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宮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立即給他個燦爛的笑容。
真是一點沒變,還是當年我暗戀的那位翩翩白馬噢!
「快一個月。」他靜靜坐下,笑看著我:「過得真快,我們都有四年沒見了。」
「還說呢,當年你不聲不響就跑到美國留學,連為你送行都來不及。」我埋怨道。
「那時家裡剛好出了點事情,所以有些匆忙,來不及通知你們。」他抱歉地一笑:「記得那天還是你18歲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我也缺席了。」
我正要回答,包包中的手機震動起來。
為了方便上課偷發短信,大學四年都是將手機設置為震動,現在雖然畢業,但這個習慣還是改不了。
拿出一看,原來是冉傲打來的。
糟糕,獨自出來被他發現了,我趕緊接通,不用說,又是一頓教訓。
「在哪裡?」聽口氣氣得不輕。
「噢,在外面吃飯。」我趕緊回答。
「怎麼不說一聲就一個人出來了?」他語氣緩和了點。
「我忘了。」算了吧,和他出來肯定是這也不許碰,那也不許吃,不就是肚子裡多塊肉嗎?搞得跟絕症病人一樣。
「在哪裡吃飯,我來接你。」
來接我?讓他和林野碰面那還了得?我趕緊制止他:「我馬上就回家了!好了,好了,不和你說了,手機快沒電了!」
迅速掛上電話,大喘口氣。
抬頭,看見宮炎笑看我:「男朋友真關心你。」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抹抹嘴唇,準備開溜:「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我送你。」宮炎立刻站起,幫我挪開椅子,和以前一樣,紳士風度十足。
「謝謝了。」恭敬不如從命,我起身和他一起向門外走去。
剛走幾步,便發覺宮炎走路姿勢有點不對勁,仔細一看,他的右腳行動起來竟然有些許僵硬與不自然!
「宮炎,你的腳?」我詫異地問道。
「噢,前幾年出車禍時受了傷,留下點後遺症。」他笑地雲淡風清,然後為我打開車門:「上車吧。」
不好再多談,我靜靜上車。
窗外的風景紛紛向兩旁退去,餘光中,宮炎專注地開著車,緊握方向盤的手指,乾淨而修長。
直到現在我仍然記得在高中升學典禮上,他作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致辭的情景:姿態溫柔優雅,態度謙和而自信,嘴角微微上揚,時刻掛著不經意的笑容,讓人不禁沉溺其中。
後來,在放學路上,他和林野出現,打跑了找盛夏復仇的那幾個垃圾。我這才知道他和林野一樣,有黑道背景,而且還是炎幫的繼承人。
實在無法想像,那個打架時勇猛利落的他和在學校溫文爾雅的他會是一個人---除了有同一張俊顏。
總之,那次之後,我就加入了暗戀他的龐大隊伍中。
值得慶幸的是,後來居然漸漸與他和林野熟悉起來,成為了好友,但一直都不敢向他表白。
就這麼,我無聲地暗戀了宮炎兩年。
終於,高考後的那個暑假,決定在我18歲生日聚會那天向他表白,作拚死一搏。
只是,那天,宮炎沒有來。
來的只是他讓林野帶來的禮物和留學美國的消息。
於是,我的首次比較長久的暗戀告一段落。
沒錯,我從幼兒園起就暗戀男生,有時候還會同時暗戀好幾個,這星期是班長,下星期是體育委員,再下次便是學習委員,反正暗戀也不犯法。
「淨雅,當時來不及參加你的生日聚會,就飛到了美國,對不起。」他的話打散我的回憶。
「沒關係,只要有禮物就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最實際了。」我若無其事地對他一笑,但一觸及到他柔和的目光,臉便立即浮上一層紅暈,趕緊轉過頭來,輕撫胸口。真是沒想到,事隔多年,他還是那麼帥。
看來我挑男人的眼光不錯阿,要嫁的,暗戀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帥哥。
「還好我提前買了禮物,不然你可不會輕饒我。」他故意吁口氣,隨後聲調一轉,語氣中有著遙遠的悵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習慣於失約。」
「還提這些做什麼?」我岔開話題:「你還要回美國嗎?」
「不了,準備就待在這裡。」他回答。
此時,綠燈亮起,車在斑馬線前停下,人群在我們前面走動。
突然發現前面人群中有個熟悉身影,一個矮小而猥褻的男人正大模大樣地向前走著,不斷地推擠著他人。
我驚呼:「是他。」
「怎麼了。」宮炎疑惑地問道。
「那個男的,叫李昆,是個慣偷,犯了很多案子。上次盛夏抓他時被他給跑了。,結果上個月,他就找了一大幫人在我和盛夏回家時堵住我們,還好盛夏手腳厲害,把他們全打跑了。」想起那天就心有餘悸,如果落在那群人渣手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所以,那次之後,冉傲再也不許我在晚上出門。
對了,報警!正拿起電話,卻發現李昆蹤跡已失。
居然讓他跑了,我懊惱不已,回神一看,紅燈早已亮起,周圍的車輛都往前開去,我們卻停滯於原地不動。
我奇怪地看向宮炎,只見他死死盯著李昆的背影,眼神陰沉。這樣的他在我印象中是從來未出現過的。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宮炎,可以開車了。」
「好。」他轉過頭來輕輕一笑,又恢復一向的溫和,但緊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卻依舊是青筋暴起。
不一會,便到了我家門口,他下車,替我打開車門,誇獎道:「淨雅,你家院子佈置得挺漂亮的。」
我順著他的眼睛看去:一幢兩層高的小洋房,前面的庭院裡綠草如茵,種有不少應時花種,現在,風鈴草正在盛期,紫色白色相間,將整個庭院襯托地嫻靜柔美。還有院中那座原木鞦韆,舒適異常,遇上天氣好的時候,我總是逃課,然後就躺在上面睡覺。這些都是我和冉傲一起動手設計佈置的。現在看來,也的確不失為個舒適的家。
我摸摸肚子,想像著以後孩子在草地上嬉戲奔跑的情景,不禁微笑起來。
正在此時,突然心裡一震,遭了,大事不好!
「謝謝你送我回來,下次聯絡,拜拜!」十萬火急,我不顧宮炎的詫異,立即將他推上車,目送他的車子遠去,然後……
嗯,解決了,我鬆了口氣,真舒服。
「怎麼不在家裡待著?」背後聲音響起,我抖了抖。
轉過頭,果然是冉傲,嚇死我了,有這種經常從身後冒出來嚇你的男朋友,我必須勤加修煉,否則命不久矣。
「我悶地發慌,出去逛逛。」冉傲不會看見宮炎了吧。
「走回來的?」他接過我的皮包,不經意地問到。
「反正離家不遠,我就走回來了,當散步麻。」我鬆了口氣,看來他沒發現宮炎。
「可是,我明明看見有個男人開車送你回來的。」他勾起嘴角,看向我。
「是嗎?」完了,還是被他發現。怕他再追問,我連忙說:「冉傲,今天我吃了兩籠湯包。厲害吧。」
「真的?」他露出欣喜的表情:「不吐了嗎?」
「今天好多了。」我討好地勾住他的手臂。
「很好,但是,」他沉下面孔:「你還沒說那個男人是誰。」
「那有什麼男人,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我死不認帳。
「衛淨雅!」他危險地瞇了瞇眼睛,正想發作,突然靠近我,在我身上聞了聞,說:「你剛才還吃了什麼,又是臭豆腐嗎?叫你不要吃那些醃製的東西,對身體不好的。怎麼不聽!」
「沒有啊。我只吃了湯包。」完了,難不成被發現。
「還敢說沒有……這麼臭。」他拉著我,繼續嗅著,漂亮的眉毛打著結。忽然他盯住我的臉,狐疑地說:「不會是……你剛才放了屁吧?」
我臉紅耳赤,羞澀地點點頭。
都怪林野那的湯包太好吃了,害我吞了兩籠,一不小心,就把屁憋出來了。
剛才好不容易趕宮炎走了,我就為所欲為,大放特放,誰知道被突然出現的冉傲聞到。
抬起頭,只見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紫,表情怪異,哭笑不得。
「衛淨雅,給我放乾淨再回家!」冉傲怒不可竭,開門進屋。
「冉傲,不要拋棄我!」我衝上前緊緊拖住他。
早知道就騙他是臭豆腐了,失策。
今早起來,一直覺得右眼皮在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有什麼壞事要發生?本打算好好待在家裡的,但一看,零食已經沒有,沒辦法,只好被迫去超市。
雖說冉傲不允許我吃那些垃圾食品,但我總會趁他上班時跑出去買。好不容易這幾天沒有猛吐了,一定要好好補回來。
正在選購之際,身後傳來一道即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淨雅?!」
不會吧,今早的預感果然實現了。居然會遇到她!我慢慢轉過頭,勉強微笑著向來人打招呼:「真巧阿。每次都在超市裡遇見你。」
「冉傲呢?沒和你一起嗎?」胡儀已左右張望。
「他上班。」我繼續假笑著,這女人怎麼了,上次分手時我們不是才過過招嗎?怎麼今天又一付老朋友的樣子?
結果她一聽冉傲不在場,馬上換了付神色,倨傲地看向我:「上班?我看是借口吧,說不定是厭倦了你這麼纏著他。」
這個女人,哪只眼睛看見我纏著冉傲了。
我忍下怒火,故作疑惑:「原來如此,但他為什麼又要那麼著急地和我結婚呢?」
「結婚!?你們要結婚了?!」胡儀已立即激動起來,惡狠狠地看向我。但突然間想起了什麼,轉瞬又狐疑地問道:「你多大了,可以結婚嗎?!」
「22。」雖然很不願告訴她,但轉念想想,自己比她小兩歲,說出來也不是我丟臉。
「22!怎麼可能!」她不可思議,恨恨地看著我,目光可以在我身上燒出洞來:「冉傲不是說,不是說,他不會要比他老的女人嗎?為什麼你就可以?!」
心中突然一緊,我趕緊問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比冉傲年紀大?」
她疑惑地看向我:「你以為冉傲多少歲?」
「不是和你一樣,24嗎?」看著她的樣子,我有點慌神。
「看來,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談談了。」聞言,她勾起嘴角,笑容燦爛,如三月桃花,卻看地我心悸無比。
「冉傲只有18歲。」咖啡館裡,胡儀已端起面前的咖啡,優雅地喝了一口,然後輕輕放下,得意地看著滿臉惑亂的我。
我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不可能的,他不是和你同級嗎?」
「他4歲開始讀書,智商超於常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天才兒童吧。13歲便學完了高中所有課程,並且順利考入大學,16歲畢業然後就接手他爸爸的軟件公司。這些他都沒有告訴嗎?」胡儀已不懷好意地笑著。
「不會的,我見過他的身份證,明明就是81年。」
她看著我,像是看著個戰敗的敵兵:「怕惹來其他人的好奇,他早就在進大學前改了出生日期。不過也難怪你要驚奇了,這件事情只有他親密的人才知道。」
胡儀已的話像個鐵錘砸來,我頓時頭暈眼花。面前的咖啡散發著香醇的氣味,但在我聞來卻噁心無比。
「失陪了。」我起身,突然一陣旋暈,胃裡又翻江倒海起來。
她攔住我,急切地問道:「你會離開他吧?!」
「麻煩讓開。」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理會她。
她卻置若罔聞,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使勁搖晃,要我保證:「你說阿,你不會和他結婚了吧?!」
本來我的胃就難受到極點,再被她使勁一搖動,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周圍頓時一片死寂,我摀住胸口,抬起頭,這才發現,剛才全吐在了胡儀已的名牌套裝上。
只見她臉色卡白,嘴唇不挺蠕動著,卻吐不出一個字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身上那堆污跡的存在。
「對不起。」我拿出紙巾,擦擦嘴,然後將剩下的遞到她手上:「我先走了。」
越過呆呆站立的胡儀已,我暈暈乎乎地走出咖啡店。
正午,陽光猛烈,射入眼內,刺痛無比。
我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身邊的行人個個汗流浹背,我卻感受不到一點熱度,只覺得奇怪,怎麼腳下的水泥路像棉花堆一樣柔軟呢。
可是腦中一片空白,想不出答案,於是就這樣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前走著。
待我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坐在路邊的椅子上。
我開始拚命說服自己:衛淨雅,你這個大呆瓜,你被胡儀已給騙了,這個女人是有目的的,她是要拆散你和冉傲。你不能相信她,你要相信冉傲。
對,相信冉傲,我馬上拿起手機,打給冉傲。
「我馬上就回來了,是不是想吃什麼了?我等會給你買,但是先說好,零食絕對不行。」他接通電話,那邊傳來鍵盤敲擊的雜亂聲音,就像是我的心跳。
我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淨雅?怎麼了?」他緊張起來:「是不是不舒服?」
「冉傲……」我聲音小小的,像是在害怕什麼:「我剛才碰見胡儀已了。」
冉傲立刻嚴肅起來:「她對你做了什麼?你別怕,我馬上來,你在哪裡?」
「沒有。」我靜靜地說:「她只是告訴我關於你的一些事情。」
電話那頭突然寂靜下來,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再度傳來:「淨雅,你在哪裡?告訴我。」
「冉傲,是真的嗎?你真的只有18歲?」我的雙手竟有些許顫抖。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柔聲問道:「淨雅,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的心一陣冰涼,他的舉動說明了一切。
原來,胡儀已的話是真的。
所以,他在見到胡儀已時才會那麼慌張,才會千方百計要我遠離她,才會那麼著急地使盡手段讓我和他結婚,才會在聽見我念雜誌時表現得那麼失常。
我關上手機,站起身來,頭卻突然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不停旋轉著。我再也無法站穩,腳一軟,向地上摔去。
忽然,一雙手臂溫柔地環住我的腰,朦朧之間,鼻端好似嗅到一絲幽幽的檀香,我睜開眼睛,又看見了那一張溫柔的臉龐。
「宮炎。」我對他微微一笑,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我置身於一片田野之中,綠色滿眼,風中飄來一陣陣清香。
「淨雅。」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轉過身,冉傲站在我面前,牽起我的手,微笑著說:「跟我走。」
我疑惑:「到哪去?」
冉傲但笑不語,只是拉著我向前走。
「冉傲,到底要去哪裡?」我有些著急。
他仍然只是微笑,並且越走越快。
我的腳步漸漸有些跟不上:「冉傲,慢點!」
他置若罔聞。
突然一陣濃霧襲來,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就連一步之遙的冉傲也變得模糊起來,我開始不安,抓緊冉傲的手。
正在此時,冉傲突然將我的手掙脫開來,然後便不見蹤跡。
「冉傲!」我心弦一斷,猛地驚醒過來。
睜開眼,只覺得渾身乏力,像死過一次似的。滿眼的白色與滿室的消毒水味道讓我明白,這是醫院。
虛掩著的門外傳來醫生與宮炎斷斷續續的對話聲。
「醫生,她怎麼樣了?」
「是輕微中暑,怎麼能讓孕婦在陽光下暴曬呢?……還好沒什麼大礙,先觀察幾天,回去後要注意……」
他們的說話聲漸漸遠離,我的頭腦一陣昏噩,眼皮也漸漸沉重,又重新閉上。
然而這次卻一直無法沉睡,對周圍的一切尚有些朦朧的知覺,只是疲倦異常,睜不開眼睛。就像是高三時,頭天晚上熬夜看書,第二天在課堂上硬撐著聽課的情景。
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的。
突然,感覺到好似有人用手指摩挲我的臉龐,弄地我癢癢的。隨後,那人又慢慢逼近,吻著我的額頭,動作十分輕柔,像是害怕將我吵醒。是冉傲嗎?不會,冉傲的掌間不會有繭。那是誰呢?是誰呢?我想睜開眼,但是力不從心,身體不再聽我的使喚,我只能放棄。
也許,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又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睜眼一看,只見林野和冉傲正敵視著對方,互不相讓。宮炎拉住林野,盛夏則擋在他們倆之間,氣氛緊張地可以用刀劃開。
「冉傲,你讓她懷孕就該照顧好她!居然讓她暈倒在路邊!他媽的你是不是男人!」林野激動地對冉傲吼到。
「我是對不起淨雅,但這是我和淨雅之間的問題,和閣下無關。」冉傲看著林野,冷冷地說道:「請不要每次都插在我們之間。」
聞言,林野怒不可竭,向冉傲衝去,卻被宮炎緊緊拉住。
此時,盛夏再看不下去,對他們大吼著。「你們兩個夠了吧!這裡是醫院!淨雅還昏睡著,是不是非要她出事你們才甘心!」
頓時,林野和冉傲努力抑制住怒火,讓自己平靜下來。病房終於安靜。
「淨雅醒了!」宮炎回頭看見我,驚喜地提醒其他人。
「淨雅?!」冉傲立即衝到我身邊,撫摸著我的頭髮,聲音充滿驚喜與欣慰:「你醒了?」
我仔細看著他,模特兒似的高挺身材,一身黑色襯衣熨燙得體,握緊我的大手溫和而有力。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會只有18歲呢?
「有沒有不舒服?」他摸摸我的額頭,露出擔心的神色:「你的手很冰。」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他只有18歲。
我轉過頭去,看著盛夏:「盛夏,我想到你家住幾天。」
冉傲的手突然一陣緊握,隨後他乞求似地說:「淨雅,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淨雅,是不是這個混蛋欺負了你?」見我如此,林野立即問道。
我搖搖頭。
「好了,我們先出去,讓他們單獨談談。」宮炎拍拍林野的肩膀。林野猶豫片刻,終於跟隨他們而去。房門「嘎搭」一聲關上。
「淨雅,對不起。」冉傲溫柔地捧起我的臉:「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聽見這話,憤怒突如其來,我猛然甩開他的手,冷笑道:「不是故意?冉傲,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有多少次機會你可以向我坦白,但你根本就沒有!」。
他閉上眼睛,一臉痛苦:「我怕你會離開我。」
「所以你才那麼著急地要和我結婚,你想利用孩子來拴住我?冉傲,你以為這樣做我就不會離開你嗎?!」我悲憤難抑,一直都那麼信任他,可結果卻是這樣。
他臉上閃過一陣驚慌,悔恨與乞求,秀美的丹鳳眼滿載憂鬱,他猛然將我抱住,緊緊地,摸著我的頭髮,一下一下:「淨雅,我們就要結婚了。我知道我錯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說這種氣話。」
以前我一直在想,要冉傲這麼驕傲的人向人道歉真是天方夜譚。
但今天我居然有本事讓他連連道歉。
可是,我卻沒有本事接受他的道歉。
終於知道,要他人對你飽含歉意是多麼可怕的事情,那意味著你被重重傷害了。
「我要結婚了。」我看著他,無意識地搖著頭:「可我這才發現,我根本就不認識新郎。你知道有多恐怖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將我抱地更緊,只是喃喃說著這幾個字。
「冉傲,你回去吧。我想冷靜一下。」我推開他,背著他躺下。
他猶豫許久,無奈地歎口氣,拂拂我的亂髮:「好,就先住在盛夏那裡,等你氣消了,我再來接你。」
我毫無反應。
接著,身後靜默了許久,我甚至感覺得到冉傲複雜的眼光一直纏繞在我身上,終於,他開門離去。
我鬆一口氣,躺在病床上,頭昏腦脹,疼痛不堪。
我孩子的爸爸只有18歲。
一憶及此,只覺得眼前一片迷茫與蒼白。
曾經,我是那麼放心地將手交給他,讓他帶我走。但這個我如此信賴的,從不在他面前設防的人,轉瞬之間變地如此陌生。我只能恐慌地縮回手,掌中空空如也,四週一片風聲鶴唳,我待在原地,不敢動彈分毫。
冉傲阿冉傲,你明不明白,這不僅僅只是生氣那麼簡單。你一夕之間變成18歲,讓我用什麼心情去接受呢?
「現在打算怎麼辦?」盛夏邊整理床鋪邊問道。
冉傲離開之後,我不顧他們的阻止,執意出院,來到盛夏家中。
「誰知道呢?」我揉著依舊隱隱做痛的額頭,苦笑著。
「我知道,冉傲這個玩笑也開得太大了點。招呼也不打一聲就一下縮小6歲,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她坐在我身邊,安慰似地摟過我的肩膀:「不過我想,他一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吧。」
「苦衷?那些罪犯也都有苦衷,但這樣就可以無罪釋放了?」我將頭埋在雙手之間,苦笑不已:「為什麼我會遇上這種事情呢?」
「那孩子怎麼辦?」盛夏輕輕問道。
「不要問些我無法回答的問題。」我枕在她肩上:「還有,你不會告我和未成年人非法同居吧?」
盛夏滿意地笑笑:「還有心情開玩笑,不愧是衛淨雅。」
「人生麻,不哭就笑,就算你總是面無表情,年過30一樣會有皺紋,多划不來。」我歎口氣。
明天的事情讓明天的衛淨雅去解決吧。
晚上,我和盛夏睡在她那張舒適到極點的大床上。房間窗簾沒有拉上,銀色的月光流瀉到房間裡,又柔又純。
我看著天花板,始終無法入睡。腦海中不斷閃現著白天的畫面。
冉傲現在在幹什麼?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孩子應該怎麼辦?這些令人頭大的問題不可抑制地襲擊著我的腦神經,我的頭又開始暈痛起來。
突然,身邊傳來一陣輕微的歎息。
「盛夏,你怎麼還沒睡著?」真是怪事,這傢伙的睡眠質量一向好地讓人驚歎,躺在床上不肖2分鐘就可以入睡,所以皮膚從來都是水靈靈。怎麼今天也陪我失眠呢?
「既然我們都沒睡,就聊聊天吧。」也許這樣就能阻止我去想那些無解的問題。
「聊什麼?」她轉頭看向我,眼睛裡反射著月光,亮燦燦的,果然沒有絲毫睡意。
「對了,你今天也看見宮炎了吧。我覺得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有王子氣質,但是更成熟了,你覺得呢。」
「是嗎。」盛夏輕輕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盛夏總是對宮炎他們比較疏離。
「你看見他的腿了嗎?說是在美國出了車禍。雖然復原,但還是有些不自然,好可惜阿。」我歎息著,難道上天就是看不慣完美的事物嗎?
「對了,算起來,宮炎已經救我兩次了。」不理會盛夏的沉默,我繼續說道:「兩次。如果是早幾年我就可以以身向許了。」
盛夏笑看著我:「你就不擔心下胎教嗎?」
我摸摸肚子:「這就是我的胎教。男女之間的事情太複雜了,我希望他現在就學起,勤能補拙,將來希望他在感情路上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實在不敢想像你孩子以後的樣子。」她打了個寒顫。
「有什麼好擔心的,女兒就像我,兒子就像……」我突然停住,又想起冉傲了。
盛夏直視著我。
我知道她的意圖,不禁埋怨道:「又要逼我面對現實?」
「難道你一輩子都不說冉傲的名字?難道你一輩子都躲在我家裡?」她的話每次都正中我要害。
我無奈地歎氣:「我太意外了,我實在是看不出冉傲只有18歲,他的言行舉止明明就是個男人阿。」
「也難怪,聽說那些天才兒童一般都很早熟。」她附和著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在快餐店吃完飯,剛走出店門,他就追出來叫住我,然後把我忘在店裡的那袋新買內衣遞給我。當時好尷尬,連耳朵都快熟透了,道了謝馬上飛奔回去。第二天去為學院活動拉贊助,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那間軟件公司的總經理,我想起前一天的事,連脖子都紅了。」我沉浸在回憶中,不禁微微笑:「後來他就開始約我,說是喜歡我臉紅的樣子。」
「想他了?」盛夏輕輕問道。
「有點。」我看著月光,深深吸口氣:「但是,更恨他騙了我。」
盛夏捏捏我的手臂,以示安慰:「也許這是個考驗呢。可能是老天看不慣你們倆太幸福,所以在結婚前來一道測驗題。」
「那你和葉毅呢,他對你那麼好,他家裡人也那麼喜歡你,什麼阻力也沒有。我看應該考驗你們才對。」
葉毅即是她的男朋友兼頂頭上司,長得高大魁梧,軒昂氣宇,看上去成熟穩重,一臉正氣。更重要的是對盛夏才叫好,什麼都順著她,從來沒說句重話,不像冉傲,整天就知道對我放狠話。可是這女人偏不識相,人家苦苦追了她一年,才勉強答應,真不知是怎麼想的,不過總算是修成正果。
她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說道:「也許考驗在後頭吧。」
「喂,我開玩笑的。一堆人裡慘一個就夠了,你可不要再來陪我。」我連忙叫道。
盛夏不理會我,轉身看著窗外,似在喃喃自語:「如果每個人的心都有個遙控器,上面有『愛』和『不愛』兩個鍵。這樣就不會愛上不該愛的人,就可以愛上該愛的人。一切由自己控制,可以省卻多少煩惱。」
聞言,我沉思良久,終於說道:「如果真是那樣,電視劇也就沒有題材,言情小說也會絕種,世界就太無聊了。」
她看著我,給了我複雜的一笑,然後閉上雙眼。
一夜無話,我漸漸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被一陣門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開門一看,原來是林野和宮炎。
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頭髮蓬亂,臉上油膩。居然這樣就來給兩個帥哥開門,真是大不敬。只好看著他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們來了,快進來。」
林野將手中的大袋小袋放在桌子上,回聲喚我:「淨雅,快去洗臉漱口,來吃早餐,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宮炎也微笑著走進來:「好點了嗎?」
看著他溫柔的面龐,我突然回想起昨天我昏迷時額頭上那個輕柔的吻。
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意識到,難道是宮炎吻了我?!王子似的宮炎吻了我?我不禁臉紅心跳。
但是仔細一想,宮炎從來只當我是朋友,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難道是我慾求不滿,然後潛意識裡構造出來的幻象。
可是那個吻又是那麼真實,現在還能感覺到那片唇瓣的熱度。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陷入莊周與蝴蝶的怪圈裡。
「淨雅?你不舒服嗎?」見我愣在原地發呆,宮炎擔心地問道。
「走,快去醫院檢查一下,昨天就勸你不要急著出院,你就是不聽。」林野馬上走來,作勢要拉我往外走。
我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很好,只是剛睡醒,人有些恍惚。」」
正在此時,浴室門打開,盛夏低著頭,用毛巾擦拭著頭髮從裡面走出,並且----身上只圍了條浴巾!
「盛夏!」我驚呼出聲,天阿,我睡得迷迷糊糊地,以為她去上班了,結果她居然在洗澡。
盛夏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宮炎和林野也在場。頓時呆愣住。而兩個男人也很有風度地移開目光。
盛夏畢竟是盛夏,立即做無事人模樣,看我們一眼,從容地走進臥室。
不過,我卻發現,她耳朵紅了。
客廳裡,我們三個沉默著,尷尬漫溢。
林野清清嗓子,說了句:「今天天氣不錯。」
我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了,快去梳洗吧。我們來燒烤。」林野從袋子中將食物一樣樣拿出。
「燒烤?」我詫異,現在已是6月,太熱了吧。
「對,就在院子裡,放心,我們負責在太陽下烤,你負責吃就可以了。」他笑笑。
我呼口氣:「你一天到晚玩的花樣實在是太多了,既然這麼閒,快追個女朋友才是真本事。」
他愣了一下,然後自嘲得地一笑:「已經被人追走了,哪裡還有我的份……好了,快去洗吧。」
他不由分說,將我推進洗手間。我搖搖頭,拿起牙刷,開始漱口。
透過盛夏家客廳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見外面庭院的情景,驕陽似火,蟬聲呱噪,兩個大男人正抹著汗水在燒烤架邊將木炭點燃,看樣子還高興地很。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特別冷,所以總愛在院子裡自己動手弄燒烤。那個時候,整個院子都被積雪覆蓋,雪白一片。我穿了許多層衣服,將帽子圍巾通通裹在身上,不住地跺腳。冉傲笑著抱住我,說我像個大棉球……
冉傲……
想起他,心裡一陣沉重的壓抑,纏繞著灰暗的思戀。
「怎麼了?」盛夏穿戴好,從臥室中走出,將我從灰色中拉回。
「沒事。」我對她笑笑,然後岔開話題:「對了,怎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葉毅?」
「還在忙李昆的案子。」
「還沒抓到他們?」我趕緊問道。盛夏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追查李昆那個盜竊團伙。可是卻次次都被他們逃脫。
「除了李昆,其他的人全被逮捕了。」盛夏平靜地說道:「不過,卻不是由我們警方抓住的。」
「什麼意思?」我突然想到那天宮炎陰沉的眼神,隱隱感覺到事情不簡單。
「上週五,我們接到線報,趕到他們的藏身處時,便見到他們被打地七零八落。」盛夏看向院子外面,眼神複雜:「有人故意捉住他們等我們來抓。」
上週五,心中一抖,那正是我遇到宮炎的第二天,難道,果真是宮炎干的?為了幫我們報仇?
我悄悄轉過頭,卻驚訝地發現,宮炎正望向我,眼神深情而壓抑。我臉一紅,慌亂地回過身,心裡亂地如荒園雜草,理菜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趕緊拍拍胸口,安慰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剛才太陽光太強烈,刺激眼睛,產生幻覺,人家不過是隨便的一瞥。
再偷偷向外瞄一眼,只見宮炎低著頭,臉上一片平靜,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終於鬆口氣,果真是幻覺。真不知這兩天究竟是怎麼了,總是疑神疑鬼的。
「你們想吃什麼?我和林野來烤。」此時,宮炎走進屋來詢問。
「金針菇,牛肉,火腿腸……沒關係,林野全知道,交給他就行了。」我笑笑。林野總是說上輩子是他把我餓死的,所以這輩子用食物來還。現在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盛夏,你呢?」宮炎轉頭輕聲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盛夏不領情,越過宮炎,走了出去。
「盛夏一向喜歡曬太陽。」我連忙打圓場。
宮炎毫不在意,溫柔地笑笑,跟了出去。
陽光漸漸猛烈,看地出外面的溫度也逐漸升高,特別是燒烤架上冒出的白煙,將一旁的景象扭曲,看上去像熱帶沙漠的情景。而屋裡則開著空調,清涼似秋。真是冰火兩重天。
「餓了吧,快來吃。」林野拿著盤子進來,果然,裡面全是我愛吃的,真沒看錯他。
「謝謝,快過來喝杯冰水。」林野的T恤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肌肉輪廓顯現出來,看地出平日訓練有素,但又絕非健美先生那種過分的發達,是一種含蓄的強壯。汗水沿著他古銅色的肌膚紋理流下,看上去野性十足。
林野依言走來,走在我身邊,看著我吃著,問道:「身體好點沒有?」
「早好了,我的身體從來就健康。不然就白吃你那麼多年東西了。」我抬頭說道。
他看著我,忽地一笑,然後抽出紙巾輕輕替我擦拭嘴角:「嘴邊都是辣椒醬,都要當媽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
我接過紙巾,不好意思地笑笑。
「以後打算怎麼辦?想好了嗎?」他止住笑,認真地看著我。
「不知道。」我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吃著牛肉,為什麼都要問我呢?我才是最渴望知道答案的人阿。
「那個混蛋,明明是個毛頭小子,居然還敢騙你跟他結婚,真是活地不耐煩了!」林野突然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教訓他!」
「不要!」我連忙拉住他的手臂:「你想幹什麼?!」
「捨不得?」他突然按住我的手,眼中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流轉著:「你還愛著他嗎?」
彷彿被他掌心的溫度灼傷。我慌忙地想將手抽回,但被他緊緊按住。情況怪異而尷尬。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這和你沒關係!」
他愣住,握住我的手陡然一鬆,一絲痛心爬上眼中,他自嘲著:「是阿,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自知失言,連忙解釋:「林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這種事情,最好還是當事人自己解決的好。你別傷心,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外人的……」
他看著我,然後摀住胸口,突然大笑起來:「衛淨雅,你,你還當真了?看你剛才的表情,笑死我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我說笑的,逗你玩呢!」他摸摸下巴,奸笑著:「不過,那個臭小子整天陰沉沉的。從來就看他不順眼,不如就趁這次機會教訓他一頓。」
居然,被騙了,我瞇起眼睛,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會有好報的!」
他一聽,斂住笑容,低下頭,苦笑著:「幹我們這行的人,還會有什麼好報?」
一看他的情狀,我立即慌神了:「林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咒你的,我是烏鴉嘴。你人這麼好,又這麼帥,一定會有好運氣的……」突然發覺他的肩膀在不自覺地抖動,猛然醒悟:「你又騙我!」
他笑倒在沙發上:「衛淨雅,人家說懷孕的女人容易大腦缺氧,你果然是其中的典型。」
「呵,那你一定沒聽說過,懷孕的女人情緒激動,千萬別惹她們吧。」我奸笑著,使勁掐著他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錯了,女俠饒命!我的電話來了。」他痛得咧嘴。
我滿意地拍拍雙手,放他去接電話。
「喂……什麼?」他收起笑容,坐起身子:「我馬上就來。」
「出什麼事了?」此時,宮炎進來問道。
「有幾個不知死活的來砸場子,我去看一下。」他站起身來。
「我們一起。」宮炎放下盤子。
「不用,就那幾個小子,用得了你出馬嗎?」林野忙攔住他:「你留在這裡幫她們收拾架子。」
「好,你小心點。」宮炎拍拍林野的肩。
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就像親兄弟一樣,一起出生入死了好幾次,有時候看著他們情深意重,真的有些感動。
「兄弟,要小心的是你阿。」林野歎口氣,舉起袖子,展現出手上的瘀青:「我們的這個孕婦現在荷爾蒙失調,情緒激動,千萬別惹她。看,這就是下場。保重了。」
我氣地深吸口氣,這個林野,看我下次怎麼收拾他。
吃完了飯,宮炎幫著收拾好東西,看著盛夏冷冰冰的態度,只好離去。
「其實他們人很好的,雖然是道上混的,但從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還救過我們,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拋下成見呢?」待宮炎走後,我對盛夏提出疑問。
盛夏是個爽直的人,喜歡或者討厭都掛在臉上。
她低著頭,一直默不作聲,許久之後,輕輕地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扔下這句話,盛夏端起碗筷,轉身進入廚房。
我無力地歎息著,無法勉強她去喜歡他們。
畢竟,她有她的自由,她有她的理由。
突然,在地上發現了宮炎的車鑰匙,一定是剛才搬東西時掉在地板上的。趕緊拾起給他送去。
剛走到拐角,便看見返回的宮炎。他受傷的右腳依舊有些僵硬,但卻絲毫不損他的高挺與軒昂,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自信。
「回來找這個?」我舉起手中的鑰匙,向他晃晃。
「謝謝。」他接過鑰匙。
「你也太粗心了,哪天車被人偷了才知道厲害。」
「謝謝了,還讓你送出來。」他抱歉一笑。
「沒關係。」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吃太多了,散散步也好。」
之後的那瞬間,靜默充斥著四周的空氣。我們彼此對望著,默默無言。回想起自己今早的胡思亂想,心中突而有些尷尬。
突然,他伸出手,安慰似地摸摸我的頭髮:「淨雅,開心點,一切都會好的。」
看向他一眼的真誠,我終於相信,有時候,溫柔真的可以刺中人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這兩天,不管是多麼痛苦,我都拚命忍住,但現在,宮炎的一句話就讓我鼻子陡然一酸。
「謝謝。」我低下頭,讓自己微紅的眼眶隱藏於陰影之中。
「我先走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叮嚀著,轉身潛入夜幕之中。
失神地望向宮炎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真的如他所言,一切都會好嗎?
「聊地很開心麻?」冷冷的音調在身後響起。
猛地掉頭一看,身後赫然站著--冉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