,有個全身虛軟無力的男人躺在裡面,另一個男人粗魯的為他套上可笑的桃子裝,未了還笑嘻嘻的在他臉上塗上紅艷艷的腮紅……

  他眨了下眼,感覺那個虛軟無力的男人正是他自己,該死的,那膽敢這麼對他的男人又是誰?

  胡曉纖長的手指撩起胡曜他綰在腦後的長髮,眼波流轉,散發出窒人的誘惑。「對我而言這些可是最珍貴的寶貝,就算用再高的價格要我出讓,我都不會割愛的。」

  拍掉他的手,胡曜瞇眸正待開口說什麼,眸光不經意的瞥到窗外不遠處,有一隻笨海豚緊緊抱住一頭渾身雪白的大狗。

  她張大嘴湊向那頭大狗的模樣,讓他二話不說的直接施展了輕功,掠出二樓的窗子,往那裡奔去。

  「咦,發生什麼事了嗎?」胡曉望向窗外,莞爾的一笑。「他那只海豚想做什麼?餓得想生吞白蘭地不成?」

  「校長,我查到了。」悅兒臉上帶著笑意進來。

  「妳查到什麼了?」

  「關於海豚的來歷。」

  胡曉睇著能幹的秘書,興致盎然的開口,「聽妳的語氣,她的來歷似乎很有趣?」

  「嗯,是有點令人意外。」

  聽完她的報告,盯著窗外正拎起白蘭地的胡曜,胡曉笑盈盈地吩咐道:「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小蜜桃知道。」

  「是。」瞥見窗外那兩人一狗,悅兒帶著濃濃的笑意回答。

  ***

  「白蘭地,別這樣一直動來動去嘛,這樣我們要怎麼玩吃嘴的遊戲呢?」揪住狗兒白色的長毛,不讓牠跑開,瞪著那張狗嘴,海豚感到很困惑。

  這麼大的一張嘴,她根本不可能含得下呀,不曉得胡柔都是怎麼跟牠玩的?

  她試著張大嘴,想看看是不是能將牠的嘴塞進去。

  生性溫馴的大狗在看到這個景象,驚恐的蠕動著身軀,發出哀哀低鳴,直覺想要逃開。

  嗚嗚嗚,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是想生吃牠嗎?好可怕哦,不行,牠一定要逃,否則一定會被她給吃了。

  白蘭地掙扎得愈來愈激烈,掙開了她的手,掉頭就想狂奔而去。

  孰料海豚大步一跨,及時跳上牠的背,再次抓住牠。

  「我們都還沒有開始玩吃嘴的遊戲呢,你幹麼要跑?是不是等太久,你不耐煩了,好嘛,那我們開始吧。」她牢牢攀住牠雪白的頸子,不讓牠亂動。既然胡柔說很好玩,那就一定很好玩。

  張開大嘴,她毫不猶豫的朝白蘭地的嘴湊過去。

  站起來比她還高的大狗嚇得渾身直打哆嗦。

  「妳在幹什麼?」胡曜及時抓開無辜掙扎著的狗兒,氣惱的瞋住她。

  「咦,你怎麼來了?」海豚仰起小臉,很開心看到他。

  「我問妳,妳剛想對白蘭地做什麼?」他怒道。

  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她無辜的表示,「我想跟牠玩吃嘴的遊戲呀。」

  聞言,他不敢置信的咆哮,「妳、說,什、麼?」她竟然蠢得想跟一條狗接吻!

  被他震怒的眸光瞪得一凜,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她,小聲的再說一遍,「我、我是說,我想跟白蘭地玩吃嘴的遊戲。」

  發現手中抓著的大狗激烈的不住掙動,胡曜鬆開手,白蘭地不敢停留,夾著尾巴溜之大吉。

  「妳簡直是……氣死我了!妳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會想跟白蘭地玩吃嘴遊戲?」

  看著那張怒氣騰騰的俊臉,海豚囁嚅的道:「你說不准跟別人玩,所以我才會想找白蘭地玩嘛。」

  他為之氣結。「妳簡直笨得叫人生氣,竟然想跟狗接吻?」睨著她那一張還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的無辜神情,他氣得想狠狠打她一頓屁股。

  「接吻是什麼?」她疑惑的問。

  「就是妳說的吃嘴遊戲,那叫接吻,不叫吃嘴遊戲。」該死的,他當初果然不該吻她,吻了她卻又沒解釋清楚,這才讓她竟異想天開的想吻狗。

  揉著有些發疼的額際,瞥見不遠處一座涼亭裡,鬼鬼祟祟離開的身影,心念一轉,他斂眸問:「是不是有人教妳這麼做的?」

  「……不是。」想到胡柔交代她的話,海豚搖頭。她答應過胡柔不能說的,要不然她就不肯教她怎麼抓魚了。

  「真的沒有人指使妳這麼做?」他很懷疑她這麼笨,怎麼可能會自己想到這種事。

  「真的沒有。」她堅定的搖頭。

  審視她片刻,胡曜冷著臉道:「以後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不准妳跟他們玩吃嘴遊戲,聽到沒有?」

  「聽到了啦。」她無辜的嘟起小嘴。

  盯著她那張天真中帶著傻氣的臉龐,他輕聲歎息。「走吧,我抓魚給妳吃。」看來是他這幾天忙著想找回自己的記憶,疏忽了她,才會讓她蠢得做出這種事來。

  「真的嗎?那要抓很多哦。」她開心的抱住他的手臂。

  「不要整天只想著吃的,妳也認真想想自己究竟是誰。」他叨念著她。

  「有呀,可是人家一想,頭就會痛嘛。」

  「頭痛也要想,難道妳想這樣渾渾噩噩過一輩子嗎?」

  「可是我覺得這樣很好呀。」她覺得很快樂。

  注視著她被陽光曬得酡紅的美麗嬌顏,那純真開朗的模樣令胡曜一時啞口。

  他無法知道她恢復記憶後是否還能如此無憂無愁,或許,讓她一直維持這樣,對她才是好事也不一定。

  ***

  眼睛好酸哦,她已經快分不清楚哪個是紅豆哪個是綠豆了,看著還剩下半盤的豆子,揉揉眼皮,海豚不敢休息,繼續低頭撿著一盤混雜著紅豆、綠豆、黑豆、黃豆、花豆的五色豆子,小心的將它們挑出來一分類。

  終於全部挑完,看了看時間,她皺起眉,花了兩個半小時。

  「不行,胡柔說一定要練到能在一個小時內挑完才可以。」胡柔說這是為了要訓練她眼明手快,等到把眼力和手的協調度練習得很好的時候,要抓魚自然就輕鬆多了。

  她將挑出來的五色豆子再混在一起,又埋頭繼續挑。

  胡柔和胡炫兩人悄悄來到這處位於學院西方的偏僻儲藏室。

  胡柔從窗外就能看到蠢兮兮坐在一張桌前挑著豆子的人,嫣紅的唇瓣抿出一抹輕蔑的笑,刻意壓低了嗓音說:「真不懂,她簡直呆得無藥可救,為什麼曜長老會這麼疼她?」

  胡炫注視著專注挑著豆子的海豚,微笑的回道:「也許是基於同病相憐的原因,他們一起遇上海難,又同時失去記憶,所以曜長老才會格外的憐惜她。不過,柔,妳這樣戲弄海豚,如果讓曜長老知道,我想他肯定不會饒妳。」

  「我警告過那只笨海豚了,要她不准告訴曜長老。」

  「妳不怕她不小心說溜了嘴?」

  「我告訴她,如果她讓曜長老知道這件事,我就不教她抓魚,為了學會抓魚,她不會說的,再說,前兩天騙她去吻白蘭地的事,她不就沒供出我。」

  「妳呀,我勸妳凡事要適可而止。」

  兩人在窗邊沒逗留多久便離開了。

  屋內,只見海豚努力的挑著五色混雜的豆子。

  如此一再的重複,幾天後,她終於能在一小時內挑完五色的豆子,她興奮的找米胡柔。

  親眼見識她迅速的將一盤五色的豆子一一分類出來,胡柔不禁歎為觀止,訝異她真的辦到了。

  「做得很好,那接下來要做其他的訓練了。」

  「咦,不是挑完後,我就能學會抓魚了嗎?」

  她柔媚一笑,搖搖頭,「當然沒那麼容易,還要再進行其他的訓練,這只是第一步而已,如果妳認真一點的話,說不定一個月就能學會了。」這只傻兮兮的海豚具的很好騙哩,居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話,花了幾天的時間挑豆子,嘻,真有趣。

  一個月?!「不能更快一點嗎?」

  「那要看妳用功的程度而定了,如果妳很努力的按照我教妳的方法來練習,有叫能很快就學會了。」胡柔很親切的解釋。

  下了某種決心,海豚用力的點了下頭,「我一定會努力練習的。」

  「很好,看妳這麼有決心,也不枉費我花時間幫妳做訓練。接下來妳要在兩隻腳上各綁一顆鉛球。」

  「為什麼要綁鉛球?」

  「那是為了讓妳的身體變輕盈,」胡柔從儲藏室裡拿出兩顆鉛球示意她綁上,,妳綁在兩隻腳上,試試看走起路的感覺如何?」

  「好重哦。」腳都抬不起來了。

  「等妳練習一陣子之後,習慣了它的重量,定起路來就會覺得輕鬆,差不多走上十天,再取下鉛球,妳就會覺得身輕如燕,到時要想抓魚,就很簡單了。」

  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海豚頻頻點頭,開始努力的移動腳步,可是真的好吃力哦。

  「妳一個人慢慢在這裡練習,」臨走前,思及一事,胡柔不放心地問道:「對了,我幫妳秘密訓練的事,妳沒有告訴曜長老吧?」

  「沒有,妳說過不能讓他知道,所以我沒有告訴他。」

  「對,絕對不能說哦,否則我就不教妳了。」若是讓曜長老知道,她就沒得玩了,說不定還會被他責備一頓咧。

  「嗯,我不會告訴他的。」好重,腳都快斷了,好想拿下來,可是不行,為了學會抓魚,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撐下去。

  撐下去的結果是,腳踝磨得都破皮了,又紅又腫。

  晚上回到小樓,沐浴時,傷口一碰到水,疼得她眼淚差點要飆出來,匆匆沖完澡後她就累得爬上沙發椅睡了。

  胡曜回來,看到已入睡的她眉心隱隱擰著,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模樣。海豚的睡容一向都是很憨甜的,很少見到她這種表情,好像在忍耐著什麼事,心中一動,他不禁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發覺異樣,他低聲自語,「難道是作惡夢了嗎?」

  這樣連續數天,胡曜發現,海豚這幾晚入睡後,不再像以前一樣帶著憨甜的笑容,眉心老是緊緊的攢起。

  詢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卻又說沒有。

  這日早上,為她烤著剛抓回來的魚,見她明明睡了一夜,卻不若往日那般神采奕奕,他關心的問:「海豚,是不是有人欺負妳?」想來想去,似乎只剩這個原因了,她傻呼呼的,確實會令人有想欺負的慾望。

  「沒有呀。」她搖頭,站在一旁看他烤魚。

  「妳這幾天的食慾似乎不太好,以前妳總要吃四、五條魚才夠,這幾天妳吃兩條就吃不下了,怎麼回事?」注意到她眉眼間隱隱透著些許的疲憊,他不太放心的探手撫上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因為腳好痛,她才吃不太下嘛,可是胡柔交代了,不能讓他知道她在秘密訓練的事,只好什麼都不敢說。

  「我……就是吃不太下,沒有為什麼啦。」

  「妳這幾天好像比我還忙,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妳到底在忙什麼?」

  「沒、沒有呀,啊……」腳踝陡然一陣抽疼,她一個踉蹌,身子撞向瓦斯爐。

  就在她的臉差點埋進烤得正炙燙的魚兒時,驀然一雙大手攔腰一抱,令她轉而撲向一副寬闊的胸膛裡。

  胡曜呼吸窒住須臾,看著她完好的待在他的懷裡,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口斥道:「妳在幹什麼?不滿意自己的長相想毀容嗎?」

  怦咚怦咚,海豚的心臟因為受到驚嚇而猛烈擂動著,她嚇白了小臉,腳好痛,又被他罵,黑亮的眸裡滾出委屈的眼淚。

  「我不是故意的啦。」嗚嗚嗚,要學會抓魚好難哦,她可不可以不要學了?

  看著那無辜的楚楚眸光,他心口陡然一疼,只覺得這樣的眼神不該出現在她單純快樂的眸裡,抬起手指,輕柔的揩掉她的眼淚。

  留意到她有一綹髮絲被火燒到了,他凝眸低斥,「妳呀,真的是蠢得叫人生氣,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給我惹麻煩,」雖是責備,語氣裡卻帶著濃濃的憐惜。「過來,我幫妳把被燒焦的頭髮剪掉。」

  帶著她來到客廳,他找了一把剪刀過來,替她剪掉燒焦的髮絲。

  海豚聽不出那抹憐疼之意,只當他在氣她什麼都不會。

  「你不要生氣嘛,海豚再過幾天,就不是什麼都不會的人了。」原先的退縮之意頓時消散,她一定要學會抓魚。

  「什麼意思?」他狐疑的瞧著她。

  糟了,胡柔說不能告訴他的。「現在不能告訴你啦。」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他不滿她竟有事瞞著他。

  「等過幾天你就知道了啦。」她下定決心絕不能半途而廢,就算腳再痛,也要繼續練習綁著鉛球走路,胡柔說要走十天,還有五天就可以結束,她一定要撐下去才行。

  「妳什麼時候也學會搞神秘了?」

  「你再等五天就好。」她笑咪咪的比出五根指頭。等她學會抓魚,他一定會嚇一跳的,嘻,好想看看他吃驚的表情哦。

  「好吧,看妳能做出什麼事。」揉揉她的髮絲,胡曜微微一笑。

  海豚看癡了,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笑起來的模樣,好溫柔。

  ***

  「咦,已經十天了嗎?」若非海豚來找她,胡柔都忘了自己要她在腳上綁鉛球走路的事。睨著她興奮的臉龐,水靈靈的眸子一轉,不懷好意的一笑,「那接下來要練習抓小鳥。」

  「抓小鳥?為什麼?」

  「妳想想看,如果妳連在天上飛的小鳥都可以抓到的話,那在水裡游的魚自然也能抓到啦,對不對?」她居然真的綁著鉛球走了十天,胡柔還以為頂多走個一、兩天她就會放棄了哩,這傢伙真不是普通的蠢耶。

  好像很有道理,海豚點點頭,求知若渴的問:「那要怎麼抓?」

  「我示範給妳看。」胡柔朝四周望了望,來到一株約有五層樓高的大樹下,身子輕輕一躍,便在枝啞間探手抓來一隻五色的鳥兒,旋即又把牠放走,鳥兒飛回枝啞間,啾啾叫個不停,彷彿在抗議適才被人無禮的對待。

  「喏,看到了吧,這很簡單的,自己試試看。」

  「只要抓到鳥就可以了嗎?」

  「對,只要抓到鳥,妳就一定能抓得到魚。」

  鎖定那隻鳥兒,海豚跳呀跳的,卻怎麼也構不到那約有一層樓高的枝啞,她只好爬了上去,結果鳥兒宛如在逗她似的,一層一層的往更上面的枝啞飛去,她愈爬愈高,鳥兒最後飛到了樹梢。

  「海豚,妳下來,別再爬了。」見她一直往樹梢爬去,離地面愈來愈遠,胡柔在下頭看得有些膽戰心驚。

  深恐這只傻呼呼的海豚,一個不小心從上頭跌下來就慘了,她不懂武術,從那麼高摔下來,不死也要跌掉半條命,自己只是想戲弄她而已,並沒有意思要讓她受傷。

  一心只想抓住鳥兒的海豚沒聽到她的話,不知不覺的愈爬愈高,瞧見那只五色鳥兒就在眼前不遠處,她露出欣喜的笑容。

  「哈,看你還能飛到哪裡去!」她探手一抓。

  「啊--」尖叫聲是發自底下的胡柔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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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中午時分,惑愛學院的食堂裡,一群學生正在用餐。

  用餐區,以顏色分為東西南北四區,學生們井然有序的各自在所屬的區域享受午餐。

  每個區域各配置了一架五十六吋的電視機。

  北區的電視正播報著CNN午間新聞。

  一個多月前在暴風雨中沉沒的北極星號郵輪,今天終於打撈起主要的船體,在裡面又發現了四十八具的遺體。這艘搭載了三千多名旅客的郵輪,截至目前為止,證實罹難的乘客共計有兩千六百五十三人,獲救的人共有兩百一十五人,列為失蹤的則有一百八十一人。

  這次在搜救上國際間動員了相當龐大的人力物力,遺憾的是,郵輪是在強烈的暴風雨中觸礁沉沒,救援的船隻無法在第一時間趕赴救援,才會導致如此慘重的傷亡……

  看著播報中的新聞,學生們低聲交談著。

  「欸,聽說曜長老就是搭上這艘船,才會遇難失去記憶。」

  「聽說他漂到一座島上,結果那座島竟是個海盜窩,那些海盜覬覦曜長老的美色,竟然想對什麼都不記得的曜長硬上,幸好在最後關頭,胡柔和胡炫駕駛的鳳凰號出現,把那群海盜給嚇得屁滾尿流,及時保全住曜長老的貞操,這才把他救了回來。」

  聞言,一名學生翻翻白眼,嗤之以鼻。「這些事你一定是從胡柔那裡聽來的吧,她說的話你也信?曜長老哪可能會那麼遜。」

  另一人附和,「就是咩,我來告訴你事實吧,笨小子。真正的情況是,曜長老為了保護那只海豚,受了槍傷,雖然如此,那些海盜仍然不是他的對手,他在海上,一個人就把他們打得七零八落,正準備收拾最後幾個人時,鳳凰號就出現了。」

  「咦,是這樣嗎?你怎麼知道?」版本真的不太一樣咧。

  「我問那只海豚的,除了曜長老,她是當事人,沒人比她更清楚了吧。」

  「可是她傻呼呼的,說的話能信嗎?」

  「就是這樣,她說的才是實話,不會加油添醋,胡吹亂蓋一通呀。」該名學生得意揚揚的再道:「我還知道一件事哦,你們知道曜長老為什麼會搭上那艘死亡郵輪嗎?」

  「為什麼?」他的話引來一堆學生的好奇,眾人紛紛拉長了耳朵。

  「你們還記得兩個月前,校長發出了長老召集令,召回了梭長老、萊長老和曜長老的事嗎?」

  「記得呀,對了,校長到底為什麼召集他們回來?」有人問。

  「聽說是島上發生財務危機,所以才召他們回來協助解決。」有人回答。

  有人嗤笑,「那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你看我們島上有哪一點像是發生財務危機的樣子,校長前一陣子還訂製了一艘潛水艇呢。」

  「啊,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據說是為了要巡弋周邊的海域,以防有人擅自闖進島上。」

  「你信?」蔑視的目光掃過去。

  「不是嗎?」

  「校長根本只是想弄艘潛水艇來玩玩罷了。島上的安全措施這麼嚴密,又有印度海軍二十四小時巡邏,誰還敢擅闖進來?」

  有人恍然大悟,「我瞭了,也就是說校長召回三位長老,根本是一時興起,想整他們對不對?」

  「沒錯。」最先發起這個話題的學生說:「他給了三位長老一張紙箋,要他們依照上頭的指示,合力解決島上財務短絀的問題。」見大家都引頸望著他,他慢條斯理的續道:「他要梭長老去弄一隻恐龍回來,說是可以收取門票紆解島上財務壓力;要萊長老去把埃及的人面獅身像運回來,準備把那四千多年的古物以高價賣掉。」

  「哇塞,校長真夠狠的,竟然開出這種不可能的任務來整他們!」

  「就是咩,那校長要曜長老做什麼?」

  「他被校長以三座油田的代價賣給一個伯爵三個月,要他去哄那位伯爵的女兒開心。」

  「聽起來似乎是最容易達成的任務嘛。不過,依他們三人的個性,他們不可能會答應吧?」換成旁人,在校長的淫威下也許會被迫點頭,可這三位長老是桀驁不馴出了名的,根本不可能任校長隨意的擺佈戲弄。

  「是不可能,問題是三位長老各有把柄握在校長手裡,便不得不點頭了。」

  「說的也是,以校長的恐怖,即使是三位長老也是拿他沒辦法的。」

  「你說了這麼多,還沒說為什麼曜長老會搭上那艘死亡郵輪?」有人提出最先的問題。

  「他是為了陪那位伯爵千金環遊世界,所以才會坐上那艘郵輪。」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突然,有道低沉的嗓音如此問著。

  「當然是真的,在惑愛學院,論情報搜集的能力,我說第二,沒人敢自居第一的……咦,曜長老?!」他愕然的睜大眼睛,看向發問的男子,那張秀逸脫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胡曜突然瞇起眸子,眼前掠過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

  頭好痛。

  彷彿被啟動開關的電視機,陡然間,如潮水般的畫面湧進他的腦海裡,一幕幕掠過的片段多得來不及消化,令他的頭脹痛起來。

  「曜長老,你沒事吧?」見他突然沉默不語的緊闔眼眸,臉色還愈來愈難看,一名學生擔心的問。

  「沒事。」胡曜扶著額角,旋身走了出去,忘了自己來食堂,是為了找海豚的。這幾天她老是一大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他認為有吃的地方,可能會比較容易找到她。

  來到一座水榭,敏銳的耳朵接收到一聲高分貝的尖叫,抬眸望去,目睹到的景象令他渾身的血液為之凍結,呼吸在瞬間窒住。

  頃刻間,喪失的回憶重新回到他的腦海裡--

  ***

  身子從高空往下飛墜,急遽下降的速度令海豚承受不住,思緒霎時昏潰遠揚。

  輕飄飄的身子彷彿墜進了海裡。

  咕嚕咕嚕咕嚕……

  她喝了好幾口的海水,在驚濤巨浪裡載浮載沉。

  咕嚕咕嚕咕嚕……

  「救我!」她拚命的吶喊著,可是灌滿海水的口鼻,讓她無法發出聲音來。

  忽然,在深深的墨藍中,她依稀看到一道亮光,她本能的伸出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幕幕的回憶竄進她昏眩的意識裡……

  ***

  北極星號是一艘六星級的豪華郵輪,任何設備應有盡有,空中花園、泳池、健身室、商店街、SPA館、電影院、書局、圖書館、咖啡館、美食餐廳、PUB等等,猶如一座會移動的海上城市。

  沒錯,這是一艘專門為富豪打造的度假郵輪,它環繞世界航行,每到達一個港口,便會停泊數天,讓船上的乘客們下船遊覽參觀。

  自然,能搭乘這艘郵輪的人非富即貴,它的客房每一間都寬敞而華美,除了主臥室,還規畫了隨從人員休息的房間。此外,還有起居室、吧檯、廚房等設備,好讓尊貴的客人們環遊世界之餘,還能同時享受居家般舒適的生活。

  包含船上的工作人員,以及客人們所帶的隨從,此時船上約莫搭載了三千多人,此刻它正行經大西洋,預備後天在南非停泊三日,然後沿著印度洋航向亞洲。

  這時,某間客房的起居室內,電漿電視透過衛星正播映著一則英國貴族婚禮的新聞。

  畫面上,身穿一襲白紗的新娘笑得嬌艷如花,一臉甜蜜幸福的表情,潔白齒與她身上昂貴鑽石相映成輝。

  新郎身著一襲白色的燕尾服,雖已屆中年,看來仍高大英挺,俊挺的臉上流露出雍容的貴族氣息,黑色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不若新娘笑得那麼的開心,他的唇瓣只是淺淺的掛著微笑,挽著新娘走出教堂,一雙黑眸不經意的眺向遠方,隱隱的掠過一抹遺憾。

  畫面只播映了短短一分多鐘,對荷麗而言卻彷彿有一枚炸彈在她的胸口炸開,將她炸得頭昏腦脹、天旋地轉,她聽不到新聞播報員究竟說了些什麼,雙目只是緊緊的盯著電視全身顫抖。

  她不敢置信自己方才看到了什麼。

  「蘇珊,告訴我這是假的,是騙人的。」她鐵青著臉,望向貼身女侍求證。

  「小姐,這……」遲疑的瞄著已在播出一則洪水新聞的畫面,蘇珊面有難色的囁嚅著,「您別生氣,我想伯爵沒讓您知道也是出自於好意,他……」看著小姐黑得發亮的瞳眸燃著熊熊怒焰,她有些膽寒的說不下去。

  「好意?」荷麗失控的咆哮,「我爸爸今天結婚,我竟然是看了新聞才知道,他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倏忽,一念閃過,加深了她的怒意,她瞪住蘇珊,惡聲質問,「妳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蘇珊一時啞口,不知該怎麼解釋才能平息她的怒火。「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隱瞞您,是伯爵要求我不要告訴您的,他怕您得知後會生氣,所以才……」

  不敢相信父親竟然這麼對她,荷麗氣極,也想通了一件事。

  。「原來如此,他不想我破壞他的婚禮,所以才千方百計的哄我搭上這艘郵輪。」被父親如此蓄意隱瞞欺騙,她怒不可遏。「該死的,我絕不會原諒他的!」暴怒的拿起手邊一隻花瓶,她將它砸向電視機。

  當!可憐的電視機應聲破裂,花瓶也碎了一地。

  怒火未消,她開始將起居室內能拿得起來的東西都朝電視機摔去,無辜的電視就這樣被砸得稀巴爛。

  蘇珊瑟縮在一旁,想勸她卻又不敢上前,唯恐遭到池魚之殃。她很清楚此刻的小姐有多忿怒,畢竟她對伯爵和他情婦莫妮卡的事她一直都非常反感,而今伯爵竟然瞞著小姐迎娶情婦為妻,今日換做她是小姐,恐怕也無法不生氣。

  然而她卻也能體諒伯爵的做法。如果這件事不瞞著小姐進行,那婚禮一定會被小姐給破壞殆盡,她無法想像性情暴烈的小姐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是話說來,也怪不得小姐那麼憎恨莫妮卡了,十年前伯爵夫人罹患癌症,臨終之際,伯爵卻留在莫妮卡那裡,怎麼樣也不願意回去見夫人最後一面。

  夫人含恨而終後,一向對小姐有偏見的老夫人更是處處刁難她,讓原本活潑天真的小姐頓時變了個人,暴躁易怒,開始處處與伯爵作對。

  偌大的宅第從此再無安寧的一天,伯爵常被小姐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就更少回家,全副心力都投注於事業經營上,讓原就富裕的韋斯多普家族的產業擴增了數倍以上。

  然而他們父女之間的鴻溝卻也日漸加深,每次一見面就是怒目相向,咆哮收場。

  經過這場婚禮,蘇珊相信這對父女之間的芥蒂更難有化解的一天了。

  將能摔的東西都摔光後,荷麗竟吃力的想搬起一張椅子,蘇珊見狀趕緊上前想阻止她。

  「小姐,別這樣,快放下椅子,您會弄傷自己的,」真懷疑她是不是氣昏頭了,要不然怎麼會想去搬那麼重的椅子。

  「不要妳管,滾開!」荷麗用力的一把推開她,執意要搬起那笨重的椅子。

  「小姐……」

  蘇珊想再開口說些什麼時,一道輕悠悠的男聲響起--

  「讓她搬吧,等她砸累了,自然就會停下來了。」

  聞言,望向不知何時進來,倚在門邊的男子,蘇珊頓時眸光一亮,心花朵朵開。即使已經看了他三天,可是每次一見到胡曜,她還是會忍不住神魂顛倒,目眩神迷。

  他是伯爵特地為小姐找來的伴遊,三天前他們登船時,他俊魅惑人的容貌立刻迷倒了一票貴婦和名門千金。

  就連對男人一向沒好感的小姐,也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不過也就只有這樣而已,此後,就如對待其他的人一樣,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而他架子也不比小姐小,根本不把小姐放在眼裡,往往一整日都不見人影,不知上哪去了,讓小姐更氣他了。

  「你不是在別的女人那裡玩得不亦樂乎,還回來幹麼?滾,給我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荷麗把對父親的不滿全都遷怒到胡曜身上。

  蘇珊忙不迭替她向胡曜解釋,「小姐知道了伯爵今天結婚的事,所以才這麼生氣,請胡先生別見怪。」

  胡曜朝她頷首,表示自己不會在意,瞥了一眼正在發火的佳人,逕自又走了出去。

  被胡曉那混蛋出賣,陪著任性的千金小姐參加這趟郵輪之旅,他已經滿肚子不情願,沒那心情安撫暴怒中的女人。

  見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就漠然的旋身離開,荷麗氣惱得放下椅子。

  「從今天開始,不准讓他進來,聽到沒有?」

  「可是他是伯爵特地找來陪您的人,不讓他進來……這恐怕說不過去。」

  「他那個樣子像是來陪我的人嗎?整天都看不到人影,架子比我還大,反正船上那麼多女人迷戀他,妳還擔心他會沒地方去嗎?」什麼伴遊?!她懷疑他根本是父親故意找來跟她過不去的。

  「小姐,妳要去哪?」見她要出去,蘇珊趕緊跟上。

  荷麗杏目一瞪,厲聲警告,「不許跟來,否則我把妳扔到海裡去。」

  蘇珊害怕盛怒中的小姐真會把她扔進海裡去,不敢再上前,只能暗自叫苦。她一定曾經在不知不覺中得罪過管家吧,所以才會被派來伺候這位壞脾氣的小姐。

  ***

  入夜後,海象開始變得惡劣,風急浪高,濃密的烏雲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降臨。

  船上也已經發佈了強烈暴風雨的消息,警告所有的乘客不要到甲板去,以免被巨浪捲進海裡。

  荷麗卻來到第十三層的甲板,烈烈疾吹的海風,刮得人肌膚生痛,她瑟縮的環抱著自己的雙臂,眺看著波濤洶湧的海面。

  她知道不少人羨慕她出身名門貴族,要什麼有什麼,認識她的人也都在暗地裡批評她惡劣的脾氣,然而他們又豈會知道她滿腹的憎恨和委屈。

  大家都只看到父親偽善的一面,他們根本不知曉他的薄情寡義,只有她知道他是如何無情的對待她的母親,讓母親最後甚至心碎的嘔血而死。

  她永遠記得那一夜,母親吐出最後一口血時,仍殷殷期盼著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而他卻流連在情婦那裡捨不得離開,讓母親含著遺憾而逝。

  而他在今天迎娶了那情婦,那女人那幸福的笑臉刺痛了她的心,她無法忘懷母親死前那枯槁憔悴的容顏,還有她殷殷期盼著父親的眼神,每一思及此,她的心就好痛。

  狂風呼嘯,拂亂她及肩的髮絲,在風中她幾乎要站不住腳了,雙手用力的抓牢欄杆,卻不想離開。

  想到此刻父親和他的情婦已經完成婚禮,熊熊烈焰在她胸口燃燒,憶起母親臨終時還要她原諒父親的遺言,她更恨了。

  她不原諒,絕不原諒他!好,他敢迎娶情婦進門,她就要他們永遠不得安寧。

  天邊轟隆隆響起驚人的雷鳴,一道道令人發毛的紫色閃電劃過天際,天空已被烏雲所吞噬,海風冷厲的狂飆,粗暴的豪雨宛如一顆顆尖銳的石子,灑了下來。

  她身上駝色的衣褲瞬間便被雨水淋得濕透,但大雨澆不熄她胸臆間的嗔怨,她朝著大海怒吼,在風雨中發誓。

  「我絕不原諒你們,只要我還活著,你們就休想有安寧的一天。」

  「妳很吵,閉嘴。」低沉的男聲穿透呼號的風聲,飄至她的耳畔。

  她吃驚的回頭,沒料到在這種風狂雨疾的天候,還有其他的人來到甲板上,她瞇眸梭巡著聲音的主人。

  只見一名男子佇立在角落,他身著月白色的長風衣,面向墨色的海洋,束在腦後的長髮隨風翻揚,從容優雅的身影似乎一點也不受此刻的大風大雨所影響。

  她立刻認出他是誰。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敢說我吵?」

  「好吧,既然這麼說令妳不高興,我換種方式說,」俊顏上讀不出任何情緒,胡曜面向著怒濤洶湧的海洋,沒回頭看她一眼,冷冷淡淡的嗓音並沒有特別提高分貝,卻能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妳的聲音難聽得像夜叉,破壞了風雨的旋律,打擾了我聽風觀雨的興致,所以請妳閉嘴,」

  聞言,她氣得瞪圓杏眸。這是什麼鬼話,風雨也有旋律?還說她的聲音難聽得像夜叉。

  「你的聲音才難聽得像鬼叫!這甲板誰都可以來,我想怎麼大吼大叫是我的自由,你若不想聽,不會滾遠一點!」該死的臭男人,他到底有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他只不過是她的伴遊,也敢這樣跟她說話。

  看著愈來愈急的風雨,胡曜的音調還是一派的淡然。「我勸妳最好快點離開這裡,以免待會不小心被狂風吹落海裡。」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離開?」她質問,又一陣狂風吹來,她的腳步踉艙了下,努力的抓住欄杆才穩住身子。

  「這樣的風雨奈何不了我。」佇立風雨中,全身都濕漉漉的,他仍是氣定神閒,不為所動。

  她都快站不穩了,他還真敢說,然而在這麼強烈的風雨下,看他雙手悠哉的環

抱在胸前,一派輕鬆自若的模樣,似乎真的一點也不受影響。

  她不願意示弱,仰起下巴說道:「那我也不怕。」雖然肌膚被如石子般粗大的雨打得很痛,但休想她會先離開。

  胡曜終於側過臉瞧她,「風浪愈來愈大,妳若被捲進海裡,別奢望有人會去救妳。」語氣中帶有警告的意味。

  「你少咒我,我才不會掉進海裡。」即使已經看過這張臉很多次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俊美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隨便妳吧,生命是妳的,妳自己不愛惜,我也沒必要替妳緊張。」看穿她的逞強,他懶得再搭理她,視線轉回浪潮起伏的海面。

  數公尺高的浪濤一個高過一個,浪花打上了甲板。翻騰的大海,宛如發怒的狂夫,要吞噬所有海上的東西。

  荷麗有點心驚,想進船艙了,可想到自己才脫口而出的大話,又下願示弱的逃回去,只好勉強撐住身子,抵抗一波波愈來愈強烈的風雨和浪濤。

  轟隆隆,又一記雷打了下來,她嚇到了,很想離開這裡,可是看他那樣子似乎還不打算走,只得硬著頭皮繼續留下來。

  「啊--」在巨浪中行進的郵輪劇烈一震,她的手無法再握緊欄杆,硬生生被震了開來,她的身子猛地摔了出去,隨即滾向另一邊的地板。

  船在一波波的浪潮中劇烈晃動著,她的身子就如酒瓶一樣,也在地板上滾過來滾過去。

  荷麗滾得頭昏眼花,好想吐,她沒有辦法站起來,好後悔剛才為什麼不進船艙裡,硬是要跟這個該死的男人鬥氣。

  但此刻再如何的懊惱也來不及了,她只求郵輪趕快穩定下來,讓她好爬起來,她不敢再逞強,一定立刻回船艙去。

  「郵輪似乎撞到暗礁了。」胡曜低語,斂起秀魅的丹鳳眼,在風雨的肆虐下,他的身形仍穩如泰山,絲毫不受影響。

  暴風雨此刻全面發威,猛烈的風雨讓晃動的船身擺盪得厲害,連船艙裡的人都無法站穩腳步,尖叫聲此起彼落。

  荷麗好不容易撐起身子,一個巨浪襲來,她又重重的摔回地上,滾到他的腳邊,她駭得伸手牢牢的抱住他的小腿,她的驚呼聲淹沒在風雨中。

  緊接著而來的驚濤駭浪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硬生生的吞下好幾口腥鹹的海水,她沒辦法開口說話,只能死命的抱緊他的腿,明白一旦鬆手,她一定會被巨浪給打進海裡,求生的本能讓她死都不肯鬆手。

  然而她終究還是禁不起一波波洶湧而至的浪潮,意識漸漸的昏沉,手指也漸漸的鬆開,在一波又襲來的巨浪中,被捲進奔騰的怒海中……

  「麻煩的女人。」歎息一聲,胡曜也跟著躍進海面。他不夠冷血,無法見死不救。

  在暴風豪雨下,豪華的郵輪船身漸漸的傾斜,船上亂成了一團,哭喊驚叫充斥其中,最後在船長的指揮下,眾人棄船搭上一艘艘的救生艇,漂浮在巨浪翻騰的海面,等候救援。

  奈何這場暴風雨委實太強烈了,一艘艘的救生艇,無法等到救援,紛紛傾覆於翻騰的怒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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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4 00:34:14
第七章

  被那宛如兩道冰刀的眸光冷冷的睨視著,胡柔瑟瑟的顫抖,她一點都不懷疑胡曜可能一掌朝她劈來,因此,平素的伶牙俐齒此刻竟變得結結巴巴。

  「當、當時我有叫她下來,可是、可是……她不聽,一直往上爬,才會摔下來。」短裙下,兩條修長的腿不聽使喚的抖著。

  凜冽的眸光移到床上躺著的那張昏迷不醒的蒼白小臉,胡曜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海豚紅腫不堪的腳踝,低沉的嗓音很輕很輕的問:「她腳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醫生為她做診治時發現到,他根本沒有想到她的腳踝竟腫成這樣,這才明白為何這幾個晚上睡覺時,她眉心會擰得那麼緊。

  「我、我……」胡柔很想撇清關係,可是在那凍人的目光下,她竟然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如果不是悅兒及時在最後一秒接住她,妳想她這一摔會怎麼樣?」胡曜沉聲再問。

  那過於低沉的嗓音令胡柔頭皮發麻,她求救的望向立於一旁的悅兒。

  看得出她嚇壞了,猶豫了一下,悅兒出面緩頰,「曜長老,一切等海豚清醒過來再說吧,先讓胡柔離開好不好,留她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胡曜冷冷的開口,「這只海豚是我帶回來的,她弄成這樣,整整昏迷了兩天,我不能調查原因嗎?」

  「呃,當然可以。」悅兒朝胡柔投去一記無能為力的眼神。儘管曜長老並沒有吼罵斥責,她卻很清楚此刻的他非常的震怒。

  如果海豚醒來,也許他的怒氣會稍減一些,偏偏她絲毫甦醒的跡象都沒有。海豚從樹上摔落時,胡柔及時接住了她,她並沒有受傷,可卻一直陷入昏迷中,醫生所做的推測是,從高處跌下,致使她腦部受到衝擊,才會一時昏迷不醒。

  「胡柔,我再問妳一次,她弄成這樣真的跟妳無關嗎?需要我使出攝魂大法來盤問嗎?」胡曜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凌厲的視線鎖住她。

  「我、我……」胡柔一駭,只覺得喉嚨乾啞發不出聲音來。「不、不需要,我說就是了。」胡氏一族裡精於施展攝魂大法的,屈指數來不會超過五人,他是其中一個,一旦被他用攝魂大法問出真相,只怕他更不會饒了她,唯今之計只好從實招來了。

  她刻意輕描淡寫的帶過,胡曜卻還是從她避重就輕的陳述中瞭解,她以要教海豚抓魚為借口而愚弄她的事,眼底燒起熊熊怒火。

  他嚴厲的斥道:「妳太沒有分寸了!海豚這麼信任妳,妳竟然這麼對她!」

  咱!一記巴掌摑上她俏麗的小臉。

  摀著火辣辣的左頰,胡柔又氣又惱,卻也不敢在此時說出任何不敬的話來惹得他更加的生氣。

  「嗯,哼……」床上傳來的輕微低吟,適時的轉移了胡曜的注意。

  「海豚,妳醒了嗎?」

  渙散的眼神半晌才聚了焦,轉動著僵硬的頸子,瞧著面前一張關切的臉龐,紛亂雜陳的景像一幕幕的湧向她的腦海,那錯綜的畫面混亂了她的思緒,茫然的凝視著胡曜良久,瘩症的嗓音咕噥的低語,「我是在作夢嗎?你……居然會用這種關心的眼神看我?」

  「海豚,妳在說什麼?」

  「海豚?你在叫誰?」黑亮的眸子一瞇,她納悶的望住他。

  胡曜雙層微沉,「當然是在叫妳,妳不記得自己叫海豚了嗎?」

  她擰眉,怒氣沖沖的嗔道:「你少污辱人了,我怎麼可能叫這麼矬的名字?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撐起身子,環顧著這間房間,發覺似乎有些眼熟,但她卻認不出這是哪裡。

  「妳不知道這是哪裡?」他一窒,震驚的看著她。「那麼妳記不記自己從樹上跌下來的事?」

  「我什麼時候從樹上跌下來了?」她困惑的眨了眨烏眸,「我只記得郵輪遇到暴風雨,後來我好像被捲進海裡,接下來……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胡曜霎時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她恢復了記憶,然而卻遺忘了這段失憶期間的事了。

  「悅兒,立刻叫醫生過來。」

  「是。」

  ***

  不再是他的海豚,她恢復成那位驕縱的千金小姐荷麗。

  為何一個人失憶前後可以判若兩人?

  沒錯,她原本就像只刺蝟似的,從不對任何人和顏悅色,然而,失去了那只海豚,他的心為何有這麼深的失落感?深到看著恢復本性的荷麗,他都覺得心痛。

  「差別真大呀,一個是傻呼呼的無知癡兒,一個像人形炸彈似的整天劈哩啪啦的炸個不停,難以想像她們會是同一個人。」胡曉的低醇嗓音在胡曜耳邊響起。

  胡曜沉默的注視著正向悅兒咆哮的人,距離了十幾步之遠,他仍可以聽清楚那忿忿的怒咆聲。

  「你們憑什麼把我軟禁在這裡不讓我回去?!我要回去,聽到了沒有!立刻安排我回英國。」

  駐足在夕陽下,柔細的栗色髮絲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芒,絕色的容顏益發顯得迷離如幻,胡曉玩味的瞥向怒不可遏的人。

  「以前那只憨憨的海豚,要比眼前這枚人形炸藥來得可愛多了,原本我還在想,韋斯多普伯爵如果知道暴怒的女兒變成可愛的海豚,應該會很高興,可惜,這只海豚這麼快就打回原形了。」

  聞言,胡曜臉色一沉,「你早就知道海豚就是荷麗的事?」

  妖麗的唇逸出盈盈淺笑,「唔,你那眼神是在責備我沒告訴你這件事嗎?當時你失去了記憶,縱使我告訴你也無濟於事呀。」

  想起另一件事,胡曜冷冷地道:「我失去記憶時,你還故意作弄我,讓我誤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曖昧的不尋常關係。」

  胡曉摩挲著無瑕的下顎,表情十分的無辜。「呀,小蜜桃,那是因為你滿腦子邪惡的思想,才會把我的話想偏。」

  「你還狡辯,你竟然說我們擁有什麼該死的美好時光!」他和他之間有的只是恐怖的夢魘好不好!

  「我沒說錯呀,我一直很珍惜和你相處的時光呢,尤其是你扮成一顆大桃子的那一段,更是令我回味無窮哩。」

  他回味無窮?他卻只想殺人!

  胡曉接著問:「對了,既然你恢復了記憶,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這枚人形炸彈送回去?」

  「我?」

  「當然,我們跟韋斯多普伯爵的合約還有一個半月的期限,在這段時間她可是你的責任喲,你要想辦法哄她開心,讓韋斯多普伯爵覺得他的三座油田花得有價值,明白嗎?」

  什麼鬼話?!「合約既然是你跟人家簽的,你自己去哄人形炸彈開心,我沒那個能耐。」

  「晤,小蜜桃,不能這麼任性喲,你這麼不乖,會讓我非常想念你親愛的妹妹哦。」

  該死的混蛋,只會拿筱媚的事來威脅他。望著仍在向悅兒發飆的荷麗,胡曜神色複雜的擰起眉心。「我明天就送她回去。」

  「這樣才對嘛。」胡曉很滿意的頷首,瞟見他凝視人形炸彈的深沉眸光,玩味的出聲,「小蜜桃,你該不會是踩進泥淖裡了吧?」

  「什麼泥淖?」胡曜不解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從何而來。

  胡曉慢條斯理的輕吐出幾個字,「當然是,愛情的泥淖。」

  胸口陡然一震,胡曜嚴正否認。「不可能!」他不可能會愛上那只笨海豚!

  「不可能嗎?那麼你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望著她呢?」

  「什、什麼眼神?!」

  「責備的眼神,你彷彿在責怪這枚人形炸彈趕走了海豚。」

  無言以對,因為他確實是有這種念頭。若非荷麗恢復了記憶,海豚也不至於消失。驚覺到什麼,他暗暗搖頭,不,這不是愛,這是、這只是……同情,對,他對那只海豚有的純粹只是同情而已。

  胡曉卻一語戳破他的自我催眠,「人的際遇還真是奇怪,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對那只海豚多看一眼,可你偏偏失去了記憶,對那只同樣失去了記憶的海豚漸漸的由憐生愛。」

  由憐生愛?!

  胡曜驚震得啞口無言。

  ***

  「什麼,要我去餵鱷魚潭的鱷魚半年?我不要!」

  「我勸妳最好乖乖去做,曜長老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是輕的了。」

  胡柔不依的抗議,「這哪裡叫輕了?我每天要運好幾大箱的魚到那座動物島去餵鱷魚耶,還要被那裡囂張的蚊子叮得全身都是包。」

  「妳把曜長老可愛的海豚變成一枚人形炸彈,我看如果那枚人形炸彈一直沒有辦法變回海豚,等曜長老回來,可能還有妳好受的。」胡炫斯文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早就勸過她要適可而止,她不聽,這下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在說什麼嘛,她本來就是一枚人形炸彈好不好,因為失去記憶這才變成海豚的,我不過是讓她恢復本性而已嘛。」

  胡柔知道胡炫不是在恫嚇她。她看過曜長老在海豚昏迷時的駭人眼神,不用人家來告訴她,她也知道曜長老有多重視那只海豚。

  嗚嗚嗚,她後悔了行不行,原諒她吧,以後她再也不敢隨便作弄人了。

  看著載著兩人的神鷹一號升空,飛向天際,化成一道流光消失無蹤,胡炫微笑的道:「妳應該還記得曜長老失憶時遇到的那群海盜吧,昨天晚上,我跟著曜長老去收拾他們,我根本還來不及出手,曜長老一個人就將那個海盜窩給夷為平地,他還把那些海盜一個個扁得不成人形,連綁都不需要,他們像破布一樣躺在地上,連動一下都沒辦法,等他發洩夠了,才要我聯絡國際刑警來把那群海盜給逮走。」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想像著那畫面,胡柔背脊竄上寒意。

  「唉,妳還聽不出來嗎?曜長老會出手那麼重,是因為他非常的忿怒,而讓他如此震怒的原因,妳應該知道的,是因為那只海豚忘了這一個多月來的事。」

  嚥了下口水,思及前天被摑的左頰,胡柔的眼皮隱隱顫動,那留在她臉上的五爪印痕,直到今天才完全消退,可見他當時的力道有多大了。

  「所以妳呀,還是認命的去餵鱷魚吧,別忘了順便祈禱那枚人形炸彈快點變回可愛的海豚,這樣也許還能逃過一劫,要不然曜長老肯定饒不了妳。」

  ***

  寬敞豪華的神鷹一號上傳來劈哩啪啦的妒罵聲。

  「不准再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看我,你聾啦,快點轉過去,聽到沒有?」

  冷凝的眸光並沒有因這陣咆哮而收回,依然定定的鎖在那張忿怒的小臉上。

  胡曜不明白,明明同樣的一張臉,為何失憶時是那麼的嬌憨可愛,恢復記憶後卻是如此的令人厭憎。

  他捨不得遺忘那老是搖著他的手臂,用無邪的眼神向他撒嬌的海豚。

  「胡曜,你去抓魚喂海豚嘛。」

  「你抓的魚是最好吃的,任何食物都比不上哦。」

  「我們當好朋友好不好?你要對我很好哦,我也會對你很好。」

  「好有趣哦,胡曜,我們再來玩一次吃嘴遊戲嘛。」

  「海豚。」想到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幽幽地脫口低喃。

  卻惹來她不悅的駁斥,「不准再用那個蠢斃了的名字叫我,你污辱人也要有個限度,如果你敢再這麼叫我,我也要叫你大傻。」

  她討厭他目光中宛如透過她在懷念著別人的感覺,還有那種濃濃失望的眼神,就好像她這個人的存在足多餘的,只因她扼殺了他口中喚著的海豚。

  雖然已經從別人口中得知在她失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事,可是她沒有絲毫的印象,想到他們說笑話似的說起她的憨傻無知,她只覺得好生氣,她被當成了傻瓜般的對待,他們居然還說此刻的她沒有失憶時可愛。

  什麼嘛,他們擺明了是以欺負笨笨的她為樂,竟然還敢那樣說!

  聞言,胡曜驚詫的問:「大傻?妳為什麼會這麼說?妳想起什麼了嗎?」失憶時,海豚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荷麗撇唇,譏諷的開口,「因為那是我養的兩隻寵物豬的名字,一隻叫大傻,另一隻叫二傻。」

  寵物豬?這麼說她失憶時是下意識的脫口說出那兩個名字。

  胡曜擰眉,深沉的注視著她。

  被他深邃難懂的視線看得不自在,她凶巴巴的再道:「你現在知道被人冠上愚蠢的名字有多不堪了吧,以後不許再叫我海豚。」

  「妳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嗎?如果我對妳這麼做,是不是能勾起妳一些回憶?」

  見他陡然向她傾身過來,她駭住。

  「你要做什……」話未竟,她的唇已經被他封住,

  荷麗一呆,黑亮的眸瞠得大大的,唇舌裡竄進他強勢的舌頭與她的丁香小舌勾纏,他的溫熱氣息充斥於她的口中,那親暱纏綿的挑逗震撼了她,令她的思緒剎那間空白一片。

  她本能的耽溺於那令人迷醉的甜美滋味,也將香舌伸進他的嘴裡,探索著他的一切,他順勢吸吮著她的唇、她的舌,令她頓覺彷彿飲了最美味的佳釀,渾身酥麻得輕飄飄的。

  「想起來了嗎?」捧住她酡紅的嬌顏,他輕聲道:「這是妳最喜歡玩的吃嘴遊戲。」

  她矇矓的眼柔媚如絲,迷濛的睇視著眼前的俊顏,恍恍惚惚間,宛如有什麼影像從深層的潛意識裡鑽了出來,她闔上眼臉,彷彿在作夢一樣,一幕幕景象飛快的掠過。

  兩股思緒陡然間交纏在一起,令她頭好疼,她睜開雙眼,推開他,惱怒的斥道:「什麼吃嘴遊戲?你在胡說什麼?誰准你這麼放肆,隨便吻我的引」頭真的好痛,整個腦袋彷彿被翻箱倒櫃似的,亂烘烘的。

  留意到她有點發白的臉色,胡曜關切的問:「妳還好吧?」

  「滾開,離我遠一點,不許再碰我。」忿忿的推開他,荷麗站了起來,走到後面換了個座位。

  紊亂的思緒讓她的胸口也跟著凝滯,將頭枕靠著舷窗,她緊緊的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

  「海豚?」他不放心的回眸望著她,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該死的,你是笨蛋呀,聽不懂人話嗎?不要再叫我那個名字!也不許再看我!」她張開眼嗔道。

  被她連番無理的怒罵惹火了,他沉著臉怒道:「妳以為我喜歡看妳嗎?如果不是因為海豚,我不會多看妳一眼,妳知道自己潑辣驕縱的個性有多討人厭嗎?連鬼看了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聞言,荷麗火大的咆哮,「你不要開口閉口就是海豚,如果真的有她這個人,那麼在我甦醒過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死了,你永遠不會再見到她了,死心的滾回去吧!」

  「妳住口!」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龐,卻說出這樣令人生氣的話,胡曜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怒,脫口便厲斥,「妳才是該死的人!」

  那怒斥彷彿一道悶雷劈向她,她臉色遽然一變,「你才該死!你去死啦,滾,我不要再見到你!」

  瞥見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受傷眼神,他頓時後悔了,他不該對她說出這麼重的話,再怎麼說她跟海豚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只是性情不同而已。

  性情不同?他為這念頭而訝然的震住。

  仔細想想,在她失憶前他根本未曾好好的看過她,更不曾關心過她,他對她所有的好印象都是來自失憶後的她。

  而當他們都恢復了記憶,他又只顧著找回可愛嬌傻的海豚,完全忽略了她跟海豚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海豚擁有的特質,其實全部源自於荷麗本身。

  就像她在失憶時,會脫口說出大傻二傻的名字一樣,那本就是荷麗所擁有的記憶。

  換言之海豚就是荷麗,荷麗就是海豚,他毋需費心想找回海豚,因為她從來沒有消失過。

  領悟這層道理後,眉眼間的失落陡然消散一空,胡曜朗笑出聲。

  「我好蠢,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現在才想通。」

  他在笑什麼?他溫柔的笑顏映入荷麗的眼簾,讓她頓時看癡了眼。好美!她聽到她的心,突然間鼓動得好激烈。

  想、想起來了……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溫柔的笑容,是在海上他搶了海盜的快艇時……啊--

  她全部都記起來了,她傻呼呼的自稱海豚,還纏著他要他抓魚……她愕然的瞪住他。

  來到她旁邊的椅子落坐,交迭起碩長的雙腿,只手撐在扶椅上,胡曜凝睇著她。

  「沒錯,一直在身邊的人,我竟然以為她不見了,苦苦想要找回來。所幸我現在及時發現了,才不至於一直錯下去。」

  荷麗搗住臉,不想見人。「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她不想讓他知道她記起一切了。

  「妳聽不懂無所謂,我懂就好了。」他要將她潛藏著的另一面挖掘出來。

  「懶得理你,我要休息,你不要再吵我。」嗚,她真的是海豚,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些蠢事,她只覺得很想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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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7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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