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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綠風箏]不准退貨老公【二次婚禮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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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2:22
  九

  「咖啡。」

  她拿出咖啡膠囊,放進咖啡機裡,按下按鍵,沒多久,一杯香醇的義式濃縮咖啡便擺到柏慕克面前。

  「謝謝。坐下來一起吃。」

  「嗯。」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

  早餐的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靜。

  柏慕克吃了泰半,發現一旁的容以恩胃口似乎不佳,餐點本就少了他一半,吃了半天,也不見盤裡的食物有顯著的減少。

  他看了她一眼——

  感覺氣色不是太好,可能是太晚睡又太早起,臉不若印象中的紅潤。他喜歡她兩頰紅撲撲的樣子,那樣的她很漂亮,就像……

  腦中本能想起那些無數個歡愉的夜晚,躺在身下的她臉蛋也是紅撲撲的,目光迷離,那一瞬間,記憶裡的她令柏慕克恍惚了……

  牆上咕咕鐘的報時聲讓柏慕克及時回過神來,壓下自己的胡思亂想,佯裝無事握緊手中的餐具,用起面前的早餐。

  「慕克,待會上班前,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有點事想要跟你說。不會很久的,五分鐘就好。」容以恩鼓起勇氣臨時預約他的時間。

  不透過金秘書,不提早幾天前預約,就只要待會出門上班前的五分鐘。

  不解的望向一臉祈求的她——

  什麼事?該不是要跟他說溫泉旅館分紅的事情吧?出差這幾天,金秘書和他聯絡時,聽說岳母天天打電話問候金秘書,不大不小的鬧了一番。她該不會也被自己的家人吵得招架不住,所以打算硬著頭皮跟他開口吧?

  無妨,總要讓她對自己娘家的人有所交代,不過,聽她說是一回事,該怎麼做,他自有定奪,關乎商場上的事情,誰都不能左右他,哪怕是他的妻子。

  「可以。」應允的同時,柏慕克注意到她的眼睛看起來腫腫的,像哭過似的。

  她哭了嗎?什麼時候?

  不對,她看起來沒有愁眉苦臉的,面容平靜,噙在嘴邊的淺淺笑容也跟往常一樣,也許,她不是哭了,只是純粹因為沒睡好。

  真是的,明明都跟她說過不用特地起來準備早餐了,他又不是那種一天沒吃到妻子準備的早餐就會暴怒跳腳的苛刻丈夫,頂多中午多吃一點,把早餐的份量補回來就是,她根本不需要犧牲睡眠勉強自己。

  不過,他幹麼這麼在意,覺得不舒坦?難不成,他在心疼她?

  柏慕克趕走那莫名其妙的感覺,拒絕繼續細究自己此刻的心意,原想要說點什麼的嘴巴,最後索性什麼都不說了,安靜的吃他的早餐。

  沒事的,反正待會他出門上班,她可以好好睡回籠覺,她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責任,沒什麼。他要自己不要太在意那雙微腫的眼睛。

  用過早餐後,出門上班前,柏慕克信守承諾的留了時間給容以恩。

  「是岳母要你跟我談提高旅館分紅的事情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開門見山的問。

  美眸瞠了瞠……提高旅館分紅?!

  柏慕克將她眸裡的話異逕自解讀為是對他的事先知情感到意外,索性直截了當的做出結論——

  「關於你娘家溫泉旅館的收益分紅,由於牽涉到其他股東權益,白紙黑字,並不是我一個人說要怎樣就可以怎樣,如果岳母覺得生活費短缺,我可以每個月再多給她五萬,但請她就此打住,也別再白費心力顧忌我,我真的無意繼承你娘家的溫泉旅館,這點她大可放心。」說完這些話根本不用一分鐘。

  再多給五萬?!

  柏慕克的話讓容以恩的眼睛又是一瞠,下一秒,她羞愧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羞愧之後,伴隨而來的便是憤怒,非常非常強烈的憤怒!

  又來了,打從她嫁給柏慕克,後媽就好像看見了一棵搖錢樹,每隔一段時間就想方設法的找上門來生事,動機不外乎是想從柏家多撈點錢,全然沒有顧念她這個女兒的感受。

  後媽不知道,這兩年來,因為她,她在夫家人面前幾乎要抬不起頭來,只要後媽一吵,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推入深淵似的,每每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的爬上來,後媽又來吵,她便再一次的跌落像是惡性循環一樣,沒有盡頭。

  家裡的旅館能夠轉虧為盈,靠的是柏慕克的幫忙,弟弟在美國唸書的學費和生活費,家裡沒出一毛錢,靠的也都是柏慕克一力支應,更別說每個月給娘家的生活費,靠的依然還是柏慕克,後媽不知感恩也就罷了,怎麼還敢厚顏無恥的要求多拿旅館的營收分紅?

  這種無底洞似的貪婪,搞得她這個女兒好像不是嫁出去的,而是被賣掉的,說有多難堪就有多難堪。

  如果說婚姻是種投資,娶了她,肯定是柏慕克這輩子最失敗的投資!

  他們真的應該離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閉了閉眼睛,她沉重的吐了一口氣,「抱歉,我不知道有這件事,謝謝你讓我知道。那五萬塊請你絕對不要給……不,是連一毛錢都不要給,她不會餓死的。那些錢,拿去捐給慈善機構都比給她有意義。」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口吻堅決的說。

  聽見她的聲音在發抖……他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可她強作堅強的樣子,卻令他胸口無端糾結難舒。

  他想跟她說,在他面前不用這樣,她可以不用這麼堅強,可欲言又止到最後,說出口的卻是——「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算了,說什麼都沒關係,她只要相信他會把事情處理妥當就好。

  原以為她是要跟他提這件事,沒想到她一無所知,到頭來反而害她難受了。

  可,若不是要說這件事,那她會是要跟他說什麼?

  才納悶著,下一秒,她就開口公佈答案了。

  「對不起,總是替你造成困擾,以後不會了,不會了。」苦澀的呢喃從容以恩柔軟的唇間吐逸而出。

  看她這樣,他胸口有點疼,很想跟她說,沒關係、沒有關係……

  但他沒有,冷靜的他對這種過於溫情的關懷,真的不擅長,他還是扮演他自己比較容易些。

  「所以你原本是要跟我說什麼?」

  她抬起頭,眼神眨也不眨的轍著柏慕克,「我要離婚。」

  離婚?!

  男人徹底傻住。

  像是一記悶雷,狠狠的劈在柏慕克的腦門上,將他的三魂七魄轟得漫天飛散,好半晌,措手不及的他什麼都不能做……

  好不容易回過神,他定定的看著她,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決,他發現,她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他強行按捺住胸口的波濤洶湧,用盡一切意志力守住他柏慕克該有的冷靜,深沉的眼神轍著她,片刻之後,他沉著的說:「今天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

  「這也不是愚人節的惡作劇。」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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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3:04
  十

  「累了。」

  累了?!

  她居然跟他說她累了,她以為婚姻是什麼,只是穿著漂亮婚紗舉行婚禮,上床做愛生小孩?還是,她當婚姻是爬山,一句累了就可退場休息?

  那是神聖的承諾!神聖的,不容踐踏的!

  即便是從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柏慕克,聽見這麼不負責任的回答,都不免有一種想要大罵髒話的衝動。

  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冷靜與完美不允許他這般失控。

  「這個理由不成立。」他凝聲反駁。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裡。柏慕克下意識的想走,才這麼想,身體已經從沙發裡霍然起身。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理由你才願意離婚?」容以恩難得這樣咄咄逼人。

  可笑,是她說要離婚,理由自然是她要去思索的,好意思來反問他。

  「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慢慢想。」頭也不回的答,他抓起西裝外套、公事包就往玄關方向走。

  「柏慕克,你愛我嗎?」容以恩大聲問,「……一點點……有嗎?」最後的話語,像是在對自己說話,聲調不甚清楚。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的步伐猛然頓住,好半晌,柏慕克只是跟著嘴巴沒有吭聲。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打從跟她結婚之後,他就再也不想、也不需要想愛不愛這種問題了,因為,她就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是他未來人生的伴侶,他對她有一份神聖的責任。

  或許他們一開始不是出於兩情相悅,可那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好好經營這段婚姻,經營偌大的集團都難不倒他了,經營婚姻又能難到哪裡去?

  他是那麼自信滿滿,結果這下全然瓦解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他的沉默讓猶抱最後一絲希望的容以恩忍不住心酸的笑了,搖搖頭,笑了。

  「你很好,是個完美的老公,你可以給我一切,卻給不了我想要的愛。慕克,這不是我要的婚姻,一個不愛我的丈夫是不能給我幸福的,我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愛我的男人,你懂嗎?」容以恩清楚的說出自己的想望。

  她何嘗不希望那個真正愛她的男人是他?要不,她不會嫁給他。只是,她花了兩年的時間確定了柏慕克不會是那個人。

  她曾一度想著,只要有一點點就夠了,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的用心,那樣就夠了,可這個外人眼中無可挑剔的完美男人卻連這一點點都不能給她。

  越是待在他身邊,她就越感到孤單,像是要被黑暗吞噬了的強烈孤單。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不該是最親密的兩個人嗎?為什麼這一個遠比生養的父母還要來的親近緊密的男人,卻總讓她這麼孤獨的面對這段婚姻?

  所以,她不要了,也要不起了……

  柏慕克回過頭,諱莫如深的眼神靜靜的瞅著容以恩。

  她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她已經找到那個能夠給她愛的男人,所以才想要跟他離婚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怒火猛地從胸口燒了起來,柏慕克深深的覺得自己被背叛了,素來冷靜的神情閃過一抹攝人的怒意,下額線條極度緊繃,驕傲的他勉強從齒縫裡擠出提醒——

  「你好像忘記,除了是我的妻子之外,你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但這個母親卻無法親自照料孩子!容以恩悲哀的想。

  罷了,有些事情一開始錯了就是錯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止錯誤的繼續。

  「柏家會給他們最好的照顧。」

  她不用搶也別想搶,這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好你個容以恩,昨天還要他挪時間,想週末早點回大宅去看孩子,今天就什麼都不管了?那她昨天是在跟他裝什麼慈母?

  他也真是太小看了這個女人了。

  自尊不允許他多問什麼,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離婚這個議題。

  將情緒藏得妥貼,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在他臉上洩漏分毫,透著令人畏懼寒意的黑眸往手錶看了一眼——

  「五分鐘到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撇下容以恩離開。

  「你什麼時候給我答覆?」她追上他問。

  該死,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擺脫他這個丈夫,好投入情人的懷抱嗎?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額,不在乎會不會弄疼她——

  總是冷靜的神情露出一抹嘲弄,「甜美的果實也是需要等待的,稍稍按捺一下你的迫不及待,可以嗎?」

  說罷,這一次,他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容以恩淚眼看著他的身影離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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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3:22
  十一

  很痛,但,總要有人先跳出來勇敢的揮下這一刀,斬斷這段勉強的婚姻。

  喜歡一個人是快樂的事情,不該弄得淚眼以對、只覺得孤單寂寞,婚姻也是,不是表面風平浪靜就可以了,沒有牢固的情感當作支柱,那就只會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危樓,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她不過是在崩塌之前,先出手搗毀,因為她不想被活埋。

  地下停車場,柏慕克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發動引擎。

  目光冷泠的睇向前方某個點,眸底的寒意冷得恍若一望無際的雪原,他雙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因為太用力,整個手臂到指掌都呈現肌肉糾結、筋脈暴突、指節泛白的狀態,但,這樣仍不能緩解他此刻內心裡排山倒海的翻騰與錯愕。

  離婚……容以恩居然要跟他離婚?!這無疑是狠狠打了自詡是完美丈夫的柏慕克一巴掌。

  難道,他一點都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完美,純粹是一個自負的男人過度自我感覺良好,以至於產生這樣的荒謬錯覺?

  柏慕克在心裡不斷的反覆問著自己,用那向來條理清晰的聰明腦袋逐一檢視著自己的行為。

  結婚兩年,他自認對她沒有絲毫的虧待,對婚姻更是絕對忠誠——

  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炙手可熱,完美的家世背景、完美的學歷才能,還有這令無數女人心折的完美外表,婚前,多少女人妄想爬上他的床、無所不用其極的糾纏他,可自從娶了容以恩之後,他斬斷所有被糾纏的可能性,潔身自愛的連捕風捉影的排聞都不曾發生過,更別說他對她和娘家的照顧,就算稱不上無微不至,但肯定也是竭盡所能的做到最好。

  他是那麼盡心盡力的在經營他們的婚姻,該給的該做的樣樣都沒少過,為了給她穩定的富裕生活,每天辛勤工作,他的完美不是放在嘴巴說說而已,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一個女人能夠嫁給他,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如果他是世界上第二流的老公,絕對沒有人敢自稱自己是第一流,信不信,他柏慕克為容以恩做的一切,已經是可以寫進教科書裡,被當作典範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為什麼他努力的下場卻是離婚兩個字?容以恩是腦袋進水了嗎?還是瘋了?他柏慕克是可以這樣被隨便退貨的男人嗎?

  那個男人是誰,那個讓她迫不及待想投入懷抱的男人有比他還要好嗎?

  這輩子沒輸過的柏慕克,實在難以接受容以恩心裡有他以外的男人的事實。

  他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他們共同生活兩年的家,兩條腿像是被打了鋼釘,幾乎要動彈不得,完全是憑著一股自尊,強撐著身子,才得已離開那令他難堪的家。

  諷刺的是,就連這種時候,他仍不忘在她面前保持冷靜,維持住他柏慕克一實令人敬畏的完美姿態,因為他真的痛恨不完美!

  只是,維持了完美又如何,最後他還不是一個人狼狽的躲在車子裡,默默舔訊這毫無防備遭她一刀砍下的傷口。

  現在不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他要去上班,他待會還得主持一場重要的主管會議,合約簽訂之後意味著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工作必須執行,他不只是個丈夫,還是整個柏氏集團的領導者,任何人事物都別想阻礙他的完美。

  他呼吸,用力的深呼吸,努力的把這件事情從他腦中逼出去——

  他發動引擎,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操控著方向盤,以穩健俐落的方式將車子沿著坡道駛出地下停車場,朝柏氏集團總部前進。

  身為日理萬機的領導者,他打開車裡的音響,一邊聽著晨間新聞,一邊思索著今天要處理的工作,接著撥了電話給金秘書,把幾件較為緊急的事項交給他去處理,讓自己像往常一樣一邊開車一邊忙碌,分散離婚對他的衝擊,他表現得游刃有餘……

  可該死的是,不管他看起來多麼從容、如何驅逐,容以恩說要離婚的表情,硬是清晰的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

  這還不夠,那迫不及待想要擺脫他的神情,不斷的誘使他去想她心裡那個本該屬於他的位置,究竟是誰奪去了?那人可能比他還完美嗎?比他還會照顧她嗎?

  柏慕克濃眉緊蹙,總是冷靜的剛毅臉龐陰沉得厲害,眼神透著急怒……

  「……總經理?總經理?」車內的免持聽筒傳來金秘書的呼喚。

  該死,他居然閃神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柏慕克懊惱極了,僵凝著聲音,「我快到公司,待會見面說。」

  沒等金秘書回應,他伸手按下按鍵結束通話,還來不急整理自己的情緒,驀然,一輛車子高速從他左手邊衝出來——

  他閃避不急,車頭被狠狠的擦撞,衝撞的力道讓他的車子在路口轉了好幾圈,他抓住方向盤竭盡所能的穩住車身,驚險的扭轉了意外的發生。

  駕駛座上的柏慕克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逼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可猝不及防,一陣撞擊力道從後方來襲——

  他只聽見巨大的聲響,下一秒,整個人便失去意識,跌入黑暗之中……

  房間裡的牆面刷著白色油漆,幾近死白那種,柏慕克從來就不喜歡,總覺得那是種病態的白,死氣沉沉,誰的品味這麼好,居然會挑這種油漆顏色。

  柏慕克嘲弄的搖搖頭。

  中間擺著一張床,不是他熟悉的高級名床,窄窄小小的,四周立著鋼架,很像是醫院裡會使用的病床。

  柏慕克再度皺眉。

  到底這房間的設計師是誰?怎麼會搞出這種低劣的設計?又不是在住院。這讓向來講究睡眠品質與居家生活品味的柏慕克覺得匪夷所思,猛搖頭,對於這個房間的設計完全不敢恭維。

  咦,床上躺著一個人,似乎是個男人,身上插滿了管線,一動也不動,病床旁邊擺了各式各樣的儀器,螢幕上出現呆板的線圖,伴隨著規律的聲響。

  病床?!

  不會吧,難道,這裡真是醫院的病房?

  他怎麼會在這裡?現在幾點了?他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面,快八點了,不能耽擱了,待會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主持呢,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

  他的公事包呢?柏慕克在房間裡找了找,居然找不到他的公事包。該死的,裡頭放了很多重要資料,要是丟了可是會很麻煩的!

  他走向病床旁的櫃子,正準備打開查看,一股好奇突然湧上……

  躺在那兒的男人是誰?他發生了什麼事?看他渾身插滿了管線,似乎病情不輕。他從來不是這麼好奇無禮的人,可這一刻他真的想看看床上的男人是誰。

  站在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去——

  黑眸倏地瞠大瞪著那人。

  這、這男人的臉……居然跟他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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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3:52
  十二

  柏慕克嚇到,連忙伸手欲翻開覆蓋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掌整個穿過男人身體,什麼也碰不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透明的手……

  不,不只手,就連他的身子都是透明的。

  柏慕克震驚不已,腦子不斷的思考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努力拼湊腦中的殘破片段,漸漸的,記憶的拼圖被組合了起來。他想起容以恩要跟他離婚的事情,想起他挫敗的甩頭出門上班,想起他第一次在和部屬講電話時閃神,想起他被擦撞了,連人帶車的轉了好幾圈,驚險的毫髮無傷,然後……然後好像又有一股力道朝他衝撞而來,之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心涼了半截……

  很顯然的,他並沒有逃過那一劫,他傷得非常嚴重,得靠儀器輔助呼吸……

  可惡,怎麼會這樣?這一刻,他再也顧不得完美與否了,搞起拳頭狠狠往牆壁一槌——

  眼睜睜的看見自己整個拳頭陷進牆面,又拉了出來,柏慕克幾乎要崩潰。

  太荒謬了,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肉身,那麼,站在這裡的便是……他的魂魄了?

  他不能就這樣躺著,他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還有家人老婆小孩要養,他還——

  在他急得想要抱住自己腦袋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他看見容以恩走了進來她來做什麼?已經打算要跟他離婚的女人來做什麼?

  都是她,都是她搞得他方寸大亂,才會發生這麼無可挽救的意外!他恨恨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容以恩完全不理會他憤怒的眼神,默默的走到病床邊。

  「你要做什麼?遠離我?我命令你遠離我!」柏慕克冷靜盡失的大吼大叫。

  看著容以恩朝病床上的自己伸出手,柏慕克緊張萬分她該不會想要拔掉他的呼吸器,直接送他上路,她好名正言順的投奔新歡,她不會這麼狠吧?好歹他也跟她當了兩年的夫妻,他沒有虧待過她。

  就在柏慕克以為自己就要目睹人性最黑暗的情景時,卻聽到一記心碎的嗚咽從容以恩嘴裡逸出,她的手溫柔的摸著他的臉龐……

  「這算什麼?鱷魚的眼淚嗎?」柏慕克心裡五味雜陳。

  不是要跟他離婚,那現在哭得這麼傷心又是為什麼?柏慕克發現,他不懂這個女人,真的不懂。更教他惱怒的是,他竟因為她的哭泣而胸口揪疼。

  容以恩雙肩顫抖,原本壓抑的情緒,終於還是崩潰了,她整個人伏在他的胸口上,放聲大哭,渾身顫抖……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丟下我,我拜託你,慕克,我拜託你……我就只求你這一次,答應我好不好?」

  「不要我丟下你,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離婚?」柏慕克質問。

  哭泣的容以恩置若罔聞,因為,她根本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

  突然,悲傷的情緒整個爆發,她痛徹心肺的憤怒質問——

  「為什麼不回答我,柏慕克,你為什麼不回答我?我不准你死掉,我不准,你聽到沒有!你要是敢就這樣死掉,信不信,我也不要活,我們一起死,你別想就這樣丟下我——」

  她打他,一下又一下的打他,拳頭捏得死緊語氣凶狠,落下的力道卻輕柔異常,因為她捨不得。

  可是,她的不捨,落在正巧推門進來的柏家人眼裡,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柏母率先衝了上來,抓過容以恩狠狠的就是給她一巴掌——

  「媽,不要!」柏慕克大喊。

  沒有用,容以恩跌坐在地上,蒼白的臉龐上烙著鮮明的紅色掌印。

  「容以恩,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慕克都傷成這樣了,你還這樣對他,怎麼,你想把他弄死嗎?弄死了好繼承遺產,搬錢回你娘家享受嗎?你跟你後媽真是一個德行,慕克娶了你這種女人真是倒楣!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好了,病房裡打打鬧鬧成什麼體統,慕克還沒醒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誰都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以恩心裡也不好過。」柏父拉住妻子。

  「她當然不好過,沒了慕克這座金礦,他們一家子都不會好過!」

  「媽,對不起、對不起……」她卑微的說著道歉,頭垂得不能再低。

  柏慕克走過去,蹲在她面前——

  白癡,為什麼要道歉?她為什麼要道歉?對這一切束手無策的柏慕克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居然挨打了還道歉,他發現,結婚兩年了,他仍不瞭解他這個妻子。

  瞧,臉都腫了!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會這樣打人,完全顛覆了他印象中的母親形象。

  目睹這一切的柏慕克很糾結、很心疼,欲伸出手拉起她,卻突然想起自己根本無法觸碰,手掌就這樣僵住——

  這時,一滴眼淚落下,淚珠跌碎在他的掌心……

  咦,居然沒有穿透,他居然接住了她的眼淚?!

  柏慕克簡直不敢置信,抑不住興奮的想著,也許他的魂魄很快就可以回歸肉身,他將不再只是一縷遊蕩的魂魄,這……這太好了!

  然而就在柏慕克驚喜之際,立在病床邊,那用來偵測他的心跳,並監看各種生理現象的儀器卻突然出現異狀——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克怎麼了?」柏母緊張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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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4:17
  十三

  容以恩第一時間衝上前去,猛按病床旁的緊急求救余,不忘對著躺在床上的柏慕克精神喊話,「慕克,撐下去,你一定要撐下去!」

  病床的門再度被打開,醫生和護士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緊急施予急救。

  從頭到尾,柏慕克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於挽救自己的生命全然無能為力,他心驚的看著這場生命的拔河……

  「快點想辦法,快點!我不要死!你這醫生趕快給我想想辦法!」

  搶救還在持續進行,可儀器卻突然傳來嗶的一記長音,柏慕克猛然抬頭看去,愕然發現儀器螢幕上,那象徵自己心臟跳動的曲線竟化成一條直線——

  他死了?他死了?!

  一股惡寒緊緊的將他包圍著……

  他看著爸媽和容以恩哭成了一團,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內心卻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不能這樣,上天不能讓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這對他太殘忍了。

  「我不要死!我不甘心!老天爺,你聽見沒?我不要死!」

  仰天吼叫之際,一道光束打來,柏慕克整個人瞬間被吸了過去——

  像是宇宙黑洞,強悍的力量令柏慕克無法抵擋,他完全不知道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摯愛的家人離他越來越遠。

  不!不要,他不要走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他不甘心——

  「以恩!」

  柏慕克朝容以恩伸出手,卻連她的一根頭髮都觸摸不到,下一秒,他的世界再度成為一片黑暗。

  柏慕克是痛著醒來的。

  坐起身的時候,腦中彷彿有一支陣容龐大的軍隊,雄趙超氣昂昂的狂賜正步,疼得他幾乎要爆出不雅咒罵,只得用大掌使勁的捏著額際藉以壓制頭疼。

  儘管思緒渾沌,出於一種保護自我的本能,黑眸不忘在第一時間敏銳的掃向四周環境——

  越看越熟悉,很像……很像他在柏家大宅的房間。

  柏家大宅?!

  他怎麼會跑回柏家大宅了?他不是還躺在醫院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不,他死了,他看見自己因為急救無效,最後死了。

  可倘若他真的死了,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時間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左手右手反覆互摸,為求謹慎,他還舉手往床頭的牆面狠槌了一下——

  「嘶……該死!」強烈的疼痛逼得他冷靜盡失的連聲低咒。

  不是透明的,身體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別說是管子,他渾身上下連半點傷痕都沒有,他不只能碰觸自己,也能碰觸到身體以外的事物,槌打牆壁的時候該有的痛覺紮實的丁點不少,完全不像之前在醫院病房,只能驚悚的看著自己的拳頭整個沒入牆壁,又從牆壁裡被拉出……

  所以,他沒死,他的靈魂回到他的身體裡了?!

  一股強烈的驚喜剛自胸口拂掠而過,下一秒,就被無解的滿腹困惑取而代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出竅的靈魂重新回歸肉體,就算他最後並沒有死,他也應該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怎麼反而回到柏家大宅?更別說身上不見半點傷痕……對了,為什麼沒看見容以恩?也許,她能夠清楚的告訴他一切的來龍去脈。

  正要下床尋人,門外恰巧響起敲門聲,柏慕克不假思索的開口應聲,「進來。」

  原以為敲門的是容以恩,沒想到目光掃向開傲的房門——

  「秀姨?!」

  柏慕克訝異的看著眼前這位打從年輕就在柏家工作的管家阿姨。

  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的生活起居確實都是秀姨在處理,與其說她是管家阿姨,倒不如說她是他另一個母親。可隨著爺爺奶奶年紀漸大,健康大不如前,這些年秀姨光是守在兩個老人家身邊貼身照料就已經分身乏術,根本無暇打點他的生活起居。

  再者,他已經結婚了,柏家的家風是很傳統的,即使家裡有僕傭數十,可打理丈夫身旁瑣事仍是妻子責無旁貸的義務與責任,不得假他人之手,幾十年來,奶奶、母親都是這樣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容以恩不可能例外,是以看見秀姨出現在自己的臥房裡,柏慕克才會如此意外。

  正要開口詢問妻子的行蹤,額際的痛楚極度不配合的襲來,逼得柏慕克不得不重捏額際,藉以分散惱人的疼痛。

  「就知道少爺醒來肯定頭疼,老夫人一早就催著我做些解宿醉的熱湯給少爺喝了醒酒。對了,老爺子要我提醒少爺,客人一會就到,記得喝過湯後去梳洗一下,精神會好些……」年過半百的秀姨像個母親似的笑咪咪的對他叮嚀。

  抱著額際的手猛然頓住,「……我昨晚喝酒了?」

  「是呀,還喝得醉醺醺的被送回來。」

  柏慕克微微瞄準起眉,任他怎麼絞盡腦汁思索,也想不起被送回來的那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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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4:39
  十四

  「是誰送我回來的?」

  「金秘書。」

  柏慕克兩眼盯著秀姨……不,秀姨不會騙他,更不會錯認跟在自己身邊許多年的金秘書,但這根本不合邏輯!他的魂魄明明清楚看見自己躺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不醒,怎麼睜開眼睛醒過來,秀姨卻輕描淡寫的說他是去應酬喝酒,口氣平靜得好像那場幾乎奪走他性命的車禍根本不曾存在似的。

  柏慕克忍不住敲敲腦袋,發現自己的記憶未免落拍落得太厲害,完全無法將那個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自己,和此刻宿醉頭痛的自己串聯在一起,缺損的記憶彷彿被吸入黑洞教他遍尋不著,內心更是焦躁不安。

  按擦不住對真相的渴求,他試探性的問:「秀姨,我真的只是喝醉,而不是發生什麼意外去了趟醫院?」

  「呸呸呸,少爺說啥不吉利的話呢,好端端的人說什麼醫院不醫院?真的是醉得太離譜了。金秘書也真是的,竟由著少爺喝得爛醉,不像話。」向來最是忌諱這些事的秀姨當場就是一陣數落。

  一時語塞,「……可能是作夢了,別管我,就當我胡言亂語。」不想秀姨念得他耳朵長繭,柏慕克趕緊捏造個說詞搪塞過去,可使在心口的困惑卻不曾消失。

  「肯定是作夢了,而且作的還是糊塗夢。」秀姨搖搖頭,沒好氣的說,把手中的那碗熱湯送到他面前,「來,快喝,喝了頭就不會那麼疼了,也不會亂亂夢。」

  柏慕克接過湯碗,分著幾口喝完,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熱湯太神奇,頭似乎真沒剛醒來時那麼疼了,可惜這湯解得了他的頭疼,卻解不開他心裡的疑惑。

  趁著柏慕克喝湯的時候,秀姨又叨念了幾句,「少爺什麼都好,就是酒量不好,就算是應酬,以後還是節制些。」接過他遞還的湯碗,「好了,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可別客人都到了少爺還沒出現,那就失禮了。」

  「到底是什麼客人要來?」柏慕克揉揉太陽穴間。

  「是以恩小姐和她的家人。老爺子請容家的人今天到大宅來作客,想說在你跟容小姐舉行婚禮之前,跟未來的親家多相處,好對彼此更熟悉些。」

  停下揉弄額際的動作——

  以恩小姐?

  舉行婚禮之前?!

  等等,現在喝醉的人到底是誰,怎麼秀姨說話這麼顛三倒四的,他和容以恩結婚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兩個雙胞胎兒子也都已經會走路了,難不成,他還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

  下一秒,柏慕克思緒頓了頓——

  穿越時空?!

  目光本能的掃向手掌,愕然發現,那枚打從結婚後就不曾取下的婚戒,居然不在他的手指上。

  他猛地抬頭看向秀姨,儘管心裡說了一百次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強作鎮定的對秀姨問:「秀姨,今年是幾年?」

  秀姨啼笑皆非的望著柏慕克,「少爺現在是在故意考我嗎?秀姨是年紀大了些,但還不至於連今年是二一0年都不知道。」

  二一0年?!

  柏慕克黑眸圓瞠,過去總是冷酷得把週身的人泠得受不了的他,第一次這麼強烈感覺到一股森冷從腳底板竄上來,整個人被凍得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不會吧,他真的穿越了……真的從二一二年穿越時空,回到兩年前?!天啊,這怎麼可能!柏慕克簡直不敢相信。

  「別發楞,快去梳洗梳洗吧。」秀姨轉身準備離開。

  「先別走——」連忙喊住正要離去的秀姨,「秀姨,我問你,我和以恩的婚禮訂在什麼時候?」口吻急切。

  「婚禮訂在下個週日,所以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怎麼了,少爺該不會連一個禮拜都不能等,迫不及待想把容小姐娶回家吧?」渾然不察某人此刻的震撼,秀姨難得幽默的調侃了柏慕克。

  「我——」張口,下一秒,索性閉嘴。

  罷了,總不能大刺刺的對秀姨說,他是從二一二年穿越時空回來的人,說了不被秀姨當成神經病才怪!真相說不出口,柏慕克只好苦笑回應秀姨的揶揄。

  看著大家口中那個性情薄泠的柏慕克,居然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秀姨好得意,有歲月痕跡的圓臉蛋笑咪咪的。

  「好快,還記得少爺牙牙學語的時候,沒想到一轉眼都要娶老婆了,時間真是過得好快……」捧著空碗,她邊說邊笑的走出房間。

  幾乎是秀姨一離開,柏慕克的冷靜便徹底宣告破功,一古腦兒的從床上跳了下來,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裡踅來走去,臉上不復以往的從容鎮定……

  天啊,居然會穿越時空,這麼離奇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那天在醫院,他還是什麼都碰觸不到的一縷魂魄——不,他不是什麼都碰觸不到,他接到了眼淚,他接到了以恩的眼淚!

  可就在接到眼淚的下一秒,他的情況急轉直下,急救無效,他死了。

  他還記得梗在胸口的那股不甘心,他還記得他當時的痛心吼叫,他也還記得自己整個人被神秘的光束吸進了一個恍若宇宙黑洞的黑暗世界,完全無法掙脫……

  可再醒來,應該死亡的他竟莫名其妙的來到二一0年?!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實在是太荒謬了!」喃喃自語著。

  總是過分冷靜的臉龐出現裂縫,柏慕克覺得快瘋了,以往那些令他自豪的冷靜與自信,破天荒的派不上用場,他煩躁的走了又走,最後走向房間附設的專屬衛浴空間。

  站在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彎身拘起一把水潑向自己臉龐,如此反覆幾次,直到整個人冷靜下來。

  到底是因為以恩的那滴眼淚?還是老天憐憫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柏慕克雙手撐在洗手台兩側,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試著跟自己說道理,試著用另一個角度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事情好像也不全然是那麼糟糕……

  他不是覺得不甘心嗎?試問,能夠回到過去,這何嘗不是一個重新來過的契機?很多人求都求不來。再者,除了勇敢面對,難不成他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讓自己從這困境裡順利脫身,安然回到二一二年?

  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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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5:08
  十五

  更別說他就算回到二一二年,又能怎樣?回去面對的還不就是自己的死亡,他對挽救自己的生命無能為力,也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容以恩退貨——

  與其那樣,他還不如坦然接受穿越時空的事實。

  他正愁沒有機會弄清楚和容以恩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才兩年時間,完美如他居然會慘遭妻子退貨,既然老天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他自然要竭盡所能的搞清楚,為什麼他可以給容以恩一切,卻給不了她想要的愛,他的妻子究竟想要什麼樣的愛、什麼樣的婚姻?

  倘若他們之間真的出現第三者——

  他會揪出他,因為,完美老公的地位是不容許他人威脅的,他,絕對絕對絕對不離婚!

  黑眸冷靜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冷嗓堅定的說:「柏慕克,你一定要徹底消滅任何婚變的可能,如果重新來過的你還被退貨,你乾脆拿繩子吊死自己算了!」

  容家人抵達的時候,柏慕克正好下樓,雖說是在自己家裡,可他身上的衣著仍沒有半點馬虎,依然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柏氏完美。

  他一眼就看見了容以恩,穿著一襲素雅的洋裝,噙著婉約的笑容,一派恬靜端莊的尾隨在父親與後媽之後,走在她身側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容以澤。

  為了表示對容家人的歡迎,柏老爺子還親自出來迎接。

  記得在醫院的時候,只是一縷魂魄的他根本連碰都碰不到她,而在那之前,他不知道已經昏迷多久,能夠像現在這樣站在她面前,冷靜如他,心裡也不免有幾分激動湧現。

  冷靜冷靜……柏慕克再一次提醒自己。

  似是察覺了他的注視,她投來了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得宛若水晶,清楚映著他的身影,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醫院時,從這雙明亮眼眸落下的眼淚,是如何熾烈的灼燙了他的掌心、揪疼了他的心。

  下一秒,他已然邁開步伐,直接來到她面前——

  他一度還是很想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離婚?如果他和她的結果是這樣,當初為什麼還要嫁?

  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畢竟,重新來過不是為了這樣消極質間,而是為了積極阻止,當初沒能弄懂的,他希望這一次能好好的弄到明白為止,當然,也包括她的心。

  他跟她,注定是要糾纏一輩子的……

  興許是因為相識的時間太短,儘管下個禮拜就要結婚了,彼此仍有些陌生,似是沒料到他會在長輩面前這麼直接的走向自己,容以恩顯得手足無措,害羞的低頭迴避他過分犀利的目光,小聲說:「嗨,午、午安,你好。」

  「噗,午安你好……姊,你以為你在播報新聞啊?哈哈。」一旁的容以澤聽見,當場狠狠調侃。

  「以澤!」她尷尬的睞了弟弟一眼,滿臉漲紅,急忙拿過弟弟手中的伴手禮,禮貌奉上。

  同樣的事件、同樣是這些人,兩年前也曾經發生過,不同的是,當時他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次他卻不只主動走向她,還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

  黑眸淡淡的瞟了容以澤一眼,「別鬧你姊姊了,她臉皮薄。」語氣有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其實他算是個護短的人,他沒說話之前,誰都不許對他身邊的人說三道四,哪怕那個人是容以恩的弟弟也不行,他就是這麼護短。

  見准姊夫冷著臉開口說話了,容以澤果然不敢造次,摸摸鼻子,乖乖的閃到一旁去。

  「容以澤,你是沒長眼睛啊,就愛鬧你姊,給我睜大眼睛,以後你姊姊可是有人罩著的,傻傻的你。」王美玥罵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其實是竊喜的。

  這丫頭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好運,竟要嫁到這麼好的人家裡,瞧這裝潢多氣派,看得她眼花撩亂,一想到她能有個有錢的親家,自己也能走路有風,這會她演起慈母來更起勁了。「慕克,媽跟你說,以恩可是我跟她爸的心肝寶貝,結婚以後,你可要好好疼她喔。」

  「我知道。」這一次,他不只會對她很好,而是會更好,保證好得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家以恩以後就有人疼了。」不忘做作的揩揩眼角,露出一臉只要女兒幸福就心滿意足的假欣慰樣。

  後媽的演出讓容以恩表情有點窘,一旁的柏慕克心裡更是抑不住的冷笑。

  真要這麼疼她,又怎麼會在他們婚後不顧以恩的立場,一再的上門要錢?

  「好了,說啥,慕克是個有責任感的人,不用你多嘴也會照顧好以恩。」容父輕斥妻子的多話。

  「幹麼,我也是照顧以恩長大的,就不能擔心以恩喔!」

  「你——」

  「親家你們別擔心,能娶到以恩,是我們柏家的福氣,我們柏家上上下下一定都會好好的疼以恩,絕對不會讓她受丁點委屈。來,快這邊請,粗茶淡飯還希望別嫌棄。」柏老爺子放下身段親自招呼所有人入座準備用餐。

  很久不曾想起的記憶回到柏慕克腦海裡……

  記得兩年前,同樣一張偌大的圓桌上,他們被安排在各自的家人身邊,整頓飯吃下來,直到容家人離開,他們兩個連句話都沒說,完全零互動,一點也不像即將要結婚的新人。

  不想又是這樣乏味的一頓飯,柏慕克決定把她抓到自己身邊來,把握時間好好的熟悉她。

  大伙見魚貫入席,當容以恩準備走向父母身邊的座位時,柏慕克伸手一把拉住她——

  她嚇了一跳,轉身瞠大美眸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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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5:33
  十六

  「過來坐我旁邊。」沒等她說話,柏慕克已經當著雙方家長的面,紳士的為她拉開椅子。

  沒料到他會這樣,可也不好當著長輩面前拒絕他,容以恩只好乖乖入座。

  毫無意外,此舉又惹來容以恩後媽的一陣渲染,什麼天作之合、琴瑟和鳴有的沒的廢話通通又說了一次。哼,這女人口都不渴的嗎?柏慕克腹誹。

  要她坐在他身邊,似乎令她很緊張,瞧,左手始終緊緊的抓著右手,規矩的擺在腿上,一度因為太用力,還把自己的右手都給抓紅了。

  皺眉,不想她繼續虐待自己,柏慕克從桌面下朝她伸出手,不動聲色的一把強行握住她的手,說什麼都不再讓她的左手再抓她的右手。

  「要抓,抓我。」他用兩個人可以聽見的音量這樣對她說。

  容以恩足足有好幾秒鐘的恍惚,她深感意外,看似冷得無從親近的他,竟有這樣的細心……

  她想掙扎又不敢掙扎,凝望彼此的當下,儘管無語,柏慕克卻彷彿可以讀出她的求饒,還有他不放手的決心,兩股懸殊的力量在桌面下角力著。

  她的手很小,他大掌一張,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之包裹……

  下一秒,柏慕克愕然驚覺——

  回顧過去兩年的婚姻生活,他們好像鮮少像這樣手牽著手,他熟知她身體每一處的敏感,卻不知道她的手握起來是這般的嬌弱。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不是夫妻嗎?

  「……怎麼了?」被他看得一陣古怪,容以恩忍不住壓抑心中的緊張小聲問。

  她真的緊張,而且是一見到他就忍不住緊張,原來,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真正要克服的不是距離,而是這種教人又愛又怕的緊張。

  「以後……我們常牽手。」柏慕克低聲說。

  美目眨了眨,害羞迴避目光的時候,一記幾不可聞的回應飄進了柏慕克的耳朵。

  她說:「好。」

  柏慕克有點想笑,撇撇嘴,捂捂鼻子掩飾自己的笑。直到開始用餐,他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的手。

  嬌嫩的小手飛快縮了回去,趁著他不注意,她暗暗吁了一口氣,下一秒,一股暖甜在心裡化開……

  總覺得今天的他不大一樣,好像比前幾次見面時溫柔多了,也好親近多了,是因為意識到他們就要當夫妻了嗎?

  想到他們即將成為彼此生命中最親近的人,對兩人婚姻充滿憧憬的容以恩忍不住一陣竊喜。

  她小口小口的吃著,筷子最遠的距離就是和她面前那道菜的距離。

  為了證實這一點,柏慕克幾次故意轉動餐桌上的圓盤,果然發現,明明是不吃辣的人,卻因為擺在面前的是麻辣雞丁,硬著頭皮吃了,又因為喜歡的紅燒獅子頭離自己太遠,不得不忍痛放棄。

  好歹也當了兩年的夫妻,有些飲食習慣他還是知道的。這讓柏慕克小小的自豪了一下。

  「給我。」朝她伸出手。

  「什麼?」容以恩抬起那張幾乎埋到碗裡的小臉,不解的望著他。

  「碗。」說完,沒等她意會,他直接取過她手中的白色瓷碗,將碗裡的麻辣雞丁全撥到自己碗裡,接著而舀來一丸燒得極為入味的紅燒獅子頭放進她碗裡後,再交回她手中。

  「廚房阿姨的拿手菜,你會喜歡的。」冷峻的臉龐沒有多餘的表情。

  看著碗裡的紅燒獅子頭,頓時覺得心都暖了。「……謝謝。」她嘲慨而感激的抹開淺笑,繼續她的小鳥進食。

  嘗了一口紅燒獅子頭,容以恩為廚房阿姨的手藝感到驚為天人!真的好好吃喔,她好喜歡。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什麼食物呢?先前幾次約會,他們都是在高檔的西式餐廳,難不成這個男人會讀心不成?

  更令她感激的是,他救了她,幫她解決了那些麻辣雞丁,萬歲!

  「學起來,以後做給我吃。」他小聲說。

  「好。」她笑咪咪的點點頭。

  誠如他第一次看著她照片所說的那樣,她目光直來直往,全無半點嫵媚風情,可柏慕克卻因為她晴在嘴邊的淺笑,而看得恍惚了……

  飯後,原本大夥兒一起坐在客廳裡聊天,但因為男人們的聊天內容大抵不離商場、政治,奶奶索性帶著女眷們往偏廳去,好自在的聊女人家的話題。

  柏慕克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該陪著健康狀況不佳的准岳父聊聊容家位於北投那間經營笈笈可危的溫泉旅館,可腦子裡卻想著容以恩。

  有件事情,他想要當面問她,也順便弄清楚她的心意。

  「慕克,你覺得要怎麼做?」

  十七

  容父的詢問讓柏慕克回到現實,「明天進辦公室後,我先找銀行團的人談談,負債的部分必須先處理,至於經營……這倒不難,找對專業的經營團隊,旅館要轉虧為盈是遲早的事情。明天一和銀行團談過,我會馬上請金秘書跟您報告結果,您不用擔心。」

  「不是我老王賣瓜,慕克這孩子辦事,你絕對可以信任他。」柏老爺子笑說。

  「那是,親家老爺子一手調敦的繼承人我信得過。慕克,那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大家都是一家人,這是我應該做的。關於下個禮拜的婚禮,還有些小細節我想跟以恩確認,你們繼續聊,我過去找一下以恩。」

  「嗯,去吧。」柏老爺子揮揮手。

  得到爺爺首肯的柏慕克起身離開客廳,轉往女眷聚集的偏廳走去,人還沒到,遠遠的就聽見容以恩後媽的嗓門。那聲音還真是一枝獨秀,他嘲弄的撇撇嘴。

  「咦,慕克,你怎麼來了?你看看,奶奶送以恩的這件旗袍是不是很漂亮?」

  柏老夫人笑問著站在入口處的寶貝孫子。

  「很漂亮。不如婚禮那天送客,就穿奶奶送的這件旗袍。」

  「欸,你這孩子,哪有你自己決定的道理,要穿什麼禮服送客當然要問問新娘子的意見才對。」柏老夫人笑著輕斥愛孫的霸道。

  「我也覺得穿奶奶送的旗袍好,我也很喜歡。」容以恩順從說。

  「老夫人,你看,這不就是人家說的夫唱婦隨嘛。」容以恩的後媽戲劇化的扯著嗓門嚷嚷,活似發現新大陸。

  喔,真是服了她了,這也能扯到夫唱婦隨!柏慕克冷笑。

  「這樣好,夫妻就是應該這樣。」柏老夫人開心得眼睛笑瞇成一條線。

  「以恩,麻煩你過來一下,剛剛婚顧公司的人打電話來問了幾個細節,我想跟你討論一下,聽聽你的意見。」

  「怎麼了?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柏母問見子。

  「沒什麼,就幾個小細節罷了。」

  「快去快去,就算是小細節也不能疏忽,下個禮拜天的婚禮一定要盡善盡美才行。」柏老夫人如是說。

  「是,奶奶。」

  一前一後的走出偏廳,沿著長廊,柏慕克領著她走出大宅,來到屋外歐式噴泉花園的一隅,那兒夠僻靜,也夠隱密。

  柏慕克轉身面對她——

  不疑有他的容以恩仰著臉龐,目光澄澈的望著他問:「什麼事情要跟我討論?是賓客的桌次安排嗎?還是……」

  「沒有。」

  「啥?」愣了一下。

  「婚禮沒什麼問題,那些細節婚顧公司自然會安排妥當。」說話的同時,深遠的黑眸眨也不眨的鎖定她。

  被他這樣不發一語的嚴肅看著,容以恩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嚅囁的問:「那你為什麼說……」

  沒等她說完,柏慕克跨步走向她,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他更走向她,她便又更往後退,一路退到角落的涼亭,背脊抵到涼亭的柱子,他才開口——

  「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我?」

  什麼意思?不正是因為答應了他的求婚,才會有下個禮拜的婚禮不是嗎?似是沒料到柏慕克會這樣問,容以恩眼睛瞪得老大,眸裡寫滿不解。

  「……你、你不想娶我了嗎?」怯怯的問,表情,有點受傷。

  「回答我,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我?」男人霸道的問。

  正要開口,他卻又伸手壓住她的唇,制止她的回答。

  「想清楚再回答。我的原則很簡單,既然結婚就是永遠的夫妻,我是絕對不接受離婚的。」

  他,柏慕克,全面,禁、止、退、貨!

  容以恩抓下他的手,眨著大眼睛不假思索的認真說:「我也是,不離婚的。」

  「真的?」心中微喜。

  「真的。」她沉默須與又說:「剛剛,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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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5:54
  十八

  不管是他說的以後要常牽手,還是他為她撥走了麻辣雞丁、舀來了紅燒獅子頭,都讓她覺得很開心。

  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和勇氣,她踮起腳尖,冷不防的就往他嘴角落下輕吻。

  柏慕克挑高黑眉,抿唇無言的瞅著她——

  剎那間,蒸騰的赧意伴隨著心虛一併湧上心頭,容以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柏慕克,轉身決定逃跑。

  才剛跨了一步,大掌便抓住她,柏慕克將她的手反扣在腰後,接著輕輕使力一帶,她便整個人困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拜託,放、放開我……」她無助的求饒。

  「這樣的謝謝很沒誠意,真正有誠意的謝謝,應該是這樣——」

  低頭爛住粉嫩的小嘴,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墉截她所有的氣息。

  他的呼吸裡,充斥著屬於她的味道、她的氣息,柔軟而不張揚,輕輕一嗅,原本的焦躁不安頓時煙消雲散。

  不過……唉,真是個楞頭楞腦的小傻瓜,居然連接吻都不會,像根木頭瞪大眼睛,牙關咬得死緊,他也不想太欺負她,免得嚇壞了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傻瓜,他耐著她的小嘴輕輕啃咬幾口便放開了。

  「今天饒過你,以後我會慢慢的教你。」低啞說話的同時,也鬆開對她的箍制。

  只見她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接著,像個小孩子似的,雙手捧住快要冒煙的紅臉蛋,腳跟一旋,害羞不己的一路狂奔回柏家大宅。

  跑回大宅的門口,好半晌,容以恩仍這樣捂著嘴巴,心卜通卜通的跳著,整個人恍惚得厲害……

  這廂,花園的涼亭前,柏慕克靜靜的思考著——

  她不是被迫的,她心裡是真的願意嫁他的,只是,令他不懂的是,為什麼才過了兩年,她就想要離婚了?究竟是婚後的他不夠好,還是因為有另一個男人出現?

  看來,要找出問題的癥結,只有再走一趟婚姻,慢慢從生活裡抽絲剝繭了。

  可——距離婚禮舉行的日子還有……一個禮拜?!

  這讓向來講求效率的柏慕克很無力,懊惱的用手撐了撐額頭……

  以前出差分開個十來天也是常有的,當時一點都不覺得難挨,可也不知怎麼的,現在想到婚禮之前他們還得各自生活七天,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就無端湧上心頭他忍不住想,她呢,每次他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守在家裡的她是否也曾覺得等待難熬?

  吃藥會有副作用,但柏慕克不知道,看自己的新娘居然也會有副作用。

  每看一眼,他就要恍惚一回,胸口忍不住隱隱悸動。

  令他困惑不解的是,這個可人的新娘真的是容以恩嗎?他怎麼好像不曾見過這樣的她,感覺好陌生,他們明明就已經結過一次婚了。當然,是在另一個時空。

  正因為如此,柏慕克越想越覺得汗顏——

  已經結過一次婚的他,居然對兩年前的那場婚禮壓根兒沒什麼印象,就連容以恩穿著婚紗的模樣,現在回想來都很模糊。

  更別說那令多少新人臉紅心跳、終生難忘的新婚之夜。

  因為他醉得太厲害,他和她好像是莫名其妙的草草了事,虛應故事的含混度過,以至於無論他現在怎麼想,都想不起有什麼特別動人的畫面,腦子裡完全是迷霧一團。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最自豪自己對這段婚姻事事用心、力求完美嗎,怎麼會對一輩子就那麼一次的人生大事如此輕忽隨便?

  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最後,他和容以恩之間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若不是老天讓他重新來過,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這麼混蛋,虧他還自詡完美,沒想到打從一開始就有個大紕漏,柏慕克冒了一身冷汗之餘,不是不想一把拍死自己的。

  「總經理?」擔任伴郎的金秘書對於上司突如其來的大皺眉頭感到不解。

  「沒事。」柏慕克告訴自己,別慌,現在不是指死自己的時候,他是曾經搞砸了一回,可他和容以恩的婚禮不又在進行了嗎?這一次,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不會了。「還有多久開始?」

  「十分鐘。」

  「我過去休息室一下。」

  「是。」

  腳跟一旋,正要走向新娘休息室,柏慕克遠遠就看見一群人緊在休息室外的走道上,有人往休息室裡走,有人則是剛從休息室裡出來,每個人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興奮的討論什麼。

  「休息室外面是怎麼回事?」他頭也不回的問著金秘書。

  「那些人都在排隊跟容小姐拍照,有高中同學、大學系上的同學、還有社團的同學。」金秘書也看了看,非常詳盡的解釋。

  「是柏太太。」想也不想的糾正金秘書的稱呼。

  挑眉冷哼,她同學來得還真踴躍。令柏慕克不悅的是,這群和她交情要好的同學裡,男生居然比女生還多。

  潛意識裡的危機感陡升——

  容以恩不是一個貪玩的女孩,生活又單純,記得婚後,她總是很妥貼的在照料著他這個丈夫,如果他們之間真的出現第三者,極有可能就是來自她婚前的社交圈子,也就是說,他的潛在情敵就藏匿在這群男同學裡。

  想到容以恩可能為了這群傢伙裡的某一個,而選擇背叛他們的婚姻,怒氣作祟,柏慕克不自覺的蹙起眉。

  「馬上讓那些人停止拍照,帶幾個人過去檢查他們的相機,只要合照人數沒超過兩個人,或者肢體動作未保持安全距離的,通通請對方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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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4 01:16:14
  十九

  「是,總經理。」金秘書馬上展開行動。

  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容以恩和另一個男人同時出現在照片畫面的框格裡。

  沒錯,就算只是一張照片也不行!

  這輩子能夠和她單獨拍照的男人,從這一秒鐘起,就只能是他柏慕克一個人。

  容以恩靜靜的坐在床沿,貪看柏慕克醉倒安睡的模樣。

  少了那雙攝人的黑眸,有著冷硬線條,總是過分冷靜的剛俊臉龐,此刻顯得不再那麼難以親近。

  若不是因為嫁給他,只怕她也看不到柏慕克如此無害的一面。

  是的,他們結婚了,在這個晴朗的週日,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柏慕克的妻子,柏慕克是她的丈夫,他們將會是守護對方一輩子的人。

  「丈夫,丈夫……」容以恩反覆咀嚼這個新稱謂,眉眼間儘是新嫁娘的喜悅。

  現在,她這個新手妻子要好好的照顧她喝醉的丈夫嘍!請多多指教。

  先是鬆開了束縛在頸間的領帶,拂過他的喉結,小心翼翼的解了襯衫上的鉗子,手中的濕毛巾才撫過這張好看的臉龐,就聽見一記舒服的喟歎,她知道他喜歡、知道他覺得舒服,心裡湧上小小的得意。

  真高興他醉了,要不,她哪敢這樣碰觸他,又哪能這樣讓自己的指尖放肆,親暱的撫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目光流連在眼前這張性感的唇上,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柏家花園裡,他的親吻——夾帶著男人的氣息,親暱的舔吮著她的嘴唇,想著想著,容以恩的臉龐頓時熱了起來……

  好想再試試和他親吻的感覺。她不害蝶的想著。

  反正他醉了,乖乖的睡著了,偷親一口應該沒關係。

  她撐著身子,瞄準目標,緩緩的低下頭去,學他那日對她做的那樣,溫柔啣住,輕輕啃咬……

  含蓄的她並未停留太久,從丈夫那兒偷了一抹親暱,正沾沾自喜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抬頭卻愕然發現,男人的黑眸正目不轉睛的撒著她。

  美目圓瞠,「……啊!」容以恩驚呼一聲。

  正想起身落跑,手腕當場被擒住。呃,這算不算人贓俱獲……

  柏慕克坐起身,弓著腿,姿態瀟灑的望著當場被捕的小偷,低沉的聲嗓問:「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你……我……沒、沒有啊!」女人緊張得舌頭打結。

  她心虛的望著柏慕克,暗暗揣度著他究竟是醉了還是清醒,幾度扭轉手腕試圖掙脫,可他抓得又牢又緊,根本無法脫身,當下覺得真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嗚嗚。

  「我好像看到一隻小老鼠在咬我的嘴……所以,是我看錯了?」

  小老鼠……容以恩嘴角一陣抽搐。

  「可能是你醉得太厲害,一時眼花,快躺下休息,這裡不會有老鼠的,真的。」容以恩賠著笑臉說,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只見那醉得太厲害的男人嘲弄的撇撇嘴,放開她後,轉而起身下床。

  「你要去哪裡?」

  「洗澡。」

  洗澡?!在他喝醉的時候?

  「不行不行,慕克,你喝醉了,而且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別洗澡了,等明天酒醒了再洗,好不好?」因為擔心他會在浴室裡發生意外,容以恩不斷的勸說他打消念頭。

  高大的身軀向前微彎,攝人的黑眸蠍著眼前嬌小的容以恩,柏慕克嘴角好笑的微勾。

  「誰跟你說我喝醉了?小、老、鼠。」曲指輕彈了她鼻頭一記後,柏慕克邁著穩健的步伐,逕自走向附設的獨立衛浴。

  像是被點穴,手裡還拿著濕毛巾的容以恩僵在原地,老半天都回不了神。什麼意思?他方才明明就醉得連走路都走不穩了,婚宴結束之後,還是金秘書幫忙把人扛離宴會廳的,難道他是——假裝的?!

  這麼說,她之前的一舉一動,他不就全都知道了?

  難怪他會喊她小老鼠。

  「天啊!」容以恩抱著頭蹲在地上哀鳴。

  給她一個坑,快,她想把自己埋起來,她沒臉見人了啦!

  浴室裡,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柏慕克正在扒光自己——

  對,是假裝的,從頭到尾他的爛醉如泥都是假裝的。

  姑且不論他已經醉過一回,在他們第一次結婚的時候,好不容易能夠重新來過,他怎麼可以重蹈覆轍?

  何況這還是個危機四伏的日子,想到那個可能會在不久後破壞他和容以恩寶貴婚姻的第三者就混雜在婚宴裡,柏慕克哪敢掉以輕心,自然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滴水不漏的盯緊他的新娘,盯住他的場子。

  雖說忙了半天,潛力小三半個也沒抓到,不過,他倒是連連抓到容以恩偷窺他的可愛眼神,抓到一次她就臉紅一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新娘腮紅太重,殊不知那是犯罪的證據。

  想到她困窘無措的模樣,心情大好的柏慕克走向乾濕分離的淋浴間,轉開水龍頭,痛快的洗了場熱水澡。

  片刻,帶著一身清爽,他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看見那隻小老鼠還蹲在地上,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總是冷得教人不敢親近的臉龐,露出一抹亮爾笑意,忍不住玩興大起的揶揄說——

  「現在小老鼠找不到回家的地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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