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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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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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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3 01:10:00
第八四三章 狹路相逢

    身軀變幻著方位,劍玄的意念死死的鎖著某處。這些太虛之靈盡管難纏,附近的靈能暴亂也確實危險。不過此處卻還有強烈吸引著他,讓他不惜冒生命之險,也要滯留在此處的人與物。

    “道友可能確定?”

    “自然,除了那莊真人,還能有誰人?”

    不遠處證如禪師的手中,一枚菩提佛珠,已在此時燃燒殆盡:“二位道友大可放心,此子今日逃不掉。”

    劍玄看著證如冷笑不已,並不說話,然而此時他的周身劍意,卻已極盛,眸中也透著強烈的不滿之色。似是一言不合,就要對證如拔劍動手。他想要知道的,可不僅僅是莊無道,也看不得這證如裝瘋賣傻。

    便是後麵的方孝儒,也是麵色不善。

    證如心知其因,麵色語音皆平淡道:“不過你若是在問這裏是否有你我所尋之物,那麼請恕小僧無能,無法確定。隻能說裏麵,確實是有那位大羅金仙的屍骸,自然也應是那位魔主隕落之地。不過有無玄血精華存在,小僧未曾見得。”

    借助那佛珠之力施展的‘千劫萬變莊嚴咒,,不止是突破了那可以隔絕仙修的虛空胎膜,更能以莊無道為神念中轉的節點,探查那周圍萬丈方圓的一切。

    可惜的是莊無道發現的太快,劍力及時斬滅,證如隻能探知大概。

    這句話未有半點參加,有心誓蓮在,他也隻能實話實說,不能做欺瞞之事。頂多就是在言語中,隱下一些關鍵而已,

    “金仙之屍——”

    方孝孺的麵色變了變,道書中有言,靈仙之魂可以無限轉世,靈智絕不會在輪回中蒙昧。而到了金仙境,則是已得長生,理論而言,已是壽與天齊,不死不滅的存在。

    這樣的絕頂存在,原來也會隕滅?

    “既是有金仙之屍,那就不會有錯。數百萬年來,定能有玄血精華生成。不是在這火雲窟內,就是離塵宗的地魔窟中,甚至可能兩處都有。如今唯一的疑問,就隻是這血玄血精華的多少而已。”

    劍玄先似輕舒了口氣,然後就目裏透著強烈的興奮之意,看著那處依然能夠感應的方位:“這麼說來,你我現在最後的障礙,就是這位莊真人?”

    語聲中幾乎每一字,都似能使周圍霜凍,肆無忌憚的殺意,令周圍的狂暴靈潮,也都為之一窒。

    “此子在那仙屍所在,已該已所得甚豐。”

    證如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這火雲窟也還罷了,離塵宗鞭長莫及,可那地魔窟,卻就在離塵宗山門之下,此子怕是繞不過去。”

    “這一次,也可能是這幾十年內,唯一能將他斬殺之機”

    劍玄真君雙眉微揚:“錯過了這次機會,日後必定要付出更多代價不可”

    語音中卻略含著幾分異樣與不甘,這次之所以能夠逆轉局麵,反過來將莊無道逼入絕境,布下這殺局,全是出於證如的謀劃布置。對時機的把握,可謂是妙到毫巔。

    可這豈非就是意味著,這證如的智慧手段,遠在自身之上?這讓他難以心安,也略覺氣悶。

    不過終究還是知曉厲害,大敵當前,仍需協力同心為上。在劍玄眼中,那莊無道無論是哪方麵,都要比之證如更具威脅。

    讓此子再成長二三十載,那麼哪怕是他真身降臨,亦未必能夠戰而勝之。如此人物,豈不讓人戒懼有加?

    之前被此子一番算計,幾乎落入死境,劍玄也撇著一肚子的火氣,需要發泄。

    “無需真君提醒,這一次,證如定不會有所保留”

    證如道了一聲佛號,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此子與我洗心寺下院仇深似海既有這機會,老衲絕不會讓這莊無道,生離火雲窟外”

    字字鏗鏘,亦是殺氣深沉。在證如腳下,那冶藏金剛荼羅神座,的花瓣,顏色赫然變化,轉為血紅之色,印證著僧人此刻的修羅心鏡。

    “我這裏也無需真君擔憂,所思所想也與禪師一般,定欲誅此人而後快”

    方孝儒踩著腳下的青狼大刀,身後兩頭煞屍,也都已出棺,助他鎮壓靈潮,抵禦‘虛靈,。

    而此時在方孝儒的目中,卻是毫無半分溫度,隻隱透著絲絲快意,還有饑渴——渴望著莊無道的血液。

    已占據著此身的不死道人,自然不會是這般淺薄之人,這意念更多的是來自身體的原主人,近乎本能。不過亦未有壓製,在方孝儒的意念之內,此刻幾乎隻有一個念頭,

    ——死期將至,你莊無道,也有今日?

    眼神期待無比,而僅僅瞬息之後,方孝儒就眉眼微動,神念間已有感應:“已經出來了。”

    不遠處的虛空海外,已經有一道異常淩厲的氣機,正穿出了虛空之外。

    證如卻能感應得更多,滿含訝然之意:“太霄靈龍,居然追出了虛空之外?此子到底做了什麼,使這精靈如此暴怒,居然不惜離開領地?”

    能使太霄靈龍如此暴怒,隻怕這次莊無道所得甚豐。

    “管他做了什麼?斬殺之後,自能知曉究竟。”

    劍玄真君的唇角微挑,近乎於獰笑:“所謂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莊無道,是自己尋死”

    沒有太霄靈龍在後追殺,這莊無道還有著幾分機會逃脫。可現有那頭七階精靈堵住後路,三人幾乎有著十成的把握。

    劍光一閃,劍玄真君首先禦劍而去,穿梭虛空,幾乎麵對麵的,朝著莊無道的氣機所在,直撞而去。

    沿途兩頭四階‘虛靈,突然出現,鋒銳的虛刃,從最意想不到處穿刺而至。劍玄真君卻隻是劍光一震,就已經把這兩頭四階虛靈,震成了碎片,而劍玄真君的劍勢聲威,卻半點未減,反而更增數分。

    而隨著劍玄真君袖中的一枚淡金色,仿佛楓葉的葉片瞬間化為齏粉。一道金黃色的虛幻劍影光暈,也開始依附於這一人一劍之上。

    “劍域符葉?”

    那證如的眼神微亮,而後在佛號聲中,那冶藏金剛荼羅神座,就已驟然張開,浩大的佛力,就如一張密實巨網,伸展到這片無量虛空中,所有的角落。

    使得證如,幾乎就成這片太虛海的主人,掌控一切。也使前方二人,遁速更增。

    此時的方孝儒,則是帶著兩具煞屍,緊隨在劍玄真君之後,隱隱為劍玄真君的後盾。若劍玄真君遇險,他可隨時救援。而一旦莊無道欲從其他方向逃離,他也可第一時間逃離。

    不過就在與證如擦身而過時,方孝孺卻又略含憂意,是為提醒道:“小心此子,傳聞似有天生戰魂。此外我聽沐師兄說起,那離塵宗昔年也有本‘離塵天牒,存在?”

    “離塵天牒?道友無需心憂無論是天生戰魂也好,還是離塵天牒也罷,那和尚自會準備克製之法”

    前麵的劍玄真君一聲輕笑,語中含著濃鬱的不屑冷哂之意:“這等法門,雖能增人戰力。可在上界,卻早已絕跡。不但已有了諸般克製法門,且大多後患無窮,毀人前程,早已淘汰,何用在意?”

    他話音才落,證如就是一枚佛珠從手中飛彈而出,後發先至,超越了證如,直擊穿空而出的莊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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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四章 三道劍意

    從火雲窟中破空而出時,莊無道確是在觀想著那劍仙之形,召喚那劍仙戰魂附體,不過目的卻不在助戰,而是另有所圖。

    然而就在那無比熟悉的狂暴意念,即將跨空而來之際,那證如禪師的一枚佛珠,就已虛空擊至,

    才剛近身,佛珠就化為清冷輝光,籠罩住了莊無道全身上下。便是他一身厚實罡氣,比肩龍族的肌膚也無法抵擋,直接就侵入到了體內,帶著絲絲涼意。

    莊無道胸中才升起的暴戾之意,頓時就被平息壓製,而與那血猿戰魂之間的意念聯係,也在瞬間斷絕。

    “不對”

    劍靈立時就有反應,劍竅內的絲絲熱流,開始滲入到莊無道的四肢百骸。往常隻需莊無道同意,就可輕而易舉的接管其身軀。可這次不知怎的,進程才到一半,這些熱流就紛紛潰散過來,

    而雲兒的語中,卻是少見的含著幾分驚意:“這是能克製戰魂附體的佛法”

    此時莊無道若仍欲召喚血猿戰魂,也能辦到,不過卻要花費超出之前十倍的代價

    關鍵是五劫之前,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法術,也就是說,這必定是洛輕雲隕落之後,五劫時代之後,修界才新近出現的種類,

    來不及去細細辨識,雲兒隻能是粗略感應,語中更含驚詫:“當是屬於末法之術,居然有人將末法大道修煉到了無上層次,劍主千萬小心”

    這是劍靈第二次說小心,也更認真得多。有這道法術壓製,無論是戰魂與她,都再無法幫助莊無道分毫。

    莊無道眼神更顯陰沉,雲兒是不知,其實此刻不隻是戰魂與劍靈附體失效而已,便是他與宗門內‘離塵天牒,的聯係,剛才在這術法及身之時,也已暫時斷絕,盡管他從未想過,要借調‘離塵天牒,的力量。

    看了前方一眼,感應到虛空中那穿擊而來的劍光,莊無道毫不猶豫,就是一枚赤紅丹丸拋入口中嚼碎服下,這正是莊無道之前收集的,能夠恢複玄竅神通的丹藥之一。而此刻他意圖恢複的,正是‘借法量天,之術,在那佛門術法開始消散之前,就以這門神通,將之完全複製。其實兩具身外化身還可施展十二次‘借法量天,,不過哪怕此刻似已身臨絕境,他也暫不打算動用。

    ——確實是絕境,此刻已是前有強敵,後有追兵,當年怒江與玄蕭兩位祖師麵臨的絕境,已經悄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後者,七階太霄靈龍,隻需數擊就可使他身死魂滅。而隻需被那劍玄阻攔哪怕片刻,就定是絕境無疑。

    好在他一開始,就沒指望過戰魂劍靈,之所以觀想戰魂,隻是為參悟玄機大道,而非與這三人搏殺死戰。所以真正使他心情不佳的,不是戰魂感應斷絕之後的戰力大減,而是阻道之仇

    莊無道身影驟然增速,頃刻間就已與那劍玄真君的劍勢接觸。在虛空海內,二人身影猶如流星,還未碰撞,就已引發天崩地裂,靈元潮卷。

    對麵的劍玄真君,卻正是狂聲大笑:“今日汝死之後,老夫必取汝頭製為酒器”

    一出手就是玄聖神衍劍的劍三十,隻一劍擊來,卻似可充塞四方。在莫名的力量加持之下,劍勢沛不可擋。

    莊無道不發一言,身邊早已經準備好的三道血紅色光團中,立時就有一枚化光而散,與身合一。

    然後一股仿佛源自遠古蠻荒,似如蒼天大地般恢宏莫測,又含絕世無匹般犀利銳絕的劍意氣息,驀然淩壓四方

    而緊隨著的,就是複製過來的佛門法術,大麵積的靈光揮灑開來,然後籠罩四分,使眼前那一人一劍身上的赤金色光暈,都略顯黯淡。

    隨著這一劍斬出,對麵的劍玄真君,麵上一時間全是錯愕驚絕之色,無比的訝然,神情似完全無法置信。

    那青藍色的長劍首先崩亂,而後口中,亦是一口血沫吐出。

    莊無道目光冰冷的掠過,然後就不再停留,沒興趣再看上哪怕一眼。

    “殺”

    身影猛地加速,手中的‘太霄陰陽劍,,帶出了一道連後方的太霄靈龍,也要為之驚顫不已的光影劍弧,

    一劍揮下,那劍玄真君的身軀,就徹底爆成了粉碎

    ——僅僅隻是這一絲他從那金仙屍骸旁,複製來的劍意,便有著破滅一切,無敵此世之威劍玄真君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勞,一切的應變都被粉碎,劍光破折。最後連劍玄那元神魂魄,亦被這一劍斬成了碎片。被莊無道信手一揮,就全數收入到了大袖之中。

    而越過了劍玄真君之後,莊無道就已‘望,見到了方孝儒無量虛空之中,其實無法目視,重明觀世瞳倒是可以,不過此刻莊無道還無法使用。所以說是‘望見,,其實隻是神念感應而已,依稀能察覺到,對麵這位天一修界名聲鵲起的後起之秀,與他其名號稱‘南莊北方,之一的乾天英才,此刻正在顫抖,在戒懼,在震驚

    此時的方孝儒,也的確是心驚膽戰,胸中亦是充滿了驚濤駭浪,

    這一劍的劍意,怎可能如此強橫?真是這莊無道所有?好強,無與倫比,簡直就不該存在於這天一之世此劍之前,世間又有誰能抵擋?

    斬殺此子,了結心願?真正是笑話,狂妄什麼逆轉,什麼殺局,他們三人,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毫無猶豫,方孝儒身影瘋狂的後退,兩頭煞屍,則都在他心念強控之下猛然加速,攔在了他的身前。

    莊無道並不理會,也就在此時,他身側的第二道紅色光華,也融入到了體內。

    似如神明降臨,天地初開。閃電般的劍光,破入虛空之內,而後那五階‘血刺屍王,與後方的五階坤元皇,,都被太霄陰陽劍一分為二。

    就一如之前那一劍般的霸道,一般無二劍滅萬法,劍誅天地,一切的血影與坤元屍氣,俱被這清冷劍輝一掃而滅。

    然後劍勢未盡,在虛空中閃逝,直接就破入到了方孝孺眉心之內。殘餘的仙道劍意,盡皆灌入,在方孝孺絕望的眼神中,將其身軀直接爆成了一團血色肉球

    莊無道漠無表情,沒有半分耽擱,太霄陰陽劍的劍鋒一轉,就直接指向了最後一人——在他靈念感應內,遠處那無比燦爛輝煌的冶藏金剛荼羅神座,所在。

    他能夠清晰的感應到方孝孺的憤恨不甘與求生之意,強烈至極、可憤恨又能怎樣?不甘又能如何?

    當他修成了‘借法量天,,當他感應到此處有著縈繞不散的金仙劍意,當這三人自以為是,愚蠢無比的在這虛空海外布下這所謂‘殺局,的時候,這結果就已注定

    篷

    方孝儒身化的血球,終是爆碎了開來。化做星星點點的血肉,散於虛空。不過這些血肉的主人,卻不甘心就此受死。所有的血肉碎片,都在不斷生長,不斷的再生,然後在金仙劍意的衝擊之下,又一片片的粉碎,歸於寂滅。

    ——我要複生我不甘心死去我不死道人不死不滅,絕不會死複生複生複生

    近乎瘋狂的意念,哪怕遠隔億萬裏虛空亦能有所感應,讓人驚悚莫名。

    “果然是不死道人”

    明知如此,可確定這方孝儒就是千年前那位無敵存在,莊無道也未曾分出多少心神關注。隻因此刻他的劍,已經到了冶藏金剛荼羅神座,之前。

    那證如禪師的臉上,已經消去了驚意,麵上滿現悲憫之色與決然。

    “施主今日斬殺劍玄真君,玄聖宗必與你不死不休。我若是施主,就不會再與我洗心寺結下血仇。”

    “原來禪師也懼死麼?”

    莊無道身後的三對劍翼,此刻已張開到了最大。而一身氣勢,更已經攀升到了頂點。

    那第三道紅色光華,也已在身軀之內化開。使得它周身已經開始轉為低落的金仙劍意,再次往巔峰攀升

    而在他對麵,那冶藏金剛荼羅神座,之前赫然一雙巨大佛手出現,結出不動明王印。

    聲勢浩大,可這雙佛手結出的‘不動明王法界,卻是極小。隻包裹著證如禪師的身軀,以及下方的冶藏金剛荼羅神座,。

    然而當莊無道的劍光終於斬至,這無形的金光力障,卻是毫無抵禦之力。摧枯拉朽一般,立時就開始崩滅,那金光輝煌的冶藏金剛荼羅神座,,也‘哢嚓,一聲現出了裂紋。

    而證如的語音,也驟然轉急,快速道:“我等隻是為此處的仙人之血,散劫舍利而來。隻憑你們離塵宗一家,隻怕吞不下來。莊真人之能,老衲已經深知。法力驚世,已可為天一修界第一人,便是那上界之中,亦可有真人你一席之地。你我兩家何不共棄前嫌,一起聯手?那貞一法玄,不過區區小怨,何需——”

    “口才不錯,倒是讓我心動了。”

    莊無道唇角處微微勾起,也看不出是笑,還是在譏諷。而就在證如眼現喜色之時,莊無道卻又道了一聲‘然而,

    “然而——大乘之佛,皆可殺

    最後的金仙劍意,就在莊無道語落之時猛地爆發開來。整個冶藏金剛荼羅神座,,頓時寸寸粉碎,爆為齏粉

    而後就在證如口中吐血,身上爆出無數傷口,在金仙劍意衝擊之下不能動彈的瞬間。

    莊無道後續的拔劍式,,就已經緊隨而至,一劍削斬,便將這證如的頭顱,猛地斬斷了下來。

    擔憂這一劍未能將這佛門高手徹底誅滅,莊無道又是整整二十四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打出,還有那赤紅的太霄重明離火,一起包裹燃燒。

    不過那證如剩下的頭顱,口中卻已在此時猛地爆出了一口‘走,字眉心之間,隱現‘zh,字佛輪,而後浩大的金光佛力,從內洶湧而出。哪怕莊無道的太霄陰陽劍,也被阻滯了片刻。

    而待得那金光散去,莊無道劍將證如的無頭身軀粉碎時,那頭顱就已經消失不見,同時遠去的,還有幾滴方孝儒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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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五章 末法同塵

    當一切恢複平靜時,已是半刻鍾時間之後,莊無道在距離火雲窟那片天地胎膜極遠處的虛空站立,冷眼看著那頭七階太霄靈龍,一路返回到了老巢之內,

    一人一龍,在虛空中追了半刻時間。其間這隻七階精靈始終差了一線,法力雖遠強過莊無道,可遁法上卻略遜莊無道一籌。

    眼看著越追越遠,已經沒可能抓到莊無道半片衣角,這頭七階太霄靈龍,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帶著滿腔的不甘,悻悻而歸。

    不過莊無道也沒有逃生之後的喜悅,心情同樣不佳,語帶自嘲的輕歎:“真是晦氣”

    再沒有比今日更鬱悶之事,明明隻差一步,就可就將三人徹底誅滅,可最後到底還是被其中兩人成功逃脫。

    其實若非是這頭太霄靈龍在後麵緊隨不放,他還有足夠的機會,讓那證如飲恨。可惜的是事前推算有誤,自己太托大了。早知如此,就該提前做些準備才是,根本就沒能想到,那證如等人還有反敗為勝的手段。

    當時自己,隻需能多甩開太霄靈龍一息時間,結果就可能大不相同。

    “其實結果還算不錯,至少已斬殺了那位劍玄真君。雖是降臨的魂體,可魂體寂滅,此人在上界的本尊,也活不了十幾年——”

    劍靈照例在戰後安慰著,與莊無道不同,她心情確實不錯:“這一戰借用外力,並未暴露劍主的兩具化身,還有那四尊練虛傀儡。且這二人即便逃了,也難盡驅金仙劍意,日後戰力大減,是可以確定之事。對了,那證如之言?劍主為何不考慮一二,聽得出來,此人頗有誠意。為玄血精華,為大乘佛門,那證如與其背後之人,絕不會在乎一兩個下界弟子的死活。要知那佛祖,都有以身伺魔之說,的確不會在意你這點恩怨。”

    “無他,不爽,也不信再者我若答應了,隻怕與那兩個戰魂,就要徹底斷去聯係。”

    莊無道搖著頭,心情仍未好轉,離塵與天下諸宗之間,必有一場大戰。此時多縱走一個強敵,日後就可能更吃力數分。

    這隻是其一,另一個讓他鬱悶的是。這次從平等咒印中借力,可那阿鼻平等王想要的兩個神魂,卻是一個也未取得。

    莊無道不得不用手中一滴仙人血液,任由那平等咒印吸收,算是抵消這次借力的代價。

    總之若無必要,他不願給阿鼻平等王半點機會,絕不虧欠,能夠以仙人之血代償,這交易雖說是虧了點,可總比日後自己的靈魂,被那位魔主徹底掌控收走的好。

    “這倒也是不過劍主既然不願與其合作,我這裏倒是有個好消息。劍主大約是猜不到方才那證如逃走的時候,我在他身上感應到了什麼。”

    劍靈發出了一聲笑,帶著幾分玩味之意:“是那法智,他在向你求援。”

    “法智?他還未死?”

    莊無道雙目微眯,意外無比:“怪不得天機碑上,還能查到他的名字。向我求援,莫非是要求我助他驅趕證如元神?”

    心中卻是不以為然,他和法智非親非故,彼此間又有著仇怨,有何必要出手相救?救下來之後,對自己又有何益

    “就是如此劍主不敢興趣麼?我倒是覺得有些意思。”

    劍靈興致盎揚,嘿然道:“此人真的極有意思,對自己也下得了狠心。居然是把自身元神,煉成了他化心魔般的存在,才使證如沒能如願以償,將他元神融滅。此子如今對佛門已是深通惡絕,意念偏執,言道是哪怕墮落入魔,也要滅亡佛門。隻要自己不死,總有一日要將那諸天佛祖菩薩,都全拉下蓮台,一起拖入地獄深淵,”

    莊無道聞言,心中頓時波瀾微起,多了幾分興趣:“竟還有這樣的事情?不過,如今這證如已經逃走,我即便想要幫他,也是無從著手。”

    “之前證如不備,我趁著那金仙劍意衝入的時候,在他元神之內,流了一些手段。劍主回歸離塵,可按我指點,做幾場法事,就可幫得上法智。”

    劍靈的語音一頓,帶著幾分哂意道:“說不定,這位小和尚還能給我們一個驚喜。鳩占鵲巢後,再來個鳩走鵲歸

    “若能如此,那自是最好不過。”

    莊無道心情莫名的,就好了幾分。若真如劍靈之言,他倒不吝援手。不求這法智能有什麼大成就,能惡心一番那燎原寺與證如,那也是好的。

    可隨即又微微一歎,這件事也隻能略做安慰而已。其實莊無道的本意,是欲召劍仙戰魂附體,解析那‘借法量天,之術借過來的劍意。以劍仙戰魂對劍道與天道的認知,必定能盡解奇妙。

    而劍仙戰魂既然能夠理解,那麼自己也自可同樣盡解其妙。一身道業積累,必可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劍術甚至可由此通神,邁上數個台階。

    可最後卻事與願違,被那證如打斷,錯過了悟道的機會。所以在他而言,這簡直就是阻道之仇。

    好在還有機會,這次還沒召來就被打斷不算。在練虛境之前,戰魂仍可降臨三次,練虛境之後也是三次。借法量天,也隨時都可複製金仙劍意。而自己如今,就隻礙著那頭七階太霄靈龍。

    或者可故技重施,找人將那頭礙事精靈引開?不過這世間,有如此實力,又可能冒險助他的,卻是不多。一個是羽旭玄,一個就是外麵的金太極。

    還有自己的戰魂附體,如今既已被人克製,那就沒必要再保留珍惜了。最好是早早用出來,用來增加自己的修為與道業積累。

    思及此時,莊無道忽又心中一動,將那劍玄真君的殘魂取出。那阿鼻平等王看不上此人。之前被阿鼻平等印吞吸之後,又被其吐了出來,明顯是不願被莊無道就這麼打發抵賴過去。

    不過此時,倒是可以從此人殘魂中細探一番究竟,莊無道直接以搜魂之術,侵入到劍玄真君的元神之內,搜尋自己想要的信息。

    整整一刻鍾後,這些被斬碎的殘缺元神,才徹底消亡,莊無道的眉頭也終於舒展了開來。

    他在這劍玄真君的意念內,找到了一個類似的術法,與那證如的佛門之法,大同小異。

    “原來是小同塵術”

    這門術法之名,當是取自與刂光同塵,這一句。道門經文有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方才那佛法入體時,豈不正是如此o完全抵消了他為召喚血猿戰魂的準備。而在佛門中,名字也是大同小異,喚作末法同塵咒。

    此術對真武玄極,對秘法天珠之類,還有自己的戰魂附體,都有著奇效,可以徹底的破解壓製。

    不過對於道門神降,純正的佛門信願,效果卻是有限的,怪不得自己以此術,反過來試圖破解冶藏金剛荼羅神座,時效果不彰。隻因後者,是純正的願力加持之器,

    而且此術,也隻有練虛境以上修士,才可施展。

    “小同塵術麼?”

    劍靈陷入深思道:“創此術之人,必定是在末法大道上,有著無上造詣。五劫之前沒有,應該是五階之後的絕代仙王。也不知那些宗門怎麼想到,居然就讓人修成了這麼大道,難道是準備一起提前進入末法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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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六章 道心已堅

    莊無道搖了搖頭,這同塵術,到底是何人所創,與他可沒什麼關係。不過既已有了這門術法,那麼諸宗諸教的所謂‘底蘊,,都將失效大半。

    同塵術,在練虛境之下不能掌握,注定了此術在這一界中無法普及。然而那二十年之後的風暴臨近在即,玄血精華之事又已確定,上界那些宗門,必定會迫不及待的,向此界投放練虛甚至合道大修。

    所以,至少這二十年之內,什麼真武玄極也好,離塵天牒也罷,都會暫時淘汰落伍。

    離塵宗沒有練虛合道修士施展這門八階術法,不過他現在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以仙血稀釋之後繪符,降低小同塵術的要求,弄個三五十張符篥分發給門內的元神,就可使燎原寺的紫金七寶華蓮,乾天宗的秘法天珠之類徹底失效

    至於衤之術一類,那就沒辦法了。不過通常神明之力降臨,也不會強到哪去,一來神力灌輸的成本太高,二來會同化信徒的意念神智。據劍靈言語,對於那些道門尊神而言,此是大忌。同化融入的信徒意念越多,神明往往就越難維護自我意識。

    ——換而言之,在這個時代,那些未掌握類似法門,可又在天機碑上排名較高的散修,將會大放異彩。

    而天機碑前十修士的價值,非但不會有所下降,反而會大大的提升。

    目中異芒閃過,莊無道就收束起了心神,把注意力轉向了劍玄真君與方孝儒等人的遺物。證如離去時無瑕帶走,而那頭七階太霄靈龍,則明顯對這些東西不敢興趣,返回之後是看都未看一眼,於是這三人所留之物終究還是便宜了他。

    首先是那冶藏金剛荼羅神座,的碎片,哪怕是被他擊碎之後,那些碎片裏麵依然含蘊著龐大的願力。

    還有一麵紫金袈裟,在硬承他一劍之後,這袈裟居然還完好無損,反倒是證如的身軀,被他斬的身軀爆碎。

    除此之外,就是那證如留下的須彌戒,這位佛門禪師的頭顱逃走之時,幾乎將周身之物都咆哮,這須彌戒就在其內。莊無道靈念粗略一掃,裏麵有不少佛珠舍利之類,無法盡數辨識。

    其中大多東西,莊無道都用不上。準備日後都換給南山琉璃寺又或西域鎮龍寺。

    大小乘佛門雖已分家,可一應法器和佛法,卻都可通用。這些東西換給這兩家,離塵宗多少能賺到一點。這兩家都是離塵盟友,以大乘製約小乘,乃是昔年道幾位老祖之策,後來大乘興盛,於是道門諸支,又反過來扶植後者。

    佛門之物無法使用,所以真正的收獲,還是來自與方孝儒與劍玄真君。一門《不死源神經》,一門《玄聖神衍劍》,俱都是不錯的功法,

    莊無道自然是不敢修習的,前者隻是不死道人初創,並未完整,也必須不滅道體才可修行。而後者,玄聖宗在功法口決中留有暗手禁製,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修習的。非是玄聖宗的秘傳弟子,隨時都可通過這些禁製收回功法,反過來將其重創。嚴重些的,甚至有隕落之危。

    不過這兩門大法劍決,都可拿來做自己的參考,裨益自身道業。

    還有四枚七階符寶,皆是源自於《玄聖神衍劍》的劍術神通。其中之一,甚至是高達一品的玄術神通,出自玄聖神衍劍的忄四十一,,出自一位登仙境大天尊的手筆。也應當是劍玄真君,最大的底牌。

    可惜的是符寶準備需要時間,否則若劍玄真君方才使用出來,自己借來的金仙劍意,都未必能能將之一擊斬滅。而隻需自己在劍玄麵前耽擱了片刻,這一戰結果就可能是大不相同。

    另外有近千張符篥,還有數以百計用於恢複傷勢甚至玄術神通的丹藥,以及許多從上界帶來的珍寶靈材。莊無道並未一一去清點查看。這位劍玄真君到底是來自於上界,身家豐厚,此來天一又身負重任。享用的資源,絕非是天一界的修士所能比擬,

    唯有三枚淡金色的楓樹葉,讓莊無道第一時間就感覺不凡,可到底不凡在何處,他一時之間卻無法辨識。

    不過有個見聞廣博,曆經二劫,通讀無數道典的劍靈在,有什麼不懂的事情,莊無道直接就可詢問:“這是何物?方才那劍玄,似乎使用過此物?”

    “是法域依憑的一種,類似於符寶,可喚作劍域符葉。”雲兒第一時間,就給出了答案:“合道境之後到登仙境,是一個返璞歸真的過程。不斷在言、道歸真,之上積累,以求體內開辟內天地,使身軀元神都進可自具自足,不再假求於外界。內天地成了,就是仙體鑄就。而到了這個境界之後,就會內景外化,形成法域。可記得那凰劫的陰陽亂,那就是法域?又有一些仙修會將自己的法域固化在特殊的靈物之上,交給後輩弟子使用。而劍主手中的這些葉片,正是其中之一。隻要在這法域之內,任何源出同脈的術法神通,劍道拳法,都可威能大增。”

    “法域依憑?還有這東西——”

    莊無道一聲呢喃,然後是珍而重之的,將這三枚葉片收起。怪不得當時的劍玄真君,第一時間選擇的不是那忄四十一,的符寶,而是這葉片。感情是這劍域符葉的威能,更在那七階一品的符寶之上。

    當時的劍玄,是真的全力以赴,毫無保留。隻可惜這法域依憑,似乎是被同塵術,克製,當時他清楚感覺,那籠罩劍玄身周的金光,明顯是黯淡了不少,然後被他一劍粉碎。

    這三枚葉片是出自於玄聖一脈的法域,莊無道拿在手裏也沒用。把過他另有想法,不久之後,應該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

    最後是不死道人的隨身之物,也同樣給了莊無道不少驚喜。可能是為盡快恢複實力,裏麵是以修行丹藥為主。裏麵居然有二十餘種,可開辟靈竅的靈果靈丹,還有十二種,可以增人壽元之寶。

    這收藏之豐,讓莊無道也吃了一驚。他原以為不死道人洞府內的那些庫藏靈珍,就已是這位的全部,實沒想到,這位千年前的第一人,居然還有著如此深厚的底蘊。掠奪天下諸宗,這不死道人的富有,實可謂世所罕見。

    其中有七枚白色的寶珠,裏麵蘊育有無量的生元之力,便是劍靈,一時間也難分辨究竟。

    還是莊無道,翻了翻那《不死源神經》才知究竟,不死道人將此物命名為不死玄珠。裏麵以秘法封印著‘不死天域,之術,以《不死源神經》中的特殊手法激發之後,可維持整整一日。一日之後,不死道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死亡,不會寂滅。

    莊無道暗覺僥幸,幸虧是這不死玄珠使用的條件極其苛刻,準備的時間,要比之符寶還要更多百倍。那麼今日之戰會是何等結果,真難預料,

    還有九枚‘葬靈玄珠,,卻是用於煞屍。可短時間內,使煞屍之能,提升數倍。

    不過無論是‘葬靈玄珠,還是‘不死玄珠,,煉製的手段,都極其殘忍。需要大量高階修士妖修的血肉元神,提煉純化,手段近乎於魔道。

    這種東西,對他同樣沒什麼用處,不過墨靈應該可用得上。

    莊無道看一眼,就不敢興趣,心中卻是一陣自警。這三人中果然是每一人都不可小覷,藏著可與他莊無道抗衡的實力。若能全數發揮出來,哪怕單打獨鬥,也未必會落於下風。

    而自己自從兩具分身化體,四尊蓮須傀儡完成之後,就已開始有了些觀天下英雄,的心態。看似還算謹慎,其實已未將這三人放在眼中。

    而待得莊無道,將一應之物整理收起,劍靈才再次出言:“方孝儒與證如未死,玄血精華與仙人血液的消息,隻怕不久之後,就要傳遍諸界。其上界宗門,多半也會有所反應。不知劍主現在,準備如何應對?”

    “還能怎樣?我答應過節法師尊之事,絕不會半途而廢。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離塵,傳承下去。”

    莊無道搖著頭,大踏步往火雲窟外的虛空遠處行去,語音毫無動搖:“大不了,就是以這一人之身,再獨戰天下。無非是當年翡翠原做過的事情,再來一次。”

    無論是成是敗,這都應當是自己,在這天一修界中的最後一戰。他不會有任何畏怯,也不會退縮回避。

    這涉及到自己的‘本我,與‘道心,,若是退縮回避了,答應節法之事不能完成。那就‘我,不再是‘我,,道心也將出現裂痕。

    所謂的道心,簡單的說就是自己的思維方式。這是自己的‘道,,也是一切的根基,所以修士的性情,到元神境之時,基本就已可定下。日後可以微調,卻再難有大變,自我懷疑,或者偏離,那就再難在元神修行上有什麼成就。

    莊無道心中早有明悟,這又是自己的一個,是因果之劫。自己修行之速太快,所有劫力疊加在一起,所以異常的凶險。

    劍靈也深悉其理,並不勸誡,反而眼含讚意,不愧是她選中之人。當年那個越城混混的謹小慎微與油滑,已經從莊無道身上漸漸褪色。此時的莊無道,越來越有但當,行事也越來越是果決淩厲,修為漸增,隻有堅韌之性不改,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是更加的堅韌不拔。如出鞘之刃,再難掩鋒芒。

    可惜她現在能為莊無道做的,已經不多,也就是盡量在道法見聞上為莊無道提供幫助而已,

    “道理倒是不錯不過這豪言壯語,誰不會說?隻憑劍主現在的實力,怕是還有所不足。我這裏倒是有個法門,將那金仙之血,融入劍主的身外化身。可以將化身一步提升到合道甚至歸元之境,不過此法有些隱患,可能會被那死去的金仙奪去化身之舍,”

    “奪舍?那就不用阿鼻平等王之後,我無自信再抵禦一位大羅金仙的神念侵襲。要提升實力,我這裏另有別法

    莊無道一個邁步,走出了虛空海外。這裏正是火雲窟的出入口,下麵的熔岩火湖依然平靜。似乎裏麵的一切變故,都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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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七章 收服太極

    一踏出無量虛空,莊無道就接到了一個好消息。是離塵本山那邊,通過門中特殊通信之法傳遞過來的信符。極其珍貴,哪怕是他人在南方惡地,也可聯絡。瀏覽著信符裏麵的信息,莊無道麵上是不自禁的,再次喜意流露。

    “可是北麵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o”

    劍靈詢問著,那次在半月樓中,她全程參與著莊無道及秦鋒之間的密議。所以此刻。隻略一思忖,就略知究竟。應該是秦鋒在本麵的布局,已經有收獲了。

    “如此說來,那太平道果然是忍耐不住,不知戰果如何?”

    “這隻是其一,太平道策反北海聯盟三家宗派,北海大亂,太平道欲渾水摸魚,結果被秦鋒將計就計,伏殺了三位元神。最讓人歡喜的還是聶師妹,已經可以喚一聲真人,”

    莊無道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信符燒為灰燼。信符中隻這輕描淡寫的幾句,不過莊無道卻知,裏麵有著無數次的凶險交鋒。彼此間互相算計,破局布局,最後分出高下。而秦鋒此時能動用的勢力,比之太平道還要稍弱幾分。光一個蕭守心,就是天平之上,一顆無比沉重的砝碼、

    大約半年之前,太平道的庫藏底蘊,就已經開始告罄。秦鋒預判太平道可能在解決極東神原的壓力之後,會對北海動手,以緩解門內丹藥靈器的需求。而自己這次南方惡地之行,也是這引蛇出洞的一環。

    此時北海大亂,玄剎宮被太平道重重圍困,然而時至今日,任何人都可看出,如今的太平道,已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之局。

    秦鋒將離塵勢力全數撤出了北海,卻也使離塵宗從此去一負擔,而太平道的實力,再次大損。

    若依秦鋒原本之策,這一戰可使太平道困陷於北海泥潭之內十年。十年之後,離塵宗可在太平道最衰弱之時將之覆亡。

    解決這一強敵,離塵便可閉門自守,坐觀中原之變。那時內外無憂,宗門氣運鼎盛,無論三聖宗是何目的,都可從容應對,不愁覆亡之危。

    不過現在,這一切布局都將付諸流水,再不用提。他再沒有十年時間,去等待太平道的衰弱,

    一旦那證如方孝儒恢複了元氣,三聖宗也定不會坐觀太平,覆亡於他手。

    他若想為離塵除去這一大患,唯一的機會,就在這三年內。自己在天一界的餘日無多,也已是時候了結這一恩怨因果。

    這也與自己之前的謀算相合,與其固守待變,倒不如主動出擊,先掌控大局

    不過在此之前,他首先要做,還是提升自己實力修為——

    至於聶仙鈴,真正是莫大驚喜。此時修為劇增,讓他身上的壓力,陡然間輕鬆了許多。

    站在這火雲窟旁,莊無道抬頭上望,然後果見那四十裏外,三萬丈高空處,一頭渾身淡紫色的翼虎,正潛隱於雲層之中。一雙如燈籠般大小的眼瞳,正向他遙遙注目著,帶著幾分忌憚審視之意。

    莊無道立時就知,這位妖族大袖,應該是親眼目睹了虛空之外的那一戰,才會對他忌憚驟增。

    “金兄可否下來一敘?莊某這裏有一事欲與你相商”

    言語之間,卻赫然是強硬之至,不容拒絕。

    那金太極明顯猶豫了一陣,不過仍是從空中落下,在莊無道的身前,現出了人身。

    “金邊以那三人之強,亦在道友手中喪命重傷,不知金某還有何能,能幫得上道友?”

    言語神情都是既有警惕,也有好奇。之前還能平等交流,可在目睹莊無道,在無量虛空中的三劍之後,他卻突然感覺,自己又無法辨識莊無道實力的深淺。故意言語間,也多了幾分尊敬之意。

    幾千年中見過的人族中,無疑是以此人,最讓他感覺心驚忌憚。

    “金兄過謙,能勝那三位,隻是取巧而已,全仗外力。”

    莊無道笑了笑,其實事件絕大多數人,都與他眼前這為妖族大修沒什麼兩樣,畏威而不懷德。

    “吾欲商談之事,仍是與火雲窟內有關。下麵那頭七階太霄靈龍,不知金兄你可知曉o”

    見金太極聽到‘太霄靈龍,四字時微微動容,卻並不言語,莊無道不禁一笑:“莊某想問的是,以金兄之能,能否拖延這隻七階精靈片刻?隻需十息時間就可——”

    金太極皺起了眉,然後冷笑搖頭:“勉強可以為之,不過要我金太極拚命,為你收取那些仙人之血?”

    莊無道目光微變,看來這金太極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不過,應該是隻知仙人血,而不知含靈蘚。玄蕭留字之所極為偏僻,以金太極之能,未必就能發現。

    可為何之前,未曾提及?

    是了,這位隻怕也有窺視火雲窟靈珍之意,那麼之前的一番作為,就頗值得回味了。是要看著他受挫而回麼?或者是等他滿載而歸時,另作打算?

    若非是那三人跟隨在後,這金太極未必就不會尾隨於他身後。再若非是他不久前,三劍就將那證如等人重創誅殺,這位大妖未必就不會插上一足,以求漁翁得利。

    不過也無所謂,他從未對金太極有過真正信任。人心險惡,獸也如此。一頭存活了六千多年的大妖,若無一點心機,那就是真正奇怪。火雲窟的機緣,又有誰不心動?被玄蕭哄騙了六千年,這仇怨又怎可能輕易化解?

    至少這金太極到現在為止,還未有與他為敵之舉。

    與這位廢話無用,也沒法蒙騙,既是如此,倒不如坦誠一些,直接開門見山。

    莊無道微一拂袖,就有一滴仙人之血,一枚玄赤朱果顯化在身側,而後淡然道:“金兄可能不信,在那火雲窟的諸般奇珍,莊某都已經盡數取得。便是這仙人之血,也收取了不少。此次再入火雲窟,是另有目的。若金兄肯相助,這枚玄赤朱果與仙人血,都可為你報酬。”

    見得那金紅血液苔與草莓般的玄赤朱果,那金太極的目中,頓時轉為赤紅之色,呼吸轉為沉重。

    神念猙獰貪婪,一身氣機變化不定,整整一刻之後,才平靜了下來。竟未立時答應,而是注目著莊無道。

    “我雖未入底層,不過血脈卻有所感應,那裏有我的進階之契l玄赤朱果可以延命,可我壽元卻已足夠悠久。你這仙人之血也足夠是珍貴,可我卻無處可用。”

    言下之意,是讓我出力,那麼隻憑這些,怕是遠遠不夠,還需另選籌碼。

    莊無道目光一凝,而後笑了起來,

    “你想要的東西,我這裏倒是有”

    大袖一揮,就有著一塊赤紅色的.靈蘚,,顯化了在他的身側。莊無道本不願出讓此物,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含靈蘚,是比之仙人之血,還要更珍貴之物。

    不過這金太極意念堅定,自己若不出讓含靈蘚,此人就絕無答應的可能。

    而莊無道的目光,也透出了幾分淩厲殺機,

    “不過此物的價值不菲,金兄若想要,可就不隻是要為我牽製那太霄靈龍十息而已。二十年內,我離塵將有一場大戰,請金兄起血脈之誓,必傾盡所有,助我離塵渡此大劫。除此之外,還需在這二十年內,為我看守鎮壓這火雲窟口。這含靈蘚之事,亦不得透露分毫。這些條件,不知金兄肯否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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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八章 好心和尚

    金太極看著含靈蘚的目光熾熱,隨即卻又冷笑:“離塵大劫?意料之中。那兩位道友既已逃離,你手中這些仙人之血,必定舉世皆知——”

    還有莊無道手中的含靈蘚,應該遠不隻這一塊。這可助人衝擊的練虛至寶,一旦被人知曉。離塵宗必是眾矢之的。北方那些人族修士的德行,他最清楚不過。這莊無道如今麻煩纏身,居然還敢體出如此苛刻條件o一旦它往透出北麵透出些口風——

    可語音未盡,金太極就又麵色一變,隻見又有兩個莊無道身影,毫無預兆的,就出現在了遠方大約一百裏外處。

    這是身外化身

    這二人一左一右,意念已將他牢牢的鎖死。不遠處,更另還有四道強橫氣機,隱在無量虛空之內。殺意都毫不遮掩,刺得他頭皮發麻。

    頃刻間金太極就有了明悟,隻怕在這莊無道,從無量虛空回歸之時,就已有迫他就範之心

    而在自己道出進階機緣,這四字時,就更有了殺人滅口之意。

    莊無道固然是麻煩纏身,可至少現在他金太極,仍是其俎上之肉,任由此人宰割。

    換而言之,他金太極,其實從始至終,都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此刻若開口拒絕,隻怕下一刻就沒了性命。

    “你與玄蕭,都很是可惡可惱”

    一聲悶哼,金太極怒視了莊無道一眼,目光赤紅。可在片刻之後,氣息仍是平複了下來,又轉望著那含靈蘚,眼神依然是熾熱無比。

    “我可以幫你,不過之前金某曾數次進入火雲窟內,與你說的那太霄靈龍有過交手。可最多的一次,也隻抵禦了它七息時間。不是不可支撐更久,而是超過了這時間,我再無脫身可能。金某不會明知是必死無疑,也仍願為你冒此性命之險。與其如此,倒不如此刻決死一戰”

    莊無道唇含淺笑,知曉此事已經成了。而金太極之言,這也在他意料之中,金太極真若能在太霄靈龍勉強撐過十息以上,那麼這位在天一修界,就可稱是舉世無敵了。

    信手一翻,莊無道的手中,就又多出了幾件符寶:“那麼加上這幾件東西如何?人族符寶,不知金兄可會使用?火雲窟內,我會再收集些仙人血液,與金兄共享,”

    “七階符寶?”

    那金太極看了一眼後,這才眉頭舒展,容顏稍霽:“既有此物在,我倒是可以仙試試看。”

    而此時的莊無道,卻已是一陣失神,更含著幾分期冀。金仙劍意,金仙之道,仙人法域,不知那劍仙戰魂可能理解,可能掌握?

    內中玄機又到底是什麼的光景?劍意之中含著什麼樣的奧妙?

    三日,他就可盡皆了然。也隻需再有三日,一身道業,便可攀升到這天一修界的絕巔

    ※※※※

    仍是南方惡地的範圍,不過距離火雲窟,卻已足足有十萬裏之遙。一座荒涼的山坳之中,證如禪師的頭顱,猛地穿梭而出。

    氣息虛弱,甚至無法禦空而行。頭顱甚至跌落到了地上,滾了幾滾。

    而此時周圍的荊棘,以及諸類魔化草木,都伸出了藤木枝葉,卷裹而來,試圖捕食獵物。

    那證如的臉色一青,而後口誦佛號,周圍短時金芒萬丈。在佛光照耀之下,頭顱之下的身軀,也在迅速重組複原

    而那些魔化的草木,此時稍一靠近,就會被那浩瀚的佛火,徹底淨化燒滅。

    除了這頭顱之外,同時穿梭過來的,還另有幾塊血肉。不過這些草木之屬的遭遇更慘,才剛一接觸。周圍百裏之地,所有的魔化草木,都在迅速枯萎,整個方圓百裏的生機,都被抽取一空。

    浩大的生命元力,使這幾團血肉恢複了一些,不過隨即又在一寸寸崩裂爆散,炸成了更細小的碎塊,似有著一股強橫無比的力量,在阻其複生還原。

    那證如也是如此,整個身軀上下不斷炸出了傷口,片片雪霧灑出。足足半刻之後,證如的身體,才初步完整,不過肌膚之外,卻依然是千瘡百孔,讓人不忍卒睹。

    而當證如睜開眼時,赫然隻見周圍三百裏,都已徹底轉為了一片死灰之地。然而那幾團血肉,依舊未曾恢複,隻是在不斷的炸碎,又再繼續吸取生氣,無止境的生長複原中連續輪回。

    “無量真佛”

    證如的麵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就開始口誦佛經。

    “大慈悲心是;平等心是;無為心是;無染著心是;空觀心是;恭敬心是;卑下心是;無雜亂心是;無見取心是;無上菩提心是。當知如是等心——”

    梵音陣陣,化為了一道金色光缽,將二人籠罩在內。

    隨著這些經文,漸漸的就有一絲絲白色的的劍氣,不時帶著血液從二人體內飛出,在那光缽之外的地麵,掃出了一道道深痕。有些就撞在附近的山丘上,或是穿透過去,或是直接將之斬碎斷折。

    幾乎每一道劍氣被逼出,二人的情形就更好上數分,漸漸的證如身上的傷口已經不見,而那團血肉,也一步步的恢複成了人形。不過血肉模糊,肌膚四肢不全,形狀讓人心悸恐怖。

    又大約半晌之後,梵音忽停,那血肉人影,才張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經文?為何突然停住?”

    “這是觀自在大悲壽經”

    證如的麵色發苦:“不是我不想念,而是已經念不下去。既是不死道友,應該也聽說過這大悲壽經之名。”

    “略有聽聞,據說這觀自在大大悲壽經,乃是大悲咒的旁支。若願消耗壽元,誦讀此經,常有不可思議之能。”

    那血肉人影微顯尷尬,一聲於咳,而後狐疑道:“和尚怎的突然如此好心?這次為你我二人複原,消耗的壽元隻怕不在少數,至少有三五十年?”

    “恰是三十五年整,再繼續讀下去,老衲隻怕再活不到七十載後。至多十年,就要天人五衰。且這殘餘的金仙劍意,已非是我這觀自在大悲壽經所能驅除。”

    那證如輕聲一歎,眼露惑然之色,不解那莊無道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手法,借來金仙劍意?這謎團不除,下一戰的情形,依然不容樂觀。

    不過此時,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至於老衲為何消耗壽元幫助道友,不死道友難道還不明白?如今我等,已經是休戚與共,唇亡齒寒之局。若不死道友有什麼不測,那麼我證如的情形,隻怕也是不妙。那人這次雖是借大羅金仙遺留的一絲劍意,挫敗你我,然而本身也確已舉世無敵。”

    “劍意?那是金仙劍意?”

    血肉人影輕聲呢喃著,怔怔出神,而後微一搖頭:“我已答應沐淵玄,這世間隻有方孝儒,再無不死道人。”

    “方孝儒麼?都是一樣”證如了然的一笑,卻是無比的難看:“不是金仙劍意,老衲的冶藏金剛荼羅神座,,又豈會被一擊而碎?此人神通莫測,隻怕沐淵玄亦非其對手。隻有我等從此戮力同心,才或能使之顧忌幾分。”

    “禪師說的道理,我自然知曉。”

    方孝儒目光閃動,卻並未說什麼,直接站起身,往北方行去:“可若連他到底是用的什麼方法複製出我的不死天域,又是如何借那金仙劍意都不知。那麼下次一戰,隻怕依然是敗。且這殘留劍意,又該如何驅除?”

    語音低沉,心情是沮喪無比。他這一千年中,都從未如此意氣消沉過。雖是從莊無道的劍下活了過來,然而這一劍,也至少斬卻了他四十年的壽元。歲壽本就不多,又如何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還有體內劍意不除,他身軀就永無法恢複,修為亦不能再進一步。對他而言,可謂是莫大打擊。

    可笑不久之前還自認乃天一修界千年來的第一人,自信十足。可在這小輩麵前,數次交手,都是以潰敗了局。此子修為之強,戰力之盛,怕已較他全盛之時,都更要強出一線

    這天地間既已生他不死道人,為何又生出一個莊無道?

    證如亦立起了身:“施主是欲何往?”

    “自然是返回乾天。”方孝儒苦笑道:“此間一切。我都會詳細稟明師兄,我乾天宗如何行止,都將由他決斷。不過我方某。重傷在身,日後估計是幫不上忙了。”

    “施主又何需如此氣沮?”

    證如一笑,臉上含著幾分異色:“你可知我等要尋的玄血精華,散劫舍利,到底是何用途?”

    “還請禪師指點”

    方孝儒皺了皺眉,站定了身影。不解身後這位和尚,到底是何用意。不過料來這證如。也不會為他這樣的半個廢人,胡亂浪費心力壽元。故而方孝儒的眸中,也透出幾分期望之色。

    “那是可為登仙境的天尊法主消解九九重劫之物”

    明顯看到方孝儒眼中的驚駭,證如淡定自若的負手身後:“你又可知,那劍玄真君的身份?”

    這次不待方孝儒回話,證如就已給出了答案:“那是玄聖宗無生天尊的親弟所以今日戰後,上界必定震怒。也必定會有更多的練虛真人,合道真君降臨此界。而若要誅滅此子,道友之能,卻是不可或缺”

    方孝儒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這是為莊無道那隻三足冥鴉麼?這隻冥鴉,固然能壓製他的不死源神經,然而反過來,自己也可對其牽製一二。

    否則光是冥鴉自有的諸般生死神通,就可使諸人戰力大打折扣。

    換而言之,自己隻需坐等,就自然有人會想辦法,將他體內的金仙劍意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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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四九章 心眼狹小

    “嘩啦”

    小亭內一聲脆響,漫天的黑白棋子飛灑往上,然後一顆顆墜落了下來,與玉石地麵相撞,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叮咚,聲。

    聶仙鈴坐在亭中雲床之上,柳眉輕蹙,看著眼前的這些棋子,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計算著什麼。就連有人已經進入這間小亭之內,也都依然不覺。

    半晌之後,聶仙鈴才咬著自己的右手食指,神情猶豫道:“這是,坤卦?”

    不過語音一出,不遠處就有一女子發出了一聲嗤笑:“這明明是乾卦學易十年,卻連卦象都看不懂。這樣的悟性,還偏偏要來研究術算之道?”

    “乾卦?”

    聶仙鈴楞了楞,看向了聲音的來處,而後就見一位身穿明黃道袍的少女,站在了亭外。聶仙鈴的神情一僵:“北堂婉兒?”

    “正是師侄”

    亭外的北堂婉兒,微揚了揚嬌俏的下巴,麵上不顯,語氣裏卻是盡含譏諷之意:“依師侄看來,聶師叔根本就無此道天賦。苦研十餘載,這術算之學甚至都未得門徑,傳了出去,隻怕要笑煞了弟子門人。我看聶師叔還是早早放棄為佳,免得日後丟人現眼。”

    “他們要笑就笑,又不會少一塊肉——”

    聶仙鈴臉上忽青忽白了片刻,就渾不在意,神情疏懶的往雲床後背一靠,一頭如瀑般青絲灑下,摸樣是說不出的舒適寫意。

    “倒是婉兒你,我安排的《大道明心見塵經》,今日可是已經抄完?還有,見了長輩,不該行禮麼?”

    這次輪到北堂婉兒麵色一變,然後咬著牙斂衽一禮道:“弟子北堂婉兒,見過師叔之前師叔吩咐之事,弟子已經完成,特此前來複命“

    說完後微一拂袖,隨即就有幾遝厚達近丈的符紙就憑空現出,堆疊在了她的身側。

    按說該在這女人麵前盡量忍耐一二,暫時低頭,以免再遭懲戒。不過最近胸中積鬱的悶氣太多,北堂婉兒實在忍耐不住。

    “《大道明心見塵經》四千本在此,還請師叔查看。不過師叔是否欺人太甚?此經弟子隻誦讀三次,就已全數記憶在心,何需定要抄錄四千次之多?於是這些日子常想聶師叔,是否是公報私仇,為以往之事蓄意報複?若師叔不能告知緣由,弟子實在無法心服。”

    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著,北堂婉兒此時也確是憤恨已極。當年莊無道的區區靈奴,如今卻已爬到了她的頭頂之上,成為離塵宗最頂尖的人物,甚至在不久前輕鬆渡過了元神之劫,晉升門內有數的十幾位元神修士之一,真正成為她的師叔輩。

    可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這些年盡量不與此女相見便是。可偏偏這幾年,赤靈子師尊執掌宗門大權後日益忙碌。三法與零法兩位元神真人,也都各自比閉關,參悟道法。將調教皇極峰後輩弟子之權,暫時交給了聶仙鈴。她北堂婉兒偏偏又未能提前警覺,及時離開山門,於是地獄般的日子就開始降臨。

    落到這聶仙鈴的手中,簡直就是生不如死。若非是受身份門規所限,修為更是遠遠不如。她恨不得就將身旁的這堆《大道明心見塵經》,狠狠砸在聶仙鈴的臉上。

    “隻誦讀三次就能記憶,可這就有用麼?”

    聶仙鈴信手一拂,那些符紙就一頁頁的自發翻動了起來。不過片刻,聶仙鈴就已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麵上洋溢著笑意,輕讚道:“做得不錯可見婉兒你抄書之時。還能平心靜氣。這經書既已抄完,那麼就限婉兒你在三個月內,再把我宗的太霄神華劍一百零八路劍式,練習三千次。尤其是第四十六劍,最好是練習萬次以上。仔細領悟,下次回稟之時,我需你詳敘此劍心得。”

    “聶仙鈴”

    北堂婉兒氣得是身軀倒仰,太霄神華劍是離塵宗傳承的三品劍決之一,也是最複雜最繁複的一套劍法。說是隻有一百零八路劍式,可其實每一路,都是至少由七十個劍式組合而成。

    所以離塵宗弟子中,幾乎無人修習。都嫌這套劍術麻煩,不易掌握,更難掌握精髓。所以萬年來,離塵上下將這套劍訣束之高閣。

    三千遍太霄神華劍,她該練到何年何月?這三個月內,自己不要修行了?四千次《大道明心見塵經》不夠,這次又變本加厲?

    怒氣勃發時,北堂婉兒卻驀然望見聶仙鈴眼中的期冀得意之色,頓時心神一凜。似如一桶冰水澆在了頭上,一腔怒火都被衝得不見蹤影,剩下的部分也唄她強行按捺了下來。不過北堂婉兒的一口銀牙,卻仍是咬得咯嘣作響:“你到底想要怎樣?”

    “師侄此言何意?若師侄心有不服,大可到赤靈子真人那裏告我。看看赤靈真人,會是如何說法。”

    對於北堂婉兒的忍耐,聶仙鈴似乎頗為失望,不過才說到這句,她雙耳卻動了動,看了遠處的一座山峰一眼。

    暗覺無奈,聶仙鈴麵上,終是多了幾分認真之意:“罷了算你運氣,三法師尊他今日坐關剛好蘇醒片刻。莫非師侄還真是以為讓你抄錄《大道明心見塵經》,是我在蓄意報複?師侄你向來是心高氣傲的,這幾年刻意壓製,可是欲七轉結丹?不過——”

    語音一頓,聶仙鈴的指尖突然一點雷光打出。北堂婉兒還未反應過來,這雷光就已直接打入到她的眉心之內。

    而後北堂婉兒整個人,卻忽然為之一僵。臉上顯化出了青黑之氣,侵襲全身。不過隨即其全身上下,就浮現出一團玄色光影,可見無數道符流轉,將這些青黑之氣又全數鎮壓。

    再仔細望時,就隱隱可見,這些道符,正是由《大道明心見塵經》的經文凝縮而成。整整四千遍的抄錄,這些經文已經化為實質性的道力守護,鎮壓著這青黑氣息。

    足足十個呼吸之後,北堂婉兒才睜開了眼,不過仍未醒過神來,眼神錯愕:“心魔?這是為何?”

    她居然已經身染心魔,而不自知?

    “我怎知道?或者是婉兒你一心精進,太過焦切所致。所以心魔入身,而不能知。那佛門中經書有言,五蘊陰魔中有‘求精進,一魔類屬,所以我等修行,萬需小心。當年無道師兄心切複仇,可也不似你這般,”

    聶仙鈴往遠處探手一招,將一枚草莓放入到了檀口中。果實與紅唇映襯,顯得益發的嬌豔:“所以⊥你抄書,並非是無的放矢。三千遍太霄神華劍,師叔我也自有用意,是為你日後結丹之時,能夠更添幾分把握。那麼現在,不知婉兒師侄你還可還有疑問?

    其實這《大道明心見塵經》,抄個六百遍差不多就夠了。那太霄神華劍,也隻需練習個一千次,北堂婉兒就能有所領悟。不過好不容易逮著如此良機,豈能不可意的報複,死勁的折騰?當年那一杯熱茶之仇,她至今可都還記得。

    她是女子,心眼也就是如此狹小

    不過北堂婉兒此女,頗得師兄看重感激,即便要公報私仇,也需自身站穩跟腳才可。

    她才那麼蠢,會被人一眼就看出來,抓住把柄?隻可惜,節法師尊醒來的時間,未免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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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零章 修為大進

    北堂婉兒懵懵懂懂,一時間難辨真假,眼中卻還是現出了幾分感激之意:“多謝師叔是婉兒想得岔了,失禮之處,還請師叔見諒。”

    不管此女目的如此,都是救了她一命。真要在結丹雷劫之時,這心魔爆發出來,自己隻怕是有殞身之危。即便僥幸未死,估計也渡不過六劫之關。

    “無需如此你是我離塵宗九十九位秘傳弟子之一,天資不弱,心性上佳,幾位真人都看好於你,又是莊師兄的恩人,我又豈能不盡心盡力”

    聶仙鈴一副若非是莊師兄,我才不會在意你死活的表情,目中則洋溢著笑意。再沒比忽悠折騰了別人,反而被對方感激有加,更使人舒心快意了。

    “你若真的感激,那就盡心把三千次太霄神華劍練好。另還有一門《清羽靈法書》,對你結丹大有好處。若是有瑕,最好也抄個四五千次。好了,若無他事,你可退下。”

    “清羽靈法書?”

    北堂婉兒一聲低吟,然後真心實意的一禮:“師侄記得了,多謝師叔指點”

    一禮之後,北堂婉兒走出涼亭。柳眉輕蹙,眼神半信半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不對在何處,她也說不出來。

    這聶仙鈴真有這般好心?可剛才那心魔,確是極其凶險,若非是自己抄了四千遍《大道明心見塵經》,根本就無法鎮壓。

    還有那《清羽靈法書》,《太霄神華劍》。自己多練上幾次,應該就可知究竟。這聶仙鈴的目的,是否真在助她結丹,那時自可知曉,

    待得北堂婉兒離去,聶仙鈴才啞然失笑,又直起了身,神情苦惱的看著地麵上的這些棋子。一雙柳眉,幾乎就要打結。

    “真的是乾卦?”

    乾卦,卦乾為天,剛健中正,這可算是吉兆了。可到底是初九潛龍勿用?還是九二見龍在天?又或是九四,或躍在淵o

    那北堂婉兒之言雖讓人生惱,不過卻也並未說錯。她在術算星象上的天賦,確實是差到了極點。無妄魂體的體質,可使她輕易就可領悟洞徹旁人需要苦心鑽研數年乃至數十年的諸般大道玄妙。可在演算天機方麵的天賦,卻是差勁到了極點。

    按照莊師兄的說法,無妄魂體本身就在大衍數外,是遁去之一。不在天地五行之間,本身就是不能確定的事物,又如何能準確料算這世間之事?

    不過師兄也說了,無妄魂體修不成術算之法,也還就罷了。可一旦修成,那就是世間絕巔,任何術算方麵的大家,都不能與自己比擬相較。

    隻因她的算法,已經將自身,將遁去之一,將那四十九之外的變數,也都同樣計算在內。

    算出的結果,又豈能不準確?

    而自從十年前聽聞此事之後,聶仙鈴就已開始努力,精研易學。這其實也是閑極無聊,碧霄真君留下的合道道種,能夠領悟的她都已經領悟的差不多。限於境界不能明白的,此時她也無法可想。離塵宗的藏經樓,稍有些用處的道門典籍,她也都記憶領悟在心。隨著自身的積累漸厚,任何三品二品的功決劍術,最多一個月就可明了奧義,三個月時間就可融會貫通,嫻熟於心,甚至融於自身本能。

    所以現在,聶仙鈴每日都能騰出大量的時間,供自己閑暇發呆。

    而如今也隻有這術算之法,能讓她感覺有些挑戰難度。

    修行此術,也是為了師兄。自己如今晉升元神,可與莊師兄之間的差距,卻並未縮小。那藏鏡人能夠助莊無道布局謀劃,算計太平道。便連莊小湖,也有著不小用處。神念感應,居然完全不受元神之限。窺天環最遠已可感應六千裏方圓,助藏鏡人掌控北海大局,使諸位元神境重視有加,在離塵宗內混得風生水起。

    偏隻有自己,無一益於師兄。

    真元修為隻能慢慢積累,焦急不得。可未至元神後期,登上天機碑前十之位,對師兄的助益,亦是微乎其微。

    此時她也隻能指望這術算之法,如能小有成就,或者可以幫得上忙,

    “應該是上九,亢龍有悔”

    所謂亢龍有悔,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意思是指龍飛到了過高的地方,必將會後悔。物極必反,事物發展到了盡頭,必將走向自己的反麵。

    可聶仙鈴又覺不對,這亢龍有悔之外,又似是九五,飛龍在天。

    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龍飛上了高空,利於出現德高勢隆的大人物。象征德高勢隆的大人物一定會有所作為。

    更似九四,或躍在淵。或躍在淵,進無咎也。龍或騰躍而起,或退居於淵,均不會有危害。能審時度勢,故進退自如。

    幾種卦象交雜,難以辨識。

    聶仙鈴輕咬著唇,感覺自己的腦袋裏麵,快要打結。終還是搖了搖頭。將所有的棋子又盡數收起,全數收攏在手中交握著,然後潛心禱告,

    半晌之後,聶仙鈴探手一拋,又是一陣‘嘩啦,聲響,大片的棋子,拋灑而下。

    聶仙鈴再仔細看,最後眼現喜色:“這定是訟卦”

    然而語音一出,遠處的山峰,卻傳來幽幽歎息:“這是比卦比,吉也,比者,輔也。下順從也。原筮,無永貞,無咎,以剛中也。不寧方來,上下應也。後夫凶。其道窮也。仙鈴你再仔細看看,說到術算之法,其實婉兒之言頗有道理,仙鈴你還真是半點天賦都無,為何偏要執照於此術?”

    來音正是參法真人,隻片刻之後,聲音就已飄渺無蹤。聶仙鈴麵色尷尬,臉蛋羞紅,不過卻毫無沮喪之意,依然仔細看著身下的棋子。

    比卦亦是吉卦,上卦為坎為水,下卦為坤為地,地上有水便是比卦。水在大地上流動,泥土因為有了水而濕潤可以養育萬物,這就像君王巡視四方,恩澤四方,群民與君王通心,共同輔佐君王,而君王居安思危,能夠嚴謹治國。

    可這又是何爻?初六:有孚比之,無咎?還是:外比之,貞吉?

    正頭疼之時,聶仙鈴的意念內,忽然一道靈光閃現。這當是九五之爻:顯比!

    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套用在自己與師兄身上,又是何意?聶仙鈴的目中,再次轉為疑惑,隨即心潮萌動。

    ——這定是自己道機已現當可借師兄之力,直步輕雲。

    所謂順風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風,不用費力逍遙去,任意而行大亨通

    一時間聶仙鈴也不知自己是否算對,不過就在十個呼吸之後,她就感應到了一道氣機。天邊處赫然一張信符淩空降下,落在了她的身前。

    握在手中,聶仙鈴目中就頓現喜意。

    是無道師兄已從南方惡地安然返回。可要自己十日之內趕往離寒天宮,這又是何意?

    莫非,是已到了收取那衤紳誅絕滅劍,之時?

    ※※※※

    當莊無道準備離開南方惡地的時候,一身劍意還是鼎盛狀態。周圍一千裏方圓之地,所有的妖獸魔物,都避逼而遠走。所有避之不及的鳥獸,二百裏外還有生機,二百裏內,都是全數死絕。

    若是將這些獸類的屍骸剖開來看,就可見裏麵是早已被碾壓成了一團漿糊。

    此時更有粗如大蛇般的天雷,纏繞在了莊無道的身周左右,持久不散。時時擊打著莊無道的身軀,不過每當此刻,就有一絲相應的大悲劍氣出現,將之擊潰斬滅。

    ——原本隻初入第四重天的蘊劍決,此時一步就已躍至第六重天境界。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大悲劍氣,在莊無道體內生成。

    蘊劍決的提升,也意味莊無道天地陰陽大悲賦中的生死別,拔劍式,重明劍翼,重明劍衣等等,威能又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而這僅僅是莊無道三日參悟金仙劍意中,最微不足道的收獲。

    在火雲窟內的最深層,本身六次‘借法量天,,分身化體十二次,加上丹藥的恢複之能。

    莊無道每一次召喚劍仙戰魂,他都可複製至少二十次的金仙劍意,還有一次玄聖宗的法域依憑。

    而三次戰魂附身之後的結果,是莊無道所有的功法神決,都提升到了最巔峰的層次。即便暫時還未能達到的離世絕塵二門秘術,也可在半年之內修至第六層。

    那劍仙戰魂,不愧是極於劍道,莊無道幾乎能完全領會這些複製過來的劍意,無一遺漏。不過限於自身的修為與道基的不足,並不能全數掌握。隻能在洛輕雲的指點幫助之下,一步步的去蕪存菁,慢慢的融會貫通。

    而此時他的一身劍意之盛,已可相當於那複製過來的金仙劍意的十分之三。而這僅僅是與本身道業根基及境界相合,可以融入於自身劍道體係之內的部分。另還有許多,需得留待日後。

    按說他現在不止前方道途驟然寬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修行之路都將一路平坦。此外自己一身實力,也是大進。可到底自身已經強到了何種地步,莊無道卻根本就無概念。

    就在不久之前,莊無道抓住一頭四階魔化妖獸做試驗。也沒怎麼動手,這頭四階魔獸,就被他的劍意活生生的壓碎念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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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一章 戰魂入手

    被莊無道生生以劍意碎散元神而死的,只是一頭四階‘聚血,一級的截空雀,放諸於整個天一修界,已經算是不弱,可卻根本不足以做為一個準確的實力參照。只因莊無道感覺自己余念未盡,神意威壓,還未用上全力,就已將這頭四階魔禽的元神,蠻橫的壓滅。

    他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自己現在若是與證如等人再戰一場,那麼哪怕是不用複製金仙劍意,最後獲勝的也將是自己,

    不過也非是全然沒有壞處,他這一步跨的太寬太大。這一身劍意神念,整整一個月後,都無法準確的控制。

    所以年前莊無道進入南方惡地時,對極法等人的承諾,已難實現。擔憂自己現在的狀態會衝擊大陣,影響旁人。莊無道只能放棄巡視黑狼崖,也未走那天地橋。而是死淵之上隨便選了一處,直接從這千里深淵的上空,橫空飛渡。

    而那漫布千里的狂風雷暴,劇毒罡煞,也沒能給此時的莊無道帶來多少麻煩。以劍意鎮壓,一切外力俱不能近身,之前致命的威脅,以可視為坦途,莊無道平平安安就渡過了這條死亡之淵。

    而之後的行程,就不得不放緩。一方面需避開那些人口稠密之地,一方面需分心掌控約束自身暴增的魂念修為,莊無道往往一日都走不到兩千里。

    不過待得四十天後,他抵達赤陰城的附近之時,整個人就已基本能做到鋒芒內斂。內外如常。至少在不與人動手時,表面上已經沒有什麼異於常人處。至於那縈繞身外的劫雷,也都漸漸散去。

    而此刻在那約定之地。羽旭玄與聶仙鈴,都已經早早到了。十天前才接到他傳信的聶仙鈴,已經在這裡等了四五日。

    “為何不見羽師妹?”

    莊無道下意識的四下掃了一眼,而後微覺意外。他以為這次羽雲琴,這次定會在場。

    “雲琴不久前上感神明,已經因自身太陰清體之故,得上界神明關注。最近時日正在閉關,似已有衝擊元神之望

    羽旭玄隨意解釋了一句。而後直接切入正題:“無道你約我至此,又喚來你這師妹。可是那碧霄真君之事,已經有了眉目?”

    聽到‘上感神明,,莊無道就感心中微沉,不過紛亂的心緒才起,就又被他及時的收束壓制。也不廢話,直接一拂袖,一顆玄赤朱果,十滴仙人血液,還有一卷玉簡,出現在了羽旭玄的身前。

    “正是為碧霄真君而來,師弟欲以這些東西,換取師兄的碧霄真君戰魂,不知可足夠了?”

    羽旭玄目光流轉,立時就吃了一驚。尤其是那嫣紅中又略帶赤金色的血液,讓他注目良久。

    依稀猜到了此物為何,羽旭玄卻又不禁驚怔的,仔細看著莊無道。

    此時才發現,他面前的莊無道,與二十年前的莊無道已是截然不同的。同樣是看不透,可此時他面前的這位,更多了幾分鋒芒畢露。隱隱可覺,劍意凜然——

    似是其本身,都無法完全壓制一般。

    此子是從南方惡地而歸,而近日乾天宗方孝儒同樣入了南方惡地一行,結果是在天機碑上的名次,降落到了百名之外。另有證如,此時的排名,赫然只到七十六位。

    據說同行之人,還有玄聖宗一位蓋代強者。可不久之前,玄聖宗的勢力,突然間就開始收縮。全宗上下,都是草木皆兵,氣氛緊張。

    思及這種種異狀,實讓人驚心動魄。

    “不太划算”出言之人,正是不遠處盤坐的聶仙鈴:“玄赤朱果可延壽三百載,仙人之血提煉稀釋之後,可用於練器,開竅等等,價值遠非區區一個歸元境戰魂所能比擬。”

    莊無道不說話,只笑著與羽旭玄對視,等待著對方答案。

    羽旭玄卻微一搖頭:“我要的乃是練虛之契,延壽之物,於我何用?這仙人之血,價值再高,亦非我所欲。”

    這次大劫,赤陰城若不能安然度過,哪怕能再活個三百年,又能如何?

    三百年,若是宏真師尊尚在,或者就不會再有師徒相殘的悲劇。可現今的赤陰,誰有資格使用此物?

    莊無道也不意外:“羽師兄,或可先看看我這玉簡。”

    “嗯?”羽旭玄眉頭一挑,當下也未再言語,直接把那玉簡拿在手中,隨即驚異的一聲低吟自語:“小同塵術,這是?”

    已經隱隱明白了莊無道的意思,他急著晉陞練虛,無非就是擔憂有其他宗派,使用類似戰魂附體的法門,針對赤陰。

    而有這小同塵術在,自然就可消彌此患。

    “只是,這是八階術法——”

    語音未落,羽旭玄就已明白了過來,這應當就是莊無道,拿出十滴仙人血液之因。

    不過即便如此,羽旭玄仍是難以決斷。即便有著小同塵術,那些上界降臨的大修,亦非他所能抗衡。練虛境的實力,依然不可或缺。

    “這次南方之行,無道僥倖窺得天機,三百年後,此界元神修士就或可解進階之憂。”

    看著對面,莊無道眼中已隱隱透出幾分無奈:“我若說此界之劫,必在十五年內。而應劫者乃我離塵,不知羽師兄可信?這幾十年來,想必羽兄亦有尋覓過自身道契才是,不會全無所得。若有需要,十年之內我離塵必傾力相助。

    難道真要拿出含靈蘚不成?他不是捨不得,而是不能。此物二十年內,都不可使世人得知。

    他信任羽旭玄,然而卻信不過赤陰城。而赤陰,並非是羽旭玄一人的赤陰——尤其是在赤陰與上界,重新有了聯繫之後

    羽旭玄聞言目光微變,無比認真的看了莊無道一眼,最後輕聲一笑:“我信你不過既無我需的道契交換,那麼六載之後,我需你這師妹陪我前往一處離寒遺地。還有這仙人之血——”

    羽旭玄在那十滴血液之上點了點:“再給我六滴,除此之外,還需告知收取此物之所。”

    聶仙鈴楞了楞,半晌才反應過來,面透驚喜之色。莊無道亦是心神微鬆,然後毫不猶豫,就又是六滴血液彈出,彈向了對面的羽旭玄。

    以價值而論,自然是自己付出的代價更多,是幾倍的差價。然而誰叫這碧霄真君的戰魂,對於聶仙鈴而言是至關重要。自己不能拿出含靈蘚交換,也是心中有愧,有意補償。

    那羽旭玄也是果決之人,東西到手。就同樣也將一枚刻著碧霄真君形影的玉牌,丟給了聶仙鈴。

    而這交換戰魂的過程,也出乎莊無道意料的簡單,只過了片刻,聶仙鈴的身後,就出現了一位面貌清冷的女子身影。五官眉目,正是碧霄,只是相較於羽旭玄使用之時,更多了幾分靈動。顯然與戰魂的契合,更勝羽旭玄一籌。

    這魂影方一凝聚,聶仙鈴就心有所感道:“那神誅劍已有感應,二位請恕我失陪。”

    說完之後,聶仙鈴整個人,就如泡沫一般,融入到那離寒天境。而就在她才剛進入天境世界之內時,就察覺到自己的袖中,驀然多出一物。一枚須彌戒,無緣無故,就出現在了她的衣內。靈識一探,聶仙鈴不禁微愣,這是含靈蘚麼?裡面似乎是稀釋中和之後的仙人之血——

    還未來得及仔細辨別,聶仙鈴就被上空處驀然飛閃而至的劍光吸引。

    那是神誅絕滅劍,帶著漫天血芒,如星河墜落,穿臨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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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二章 赤陰之變

看著聶仙鈴的身影消失,旁邊莊無道與羽旭玄兩人,都毫無異色,全無阻止之意。 此時若聶仙鈴不進這離寒天境,那麼裡面那口神誅絕滅劍,只怕立時就要從天境中殺將出來。 聶仙鈴能將之收服也還就罷了,若是不能。 整個百萬里方圓,都將是滅世之災。

自然也沒跟隨入內,離寒天境之內,此刻比之先前還要更凶險難測。 此刻他二人,只需等候聶仙鈴的結果就可。

“莊師弟,那麼這離寒天宮剩下的遺珍靈物,不知該如何分潤?”

羽旭玄為人一向是清高雅潔,不過此刻與莊無道討價還價起來,也毫不顯俗氣。

“按照前例,均分就可”

莊無道笑看羽旭玄,這位師尊的忘年交,真個是狡猾。 之前完全是遺忘了一般,直待得聶仙鈴進入離寒天境之後,這才開口與他商討天境內那些靈物的分配。

此時離寒天境內的一應靈珍,只礙著一口衤紳誅絕滅劍,而已。 一旦此劍的威脅一除,誰都不能阻止赤陰城收取這天境之內的離寒宮諸般遺寶。

赤陰城若要靠著地利收取,那時他莊無道,還能翻臉相向不成?

自然那時,他莊無道要想強奪,赤陰城也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便是羽旭玄,如今也強不過他。 只是這麼一來,未免太盛氣凌人。

“均分麼?”

羽旭玄仔細再看了莊無道一眼,仍不能覺其深淺,這也是他不敢過份之因。 思慮了片刻,羽旭玄卻還是搖頭:“如此分配,赤陰城吃虧太過了,你三我七如何?”

原以為還要口刀舌劍的交鋒一番,誰知這次莊無道,答應的極是爽快:“三七就三七,不過這離寒天境,卻要任我處置”

羽旭玄的眉頭微凝,有些不解。 若不出意料,當聶仙鈴收服那口神誅絕滅劍之後,這座離寒天宮也會受此衝擊,在數十年內,瀕臨崩潰才是。

莊無道之言,究竟何意? 難道是為了這天境碎滅之後的虛空胎膜?

罷了,只是這一座即將毀棄的離寒天境,那就不妨答應便是——

都是性情爽快大氣之人,二人不過三言兩語,就將諸般靈珍的分配全數商量妥當。 羽旭玄之後就返回了赤陰城,倒不是對莊無道與聶仙鈴有多放心,而是在赤陰城內,借助大陣之力,更易監控二人的一舉一動。

莊無道也另選了一處靈地,布下了陣法,然後就與自己兩具化身在裡面,一起參玄悟道。

若他計算​​無差,聶仙鈴要想降服那口神誅絕滅劍,至少都要一年時間。 而若要繼續再進一步,則需時更久。

換而言之,他在此處,只是一年時間內都不能輕離,一方面是要看住赤陰城,一方面則是為聶仙鈴護法。

三個月後,莊無道才總算將火雲窟參悟得來的劍意真正的掌控。 談不上融匯貫通,臻至化境什麼的,可也能收發自如,從容運用於自身的劍決之中。

此時他一身劍道,真正已達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遠超同階。 而這都是火雲窟內,那三日之功。

若是參照平常時候,按部就班的修行,莊無道想要達到這個層次,至少都要四五百年的鑽研領悟不可。 而那金仙劍意中的神髓,更是近乎本源大道的層次,這往往是靈仙之上,才能接觸。

不過借助劍仙戰魂,莊無道區區三日就​​已領悟了。 而這幾個月來,他做的其實僅僅只是整理整合而已。

劍靈也為之慨嘆:“原本雲兒是欲等劍主在肉身上有一定基礎之後,再專注於劍道。那時就可藉第五任劍主遺留的後手,使劍主短時間內,掌握高深劍意。卻不意造化弄人,劍主居然能這麼早便把劍道提升到如此高深境界。不過,這肉身鍛煉亦是關鍵,絕不可放下才是。那凰劫與洛輕雲,俱因輕忽自己的法身,太專注於劍,才止在了仙王之境。明明只差半步,就可為混元仙皇,卻遲遲不能跨出。”

莊無道自然是不會疏忽了自己的肉身,他現在已經見識到煉體之術的好處,自是不會輕棄。 不過對於那第五任劍主留下的後手,卻更感興趣,不過仔細追問時,劍靈也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直接回以'還未記起來,五字,讓莊無道無可奈何。

且此刻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參悟得來的金仙劍意,雖是使他戰力大增,可對自身道基的衝擊,也同樣是無以復加。

所以之後莊無道也不再尋求修為精進,只是一意穩固自身,空出來大量的時間,都準備用來煉器。

一是四尊雷火天傀與自身的諸般靈器,二則是一艘飛空戰艦的龍骨。

前者莊無道滲入仙人之血,使四尊天傀與其他靈器的材質,發生本質的變化。

——分身化體要擔憂那金仙的複生奪舍,這四具雷火天傀卻不用在乎,即便那金仙真是飢不擇食,真的選擇了這雷火天傀為複生的肉身,損失也不大。 而且有極大的可能,淪為他莊無道的傀儡。

身為一手煉製培養這四套靈器的主人,對器靈的控制,可非泛泛。 十二件靈器的核心禁制,俱在他掌握之中。 金仙融合奪舍,也就等於將這些禁制,一併融入自己元神之內,授柄於人。

相反自己的分身化體,反而沒這麼方便。 即便是分身,也同樣是'自己,。 埋下控魂禁法固然容易掌控,可一旦遇到擅長此道之人,將自己的化身奪取,那就是自取死路了。

莊無道先是將金仙之血在傀儡天珠十二件靈器,太霄陰陽劍及二十四面禹陽神鏡之外,全染上一層仙血。 之後靈器與仙血的融合,裡面禁法的更易,都需靠潛移默化。 過程至少需十數年之久,一時之間急不來,他只需時不時的加以關注就可。

所以莊無道的精力,主要還是煉製飛空戰艦。 這艘全新的戰艦,同樣以子午玄陽艦為藍本基礎,稍加變化而成,以六階火雲晶為龍骨,裡面的核心,則是那些七階血色晶石。 此物兼具虛空屬性,幾乎每一顆,都融入了完整金仙血液,光只是一塊塊,一顆顆的融化,就耗了莊無道絕大精力。

好在此處附近雖無地火,莊無道卻可藉離寒天境之力。 自從聶仙鈴進入天境達八十一日之後,這片地域的雲空之上,就是電閃雷鳴,火焰衝卷。

——這是因離寒天境之內的劫雷與天火太盛,逸散於外。 使這一萬里方圓之內,飛鳥難近。 也苦了附近赤陰城治下的諸城庶民,每日都是心驚膽戰,但心遭遇滅頂之災。

莊無道就是將這零星的劫火之力引下,熔煉這些火雲晶以及七階血晶。 化成血紅漿液之後,再滲以他收集而來的諸般上等靈金,反復的以神念劍意鍛壓捶打。

一方面是想要煉製出一艘強絕此世的戰艦龍骨,一方面也是他掌控劍意道基的一種修行。

不過莊無道儘管專注於煉製這艘脫胎於'子午玄陽艦,的全新戰艦,卻也未放下對外界的警惕關注。

八十一日之後,整個離寒天宮附近,就已被赤陰城徹底封鎖,散修絕跡。 有一日莊無道忽然就感覺到,那赤陰城內隱有異動。 那日整整有十數道元神神念,往自己觀照而來。 不過最後,仍是平息了下來,也不知是否羽旭玄鎮壓之故。 不過此後,這周圍的元力,卻開始悄然變化,能感應到的修士氣機,也在漸漸增多。

又幾個月後,南方惡地的金太極傳來了消息,已經有人在試圖查探那火雲窟詳細。

共有幾家勢力互為盟友,使金太極頗為狼狽,已經鎮壓不住。 而這赤陰城,正是其一。

這天莊無道也首次暫停龍骨的煉製,凝目不動,仔細看著那赤陰城方向。

良久之後,莊無道才自嘲的冷哂。 這證如傳播消息的速度,果如他意念的快。 即已開始佈局反擊,那麼這位禪師的傷勢,估計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至於赤陰城,哪怕之前他已有了最壞的打算,可這種種反應動作,也仍是讓他渾身發冷。

儘管此時的赤陰,可能還是在猶豫,還未做出真正的定奪。 可這種種預兆,卻也讓人心寒。

默然良久,莊無道也無其他動作,只解開了自己,施加在天機碑碎石上的部分禁制。

只是這部分解封的,應該就可讓自己在天機碑上的排位,再有些許變化。 那天下諸宗,在有什麼動作之前,也當更謹慎,更仔細思量才是。

接著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毫不猶豫的,隔空兩萬里之外斬出一劍。 天地大悲之拔劍式,在赤陰城的護城大陣全面張開之前,莊無道的浩蕩劍芒赫然直接破入,在那赤陰城中無人之處,強行斬開了一條七百里長渠。

之後數日,周圍果然就恢復了清淨。 不但那十幾道元神神念全數退去,周圍的那些修士氣機,也蕩然無存。 那天地元力,更在一夕之間,恢復到了正常。

莊無道也不去理會,仍舊是悠然自在的煉製戰艦龍骨。 而那赤陰城,似乎也打定了主意要裝聾作啞。 既無向莊無道追究之意,也不打算給莊無道一個滿意交代。 赤陰包括羽旭玄在內的十幾位元神,都未露面,雙方都是保持沉默。

二百日之時,那龍骨已經增至一千二百丈長,已初具雛形。 此時的莊無道布下的陣法,已經再難遮掩此物。 莊無道於脆也不再藏著,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在法陣之外繼續接引天火劫雷,聲勢浩大。

每日都是刺目的雷光天火,引得赤陰城方向,頻頻關注。 這也是因離寒天境之內的天地劫力,越來越是強盛之故

聶仙鈴降服神誅劫滅劍,引天劫加身。 又因離寒天境的胎膜,本身就有了裂縫篩漏,不再與世隔絕。 也就使這方天道意志,有了於涉封靈之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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