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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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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reden] 紅色帝國 (二戰的蘇聯軍人 "迎戰" 異世界奇幻軍隊)(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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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12:16:41 |只看該作者
第41話 展望
1941年9月16日 13:00
蘇維埃聯邦 莫斯科上空



首都莫斯科。
眼下看到的就是蘇聯的政治中樞,擁有國內最多城市人口的巨大工業都市。 6架波利卡爾波夫I-16戰鬥機護衛著一架道格拉斯DC3客機進入城市上空。
昨天從摩拉維亞本國領的野戰機場起飛,一路上由各方面軍空軍的護衛隊嚴密護航,途中在布魯諾為加油以及避開沙塵暴逗留了一晚,再經過10小時的飛行,降落在首都郊外的伏努科沃機場。

從北部方面軍空軍手中接下護衛任務的莫斯科軍管區第1防空軍的護衛機留在了空中,客機獨自對準跑道進入降落程序。通過機艙的觀景窗,乘客們---以王國外相亞里奧斯特·倫戈侯爵為首的摩拉維亞王國外交使團的成員們,正從空中屏息凝視一望無際的莫斯科都市圈的雄姿。

基於城市規劃井井有條地縱橫鋪設的干線道路網。鎮坐在都市中央的巨大宮殿。林立在周圍的高樓大廈群。
不管哪一點,都足以徹底顛覆多數摩拉維亞貴族都對異世界人抱有的所謂【沒有魔道文明的蠻族】的偏見。

“這個真是...驚人的景像阿”

不用說摩拉維亞王都鳩裡洛斯,作為外交官至今為止訪問過列強各國的首都。但在這遠遠凌駕其中任何一個的巨大都市面前瞬間就瞪目結舌了。
聽到鄰座的貴族外交官呻吟般的嘀咕,倫戈侯爵總算從因眼前的光景而受到的精神衝擊中振作,想到日後的交涉前景,強行嚥下了幾乎要漏出來的嘆息。

“我們看錯了異世界人的實力了......就是這麼回事了”

簡短地回答了部下,倫戈侯爵為了隱瞞心中迴盪的苦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以平復心境。
看錯了------這個誤斷的報應正在兌現。

按先前的戰爭指導會議的決定,摩拉維亞外交部提出的和談會議,按照蘇聯方的指定前往首都莫斯科召開。
加上至今為止蘇聯的優勢戰況,一直不承認蘇聯是對等國家的摩拉維亞提交了和談照會。

佔據如此壓倒性優勢的立場,蘇聯方卻令摩拉維亞外交部意外地輕易接受了和談申請。
雖然很多人對蘇聯的行動懷有疑念,最終摩拉維亞外交部接受了蘇聯方的條件,向首都莫斯科派出了外交使團。
那是因為不管異界人有什麼意圖,現在的摩拉維亞王國都沒有其他的選項了。
然後,交涉期間摩拉維亞和蘇聯兩軍之間一經休戰,南部戰線對峙的諾烏斯托利亞遠征軍立刻配合步調停止動作這一事實,才給予摩拉維亞首腦層最大的衝擊不管怎麼說都太諷刺了。

諾烏斯托利亞帝國的突然侵略,摩拉維亞政府只是將其看作乘摩拉維亞【內亂】乘火打劫的行為。然而現在卻揭示出這是和蘇聯串通合謀的軍事行動,這一事實產生的無形衝擊給以宰相為首的摩拉維亞王政府要人們以嚴重打擊。

王國不僅在軍事力量上,連外交戰和情報戰都慘敗於蠻人了。

[對異界人來說這個世界應該完全是未知的領域。應該是這樣的卻為何能做到這種地步......]

對外相來說,不,對幾乎所有摩拉維亞人來說,蘇維埃聯邦這個異界的軍事大國身上的謎團未免過多了。
從召喚儀式開始的救世計劃由魔道院一手承擔,事先調查草草了事就開始了軍事作戰。
由於對本國魔道技術的壓倒性的自負和異界人是沒有魔道文明的未開化蠻族的成見,導致對這個異界國家的充分調查研究是直到布魯諾淪陷、東部屬州全土落入蘇聯之手以後才開始的事。
倫戈侯爵擁有的蘇聯方情報實在過少,在交涉上可以說是過於不利的狀況。但是,不是可以發牢騷的時候了。
蘇聯和諾烏斯托利亞明顯結成了軍事同盟,但是換個角度說只要對蘇聯媾和成功,就意味著摩拉維亞可以從現在所有進行中的對外戰爭中解放。
對蘇談和還在試探之際諾烏斯托利亞就停止了侵攻行動這一事實,正是印證了蘇諾兩國的軍事同盟是由蘇聯方佔據主導權的。

[但是......值此王國邊緣之際,要讓對方承認王國維持主權實在是困難至極啊]

喪失了大半常備軍,加上國土的半壁江山也落入敵手的現在,使摩拉維亞王國保持著列強的地位倖存下去的目標已經不可能了。
包含倫戈侯爵在內的外交使團應該達成的最終目標,是即使淪落為蘇聯或諾烏斯托利亞中無論哪個的屬國,也要留下將來能再圖崛起的種子。

一說歸一說,作為魔法王國象徵的格雷豪沙王室無論如何也必須保留下來。
決心已定,老貴族再次將視線投向窗外與地面逐漸接近的景色。


 ■ ■ ■


1941年9月16日 13:20
蘇維埃聯邦 莫斯科郊外 伏努科沃機場

客機機身側面的艙門打開,架設了直達地面的舷梯。
外交使團中率先踏出一步的倫戈侯爵,好奇地看著和精靈魔法動力飛空艇起降所、飛龍巢都不同的異界特色的機場,然後將視線轉向前來迎接使節團的蘇聯方人物。

[哼。還真是【款待】吶]

舷梯下面站在最前面的是黑色基調法官服飾打扮的兩個男人。
周圍是10人左右身穿卡其色軍服的官兵以直立不動的姿勢並列兩旁。
再後面可以看到幾台像異界軍格雷姆樣子的車輛停在那裡。

與裝飾得絢麗奪目的魔道軍軍衣和盔甲相比,蘇聯軍人們的軍服看上去有點土氣,好像文官的男人穿著的黑衣也讓對蘇聯這個國家抱有成見的摩拉維亞人以不禁想起喪服的陰沉印象。
也有可能是蘇聯方人們身上散發的氣氛使然。
迎接外交使節的人,表面上綻露著和藹的笑容,但飄在其周圍冷冰冰的空氣,絕不只是初秋的寒氣造成的。
毋庸置疑,這裡是敵國的領土。
 
侯爵定下心意踏上舷梯,走下地面站定。蘇聯方一人走上前來。

“恭候多時,外務大臣閣下。我是擔任蘇維埃聯邦共·產·黨政治局、外務人民委員會第一代理的安德烈.雅奴阿列維奇.維辛斯基”

黑髮仔細梳攏的外務官,薄薄的嘴唇彎成微笑的形狀,伸出單手指向背後的汽車。


“現在將由我陪同各位去克里姆林宮,請到車內不必拘謹”

“......外務次長閣下親自歡迎,不勝惶恐”

蘇聯外交官好像貼在臉上的笑容總給人不祥的感覺。倫戈侯爵遵照指示,和屬下的外交官們分別去乘車。
面前打開著的汽車後門,在侯爵的眼裡就像張著口的猛獸一樣。
 

 ■ ■ ■


1941年9月15日 12:20
蘇維埃聯邦 莫斯科 克里姆林宮


時間稍稍回溯。
摩拉維亞外交使節團從紅軍管轄的野戰機場和護航機一起起飛的時候。
設置在克里姆林宮的STAVKA大本營裡,政治局委員們正對摩拉維亞提交的和談照會互相爭辯著。
話雖如此,大致上,這個話題說到底只是對斯大林已經決定的事項進行例行公事的確認。
如何應對摩拉維亞方的提案,斯大林心裡已有底稿。

“但是......實在無法理解。摩拉維亞還真是提出了強硬的方案吶”

苦笑著嘟噥的是,以斯大林繼承人第一候補的身份廣為人知的中央委員會書記安德烈‧日丹諾夫。
作為負責意識形態和文化問題的書記,只是個提倡社會主義制度下的現實主義的文化人,但同時在政治局有一定的地位所以也參加了此次的會談。
可以說是國家頂層機關的共·產·黨黨務書記局、掌管蘇聯行政的政治局,在這兩處都擁有高位的實力者以蘇聯國土之廣也只能找出包括斯大林在內的4人。
年輕時就以相當愛打扮聞名的這位資深布爾什維克,如今卻為了配合主要在深夜辦公的斯大林的生活節奏以及運動不足,加上連續的宴會,變成了氣喘吁籲的腦滿腸肥體型。但是,從日丹諾夫眼瞳中綻露出的知性的光輝至今也未有絲毫暗淡。
列寧格勒遭襲的時候也在當地,在場的要人中他是唯一親眼目擊摩拉維亞人暴行的人。
 
“可能是估計會被我們一定程度地砍價所以先漫天要價吧”

一本正經說著話的是日丹諾夫在莫斯科的心腹中的一人尼古拉·沃茲涅先斯基。
人民委員會副主席、莫洛托夫的前任,現在以政治局委員候補的身份擔任負責經濟問題的國家計劃經濟委員會主席。

“拒絕就行了,所以不會有太大影響......不過也是,在前景還不明朗的【這個世界】,我們也要注意一下不能過強硬了。”
用一副悠閒自得的調調附和的是阿納斯塔斯·米高揚。身為外國貿易人民委員與諾烏斯托利亞交涉時制定經濟方面的政策。
米高揚用給人以品性高尚感覺的溫和視線,看向摩拉維亞方提出的媾和條約提案。
內容是割讓東部屬州以及現在紅軍已佔領的本國中央領的一部分,另外追加支付賠償金。對以【列強】自居的摩拉維亞來說已經是相當讓步的內容了。
雖然是貧瘠的土地,但是願將本國的產業聚集地和首都近旁都交出去,摩拉維亞確實是承認了王國本身已經從列強的地位上滾落下來了吧。

......話雖如此,蘇聯看來還是極其誠意不足。
原本對蘇聯來說,這場戰爭是為了從摩拉維亞王國相當於【戰略兵器】的大型瑪那榨取魔法中保護自身---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賭上民族存亡的戰爭。
因此最低限度,只要沒有奪取摩拉維亞王國的魔法戰能力,蘇聯的戰爭目的就可以說沒有達成。
將摩拉維亞這個民族滅絕之類的倒是沒有想過,但是讓【魔法王國摩拉維亞】保留著主權存在下去也是無法接受的。

“......不管怎麼說,都看這次交涉了。摩拉維亞也是,就算我們拒絕了這個條件,事到如今他們也不可能企圖在軍事上捲土重來了” 

一直默不作聲聽憑政治局委員們交流的斯大林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
 
“我軍佔有壓倒性的優勢。將摩拉維亞王國逼進崩潰境地是可以輕而易舉達成的吧。但問題是之後的善後工作......變成統治的局面的話有點棘手啊”
不只是在場的政治局委員,沒有投票權的政治局委員候補的人民委員們---貝利亞也包含在內---也是,還有鐵木辛哥、沙波什尼科夫之流的軍人們全都肅然傾聽總書記的講話。
蘇聯的統治系統,在以魔道文明為基礎的這個世界裡能適用到什麼程度呢。

以構築在魔法技術上的各種基礎設施的維護、運行為首,現在東部佔領地上無數問題正在噴發。
加上統治土地嚴重枯死的摩拉維亞領土對蘇聯來說近乎包袱,不如扔給順從蘇聯的傀儡國家來代理統治舊摩拉維亞領土還更好。

“讓摩拉維亞王國全面投降是既定事項,但是當地的人才和行政組織,為戰後準備必須做一定程度的保留。”

摩拉維亞魔道軍至今開展的屍兵戰術、焦土作戰。

這種只能說偏離常軌的戰法,不禁讓蘇聯對摩拉維亞是否已經抱著民族滅亡的覺悟意圖同歸於盡感到畏懼。對蘇聯領導層而言,摩拉維亞能提出和談申請只能說終於放下了心。
確實,蘇聯在前線連戰連勝,但不成熟的基礎設施網和猖獗的屍兵讓紅軍後勤的負擔日益加重,整個戰爭的軍費開支也直線上升。
在此之上,如果摩拉維亞的統治機構完全崩壞,之後的善後和重建全部由蘇聯來承擔的話,這種重擔處理不好會連國家的筋骨都傷到。

“好歹,摩拉維亞方面來試探投降了,放過這個好機會就可惜了。......當然,萬一交涉決裂了的情況也必須做好準備。 ---參謀長?”

被斯大林點名,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元帥緩緩點頭
 
“利用停戰期,會緊急實施前線後方的預備部隊集結和戰線整頓。一旦交涉決裂,機械化軍就配合空降部隊一口氣湧進王都。”

對沙波什尼科夫的方案,斯大林大笑著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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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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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02287855 於 2016-9-22 13:48 編輯

第42話 交渉

蘇維埃聯邦這個國家秉持的外交理念在英、法、德之類前世界的列強諸國里都是特立獨行的。
蘇聯在外交上,交涉就是為本國守護、獲取利益的【沒有硝煙的戰爭】,其交涉姿態與其說give and take不如說是take and take,強烈傾向於永遠將祖國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還有重視權威和形式、即使要耗費大量時間也要貫徹己方的主張亦是特徵之一。
這一點上就不會像歐美的所謂【民主主義國家】一樣被選舉、媒體或社會輿論之類的因素拖累了吧。
歐美各國的外交總是在意著選舉、支持率或任期之類,所以盡力要在一定的交涉期間內拿出成果。相對的,蘇聯方則反過來利用這種意識強硬地推行己方的主張,貫徹到底。

但是另一方面,共·產·主·義國家嚴格的上意下達組織結構有賦予外交官的權限非常有限的弱點,交涉的時候經常無法應對對手國家的即興表演或者沒有預料到的替代方案。
在這個意義上,蘇聯外交官本質上與其說擁有裁量權的【交涉人】,不如說是將莫斯科的意思傳達給對方的【傳達者】。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蘇聯外交官在交涉中會落與下風。 
不受輿論和民意制約,只要是為了國家利益就可以不擇手段的蘇聯,只要外交團體和本國協作順利,對於所交涉國家而言就是極其麻煩的對手,特別是國內---或者說體內有某些弱點的國家而言簡直是最糟糕的對手。
 


1941年9月16日 15:00
蘇維埃聯邦 莫斯科 

克里姆林大宮殿的一片區、葉卡捷琳娜大廳。
現在大廳中央放置著厚重的紅木長桌,以此為界蘇聯方和摩拉維亞方的外交使團互相對峙著。

摩拉維亞外交使團以倫戈侯爵為團長,攜外務、國防官員多達10名的陣容。
蘇聯方以外務人民委員莫洛托夫為首,之前去迎接摩拉維亞外交團的維辛斯基第一代理擔任其助理。
長桌蘇聯側還有擔任觀察員和智囊的國防人民委員鐵木辛哥元帥、國家保安管理總局局長梅爾庫諾夫,還有包括來露個臉的斯大林在內,維辛斯基以下交涉團成員總計22人的大陣仗。

身處敵後,又被戰爭對像國的首腦以2倍以上的人數包圍,這種狀況對摩拉維亞方的外交團施加了無形的壓力。
這又是一種在【規模即力量】信條下,熱衷於組建大規模交涉團的蘇聯風格的展現。

“首先請允許我申明,本次交涉是對日前貴國提案的與我國的媾和條約草案進行討論,以兩國認可的形式進行修正等,並以此為基礎得出條約正稿,這樣可以嗎?”

“當然”

對代表蘇聯首發的莫洛托夫,摩拉維亞方的代表倫戈侯爵點頭回應,雙方各自入座。
隔著長桌對峙的是交戰當事國的外交官們,但是,雙方的表情是對稱的。
摩拉維亞方洋溢著屈辱和悲愴感,而蘇聯方則杵著勝者的傲然,有幾人臉上甚至露出從容有餘的微笑。

“很好。那麼,對於貴國日前提交的媾和條約草案,首先提出我國議定的修正案”

說著莫洛托夫回頭向背後正站著的外務人民委員部的下屬使了個眼色。
心領神會的外務委員點了點頭,將印著蘇聯國徽、嚴格密封的文件夾開封,取出數封文件呈交給摩拉維亞方。

交涉團的代表倫戈侯爵接到以後,將文件的副本傳給其他隨行人員。
全員都拿到副本之時,倫戈開始過目自己手上的文件。
然而,隨著閱讀的進行,摩拉維亞方隨行人員的臉上漸漸面如土色。

讀完蘇聯方的條約方案,有和周圍同僚交換著滿是困惑的視線的人,有臉色蒼白像雕像一樣將視線定在文件僵直了的人。
還有尋求救贖一般將視線轉向外相的人。

但從那個樣子,輕易就可以想像蘇聯方提出的媾和條件之強硬和難以接受是遠超摩拉維亞方預測的程度。
 
“這個就是貴國的要求嗎!?這是......這不就是讓我國不要抵抗乖乖滅亡一樣的東西麼!?”

摩拉維亞方外交官中一人,年紀不大的青年貴族義憤填膺地從席位上粗魯地站起來大叫道。

“出言謹慎,蘭博爾科伯爵。這裡不是閣下的領土。”

立即受到倫戈侯爵尖銳的叱責,青年貴族一時間啞口無言,強行壓住暴走的情感一般咬住嘴唇,和起身時同樣粗魯地坐回席位。

“部下的失禮,容我表示歉意”

對低下頭的倫戈,蘇聯方代表莫洛托夫落落大方地點頭回應。
 
“無妨。怎麼說呢......於貴國而言,確實是難以承受的條件。諸位的憤慨之情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莫洛托夫以和善的笑顏接受了摩拉維亞方的致歉,但對倫戈侯爵而言這到底也無法帶來安心的情緒。
蘇聯方提出的條件,沒想到就是倫戈所預估的最糟糕的情況---換言之正是國家主權的危機。
僅羅列媾和條約中代表性的條款:以魔道院的解體為始,魔道軍指揮權移交蘇聯政府、救世計劃相關人員向蘇聯引渡、紅軍進駐王國中央領、現任國王退位、在蘇聯指導下重組王國政府、以蘇方指定的人物作為戰犯引渡等等......幾乎等同於無條件投降的內容。

被迫接受這些條件的話,摩拉維亞王國這個國家之後將確實地從歷史上消失。

“外相---......啊啊失禮了,外務人民委員閣下,有一點我想確認,這個條約對於我方作為媾和的絕對條件加入的‘王室的安全’這個條目是否遺漏了”

努力保持住冷靜的倫戈問道。

“無須多慮,有關那一點已經考慮到了。對我國而言,本次的戰爭責任只歸於現任國王和現王國政府主導救世計劃的組織。故此,並沒有將王室相關者全部連座為罪人的打算”

“原來如此。那麼就是說馬蒂亞斯陛下退位的話,王孫殿下以下的王家、大公家的諸位均不會被累及是嗎?”

“正是如此。只是,這是以除國王以外的王家諸位放棄一切圍繞王權的政治權利為前提的。”

桌子底下,倫戈緊緊地握起拳頭。
從格雷豪沙家剝奪王權......在此之上重組王政府,這是想讓親近蘇聯的人作為傀儡繼承王位吧。
或許就在考慮從叛離王國的東部屬州諸侯中選出合適的人物去當佔據王座的裝飾品。

然而,自被召喚到這個世界,至今連3個月都未滿的異界人,行事應對精巧到何等程度啊?
困擾外相的是和蘇聯有明顯的協調關係的諾烏斯托利亞。
即使蘇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考慮到諾烏斯托利亞對此提供情報的因素的話,對其行動的預測一下子就變得困難了。

倫戈一度將視線從莫洛托夫身上移開暗中窺視自己屬下的外交官們,看到隨員中半數惘然發楞,或者就是一臉沉痛鎚頭喪氣的樣子,心中不由得對這些不中用的傢伙嘆氣。

[......竟然這種程度就承受不住了! ]

以魔道軍壓倒性的軍事力量為後盾習慣了恫嚇外交的摩拉維亞,和更高格的國家進行逆勢外交的經驗壓倒性地不足。
當然,其中也有持有和諾烏斯托利亞之流精靈神教國列強交涉經驗的人,這種熟練的外交官雖然受到蘇聯方的棒喝,表情仍然沒有動搖。
在這次賭上了祖國興衰的交涉中,打算啟用有乾勁的最優人選的倫戈看來,近半的隨員在蘇聯最初的一招下就被漂亮地擺弄了,這種狀況實在是令人羞愧。

倫戈重振起精神,代表王國方向莫洛托夫作答。

“外務人民委員閣下。雖說我只是受命代表王國政府,但要完全接受這樣的條件實在是恕難從命。”

“哼,那就頭痛了吶。我方的立場是為了避免無意義的流血才蒞臨此次交涉的......如果這就是貴國的決斷的話,那也無可奈何。雖然深感遺憾. .....讓我們再戰吧。”

看到搖著頭好像示意“話就說到這裡吧”的莫洛托夫,倫戈不為所動平靜地說。

“不希望流血同為我等所望。戰爭就這樣繼續下去的話摩拉維亞的人民難免全都要暴屍荒野。但由於從屬魔法、死靈魔法......我方擁有將村莊到村莊、城市到城市全部變成地獄的術法的原因......”

對暗示著將國土、國民全部當成祭品進行焦土戰的倫戈,這次換蘇聯方畏怯了。
 
“將自己的國民和領土全部當成人質......可以這樣理解麼?”

“怎麼會!但遺憾的是,我國諸侯中對未經一戰就將自己的領地拱手相讓之事有所抵觸的決不在少數。與其坐等失去所有,不如至少還一下手......視媾和條約的內容如何,難保不出現這種跳梁蠢動之輩。”

而且,這類強硬派的魔法師很多是魔道院的高位導師。
他們不管哪個都是實力在王國屈指可數的大魔法師,作為優秀的魔法研究者在王都魔道院列席,對異界軍的實力除了傳聞以外一概不知,由於曾經推進救世計劃,是要對王國的敗北負最直接責任的一群人。

像這樣的強硬派,一直被政府內佔多數媾和派的貴族和官僚們強行壓制著。
但是,這次如果看到蘇聯提出的苛刻的投降條件的話,不免會出現媾和派的諸侯或大貴族轉變成抗戰派的情況。
明知(投降後)自身會遭遇毀滅也要投降的人是不存在的。

倫戈婉轉地透露出這些內情,莫洛托夫身旁冷眼旁觀著的維辛斯基開口道

“您還真是位誠實的人吶,外相閣下。無論如何在交戰對像國的閣僚面前曬己方的恥事還真是...”

雖然嘲諷滿滿地說著挖苦的話,但維辛斯基心裡也不禁為摩拉維亞的反應咂舌。
無法抑制己方的抗戰派之類的訴苦,偏偏向交戰中的對手吐露,簡直就是自掃顏面的事。

但是,反過來說真如此破罐子破摔了,蘇聯這邊也很難下手。
本來就是不毛之地的摩拉維亞國土,然後雪上加霜的焦土戰。還有讓紅軍後勤不堪重負的猖獗的屍兵。
這種條件下,和已經喪失列強實力的摩拉維亞繼續進行毫無意義的焦土戰,對蘇聯來說嘗不到任何甜頭。
即使無視自身的損耗達成全摩拉維亞領土的佔領,得到的也只是屍兵到處徘徊的不毛之地。

雖說如此,就這樣按照摩拉維亞方的要求降低媾和條件又顯得過於軟弱了。
此次戰爭蘇聯是受到摩拉維亞單方面的侵略,國民和國家財產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而且摩拉維亞公然宣稱要榨取蘇聯的土地和奴役人民,將蘇聯變成自己的屬地和殖民地。

開出半瓶醋的條件於國內國外都有損國家的體面。 
到底怎麼辦呢,維辛斯基向莫洛托夫投以尋求指示的視線,莫洛托夫又和斯大林一瞬間交換了眼神,轉向倫戈說道

“貴國的期望我們了解了。那麼,關於媾和條約案兩國多數的期望雖然都各有草案,但為雙方達成共識進一步討論是必須的。貴方應該也有向本國請示的必要吧。為此我提議,從現在開始休會四小時(二刻)。這樣可以嗎?”

“那真是我方也不勝感激的提案。沒有異議。”

以此話為信號,場上暫時散會了。

然而,2刻之後條約會談終究還是沒有重開。
那是因為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件。
就在媾和會談參加國之一......摩拉維亞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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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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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話 騒亂



1941年 9月16日
摩拉維亞王國 王都鳩裡洛斯西部 特雷多王國駐摩拉維亞大使館


這天,特雷多王國駐摩拉維亞王國大使菲里奧·D·烏爾巴諾伯爵,為了和摩拉維亞政府進行恐怕將是最後一次的交涉,出發前去外務省。
第一次照會摩拉維亞之後,作為交涉窗口的倫戈離開了王都,烏爾巴諾伯爵此次去會見的是外務副相。
這是視結果如何可能導致戰爭的重要談判,但負責的外相卻不出席。
這對特雷多也是嚴重的侮辱,但實際上對摩拉維亞來說比起和弱不禁風的小國交涉,對付東邊正欲吞噬王國全土的異世界軍才是燃眉之急。

“這是當然的結果。因為即使是喪失了半壁江山的現在,摩拉維亞的國力和軍力還是遠比我國強大。”

對由於摩拉維亞方敷衍的交涉態度憤怒不已的下屬,烏爾巴諾伯爵冷冷地解釋。
假如......只是假設摩拉維亞真的實現了東部和南部戰線的停戰,魔道軍為了保護摩拉維亞的糧倉,僅以現在殘存的戰力也能立刻調轉矛頭朝特雷多王國蜂擁而入。
如果真到那一步,特雷多會從坐擁領土擴張的好機會,一口氣變成站到亡國的邊緣。

[但是......本國也真是太急進了,就算是得到了神國的認可.......]

在烏爾巴諾伯爵看來,特雷多王國政府的外交要求在現在這個時點未免過於強硬而且性急過頭。
今天的交涉,是去聽取前幾日特雷多王國對摩拉維亞的最後通牒的回答。
以烏爾巴諾伯爵的預測,遭到摩拉維亞拒絕的概率相當高吧。之後等著的就是開戰。

摩拉維亞挽回現在的劣勢的可能性非常之低,但是現在最好不要太過輕視其軍事力量。
不管對方怎麼虛弱,對特雷多這樣的小國來說都是冠有列強之名的對手。

話又說回來,這次對摩拉維亞的強硬態勢也並非全是因為貪婪所至的草率之舉。最大的原因還是來自外部的外交壓力。
並不是神聖同盟。對同盟而言,特雷多的存在價值就是擔任摩拉維亞和大陸中原的精靈神教諸國的緩衝國,如果摩拉維亞王國自身都消失了,讓特雷多王國吃肥並沒有什麼意義。
這次特雷多背後的推手,對精靈神教國來說某種意義上比同盟本身更難抗拒---侍奉精靈神教的諸國中在宗教權威這一點上凌駕於諾烏斯托利亞皇帝的西之教皇......
烏爾巴諾伯爵悶悶不樂地搖了搖頭, 走向大使館正門。

[不管怎麼說......手牌已打出,事態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

穿過大門,剛要乘上等在門前的雙駕馬車,就听到背後大使館里傳來慌慌張張跑著的金屬制全身甲的腳步聲。
 
“閣、閣下!請等一下”

“......何事”

烏爾巴諾伯爵手還放在馬車的車門上回頭看去,擔任大使館警備負責人的騎士隊長氣喘吁籲地站在那裡。
臉色像病人一樣白,表情因為緊張而僵硬。
看到那種不尋常的樣子,烏爾巴諾皺著眉頭問道

“難道有什麼變故?”

騎士隊長點了點頭,迅速環視了下四周說道,
 
“現在,王都內有什麼人發起了軍事行動的樣子。大使閣下最好還是暫時去館內的結界區域避難。”

“什...麼?”

一瞬間無法理解眼前的騎士隊長在說什麼,大師驚愕失色地反問
這時耳邊聽到從東邊方向---王都政府街區域傳來的小規模爆炸聲。
大使迅速轉向那裡,由於被建築物擋住無法看到遠處,但可以看到東邊方向上幾束煙塵一直升到空中。

“怎麼會......”

軍事騷亂?在這個王都裡?
看到表情痙攣呻吟著的大使,騎士隊長催促道

“閣下。為了將現在掌握的情況向您說明,請先回到館內。”

“......明白了,就這麼辦吧”

烏爾巴諾強壓下不安點了點頭,在周圍護衛的騎士們簇擁下返回了大使館內。

“就在剛才收到屬下魔法騎士的報告,有人展開了結界將王都全域和城市外的魔力通信遮斷了。之後政廳街和王宮附近有零星的使用戰術級魔法的跡象”

走在館內的走廊上聽著騎士隊長快速地匯報要點,大使焦急地搖了搖頭。

“正在騷亂我已經知道了,問題是哪裡來的傢伙引起的。”

軍隊引發的政變麼。還是高位的貴族謀反了。
就可能性而言,不管哪一邊都有。
考慮到現在摩拉維亞的衰亡境況,大貴族中出現了為明哲保身倒戈向敵方的傢伙也說不定。

要么就是主戰派和媾和派的主導權之爭導致的突發行動.......不管哪邊都情報不足。

“你手下的人派幾個去政廳街打探,不要弄得太招搖的樣子”

騎士隊長雖然對間諜一樣的任務稍微皺了皺眉頭,表面還是什麼也沒說點頭受命。

“那我讓有突擊任務經驗的魔法騎士穿上平民服裝過去把。......萬一遇到什麼情況的時候可以亮出大使館員的身份嗎?”

“當然”

“那麼,我立刻去辦。”

目送敬過禮去執行任務的騎士隊長的背影,烏爾巴諾伯爵輕哼了一聲,稍稍放慢了腳步。
指示走在旁邊的秘書官讓大使館的職員們去張開結界的區域避難,自己也沒有回辦公室直接走向作為突發情況時避難場所的魔法結界區域。
向下屬一通指示之後緊張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忍受著襯衣吸著了汗水粘在皮膚上帶來的不快感,烏爾巴諾伯努力思索目前這個狀況的始作俑者。

[...這種國難當頭的時候還在王都發動軍事騷亂,摩拉維亞看來是無藥可救了]

確立了高度的魔道文明、稱霸大陸北部的列強的臨終。
結果竟然是像這樣從內部自我瓦解.......

想到這裡,突然靈機一閃。

[記得好像......書記官裡面有人是精靈族的。能不能用遠視魔法來偵查呢......]

精靈族生來就擁有較高的魔力,對【瑪那】的感應力也比人類強很多。
據說他們使用的精靈魔法威力比人類的魔導師使出的還要高3成,是精靈神教國手裡能夠對抗強力的遺跡魔法師的貴重戰力。
當然,能不能順利進行,取決於現在王都內張開的結界的性質和強度......但有一試的價值。

然而話是這麼說------

"雖然這樣的話就不是最後通牒的問題了......好吧,不能使用魔力波通信的話就無法將事態向本國報告,而且不認為引起這種程度騷亂的傢伙會漏過切斷通向王都外部的交通。看來暫時只有靜觀其變了。"


 ■ ■ ■


大使館深處的房間。
和騎士隊長分別後,烏爾巴諾伯爵去了王國提供的大使館公館的地下區域。
特雷多王國大使館開設之前,擁有這個公館的貴族把這裡自作為魔法研究的場所使用。雖然向特雷多移交的時候為了防止牽涉遺跡魔法的技術洩漏,所有結界和防護術式之類全都撤除了,但原來用作魔法研究用設施的區域,擁有為施加對魔防禦量身定做的構造。


獲得這個公館作為新的駐在大使館之後,特雷多王國政府將這裡的地下區域改裝成緊急避難所和重要文件的保管地。烏爾巴諾伯爵帶領屬下的數名大使官員,進入這片地下區域最深處的小房間。
這是個僅有中央的桌子上的燭台點亮著的昏暗的石製小房間。
放置燭台的桌子上有一座被誇張的台座固定住的水晶球。受到大使的眼色指示的書記官中的一名---披著一頭光澤艷麗的及肩金發的青年走近水晶球。
作為高位的文官看起來相當年輕,耳朵是尖的。

“可以做到嗎?”

被大使問到,青年那可以說眉清目秀的臉上滲著緊張感點了點頭。
 
“大概是可能的吧。如您所見,覆蓋王都的結界只是為了切斷與都市外部的聯絡。只不過......對面如果有高位的暗黑魔法師的話,我方的遠視恐怕會被察覺。”

“那一點不用擔心。引發這場騷亂的傢伙如果對我們有敵對意思的話,應該早就來進攻這個公館了。而且,如果多多少少不能把握一點王國的現狀的話,我們就無法決定如何行動。 ”

“遵命。”

聽到大使的話,青年書記官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伸出手掌撫在水晶球上,開始魔法詠唱。
受到青年發出的魔力,水晶球的鏡面漸漸映出光輝。
不久那道光搖曳變形,漸漸變成一道景象。

“這是......”

大使微微欠身,兩眼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水晶球。

最初,景象就像晃動的水面映出的波紋般,非常的模糊。隨著施術者集中度的提高,輪廓漸漸鮮明起來。
映出的是石製的巨大公館,而且周圍被一隊摩拉維亞魔道軍包圍。

“那個是...國防省嗎”

烏爾巴諾伯的嘟噥裡,間斷地摻雜著少許呻吟聲。
廳館內到處都在劍戟相交,大門前還可以看見被抓住的省部級高級軍官們被帶走。
不寒而栗的大使不禁想到。
騷亂?監督、統領王國軍隊的國防省,卻受到魔道軍的攻擊。
這不是什麼暴動,明擺著的軍事政變。
映像切換,隨即映出的是不知何處公館的走廊。

拿著武器的兵士們在並不寬敞的廊下慌慌張張的行進。
烏爾巴諾伯一開始以為是國防省內部的光景,但立刻打消了那個念頭。

迴廊裡往來的士兵和軍官身上的軍服並不是通常魔道軍穿著的白色鎧甲和長袍,而是戴著特徵是纏著紅色飄帶的軍帽的王都守備軍,即所謂近衛軍的官兵們。
遠處可以聽到慘叫和刀劍的聲音,近衛兵正在交戰,換言之,這裡不是王宮就是近衛兵營或司令部中某處吧。
穿過迴廊,一隊近衛兵跑進了像是什麼會議堂一樣的寬廣大廳。

“全員散開!”

像是近衛軍指揮官的女性軍人大聲下令,受命的近衛兵們拿著魔杖和長劍散佈到周圍,數量包括指揮官在內大約10人。
緊接著,雙開的大門被撞開,身穿一色純白軍服的魔道軍士兵闖了進來。
之後開始的是單方面的殺戮。
舉起魔杖的近衛兵射出魔力彈,將結界都沒有展開就衝進來的步兵隊全部吹飛,接著,近衛劍兵瞬間逼近被防護集結守護著衝進來的魔道兵,輕易地將他們斬殺。
20人的侵入者中大約18人暴屍大廳入口處。

“準備簡易結界,叛徒們的第二波要來了!”

然而從近衛兵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毫無餘力。
隨著指揮官滿溢緊張感的聲音,再次組成包圍入口的陣型。
在一片異樣的沉默中,近衛兵們毫不鬆懈地盯著大廳的入口,架起自己的武器。

通過【遠視】俯瞰此景的大使他們,還沒有從之前戰鬥的衝擊中恢復,只是茫然地繼續看著。

此時,隨著遠視的映像一瞬間的晃動,黑色的旋風穿進大廳。
緊接著,入口正面舉著魔杖的兩名近衛兵,從頸口噴著鮮血被折斷了脖子。

將兩名精銳士兵一瞬間屠殺的異形---是的,名副其實的異形。
擁有獅、狼、鷲三個頭部的巨大的四足魔獸......魔道軍機鎧兵團所屬的奇美拉獸。

“不要讓它們接近魔道兵!劍兵上前!”

受到指揮官的號令,長劍出鞘的近衛兵們殺向奇美拉。
高舉短杖的指揮官在他們背後,伴隨簡短的詠唱從杖尖放出冰錐,一瞬間封住了奇美拉獸的動作,近衛兵們一個個乘勢以長劍突刺。

奇美拉三個頭上的眼睛突然睜開,發出幾乎要震塌石牆般的野獸咆哮響徹四周。
那不祥的魔獸之音,讓正通過水晶觀察的幾名文官心驚膽戰地發出的悲鳴,摀住自己的耳朵。烏爾巴諾伯也下意識地遠離水晶後退了一步。

真是恐怖的魔獸咆哮,還沒從其餘韻中緩過來時,又傳來臨終的慘叫聲。

那是舉劍向奇美拉突擊的近衛兵們。遭到攻擊的奇美拉---從其肢體上冷不防生出許多觸手連同甲胄一起貫穿了他們的胸膛。
接著慘叫聲中斷,從近衛兵們的口中發出咻---地漏氣一樣的聲音。然後從其軍帽露出的金發,眼看著漸漸變成灰色,最後完全變成了白髮。皮膚也被奪走了生氣,最後變成猶如瀕死的老人一樣姿態。周圍的近衛兵們都瞪目結舌。
 
“你這怪物!!”

激昂地喊叫著,周圍的近衛兵們斬向奇美拉。
然而奇美拉還是超乎了近衛兵們的想像。
怪物從被束縛吸精的近衛兵身上抽回觸手,輕盈地跳躍到半空中,用強韌的四肢和爪子將襲來的近衛兵一個個撕裂。

此時此地,就在剛才還將魔道軍的叛亂兵輕鬆壓制的精兵強將之姿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在愕然失色呆立著的指揮官面前,幾分鐘不足近衛兵們就一個不留地倒在血泊中。
填滿摩拉維亞官兵屍體的大廳內,只有一名女指揮官呆立著。在其眼前,一位身穿漆黑長袍的老魔法師穿過敞開的大門慢慢踏入室內。

“閣下覺得怎麼樣,我魔道院新型奇美拉的力量......有這個的話,我自信即使在戰場上面對異界軍也能取得相當的優勢”

對充斥周圍的屍體不屑一顧,老魔法師滿面笑容地向女指揮官說到。

“那個法服是魔道院的...是嘛...你這傢伙...這場騷亂是你們這些傢伙...”

在部下們的死亡面前,虛脫的女指揮官表情漸漸被憤怒扭曲。

“正是。賣國之輩...王都守備軍長官維羅妮卡·法爾塔梅婭中將。玷污大摩拉維亞的榮耀的賣國之輩,就請你死在這裡吧。”

以老魔法師的話語為號,身穿魔道軍軍服的兵士們一氣湧入大廳。

整齊劃一地踏過近衛兵們的屍體,叛亂兵們將劍指向殘存的賣國奴女性的眼前。
身陷囫圇,被周圍的劍刃包圍,女將軍還是怒不可遏地瞪視著老魔法師。

“賣國? 說什麼蠢話。你這傢伙完全不明白這個國家的...眼下軍隊的現況。這樣下去王國全土都會慘遭精靈教徒和異世界人蹂躪,在變成那樣之前必須想辦法結束戰爭。這個節骨眼上你們這群傢伙---”

老魔法師厭煩地打斷了女將軍的斥責。
 
“只為苟活的自我正當化沒有聽取的價值。為了王國的榮耀,請死吧”

“竟然說榮耀!說什麼愚蠢的---”

讓激動地逼問著老魔法師的女將軍永遠沉默下來的是圍在四周的劍刃。

利刃一次接一次揮下,刺耳驚心的慘叫聲響徹大廳,不久叫聲終絕之後只剩下刀刃插入肉塊的聲音在室內迴響。
許久,老魔法師只是注視著兵士們機械性地反復將劍刃刺向屍體。身後有人搭話。

“導師,這邊已經結束了。......這個人,應該已經死了吧您看...”

老魔法師回過頭,站在那裡的是身穿魔道院法衣的年輕魔導師。
其視線正向著已經絕命的近衛將軍的亡骸。
 
“此人,於克里斯托夫殿下的養育亦有參與,似是倍受王室眾人的寵信。要是有個萬一讓她活下去了就不妙了。為防止治愈魔法之類使其複生,謹慎起見不得不如此。” 

“……我明白了”

為了忍住翻湧而上的噁心吐意,年輕魔導師將視線從被兵士們剁碎、漸漸失去原型的曾經是人類的肉塊上移開。

看著臉色泛青的年輕導師,老魔法師不禁苦笑起來。突然,像察覺到什麼一樣抬頭看向空中。

“總有些偷偷摸摸嗅來嗅去的鼠輩.......沒有你們這些傢伙出場的機會,老實呆著就好”

露出能讓人想起猛禽的笑顏,老魔導師向著不在此處的什麼人傲然放言。




 1941年 9月16日
這一天,在摩拉維亞王都鳩裡洛斯,魔道院以及軍隊的對蘇強硬派共同起義------事實上的軍事政變爆發了。
作為其開端的是國防大臣在國防部廳館內遭到暗殺。然後緊接著,近衛軍一部分部隊襲擊了王宮和主要政府機關。
被稱為摩拉維亞王國近衛軍的組織大致分為兩類---王宮警備隊和王都守備軍。前者歸屬內務省,後者則是國防省掌握的組織。
這次加入叛亂的是其中的後者---以王都守備軍第1魔道兵連隊為中心,加上數個王都市區各處駐屯小隊和中隊規模的警備隊組成的混合部隊。

以突然間覆蓋王都全域的魔法結界為信號,叛亂部隊出動襲擊了王宮、宰相府、內務省、國防省,還有自身的上級司令部---稱為王都守備軍司令部的政軍統帥機構。除了擁有大量魔導師的王宮警備隊守護的宮城外,其他都成功地壓制了。
即使是政府方唯一成功防衛的王宮,周圍也完全被叛亂部隊包圍,加上覆蓋王都全域的結界的原因,向外部求援也非常困難。

如上所述,本次騷亂中王都各處同時遭到叛亂部隊襲擊、暗殺的政府要人相繼殞命。
截止目前被殺害的政府、軍隊高官所列如下。

內務大臣 科爾內利烏斯·貝蘭基伯爵
內務副大臣 阿列克西斯·博亞男爵
宮內大臣 埃里克·希爾迪布朗特侯爵
副宰相 西里爾·科蘭貝爾克侯爵
國防大臣 哈爾托姆特·羅伊塔元帥
飛行兵總督 貝涅迪克托·阿蘭特侯爵·飛行兵大將
王都守備軍司令官 維羅妮卡·法爾塔梅婭女伯爵·魔道兵中將
王宮警備隊副司令官 亨德里克·桑德拉魔道兵少將
  
不管哪一個都是軍隊和政府內所謂對蘇和平派的人。
這是王國建國以來,前所未聞的事態。
國王漆下以精銳無比聞名的近衛魔道軍所守護的列強摩拉維亞王都。
在其中心地的王宮和周圍王國執政府的政廳街,經由本應守護王都的近衛軍之手引發了叛亂。

事變當時,正在王宮內覲見的王國宰相阿爾貝爾特·哈羅烏伯爵總算是逃過了肆虐王都的血腥騷亂,但是王宮本身也被叛亂部隊包圍,加上被魔法結界切斷了與王都外部的聯絡,已經處於束手無策的狀況。另外,由於贊同對蘇和平派的各省廳高官們多數被叛亂部隊殺害,剩餘的官僚團都忙於確認狀況,政府機能已經陷入半癱瘓的狀態。

最為諷刺的是,王都爆發的這場騷亂將蘇聯和摩拉維亞間的停戰交涉帶入了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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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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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話 抗戦
1941年 9月16日
摩拉維亞王國 王都鳩裡洛斯 王宮

地平線上夕陽半沉,魔力燈的光芒開始照亮王都各處。

平日里在工房、政廳街結束了工作的手藝人、公務員們的出行使得繁華的市中心人流如潮,今天這個王國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卻是死一般的沉靜。
住民們都在自己的居處屏息蟄伏,祈禱著這血腥的騷亂儘早結束。
本來他們就不是當事者。而且對正在迫近王國的危機一無所知反而可以說是一種幸福。

這一天,倖存者中背負了最大不幸的人物,正在王宮內警備司令部的辦公室中。

“將軍。這裡的人都沒問題吧?”

臉色憔悴的阿爾伯特·哈羅烏宰相向眼前站正不動的初上年紀的軍人問道。

“請您安心。城內的官兵全員都經過徹底魔力檢查,被從屬魔法影響的傢伙全部要么解咒要么拘捕了。”

神色嚴峻地回答的是任職王宮警備隊司令官的李普萊希特·米切爾森中將。
現在擔任部署在王宮的實戰部隊的指揮官,軍階僅次於侍從武官長麥爾貝克大將位列次席。
散發著久經沙場的武人氣息的磐石般的將軍的臉上,卻露出藏不住的苦悶表情。

“關於勾結叛徒者......沒有傀儡化的士官級別的人身上也有遭到輕度精神操作的痕跡。這種法術我方未能察覺,而且竟敢如此大規模地施術.. ....無論怎麼想也不可能只是一部分主戰派的肆意妄為。”

恐怕是魔道院的高位導師......其大部分都參與了這次的騷亂吧。
包括哈羅烏在內的媾和派已經恰當地警戒了主戰派的失控行為。
3日前在內務大臣的指示下已經採取了為媾和派貴族及其家人身邊配備警衛的對策。對經常有過激言行的魔道院議長及其一黨應該也派出眼線監視了。

[結果卻...難道......!]

哈羅烏因內心湧上的深摯的激憤之情而咬牙切齒。

難道,擔負國家樞要的魔道院整個組織都......而且還將負責駐留王都的魔道軍部隊和省部要地的軍官都傀儡化,無論如何在這國難當頭之際發起叛亂簡直不可理喻......
這次騷亂中,媾和派的對應完全落於後手。

首先最初的一擊就是致命的。

國防廳館中針對王都防空體制與飛行軍的聯合會議正在召開時,一隊被從屬魔法傀儡化的魔道軍軍官闖入會議室,將羅伊塔國防大臣、阿蘭特飛兵總督等軍隊首腦們殺害。
同時在廳館內和王都內軍隊屯駐地,受從屬魔法影響的軍官和兵士對各自部隊的指揮官或媾和派軍官實施襲擊,司令部機能被攪亂的屯駐部隊多數都在短時間內癱瘓,失去了迅速應對的能力。
 
魔道院主戰派最狡猾的一點是,將針對媾和派要人的刺客完全傀儡化的同時,對起義部隊指揮官級的軍人僅施加了保留其大部分自我意識的輕度的精神操作和思維誘導。
參加叛亂的魔道軍軍官們多數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被魔道院的導師誘導了思維,充其量只是討伐向敵人出賣祖國的奸賊清君側的義憤使然。
黑手也伸到了王宮警備隊,司令官米切爾森就親手斬殺了受到精神操作襲向自己的侍衛兵。

“這麼說...叛亂部隊的全貌就清楚了吶。沒有站在我方的部隊了嗎!?”

宰相憤憤不平地快速質問,將軍只能報告目前已經判明的狀況。

“王都市內除了叛亂部隊以外的戰力應該都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吧。通過屬下魔法師總動員實施的遠視魔法巡視王都全域的結果來看,現在市內展開著的有王都守備兵團下屬第1魔道兵連隊、第3魔道兵連隊一部和議會警衛隊所屬4個警備中隊”

“守備軍第2連隊怎麼樣了?”

“騷亂發生剛爆發,兵營就遭到奇美拉突襲,已經潰滅。似乎有少數殘兵在市內持續著零星的抵抗......但司令部被搗毀了的情況下,想必堅持不了多久。”

對著肩膀無力地垂下的宰相,將軍坦言現在能夠立即馳援的部隊已經沒有了吧。
通過遠視法術巡查王都內得知,當下國防省以外,王都守備軍司令部、國會警備隊總部、飛兵總監部都已落入敵手,媾和派的司令官們不是被拘捕就是被殺害。
現今與王都外部的通信都被切斷的狀況下,調動西邊和異界軍對峙的前線部隊也做不到。
或許會察覺到無法和王都取得聯絡的異常事態派遣部隊過來也說不定,但無法保證在此之前王宮能堅持得住。

現在王宮地面內駐守了相當於2個魔道兵大隊的王宮警備隊,考慮到還有宮城本身的防禦設施,將軍有自信即使以魔道軍的增強連隊為對手也能夠對抗。
但是,魔道院將新開發的奇美拉之類的未知兵器投入了這場騷亂,從壓制王都守備軍司令部的時候顯示出的威力看來,之後的勝負前景相當的惡劣吧。

“由於無法與王都郊外的機鎧兵團總司令部通信的關係,目前現狀不明。但是,如此程度騷亂的始作俑者,無法想像會放著媾和派手握最大的近戰兵力的桑德羅公爵的機鎧兵團不管。”

沉悶的靜默籠罩房間。
兩名高官視線落在桌上,檢索著眼花繚亂的各種應對方案,然而情勢未免太過嚴峻。

除開魔道院層出不窮的奇美拉之類的實驗兵器不說,敵方充其量不過是增強連隊級別。
王都郊外駐留的機鎧兵團或者西邊前線的野戰軍哪怕只要一小部分部隊來援就可以輕易擊潰。
 
但是,這種程度的算計叛亂部隊方也早就料到了吧,應該會押注在外部救援到達之前攻陷王宮上。王宮陷落,國王的人身被叛亂方掌控的話,政府方的敗北就注定了。
在攜君王以令諸侯的形式下確立自己的大義,叛賊的名分就會落到宰相為首的媾和派身上。
失去國王支持的話,對於宰相主導的終戰工作進程也會向不利於媾和派的方向發展吧。

“到此為止...了麼?”

宰相絕望過度一瞬間耳暈目眩。

對著兩掌覆面垂下頭的老人,統率近衛的將軍錶情變得焦慮萬分。

“宰相閣下,雖然情勢險峻,但連您也這樣說的話------”

面對心力憔悴的宰相,將軍正想呈上建言。
此時房間外面有人敲門。
輕輕咂了下舌,將軍焦躁地大聲說。

“現在正和宰相閣下會談中,以後再說!”

頭也不回草草敷衍地打發來人,但聽到門外的話音後,將軍一瞬間變了臉色。
 
“......是我。就是找宰相閣下有事。”

中將彈起身來沖向門口,將來訪者迎入屋內。

進來的是身穿近衛軍禮服的老軍人。
一頭仔細梳理的白髮,和滿佈皺紋的臉上溫柔的目光,給人溫柔的草食動物的印象。

“不知是閣下,適才無禮了”

對畢恭畢敬地低下頭的米切爾森中將,老人---侍從武官長克里夫·麥爾貝克飛兵大將毫不介意地輕輕點頭回應。

現年64歲,是現在摩拉維亞軍武官中年紀最大的。 50年前格拉高爾戰役末期以飛龍騎士候補的身份初次上陣,擁有魔道軍中最古戰鬥經歷的武人。
慈祥爺爺樣的老將軍走到宰相跟前,轉達了來訪的要事。

“宰相閣下,國王陛下傳喚。事情緊急,務請立即動身”

“陛下傳喚?”

宰相抬起頭。
沉澱著疲勞和心痛的眼瞳,望向侍從武官長。

“關於此次騷亂,希望直接聽取閣下的報告,已經去了金鵄之廳。”

宰相喀塔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
呆滯渾濁的眼神裡知性的光輝急速復燃。

“不是內城......而是金鵄之廳?陛下親自去了?”

“正是”

宰相的表情緊張起來。
諾烏斯托利亞參戰報告以來,一直臥床在內城---包含國王在內王族所居的王宮最深區域的國王,親自去了政務場所的謁見室。

“知道了,我立刻覲見”

說著,宰相將視線轉向房間主人米切爾森中將。

“雖然還不知道陛下的御意......不管什麼時候命令下來,都要整備好兵力”

“遵命”

守護王宮的近衛司令官嘴角漏出微笑敬了禮。


 ■ ■ ■

同一時刻 王都郊外。
 機鎧兵團總司令部


王都郊外駐紮軍隊的巨大城寨---城中各處煙塵沖天,吹過的風中混雜著血腥味。
這是摩拉維亞王國最大的野戰集團,威名響震大陸全土的魔道軍機鎧兵團的駐地。
其總司令部所在的這個城寨,現在從外觀上看就像被捨棄的廢城一樣。
王都全域突然被結界覆蓋,對此還沒來得及吃驚,就突然遭到從駐地外射來的魔力彈和魔道槍的襲擊,戰鬥的序幕拉開。
 
城內一部分官兵造反。又遭到率領著連專精此道的創命魔法師都沒有見過的新型奇美拉的魔法師們的突然襲擊
內外夾擊下,號稱魔道軍最強的王國機鎧兵團損失慘重。

“損害巨大麼...不對,應該說不只是損害就能了事的”

兩道腳步聲踏在乾枯的土地上。
身穿機鎧兵團軍官服的初上年紀的軍人,陪同黑衣的魔法師走在到處都是戰鬥痕蹟的城寨駐地內。
初老的軍人---機鎧兵團總司令官雷奧珀爾特·桑德羅公爵眺望著在駐地的救護設施內接受魔法師治療的官兵們嘟噥道。
然後視線轉向了通行的魔法師。

“如果沒有閣下的助力,我方全員都要暴屍此地也未可知......感謝之至。”

說著公爵低下了頭。
低頭的對像是身穿顯示魔道院高位魔導師身份的漆黑長袍的壯年男子。

“對我這種無法制肘自家人暴行的無能者,那些話實在愧不敢當”
漆黑的魔導師---王國屈指可數的名門的當家,統率魔道院全體死靈魔法師的最高為導師,特拉巴爾特·巴蒂爾斯面色沉痛地搖頭。

叛亂部隊在王都蹶起。
在王都全域被血腥狂亂肆虐時,率領魔道院媾和派的特拉巴爾特,迴避著同輩們的攻擊,和部下以及門生的魔法師們一起向城市外強行突破。

這是為了向外部尋求救援,但同時也將和叛亂部隊交戰時無可避免的己方的魔法使用壓到最低限度。
高位死靈魔法師人才濟濟的巴蒂爾斯派直接參與戰鬥的話擁有極強的戰鬥力,但同時行使那個力量也有可能導致王都內屍兵擴散的慘劇。

國防廳館和近衛軍兵營受到襲擊,眼看著忠勇的將士們一個個倒下逝去,只是一味逃向郊外的死靈魔法師們。
這個事實讓包括特拉巴爾特在內的魔法師們的精神上都背負了捨棄友軍的傷痕。
 
“心情我能理解。但這種事情,話不能這樣說。否則連跟隨閣下奮戰的魔導師們的名譽也要貶損嗎?”

“......確實,不妥。我出言輕率了。”

認同了桑德羅的話,特拉巴爾特嘴角生硬地露出少許微笑。
對此桑德羅滿意地點頭,然後將話題引向之後的行動方針。

“話說回來,受到的損失實在過大了。奇美拉也就算了,關鍵是兵營裡被直接擊中的操縱者的損失。即使以倖存者為中心將隊伍再編成,立刻能夠行動的最多也就是大隊規

模吧。這樣不免去了王都也是被打回來。 ”

你那邊情況如何?被如此問道的特拉巴爾特遺憾地搖搖頭。

“我屬下的導師們依然健在。然而,我們在王都使用自己的技能的話,意味著將王都變成死都。”

最初的襲擊中,作為奇美拉操縱師的創命魔法師們的兵舍被魔道槍擊中之後,機鎧兵團立即就被迫入了劣勢。
原本機鎧兵團就是一名操縱師可以操作數十體的奇美拉,以此編成一隊。
因此身為奇美拉操縱師的魔法師被害的話,戰力就會一口氣銳減。
救了陷入窘境的桑德羅的是從王都逃出來的一隊死靈魔法師。

看到屯駐地的城塞受到襲擊的特拉巴爾特他們,好像要將在王都受的氣都宣洩出來一樣開始攻擊,不足半刻就逆轉了戰況。
將王都追捕自己而來的魔道兵部隊屍兵化變成自己的棋子,以此從背後對以魔力彈襲擊城塞的叛亂部隊進行攻擊------其結果就是在郊外再現了比王都更甚的地獄景象。

“我們相應地修習了一些淨化魔法,所以在人口稀薄的地區可以以最小的損失結束施法的影響......但在王都這是不可能的。”

“是這樣啊......那也沒辦法”

失望的桑德羅垂下了肩膀。

“不能用魔力波通信要求救援嗎?龍騎士隊......或者呼叫前線的機鎧兵團?”

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桑德羅粉碎了特拉巴爾特的希望。

“不可能的。現在除了部署在格拉高爾方向上的以外,有建制的機鎧兵團全部都被拖在前線了。雖然現在是停戰期間,即使立刻叫回來也需一周左右才能到達把。然後單靠

龍騎士隊是無法【壓制】王都的”

“怎麼會這樣......奇美拉是機動戰力吧?在後方沒有部署預備部隊嗎?”

“駐留在這裡的兵團,就是你說的預備部隊哦”

特拉巴爾特完全說不出話了。
雖說是高位的導師,說到底還是個文官。不可能很懂對蘇戰線的狀況。
之前克拉納大河防衛戰時機鎧兵團大量消耗。
還有被拖在南部戰線的機動軍團。

由於這些,前線的打擊力量已經減少到危險的程度。除了作為敵後滲透部隊配置在最前線的兵團,留在後方用作機動防禦的預備隊就只剩下1個機鎧兵團。
然後,這唯一的戰力---偏偏就毀在了本國人的手上。

“這樣的話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逃出來)......”

特拉巴爾特產生了自己腳下的地面好像正在崩塌的錯覺。
腦內閃過的畫面,是現在還在前線軍營裡的愛(nuo)女(la)的臉龐。
被絕望所驅,特拉巴爾特那正在落向深淵的思緒,被桑德羅的話語拉了回來。

“變成這樣......也無可奈何了。我倒是有下策---”

“什麼,還有辦法嗎!?”

桑德羅的話被幾乎挺出身體的特拉巴爾特打斷,公爵位的將軍面有不悅地點了點頭。

“我們到底要怎麼做?”

“眼下,要做什麼的不是我們......不得不負起最後的責任了吧”

說著,桑德羅向城塞內的司令部發去短距離的魔力波通信。

“準備長距離通信。對像是,阿里奧斯特·倫戈侯爵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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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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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七 一服(一盞茶)



1941年 9月10日
蘇聯佔領地 都市布魯諾

眾所周知俄羅斯在前世界是有名的紅茶消費國。其主要的茶葉產地集中在南高加索地區和亞速海東岸。
原來國內並沒有茶葉產地,紅茶都依賴從中國進口的俄羅斯成功自產茶葉是距今約50年之前的事。
之後,由於以鐵道網為首的交通網發展和設備的機械化,還有產地擴大等原因,茶葉價格隨著生產量的增大漸漸下降,紅茶這種上流階級的嗜好品擴散到了社會大眾之間。
這種潮流下,家家戶戶都有一台薩莫瓦爾(俄羅斯茶炊)的時代也不遠了。
 
---嗯,做得不錯。

從溫暖的薩莫瓦爾往杯子裡到出三人份的紅茶,芬芳的茶香撫慰著克拉麗莎的鼻腔使其表情些許地放鬆,舉著木製的托盤托著茶杯返回房間。
NKVD地區司令部接收了布魯諾政廳街深處一角的貴族公館,藉其角落一室做成了整潔舒適的辦公室,就是現在克拉麗莎的職場了。
放置了6組簡樸的木架書桌的房間裡,除了克拉麗莎還有另外兩人。
一個是克拉麗莎的上司、這個辦公室的負責人尤里·魯金上校,另一位是當地徵募的作為摩拉維亞方協力者配屬到此的索菲亞·克里斯汀。

“稍許,來一杯怎麼樣?”

展露溫柔笑顏的克拉麗莎遞出茶杯,“也好...”魯金輕輕點頭,放下手中的文件。
魯金他們在此地的任務,是徵募攻略摩拉維亞東部屬州時俘虜的貴族和魔道軍軍官。
在佔領地進行這種任務時,能得到當地的高位者作為可靠的幫手實在可遇而不可求。
對此需求,出身屬州領地貴族中最顯赫一族的索菲亞正可謂量身定做的人物。通過她,活動在行政、軍事、民生等各種領域的魔法師們都流向了蘇聯方。

“好香啊”

從並列在眼前的茶具套裝中飄出的甘甜熏香讓索菲亞口角綻放。
這是蘇聯國產茶葉中能歸入最高級品種的格魯吉亞產香橙茶。

內心贊同著索菲亞的感想,魯金突然頭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說起來,這邊也有紅茶的嗎?”

“嗯嗯。古拉高爾的布朗迪肖恩是一大產地。不僅是茶,類似嗜好品的生產是土地肥沃的南方的主流產物。”

一邊饒有興趣地聽著索菲亞關於摩拉維亞的風土和特產的介紹,魯金一邊看著桌上和茶杯一起由克拉麗莎親手擺放在盤子上的巧克力、果醬和蜂蜜等。

“這些也成了軍隊的配給品?”

“不是的,再怎麼說這些東西也...”

在這麼多嗜好品面前,索菲亞的眼睛都瞪圓了,那個樣子讓魯金不禁苦笑。紅軍通往前線的補給線處於苦苦支撐中,但現狀下影響還不至於波及到官兵的食物配給。
受到和本國之間的距離以及後方聯絡線附近屍兵猖獗的影響,
原本侵略摩拉維亞的計劃,就已經考慮到是以交通網原始的未知大陸為舞台,編入了相當寬裕的補給計劃。
話雖如此,被普通地招待如此豐富的嗜好品和奢侈品也是極為罕見的。

現在擺在桌子上的是,面向情報機關人員特別配給的東西。
當然,也不是魯金他們被特別優待,這些是專門配發給以徵募外國人為主要任務的官員在涉外工作時使用的奢侈品。

圍在桌子的周圍的女魔法師們。

看著克拉麗莎和索菲亞單手拿著紅茶談笑,魯金將手上的文件夾到腋下。

配合紅茶的果醬和蜂蜜暫且不說,固態的巧克力對這個世界來說似乎是從未見過的。兩名年輕女性最初只是好奇地咬了一口,立刻被其略帶苦味的濃厚甜蜜所俘虜綻開了表情,像小女孩一樣兩眼放著光詢問這種點心的名稱和製作材料。

渾身散發著玲瓏氣質的女性貴族也意外地有孩子氣的一面讓魯金稍感意外,但仍能應對自如的魯金如此想到

[社交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俗話是這麼說的吧]

統領在外國進行合法、不合法諜報活動的情報軍官。
對工作管理官來說他們的任務達成與否,都依賴這些當地徵募的情報機關員們。
時而金錢,時而從思想或信條出發站在蘇聯的國家利益立場上構築他與她們的信賴關係,這對於他們這種任務的軍官來說是與保密性同樣重要的關鍵要素。
為了緩和摩拉維亞國內徵募的魔術師們對蘇聯這個國家抱有的警戒心,如果連個人的煩惱或日常生活的瑣碎疑問也能找擔當的軍官來商量,這種狀態才是最期望的。
 
“你下面幾個魔法師,招待他們來吃晚飯怎麼樣。聽說摩拉維亞的魔法師多數是貴族或者資產階級,偶爾辦個茶會什麼的或許不錯”

這麼說的是,離開莫斯科之前在NKVD總部見過面的斯多普拉托夫中將。
在特殊作戰領域經驗豐富的這位將軍,似乎最近自己也在辦公室旁邊的起居室裡,招待被徵募的魔導師一起共進晚餐。

[但是......果然還是無法習慣啊]

對尤利·魯金這個男人而言,現在擔負的任務並不是什麼熟悉的東西。
他原本是國內防諜部門所屬的保安軍官,在敵國或占領地執行工作員徵募的任務老實說是完全不同的領域。
通常來說,保安軍官從業已配屬的部門調動到不同領域的其他單位是絕少見到的。

現在這個狀況,與其說魯金是特別的,不如說他所屬的組織被捲入的大環境本身是異常的。
作為【轉移現象】的結果,NKVD組織所遭受的最大損失是駐海外分部的全滅。因此隨著對摩拉維亞戰爭的進展,大量被徵募的魔法師們所需的管理人員嚴重不足。

特別是蘇德布拉多夫中將麾下的第四科,徹底喪失了約佔全體成員7成的工作擔當官,幾乎陷入了癱瘓狀態。現在正以諜報部門、國內軍和邊境軍中選拔出來的軍官們填補損失的人才。但即使如此也比不上將大肅清末期和葉若夫一起被肅清、逮捕的保安軍官們大量釋放和重新啟用的份。
這時被釋放的人裡包含原對外情報局長雅科夫·塞勒布里揚斯基、尼古拉·普羅庫普克、伊万·卡明斯基、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等多名原高官和熟練的軍官,他們被釋放後擔任地位比肅清以前低的工作擔當官,職業生涯變成從零開始。

然後,雖然比這些釋放人員的立場更好一些,魯金也是抽中了“調配到不同領域的其他機關”這種壞籤的軍官中的一人。
初上任就釣到了克拉麗莎這條大魚,也是讓他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的原因之一。
大概是好運纏身吧,就這樣作為工作擔當官入了貝利亞的法眼,晉升為其直屬,如此說來自己回到原來的工作的可能性已經非常渺茫了吧,魯金想。

[沒辦法只能好好相處了吧]

輕聲嘆息著,魯金稍微嚐了下小碟子裡的果醬,將自己的紅茶端到唇邊。
 
“形勢穩定下來的話,你也有赴莫斯科的機會吧。說不定還能去製藥工廠參觀。”

“那真是......我從現在就開始期待了”

瞬間,索菲婭的眼神裡,閃過和之前的天真無邪不一樣的光輝。
她的兄長克勞斯,三天前就搭飛機去了莫斯科。
魯金的話意味著以後能和兄長重逢。

“......你的兄長在本國受到了歡迎吧。配發了個人用的公寓,還有面向政府高官的最高級別的醫療保障。......因為就是有如此價值的人才吶”

看到索菲婭的表情稍微有些緊張,魯金露出安撫人心的微笑說到。
蘇聯本國如何對待自己負責的魔法師之類的情況,魯金都例行公事地掌握住了。
索菲婭的兄長克勞斯·克里斯汀·豪斯巴爾德應該是分配到了高爾基大街上的體育用品商店迪納摩樓上的寬敞公寓。
這是黨政機關要人或NKVD高官聚居的高級公寓,在前世界外交領域非公開的會談也會使用到的場所。
特殊工作機關頭目蘇德布拉多夫將軍和貝利亞的心腹、國家保安管理總部長梅爾庫洛夫也是這裡的住客。但這一點反而讓人感到不安,對此只能勉強保持沉默了。

一年後。
到莫斯科兄長的公寓訪問的索菲婭,不慎在公寓電梯里和梅爾庫洛夫意外地撞到了頭,以致精神上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不過這是另一個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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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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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話 急報
1941年 9月17日 0:20
蘇維埃聯邦 莫斯科


深夜。
和摩拉維亞外交團的交涉突然凍結了,兩國的要人為應對摩拉維亞本國的突發事變忙得焦頭爛額。
蘇方之所以能第一時間得知異變的徵兆,是拜潛伏在摩拉維亞外交團所逗留的大都會酒店裡的保安管理總部第3科的監視組所賜。
配合外交團的到達將酒店員工的一部分替換成NKVD的諜報人員,然後在外交官會用到的區域全部設置了竊聽器,甚至讓第四科徵募的魔法師嘗試監聽魔力波通信。
雖說如此,摩拉維亞方似乎也對蘇聯已經使役魔法師的可能性懷有一定程度的疑慮,所以最後那個嘗試並沒有成功。

【摩拉維亞本國發生政變】

盧比揚卡大街2號NKVD總部大樓中,最先獲得這個報告的是國家保安管理總部第3科的彼得·菲托多夫中將。

1921年從紅軍調職到國家保安機關,是一位經過長達20年的諜報、政治警察生涯反复錘煉的秘密警察軍官。他和當時大半的蘇聯高官一樣是重度的工作狂,這一天也是,日常的工作總結完成後就把辦公室的沙發當床進行2小時左右的小睡。但卻被監視小組的緊急報告叫醒了。
眼角深處露出兇惡的眼神瞪著報文一樣將其讀明白,接著就坐在沙發上抬頭望著將報文帶來的第3科少校問了一句。
 
“這破事情的詳細報告呢?”

“詳細的報告現在當班的組員還在打字中,......允許我說一下的話,似乎摩拉維亞王都內多處政府設施遭到襲擊並被佔領。僅從他們的外交人員之間的對話判斷,國防部、內務部,還有王都內不少軍事設施都已經落入叛亂部隊的手中的樣子。

菲托多夫小聲嘀咕著從沙發上起身,將桌上的馬克杯中---小睡前當值兵送來的冷沏咖啡一口氣灌下驅散了睡意,徐徐站起來。
 
嚥下苦味至極的冰涼液體,剛醒來還朦朧的思維急速地鮮明起來。

“貝利亞同志,還在廳館?”

“是的,和您一樣正在小睡。”

“我直接去報告。還有,摩拉維亞作戰組送來的狀況報告也給我。緊急聯絡斯德普拉托夫同志.....然後立即把至今為止的報告拿去打印整理一下,就這樣直接提給政治局委員也行。”

“了解了”

目送敬禮也草草了事的少校慌慌張張跑出房間,菲托多夫將搭在沙發上的立領制服套在襯衫外面,快速整理了一下裝束。

應摩拉維亞方的突然要求中斷了交涉,原因就是之前設想的幾種事態之一。
關於這次王都的事變,根據摩拉維亞方如何來收場將會對今後的開展產生很大的影響。
雖然站在蘇聯的角度,媾和派能利用這次機會將跳樑的強硬派全部收拾了的話就沒什麼好抱怨的......

[也不能不考慮到最壞的情況。但說起來,那都是政治局委員的職責]

整理完裝束,菲托多夫在腦中整理著要向貝利亞報告的內容,走向保安管理總部第三科的辦公室。
每踏出一步,都能感受到心中高亢與焦慮交錯熏陶出的情感。
自己現在面臨的事態---搞不好這次就是左右祖國大戰略的最後戰役。
摩拉維亞方是怎麼想的現在還不知道,但至少蘇聯並沒有將摩拉維亞王國的支配階級和統治機構一掃而空的意圖。
不如說,戰爭的最終階段,使得正經的交涉對像一個不留的滅絕戰法是最應該避免的。

俄羅斯人最關心的是,杜絕祖國被魔法師們蹂躪的悲慘場面再一次出現。
上一次吞噬了數百萬條人命歐洲大戰。還有從歐羅巴到中亞乃至遠東,以廣闊至極的全部國土為舞台的內戰。
在這兩場戰爭中,俄羅斯人飽嚐了破壞的痛苦,只盼望祖國不會再次身陷那樣的戰火之中。
這個期盼不用說軍人和政治家,是深深紮根於多數蘇聯要人心中的東西。

雖然於戰亂之世實可謂難題,但在政治和學說上是必須的標杆---
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歷史的一段進程,並不是單純將過去的事實羅列出來的東西,而是人類社會進化科學的表現方式。進化的最終階段即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換言之共產主義才是社會的理想形態,這一點必須成為全體人類的認識,而且不得不達成。

正因為有這樣的認識,具有獻身精神的馬克思主義者才能像基督徒、猶太人、伊斯蘭教徒相信來世那樣,堅信自己的意識形態才是最終的真理。

---當然,不認同這種思想的人也是存在的。 
別說世界上所有人類全是馬克思主義者,實際上放眼全世界,馬克思主義者才是少數。
按共產主義理論,這種立場的人都被歸為資產階級、帝國主義者、資本主義者之類的反動勢力或者敵人。
然後,先進的共產主義勢力是【必然的歸宿】,必將對反動勢力取得最終的勝利......最終的。

但是,雖然有通向勝利的前景,卻不可能連細微的戰術層面都預測到。
就像賭場的欺詐師預先就能確保自己勝利那樣,共產主義者們雖然確信己方最終的勝利,但也不得不勉強承認,運氣使然或者只是偶然,勝利的天平也有傾倒向錯誤的一邊的時候。

無信仰的資本主義者、帝國主義者們缺乏科學的展望,因此他們無序、放縱,行為不可預測。
所以他們對探查敵人行動的諜報活動不惜工本。
同樣的事情不僅是對前時代的王政國家而言,對未知的文明---以魔道技術為基盤的這個世界的國家而言也是如此。

基於以上這些考慮,共產主義政府---即蘇維埃政權對自己不能理解的......換言之難以預測行為的這個世界的國家抱有深刻的警戒心理。
和摩拉維亞遭遇之後近乎膽怯的消極防守態勢就是這一點的表露,和諾烏斯托利亞接觸時的熱情款待也是。

然後,以NKVD這個官僚組織的視角,最優先的課題只是為【黨】提供謀劃大戰略所需的判斷材料......換言之情報的積攢。
他們被賦予的使命,是成為蘇聯的眼睛、耳朵,將得到的情報【確實地】向大腦......即政府和黨傳達。

菲托多夫中將踏入第3科的辦公室,和貝利亞打來的內線電話震耳欲聾地響起幾乎是同一時間的事。



 ■ ■ ■

貝利亞立刻召集了部下對情報的可信度進行仔細徹底的調查,並以緊急聯絡的形式向克里姆林宮報告。

“那麼,你對這事怎麼想的?”

聽筒對面斯大林的聲音顯露出毫不掩飾的焦躁。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對基本上是夜行性人類的斯大林而言,現在倒是好時間,平常這個時點都是愉快的晚餐時間。
焦慮的原因明顯是因為NKVD的報告內容。

“貝利亞同志,這次戰役開始之後,我們至今獲得的所有情報裡,這份也是可信度特別高的。這次政變如果強硬派成功奪取了政權的話,對我國來說是極其糟糕的境況吧”

隔著電話線聽完斯大林的話,貝利亞回復了自己的考量。
這個事件的要點在於,摩拉維亞本國的主戰派、媾和派雙方的立場。
換言之,對付佔多數的媾和派,用通常的手段來逆轉形勢是非常困難的,強硬派有這種認識所以才發起了行動。

當然,如果只是單次的恐怖活動的話蘇聯倒不至於過分擔心。
但從監視小組的報告看來,摩拉維亞外交團遠不只是動搖而已。
 
而且從竊聽內容分析出的王都的狀況來判斷,似乎搞不好媾和派為主的現政權就會被顛覆。
萬一事情真的變成那樣,現在進行中的媾和會談就完全架空了,對摩拉維亞戰爭的時間表上最終停戰也會被推後數以月計的時間吧。

“這個騷亂是自導自演---摩拉維亞為了爭取時間做最後的掙扎,這樣考慮呢?”

“雖然沒有證據能否定這種可能性......但考慮到彼此的戰力差距,這樣的戲碼在大局上不認為有什麼意義。”

咂嘴的聲音。

“......把至今為止的報告都整理一下,立刻送到克里姆林宮來。STAVKA的將軍們也全部召集起來。必須緊急擬定對策。”

“是、我現在就去”

與恭敬的回答幾乎同時,電話被切斷。
放下聽筒的貝利亞,露出和往常不同的僵硬表情命令部下將竊聽記錄和魔法通信的解析結果整理好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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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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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話 介入
1941年 9月17日
蘇聯莫斯科

縱觀歷史,自古以來就以強盛自傲的大國,卻因為內亂而被他國乘虛而入,最後迅速衰亡的事例很多。
本來一直沒有做出特別的外交動作的鄰國,在自身國力衰退之際被其突然襲擊,拔掉了獠牙的事例也同樣很多。
國際關係建立在國家間的利益之上,不受感情約束反复無常的外交,在某種意義上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後,目前正與蘇聯交戰的摩拉維亞王國,正處於滅亡的邊緣。
王國軍的主力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東部和南部的大量領土則被那些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國家的軍隊所佔據著。
沒有能伸出援手的友邦,這還不算完,一直以來被大國摩拉維亞欺壓的小國們也像鬣狗一樣準備群起而攻之。
說摩拉維亞正處於亡國之際毫不為過。

"那群該死的蠢貨..."
亞里奧斯特·倫戈侯爵極力壓制著自己漆黑渾濁的心情,透過車窗眺望著遠處那被夜幕籠罩的克林姆宮。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到這裡來的?”倫戈侯爵如此自問。
如今這份送到手裡的外交文書已經等同於確定了摩拉維亞的亡國。作為外交官,作為向祖國獻出忠誠的交涉人,理解了自己正處於絕對不能把這樣的東西轉達回去的政治立場。而且把自己逼到這種立場的正是本國的人們。倫戈感覺一切都被詛咒了。
“閣下,給桑德羅公爵的報告要......”
面對躊躇著發問的輔佐官,倫戈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回答
“交涉成功了...這樣傳達就行。”
總之,倫戈發覺在自己這之後將目睹本國——王都陷入戰火之中,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和談派的性命,恐怕是安穩下來了。
而魔導院,還有那些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王國現狀的軍部主戰派們,自己也想得到下場會如何吧。
我們到底是在和什麼敵人戰鬥?
“我的性命是安全了,但是王國會怎麼樣呢?”
預感自己將見證祖國接下來會發生悲劇,倫戈不禁陷入了陰鬱的沉思。
他國,不僅是神聖同盟,絕對還有其他國家想趁著內亂的進行軍事介入。
倫戈還沒有天真到認為蘇聯在收拾叛軍之後,還會守規矩的正式和這邊談和。在這場騷亂結束之後,恐怕面臨王國的就是被蘇聯吞併或者被傀儡化這兩種下場之一吧。
但是,還會有別的選擇嗎?假如政權被主戰派奪取,他們在把王國全境化為廢土之前都會持續抵抗吧。又或者多少有些遠見的人會帶著財產果斷逃亡國外吧。
是抵抗至摩拉維亞民族徹底滅亡,還是為了人民能夠存續,自己甘願做賣國賊。倫戈自己選了後者,但是倫戈不能確信自己這麼做是否真的是對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開戰時,或者說救世計劃實施時,大部分人都預感這舉將會為王國帶來光明的未來。貧瘠衰敗的大地將重回生機。取回了膨大的瑪娜量,摩拉維亞魔道文明將再次迎來鼎盛的黃金時代吧。
“我們到底哪一步出錯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迴避王國破滅的危機?從異世界人的都城訪問歸來之後,倫戈侯爵腦中時常如此困心衡慮。

自1941年8月以來就任總參謀長的蘇聯元帥波里斯‧米哈依洛維奇‧沙波什尼可夫是如今作為紅軍中經驗最豐富的軍官之一被廣為人知。不過他坐到總參謀長這個位置上已經是第3次了。第1次就任總參謀長是在1928年——作為當時提出大縱深作戰理論,被人歌頌為"紅色拿破崙"的年輕天才—米哈依爾·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的次任。
雖然沙波什尼可夫過去的身份是舊俄羅斯帝國的陸軍師團長,革命後卻被不計較來歷,贏得斯大林信任與敬意並予以重用的理由,正是沙波什尼可夫那卓越的管理能力。其作為軍人總是與政治劃清界限,恪守職責的進言始終嚴格遵循著黨的意向,可以說是黨最忠實的僕人。
曾經有個趣聞,是他在漫天傳言即將對德開戰的1941年6月,與NKVD特殊任務局之間有過這樣的交流:
“在緊急的戰時場合,為了讓參謀部能夠儘早對重要的工作員得來的情報做出反應,不能讓NKVD入手情報時,直接送到參謀總部嗎?”
面對保安管理總部特殊任務局局長的提案,沙波什尼可夫據說以極其謹慎的態度謝絕了。
“我說你啊,重要的軍隊情報一般都是先送到政府指導部去的。而那些最高優先級的緊急情報則應該直接向斯大林同志和你的上司—國防人民委員貝利亞同志報告才對,在那時我才有資格拿到一份拷貝資料。同志,我們沒有改變流程的權限,請不要忘記遵守這項嚴格的規定。
沙波什尼可夫就是這樣一個對“黨領導軍隊,軍隊服從黨”綱領如此忠實的人物,而且其非常厭惡軍人越權行為的態度也被人所熟知。
舉個例子,傳聞他和常常居功自傲高聲宣揚自己的主張,有時插嘴干涉國防人民委員會人事調動的圖哈切夫斯基元帥這種典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人是死對頭。


自與摩拉維亞開戰以來,呆在克林姆宮設立的STAVKA(最高司令部)里辦公的時間雖然還要佔多數,但沙波什尼可夫原本的辦公室其實是設立在莫斯科伏龍芝大街上的參謀總部裡的。
深夜,得知摩拉維亞王都鳩里羅斯發生的事變之後,國防人民委員部和參謀總部全員都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發布指令,忙得不可開交。收到斯大林同志的緊急傳喚,沙波什尼可夫從克林姆宮回到自己位於參謀總部的辦公室時已經是凌晨4點——天都快亮了的時候了。

在總參謀長的辦公室裡,尼科萊・瓦圖沁參謀總部第一副參謀長、瓦西里・索柯洛夫斯基第二副長參謀長、亞力克山德魯・瓦希雷夫斯基作戰局長和法利普·戈利柯夫情報局(GRU)長正靜候著。
“發生在摩拉維亞王都的軍事叛亂,我可沒聽說過啊 ”臉上帶著掩蓋不住的疲勞神色,沙波什尼可夫一邊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一邊嘟噥著。 “雖然是非正式的,摩拉維亞外交團請求紅軍向王都派兵平亂,想藉紅軍的手來解決那些叛亂的主戰派啊。”
被上司用放棄一般的口氣全盤告知的周圍的將軍們,正一臉茫然的互相望著。
“STAVKA,以及政治局議會已經決定接受外交團的外援請求了。既然政治上的方向已經確定了,那麼接下來就輪到我們行動了。”
“那麼,侵攻作戰要按照“預定”實行嗎?”將軍中的一位,參謀總部中席位僅次於沙波什尼可夫的尼科萊・瓦圖沁中將發問了。面對副參謀長的詢問,沙波什尼可夫露出淡淡略顯無奈的微笑,接著這位總參謀長回答到,
“計劃要增加些許修改,雖然當時擬定的是主要由地面部隊先行進攻,但是時間所迫,這次要先投入空降兵團。”
“——那個是?!”瓦圖沁眼中露出動搖的神色,暫時陷入沉默。
看著那乾瞪眼的樣子,站在旁邊的索柯洛夫斯基中將發問了“雖然這次的情況並不尋常,但恕在下僭越,能讓我們聽一下為什麼嗎?”雖然語調依然平穩,第二副參謀長的臉上卻寫滿了困惑。
雖然對於最高指揮部下達的命令無法直接進行批判,但單從客觀上來看不得不說這個作戰決斷非常荒誕。
作為應對和談破裂的下一手,為了讓紅軍重開攻勢而提前實施了戰力移動,如果繼續開戰,從現在開始13個小時以內就能展開對摩拉維亞領土的下一波攻勢。在原本的預定計劃中,是打算先由砲兵進行一波飽和火力壓制,再投入在空軍保護下的機械化部隊實施快速突破:在保持持續不斷的進攻勢頭下,3天以內打到達王都跟前,之後再實施空降作戰佔領王都的重要戰略點,配合前線部隊迅速拿下王都。
但是,不進行前半部分的作戰,直接投入空降兵團就完全是另一種說法了。在警備森嚴的摩拉維亞王都,在沒有其他部隊配合的情況下就算空降投入一個師團級別的兵力,只有輕裝備的傘兵也毫無勝算。傘兵們不僅要面對守護王都的魔道軍兵團,還會遭到作為預備隊的奇美拉機動部隊的迎擊,更別說敵國首都還有著被稱作飛龍騎士的防空戰鬥部隊守衛著,能不能順利空降都是問題。
本來要攻克防禦如此堅固的目標的作戰任務,不能光靠空降兵團,必須在砲兵把目標犁地三遍之後再配合步兵進攻才行。
雖然在原世界也有過只單獨投入空降部隊,成功奇襲要塞據點的戰例,但這種空降奇襲戰術的成功是建立在對方毫無防備的基礎之上的。戰時離作戰前線不遠的首都不會有所警戒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根據從NKVD得來的情報顯示,現在摩拉維亞王都展開戰力的王國軍只有一個守備師團。而且政府軍與叛軍似乎正處於激戰狀態......綜上,總書記同志認為敵方應該很難組織起有效反擊。”
“但是...這麼做不是近乎賭博麼?”索柯洛夫斯基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到一陣頭痛,瓦圖沁和瓦希雷夫斯基則是一副別無他法的表情。
“作戰能夠完美成功的話,與摩拉維亞之間的戰役可能就會迅速結束吧。趁著內亂突襲的此次作戰,可是把王國的首腦們與軍隊統帥部直接納入我方掌握的大好機會。”
這次摩拉維亞王國的內亂,對蘇聯而言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和談派——或者說現政府獲勝,然後順勢快速締結對蘇聯有利的和談條約。之後如果和談派無法單獨維持政權的話,就會形成蘇聯理所當然的對摩拉維亞進行軍事介入的局面。
到那個時候,只要蘇聯覺得有必要,隨時都能在摩拉維亞王都展開軍事行動給王國的首腦們施壓,可是說蘇聯能夠完全掌握主動權。更有甚者,讓紅軍抓到機會,直接“保護”王族和王國首腦們那就更好了:假如蘇聯能夠在物理意義上製約對方,在那個瞬間就等同確立了蘇聯在和談條件上的全面勝利。不如說這是蘇聯在作戰成功後想達成的目的,當然,如果一切都能按預想順便進行的話。
“目前摩拉維亞的航空戰力依舊還掌握在政府軍的手中,但最好認為在前線的展開的地面部隊暫時無法對行動有所幫助......雖然就是如此危險的作戰,但既然最高司令部已經下了決定,我們沒有中止的權限。”
就這麼把話說白了以後,沙波什尼可夫彷彿沉思一般,遠遠的眺望窗外。 “作戰部隊的選擇嘛,西北方面軍第5空降軍沒問題吧。”向身為作戰局長的瓦希雷夫斯基問道。
“嗯,因為西部方面軍所屬的第3空降軍在先前的會戰中有所損耗,目前正在布魯諾休整,這個選擇從距離上來看這無疑是最妥當的。”,瓦希雷夫斯基對此點頭同意。
“雖說是讓空降部隊先行一步......命令地面部隊中靠近王都的第3機械化軍團也火速前往。如果NKVD的同志們的分析正確的話,這恐怕是場極其嚴峻的作戰。就像你們知道的那樣,現在已經沒法勸斯大林同志改變主意了,目前一切軍事調動都要以支援這項作戰為最優先。”

“另外,這種關鍵時刻必須保證對情報的反應速度。通知各野戰軍司令官,報告時直接和我通話!”
雖然下命令時的語調沒有絲毫動搖,但是元帥的臉色已經發青了。原本沙波什尼可夫就是抱病上任,再加上戰時繁重的工作,還要配合斯大林深夜辦公的生活習慣,這自殺式的工作強度每一天都在削減沙波什尼可夫自身的壽命。拜此所賜,部下們看著自己上司的身體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著。
(怪不得啊),瓦圖沁漏出苦澀的表情。斯大林同志的工作習慣對於參謀總部和STAVKA的軍事委員.幕僚們而言,那強度說成謀殺也一點都不過分。但是無論怎麼說,為了能夠在斯大林同志需要的時候立刻給予建議,也為了能夠及時提供情報,參謀總部的工作時間必須從早上10點覆蓋到第2天凌晨5點。
舉個例子,內務人民委員部內務部隊管理總局局長阿爾卡季·阿波隆諾夫上將,被允許睡眠的時段是從早上6點到正午為止,其他時間必須隨叫隨到。而對於身為總參謀長的沙波什尼可夫來說,這個本來就夠短的休息時間還要更短。不用多久,不論戰果如何,因為健康問題他都不得不從總參謀長這職位上卸任。
在由部下的將軍們投來的擔心的視線中,沙波什尼可夫結束了有關STAVKA下達的命令的說明,向在場的全員宣告:
“那麼各位,基於以上決定的方案,各自展開工作吧。萬一這次作戰沒有徹底完成的話,將從北部方面抽出戰力和資源來進行二段作戰,等著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呢。 ”

46話結束

次回預告【王都攻略戰與蘇聯空降軍發動作戰前的最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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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話 錯綜
 1941年9月16日
 摩拉維亞王國 王都鳩裡洛斯

王國宰相阿爾貝爾特·哈羅烏伯爵踏入金鵄之廳時。
國王在大廳最深處的王座上端坐,獨自瞑神閉目。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不管貼身侍從、守備的近衛還是宣告覲見者名字的典儀官,誰都不在。 
宰相微微皺眉,以符合儀禮的方式走近御前。

“陛下,聽聞傳召,前來覲見。”

宰相跪在地上恭敬地回話。

摩拉維亞國王馬蒂亞斯·格雷豪沙緩緩睜開眼瞼,無精打采地望向臣下。
比起中央梯團閱兵式上倒下來時稍微瘦了一些,但那個眼神中仍然寄宿著堅定和知性的色彩。

“朕不在期間,真是有勞你了吶。 ......已經聽侍從長報告了,溫茲艾爾...魔道院做出了此等暴行。”

“都是臣無德所致,臣無言可辨...”

如此窘狀,無論聖裁如何--- 正要這麼說下去時,國王嘴角露出苦笑一樣的神情打斷了宰相的話。

“朕所求並非這種事。羅依塔、貝蘭基、科蘭布爾克都已經倒下了,再懲處了你,可以託付格雷豪沙的家系的人不就一個也沒有了麼。”

國王歷數著在主戰派的暴動中殞命的貴族、軍人的名字的聲音中,掩藏不住深深的悲傷之情。
惶恐的宰相將頭垂得更低。但察覺到國王口中最後那句話的意味時,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陛下,您是說......”

前幾日的大本營會議......朕雖然沒有臨席,但內容都聽說了。我國精銳無比的魔道軍已在潰滅的邊緣,半壁江山也已經落入敵手。.... ..呵呵,即使朕這樣的愚王也能理解,事到如今,我方的勝機已經不存在了。”

聽到國王那混雜了灰暗自嘲情感的話語,無言以對的哈羅烏伯爵抬起頭仰望。
馬蒂亞斯王年僅42歲,作為王者正值壯年,國務、外交上都精力滿滿地奮發圖強的年紀。
然而,僅僅2個月前還在燃燒著領土擴大的野心之火的瞳孔,現在被迫向祖國的存亡危機這種不快至極的現實澆滅,充滿了痛苦的神色。

“溫茲艾爾他......絕不是愚蠢的男人。但是,身為召喚魔道的最高導師,其矜持果然是無法忍受啊,向被自己召喚出來的對手屈膝。”

王感慨似地自言自語,同時不住地搖頭。

“即使如文茲艾爾所言在本國領投放屍兵,滅亡也是避免不了的吧。異界人或精靈教徒們都......原來如此,確實說不定他們會收手呢,畢竟沒有人想要不死者徘徊的土地吶。但是,他們走了之後,摩拉維亞也要被自己做出來的屍兵吞噬殆盡了吧。”

總之,魔道院不過就是想要和異界人同歸於盡。
當然,也不是所有主戰派的人都如此的瘋狂。
這樣的人之後才會發覺吧,自己的幼稚。
然後,早一步醒悟的人會捨棄被死人吞噬的摩拉維亞,到別的國家去吧。或是去異界人的門前投降也說不定......如果對方會接受的話。

而且,在前面等待著連人民都拋棄了的王國的,只有完全的滅亡。
不是王朝的交替,而是摩拉維亞人這個民族的消亡。

“哈羅烏伯,我的宰相啊。事到如今,毀滅已經無可避免。因為朕的無能大摩拉維亞在這一代滅亡,朕甘願領受朕之名作為愚王流傳後世的屈辱。但是,朕不能忍受本應流傳百世的民族也因為朕的無為無謀而滅絕!”

情緒漸漸高漲,最後變成激動的話語,馬蒂亞斯從玉座上站了起來。
就這樣走到臉色蒼白殭硬著的宰相身旁,自行屈身,和跪著的宰相眼神相對。

“陛,陛下”

宰相呻吟的聲音幾乎嘶啞。
不明白,王到底想說什麼?

作為宰相的哈羅烏,以不偏不倚的立場來看,馬蒂亞斯作為當政者雖然擁有水準以上的能力,但並不算是傑出的人物。
國內問題上,醫院的整備、魔道院介入的地方教育機關---魔法學院分校的設立之類的事情雖然都有做,但在軍備上過剩的投資助長了國土的貧瘠化。
雖然不露骨,但會把對家臣的個人好惡帶入公務,特別是對魔道院和魔道軍的偏袒和預算上的優待,讓支撐政權的哈羅烏等閣僚陣營頭痛不已。

[但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王是怎麼回事? ]

哈羅烏被眼前的王的形象所動,畏怖一樣地縮緊了身體
或許這就是面對突然豹變的人物的那種恐怖感。

“這次你不得不負上重大的使命了吶,旁人說不定會罵你是賣國之輩。”

“陛下---”

宰相深深吐了口氣,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

“決定和異界人媾和的時點,我就已經做了覺悟。但是現在王都的情勢無法預測,照目前的狀況發展下去,最壞的情況下......”

“不是的...朕所說的賣國的意義,不是說這個”

王搖著頭,徑直回望宰相。

“向異界軍屈服......恐怕並不是以你所想的方式。一兩日內,異界人就會踏足這個王都吧。倫戈候正在整備這件事。”

宰相臉色大變。
這下終於醒悟到了王所說的【賣國】的意思。

“陛下!?這莫非是......”

面對愕然的宰相,國王宣告
 
“媾和之事排除萬難也必須進行下去。一掃溫茲艾爾以下的叛眾之後,將我的首級當做禮物促成終戰就好。......但是,並沒有打算唯唯諾諾地將一切交給異界人,為此,將所需的劍授予你”

---數分鐘後

丟了魂一樣離開金鵄之間的宰相,立刻會見了近衛指揮官,對王都所有殘餘的王國軍部隊下達了勅命,命令鎮壓溫茲艾爾以下叛亂部隊以及堅決實行對蘇媾和。
由此,王都內因媾和派指揮官遭殺害陷入混亂狀態的近衛各部隊開始與叛亂部隊對峙。
雖然除奇美拉外還擁有強大的魔道兵器的叛亂部隊的優勢地位任然沒有變,但王都的局勢逐漸顯露出更加混沌的狀態。

 ■ ■ ■


 1941年9月17日
摩拉維亞本國領 東卡扎斯野戰機場


摩拉維亞王國中部。
越過克拉納大河前方的廣大平原,土地雖然談不上肥沃,但比起多數是沙漠地帶的東部屬州可以說是綠洲了。
 
蘇維埃紅軍在對摩拉維亞戰線後方的平原上,由工兵非常高效地建造了多個野戰機場。在其中規模特別大的6個特定機場上,集結了大量為即將到來的戰役所準備的搭載空降部隊用的大型運輸機。
配備的是曾作為低速重型轟炸機的圖波列夫TB3,以續航力和載重都很優秀的中、後期生產型為主,每機場30架,集結了總計180架,機場上銀翼連成一排。
擠滿了大型轟炸機的停機坪旁邊,第5空降軍所屬空降營也集結完畢。
空降戰役發起前,各參戰部隊都在召開黨代會,由所屬部隊長官進行訓示。

“同志們、紅軍指戰員們、指揮官以及政委們!我西北戰線各部隊,自開戰以來3個月裡一直在衝對摩拉維亞的最前線,而那個摩拉維亞現在可以說已在崩潰的邊緣”

營長康斯坦丁·謝列平少校在空降軍官兵面前熱情洋溢地演說。

“在現在的狀況下,我方應該尋求更加積極而且毅然決然的行動。我第5空降軍遵照STAVKA先前下達的命令,對摩拉維亞王都的空降作戰【天王星】,正式發動!”

為演說所動的官兵們表情緊張。
原本他們所屬的第5空降軍就將屬下各團分別配置在波羅的海沿岸的各個屯駐地。
對摩拉維亞開戰後,雖然已經有了不少實戰經驗,但那充其量只是開戰伊始對摩拉維亞方的奇襲進行的防衛戰,在敵國本土實施空降作戰這一次仍是最初的機會。

團長以嚴肅的表情向官兵們傳達精神。
本作戰中將在敵國的中樞部分降下,最要緊的是保持靈敏的節奏持續進攻,力求深深插入敵軍指揮系統的中樞。
為達成此任務,全團官兵每個人都在人員和武器、物資和技術面都各種方面都需要承擔極大的責任。

“我要強調的是,本次戰役的目的,關鍵是支援摩拉維亞王國內的對蘇媾和派。”

團長繼續說。

根據9月14日的媾和會議上的國家防務委員會決議,摩拉維亞領內紅軍的行動是被限定的,希望各位要牢記這一點。
我方並非侵略者,而是為了打倒,陰險狡詐的魔法師派閥---王國內主導此次對蘇戰爭的反動勢力才進行的遠征。
換言之是人民的解放者!因此,所有人員務必心系,【解放】王都的過程中,行為舉止都必須與此大義相符。

......當然,各位同志的心情可以理解。開戰伊始,波羅的海各國所遭受的摩拉維亞侵略者數不勝數的野蠻行徑仍然記憶猶新。 
但是,各位作為善良的蘇維埃人民,決不能被一時的情感所左右,在任務中必須保持著理性和尊嚴!
不能懷著憎恨之心對待無辜的摩拉維亞人民,更不用提復仇或暴行之類。軍官、兵士們都要貫徹這一點。

[......真有點難啊]

內心如此嘆息的團長,以嚴厲的視線環視官兵們。
剛一接受王國方的派兵邀請......正確地說是從摩拉維亞方的媾和試探時開始,最高指揮部立即從一直以來的反摩拉維亞立場搖身一變,戴上了【解放摩拉維亞人民】啦、【樹立友好的社會主義國家】之類的美麗帽子。
這是根據摩拉維亞外交團抵達莫斯科的9月14日當日議定的國家防務委員會的決議,以及基於此決議的國防人民委員會第221號令。兩者共同決定的是,在佔領地強化安撫宣傳以及建立秩序。
雖然對摩拉維亞方還是維持強硬姿態,實際上對蘇聯來說,現時點進行媾和正是順水推舟的好時機,蘇聯政府已經將締結媾和條約作為既定路線。

終戰已有眉目的情況下,佔領軍的暴行之類的會在摩拉維亞當地住民中植入反蘇情緒的行為必須謹言慎行。 
戰後,將會留下最低限度的兵力保證在摩拉維亞培植的親蘇政權的安定,大部分軍力更有可能會撤回蘇聯本土。
 
“重要人物都是【保護】對象。然後記載了媾和派據點建築物的資料讓各連傳閱一下。全部謹記不要遺漏,望全員奮力達成任務!”
作戰前階段的實施,與摩拉維亞媾和派......換言之通過莫斯科的媾和交涉團來配合行動。
搭載空降部隊的梯隊突破摩拉維亞東部國境,從空中直指王都。同時地面上以第3機械化軍為主力的裝甲集團軍穿越國境―――從媾和派負責的路線的話,將不會遭到摩拉維亞方的迎擊。
地面部隊就這樣直取王都,作戰進展順利的話,後繼的地面部隊將會在已被【解放】的王都與先行的空降部隊會師。

[不然就是……]

團長閃過不吉利的想法。
假若先行的我們空降部隊潰散了…到時就由後繼的地面部隊到達王都,殲滅已經疲憊的主戰派殘存部隊,然後掌控剩下的行政機構。
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麾下的官兵說的事,後繼的機械化集團軍實質上不是空降部隊的增援,而是充當作戰失敗時的保險。

最好還是空降部隊能夠單獨達成媾和派首腦的【保護】和主戰派的掃蕩……
團長揮去雜念,向著兵員運輸機下令開始登機。


 ■ ■ ■

“發動機起動!”

大出力的米庫林M34液冷發動機一個個發出怒吼,四周都淹沒在大量飛機發出的噪音中。
在機長近乎吼叫的號令下,又一架圖波列夫TB3起動了引擎。

鳩裡洛斯攻略戰役。

在之後諾烏斯托利亞和蘇聯的戰史上,像這樣可以留名的軍事作戰,第一次發起此類行動的就是對摩拉維亞後方展開龐大規模機群的紅軍航空部隊。
對敵國首都的大規模空降。

或許政治上的力量展示的意味更多一些,但另一面這次戰役是暗藏一舉終結戰爭的可能性的極富野心的作戰。
分散部署在克拉納大河以西的野戰機場上的航空運輸聯隊,停戰期間調配到距離王都東面700km周邊,與空降軍一同展開完成,經由莫斯科的作戰發動命令一齊出動。
紅軍如此的應對速度,正是在與摩拉維亞政府的和平交涉失敗的情況下,根據預先制定的王都奇襲攻擊計劃執行的結果。

趕造出的野戰機場上,銀翼連成一排的四發重型轟炸機群,作為運輸機的機腹中替換了炸彈,每機搭載了50名降落傘兵,巨大的機體一架一架飛向天空。

佛曉。

天上一片雲也沒有,從異世界荒野的地平線上漸漸升起的朝陽,毫無遮擋地映照在官兵墨綠的軍服和閃著銀色光輝的飛機機身上。

一群軍人在停機坪一側守望著此情此景。
其中一位平頭黑色短髮的壯年軍官―――西北方面軍空軍司令官帕維爾·瓦西里耶維奇·雷恰戈夫中將開口道

“重火力裝備已經裝載到了極限。之後只能祈禱摩拉維亞方的情報沒有錯誤了。”

“有點失敗主義論調啊,雷恰戈夫同志”

身旁委婉地責備空軍將軍的是初上年紀的政工人員―――西北方面軍總政委維塔利·祖耶夫。

在靠近方面軍司令部的這個機場上,方面軍司令部的將軍們都特地來參加以西北軍第5空降軍為主的參戰部隊閱兵儀式。
方面軍司令官莫羅佐夫大將、政委澤艾夫,兩人都是自西班牙內戰以來身經百戰實戰經驗富豐的軍官,對這次的空降作戰的危險性具有十分清醒的認識。
 
但是,這是STAVKA,或者說是黨的第一人斯大林下的決定,不是可以批評的事情。
黨是永遠正確的存在,―――當然,並沒有人相信他們至今為止從未做過錯誤的判斷―――但在這個國家,所有人都不得不坦然地接受這個矛盾。

[總之,…對我們而言黨是絕對的,就是這麼回事了]

政委斜眼看著如果這次大規模作戰以失敗告終就多半要被撤職的空軍司令官,心裡嘀咕道。

史上最大的空降作戰,毫無疑問可以這麼說。


克拉納大河突破戰時,空降部隊是由三個空運航空團數次往返輸送的,但這次不一樣。
投入的是包括本基地在內6個機場上部署的運輸機總計180架全體出擊,於戰線後方完成合流之後,和前線展開的護航戰鬥機團回合,隨後越過戰線。
由於航程的原因,戰鬥機隊的護航無法抵達王都。
越境後將由媾和派所屬的摩拉維亞空軍―――換言之飛龍騎士團來引導,直取王都。
護航戰鬥機隊是在萬一越境時遭遇迎擊的場合下準備的保險……這種情況代表媾和派違反了協定,國境上展開的所有紅軍部隊將全部投入戰鬥。

“是的。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勝利”

政委的小聲嘟噥,被升空機群的引擎轟鳴所覆蓋,誰也沒有聽到。



~~~~~~~
47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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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話 叛徒



風向朝北。
沿著跑道逆風而上離地起飛的圖波列夫TB3在基地上空盤旋,就這樣等後繼的僚機起飛後組成梯隊。
 
“―――這裡是117航空運輸團第1團長機【禿鷲】。東卡扎斯管制塔,請回話”

“這裡是東卡扎斯管制塔。信號良好”

“各營集合完畢。……3營起飛似乎延誤了,發生了什麼情況嗎?”

“第2連3號機、5號機發動機發生故障。現在避讓至停機坪。出擊時刻無變更……繼續在空中待機。完畢”

“―――【禿鷲】了解。繼續空中待機。”

因為從未有過如此規模的大型飛機一舉投入的作戰,各種細節之處發生了不少麻煩,但整體上瑕疵限制在了容許範圍之內。
能將發起大規模作戰時的混亂抑製到最小限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受到參戰部隊訓練程度的大幅影響。
為此戰召集起來的飛行員大半都是可以歸入A類(夜間作戰可能)的精銳,運輸部隊和護航隊也是同樣情況。
說起來,投入本作戰的運輸機部隊成員就是從STAVKA直屬的戰略預備隊---遠程轟炸軍(DBA)中選拔出來的精英部隊。

依次起飛的運輸機加入到空中盤旋的機群中,編隊眨眼之間變得越來越龐大。
團長透過擋風玻璃遠眺僚機群,確認了旗下全機都按照手冊組成無間隙編隊,輕輕地笑道

“出師大吉呢。那麼,同志們不一起去魔法王國的首都瞻仰一下麼”

團長向操縱員作了玩笑般的開場白,被搭話的飛行員苦笑著回答

“沒法讓人太期待呢。這個世界的城市雖然見識過好幾個……外觀暫且不說,衛生條件實在是…”

“原來如此,要居住的話有點為難吶。不過傳聞好多地方的女人都相當漂亮呢”

對著聳了聳肩的團長,操縱員露出坏笑反擊道。

“真是讓人興趣濃厚呢。那不如裝作故障緊急降落,去確認一下傳聞的真偽?”

“呵呵,像你這樣的就應該趕緊結婚成家呢,安德柳修卡”

團長壓低聲音笑了一通,然後按下無線電通信的按鈕。

“―――這裡是【禿鷲】。請求確認現狀”

“這裡是東卡扎斯管制塔。全機起飛完畢。發動機故障的2號、5號機來不及更換了。就以現有戰力出擊。完畢。”

“―――這裡是【禿鷲】。明白”

團長將無線電切換頻道,命令全機變更方向。

“那麼,到摩拉維亞王都還有3小時,從現在開始都把弦給我繃緊了”

聽到團長的話,操縱員的表情也緊張起來。

“雖說摩拉維亞空軍已經處於潰散狀態,但果然還是無法想像首都上空完全沒有防備。媾和派的支援什麼的,也不知道有多靠譜。”

接二連三的空中殲滅戰,使得此刻摩拉維亞飛龍騎士團戰力的大半都消耗殆盡。
對摩拉維亞而言不論做為空軍素材的飛龍也好,乘騎飛龍的飛行員―――飛龍騎士也好,以每月100到200單位的速度損失,摩拉維亞王國並沒有能夠承受這種慘烈消耗戰的供給能力。
在他們看來,蘇聯那無窮無盡的物量簡直就是犯規。

本次戰役伊始。
摩拉維亞擁有的空中戰力:以4個飛兵軍編成的10個飛龍騎士團約1100騎作為主力,加上訓練中的幼龍等300騎形成飛兵總軍。
另一邊蘇聯,開戰時僅歐洲部正面展開的空軍戰力(包括戰鬥機和轟炸機)就達近6000架。
所屬飛行員按訓練程度來說,熟練度最高的A類(夜間作戰可能)有1062名,B類(白天惡劣天氣作戰可能)247名,C類(白天作戰可能)達到4148名。
 
夜間和惡劣天氣作戰可能的飛行員達到全體的20%,雖然這個比例不能說全體都是精銳,但是單單歐洲方向的精英飛行員就有一千名以上,可見蘇聯空軍的家底之厚,遠遠超越了這個世界的航空部隊的常識。 
不對,即使前世界的列強,也不存在能夠實現如此程度厚重布陣的國家。
而且這只是除開遠東、烏拉爾、中亞方面的空軍以後的數字。

團長緩緩巡視周圍,透過擋風玻璃眺望眼下寬廣的異世界平原。
開戰以來,已經有超過100萬的紅軍將士投身這片異世界的土地,其中已經有約10萬名作為負傷者或是成為戰死者重返祖國。

不對,還有不少在和屍兵的戰鬥中殞命,屍體發生異變所以遺骸無法回收的人,被列為行踪不明的人也不在少數。

[真是可憐的傢伙們吶]

團長默不作聲地在內心嘆道,然後按下通信機的按鈕。

“全機,航向變更2-6-5,速度250。……同志們,祝好運!”

30架大型運輸機一直線向東飛行,途中和同等規模的5個梯隊合流。
之後,與會合的戰鬥機隊一起越過了摩拉維亞軍前線。


 ■ ■ ■



1941年9月17日
摩拉維亞王國 王都鳩裡洛斯

王都市區各處火勢四起。
時而響起魔力彈的爆炸聲,還有混雜其中零星的刀劍相交聲。
畏懼著這些不祥的聲音,家家戶戶的門窗都閉得緊緊的。市井的人們都祈禱著這血腥的騷亂能早一刻從他們的頭上過去。

王都一隅
被主戰派佔據的國防省大臣的辦公室裡,幾名男子當面對峙著。

一邊的男子穿著魔道軍的軍官服飾,有些神色緊張,另一些表情有些焦慮,面對著坐在大臣的辦公椅上的老魔導師。
這些軍人裡不論哪一個都是主導此次騷亂的王國軍主戰派的領袖。

沒有他們的蠢動,即使魔道院把抗戰喊得再響,再怎麼觸碰從屬魔法這種禁忌,也不可能達成這次如此大規模的起義。
這些主戰派軍官們面對的是,坐在辦公椅上的老魔導師以及侍立在其身後的兩名魔法師。
老魔導師身著顯示魔道院評議會成員身份的漆黑外套。
被允許將這個披在宮廷魔法師的法衣外面的人,現在全摩拉維亞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這場爭亂的主謀,將王國一分為二,主導其中一方政治勢力的大魔導師。
作為魔道院議長的【救世計劃】負責人、作為召喚魔導師的王國子爵---溫茲艾爾·埃卡特。

哈爾特穆托·羅伊塔本來是這個房間的主人,以暗殺---按主戰派的說法是【誅伐】---的形式被強制從其地位上排除了。
老魔法師坐在王國元帥的辦公席上,完全不在意主戰派軍官們的視線,漠然地看著攤在桌上的地圖。
在這張王都全域街道、建築物的地圖上好幾處畫了記號,知情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標記起義部隊的行動計劃的地圖。

溫茲艾爾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然後威儀地抬起頭開口向軍官們的代表問道

“那麼---出了什麼事了?”

這是確信自己是絕對的上位者前提下持有威壓的一問。
軍官中幾人的氣息畏懼般地動搖了。

“與出發去郊外機鎧兵團總司令部的部隊聯絡斷絕了。”

老魔導師的眉頭微微一動。

“你是說...被打退了?”

軍官中的一人,身穿機鎧兵軍官服飾的男人小聲清了清嗓子。

“奇襲屯駐地計劃所派遣的兵力,算上壓制桑德羅派也是充足的規模。能夠達成將其全滅的手段是非常有限的......”

軍官對態度傲慢地示意繼續的溫茲艾爾點頭回應,陳述自己的考量。

最有可能的是郊外的機鎧兵團事先就察覺了,反過來襲擊了我方的部隊。
以敏捷的魔法生物為主力的機鎧兵團,那種襲擊戰或遭遇戰中具有恐怖的破壞力。

“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也有無法理解之處。派遣部隊發回的最後通信裡,有奇襲總司令部成功的語句。那種情況下再重整態勢進行反擊,對方應該沒有這種戰力才是……



說到這裡,軍官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再度開口

“要么就是……有可能潛伏了我方沒有掌握的戰力。魔道院在這次【義舉】裡投入了新式的奇美拉……有沒有可能宰相派也同樣準備了隱藏戰力呢?”

軍官們稱王國政府為【宰相派】。
對主戰派而言,現在的王國政府只是將國家賣給敵人的國賊而已,自負己方起義軍才是正統的摩拉維亞王國政府軍。

以實力打倒腐敗的現政府,【救出】被他們囚禁的國王,恢復正統的摩拉維亞王政府,以強力的舉國體制再次挑戰蘇維埃和諾烏斯托利亞之流外敵。
溫茲艾爾完全沒有留意軍官們的想法,稍微思索了一會,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對這次的義舉直到最後也沒有點頭的魔道院高官。

“―――巴蒂爾斯那雜碎……終究還是向我們動手了麼”

主戰派軍官們將疑惑的視線投向滿懷憎惡之情自言自語的溫茲艾爾。
察覺到軍官們的視線,老魔導師聳了聳肩答道

“看來,逃走的老鼠在四處活動吶。那邊的事就交由我魔道院來處理吧。你們全力拿下宮殿就好”

不再出聲的溫茲艾爾示意話就到此為止。
但是,軍官們還是一臉失望地面面相覷,完全沒有離開房間的意思。
溫茲艾爾詫異地皺起眉頭,軍官中一人前出一步,將一紙令狀放在辦公桌上。

“我們的正題是這個。大約半刻之前,我們擊墜了一個妄圖突破宮殿包圍圈的宰相派龍騎兵。......這是其攜帶的命令書”

溫茲艾爾將視線落到桌面,看到印在令狀上的紋章後表情僵住了。
雙頭的蛇纏在長杖上,這是摩拉維亞王家格雷豪沙的家紋―――換言之,這是一封勅令。
愣住只是一瞬間。
取回自我的溫茲艾爾,毫不猶豫地破開書封,檢視內容。
雖然見到此景的軍官們都目瞪口呆,溫茲艾爾卻不屑一顧。
殺禦使,私開敕書還擅窺王命,就算大貴族也毫無疑問是掉腦袋的重罪,但如今的魔道院議長卻毫無躊躇。
溫茲艾爾打開書狀凝神閱讀內容,然而越是讀下去,情緒越是高亢的樣子臉色變得越黑。
 
“這是―――”

顫抖的聲音從溫茲艾爾口中流出。
然而,動搖止步於此。
輕輕搖了搖頭,環視了一圈正憂慮地看著自己的軍官們,用堅決的語氣宣告。

“宰相派挾持了陛下,對我等發出了討伐令,以【勅令】的形式”

在動搖起來的軍官們反應之前,溫茲艾爾繼續說
 
“此乃危急存亡之秋。宰相派不僅將陛下幽禁於宮城深處,還歪曲了陛下的本意,肆意發出了這樣的【勅令】”

溫茲艾爾話音稍停,向侍立背後的魔導師之一使了個眼色,再次轉向軍官們

“我等需達成之事不變,從賣國奴手中奪回宮殿、救出陛下。之後,再以陛下本意的勅令,撤回這個偽勅就好”

說著,溫茲艾爾將手中的勅書撕得粉碎。
啞口無言的主戰派軍官們只能凝視著溫茲艾爾,片刻之後一人開口道。

“……此勅書上的花押印確確實實是出自陛下親手。有證據能證實此為宰相派的捏造嗎?”

“蠢貨!”

溫茲艾爾眉毛也不皺一下就叱責了軍官的疑念。

“宰相派的所作所為,毫無疑問正是將王國推向滅亡的賣國行為。―――無抵抗地將國家向召喚獸……蠻族之流拱手相讓……陛下怎會座視不問這種行徑?”

說著,溫茲艾爾站起身來,依次瞪視軍官們每個人。
剛進到這個辦公室時眼中寄宿的焦躁和疑惑之類的感情不知不覺淡化,數名軍官都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

溫茲艾爾重新將身體埋進辦公椅,語氣溫和地說

“不必多慮,此戰之大義全在我方。你們只要想著如何精勵於自己的任務就好。這樣的話,英明如陛下決不會蔑視你們的心情。”

“……明白了。但是,關於剛才溫茲艾爾卿所說的老鼠的事情,有什麼進展的話務請知會我等執行部隊。我們沒有其他事了”

雖然從表情上看還是有點無法釋然,但沒有人反駁溫茲艾爾的發言,軍官們退出了房間。

確認房門完全關閉之後,溫茲艾爾才露出扭曲的表情。
拳頭敲在桌上,詛咒一般地罵道

“賣國奴們…!挾持陛下不算,竟然還準備了那種勅令!”

雖然在軍官們面前抑制住了情感,實際上溫茲艾爾也是一樣受到了動搖。
握緊的拳頭就這樣放在桌上,閉目片刻之後冷靜下來。
然後轉過身去,面向之前使過眼神的魔法師

“幸苦了,夏貝大師。已經沒關係了。”

司掌從屬魔法的導師,默默行禮以答。
同時,其手中握著的短杖柄上嵌著的寶石所散發出的光輝漸漸消失。

“實在不敢當。……但是,勅令還真是麻煩吶。這下市內殘存的守備隊的抵抗必定更為激烈。”

“沒關係。要說之後,敵我戰力已經天差地遠,只要在城外的增援抵達之前拿下宮殿,就水到渠成了”

並非逞強的樣子,溫茲艾爾下了包票。 

“但是,至今已經流了那麼多血,陛下會原諒我們嗎?還有那個敕書的事也是”

“事出無奈。王軍內訌並非我等之本意,這也是為了王國的未來”

此時溫茲艾爾好像沉思什麼事一樣沉默下來,片刻之後壓低聲音對魔導師們說
 
“―――話說回來,陛下之前因為心勞臥病多日,恐怕對現在的情勢不是很了解。視情況,我們有必要親身向陛下進言也未可知”

面對緊鎖眉頭小聲嘀咕的溫茲艾爾,主掌從屬魔法的導師露出嘴角裂開一般的笑容。

“原來如此。糾正君主的錯誤,也是身為忠臣的使命呢”

“正是如此。奪回宮殿之時,希望你和我一起去參見”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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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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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話 降下

1941年9月17日
摩拉維亞王國 王都鳩裡洛斯


銀白的甲胄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太陽斬斷覆蓋天空的雲層,從東邊的空中展現燦爛的身姿之時,席捲王都的摩拉維亞人之間的騷亂漸入佳境。

“前進前進!誅殺將祖國出賣給蠻族的逆賊們!”

“不要後退,死守原地!守護陛下!”

指揮官們叱吒各自旗下兵士的喊叫聲迴響著。

宮城,作為王國政治中樞的國王的住所。
其南門被身穿魔道軍軍裝的士兵侵入,正在激烈地交戰中。
通向宮殿的城門周圍也是,鐘樓和城牆四角配置的防禦塔也是,所到之處都堆積著屍體,周圍都籠罩在一片人血之霧的腥味中。

仗著人多勢眾盲目衝鋒的大群叛亂部隊,遭到守備宮城的魔道兵隊魔力彈集中火力的痛擊,一片混亂中被近衛兵們的佩劍剁碎。
兵士們組成小隊,互相配合著瞬間就將失去指揮陷入混亂的叛亂兵們砍翻。
近衛隊正想乘著餘勢一口氣將叛亂部隊壓回城外的時候,魔道院的新式奇美拉躍入戰局。
可以匹敵攻城槌一擊之力的魔法生物的突擊將近衛兵們吹飛,強韌的爪子將士兵的身體連同其甲胄一起撕裂。

後足一蹴就踢碎了持利劍想要突近的士兵的頭部,然後尾巴一掃又將另一名士兵的頭頸折斷。
發出幾乎響徹整個宮城的咆哮,奇美拉正想襲擊其他士兵的時候,被防禦塔射出的魔道槍貫穿了身體。
槍尖穿過魔獸的巨大軀體插到石頭地面上,緊接著,注入槍的魔力被激發,奇美拉和魔道槍一起爆炸,屍塊四散。

“不要和奇美拉正面衝突!引誘到防禦塔的魔道槍射程裡去!”

宮城警備隊司令官利普萊希特·米歇爾森中將拔出佩劍用大嗓門指揮著城門周邊激戰的旗下官兵。
屬下的大隊長都分佈到北側和西側去指揮守備隊,從南邊到東邊的區域由總指揮官米歇爾森直接在陣地指揮。
但是,此時戰況有些被壓制了的感覺。
東門總算是還能堅持,南門這邊守護城門的結界法術被魔道院的結界魔法師破壞了,以近衛2個中隊才好不容易擋住了破壞了大門侵入城內的叛亂兵。

“我們在這裡敗了的話大摩拉維亞就從世上消失了。不許貪生!英勇赴死吧!”

收到叛亂軍指揮官苛烈至極的突擊命令,叛亂兵們的都不顧損傷向城內猛衝。
實際上他們也沒有退路了。
現在雖然在王都還能保持優勢兵力,但除了王都以外的摩拉維亞國內軍幾乎都在政府的統帥之下,他們如果都來馳援的話戰況瞬間就逆轉了。
真到了那一步,就沒有反轉的餘地了。
原本,這次的起義就只是政府內佔少數的主戰派勢力的突發行動。
既然發起了事變,他們----特別是作為主謀者的魔道院之後是不可能還有退路的吧。

在輕度的精神操作下摒除了恐懼心的叛亂兵,如字面意義般地化身死兵襲向守備隊。
轉眼間敵兵殺到了陣頭米歇爾森的位置,無數劍刃和槍尖刺來。
米歇爾森揮動著魔銀長劍,劍身發出淡淡的磷光,將刺向自己的劍戟擋開。
然後順勢一步踏入,將一名叛軍的身體連同胸甲一齊砍碎,回刃又將另一名敵兵的頸部切開。

周圍一片血海,將軍身上純白的軍衣沾滿了濺回的鮮血轉眼間染成了赤黑色。
不止密歇爾森,宮城警備隊官兵的訓練度遠超叛亂兵,在無法利用數量優勢的城內戰中防守方總算是保住了優勢。
 
但是,畢竟兵力差距太大了。
相對警備隊僅有的2個大隊1500名士兵,叛亂方卻拼湊了近6000的兵力,還要加上反叛的魔道院法師和奇美拉。
而且,叛亂方的指揮官都確信著己方陣營的優勢。

“不要慫!說到底不過是孤軍的垂死掙扎。能衝進城內我方的勝利就注定了。不要怕死,前進前進!”

槍尖成排猛然突進,前面的人被砍倒的話,後面的士兵用槍穿透其屍體刺向守備軍。
受這種瘋狂的勇猛壓迫,近衛隊被逐步逼退。

“很好!進這樣突進,將奸賊們統統誅戮。”

叛亂指揮官的哄笑剛起。
 
就像要蓋過那笑聲一樣爆炸音突然響起,使得指揮官的表情凝固。
之前還在向城外的魔法生物部隊施放攻擊法術的防禦塔突然轉變目標,轉向城門內側為了侵入成功而採取密集突擊隊形的叛亂兵部隊,爆炎的魔道槍連續射來。
著彈的爆炸音接連不斷響起,密集的叛亂並被一片一片地吹飛。
被炸得粉碎飛散的血塊肉片淋到士兵的頭上,一直以來都像狂奔一樣持續突進的叛亂部隊似乎受到了動搖而陷入混亂。

乘虛而入的米歇爾森已經揮劍結果了一個敵人,然後堅決地向部下下令

“後退!”

收到將軍的命令,近衛兵們一個個收回劍鋒,保持著戰列整然退後。

[死士麼...硬碰硬打的話會先崩潰的一定是孤軍的我方……不要怪我喲]

苦著臉朝城門方向瞥了一眼,米歇爾森把被濺起的血染成赤黑的原本純白的軍服翻起,和幕僚們一起撤回。
近衛部隊後退後片刻,叛亂部隊就不服輸地欲圖追擊。
後繼的魔道院法師向防禦塔連續射出牽製作用的魔力彈,乘此機會叛亂軍總算重整了態勢。

“突擊!宮城已經是我們囊中之物!”

看到再次突擊的準備已經完成,叛亂部隊的指揮官發出怒吼。
叛亂兵們重新爆發出吶喊,宛如惡狼一般撲向後退的近衛部隊。

這時,近衛兵的隊列突然變形,一齊向左右分開。
視界打開後,就看到在前方組成橫隊等著叛亂兵的是身穿白色法衣的魔法師。

魔法師們手中握著有身體長度的法杖,就像架起長槍的步兵一樣將杖尖指著叛亂部隊的人群。

“發射!”

以米歇爾森簡短的命令為信號。
並排列隊的純白魔法師們―――宮廷魔法師團的魔導師們的長杖前端雷光閃耀,燒灼著突擊中的叛亂兵們的視界。



 ■ ■ ■


隱約聽到城外傳來的爆炸聲,阿爾貝爾特·哈羅烏宰相一哆嗦縮緊了脖子。
是不是攻城用的魔道槍炸裂了呢,聲音過後宰相感到自己所在的宮城上層長廊也有些許顫動。
宰相不安地將實現落在自己的腳下,突然耳邊聽到含混不清的笑聲。
稍稍感到羞愧抬起頭,前面站著的是身穿飛兵軍將軍服裝的老人。

“不用擔心。叛徒們的目的是挾持陛下,這樣的話,應該不會做出將宮殿和我們一起燒盡的事吧……至少在他們還相信自己佔優勢的情況下”

為了不給宰相壓力,侍從武官長邁赫爾貝克飛兵大將故意用淡定的口吻陳述自己的考量。
但是,那個內容老實說完全無法讓宰相放心。

“能不能,稍微說點能讓人安心的話呢,大將”

雖然宰相目不轉睛地盯著侍從武官長,被瞪視的老將軍卻一副清爽的表情。

“就算修飾言辭也沒有用呢,敵我的戰力差距明顯。雖然現在還能堅持,但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推進城內吧。在此之前,我方的援軍能到達就好了...”

援軍,說到這個詞的時候,老將軍的口吻裡摻雜著些許諷刺的味道。
雖說是萬不得已,但為了解決本國的內亂指望他國的軍事介入什麼的,原本應該是比什麼都要避諱的禁手。
即使這場騷亂被成功鎮壓了,摩拉維亞王國也只有作為異界人的傀儡殘存下去一條路了吧

侍從武官長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層。

[不對,這是陛下已經下了決斷的事,那麼除了服從沒有其他選擇]

作為臣下的自身,或許可以向國王上呈意見,但推翻其決定斷無可能。
何況,魔道軍沒有獨自驅趕外敵的本錢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了。

但即使是這種無可奈何的未來,在異界軍到達之前己方無法守住宮城的話,結果也只是一紙空談。

然後,主戰派如果奪取政權的話,前路上等待的將是整個民族的滅亡。這一點無論如何都要避免。
思巡至此,忽然邁赫爾貝克耳邊傳來慌慌張張趕來的腳步聲。
連宰相也一起看向聲音的方向,只見身穿宮廷魔法師法衣的年輕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
相當緊急的事吧。
額頭滲著汗,跑得面紅耳赤的魔法師,到了宰相他們面前勉強喘了口氣,然後開口報告。
  
“報、報告,剛才,覆蓋王都全域的魔道院的結界......似乎被解除了的樣子”

被宰相和侍從武官長兩人的眼神貫穿,年輕的魔法師一時間被堵住了話語,但即刻又繼續報告

“同時,感知到大規模的飛行集團從王都東面接近”

宰相凝視了一會報告者,片刻之後移開視線向身為飛兵軍將軍的侍從武官長問道
 
“大將,這果然是......”

不安和期待,兩種情感交匯成複雜的表情。邁赫爾貝克沒有立即作答,將視線落到地板上思考了一會,然後向前來報告的魔法師詢問

“……那個飛行的集團,是由魔力感知探查到的嗎?”

因緊張而表情僵硬的魔法師答道

“並非如此,侍從武官長閣下。從這個飛行集團上無法探查到任何魔力,是由結界消失後實施的遠視法術偶然偵察到的。”

不知誰小聲嘆了口氣。
已經毫無疑問了。
兩名高官走近長廊的明亮窗邊,將視線投向東面的天空。
視線的遠端,隱約可見從殘雲的縫隙中一個接一個湧出的身姿,現身的是大群的蘇聯空軍機隊。


 ■ ■ ■

“降下準備!”

王都上空。

營長的命令傳開,機艙內待機的傘兵們以機械性的動作檢查自己的攜帶武裝和降落傘包,按各自分隊整列。
收到下士官準備完畢的報告,營長示意機組人員動手,機體側面的艙門緩緩打開。

完全開啟的艙門面向著摩拉維亞廣闊的荒原,魔法王國的首都就坐落在其正中間。
那裡有摩拉維亞王都鳩裡洛斯的偉岸容姿。
緊握著艙門把手,各機打頭陣的傘兵們都從艙口微微探出身,將眼前的風景烙印在自己的瞳底。

“降下前60秒”

“先遣機,重型裝備投放完成!”

繼指揮官的讀秒之後,機載無線電頻道裡迴響著各運輸機組員協調編隊空降進展的報告。
這次王都空降作戰,預定的降落點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主力部隊降下並展開的王都東郊外。
另一個場所是位於王都城塞都市內的魔道軍練兵場。
在摩拉維亞飛龍騎士的引導下,先行的第一梯隊12架TB-3將重裝備和物資事先投下,接著輸送人員的第二梯隊向地面投放傘兵。

“降下前30秒”

從機上俯視地面,還是平緩的地形連綿著。
空降部隊最為脆弱的瞬間即是剛落地後分散的狀態,而且空降的規模達到師一級的話,降下後的重新集結需要大量的時間。
正因如此,儘管只要守備隊閉門不出就會變成不得不強攻城門的狀態,紅軍還是只能將降落點設在王都城外。
這是考慮到即使叛亂軍的抵抗比較弱,在地理不熟的城市中降下數以萬計的士兵也會招致指揮的混亂和平白的損失。

“降下前15秒”

倒計時漸漸接近0,不知是誰咽了口唾沫。
臨近空降,排頭的傘兵無意識地輕撫收在隨身行裝中的PPsh衝鋒槍,深深吸了口氣,從口中緩緩吐出。

“5秒準備,4…3…2…1…”

―――0

倒計時歸零的同時,空降傘兵們一個接一個躍向空中。
降落傘打開,地上的摩拉維亞人目睹了無數純白的人造花朵在王都的天空中盛開。

 1941年9月17日9:40

這一天,大陸列強之雄、魔法王國摩拉維亞的首都上空,異世界的大軍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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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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