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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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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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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3 01:12:55
第八五三章 削平天下

    就在這之後不久,秦鋒與莊小湖二人一起乘坐著子午玄陽艦,趕至到了莊無道練器之第。

    而當秦鋒閃身到莊無道身前時的第一句,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大約三個月前,證如以一具分體神念至赤陰城,欲以三寸不爛之舌,串聯三聖宗與赤陰太平等教,將你圍殺於此。赤陰城十三位元神,有七位被其說服,初時被羽旭玄堅拒,不過就在不久之前,赤陰城借助三聖宗之助,已經與上界有了聯係。”

    莊無道眉頭微挑,他隻知赤陰城前些時日似有不測之意,可究竟詳情如何,卻是不知。也不知秦鋒,到底是從何處打探得知之的。

    而聞言之後,莊無道雖毫不覺意外,卻仍不免仰頭望天。

    還真是舉世皆敵便是一萬年的同氣連枝,也抵不過玄血精華的誘惑,就不知赤陰城的上界,許了那些赤陰元神修士多少好處。

    果然,這世間能夠真正做為依靠的,就隻有自己而已。自己真要是指望赤陰能固守盟友,此時多半已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據說羽旭玄已經暫時失權。羽雲琴倒是地位大增,被上界定為赤陰神女的備選。究竟如何,我也難知詳細,也不知這赤陰神女,到底是什麼東西,想來應當是與本山秘傳相仿。”

    秦鋒一邊說著,一邊笑:“日後可能與赤陰為敵,不知無道你感官如何?可能下得了手?”

    曾經的情侶,如今卻將翻臉相向。

    “與你無關”

    莊無道冷冷白了秦鋒一眼,就陷入了深思。羽旭玄已經失權了麼?這倒是出乎他意料。赤陰神女,在上界赤陰宮的地位,也確於本山秘傳相當。

    不過,一位天下第六,真就這麼容易被人排擠壓製?到底是默許,還是單純的避嫌不願管?

    莊無道不能不這般想,也不能不這麼疑。

    “現在門內情形如何?”

    其實他幾乎每日都與離塵宗通著消息,之所以問出這句,是想聽些別的。

    “還好離塵宗內前陣子也是人心煌煌,天下諸宗聯手之局,已經漸顯征兆。隻需聰明些的,都可看出幾分端倪。不過門內的氣氛還算不錯——”

    秦鋒讚許道:“你那一劍斬得好,穩住了人心,對了,還沒恭喜無道你,登頂天下第一”

    能在赤陰法陣張開之前,一劍透入。盡管隻是在那座大陣還未完全張開時,也未傷一人。可莊無道對赤陰護城法陣的威脅,也已展露無疑。正是這一劍,驚退了證如等人。

    天機碑上登頂第一,在方孝儒與證如俱傷勢未複,三聖宗仍未有其他大修降臨之時。此世之中,並無一人能夠製衡莊無道。

    南方惡地那一戰雖未確定,可那證如方孝儒,豈會無端端的,就跌落排名?

    莊無道這一劍之後,三聖宗又豈能不慎?而赤陰城,也怎敢冒險?

    “事出無奈而已”

    莊無道搖著頭,目光冷芒閃現,絲毫都未有因自己身登天下第一人,而有所驚喜。這也是幾十日前的事,也確是出於無奈,

    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能夠多藏著一點,讓這上界諸宗都對自己輕視有加才好。

    隻有如此,自己麵臨的壓力,才能大幅緩解。

    不過事與願違,若不斬出這一劍,隻怕這天下大勢,立時就要崩塌。

    “對了,現在那北方如何?”

    “北方?是指太平道o一年前我就說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乾天宗為太平道與宗玄昊宮說和,兩家平分北海,一千年不得相犯。那金衍宗也是早早平息了與太平道的戰事,法天靈並不甘心,可那又如何?不過不知為何,這位卻一直強頂著,未曾與太平道訂下不戰之約。”

    三聖宗聯手壓迫,哪怕金衍宗也隻能低頭俯首。不過離塵莊無道這個大敵未除,隻需法天靈不過分,三聖宗暫時也不會拿這位怎樣。

    莊無道眉頭一挑,這倒是個好消息。金衍宗精通術算,戰力一向不強,行事也素來猥瑣得很。此宗最擅長的就是觀風望色,一有什麼不對,就會龜縮到自己老巢,絕不冒險。

    三萬七千年前立教,傳承曆史僅次於乾天,可至今都隻龜縮在北方。

    這次卻不知是發的什麼瘋,居然毫無退切之意。而未曾定約,也就意味著金衍宗,隨時都可對太平道再次翻臉,

    “三聖宗既有餘力插手北海,壓迫金衍。這麼說來,大靈國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坐視,甚或聯手?”

    “聯手也有可能,不過機會不大。證如也曾出入過靈京,不過無果而回。”

    秦鋒陷入凝思道:“那仙人之血,在火雲窟內就可收取。至於那所謂散劫舍利,隻怕也隻有上界宗門才敢興趣。不過我看那大靈皇室,更願坐視離塵與他們三聖宗兩敗俱傷居多。要想聯手,就要看那些上界之人,能給大靈皇室開出多大的價碼。無道你似頗為心憂?”

    莊無道卻是默然,隻是散劫舍利的話,他倒是真不擔憂,可問題是還有那些含靈蘚,盡管他已經毀去了一切痕跡。便連玄蕭祖師的留字,也都在離開之時,盡數毀去。

    不過這世間,總有不透風的牆。含靈蘚在手,他總不可能不用。若不出意料,最多再有數月,就會有天下修士矚目,心生懷疑。

    除此之外,還有那兩顆鎮龍石——

    赤陰城距離真正倒戈,隻差一線,他又豈能再指望,赤陰會為離塵守密?不過這倒也好處理,直接把鎮龍石還給大靈皇室便是。

    “而今確是天下皆敵,不知無道你準備如何應對?”

    秦鋒麵色淡然,眸含微笑,似乎根本就沒感覺到那覆亡壓力,淡淡說著:“三法師兄已經依你之意,準備布置法壇聯係上界,不過此事非三年五載,不能成功。即便聯係上了,要準備讓上界大修降臨,隻怕也是麻煩得很。看那三聖宗,就可知究竟。”

    隻為法智與劍玄二人,燎原寺與玄聖宗,就不知準備了多少年,又消耗無量的庫存。

    而以如今之勢,哪怕離塵宗將地魔窟交出求和,也是不能善了。

    若有可能,他想勸莊無道最好是立時飛升,以脫殺劫。不過,這也是不可能之事。

    一方麵是因莊無道修為不足,一方麵卻是他深知這位生死兄弟的性情,哪怕沒有節法真人的托付,也絕不會放棄離塵。

    “這一劫避不開,那就主動去應對。”

    莊無道手撫著太霄陰陽劍,麵色冷漠:“我自己算過,以三聖宗的積累,最多也就能讓五六位合道天君,降臨此世,若隻是如此,我離塵倒也不是沒有勝算。”

    “嗯?”秦鋒微覺意外,而後冷然嘲諷:“五六位合道天君而已?離塵是這與天下為敵無道你是否太過樂觀了

    ——與天下為敵,那意味著百萬築基,數萬金丹,千餘位元神境與偽元神。哪怕隻是這數量的三分之一,加上五六位合道天君,這就足可將離塵宗碾碎幾遍

    “與天下為敵麼?”

    莊無道同樣眼現嘲意:“那可未必我知那證如,必定會傾盡全力去挑動整個修界與我離塵為敵。不過在此之前,我或可先把這整個修界握在手中——”

    “整個修界?”

    秦鋒頓時楞住,仔細看著莊無道,當察覺到那眸中隱而不發的鋒芒時,就已經隱隱有所了悟。不過還是開口問了出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鋒大哥你還能猜不到?”

    莊無道驀地一彈劍脊,在嗡然聲響中,語氣淡然道:“吾當提此劍,削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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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四章 練虛第一

    子午玄陽艦來了沒兩日,就被莊無道打發走。不過秦鋒與莊小湖二人卻被莊無道留了下來,在這裏等候的同時,二者也都在鑽研修習著莊無道拿出的《玄血無定身》。

    莊小湖驚喜莫名,對這麼功法尤其用心。自覺自己一輩子,吃虧就吃虧在自身的靈根天資上,而這‘玄血無定身,正是改善肉身,成就道體的無上良法。而且也不用去尋覓太多的靈珍丹藥,雖然有些隱患,然而那以諸般天地奇物造就出的後天道體,又有哪一樣是真正十全十美?

    秦鋒卻已猜到了幾分莊無道的用意,那日深深看了莊無道一眼之後,就也參照著玄血無定身的經文開始修習。

    他現在的‘太虛天演術,已成,三十六麵太虛子鏡,莊無道早在七年前,就為他全數煉製了出來。

    無論是推演大道,還是衍算天機,都是強悍無比。不但不遜色於重明觀世瞳多少,甚至還更有勝之。

    參悟‘玄血無定身,,僅僅十就掌握了精髓。不過無那位隕落大佛死後遺力之助,秦鋒要想真正修成,凝練玄血,仍需數年不可。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莊無道煉製的戰艦龍骨就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成型之後總長有一千六百丈,通體都仿佛是一塊血紅色的晶石。毫無瑕疵,真火元陽內蘊,外散淡紅瑩光,

    到了這一步之後,莊無道就不再繼續,把這龍骨丟在了一旁,轉而專心修行起來。僅僅三個月後,他就以天地大悲賦再開辟了一處三品靈竅,凝集出了崩忄式,。

    而到了此時,那離寒天境之後的劫雷,終於接近尾聲。而秦鋒的麵上,也現出了異色,分明感應到了那封靈之地中的變故。

    “這是——”

    “是練虛”

    說話時,莊無道特意看了一眼遠處,赤陰城方向,許久不見的羽旭玄首次出現,眼神無比複雜的看著這邊,

    除了這位之外,還有幾位元神修士,包括鴻德這幾位他極其熟悉的真人。此時神情,也同樣是難看無比。

    後悔了麼?

    莊無道冷哂,轉而望向了手中的天機碑碎片。可見這塊非金非玉的碎片之上,正有一個人的名字,正在急速的提升,然後登淩絕頂。

    莊無道不由輕笑,臉上前所未有的輕鬆,如釋重負。秦鋒亦有所覺,眼神複雜。

    “看來那口神誅絕滅劍,聶師妹已經徹底降服?”

    “不止如此師妹常令人驚喜,這次也不例外。”

    搖著頭,莊無道胸中豪氣大氣。

    ——裏麵絕不止是收服了神誅絕滅劍而已,他這位師妹,果然不曾令他失望

    想必幾日之後,就有一場絕大的風暴,席卷整個修界。

    ※※※※

    大靈,靈京城天機堡外,依然是門庭若市,數百上千位修士排成長列,等候在天機堡大門之前。

    不過此時,堡門卻是暫時封閉。短短的一刻鍾內,就有數位元神修士,進入到這巨大石堡之內。

    而此時在堡中那巨大的石碑前,則是一片死寂,整整十四位元神,正神情凝肅無比的,看著這天機碑上變化。都是一言不發,氣機沉凝無比。

    “究竟怎麼回事?有人突破練虛?”

    當抵達天機堡內之時,觀月散人第一眼望的就是這石碑的正麵。自從踏入元神之後,他就已交卸了管理天機堡的事務,潛心參修一門術法,每日需要靜坐四個時辰一上。

    所以今日盡管早早就得到了這邊的變故消息,可卻是最晚趕到了此間。

    而一眼之後,觀月散人就是麵色大變。

    “怎麼可能?”

    隻見那碑上的排位,較之一年之前,赫然又有了不小的變化。而尤其刺目的,就是那第一行的位置——

    天一世界練虛第一位:聶仙鈴

    天一世界元神第一位:莊無道

    天一世界元神第二位:沐淵玄

    天一世界元神第三位:落天舒

    天一世界元神第四位:燕靈陰

    天一世界元神第五位:顧雲航

    天一世界元神第六位:羽旭玄

    天一世界元神第七位:元道子

    天一世界元神第八位:蕭守心

    天一世界元神第九位:靈法天

    天一世界元神第十位:月鑒

    原本在第十九位的聶仙鈴,此時赫然已是登頂天機碑第一的高位。而在大約一年前,成為天下第一人的莊無道,今日已是跌落到了第二。

    隻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在那練虛,二字。練虛第一,也就是說此時的聶仙鈴,已是練虛之境?

    這如何可能?此女突破元神,也才不過兩年多一點的時間。此時此刻,居然已是練虛第一?

    怎麼可能是練虛?此界之中,怎麼可能有人突破那天道之限?哪怕是千年之前,力壓整個天一修界的不死道人,也絕不可能辦到

    這聶仙鈴,又究竟是哪裏來的真元與道業積累?才不過與莊無道同齡而已,居然就已能在元神之上,更進一步

    愣愣的望著,半晌之後,觀月散人才被元道子的聲音驚醒。

    “今日之變,諸位可知究竟?”

    “隻略知一二。”

    最左側處的一位元神,開口答著:“隻知一年前,聶仙鈴進入離寒天境,此後天境之中劫雷大起,入口周圍兩千裏內雲空電閃雷鳴,天火澎湃,生人難近。”

    觀月遙遙望去,認得是飛古散人,也是天道盟的一位元神真人,三十年前開始主掌西南之事。

    離寒天境內的變故,別人可以不知,這位卻不能不關注有加。

    “此事我聽說過,莊無道在赤陰城附近逗留不去,據說就是為此女。”

    元道子目望碑文,眼神中複雜無比:“可到底緣由為何?為何有這劫雷?聶仙鈴進入離寒天境之後,怎未身死?天境之內,那口神誅絕滅劍,怎就毫無反應?”

    “此事我仍在打探,雖有些端倪,不過還未經證實。”

    那飛古散人一聲澀笑,目透惑然無奈之意:“傳說是這聶仙鈴,得了百萬年前離寒宮碧霄真君的傳承,而這神誅絕滅劍,正是碧霄真君所遺。此女如今,已可算是離寒宮的隔代道統傳人,故而可出入天境無礙。在二十年前,離塵赤陰就曾依靠此女,合作收起離寒天宮部分寶庫,各自煉製一件鎮教神寶。而不久前聶仙鈴進入離寒天宮的目的,據說是為降服神誅絕滅劍——“

    此言一出,周圍就傳出了一番驚呼之聲。

    “什麼?”

    “降服神誅劍,她莫非是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依靠神誅絕滅劍之力麼?怪不得——”

    “既已入練虛,那麼這口神誅劍,多半已入其手。”

    元道子眉頭大皺,轉過頭,定定的看著飛古三人:“這些消息,到底從何處得來?是否可靠?”

    “是半月之前,得自於三聖宗的內線。”

    飛古散人微一俯身:“此事詳細,赤陰城原本極力隱瞞。還是燎原寺證如禪師親入赤陰城,說服赤陰上下背棄離塵之後,才被三聖宗所知。所以那段時間,三聖宗異動頻頻,動員九十餘位元神境南下,可最後卻不了了之。不知詳情之人以為是三聖宗,要對赤陰城動手,最後被莊無道威懾迫退,可其實另有緣故。不過此事真假,仍未確定,飛古未敢輕易上報諸位道友。”

    “三聖宗的內線?是否可能那三聖宗,故意讓我天道盟得知?”

    見那飛古散人默然無聲,元道子就已知究竟,手撫長須:“如此說來,這消息倒有有九成可能是真。”

    周圍卻有人目含不解:“羽旭玄怎會做出如此蠢事?讓這聶仙鈴輕易就得此天大機緣?記得碧霄真君戰魂,就在其手。若無這位允許,哪怕聶仙鈴得了碧霄真君的隔代傳承,也不可能降服那神誅絕滅劍?”

    “可一年多前,離塵赤陰仍為盟友,同氣連枝,互為唇齒。那羽旭玄,隻怕也不知這神誅劍,可助此女登頂練虛之境。”

    飛古三人不慌不忙的答著,也似知這個理由,並不足以說服眾人,又追加了一句:“至於那碧霄真君的戰魂,據說是那莊無道,以一枚玄赤朱果,十幾滴金仙血液,與羽旭玄交換得來。再者即有金仙之血與碧霄傳承,那麼離塵哪怕強行搶奪戰魂,也未必就做不到。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赤陰城其實已是賺了。若非兩家互為盟友,離塵未必要付出這般代價。”

    此言一出,周圍諸人就眼現豔羨之色。玄赤朱果可延壽三百載,而金仙之血,無論是煉器煉丹,都是絕佳之物,若找到方法,中和淡化金仙血液中的元氣意念。甚至可能助人突破練虛。

    據說這次莊無道,在那南方惡地中得了絕大機緣。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上界修士急需的散劫舍利。這因當也是赤陰城,選擇對離塵翻臉相向的因由。

    換而言之,那莊無道的手中,可能還有更多的寶貴奇珍,其中玄赤朱果也就罷了,世間罕見,可那仙人之血,卻隻怕不止是換給赤陰的十餘滴而已。

    不過整件事,依舊疑點重重。

    “可既然那赤陰既已準備背棄盟約,三聖宗也得知了消息,為何還要坐視那聶仙鈴,在離寒天境內從容收服神誅絕滅劍?”

    “汝怎知他們不曾嚐試阻撓?”

    這次答話的,卻是元道子,這位天下第八人,正微微搖頭道:“應該不是坐視,而是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

    所有人都為之愣神,隨即就有人醒悟了過來,立時倒吸了一口寒氣。

    “半年前三聖宗意圖與赤陰城聯手,圍殺莊無道,最後被這位一劍所驚,半途而廢,也是那時,莊無道在天機碑上,一舉衝至元神第一。換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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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3 01:13:39
第八五五章 震驚天下

    後面的聲音驟然而止,不過此間眾多元神真人,卻都已明悟其意。換而言之,哪怕是合這四大聖宗之力,哪怕是近在赤陰城家門口處,擁有高達四位的絶世強者,也未有足夠的把握,勝過那人!

    這莊無道,究竟已強到什麼樣的地步?如今聶仙鈴的排名,已在其上,又是何等樣的實力。

    那飛古散人,卻又語氣一轉道:“未必就如我等猜測,我聽說那離寒天宮內的劫雷,強盛之至。尋常的元神進入,立時就要化為齏粉。三聖宗即便想要干擾阻攔,並非易事。還有那羽旭玄,至今態度未明,與赤陰城眾人意見相左,這也是變數。”

    天機堡內的凝重氣氛,卻未有半分好轉。觀月散人與元道子,更是面面相覷,眼中都現出憂色。

    這真是多事之秋,風雨欲來,讓人心神不寧——

    “此言頗有道理,今日樂長空幾乎是在聶仙鈴踏入練虛境的同時,從第四位跌落至十七位。這其中,只怕頗有關聯。”

    “我知這位,最近一直就待在西南之地,莫非是傷在了這位聶真人手中?”

    “極有可能,八九不離十!”

    “無論真相如何,我觀這天一修界,都將大變之即,諸位日後行止,定當小心為上。”

    元道子先是出言警告,而後又負手望天道:“我雖不知此女,到底是如何踏入的練虛境。不過,這其實也算是好事。”

    觀月散人不禁眉頭一挑,聽出了元道子語中藴意。至少那三聖宗與離塵宗的實力對比,並非是一邊倒。而這中原之地,雖是漸次恢復平靜,雙方都已有了偃旗息鼓之意。然而無論大靈皇室還是天道盟,其實都不能真正安心。

    離塵宗滅亡之後,誰知這些上界降臨的合道大修,會轉而劍指何方?可能是為那散劫舍利彼此爭鬥,也可能同心合力,覆亡這中原皇朝。

    大靈並非無力應對,可若真到那個地步,定然是損失慘重!

    半年之前,證如亦曾做客靈京皇城,意圖說服靈皇,一起合力圍殺那人。可惜最後雙方不能談攏。皇室對乾天燎原這些聖宗大教,依然是心懷警惕戒忌。而這幾家聖宗,也拿不出足夠使人心動的價碼,來說服大靈與諸多皇家供奉真人。

    不過經此一變之後,一切都將變化——

    除此之外,元道子語中更意有所指。說那句‘不知聶仙鈴,是如何踏入練虛’,其實就是不信此女,僅僅只依靠那神誅絶滅劍與碧霄傳承,就可衝入練虛之境。

    尤其是在那劫雷漫布之地,據他所知,那處封靈之地已經接近崩潰。胎膜破碎,根本無可能再支持修士,進入練虛之境。哪怕是那口有著歸元天君實力的‘神誅絶滅劍’,在被聶仙鈴降服,能夠供其吸收煉化的精元,又能有多少?

    可到底真相為何,仍是未知。

    思及此處,觀月散人默然望向了南面,眼神變幻莫測。

    ※※※※

    就在稍後一點的時間,乾天宮的上空處。沐淵玄同樣浮空而立,手握著一張信符,遙遙看著西南方位,默然無語。

    信符是從北面皇京城方向飛傳過來,儘管大靈皇室極力封鎖,然而乾天宗駐在靈京的道宮,依然只延遲了半刻左右,就把消息傳遞了出來。而之後十萬里地,只用了十息的時光。

    而此時的沐淵玄,看似木無表情,然而一身氣機,卻是浮動不休。帶動著下方整座乾天守元赤陽陣,都一陣陣的顫動不已。

    宮內只要是稍有些根基的弟子,都陸續察覺。一道道錯愕不解的視線,正陸續往上空投望而來。不解這位乾天宮的第一人,今日為何心緒波動至此?

    沐淵玄無心理會,依舊是面色寒漠。片刻之後,就一個閃身,就到了一處殿門之前。隨著他探手一招,前方那緊閉的殿門,就轟然敞開,露出裡面一位端坐在殿堂中央處,血肉模糊的身影。

    再一拂袖,沐淵玄法力揮展,直接就將這血肉身影捲裹而起。之後御空而行,往這乾天宮的最中央處,急遁行去。

    此時那彷彿是死人一般的無皮血人,也終於睜開了眼,語氣頗為不悅:“不知師兄,這是要將我帶往何處?方某如今雖為廢人,卻也非是全無脾性,可任人擺佈。”

    沐淵玄卻一言不發,直到方孝儒眼神不耐,漸生掙扎之意時,才言簡意賅的出言道:“帶你去洗元池!”

    “洗元池?”

    方孝儒明顯吃了一驚,語氣也帶著不可思議的意味。

    洗元池是乾天宗的禁地之一,裡面有靈水一池,非是來生天生地養,而是乾宗引十萬丈高空罡雲,提煉而成。

    千年前不死道人的時代他就已聞洗元池之名,可直到身為方孝孺,真正拜入乾天門下之時,才真正知其用處。這是乾天宗兩萬年底蘊精華所聚,由近千位元神修士歷年不倦的提煉,也漸成氣候。

    此池之水可洗骨伐髓,改善修士的資質,方孝儒本身在練氣境時,就曾進入過一次。除此之外,還可使修至元神後期修士,修位再進一步,進入半步練虛的境界。

    這也是乾天宗上下,衝擊練虛境的希望。傳說此泉再有一二百年時間的培育,就定可助推一人進入練虛之境。此後每四百年,乾天宗都有一人,可以藉此池靈水,衝擊練虛。

    所以此刻,由不得方孝儒不驚奇:“以欲以洗元池助某療傷?古怪,今日怎的如此大方?”

    要完全驅除他體內的金仙劍意,,需要消耗的池水可不在少數。意味著洗元池將元氣大傷,可能又要拖延個三五十年,才能臻至完美。在這玄血精華的爭奪,即將爆發之時,尤其使人驚奇。

    一時卻不見沐淵玄回答,方孝儒陷入沉思,片刻之後,就驀的靈感忽生:“可是因那莊無道?”

    幾十年前,沐淵玄是因那翡翠原之戰,才真正允他入門,給了他一次機會。今日捨得開放洗元池,多半也是與莊無道有關。

    沐淵玄的腳步,也果然一頓,須臾之後,才語氣艱澀道:“你倒是聰明!一刻之前,其師妹聶仙鈴成就練虛之境。天機碑上,登頂總榜第一。”

    方孝儒的眼神,頓時一陣恍惚,幾乎失去了焦距。

    練虛,居然有人已進入練虛之境!前世他六百年孜孜以求而最終功敗垂成之事,居然就已有人辦到了。

    不過——聶仙鈴,首先突破練虛境的,怎麼可能會是她?

    記得當年徹底擊潰方孝儒信念意志的,就是此女。可據他所知,就在不久之前,此女也才剛度過元神之劫。

    那時此女還以初入元神,就排位天機碑前二十之內的事蹟,轟動了整個天一修界。被認為天資悟性,俱不在他方孝儒之下,

    驚異之後,方孝儒才開始思索,此事會引發的風波,還有之後的種種後果。

    “怪不得!不過若依我看。此女雖入練虛,真正戰力,卻未必能及得上那莊無道。沐師兄你如此在意,可是擔憂那莊無道,會有什麼舉動,欲對乾天不利?不對,此為絶佳良機!一口神誅絶滅劍,絶難使聶仙鈴衝擊練虛之境。其中定有緣由,我乾天大可糾合整個修界——”

    沐淵玄此時卻已站到了一處靈池之前,直接將手中的血人,往洗元池一甩。

    “三日,我最多給你三日!三日之後,我要你傷勢盡復。至少恢復不死道人八成修為。”

    方孝儒心神一凜,再不多言,整個人緩緩沉入到了池水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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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3 01:13:56
第八五六章 純陽真人

    幾乎同一時間,燎原寺講經堂內,證如禪師那本來白裡透紅,年輕俊俏的面孔,此刻在那昏黃的燈光映照之下,忽明忽暗,似如枯樹死皮。

    渾身上下腥氣襲人,身軀四肢都裂開數十處傷口,不時滲著血液。這些傷口都只寸許長短,不過卻深可見骨。復原的極快,可往往才一癒合,另一處就又會裂開。

    而此時證如握著信簽的手,則正青筋畢露,死死的緊攥著。而不遠處陪坐的龍含與釋恆兩位大僧正,此刻亦是驚奇交加。

    “居然突破了練虛境,真正是不可思議。”

    那龍含驚愕之外,語中更隱含羨嫉不解:“怎會是她?離寒天宮覆滅之後百萬年以來,這聶仙鈴當是首位突破天限之人,今日之後,這離塵宗,聲勢只怕愈發浩大,能以抑制,就不知上界幾位禪師,要何時才能降臨此世?”

    那釋恆不說話,只面色凝重,眼含探究的看著證如。後者沉思良久,而後一聲沉重嘆息,霍然起身。

    “我當再往靈京一行——”

    隨著證如的語音,他一身上下的傷口,都在頃刻間恢復。面上的肌膚也恢復了紅潤,晶瑩如玉,氣機自晦。看似一切如常,毫無異樣,其實是所有的傷勢,都暫被壓制。

    短時間內無妨,可一旦時間拖延太久,必定損傷更重。

    “靈京?”

    釋恆頓時就有明悟,疑惑道:“禪師可是欲與那位靈皇,再會上一面?莫非禪師,這次是準備向那大靈讓步不成?這聶仙鈴,竟能使禪師忌憚至此?此女的一身修為道業,難道還能真的勝過那莊無道?”

    “修為定是勝過的,天一修界的首位練虛,又得碧霄真君傳承,豈同小可?不過要說此女戰力也凌駕於莊無道之上,卻是未必。最讓我心忌的,仍是此子。”

    證如微搖著頭,輕拂了拂衣袍之後,就往那殿外行去:“老衲只是感覺不安,了卻了聶仙鈴與離寒天宮諸事之後,那莊無道又會有何舉動。所以方才心驚肉跳,難以自己。二位不會怪我一驚一乍,小題大做?”

    “怎會?”

    龍含的臉色蒼白,一位佛門禪師的心潮感應,豈可輕忽?

    “只是,我憂那大靈,未必就能如禪師之意。大靈忌憚我三聖宗已非一日,我看此時這燕氏,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觀,坐觀虎鬥。”

    “此事我豈能不知?不過我猜那靈皇,這次必定會心動。”

    此時的證如,已經行到了大殿的門口,遙望著遠方雲空。

    “加上赤陰城,總共三顆鎮龍石。離塵手中,亦有兩顆,此可為大靈萬世之基那位靈皇若還心疑猶豫,那麼我燎原寺,也不是不可受其冊封。”

    此言道出,似乎天機感應一般,大殿之外,驀地一聲轟然雷響。龍含釋恆都俱是身軀一震,面色蒼白的互相對視

    受大靈冊封,也就是說燎原寺將真正臣屬於大靈。就如數十萬年前,歷代皇朝鼎盛之時,各大修行宗派臣皆服於朝廷之時一般。受龍氣庇佑,也需受其驅使。而一旦生出背離之心,則必定受龍氣反噬,被天地厭棄。

    這樣的條件,那位大靈皇帝自然是樂於接納,可這又置燎原寺於何地?

    龍含第一時間,就眼現掙扎不服之色。釋恆卻是再次沉默,只暗暗思忖,在那南方惡地,證如到底遭遇了什麼,對那莊無道怎就心忌至此,甘願付出如此代價?

    上界宗門,難道就真的不將下界燎原寺放在心上o可若是如此,那又為何要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在此界傳下道統

    “自然,這是最不得已之策。即便我燎原寺願意,其他幾家,亦未必情願。今日之言,只是讓你二人有個準備。

    證如對身後二人的心思變化,似毫無所覺:“我這裡另有使人皇延壽之法,應可讓那為大靈皇帝心動。不過真到不得已時,二位也需分清楚輕重才好。對那離塵宗,也不可有半分輕視那人動靜,亦需時時注意。還有,可仔細查一查,那聶仙鈴究竟是如何成就的練虛之境”

    龍含釋恆,先都是鬆了口氣,然後又心神微凜,目中皆現出若有所思之色。釋恆更是眸光一閃:“禪師之意,是指那聶仙鈴突破練虛,是另有依憑?”

    “果不愧是釋恆大僧正,這還只是猜測,不過以估計,應該八九不離十,”

    證如背負著手,一聲冷笑:“那莊無道,莫非還真以為此舉能瞞過世人?哪怕那靈皇不為自己壽元心動,可這練虛之契,他麾下諸多元神,又豈肯輕易錯過?”

    此刻不止釋恆,便連龍含都已明白了過來,這或是一次絶佳的機會,聽這位禪師言中之意,竟是準備不惜一切,也要將那人誅滅——

    他心內卻是不以為然,最多還有三年,就是上界那幾位合道禪師降臨之時。三年之後,那離塵彈指可滅,哪怕莊無道聶仙鈴此刻高據天機碑前二位又如何?

    幾位歸元神大修聯手,離塵宗根本就無抗手之力,又何需對大靈讓步?

    暗暗腹誹,龍含面上卻是半點異色不顯,只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

    此時證如則已跨空而去,遠離大殿。遁速看似不急不緩,卻已盡全力,而此刻這位禪師的眼中,卻是隱含無奈,還有著一絲絲決然之意。

    這莊無道與離塵宗,真要等到那幾位合道師弟降臨之後再行解決,豈非顯得他證如無能?哪怕不能將此子,如願誅殺。也需在三年之內,儘量將整個天一修界先握在手中

    此外他方才,也確是心悸難安。擔憂這三年之中,那莊無道未必就會就這麼老實等待。

    這是他最擔憂之事,也不能預作些準備,但願這次靈京之行,能夠一切順利——

    ※※※※

    赤陰城北面萬里處,無量的劫雷天火,正從胎膜之外逸散而出,方圓數萬里內,都赫然是烏雲壓頂,電閃雷鳴。

    而就在這刺目的雷光達至鼎盛之時,莊無道與羽旭玄驀然間同時出手,都是探手往虛空一抓,而後無數的藴元石,各種草木靈珍與金石之類,就似噴泉一般,從那離寒天境之內飛湧而出。

    按照約定,雙方七三分成。此時的赤陰城,雖已與離塵近乎翻臉,莊無道也仍不願違約。

    各自辨認過這些靈物的價值,而後取捨分配。雙方間都有著默契,不過卻自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

    直到最後一部分靈物,都全數從天境之內泄出時。一道淡紅色的光影,也從這天境之中穿飛而出。正是聶仙鈴,駕馭著一口緋紅色劍光,只一個閃爍,就到了莊無道的身後,與秦鋒並肩而立。

    此外還另有一道氣機身影,一個閃逝,就借助漫天的雷火,再次隱遁了形跡。不過諸人也都只是望了一眼,認出那依稀是玄聖宗樂長空的模樣氣機,就未去在意。

    空中那緋紅光影,已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口被聶仙鈴降服後的神誅絶滅劍,便連莊無道也不禁側目。

    此時的神誅劍‘,已經恢復了本來的模樣,五尺長短,劍身緋紅。那裹挾其上的怨氣煞力,也徹底消散無蹤,看似與一般的劍器沒什麼兩樣。不過莊無道卻能感應,這口前身應該是離寒天宮鎮教法寶之一的‘七殺誅仙劍,內,依然含蘊著磅礡無比的精元。

    這口劍,雖已恢復到法寶的形態,可依然俱有著神誅絶滅劍,的部分異能,類似於魔噬之器,可吞噬他人的血氣元力,積蓄於劍身。可提升此劍材質,增劍決威能。

    這與莊無道之前的預料相差無幾,只是最後保存的法禁層數略低,只有七十四重禁制。而真正使他意外的,是聶仙鈴。

    晉陞練虛境之後,聶仙鈴一身真元氣機,都無什麼變化。一切如常,就似一年前,聶仙鈴進入那離寒天境之前,仍為元神境時,

    若非是剛才確實感應到那離寒天宮內,那突破天限之後引發的劫雷,還有天機碑碎石上,聶仙鈴排位的變化。莊無道幾乎就無法確定,這位師妹到底是否突破了練虛境界,

    “仙鈴總算不負師兄所望”

    御劍站定之後,聶仙鈴就淺淺一笑,然後眼含異色的看向對面的赤陰諸人:“多謝師兄所賜道緣,也多謝師兄的護法。”

    音落之時,卻是紅光漫天。可見四面八方,都是一重重緋紅的劍影顯化。成千上萬,模樣與那神誅劍相近,而劍鋒所指,正是那羽旭玄為首的赤陰諸人,

    那十餘位赤陰元神都面色微變,羽旭玄亦是目光一沉,大袖微拂,就有十隻百丈陰凰飛空而起,越空萬丈,穿臨而至,而在羽旭玄的上空處,更是現出十道巨大的雷電光團。同樣劍意勃發,與那緋紅劍光隱隱對抗著。

    羽旭玄雖為元神之境,道基卻已近合道,借助身後赤陰城大陣之力,抗衡聶仙鈴的劍勢壓迫,全不落半點下風。

    不過此時,包括周圍水怡鴻德在內幾位元神修士,卻都是冷汗涔涔。七殺無妄劍號稱誅仙神決,此時微勢盡顯。明明聶仙鈴的身影就在對面。可幾人卻只覺此女的劍意,簡直是無所不在。

    那誅神之劍,似乎可從身周任意一點刺出,收取他們的性命。殺意亦接近實質,刺人心神,讓人不能不防,不警惕有加。

    二人間意念氣機衝撞,便是諸人中修為最是深厚的鴻德,也插不進手,甚至動彈不得。而僅僅片刻,就有幾人的肌膚之外,現出了絲絲創口。

    無形的交鋒,持續不到半刻,羽旭玄終是現出了不支敗勢。那十隻陰凰,直接就被聶仙鈴斬碎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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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七章 是降是滅
   
    而莊無道那邊,卻無一言一語,竟是對聶仙鈴的與羽旭玄二人間的對峙,渾然不覺一般。在聶仙鈴遁出之後,就猛地大手一招,以元磁攝力遙空拉扯。

    那本就已經在破碎邊緣的離寒天宮,頓時轟然碎裂。一大片無形無質的虛空胎膜,就這麼被莊無道從這天境之內,強行抽取了出來,隨即就又覆蓋在他預先煉好的戰艦龍骨之上,

    隨著莊無道又一連串的靈決打出,只短短半刻鐘的時間,一艘五階戰艦,就已經初步成形,可能還需無數的工序材料,才能將此艦真正煉成,然而無論是龍骨外殼,這些主體都已完備,甚至此時就可飛翔於空。

    三根紅晶桅杆,也都已經覆蓋上了莊無道以虛空胎膜分割而成的風帆上。吸收太陽火力,頃刻間這三張本來無形無質的『帆布』,就已經化成了火紅色,隨後又覆蓋整個艦身,使整艘戰艦,都呈現出了赤紅光華。

    靈潮湧動,一波勝過一波,仿如潮汐,引動數萬里方圓之內的五行之靈,俱都動盪不寧。

    赤陰城諸人,都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這艘戰艦一步步成形。在聶仙鈴的劍勢威脅凌壓之下,都不能有半點動作。

    而隨著這全新的五階戰艦,在漫天烏雲之下,發出烈日般的火炎之力,又引發那一絲絲劫雷環繞。包括羽旭玄在內,幾人的眼中,都現出了絲絲驚駭之色。

    即便明知道事情莊無道,定已經做過無數的準備,才能一舉將此艦塑成。然而無論是之前撕扯離寒天宮的虛空胎膜,還是之後煉製此艦的那些靈決法術,都不能不使人心驚肉跳。

    那已是完全超越了他們認知之外的手法,高深莫測,滿蘊大道玄機。已經超出了他們,至少三五個層次。也就是說此時莊無道的道業根基,也同樣遠遠凌駕於他們之上。

    這是示威,赤裸裸的示威無疑!

    先是讓聶仙鈴以劍勢困懾諸人,再借煉艦,在他們面前展示這等神通大法。此刻哪怕是他們這些人中,對離塵宗敵意最盛的幾位,也不禁是眼現驚悸之意。

    鴻德震驚之後,也覺出了莊無道的真正用意,心中頓時稍安,想到這位莊真人對於赤陰,並非是全不留餘地。

    不過當思及此處時,鴻德卻又不自禁的,看了羽旭玄一眼,就不知師弟,最後會怎樣選——不對!應該是那幾位師兄弟,會如何抉擇!

    戰艦的外圍,赫然已有無量的火光沖湧而出,與九霄之上的大日呼應。甚至將漫天的濃厚烏雲逼開了一線,使一束束的日光照射而下,使這片天地,再次恢復光明。

    不過隨著莊無道最後幾道靈決打出,這艘赤紅戰艦周圍暴亂的靈潮,終於開始平息,那赤紅之光,也開始收束。劫雷漸散,艦身之外的火光,也縮回到了劍身之內。

    而此時莊無道的手中,也多了一面古色古香的青銅古鏡。樣式與太虛寶鑑相仿,秦鋒只望了一眼,就知這定是那面『照空陽鏡』無疑。赫然是一面品質與法禁層次,更在『照空陰鏡』之上的至寶!

    更使秦鋒動容的,是這面『照空陽鏡』之內,赫然有著『天機錯星圖』的氣機痕跡。

    換而言之,這面百萬年前的赤陰寶鏡,其實就是以『天機錯星圖』這件仙器的殘片為材料煉製而成!而這部分『天機錯星圖』,多半也是太虛無極大法的真正來源。

    莊無道眼中,亦是異光流轉,不過此刻並非是細觀之時。他心安理得的大手一翻,就將此鏡納入囊中。

    儘管是與赤陰城約好了的三七分成,可這『照空陽鏡』,卻也是離寒天境的組成部分,是這封靈之地能夠存在的根基。

    赤陰城沒察覺這『照空陽鏡』,可怪不得他。

    不過當莊無道轉過身,與遠處的羽旭玄對視時,眼神仍不禁一黯。並非是他心生愧意,而是另有緣故。

    已經想好了的言語,明明已到了嘴邊,卻難以道出。胸內也早就有了決斷,可到了此刻,仍不免猶豫,做到真正無情。

    羽旭玄的神情,卻反而是大度坦然,對於聶仙鈴持續了近一刻鐘的劍勢凌壓,似渾不在意:「莊師弟對我赤陰,似乎頗有怨氣?」

    一邊說著話,一邊卻是看著太虛,看著那壁障胎膜外的離寒天境主體。目光凜然之餘無奈,似乎是在看著什麼蘊含絕大威脅,又讓他無可奈何的事物。

    「不是怨,貴宗會選擇背棄盟約,與我離塵為敵,其實也算是人之常情。易位而處,離塵的選擇不會比赤陰強上多少。」

    心中一嘆,莊無道終是將胸中最後一絲猶豫斬卻,目光寒冷凍人。

    「自然此時,我莊某亦不會顧忌什麼以前的情分。就請赤陰城諸位,今日給我一個交代。莊某可給赤陰兩個選擇,要麼是從此降服我宗,要麼是今日之後,世間再無赤陰!」

    此言一出,對面那赤陰城諸人,俱都面色潮紅一片,眼中則或驚或怒。其中幾位,更是氣機勃發,雙目怒張。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便是那鴻德真人,亦是錯愕無比,驚怒交加。他只猜到莊無道如此示威,似有懾服赤陰諸人之意,使赤陰城再不敢與離塵為敵。

    卻不曾想到,莊無道這次一開口,就是要讓赤陰城臣服!

    只有羽旭玄卻是早有所料般,神情平靜無比,

    而在莊無道身後,聶仙鈴與秦鋒,也都現出絲絲訝意。莊小湖更是膛目結舌,愕然的看著自家主人的背影。

    此時四面八方,更有數十道元神意念,遙空觀照而至。

    被諸多視線注目著,莊無道卻是從容自在,毫無異色,亦無半分悔意。四十年時光洗練,他早已將世情看透,也早沒有了初出越城之時的軟弱。

    「大約半日之後,仙鈴晉陞練虛,登頂天下第一人的消息,就可哄傳修界。時間不多,我只能再給赤陰城一刻時間,還請赤陰城諸位速速決斷。」

    鴻德真人是啞口無言,首先是感覺狂妄,這莊無道,簡直就是狂妄到了失去理智!哪怕這離塵兩大絕世強者同在,都有著凌壓此界的實力,可這畢竟是在赤陰城的山門之前。在赤陰城守護大陣的範圍之內,說要今日之後,再無赤陰?這簡直就是——

    忽然一怔。他就想了數月之前,三聖宗明明已佈置好了必殺之局,糾集近二百位元神境合圍,最後又半途放棄,不了了之。

    莊無道今日之言,是必有所峙!也定有足夠的把握。可若真是如此,那麼此子現在的實力,到底強到何等地步?

    一股令人悚然欲絕的冰寒之意,忽然自鴻德真人的心底深處蔓延了開來,遍及全身。

    還有羽師弟,此時毫無反應,觀其神色言語,分明是信了莊無道確有此能!所以才這般忌憚,姿態如此的軟弱。

    正驚疑不定之時,旁邊處他一位師弟寒水真人,就首先一聲嗤笑:「大言不慚!我赤陰傳承萬載,如今已是天下聖宗之一,倒要看看,誰能亡我赤陰——」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血光,驀然從寒水真人的脖頸之處爆散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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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八章 大言不慚

    緋紅色的劍光掠過,寒水真人的頭顱就整個拋飛而起。當鮮血灑出之時,聶仙鈴的身影,已經在那無頭身軀之後凝立。神誅劍將寒水真人的元神生機元神盡皆攪碎揮滅,隨即就又一個迴旋,靜靜的懸浮在了聶仙鈴的身側。

    一劍誅滅寒水,彷彿是殺雞屠狗般的容易,就似一件順手為之的小事,微不足道。

    而明明是身立在諸多赤陰元神境之間,聶仙鈴神態卻是從容自若,唇角處依舊是淺淺的笑著,渾未感覺到半分強敵環伺之險。

    旁邊另一位禮陰真人,卻是雙目赤紅,幾乎就在聶仙鈴身影現出的瞬間,便已出手。一道有如月華般陰冷刃光,驀地就往身側瞬閃而去,直斬聶仙鈴的腰腹。

    鴻德真人見狀卻是雙目怒張,已經看出了此女的厲害,當即就是目眥欲裂,一聲厲吼。

    “水陰你給我住手!”

    聲出之時,就已為時已晚,隨著‘篷’的一聲悶響,禮陰真人的頭顱,在刺目的紫色點光中。就似破碎了的西瓜,緊隨在寒水之後爆裂開來。

    卻是聶仙鈴早就蓄勢待發的一道羽化都天神雷,直接就近身拍入到了禮陰真人的後腦之內,使其頭顱元神,都瞬間爆裂。乍閃乍現,禮陰真人根本就來不及防範,也毫無抵抗之力。

    七殺無妄,使聶仙鈴的身影,似如遁去之一。可在這數千里方圓之地,從容隨意的躍動,完全無法預料,也無法捕捉其痕跡。再以其練虛修為,本就遠遠凌駕於諸人之上。

    兩次出手的位置,都是出人意料,而每一次虛空躍動,就是一位元神隕亡!

    此時再無人敢動彈分號,包括鴻德在內,幾位赤陰元神,都是不寒而慄,心中對此女的忌憚戒備,已到了極點。

    鴻德神情苦澀的,看了那羽旭玄一眼,不過卻無半點的怨責之意。此時此地,唯一能抗衡這聶仙鈴的,就只是羽旭玄一人。然而方才他也清晰感應,自己這位師弟,在莊無道的神念鎖定之下,掙扎的何其艱難!

    也不止是羽旭玄一人,便是那後方赤陰城,由林羽施主持的赤陰玄神大陣,似也被其壓制。還有不知在何方位的樂長空,同樣是被連半分異動都無,只知隱遁形跡,規避莊無道的神念追尋。

    那一刻,鴻德甚至感覺整個天地,都已落入到了對面這位的掌控之中。這方世界中,所有的天地大道,都在為莊無道而改易著。是山來就我,天地附從的恢宏與霸道!

    更似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悄然伏入他的心念之內,潛而不發,讓人疑神疑鬼,驚懼莫名。甚至顧不上,為自己兩個師弟的身亡而憤怒惱恨。

    他不知旁人此刻,現在是什麼樣的感覺。鴻德自己,卻知方才自己稍有異動,可能下一刻就是身死魂滅之局。

    ——這感覺未必是真,可僅僅能做到讓他心生這樣的幻覺,就已是手段超絶,使人發自內心的驚悚。

    而與其說是這寒水與禮陰二人,是死在聶仙鈴劍下,倒不如說是這兩位的聯手施為。正因有了莊無道的牽制壓迫,聶仙鈴才可毫無顧忌,盡展所長。

    更使鴻德手足冰冷的,是赤陰雖背盟在前,可畢竟曾與離塵唇齒相依萬年之久。然而這聶仙鈴殺人,卻是說動手就動手,殺人時毫無猶豫,乾淨俐落,真的是半點情面不顧。如非是莊無道的默許指示,斷不可能如此。

    不過,就只憑眼前這兩人,就想要覆滅聲勢幾可與三聖宗並立赤陰,豈非可笑?

    可隨即鴻德就心有所感,與周圍幾位元神真人,一起看向了上方虛空。之前不覺,可此刻對那東西的感應,卻已清晰至極。

    是離寒天境!

    離寒天境破碎,一大片的虛空胎膜被莊無道強行扯走,成為那戰艦的外殼。可仍有大片主體殘存,到至今都未徹底爆碎。而此刻赫然被一股異力引導著,在太虛之內滑動,越來越接近萬里外的赤陰。

    之前還不知緣由,此刻當諸人見識過莊無道的手段之後,卻都已漸猜知真相,只怕正是對面這位的控制,那殘破天境才未徹底損毀。那牽扯著封靈之地的力量來源,更是不問可知。

    而一當這片龐大的天境世界,被拉扯到天一界內,甚至與那赤陰城撞擊——僅僅—

    瞬間就已有幾人想到了後果,都是瞳孔緊縮,寒毛聳立。

    整個赤陰城,那時都將不復存在!

    怪不得城中的林羽施,會如此的小心,城中大陣對他們的加持,微乎其微。大半的力量,只怕是在準備抗拒這離寒天境的靠近。也怪不得莊無道此子,會說只給一刻時間。

    那塊封靈之地的殘片,只怕這位也難操控太久!

    “羽真人可莫要誤會了我家莊師兄才好。”

    斬了禮陰,聶仙鈴盈盈俏立,施施然的一拂袖,就使那剛吸取了海量真元氣血的誅神劍,再次隱於虛空。

    “適才動手,實是出於無奈,也是我家師兄的一片仁心,並非是不顧你我兩家的情誼——”

    仁心?

    鴻德聞言,卻是雙眼不自禁的微微一眯,這還真是仁心,仁慈到他兩位元神師弟,今日道消身隕!

    不過隨即又心動,隱隱已明白了聶仙鈴語中之意。只怕這莊無道的用意,還真如聶仙鈴所言!

    然而這個猜測,卻使他份外的鬱恨,無比的屈辱,難以接受。

    “如此說來,我倒是該感謝兩位?”

    羽旭玄面色如常,死了兩個元神師弟,除了使他眼神微黯之外,就別無其他。不驚不怒,依舊是目光淡然如水的,與莊無道對視著。

    “我這水陰師弟方才雖是出言不遜,可卻罪不至死。再者,這就是你說的給我赤陰一刻時間?”

    “昔年赤陰,也曾與我離塵定下萬年盟約,可最後又如何?所謂臥榻之側,腹心之患,赤陰於我離塵,就似芒刺在背,不能不拔。”

    莊無道譏諷的笑了笑,臉上毫無愧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已為敵,那又何需手下留情?再者師兄只怕也領會錯了,我說的給你們赤陰一刻鐘決斷,也只是單指師兄身後的這座赤陰城而已。師弟可從沒說過,這一刻之內,就不會動手殺人。你們赤陰城若覺不滿,今日也大可報復回來。”

    殺了就殺了,你能怎樣?既是選擇了背叛,難道還指望他會手下留情?早知他這位羽師兄在赤陰城內,早已失去權柄,如不示之以威,只怕還有人會心存僥倖之念。

    而聽得此言,整個數千里方圓之地,卻是一片死寂,而萬里外的赤陰城內,此時亦是靜謐之至。

    羽旭玄目光變化,眼瞳中微透異色:“原來如此,那麼莊師弟是果真已有了決斷,再不後悔?”

    “為何要後悔?”

    莊無道負手身後,遙望著遠處的赤陰城,心情這一刻是複雜之至,不過語氣卻依舊是冰冷決絶:“難道羽師兄以為,我莊某會坐以待斃不成?而今之世,離塵已舉世皆敵。要麼是這整個修界合力,將我離塵覆滅,要麼就是我離塵奮起,將這天下夷平。莊某不肖,卻不敢忘當年師尊托囑。亦不願他日身殞之後,無顏去見離塵歷代祖師。”

    所以第一個要削平的,就是與離塵宗同氣連枝七千年,一同渡過無數劫難的赤陰城!

    要麼是臣服,要麼就是覆滅!

    可他胸內,到底還是惦記著兩家之間的情分,所以才讓聶仙鈴直接動手殺人,以做威懾。與之前在這群人面前煉艦的目的同樣,就是為讓赤陰城上下,對雙方的實力,對他的決心意志,都有個清醒認知,以免最後做出錯誤決斷。

    ——真到那個時候,哪怕他不想殺人,今日也要滅絶赤陰。一時的心軟,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是他所不取。

    羽旭玄那邊,卻再次恢復沉默,似乎無言以對,啞然無語。莊無道只看了一眼,就已了悟。

    “莊某不後悔,倒是師兄,遲遲不能有決斷,這可不似你的性情。是遲疑,還是不能?既是如此,那麼莊某便助你一臂之力。聶師妹——”

    “仙鈴在!”

    聶仙鈴斂衽一禮,笑容甜美異常。一身紅裳,氣質是異常的出塵優雅:“不知師兄有何吩咐?”

    語氣輕描淡寫,可哪怕莊無道讓她赴湯蹈火,也不會有半分的遲疑。

    羽旭玄的面色微動,已經猜到了莊無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可還未等他出言。莊無道就已開口:“你去赤陰城內,由上至下,每十息殺一人,直到赤陰全宗上下,願給出答案為止!”

    “十息一人?”

    聶仙鈴的柳眉輕佻,而後身影就有如泡沫般的,開始在原地消失,只留餘音道:“可若是一刻鐘後,這赤陰上下仍無決定,那又當如何?”

    莊無道遙空遠望,默然不答。一刻鐘後,他若還得不到滿意的答覆,那麼他也不會有半點遲疑猶豫。仙鈴也必定知道該怎麼做,讓她潛入赤陰非是為殺人,真正的目的,是牽引離寒天境降臨墜落。

    羽旭玄等人,也多半能夠準確判斷出他的用意。

    若是這近在側翼不到五十萬里的赤陰城都不能降服,那麼自己哪怕將整個天一修界夷平,又有何用?

    最多,也就是留她一命而已——

    果然僅僅只三十個呼吸之後,莊無道就見那赤陰城內,一大團耀眼的陰冷雷芒驀然轟閃。

    七殺無妄劍乃是百萬年前,離寒宮最絶頂的刺殺劍術。除了劍勢變幻莫測,可短距跳躍挪移,結合了時光空間兩種太虛之法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可在任何陣法中穿行自若。

    無妄惟時,遁去之一,不入五行,故而可不受天道法則之限。

    昔年離寒天宮的七殺聖女,就是以這門功法,任意出入諸宗大陣,行刺殺之事,使整個天一修界,聞風喪膽。

    聶仙鈴得碧霄真君的完整傳承,又繼承‘神誅絶滅劍’所有精華,身登練虛,更有著最適合‘七殺無妄劍’的無妄魂體。一身實力,已不遜色於百萬年前的碧霄真君多少。

    赤陰城的‘赤陰玄神九相大陣’,亦是世間最頂尖的大陣之一,與離塵南明都天神雷烈火旗門陣齊名。然而在被殘破的離寒天境,牽扯一大半的力量之下,在聶仙鈴的面前,已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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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五九章 他化魔染

    剛才隕落在聶仙鈴之手的,因該隻是一位金丹修士。赤陰城到底是有著比肩聖宗的底蘊,整個城池在林羽施的主持之下,幾可稱是固若金湯。而除林羽施之外,城中留守的四位元神,都是各自鎮守一方,使聶仙鈴尋不到半點機會。對大陣禁法的運用,使人歎為觀止。

    而那城中數百金丹,萬餘築基,更是上下同心,配合無間,似如一體。

    能誅殺這位金丹,聶仙鈴應是費盡了心力,一連串的手段牽製欺騙交鋒之後的結果,甚至險險就暴露出真身所在,被城中赤陰玄神九相大陣生生的捕捉轟殺。

    不過莊無道也不怎麼擔憂,令聶仙鈴入陣,一是為更近一步的威迫赤陰,二則是在離寒天境的主體墜落之時,在內加以牽引,順便於擾削弱這座赤陰玄神大陣的抵抗能力。

    他也自有辦法使聶仙鈴從城中全身而退。別看秦鋒藏身的太虛寶鑒就在他的身後,可這隻是子鏡而已。真正的太虛主境,此時已經到了赤陰城之外一千裏地,恰是太虛無極大法,可以洞穿赤陰城內虛空的所在。隻要聶仙鈴稍稍遇險,秦鋒的太虛寶鑒,就可立時接應,助其轉換方位。

    此時四周雲空依然寂靜,沒了從離寒宮內溢出的劫雷天火,四周都安靜的可怕。而隨著短短十息過去,那赤陰城又赫然耀起了無數光雷。

    距離此間雖是遠達萬裏,然而劇烈的靈潮,諸人卻都能清晰感應。莊無道站在對麵,聚靈於目,甚至可清晰望見那萬裏之外的情景。

    這次隕落的,又是一位金丹,赤陰城不多的幾十位金丹後期之一。而一擊得逞之後,聶仙鈴的身影,就又複隱匿。再次藏於虛空之內,似如一隻藏於九霄之內的獵鷹,正尋覓著一下的機會,蓄勢待發。

    不過就在羽旭玄的身旁不遠,有一人忽然麵色大變,身化水液,在莊無道的麵前驀然消失,隻能感應幾縷異樣的水元之靈,正借助那漫天的雲霧遊走疾遁,往赤陰城的方向,飛遁而去。

    是水怡真人

    莊無道的眼皮微跳,昔年不死道人洞府之中,這位亦曾與離塵諸人並肩而戰,共抗乾天——

    心神剎那間有些動搖,可僅僅片刻,莊無道眼神就又恢複了冷酷。信手一拂,就拍在了身側的太霄陰陽劍上。

    隨著長劍嗡鳴,遠處正化水而遁的水怡真人,頓時就口溢鮮血,從雲中突兀的現出了身影。一時渾身上下都是血點,肌膚開始爆裂,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從他體內衝撞而出。

    “住手”

    此時的羽旭玄,終是無法坐視,一道劍光衝擊,橫掠虛空,使漫天雷光聚為長鯨,巨大的雷電鯨魚,吞噬著虛空中無數殘餘散溢的劫雷之力,猛地往莊無道所立之處,轟落噬咬而下。

    可這雷鯨地劍光剛至半途,這莊無道的身後,卻是連續二十四麵‘禹陽神鏡,顯現,二十四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驀然間澎湃而出,震蕩天際。

    不但直接將那巨大雷鯨劍光都盡數擊碎,更餘力未盡,直接衝擊羽旭玄等人立身之所。好在有那雷鯨緩衝,諸人都能及時反應,在那赤炎光華到來之前,就已經紛紛躍空閃避。

    可那水怡真人的身軀,此刻卻已是被一股由內而外爆發的劍意勁氣,生生的撐裂!血肉碎散,元魂破損,隻餘一絲魂念殘留,苟延殘喘。

    鴻德真人的麵色頓時劇變,此刻才能確認,那潛入他神念身軀的劍氣確然是真這莊無道,也確是隻需一個念頭,就可收取他們的性命

    那二十四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無物不破,如光流逝,頃刻間就消逝在了遠處。莊無道的動作,卻未有絲毫停頓。揮斥九霄之靈,驀然遙空一拳,直搗太虛之外,

    “樂道友體內他化心魔未除,居然還有心思,來壞我好事?”

    此刻諸人也已感應,那潛藏在太虛之外樂長空身影。這位也不知是何時,再次潛入了進來,正試圖將那離寒天境的殘存主體提前引爆。可惜的是功敗垂成,當莊無道拳力震蕩太虛,便是強如樂長空,也不得不退避其鋒。連續數道劍影阻截,隨即就被莊無道拳鋒粉碎,最後在悶哼聲中回歸現世,麵色異常難看的出現在了數千裏外,這一次交鋒中明顯吃虧不小。

    此時諸人才察覺,那樂長空的臉上,竟赫然是半陰半陽,一半肌膚如常,另一半則滿布著蛇鱗。都不約而同的憶起,當年林羽施與羽雲琴,曾提起這離寒天境之內,有一頭由縛地之靈衍化而成的他化心魔存在。曾經使羽雲琴入魔,也是其失身於莊無道的因因。

    看這陰陽之體,再由莊無道之言聯想,就可知這位多半是在離塵天境內於擾聶仙鈴未成,反而被他化心魔暗算,魔念入體。

    “聊盡人事而已,樂某本不報希望。不過若非如此,亦不能知莊真人修成五階金剛不破,身擁一道之力。這魔念暗算之仇,樂某必不敢忘——”

    這句話還未道完,樂長空的整個身影,就已在原處消失。恰在下一個剎那,一道浩瀚的雷光,就狂猛無儔的衝擊而至,將樂長空留下的殘影,連帶著二十裏方圓內的整片虛空,都撕成了碎片。

    一擊落空,可莊無道卻不準備就這麼簡單的將這位天下第二劍放過。大手虛空一抓,就是一式大摘星,六千萬象磁元攝力頓時籠罩千裏之外。

    轟然震響,那樂長空一聲悶哼,遁速皺停,整個人就被莊無道拳力強行吸拿著反攝而回。不過才剛被攝回二十裏地,太霄陰陽劍即將飛空斬至之時。一道刀光回旋,就將莊無道的磁元攝力,強行斬斷

    “沐淵玄?”

    莊無道眉頭不自禁的再次一挑,據他所知,就在一刻之前,此人應該還在乾天宮內才是,來的可真是快極稍晚一些,這樂長空就要喪命他手。

    太霄陰陽劍繼續斬出,與那刀光一瞬間交擊碰撞了數十次,眼見著那沐淵玄的佩兵觀靈刀,,在劍光斬擊之下連續崩出十數個裂口,漸現出潰散之勢。那銀白刀光卻在此刻忽然一震,這口高達六十重法禁的兵刃,竟然毫無預兆地爆裂了開來,

    巨大的氣浪刀芒四下衝擊卷蕩,無數刃片紛飛穿刺,便是莊無道禦控之下的太霄陰陽劍,也不得不在半空一滯。

    而遠處那樂長空的人,已經在沐淵玄的接應之下,化作了一道青色長虹,往北麵遠方疾撤,隻頃刻間就已不見了蹤影,

    隻留下此處,赤陰城諸人麵色慘白。沐淵玄,樂長空,羽旭玄,這三人合力,都已非是這莊無道對手了麼?便是此刻那太虛之外的離寒天境,都無法破壞。

    這莊無道的實力,到底已到了何等地步?

    怪不得幾月之前的那次伏殺布局,會無果而終。隻怕當日莊無道那一劍斬出之時,這幾位世間絕頂人物,仍未能準確估出,這位天下第一人的戰力層次。

    而在此時,羽旭玄終是一聲歎息,將那水怡真人的最後一絲殘魂收入袖中道:“方才身死聶真人劍下的,乃是水怡師弟之徒王術通,與水怡師弟他情同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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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零章 從此封山

    莊無道不為所動,直接問道:“羽師兄可是已有了決定?”

    王術通此人他聽說過,確是水怡真人的弟子,也難怪這位真人會急急趕回。說來這對師徒與離塵宗頗有過幾次交集,可那又如何?

    半年前他若真的被赤陰城三聖宗圍殺,今日離塵宗滿門修士的下場,不會比這對師徒強上多少。

    赤陰城還有他在意之人,可其餘人等的死活,莊無道卻不會有絲毫在意。此時心生仁念,豈非是放縱敵人,日後繼續與離塵為敵?

    這種蠢事,別說是現在,便是幾十年前那個越城混混,也做不出來。

    羽旭玄眼神更顯黯淡,不過隨後說話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要我赤陰臣服絕不可能,赤陰城傳承一萬九千年,絕無向人屈膝俯首之時!”

    周圍鴻德與殘存的兩位赤陰元神,聞言後都俱是神情一振,心念激蕩,眼現決死剛強之意。

    ——確實,赤陰城立教近兩萬載,還從未附從附庸過任何宗派。寧折不彎,哪怕七千年在中原接近覆滅之時,亦不曾向那三聖宗低頭。

    不過其餘幾位元神修士,此刻卻皆是麵色微變。這幾人或是親近赤陰的散修真人,或是出身赤陰城的附屬宗門,卻沒有為赤陰效死之心。

    莊無道卻並不說話,知曉羽旭玄還有後文。事已至此,雙方都已無退步餘地。羽旭玄豈能不知,若今日赤陰不能給他滿意答複,自己定不會留情,也必定會覆滅赤陰。

    而他這為羽師兄,也絕不會願見赤陰覆亡。

    果然下一刻,就又聽羽旭玄的聲音略緩道:“若要我宗受這奇恥大辱,勿寧道統斷絕,不過我赤陰可封山千載。從此閉門自守,千年之內,絕不介入這天一界西南之外修界諸事。不知莊師弟,可還滿意?”

    “閉門自守o”莊無道唇角譏諷的挑起:“然後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倒是打的好算盤,背叛之後,就不用付出一丁點的代價?

    羽旭玄的麵色再變,而後青白著臉道:“那麼真人何不明示?我赤陰可給離塵一個交代,隻是不知如何,才能令真人滿意。”

    言中已不再稱師弟,若是莊無道開出的條件太過分,那麼無非就是玉石俱焚。

    而在他身側,幾位真人則都已是麵色慘白,氣機浮動,此時都隻覺是屈辱之至,憤恨莫名。鴻德更是深吸了一口道:“奉勸莊真人一句,凡事莫要太過。離塵如今即便非是舉世皆敵,卻亦相差不遠。赤陰城內,仍有不少門人弟子,心向離塵。真人今日之舉事出有因,不過也切莫要逼得我赤陰舉宗上下都從此寒心,將離塵視為仇讎”

    “舉宗仇讎?”

    莊無道聽後卻是放聲大笑,笑聲狂放,滿含嘲意,久久不息,使諸人皆錯愕無比。倒是在他身後那麵銀鏡內的秦鋒,略知其心意,冷諷道:“那又怎樣?鴻德真人怕是想得差了,離塵若欲為此世霸主,又何需什麼朋友?”

    在他看來,莊無道削平天一修界之願,本如水中撈月,是不可能完成之事。可今日之後,卻是改變了看法。

    其實玄血精華之事揭開之後,無論是他也好,聶仙鈴也罷,甚至整個離塵宗,都隻能跟隨著莊無道一條路走到黑

    若莊無道失敗也就罷了,可如真能辦到,那又何需人來親近?日後的離塵,隻需旁人敬畏就可。

    而離塵更需要的,也隻是能供驅使的附庸,走狗,而不是赤陰城這樣靠不住的同盟。

    鴻德也不禁愣神,此世霸主o離塵宗——,不對是這莊無道,居然還有這樣的壯誌?

    隨即就隱隱明悟,之前莊無道與羽旭玄說話時,言中所含的機鋒。

    羽旭玄沉寂不語,隻定定注視著莊無道,目光複雜之至。足足等了十數息時光,那笑聲才止住,莊無道是自忖不擅討價還價,礙於自己與羽雲琴的關係,也很難忍下心腸,便直接示意秦鋒。後者會意,也不推拒,聲線冷漠的一聲哂笑:“這樣如何o不死天城今日之後,歸離塵所有,赤陰城需將三千道館,四百餘國,轉讓四成給西南諸宗。本宗第三口子午玄陽艦還缺四成材料,望赤陰能在一年之內,為我宗準備妥當。對了,還有那兩顆鎮龍石,亦需交付我宗。此外秦某聽聞一年前,最早與證如接觸之人,是貴宗紫衍真人。也請赤陰,將這位真人的人頭奉上。這些條件,羽真人若都能答應,那麼我離塵,可容赤陰封山千載,此外——”

    “辱人太甚你要紫衍師兄性命,還不如——”

    秦鋒話音未來就被打斷,莊無道不滿的斜目看向了鴻德身側那位口出不遜之人,認得這是赤陰城的絕霄,乃是羽旭玄最為器重的一位師弟。當下就是一聲寒笑,毫不猶豫的就已經隔空將那大悲劍氣引發。

    秦鋒開出的這些條件,赤陰城若還不願答應,那麼他倒是不介意,助羽旭玄就將這些不服之人,全數斬絕。依稀記得此人乃是羽旭玄之外,天賦後勁最強的一位元神真人。斬殺了這位,赤陰三百年內,都將隻餘羽雲琴一位支撐宗門。

    不過還未來得及以大悲劍氣,將那絕霄真人的身軀徹底粉碎,就聽得一聲爆喝聲,猛然響起。

    “住口”

    正是羽旭玄,猛地一掌甩在了絕霄真人的臉上。雖將後者身影,直接抽飛到了數百丈開外,不過也暫時化解了絕霄真人體內潛伏的那絲劍氣。

    似乎生恐莊無道再次動手,羽旭玄目光又直視了過來,語含無奈道:“真人何需如此動怒?我這絕霄師弟,隻是一時想不開不能接受而已,還請真人手下留情羽某稍後,自可將他說服。至於藏境兄這些條件,我可答應其中大半。隻是其中一些細節,仍需仔細商榷。至於紫衍師弟,他也隻是受那妖僧蠱惑,罪不至死。是否可由自裁,改為監禁麵壁?”

    莊無道殺心已起,本不願就此停住,不過當望見羽旭玄目中,居然流露出了一絲哀求悲意,這才不禁動容。

    胸中頓時五味雜陳,心腸也到底還是軟了一軟。遙想羽旭玄昔年何等英雄,隻因這赤陰上下等人做出的蠢事,卻是落到這般地步。

    若非是對他心中含愧,若非是要維持赤統。這位當今天下第七人,隻怕是寧願死去,也不願受他折辱,在他麵前委曲求全。

    對那絕霄的殺意,已漸漸的收住,不過其餘,莊無道卻仍不準備有半點讓步:“藏鏡師弟之言,我瞧著極好,何需更易?”

    讓出四成道館,四成凡世國度,就是使赤陰城的勢力範圍,再回歸到四十年前的時代。赤陰不願臣服離塵,然而隻需離塵將這些餡餅拋出,這西南之地中有的是宗派勢力,願為離塵效勞。

    至於那不死天城,乃是藏玄大江中遊,最上等的一處靈地,不遜色陷空島與南屏諸山。位置也是絕佳,可說是整個南方的中心,占據了此處,就等於是一把尖刀,死死的頂在了赤陰城的背後。

    昔年共約同據不死天城的,並不止赤陰城一家,隻是莊無道,已懶得再顧及其餘幾家之意。當初幾家約定對違約者群起攻之,那就群起而攻好了。

    補全第三艘子午玄陽艦的材靠,可視做這次赤陰對離塵宗的賠償,是應有之意。至於那紫衍,真當他不知?昔年這為與宏真交好,也是這次羽旭玄失去對赤陰城控製的罪魁禍首之一。留著這個禍害,日後必定還有麻煩。取了此人的性命,赤陰城日後定可安寧許多。

    而若連這些條件,赤陰城都不願答應,那麼他寧可將赤陰毀去

    秦鋒此時也笑:“難道羽真人以為,赤陰背盟之後,連半點代價都不用付?”

    又說到之前未盡的此外二字:“此外,今後千年之內,赤陰城所有一品靈根以上築基練氣弟子,都需至離塵求教修行百年時間才能返回赤陰。”

    鴻德額角處頓時青筋爆起,之前還隻是削弱赤陰城的勢力,這最後一個條件,卻是拿捏住了赤陰城的要害。說是在離塵求教修行,其實卻是做為人質,是在千年封山之誓外,再加一道保障。

    不過羽旭玄那邊,卻再未出言還價,而是一絲意念傳遞了過來。鴻德頓知,這是羽旭玄在向赤陰上下,征詢意見。鴻德的麵色一僵,而後憤恨地一拂袖,胸中憋悶之至,難以排揎。

    可再怎麼不甘又能如何?此時人在刀俎之上,已任其宰割。對麵的這兩位,根本就沒打斷給赤陰城,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赤陰要維持道統不絕,就隻能妥協,忍辱負重,

    真要怨,也隻能怨赤陰上下鬼迷心竅,做出這等背盟之事,引發這位真人的殺心。

    就如其所言,不誅赤陰,則如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莊無道掃望了諸人一眼,就知此事已成。便又再法力一揮,將一枚粉紅色的九葉蓮花,直接送至到了羽旭玄的麵

    “如是羽師兄無有異議,便請赤陰上下,在這朵蓮中錄下姓名神念從上而下,由元神開始。時間不多,還請珍惜”

    這蓮花本身乃是從證如那裏奪來的心誓蓮,高達七階,當莊無道再滲以金仙之血,使此蓮直接提升到了九階層次。羽旭玄接在手中,神念一掃,就知這是何物,裏麵的篥文結誓,與之前秦鋒開出的條件,並無二致。

    也沒怎麼多想,羽旭玄就欲將神念,種入這九葉蓮花之內。然而意念才動,就又覺手中的這棟粉紅蓮華,似如千鈞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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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一章 離思劍成

    一刻鍾後,莊無道已返回到了自己才煉製的那艘火紅戰艦之內。此艦隻有外殼龍骨,裏麵還是一片虛無。

    不過此時赤陰城已被壓服,莊無道可以好整以暇的將這艘戰艦的最後部分完成。

    也是就地取材,那破碎離寒天境之內,有大量的高階靈木靈石,直接就可取用。莊無道懶得去一一修整監造,也沒功夫去修飾,後來於脆是將一些建築,一整座的搬入到艦內。

    還有艦體的外殼,封靈之地的虛空胎膜,隻是使這艘子午玄陽艦內自成一方世界,遠談不上是堅固,所以莊無道又以離寒天境出產的五階金陽赤鬆木,在外厚厚包裹了一層。使整艘戰艦,徹底變成了火紅顏色,也真正穩固了下來

    若非是時間不夠,莊無道甚至還想在外麵,再裹嵌一層五階靈金,使船身更是堅固。

    而此時這艘船,看似與普通的木質帆船沒什麼兩樣,其實裏麵卻是芥子納須彌,亭戶容千裏般的手段。一進入甲板之下,就可見此處一片大約三百裏方圓的空間。

    裏麵都是莊無道從離寒天境內搬來的亭台樓閣,還有靈泉藥園之內。離寒天境五到六層,幾乎所有的精華,都被他搶救到了這艘船中。

    而整個離寒天境的本源靈核,也被莊無道以乾坤挪移之法,強行拖拽到了船內,被他當成了這艘戰艦的核心。這是昔年離寒宮從天一修界的本源中切割出來的碎片,與照空陽鏡一樣,都是離寒天境內的核心之一。

    離寒天宮破碎,這小片本源靈核,本是要隨之爆裂,化成細小碎片流散於太虛之內,最後徹底消散。此時卻便宜了他,成為艦內這片三百裏空間的靈力來源。

    而整艘艦船,已經可視為一處移動的‘靈地,。不過莊無道,卻不敢似百萬年前離寒天宮般的過分。這船內的虛空,依然溝通著外界天地,並不算是獨立存在。他也不打算借這枚本源靈核碎片之力,強行從天一界本源中汲取養分。以免被這片天地,視為毒瘤,使自身沾染孽力。

    這般處置,好處是這艘戰艦,依然可有著無窮無盡的靈力來源。壞處則是有了一定限製,不能抽取超出四階強度的五行之靈。也從此被限製在了天一界,一旦離開此界過遠,這船內虛空就會因靈力枯竭而逐漸崩潰。

    不過莊無道本來的目的,就是欲使未來的離塵,多一種威壓天下的手段。從沒打算過,把這艘船從天一界帶走。

    等這靈核就位,這艘戰艦就大致成形,有了初步的攻守之力。不過裏麵的陣法,其實還遠算不上完備。龍骨之內的核心部分,莊無道倒是早在煉製之時,就已預先篆刻妥當,可外圍部分與防禦法陣,卻至少還需數年之功不可。

    而按照莊無道的設想,這艘戰艦真正完工之後,甲板之上還將建有八座高塔,內嵌寶鏡。可以聚引都天神雷,可以勾動南明離火,也可打出‘九天磁光子午線,。再在艦身之內,浸入金仙之血。

    那時這艘戰艦的堅固,必將是世間獨一無二。威能也將強絕寰宇,至少等同於八座乾天宗的‘太昊飛玄光明神山,疊加。

    ——哪怕是練虛修士,這艘戰艦,也可輕鬆轟殺有著力抗合道之能。

    不過這還隻是他的預想,最終是否能達到這效果,莊無道自己也不能確定。

    而就在他拋開所有一切雜念,在戰艦的外殼處,篆刻著初步的防禦法陣時。秦鋒的太虛鏡與手持心誓蓮的聶仙鈴,雙手遁入到了這艘戰艦中。

    而甫一入內,聶仙鈴就是眼神一亮,又略含遺憾:“山靈水秀,好一處修行勝地,可惜了——”

    可惜這艘艦船,她與莊無道,估計已用不了多久,至多也隻有二十年時間。

    秦鋒也笑:“這艘船,隻怕已不能喚作是子午玄陽艦?”

    “此艦我喚作離寒,確實已不能說是子午玄陽艦,不過仍可算是玄陽艦的變種。”

    莊無道淡淡答著,麵無表情。戰艦取名‘離寒,,別無他意,隻因此艦是繼承了部分離寒天宮的遺產才能煉成而已。

    而莊無道的目光,隨即又轉向了聶仙鈴手中的九葉蓮花,語氣複雜的問著:“那赤陰上下,可已全數如約定誓?

    “隻有九成,赤陰仍有一成弟子,不願應這蓮中立誓。”

    秦鋒微搖了搖頭,大約能猜知到莊無道的心思。他這兄弟,從小時起就是這般的別扭,借口煉製‘離寒艦,,將逼迫赤陰城門人立誓之事交給他,其實還是在逃避,不忍去麵對。

    不過對此他也懶得多說什麼,莊無道這方麵一向都能令他放心。平時雖有些婦人之仁,可一旦動起手來,一樣是狠辣無情,

    “不過那幾位元神,都未有負隅頑抗之意,金丹境中,也隻兩人不願立誓。”

    莊無道的麵色不變:“羽真人對此是如何處置?還有那紫衍真人,現在如何?”

    隻有一成麼?不足為慮,比他想象的還要少些。

    “不願遵從之人,羽真人都已將之逐出赤陰,限十日之內離開赤陰。至於那紫衍真人——”

    說到此處時,秦鋒麵露唏噓之色:“我與聶師妹,都親眼見這位真人自裁坐化。這一次雖是爽快了,不過赤陰上下人等,隻怕都要將我離塵恨之入骨。千年之後,必為我離塵大敵。”

    其實依他之見,還是滅了赤陰城為上,可永絕後患。不過也心知羽氏父女,對莊無道之見情分不淺。再者這赤陰城,即便還有著威脅,也是千年之內的離塵宗需要憂心之事,與他無關。

    不過思及此處,秦鋒仍是好奇的問了一句:“我觀無道你,當有覆滅赤陰之力?雷火乾元,四尊練虛傀儡,再加那兩具化身,加上這離寒天境的殘墟,至少有九成把握。莫非還真是不忍心?”

    “要覆滅赤陰容易,可若不能將那羽師兄也一並剪滅,毀了赤陰又有何意義?且鋒大哥你豈能不知,我家真正大敵並非這赤陰城,此處隻是開始,無需浪費太多力氣。”

    莊無道答著話,神情卻寂寥寡歡,眼神無比悵惘的,定定看著那赤陰城的方向。

    聶仙鈴目光閃動,都不用察言觀色,她就已能猜知莊無道此刻的所思所想,悠然道:“我方才曾與羽雲琴交過手,觀她之意,似不欲與師兄見麵。到底是心中有愧,還是不願師兄為難,又或是其他緣故,師妹就不知了。”

    莊無道苦笑,聽出了聶仙鈴語中的譏諷。隻是他心中滋味,仍是說不出的複雜。

    知曉今日之後,即便不是與羽雲琴徹底情斷義絕,也不差多少。此後一生,他與雲琴,都可能再無交集。

    閉著眼,莊無道先是思緒紛呈,最終又歸於寧靜,已是在心內,將這段情緣徹底斬斷。

    也就在剎那,莊無道忽的心有所感。驀然握住了太霄陰陽劍,虛空一劍,斬入太虛。

    聶仙鈴與秦鋒二人,都心有感應,齊齊以法力神通,眺望向那無量虛空之內,隨即就隻見那懸於虛空之外的離寒天境主體,竟是在紛紛寂滅潰散,片片瓦解。都不禁愕然,眼神駭異的對視了一眼。

    秦鋒也首次確證,聶仙鈴雖為練虛之境,然而莊無道此刻的實力,確實還在聶仙鈴之上

    離寒天境的主體殘墟崩潰,已經是注定,可這東西本該是爆裂了局,然而莊無道這一劍,卻是直接就將這片封靈之地的所有空間結構,都徹底斬裂

    如此神威,非合道之境不能為——

    而此時的莊無道,則是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久久未言。拖延了幾十年的離思劍,今日終於修成,可卻是以他最不想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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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13 01:15:40
第八六二章 風暴之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莊無道自問對羽雲琴,並未有這般深刻情感。然而方才那一剎那的傷感,從此分別的惆悵,卻使他瞬間就悟了這一劍劍意精髓。

    可若問本心,他卻是寧願這一劍不能修成,也不願走到這一地步。

    玄竅就在莊無道了悟劍式的那一刻,便已開啟。可直到足足一刻鍾後,莊無道的心緒才平複了過來。

    慘然一笑之後,莊無道便又探手在身下一拍,這艘‘離寒,艦,立時就破開了虛空壁障,進入到了太虛海內。

    此時這無量虛空中,離寒天境破碎後引發的風暴,還未盡數散去。不過在他掌控之下的這艘艦船,卻是巋然不搖,如一條靈動無比的遊魚,在這虛空海中肆意穿梭遊走。

    聶仙鈴與秦鋒,都是訝然的看著這一幕,二人見過世間各種用於代步的飛舟靈船,千奇百怪,形式各異。可這種能在這無量虛空中穿行,長距離挪移的艦船,卻還是首次得見。

    而秦鋒隻稍加計算,就已知這艘‘離寒,艦的遁速,應該是普通子午玄陽艦的四倍以上理論上已經超越合道境修士。

    換而言之,這整個天一修界,‘離寒,艦無論從何處出發,到達何地,最多也隻用一日半的時間

    而這還隻是‘離寒,艦還未真正完成之前,待得所有法陣全數齊備,遁速應當還可大幅提升。

    思及此處,秦鋒不由動容。這這艘離寒艦在,可使莊無道能在一日之後,出入於這天一界任何地域。將自己的絕強戰力,用於任何一處地域,也將整個修界,都籠罩了莊無道的陰影之下。

    而日後的離塵,隻要後輩修士不是太無能,就能借助這件鎮教聖器,穩固離塵第一聖宗之位。

    煉成之後,估計隻需有一位排名在天機碑前十之內的元神修士,就能依靠這艘‘離寒,艦而無敵於世。

    甚至這離寒艦內的三百裏方圓空間,也可視為離塵宗的退路。有這方空間,足可養活離塵十萬弟子。即便合道修士,也未必就能追得上。

    ——交換碧霄真君戰魂,助推聶仙鈴進入練虛之境,迫使赤陰封山,煉製‘離寒,艦。

    一應步驟有條不紊,按部就班。

    他這位總角之交,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平常時雖不喜與人勾心鬥角,可一旦被逼到人牆角處,反噬起來卻定是淩厲之至,入骨七分,

    目光一閃,秦鋒就又試探著問道:“師兄現在是準備去何處o是雲水天宮,還是那風林雪閣?以我看來,師兄最好是這從這兩處著手。一來是此二宗勢力不強不弱,正可示天下以威;二來此二處距離離塵太近,又對我宗敵意日盛,日後其山門駐地若為三聖宗所用,必是絕大威脅。”

    聶仙鈴蹙了蹙眉,看了一眼虛空之外。她對秦鋒之語,其實深以為然,不過看著‘離寒,艦的航向,卻隻怕非是東南,而是朝著中原之地行駛。

    真不知師兄,究竟是意欲何為?總不可能就他們四個人,就這麼直接打上門去。

    三聖宗的山門駐地,經營皆達萬年之久,都有百萬弟子,勢力根深蒂固。哪怕是她與莊無道二人,都有著合道戰力,也難突破那三座龐大的六階大陣。

    除非是有足夠的元神與金丹修士,一起襄助。又或秦鋒,也突破練虛之境,把太虛無極修到接近第七重天。

    莊無道聞言,卻是不以為意的答道:“雲水天宮與風林雪閣確是隱患,不過在此之前,我欲先往大靈皇京一行。

    一邊說話,莊無道一邊繼續祭煉篆刻著此艦的防禦法陣,不過也能清楚感覺到,身側二人的疑惑之意,便又解釋道:“一年之前,我離開南方惡地之時,也曾借珠光樓,的關係,練習顧雲航真人,約定一年之後,在靈京之外一

    顧雲航?天下第二散修顧雲航?

    秦鋒的眸光再亮,果然莊無道是早有成算,一步步皆以謀劃妥當。有聶仙鈴踏入練虛的成例誘惑,再以降服赤陰城之勢壓迫。這位天下第二散修,倒真有幾分可能,成為離塵門下供奉。

    此人與其餘幾位天機碑前十一般,若非天地之限,直接就可衝入合道之境,一旦含靈蘚到手,就將是離塵一方的第二位練虛境。

    有此人之助,二十年後的這場大劫,離塵確可再增幾分勝算。

    隻是這一位,真能如他們所願?

    顧雲航雖是號稱天下間散修第二,可其實卻是天一修界中,實質性的散修第一人。自成名以來,就未從屬過任何勢力。

    若是這一位,若是願選擇任何一方大勢力依靠,如今的成就,早就不止是天機碑第六而已,必可與沐淵玄及落天舒二人並肩而立。

    之前這位無論時局再如何艱難,都不肯附從宗派,那麼現在就能願意不成?

    再以靈京城方位聯想,又思及莊無道寧願放過赤陰,也要保存戰力。秦鋒已隱隱猜知莊無道的目的,並非是延請顧雲航那麼簡單。隻是這真正答案,卻使他心內更覺震驚,一時難以確證。

    ※※※※

    ‘離寒艦,的航速,確實快極。赤陰城距離靈京百餘萬裏地,四人隻用了短短一個時辰,就已抵達。

    當這艘赤紅色的艦船,從虛空中穿梭而出世。恰在距離靈京千餘裏處,一處名為北封山的群山之上。

    ‘離寒艦,的艦體龐大,然而從虛空海外進入之時,卻是悄無聲息。外麵的赤紅色,也漸漸消逝,整艘戰艦開始轉為透明,徹底隱遁了形跡,居然未驚動周圍任何修士。

    隻短短一個時辰,莊無道就已在戰艦初步的防禦陣外,又添加了新的隱遁之陣。以虛空胎膜為外殼的艦船,本身可輕易融入到天一界的各處虛空。

    秦鋒亦暗覺驚異,這應該還隻是‘離寒艦,初步的隱遁能力,卻已能瞞過他神念。不是特意去關注,或者是以太虛寶鑒去觀照,自己就已經很難察覺這艘‘離寒艦,的存在,

    而四人離艦之後,又往南飛遁六七百裏,在赤陰城外一處小山丘上,終於見到了顧雲航。除此之外,還另有一位年貌三旬,麵容粗礦的人物立於一側。

    秦鋒看了一眼,就認出這位,當是最近二十年中穎才榜的第一位燕狂人。與莊無道方孝儒是同代人物,不知為何,卻是遲遲未曾結丹。

    不過仔細觀看了一番,秦鋒胸內就已了悟。此人根基之雄厚,不遜色他見過的任何一人。之所以還未結丹,隻怕也是為衝著八轉,甚至九轉結丹的目的。

    如此說來,這位也當是莊無道,意欲籠絡入離塵門下之人?

    顧雲航的性情,一向以直爽著稱,此時也是快言快語,一見麵後就直入正題:“莊真人邀我見麵,可是欲讓我顧雲航,拜入離塵門下?若為此事,隻怕顧某要令真人失望。雲航一心問道,實無意介入天一諸教紛爭。”

    莊無道全不意外,目光掃向燕狂人,隻見這位雖不言語,可神情也是同樣,目中隱含抗拒之一。

    莊無道笑了笑,並未放在心上,也直接開門見山:“莊某此來,確實是為延請二位。不久前赤陰城外的變故,不知顧兄可曾得聞?”

    “我隻知幾個時辰前,莊兄與赤陰城似因赤陰背盟之事,起了衝突。”

    顧雲航看著西南方向,讚歎道:“一個時辰之前,還在赤陰城外,一個時辰之後,就已到了靈京。莊真人的手段,確令人驚佩。虧我之前,還以為真人不能準時赴約。不過,既然真人已經至此,那麼想必赤陰城諸事,已經解決?

    “確已塵埃落定”

    莊無道點了點頭,顧雲航雖為散修,不過消息之靈通,並不遜色於那幾家大教聖宗太多。

    “不過顧兄消息還是遲了些,就在我趕來製前,赤陰已經自願封山。千年之內,赤陰門人不得走出西南之地。”

    顧雲航的眉頭一跳,心緒波瀾起伏。忙眼皮微斂,已掩飾目光,消化著這一消息。

    赤陰封山?然後呢,是欲以勢迫人?

    可以他看來,離塵宗的勝算,實在不多,

    莊無道接著卻又言道:“不過莊某欲與真人談論的,卻非是這赤陰城究竟。而是我家師妹,不久前晉升練虛境一事。”

    顧雲航頓時瞳孔猛張,定定的看著莊無道。立時就知聶仙鈴突破天限,果然是有著外力,並非是全因那衤紳誅絕滅劍,之功。

    不過為何要在他麵前提及?就不懼他泄露了出去,使整個天一修界,都與離塵為敵?

    懷璧其罪,眾矢之的這個道理,莊無道豈能不知?

    “其實即便莊某不提,顧兄大也是早有猜測。也確如顧兄所疑,莊某手中,的確是掌握有突破練虛天限之物。”

    見顧雲航的麵色陰晴變化,莊無道了然一哂,又接著道:“那麼顧兄可知,我等修士,要想飛升離開這天一修界,這二十年內,是最後機會。二十年之期一過,便要再等三百載時光。就不知顧兄,是否有此耐心?”

    顧雲航的麵色變幻,他不知莊無道,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這位莊真人似乎也無提供來源,證明真假之意。然而修為到了他這地步,自能明辨凶吉,當聽得此語的剎那,就已心潮感應,知曉了大概,

    而旁邊的聶仙鈴與秦鋒,亦是麵色微變。這件事,莊無道之前就曾有暗示,不過他二人還是第一次聽莊無道親口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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