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再度睜眼,發現自己已被送回房間。
從床上撐起身子,看見Funeral側對著我站在陽台上遙望遠方。
夕陽為他完美的五官輪廓鍍上一層金色的影子,更覺美倫美幻。海風吹拂著他額前碎發,為他增添了寂寥的特殊美感。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座雕塑,完美無缺。
察覺到我醒來,Funeral立即來到我身邊,關心地問道:「還好嗎?」
「謝謝你救我。」本想對他綻開微笑,卻忍不住抽泣起來。
水中那幾十秒的絕望與恐懼,我想我一輩子也不能釋懷。
Funeral體貼地將我摟入懷中,輕輕道歉:「是我的錯,沒看好你。」
我拚命搖頭,羞愧到極點,都是我恣意妄為,不聽從他的話才會遇險的。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Funeral摸摸我的頭髮:「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等到Funeral走出房間,我猶豫片刻,終於拿起手機撥下冉傲的號碼。
我迫不及待地想聽見他的聲音,想告訴他這一切,想聽見他的安慰與關懷。
「冉傲……」電話接通,我卻一時不知怎麼開口,直接告訴他,會不會害他擔心?
「什麼事?」冉傲的聲音有些冷淡,我卻沒有覺察。
「冉傲,今天下午我去海邊潛泳……」我打算將事情慢慢道來。
「你一個人?」他打斷我的話,語氣有些怪異。
「沒有,和朋友一起。」我突然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為什麼這麼問?」
「朋友?是那種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的朋友?」冉傲冷哼一聲。
我的頭皮忽然一陣發麻,詫異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那個朋友就是Funeral。」
「你告訴我去出差,去工作,其實是和他在一起,玩得很愉快是嗎?」
「為什麼你能夠一邊委屈地哭訴我誤會了你,一邊卻若無其事地和他來往,舉止親密?」
「衛淨雅,你還在乎我們嗎?」
冉傲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中暗藏的憤怒卻像巨浪向我捲來。
那種感覺和下午的滅頂一樣地讓我絕望。
「冉傲,」我緩緩地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打電話給你嗎?」
他沉默著。
「今天下午我差點就淹死了,那個時候,我最遺憾的是我居然沒能再見你一面,沒能讓你抱抱我,沒能與你合好,我真的好不甘心。」我高高地揚起頭,努力讓淚水回到眼眶中,但眼淚依舊倔強地淌下。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捏著,痛地我喘不過氣來,我緩緩地說道:「我打來電話,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只是想聽見你說,淨雅,別怕。只是想……確信我還活著。可是現在……」
「淨雅!」
「冉傲,」我的嘴唇不住抖動著,但還是說出了口:「也許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我們……離婚吧。」
說完,我將電話移開,那邊傳來冉傲焦急的呼喚聲,可是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站在露台邊,將手緩緩放開,手機落入海水中,濺起朵朵寂寞的水花,打破了海面的平靜。
看著手機慢慢沉入海水,我的心也跟著下沉,心中那隻手依舊沒有離開,讓我痛不欲生。
我蹲在地上,嗚嗚痛哭起來。
冉傲。
冉傲。
冉傲……
一個人從後面緊緊抱住我,用嘴親吻著我的髮,在我耳邊輕輕說道:「不要哭,還有我,我一直都在。」
「Funeral。」我反抱住他,將臉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像是找到了一個避風的港灣,躲在其中痛快地哭起來。將一切的傷心,一切的迷茫,一切的不安都哭了出來。
Funeral不再說話,只是牢牢將我擁住。海風伴隨著我的抽泣聲,靜靜地在此間迴盪著。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已經流乾,心也痛得麻木。我漸漸冷靜下來,立起身子,向Funeral道謝:「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他幫我整理好凌亂的頭髮,輕輕說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
我感激地點點頭。
「當然你必須要報答我。」他向我眨眨眼。
「我能做什麼?」我問道。
「現在我需要你幫我把這盤食物解決掉。」他將我拉到椅子上坐下,遞給我一盤豐盛的食物,並擺擺手指:「不能說不餓。」
本來我沒什麼食慾,但不想辜負他的好意,便勉強吃起來。
到這時才發現,房間中央放著一架鋼琴----原來這不是我的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 Funeral解釋道:「當時太慌亂,便直接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你真的很愛鋼琴。」我說道:「不論到哪裡都必須帶著它,就像是你的第二生命。」
Funeral走到鋼琴前,打開琴蓋,雙手迅速而優美地在琴鍵上一劃,一陣悅耳的音符傾洩而出。
他低下頭,深深看著鋼琴:「我媽媽去世後,它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每當我彈奏時,便不再感覺到孤獨,就好像媽媽就在我身邊,關心地問道,孩子,你好嗎?」
「伯母是在何時去世的?」我問道。
「我12歲那年。」每次提起他媽媽,Funeral眼中總是盛滿悲傷。
我動容,原來他這麼小就失去了母親。
Funeral坐在鋼琴前,慢慢彈奏起來,一陣舒緩的曲調響起,合著大海的浪花,隨著海鳥的叫聲,曼妙無比。
我深深沉浸在其中,以手支頭,專注地傾聽著,不禁展開笑顏。
忽然,琴聲停止。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
Funeral靜靜地看著我,眼中精光燦亮:「她說的沒錯,能夠在金色的夕陽下看見愛人的笑臉,確實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我呆愣一會,猛地醒悟過來,那個愛人,指的是---我嗎?!
Funeral走了過來,跪在我身邊,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溫柔地問道:「我想一輩子都看見這張笑臉,可以嗎?」
我回過神來,僵硬地扯扯嘴角:「Funeral,我們之間好像有誤會……我以為……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成朋友,所以才會和我吃飯,和我遊玩。我也不敢把話挑明,我怕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Funeral握住我的手,深深一吻:「但是現在,我想我有資格追求你了。」
「Funeral!」我慌亂地想抽出手,卻沒有成功:「我有兒子,我有丈夫,我不可以……」
「你不是已經決定離開他?」 Funeral打斷了我的話:「那麼就給我個機會。」
我捂著嘴唇,依舊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原本以為知道真相後,Funeral應該不會再對我有想法,可是現在……
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Funeral放開我的手,歎口氣:「對不起,我不該逼你太緊。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你一定被嚇壞了。」
我苦笑,隨後站起身來:「我先回房了。」
「我送你!」他跟在我身後。
「不用!」我連忙阻止他:「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默然,我轉身離去。
「淨雅。」他忽然叫住我,我轉過頭,看見他臉上有種毅然的執著:「我會一直等著你。」
我像是被熱水燙到,慌不擇路地跑回屋子,站在陽台上,深深呼吸著海風,讓自己混沌的腦子清醒,可是卻徒勞無益。
這樣也好,這樣就不用再思考其他。
躲得了幾時是幾時。
遠方的夕陽,將近處的天空與海水染紅。我就這麼看著它一寸寸地落入海中。而明早,它所見到的我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
而不論如何,明天依舊來臨。
第二天一早,劇組將拍攝男女主角海釣的場景。因為和無是有非很熟,我也就享受特權跟隨他們登上遊艇出海。
如我所料,Funeral也在遊艇上。
他站在甲板上,靠著欄杆,靜靜地看著我。
我走了過去,立在他身邊,看著不停翻滾的海浪,緩緩說道:「Funeral,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Funeral並沒有激動,只是冷靜地詢問。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沒有離開浪花:「這種事情是說不出理由的,就像是愛上一個人也沒有理由。」
「你還是愛他,對嗎?」
我點點頭,那麼多的愛,怎麼能一夕之間消逝呢?
「你會和他離婚?」 Funeral轉過我的身子,逼迫我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掩住臉:「Funeral,不管我和冉傲是合是分,我和你終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同樣沒有原因?」他慘淡一笑。
我緊咬住嘴唇:「因為冉傲出現過了,所以我再也愛不上其他人。」
Funeral沉默良久,抬頭看看天空,長吁口氣:「這些年我一直是寂寞的,現在終於遇上了你,我不願放棄。淨雅,我會一直等你。」
我閉上雙眼,這句話無論聽過多少次,心中依舊是痛的。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叫聲:「救命,救救我兒子!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
仔細一看,原來離我們不遠的那艘遊艇上,一個小男孩不幸落水,他媽媽正大聲呼救。
那邊的船員放下救生艇,準備去營救那個孩子。
正在此時,周圍傳來一陣陣驚呼聲:「鯊魚!是鯊魚!」
定睛一看,果然,一條鯊魚正向小男孩游去,那黑色背鰭劃破水面,讓人膽戰心驚。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海面就聽見女人淒厲而絕望的叫聲以及小男孩恐懼的哭喊。
這時,我只覺得身邊人影一晃,撲通一聲,Funeral跳入海中,迅速向小男孩游去。
心臟猛然被提到高空,我驚恐萬狀地看著Funeral游到小男孩身邊。
這時,那條鯊魚開始圍繞著他們轉圈,露出水面的尖銳背鰭充滿了死亡氣息。
心像是快從嗓子眼中跳出似的,我緊咬住手指,瞬間,一股血腥味瀰漫在嘴中,更讓我驚惶。
突然,鯊魚停止了轉圈,逕直向他們衝去,全部人都尖叫起來。
Funeral也覺察到了這點,立即將小男孩護在懷中,背對著鯊魚。
睹此情狀,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從心底深處傳來一陣徹骨的冰涼,我不住地顫抖著,不敢想像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Funeral,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幸虧,那條鯊魚並沒有想要攻擊的意圖,只是試探性地碰觸了下Funeral的身體,然後游了開去。
Funeral馬上抱著小男孩游到來接他們的救生艇上。
見到他們安全上船,我一顆心終於放下,這才察覺到兩腿虛浮無力,立刻癱倒在地上。
這時,Funeral回到了遊艇上,甩開簇擁在身邊的眾人,逕直向我走來。
他披著毛巾,濕潤的頭髮灑下滴滴水珠,在陽光下異常地美麗,就像是希臘神話中的天神,充滿力量。
他走到我身邊,將我拉起,「我沒事了。」他說。
我喜極而泣,不住地點著頭。
他替我抹去淚水:「你知道嗎?剛才那條是母鯊魚,想把我抓回去做他老公。但我告訴它,在船上有個我愛的女人,我答應過要等她,不能食言,它這才做罷。」
聞言,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似乎鬆了口氣:「好了,終於笑了。你剛才的臉色簡直比鯊魚還恐怖。」
我哭笑不得:「你差點就死了知不知道!」
「知道。」他含笑看著我:「我還知道我愛的女人會為我傷心。」
我垂下眼睛,無話可說。
「為什麼我向你表達愛意時你都是一副愧疚的樣子?」他故意皺起眉頭:「愛不愛是由我決定的,你不用負任何責任。」
是這樣嗎?但我卻不能苟同,無法回報別人給你的愛,終究是一種重擔,就像是林野,我負了他許多。
這時,無是與有非上前來關心詢問,我靜靜走到一邊。
等到艇靠岸,便悄悄下船,四處散心。
馬爾代夫確實是個好地方,就如麥兜所念叨的:「椰林樹影,水清沙幼,藍天白雲」。放眼望去,海水呈現出多種不同的色彩,碧綠,翠綠,深藍,一層層過渡,讓人感到一種變幻多姿的美態,能讓你忘卻塵世間的喧囂。
光腳走在白色的細沙上,軟軟麻麻的,特別愜意。仔細一看,沙灘上還有許多寄居蟹,一點也不怕人,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
這時,旁邊傳來一陣歡笑聲,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對情侶正旁若無人地在嬉戲,親吻,彷彿在這天地之中,他們是最快樂的人,因為擁有彼此。
而我和冉傲,也有過那樣綺麗的時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而現在……
一切都變了。
我坐下,迷茫地看向大海,一直到最後一絲餘光在天邊消逝,一直到夜幕降臨,這才回過神來,揉揉酸麻的腳,起身回到屋子。
沐浴完畢,我來到露台,用毛巾擦拭著濕潤的頭髮。無意中抬頭,發現繁星滿天,燦爛奪目,也只有在這裡他們才能找到自己的天地。
「很美是嗎?」忽然傳來Funeral的聲音。
轉過頭,發現他也坐在自己房間的露台上。
「你下午到哪裡去了?」他問道:「我到處找你。」
「去散心,找我幹麻?」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他向我舉起酒杯:「過來喝點香檳。」
不是說島上不能賣酒的嗎?不過這傢伙連鋼琴都能帶來,這點酒也不算什麼了。
「算了,明天吧!」我歉意地笑笑。
「那我過來。」不到一分鐘,他便提著冰筒來到我屋裡,我擺擺頭,真是強勢。
接過他遞給我的香檳,只見細長晶瑩的杯子中盛滿了金色的液體,氣泡像珠串一樣不斷湧起,輕嘗一口,只覺口感豐富柔潤,讓人欲罷不能。
我們就這樣躺在椅子上,望著天空,舉杯共飲。
「怎麼樣,還行嗎?」 Funeral問道。
「好好喝!」我迫不及待又倒上一杯。
「這種夜色是最適合飲用香檳的。」 Funeral將杯子舉到鼻端,緩緩說道:「醉了,便可以熬過這一夜。」
「大英雄,今天你跳下水後有沒有後悔?」我好奇:「那可是有血盆大口的鯊魚,難道你真的不怕?」
Funeral皺皺眉頭:「其實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只是聽見那個母親喊著救救我的兒子,便身不由主地下去了。」
我動容:「你是不是想起你媽媽了。」
Funeral默默地點頭:「你看見那個女人了嗎,她明明不會游泳,卻拚命想掙脫拉住她的人,要去救他的兒子。是不是每個母親都會這麼偉大?」
「並不是全部,但大部分都會這麼做。」我回答。
「那你呢?」他轉向我,問道:「你會為了聖延奮不顧身嗎?」
我肯定地點點頭:「會。」
「我相信。」他看著我:「我媽媽也會。」
「Funeral,」我放下酒杯:「能告訴我關於你父母的事嗎?也許說出來會好受點。」
Funeral垂下眼睛,沉默良久,在我以為他已經拒絕時,終於開口:「我從沒見過我的父親,在我出世之前他就拋棄了我們。」
我呆住,難怪他從來不提起他的父親,原來真相這麼醜陋。
「他是一個畫家,來到維也納街頭寫生。媽媽通過朋友和他認識,然後便愛上了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半年之後,我媽媽在醫院中檢查出有了我,興奮地回到家中,準備告訴他這個消息。推開門,卻見到他的行李全都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張紙條。他向她道歉,說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忘記另個女人,他永遠無法愛上她。就用這麼一封信,他便拋棄了一切應負的責任,去追尋他的自由。」
funeral並不是用仇恨的語氣來述說這一切,而是一種厭惡,仇恨一個人必須要有很深的感情,而我們可以對任何一個陌路人感到厭惡。
「媽媽執意要將我生下。因此,被信奉天主教的父母趕出家門,還被迫辭去她引以為傲的工作,只能靠在咖啡館彈奏鋼琴度日。我們的日子過得很清苦,但卻很快樂,她常常告訴我,每件事都是苦甜摻半,父親雖然是她的苦,但我卻是她的甜。我知道,她一直在等著他。每天,她都會站在窗口看向人群,希望能夠見到那熟悉的身影,風吹起她的紗裙,飄飄揚揚,成為我記憶中最美麗淒哀的風景。」
「在我十二歲生日那天,她答應要為我好好慶祝,讓我在家等她。我還記得那是一個下雨的冬日,天氣很陰冷,我不停地搓著雙手,等待媽媽的身影。但最後……我卻只等到了警察,他告訴我媽媽出了車禍。我立刻跑到醫院,正好看見……醫生將白布罩在媽媽臉上,我甚至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Funeral掩住臉,聲音中有著深深的自責:「我常常在想,如果她選擇放棄我,便可以繼續當一個受人尊敬的教師,然後認識一個愛她的男人,過本該屬於她的幸福生活。是我的出現,讓她失去親人,快樂,甚至是……生命。是我害了她。」
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脆弱與無助,我早就淚流滿面,原來這些年來,他獨自承受著蝕人的辛酸與寂寞,我眼前彷彿看見一個小男孩緩緩地走向病床,慢慢掀開那張罩在母親臉上的白布,靜靜地等待著她再次睜開眼。
可是,母親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他才會那麼懼怕醫院,寧可病死也不願去那個地方,因為那裡有他最慘痛的回憶。
「Funeral,不要自責,不是你的錯!」我走上前去,將他摟在懷中,用手輕輕梳著他的頭髮:「對母親而言,無論為兒女付出再多,也甘之如飴。你帶給你母親的快樂是其他一切所不能比擬的!」
他像是一個受傷的幼兒,靜靜躺在我懷中,舔拭著心中那個大洞。
現在,我是他的港灣。
「從那時起,我便發誓,我會全心全意對待我愛的女人,給她世上一切的幸福。Funeral抬起頭來,眼睛燦若星辰:「我尋覓了好久,終於遇上了你,我不能放手。」
接著,他吻了我,他的嘴唇十分的柔軟,帶有香檳特有的馥郁與醇厚,只是那麼輕輕的一琢,卻瞬間盈滿我全部的感官。
Funeral輕撫著我的臉龐,用一種能讓任何女人著迷的惑魅眼神看著我:「法王路易十五的女友龐巴度夫人說香檳是讓女人喝下去變得漂亮的唯一一種酒,我相信了,今晚的你,美得讓我瘋狂。」
也許是今晚的月色,也許是我已經喝醉,也許是對Funeral的疼惜,我並沒有反抗。
頭開始暈暈的,天地在慢慢地旋轉,海風暖暖的包圍著我,陣陣海浪有節律地翻滾著,我像是墜入一場綺夢,一切都是那麼舒適愜意。
我任由Funeral將我放倒在椅子上,用一種竭盡虔誠的姿勢親吻著我的身體,任由他用動人的聲調在我耳邊說著情話。
我迷醉了。
赤裸的頸脖上傳來陣陣細微的酥麻,他的雙手在我身上遊走,溫柔地觸摸著,探索著,我不由自主地舒展開身子,視線對準了夜空。
那顆顆星辰閃爍不止,鑲嵌在幽靜的夜幕中,比Tiffany的鑽石更奪人心魄。
每顆星辰都有自己的故事。
腦海中突然響起這句話來,好不熟悉,是誰說過的?
我努力思索著,記憶漸漸清晰,彷彿又回到了當時當地。
明月當空,清澈如水,在星月映照下,冉傲的清秀姿容更顯朦朧之態,他眼中一片深情,輕輕說道:「每顆星辰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你點頭,我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冉傲。
我猛地清醒過來。
我這是在幹什麼!
我居然想利用Funeral來忘記冉傲!?
太可怕了,我被自己的意圖嚇醒,用力推開Funeral,同時將桌子上的酒杯也碰倒在地,「乓」的一聲,打碎夜空的寧靜。
「怎麼了?」Funeral眼中有尚未消逝的情慾,他雙手放在我的腰側,我無法離開椅子。
「Funeral,對不起,我們不可以這麼做。」我垂下頭,緊緊握住被解開的浴衣。
Funeral捧起我的臉龐,深情地說道:「剛才不是很好嗎?不要害怕,我會輕輕的,不會傷害到你。」
「不是這樣!」我不住地搖頭:「Funeral,如果這樣做了,我就是在利用你來傷害冉傲!」
Funeral愣住:「我不信。」
「是真的,Funeral。」我牢牢看著他的眼睛:「剛才,我心裡所想所念全是冉傲。」
Funeral的眼睛驟然一縮,像是被箭刺中,臉上閃現痛苦的神色。我愧疚地低下頭,是我的任性和自私,讓他再度受傷。
我擋開他的手,站起身來:「Funeral,我真的再也不能愛上任何人。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這裡,我們……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我轉身離去,頭依舊懸暈,但是腳步卻很穩定。因為我清楚,我的離開,是正確的。
忽然,Funeral從身後拉住我,將我牢牢抵在牆上,他靠得我很近,甚至能夠直接感受到他的呼吸。
「Funeral,你醉了,快放開我!」我將頭轉向一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
「我不敢放你離開,一放手,你就會消失無蹤。」 他將臉埋入我的髮端,深深嗅著:「淨雅,我要你。」
「不要!Funeral,你清醒一點!」叫喊聲並不能阻止他,我的雙手被死死禁錮,我的浴袍被狂暴地扯開,我的心一陣冰涼。
他高大的身軀緊緊將我壓住,使我動彈不得。灼熱的唇遊遍我的胸口,像是紅火的烙鐵,在燙熨著我的肌膚,經過的每處,都留下鮮明的痕跡。
他分開我的雙腿,將手深入浴袍下擺,撫摸著我的敏感。他的眼中一片氤氳,早已經失去清醒,我恐懼得顫抖起來。
不可以,我不能讓事情發生。
我停止反抗,任由他擺佈。見到我的反應,Funeral也慢慢鬆弛了身子,放鬆對我的禁錮。我瞄準時機,用盡全力撞開他。
Funeral踉蹌地往後退,我趕緊逃跑,可還沒走出兩步,便被他從後撲倒在地。
他用沉重的身子壓著我,厚濁的呼吸噴在我的髮際,他在我耳畔用低啞的嗓音說道:「不要跑,求你留下。」
這次,我被牢牢控制,再也無法掙脫。他將我的浴袍褪至腰際,露出一大片赤裸的脊背,潮濕的長髮緊貼在背部肌膚上,說不出的難受。他輕輕在我的背部流連,吮吸著,舔拭著,彷彿決意要在我身上留下屬於他的記號。而在我雙腿之間,他的亢奮緊緊抵住我,一觸即發。
我絕望了,如果事情真的發生,那將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我抬眼,看見不遠處,酒杯支離破碎,散落在地,那尖銳的碎片在月光下散發著一陣陣鬼魅的閃光。
我沒有多想,伸手夠住一片碎片,用力往左手腕上一劃。
一陣劇痛襲來,鮮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彙集成一團血腥。
「淨雅!」Funeral立即搶過我手中的碎片,驚恐而痛心地大叫著:「為什麼要幹傻事!」
我也不想阿!本來只想劃點血出來,誰知道運氣那麼好居然割到了動脈,好痛!
「我送你去醫院!」 Funeral將我抱起。
也許是失血過多,我的眼前開始出現幻影,我居然看見了冉傲。
原來我是那麼地想念他。
只見那個幻影衝進門來,看見屋子的情況,眼中閃著讓人心寒的怒火,他把我從Funeral手上奪了過來。
幻影如此真實,我感覺到他懷抱的溫度,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聽見他輕輕說道:「淨雅,別怕,我在這裡。」
我睜大眼睛,撫著他的臉頰,手上傳來真實的觸覺。
是冉傲,是真的他!
血仍不停流淌著,傷口也更加疼痛,我的額頭沁出陣陣冷汗,眼前漸漸變黑,我昏睡過去。
睜開眼,發覺已是清晨,海風吹動白色的落地紗簾,朦朦朧朧的晨曦灑在房間中,一室明媚。
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我撓撓頭,真是的,太真實了,現在還感覺到手腕在隱隱做痛。
手腕?我仔細一看,右手腕上果然包著厚厚的紗布。
我大吃一驚,不是夢,是真的發生過!
「醒了?」冉傲拿著一碗粥來到我身邊,把枕頭立起,讓我好好靠著。
看著冉傲忙前忙後,我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不過離開幾天,再見面,卻發生了這麼多事。
「來,這是特意熬的補血粥,快趁熱吃了。」冉傲坐在我身邊喂起我來。
「為什麼要管我?」忽然想起那天電話中他冷漠的聲音,我賭氣說道:「我做了那麼多背叛你的事,你應該把我的傷口劃地更深一些,反正我死有餘辜。」
聞言,冉傲一把將我抱住,摟得我喘不過氣來,狠狠地說道:「以後不准幹那種傻事,聽見了嗎!」
聲音猶有餘悸。
我忽然後悔說了那麼重的話,原來他還是在乎我的。
冉傲吻著我的頭髮,漸漸平靜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遇到了危險,還在電話裡說了那麼多混帳話。對不起。」
我輕輕推開他,說出一個困擾許久的疑問:「為什麼你會知道這裡的情況?」
「有人寄了照片給我。」
「什麼照片?」
冉傲遞給我一疊照片,全是偷拍我和Funeral在一起的情景,其中一張最為顯眼:Funeral親著我的臉頰,我一眼認出那是我們去潛泳那天拍下的,看上去十分曖昧。
我有些訝異,當時明明不是這樣的氣氛,可為什麼照片卻可以帶給觀者這種感覺?任何人看了都會誤以為是兩個熱戀中的情侶在耳鬢廝磨。
所以,冉傲才會這麼地憤怒。
此時,我看著照片,就好像是一個明目的旁觀者。原來,從他人的視線看去,我們居然是這樣的親密,不可思議。
一向自認為問心無愧,從來沒想過要和人避嫌。但真正相信清者自清的人是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的,可是我卻不同,我很貪心,我要冉傲完全信任,卻從來不給他任何理由。
捫心自問,當初在家中聽見胡儀已的聲音時,我又何嘗在心中相信過冉傲?
感情有時候很牢固,可以禁得起戰爭,死亡。有時候卻很脆弱,可能無法承受對方的一句無心之言。
當誤會來臨時,一方解釋,一方理解,是謂珍惜。
「冉傲,」我抬起眼睛,誠懇地說道:「我和Funeral,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你相信嗎?」
「我相信。」冉傲捧起我受傷的左手,眼中滿是疼惜:「我很內疚,為什麼我就是對我們沒有信心?為什麼非要逼得你流血,我才會相信?……你是最怕痛的人,平時劃傷了手指都會哭泣,想到你劃下的那一刻,我整個心都縮緊了。」
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在乎,才會害怕失去。
摟住冉傲的頸脖,我將頭埋進他的胸口:「冉傲,以後遇到誤會時,我們都給對方10分鐘的辯白時間好嗎?不許插嘴,不許激動,不許走人。」
「好。」冉傲調笑我:「只要你不說喝醉了之類的低級謊話。」
「那個謊話有那麼差勁嗎?我可是想了很久。」我不滿,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是誰那麼陰險偷拍我,還寄給你?」
難道是胡儀已,不過她現在應該還在醫院裡忙著和衡平鬥嘴,沒時間來管我的閒事。那又是誰呢?
「是我叔叔。」冉傲幫我解開疑惑。
「為什麼他要這麼幹?」我皺起眉頭:「難道把我們倆拆散他就可以得到曹氏了?」
「他想我離開,這樣便能趁機打垮我們公司。」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要來!」我驚訝地看著他。
「不然呢?」冉傲捏起我的鼻子:「有人在電話裡說要和我離婚,我敢不來把她抓回去?」
正在此時,冉傲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神情嚴肅起來:「好,知道了,先不要慌亂,我過幾天便回來。」
「怎麼樣了?」等他掛上電話,我趕緊問道。
「沒事,別擔心,快來喝粥。」他安慰我。
「哪裡還有空吃東西。」我著急起來:「快收拾東西走人。」
「到哪去,你要好好養傷。」他按住我,眼神曖昧起來:「而且,我們還可以趁機過過二人世界。」
「過什麼過。」我一掌推開他,站起身來:「我可不想聖延以為他爸媽拋下他私奔了。」
沒奈何,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冉傲被我拖上飛機。
等到回家,我才知道事情並不像冉傲說的那麼簡單。
公司的最新設計圖被偷取,大客戶也被挖走,情形很不樂觀。
「冉傲,怎麼辦?我們會不會破產,會不會流落街頭?」我擔心地問道。
「放心,你不是常說我是小白臉嗎,大不了到時候我去當牛郎來養著你了。」他眨眨眼。
「你敢!」我凶神惡煞地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難道你要出馬?可那些大老闆也不會像我這麼沒眼光會喜歡上你阿。」他一副苦惱的樣子。
我瞪他一樣,突然想道:「聖延這麼可愛,我們不如培養他當童星,拍廣告,電影,然後錢就嘩啦啦地到我們手上怎麼樣?」
「聖延沒有慧根。」冉傲將我的衣服拉到肩膀,在我耳畔緩緩說道:「還不如多生幾個,從小培養好了。」
「再生我都要成母豬了。」我打下他的手,仔細盯著他:「冉傲,都是我害得公司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會怪我嗎?」
冉傲將我抱到腿上,溫柔地看著我:「知道嗎?就算我失去了公司,但我卻還擁有最珍貴的寶貝。」
我面紅耳赤地捏捏他的小白臉:「什麼時候嘴變得這麼甜了?」
「你幹麻臉紅?」他好奇地看我一眼:「我說的是聖延。」
「……」
經過幾個星期的熬夜奮戰,冉傲重新設計出新款遊戲並大賣,也爭取到了新客戶,公司危急解除,我這才鬆了口氣。
這天,冉傲忽然帶著我和聖延來到醫院。
看著冉傲嚴肅的樣子,我有些害怕:「怎麼了?是誰出事了?」
「是我爺爺。」冉傲緊抿著嘴:「他在公司會議上突然心臟病發,在醫院醒來後便一直想見見聖延。」
冉傲的手有些微微顫抖,無論他爺爺做過什麼,畢竟還是他的親人,血濃於水,他不願看見老人有什麼不測。
我握住冉傲的手,給他個鼓勵的眼神:「放心,爺爺不會有事的。」
他微微一笑,吻吻我的額頭,隨後帶著我們走進醫院。
剛來到病房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訓斥聲:「你這個畜生,小傲再怎麼說也是你的侄子,是緯傑的唯一骨血,為什麼你總是要處心積慮地想置他於死地呢?你不要以為我老了,就眼瞎耳聾,上次居然派人去撞他們,你也不想想那丫頭肚裡還有孩子呢!……再說,緯傑為我們曹氏立下多少功勞,小傲繼承他的位置也是理所當然!為什麼你就是容不下他呢!」
「緯傑,緯傑,緯傑!什麼都是他的,什麼都是他最好,就算他變成了個死人,也還是比我好上千萬倍!可是你別想忘記,是你阻止他和最愛的女人結婚,是你害他鬱鬱寡歡這麼多年,是你讓他的兒子冠了其他男人的姓!」
裡面突然傳出「啪」的一聲,估計是有人被扇了巴掌。
果然,從裡面衝出一個中年男子,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長得和冉傲有三分相似,但眉眼之間卻有一股難掩的戾氣。
他見到我們,先是一愣,然後緊緊盯著我們,眼神陰冷。
我心中沒來由地一陣驚懼,下意識躲在冉傲身後。看來他就是曹經傑。
「不愧是曹緯傑的種,厲害阿,撞不死,也搞不垮。」 只見他摸摸領帶,嘴角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我勸你還是小心點,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隨時奉陪,不過如果你敢傷害我身邊的人,」冉傲擋在我前面,厲聲說道:「我會接任總經理的位置,到時候你將一無所有。」
曹經傑被震懾住,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走開。
我們這才進入病房,一眼看見一個頭髮銀白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
他默默地看著窗外,臉上每條皺紋都訴說著主人的寂寞。在這個高級病房中,沒有親人的關懷,彷彿連陽光都是灰暗的。
「我們來了。」冉傲說。
老人立即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冉傲,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然後忽然看見了我懷中的聖延,立即激動起來:「這是……聖延嗎?」
我趕緊將聖延抱到老人懷中,聖延好像也知道這是親人,居然看著老人笑了起來。
老人興奮地聲音都在顫抖:「他笑了,他在對我笑。」
平時,他是世人敬畏的曹氏集團董事長,但在此刻,他只是一個樂於含飴弄孫的普通老人。
「長得和你小時候一樣。」老人看著冉傲:「緯傑的抽屜裡鎖著一本影集,裡面全是你的照片,每天他都會拿出觀看。」
「我去給你買點飲料。」冉傲不願再聽,藉故出去。
「這孩子還是沒有原諒我。」老人歎息一聲。
「可是他是愛你的,」我安慰道:「不然他不會聽見你住院的消息就那麼緊張。」
「丫頭,你很會說話。」老人看著我,欣慰地一笑,但隨即又黯然:「但就像那個不肖子說的,是我害了緯傑。」
「緯傑從小就很優秀,也很聽話,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後來,他遇見了小傲的媽媽,並且為了她第一次反抗我。我很震驚,也很害怕……我用盡全力拆散他們,並不是為了緯傑的前途,只是為了我的私心,我想要一個不會反抗的兒子。」老人的聲音變得落寞:「我終於成功,但緯傑卻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我再也沒見過他的笑容,也沒能看著小傲長大。」
原來,他已經在自責的痛苦中生活了這麼多年。
「失去的已經失去。」我勸慰道:「至少現在可以看著聖延長大。」
「真的?」老人驚喜地問道。
「我一定會常常帶聖延來看你的。」我許諾。
老人欣喜地笑著,開始逗弄懷中的聖延。
我悄悄退出,看見冉傲站在走廊,看向窗外。我走過去,輕輕抱住他的腰:「又看見哪個美女了?」
「那個女人比得上我兒子的媽美呢?」他將我拉到前面,摟在懷裡。
「變聰明了。」我誇獎道。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冉傲問道。
「爺爺在懺悔。」我抬頭看著冉傲:「我覺得他好可憐,連懺悔的人都沒有,只能對著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述說。」
「你是不相干的人?」冉傲邪邪地看著我:「看來今晚我要好好證明你的身份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閒閒說道:「我只是不想聖延問我他爸爸為什麼不和太爺爺說話。」
冉傲沉默,終於說道:「給我時間,我會努力。」
「好。」我捏捏他的耳朵,笑著答應。
「不過,」他趨近臉來,眼神燦亮:「今晚我還是要證明你的身份。」
「……」
接下來,我每天都會帶著聖延和補品到病房去看爺爺,也許是心境的關係,醫生說他恢復地很快,不久就可以出院。
冉傲的公司開始擴大規模,衡平他們傷癒出院,聖延也長得越來越圓,一切都像是完美了。
但我內心深處依舊沉甸甸的,因為Funeral。
自從我醒來,就不見他的蹤影,聽客房說他當天晚上便退了房間,飛走了。
我沒有刻意去尋找,既然不能陪伴他,那就不應該再在他的世界出現。
只是每到晚上,看見漆黑的夜空,我都會擔心,這麼寂寞的長夜,他會如何度過呢。
這天,聖延被媽媽接去玩,我只好一個人帶著甜品來看爺爺。
走出醫院,一抬眼,全身頓時一震。
只見對街的公園旁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蘭博基尼,而他的主人,正坐在車中,對我綻開一個特有的寂寞笑容。
頓時我彷彿置身於一個春花爛漫的午後,剛看完一部模糊而憂傷的電影,心底蕩漾起陣陣悵然的漣漪。
是Funeral,他終於出現了。
我定定神,向他走去。
忽然,一輛車子飛快衝來,停在我面前,兩個面相不善的彪猛大漢一湧而下,將我抓住,生拉活扯地想要把我綁上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甚至都忘記叫喊。
「放開她!」Funeral趕緊衝上前來,將架住我的兩人打倒在地,把我拖了過來。
「沒事吧?」他關心地問道。
「沒。」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猛地發現他身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三個黑衣人,連忙大叫:「小心!」
可是已經遲了,Funeral猝不及防被鐵棒打倒在地,我的頸部也忽然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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