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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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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茱麗.嘉伍德]守護天使(麥氏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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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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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5 03:39: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
  
  嘉柏還沒有睜開眼,就知道他的妻子不在他身邊的床上。
  
  該死,現在才是破曉時分,而且他作為領主和丈夫,應該第一個離開床。
  
  然而當他想到她可能在樓下大廳等著他時,他的憤怒又軟化了,他記得前一天晚上她看起來非常擔心達菲,那她現在肯定還在替它著急。
  
  麥克倫披肩掛在椅子上,喬安把時間搞混了,因為她現在是連續兩天穿麥家衣服。
  
  麥克倫人肯定會心懷不滿,該死,他沒有時間處理這些微不足道、沒有道理的事情。
  
  基斯和可倫都已在大廳裏等著他,當他出現在入口時他們向他鞠躬。
  
  “我妻子在哪裡?”
  
  可倫和基斯交換了一下擔心的眼神,可倫上前回答,“我們以為她在樓上和你在一起,麥嘉柏。”
  
  “她沒有。”
  
  “那她在哪裡?”可倫問。
  
  嘉柏盯著他,咬牙切齒,“這是我剛才給你的問題。”
  
  達菲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它的尾巴掃起灰塵。嘉柏走過去,彎著一條腿蹲下,撫摸它的脖子一側。
  
  “我要把你抬到外面去嗎,達菲?”
  
  “喬安夫人已經帶它去過外面了,領主。”
  
  萊拉在入口處大聲喊著,她快步走下臺階,對可倫和基斯微笑,然後轉向領主,“她還給了它食物和水。她宣佈它比昨天好多了。”
  
  “她怎麼那麼快就知道它好了呢?”基斯問。
  
  萊拉微笑,“我也問了她同樣的問題。然後她告訴我,達菲今天的咆哮有力多了。這就是她如何知道它在好轉。”
  
  “她在哪裡?”嘉柏詢問。
  
  “她去騎馬了。”萊拉回答,“她認為天氣那麼好,不該待在屋裏。”
  
  “我妻子一個人去騎馬?”
  
  嘉柏沒有等待回答,他大聲咒駡著離開大廳。基斯和可倫跟著他出去。
  
  “如果有任何事情發生在女主人身上,我承擔所有責任。”基斯宣佈。“我應該更早來這裏,今天輪到我保護她。”他補充,“該死的,但我以為她會等著並提出她要去哪裡。”
  
  “但她穿著麥家披肩。”萊拉喊出。
  
  “不應該啊。”基斯說。
  
  “但她的確是,先生。”
  
  可倫抓抓自己的下巴,“她把時間搞混了。”他大聲認定,當路過萊拉時向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加快步伐趕上基斯。
  
  嘉柏控制著自己的擔心不轉成憤怒,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裏,他反復對他妻子強調過,她需要休息,他絕對不允許她一個人騎馬進入狼群出沒的山裏。
  
  難道他不得不用鏈子和鎖把她看起來嗎?上帝,他一找到她就要問她這個問題。
  
  肖恩,管理馬廄的人,發現他的領主走過來,並立刻準備好馬匹給他今日的狩獵。
  
  當嘉柏走到跟前時,他剛好把黑美人牽出來。
  
  嘉柏迅速抓過肖恩手裏的韁繩,咕噥著回應馬夫的問候,並牽著馬轉身。
  
  那匹馬一跑到草場上就大步疾奔起來。
  
  奧吉聽到了馬蹄的撞擊聲並抬起頭,他正跪著測量他新挖的洞和另一個洞的距離。
  
  他迅速起身並鞠躬,他的領主在不到一步的地方停住坐騎。
  
  “日安,麥領主。”
  
  “日安,奧吉。”嘉柏回應,他掃視草場,並回頭看著這名年老的戰士,“你看見我妻子了嗎?”
  
  “我正在看著她,麥嘉柏。”奧吉用手示意。
  
  嘉柏轉過坐騎向上看,立刻看到了喬安。她正騎馬在北面山脊上。
  
  “她該死的在幹什麼?”他自言自語。
  
  “沉思她的境況。”奧吉回答。
  
  “以上帝之名,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麥嘉柏,我只是重複她對我說的話。她上去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我敢打賭現在她正神遊太虛呢。”
  
  嘉柏點頭,驅馬快步上前。
  
  “這是個騎馬的好日子。”奧吉喊。
  
  “這是個更適合待在屋裏的好日子。”嘉柏咕噥著回應。
  
  當喬安注意到她的丈夫驅馬上山時,她正準備回到草場。
  
  她向他招手問候,然後雙手疊放在韁繩上,等著他過來。
  
  她認定自己已經做好十足準備來面對他,先做了一個深呼吸,是時候來實施她的新計畫了。她有一點緊張,但這是意料之中的,她不習慣主動掌握,然而這不能阻止她。
  
  上帝,她已決意為自己的命運負責,她告訴自己,還需要向她的丈夫解釋。
  
  喬安在天亮前幾個小時就已醒過來,並把這些時間用來思考她將要做的改變。大部分的改變是關於她自己的行為,也有一些是她計畫幫助嘉柏改變。
  
  實際上是嘉柏的寵物引發了她的思考,護理達菲的傷口過程中,喬安得到了一些啟迪。首先的發現是,它的咆哮雖然嚇人,實際上是一種情感的表示。
  
  另外一點,她不需要害怕達菲,有力的拍打和友好的話,已經替她贏得達菲的忠誠。這個早上,當她喂這頭狼犬時,它的咆哮已充滿感情,並舔她的手。
  
  沒有一點不象它的男主人。
  
  她丈夫的皺眉不再使她擔心,當他到達身邊時喬安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個事實。
  
  “你被下令休息。”他狠狠地說,語氣因氣憤而生硬。
  
  她忽略他充滿敵意的問候,“早安,丈夫,你睡得好嗎?”
  
  嘉柏如此靠近她,他的右腿壓在她的左腿邊。喬安無法長時間對著他皺起的眉頭,只好把視線轉移到自己的衣擺。
  
  她不希望他的怒視干擾自己的心神,她有一些事情要跟嘉柏說,所以記住自己的每點想法非常重要。
  
  嘉柏注意到喬安的弓箭裝在一個皮囊裏,綁在她背後。
  
  帶著武器是好事情,他認定,倘若她真的遇到襲擊。對著釘在樹上的靶練習是一回事,但如果靶是移動的,更能說明她的真正能力……比如一頭饑餓的狼或一頭憤怒的野豬。
  
  這些想法提醒了他隱藏在山裏的各種危險,他的怒容立刻更為嚴厲。
  
  “你徹底忽視了我的指示,喬安,不允許你……”
  
  她側向馬鞍一邊,探身溫柔地用指尖撫摸嘉柏的脖子,她的愛撫有如蝴蝶觸碰般輕盈,而且如此迅速,在他反應前就結束了。但這仍然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她的觸碰使他發暈,喬安坐正,雙手交疊,抬頭微笑地看著他。
  
  他不得不甩甩頭以理清思緒,然後從頭開始說,“你對危險完全沒有意識...”
  
  她又做了一次。
  
  該死她不是故意用撫摸他脖子來打斷他才怪。在她收回去前他抓住她的手。
  
  “該死的你在幹嗎?”
  
  “摸摸你。”
  
  他本想說些什麼,又改變了主意。他凝視她片刻,設法瞭解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最後他警惕地詢問。
  
  “我想要向你表達感情,閣下。我的碰觸使你不快嗎?”
  
  “沒有。”他皺眉。
  
  他抓住她的下巴並彎腰,他的嘴覆上她的,長長而且堅決地吻著她。
  
  喬安軟化在他的身邊,雙手繞著他的脖子,攀在他的身上,加深這個吻。
  
  喬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她的丈夫終於撤離時,她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擁緊她。
  
  喬安放鬆在他的胸膛上,輕籲口氣,滿足地微笑。
  
  她想要大笑,上帝,這真的奏效了。她剛剛證實了一個重要的推論,嘉柏和他的狼犬真的很像,她的丈夫和他的寵物一樣喜歡怒吼著嚇唬別人。
  
  “允許妻子向她的丈夫表達感情。”
  
  她想他在許可她,上帝,他可真是傲慢自大。她移開身子抬頭看著他。
  
  “那允許丈夫帶著妻子騎馬嗎?”
  
  “當然。丈夫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妻子也可以,她暗地思忖。“為什麼你老是那麼嚴肅,閣下?真的你的微笑太少了。”
  
  “我是一名戰士,喬安。”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她猜想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了一個完整而且符合邏輯的答案。
  
  他抬起她放回自己的馬上,“你很少微笑,”他評論道,“為什麼?”
  
  “我是一名戰士的妻子,閣下。”
  
  給出這個諷刺的答案後她微笑起來,嘉柏忍不住咧嘴。
  
  “你微笑的時候非常英俊,閣下。”
  
  “但你不喜歡英俊的男人,記得嗎?”
  
  “我記得,我正設法讚揚你,先生。”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他。
  
  “你自己一個人騎馬上山,打算做什麼?”
  
  她提出自己的問題來回答嘉柏,“你可以花一個小時和我一起騎馬嗎?我正在尋找奧吉告訴我的洞穴。裏面藏有寶藏。”
  
  “什麼寶藏?”
  
  她搖頭,“你首先要幫我找到這個洞,然後我再告訴你裏面是什麼。我知道你有多忙,但是一個小時不礙事,不是嗎?”
  
  他皺著眉頭考慮她的請求。今天他有很多重要的事務等著,而且它們應該優先處理。純粹為了娛樂來騎馬對他而言完全沒有意義,這沒有……產出。
  
  然而花幾分鐘,這的確是他僅能抽出的時間,和他美麗的妻子在一起,的確吸引著他。
  
  “你可以帶路,喬安,我隨後。”
  
  “謝謝你,閣下。”
  
  她看起來欣喜若狂。他溫柔嬌小的妻子從小小的娛樂中得到那麼大的喜悅,嘉柏覺得自己真是魔鬼,居然還花時間來考慮她的請求。
  
  喬安不打算給他時間來改變主意,她想要帶他離開城堡……和他的責任,這樣她就可以私底下的和他進行一次長談。
  
  她抓緊韁繩,驅馬全速跑下山。
  
  她是個熟練的騎手,這個發現使他驚訝,她看起來如此精緻似乎不適合戶外活動。
  
  嘉柏一直跟在她後面直到進入樹林,他超前領先。
  
  他們交替位置,尋找著洞的入口。
  
  經過一個小時的搜尋之後,喬安準備放棄,“下次我們必須叫奧吉騎馬和我們一起來,他會指路。”
  
  他們穿過樹林,並在小溪旁一個狹窄的空地上停下,眺望著下面的山谷。
  
  “你準備回去嗎?”嘉柏問。
  
  “我想先和你談談,閣下。而且如果我不是那麼餓,我會懇求你在剩下的時間裏留在這兒。這裏太可愛了,你注意到你們的山谷是多麼綠多麼豐美嗎?”她淘氣地眨眨眼,又說,“當想到你們這裏整年都有這麼溫暖宜人的氣候,我認為自己每一天都那麼幸運,是的,很幸運。”
  
  嘉柏發現了她令人耳目一新的熱情,他以前從來沒有看到她如此心情愉快。這使他心底溫暖,上帝,他也不願意離開。
  
  “我可以滿足你的饑餓,老婆。”
  
  她轉頭看著他,“你要打獵嗎?”
  
  “不,我載著我們需要的所有的東西。”
  
  嘉柏下馬,並協助喬安落地,“你太瘦了,喬安,你還沒有兩塊石頭重。”
  
  她忽視他的指責,“你自誇的食物在哪裡,丈夫?它會從天而降嗎,你猜?”
  
  他搖頭。
  
  她看著他舉起馬鞍,移開一個金屬盤子,在馬鞍下用繩子綁著一個包裹。
  
  他示意喬安走到空地上,把兩匹馬的韁繩綁在樹上,然後加入她。
  
  “脫下你的披肩,喬安,我們可以把它作為一張毯子,鋪在松樹旁的地上。”
  
  “這可能不太端莊。”
  
  她不在意的語調告訴他,她並不在意自己是否端莊。她的愉快心情使他迷惑,他決意找到什麼導致了這個改變,喬安通常很保守。
  
  幾分鐘後,她坐在披肩上看著嘉柏準備他們的食物。
  
  他先用泥炭和樹枝點起一堆火,然後將金屬盤子放在火苗中央。
  
  他的一隻手形成杯狀,從袋子裏倒出燕麥片,加上溪水,迅速地做成一個燕麥餅。他將餅放到盤子上,烘烤的同時,又做著另一個。
  
  燕麥餅的味道喬安聞起來就象棍棒和泥土一起在烤,但由於她的丈夫花了時間和心思來準備這些食物,她不打算讓他知道這聞起來太可怕。
  
  嘉柏認為喬安咬燕麥餅時候的表情非常滑稽可笑,她去了小溪旁喝水好幾次以便把它們沖下喉嚨,而且她只吃得下半個餅就聲稱自己已經飽了。
  
  “你隨身帶著食物真的考慮很周到。”她評論道。
  
  “每個戰士都在自己的背上帶著食物,喬安。”他坐在她的身邊,背靠樹幹,又說,“我們帶著需要的所有東西,準備一次狩獵或戰鬥。高地人自給自足,我們不象暴飲暴食的英格蘭戰士那樣,需要麵包、紅酒、放著壺和鍋的推車。我們的披肩就是帳篷或毯子。如果我們需要其他食物,就從地裏取。”
  
  “或從其他氏族裏偷?”
  
  “是的。”
  
  “不經過允許就拿是錯誤的。”
  
  “這是我們的方式。”他再次解釋。
  
  “其他氏族偷你們的嗎?”
  
  “我們沒有他們需要的任何東西。”
  
  “他們都這樣互相偷竊嗎?”
  
  “當然。”
  
  “這太野蠻了。”她大聲決定,“沒有任何一個領主以物換物來得到自己要的東西嗎?”
  
  “一些領主這樣。”嘉柏回答,“在莫雷灣附近,每年有兩次領主會議,相處較好的氏族參加,我聽說在那裏進行了相當多次的以物換物交易。”
  
  “你聽說?那你從來沒有參加過那些會議嗎?”
  
  “沒有。”
  
  她等著更詳細的解釋,但他保持沈默。
  
  “你沒有被邀請嗎?”
  
  她聽起來非常憤慨於這個可能性。“每個領主都被邀請,老婆。”
  
  “那以上帝之名,你為什麼沒有參加呢?”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另外,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們沒有東西來交易。”
  
  “但如果你有呢?”她問,“你會參加領主會議嗎?”
  
  他聳肩作答。
  
  她歎氣,“關於盜竊麥神父怎麼說呢?”
  
  他的妻子看起來深深擔心著神父的看法。
  
  “他沒有指責我們,如果這就是你擔心的。他知道爭論沒有意義。生存比一些微小的罪行要重要。”
  
  她相當驚訝於她丈夫的態度,也該死的羡慕。不用整天擔心犯下罪行肯定很舒服。
  
  “麥神父很不尋常。”
  
  “為什麼這麼說?”
  
  “他很和藹,這使他不尋常。”
  
  嘉柏皺著眉聽她的論調,“英格蘭的神父像什麼樣?”
  
  “殘忍。”她脫口說出自己的想法又立即覺得冒犯,因為她把所有上帝的使者,與少數她遇到的內心卑劣的人混為一談。“大概也有一些心腸好的。”她點點頭,“我確信有一些很好的人,他們不相信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
  
  “女人什麼?”
  
  “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她解釋,挺直脊背但仍低著頭,“你還是不知道我不那麼認同教會比較好,嘉柏。”
  
  她的行為就象她給了他一個罪惡的供認。“為什麼,喬安?”
  
  “我是一個叛逆者。”她低語。
  
  他微笑,她認為他以為自己在開玩笑。“我是一個叛逆者。”她又說了一次。“我不相信教會教導的任何事情。”
  
  “比如說?”他問。
  
  “我不相信上帝對女人的愛比對公牛的還要少。”
  
  嘉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荒謬的話。
  
  “誰告訴你……”
  
  她打斷他,“霍威克主教喜歡列出上帝的級別,以提醒我是多麼卑微渺小。他說除非我學會了真正的謙卑和順從,我入睡時不會有天使守護。”
  
  “這個主教是你的告解神父?”
  
  “一段時間。”她回答,“因為瑞夫的重要地位,主教是他的建議者和告解神父。他指示了很多懺悔。”
  
  嘉柏可以感覺到她的恐懼,他側身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反應卻是畏縮了一下。
  
  “說一說這些懺悔。”他下令。
  
  她搖頭,很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亞曆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知道她故意在改變話題,決定隨她所願。
  
  他的妻子心裏總是充滿著奇怪的憂慮,而且從她現在雙手絞在一起的樣子,他猜想在她擔心的清單中,霍威克主教列於首位。
  
  “亞曆會在城牆建好時回家。”他回答,“你昨天問了我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你忘了我的回答嗎?”
  
  “我明天可能會再問你一次。”
  
  “為什麼?”
  
  “兒子應該和父親住在一起。他滿足於等待嗎?他和他母親的家族住在一起快樂嗎?你相信那些人會留意他是否幸福嗎?像亞曆那麼小的孩子,需要他父親的關心。”她結束自己的話。
  
  她問這些問題,實在是侮辱他。難道她認為他會把他的兒子放在異教徒手中嗎?
  
  嘉柏相信她不是故意無禮,她臉上憂慮的樣子說明她多麼擔心那個男孩。
  
  “如果他不幸福或受到不公平待遇,亞曆會告訴我。”
  
  她劇烈地搖頭,“不,他可能不告訴你,可能會默默承受。”
  
  “為什麼他會默默承受?”
  
  “當然是因為他會覺得羞恥。他會相信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才會受到這樣的殘忍對待。帶他回家,嘉柏,他屬於我們。”
  
  嘉柏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凝視她片刻,設法理解她心裏在想什麼。
  
  “我會探望他並且帶他回家。”
  
  “什麼時候?”
  
  “下個星期。”他承諾,“我會問他是否不幸福或被虐待。”
  
  他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她打斷自己,“而且,”當她膽敢搖頭時,他用堅決的語氣補充道,“他會告訴我實話。現在,我希望你回答一個問題,喬安。”
  
  他拿開手,等她點頭後問,“你默默忍受了多久?”
  
  “你誤會了。”她說,“我有一個美好的童年,我的父母溫柔充滿愛心。三年前父親去世了。我仍然非常想念他。”
  
  “你母親呢?”
  
  “她一直一個人。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尼克承諾會照顧她,我不會答應來這裏。他是個孝子。”
  
  “你可能嫁給男爵後能經常看到你的父母。但從這個城堡到你母親家的距離這麼遠,我只能允許你最多每年探望一次你的母親。”
  
  “你會讓我看望我的母親?”她看起來非常驚訝。
  
  “我會帶你去。”他回答。“但每年只有一次。你不能期望你能像嫁給英格蘭人一樣那麼經常回去。”
  
  “但我那時從未見過我母親或父親。”
  
  這回輪到他驚訝了,“你的丈夫不允許探訪嗎?”
  
  她搖頭,“我不想看到他們……那個時候不想。我們不該回去了嗎?已經很晚了,我耽誤你做事夠長時間了。”
  
  嘉柏因為憤怒而皺眉,喬安還沒有對他完全說清楚,當他告訴她可以每年回娘家一次時,她看起來非常興高采烈,矛盾的是,她又說在嫁給男爵的那些年間,她選擇了不去見她的親人。
  
  嘉柏不喜歡一半答案,他現在需要她給出全部的解釋。
  
  “喬安,”他開始低聲咆哮,“你自我矛盾,我不喜歡疑惑……”
  
  她從腿上抬起手,撫摸他的脖子。
  
  她的舉動使他驚奇,但他拒絕被干擾,他抓住她的手,防止她再次打斷自己,繼續說,“正如我說的,我不喜歡...”
  
  她用另一隻手輕撫他脖子的另一側。
  
  嘉柏心緒亂了,他為自己的缺乏自律而歎氣,抓住她另一隻手,拉她靠近,開始吻她。
  
  嘉柏本打算淺嘗她,但她的熱情回應使他渴求更多。
  
  他的需索更加強烈,他的嘴覆於她的,舌頭模仿著做愛遊戲與她的廝纏。
  
  喬安需要更多,她拔出自己的雙手,繞在他的脖子上,手指穿入他的濃發,身軀不安分地靠著他移動,設法更為貼近。
  
  她甜蜜的回應使他想要忘記自己,他用了極大的力氣脫身。他閉上雙眼不去被她性感的雙唇誘惑,並發出一聲響亮受挫的粗吼。
  
  “現在不是時候,老婆。”他的聲音很堅定。
  
  “不,當然不是。”她的聲音細微柔軟。
  
  “這兒的危險...”
  
  “是的,危險...”
  
  “我有事要辦。”
  
  “你肯定認為我不知羞恥,想把你推離你的重要事務。”
  
  “是的,你是。”他贊同,咧嘴而笑。
  
  這個男人正在讓她心神游離,當他列舉他們應該立即返回城堡的所有理由時,他的手一邊愛撫她的大腿一側。
  
  她很難於集中精力聽他說的話。什麼事情都妨礙不了他們。
  
  嘉柏乾淨的雄性氣息,就象野外的味道,充滿誘惑力。
  
  他的聲音也是,深沉活躍,她不覺得他語氣中的生硬在脅迫自己,事實上,她受到了鼓勵。
  
  “嘉柏?”
  
  他的手移到她的大腿高處,“怎麼了?”
  
  “我想要跟你談我作的重要決定。”
  
  “你可以稍後再告訴我,喬安。”
  
  她頷首,“這裏有狼嗎?”她問。
  
  “有時候。”他答復。
  
  “你似乎不關心。”
  
  “馬匹會給我們適當的告警。你的皮膚就象絲綢一樣。”
  
  喬安稍退一點以便吻上他的下巴。
  
  他的手移到她的雙腿之間,她本能地打開它們,他覆上她柔軟的女性核心,一邊撫摸,一邊加深加熱親吻。
  
  脫去衣服變成極大的麻煩因為它耗費太長時間,而且她襯衣上的結更是費了她好大勁。
  
  嘉柏接手,他的動作笨拙但是強有力,他把她的綢緞襯衣撕開。
  
  嘉柏突然變得極為沒有耐心,他再也不能等待,他讓她跨騎在自己臀上,把她舉高,然後自己不動。
  
  “放我進去。”他下令,聲音低沉嘶啞。他想要呐喊但只是說出來,“當你準備好,老婆。”
  
  喬安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並在他身上慢慢下沉自己的身體。
  
  他們互相凝望直至嘉柏完全被她包裹。
  
  這種愉悅幾乎無法承受,喬安眯起眼並嚶嚀一聲,當她移向前去吻他,她感覺到一股熾熱的快感,又故意地動了一下。
  
  上帝,她緩慢挑逗的動作使他發狂,他抓住她的臀部並向她展現他要她如何做。
  
  他們的做愛變得狂亂,兩人都失去控制。
  
  嘉柏在她之前達到高潮,但他的手滑到他們結合之處並愛撫她。
  
  她緊緊夾住他並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處,當她的高潮席捲而來,她低聲呻吟著他的名字。
  
  嘉柏摟住她片刻,然後抬起她的下巴激烈地吻她,他的舌頭慵懶地挑逗她,隨即放開。
  
  他沒有給她太多時間恢復,再次吻她並告訴她穿衣服,他提示,一天的時間已經消磨大半了。
  
  喬安設法不被他的態度刺傷,她想繼續逗留但知道他還有許多事情去辦。
  
  他們在溪裏沐浴後穿上衣服,肩並肩地走回坐騎旁。
  
  “你不會再一個人出來了,喬安,我禁止這個。”
  
  她沒有贊同或反對這個命令,他堅決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放到馬背上。
  
  喬安調整好自己肩膀上背囊的帶子,斜挎著弓,從他手裏拿過韁繩。
  
  “當我們回到城堡,你要休息。”
  
  “為什麼?”
  
  “因為我說的。”
  
  她沒有心情和他爭論,她也不想讓他在這麼冷漠的情緒中離去。“嘉柏?”
  
  “怎麼?”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快樂嗎?”
  
  “為什麼你問我這樣一個問題?對你來說應該很顯然,我很喜歡碰你。”
  
  給了她這個間接的讚美之後,他走到自己的坐騎邊上馬。
  
  “沒有很顯然。”她脫口而出。
  
  “應該很顯然了。”
  
  她想要讚揚,他猜想,他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他一點都不擅長於說貼心話或求愛,然而,她臉上被遺棄的表情告訴他,她需要更多的讚美。他不想要他們之間的閒暇以她的沮喪表情作為結束。
  
  “你使我忘記了我的責任。”
  
  這樣,這個事實的陳述應該使她相信她對他有多大的誘惑力。
  
  這對她而言聽起來像一個指責,“我道歉,嘉柏。這不會再次發生了。”
  
  “我在給你一個讚揚,你這個蠢女人。”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是讚揚嗎?”
  
  顯然她不相信他,“當然是個讚揚。一個領主不會經常忘記自己的職責,這樣不守紀律會造成大問題,所以你要明白,我是真的給了你一個讚揚。”
  
  “大部分讚揚不是吼叫出來的,閣下,這也許就是我沒有理解的原因。”
  
  他聳聳肩,她不知道那種粗魯的語調需要表達的意思。
  
  然而討論結束了,嘉柏輕拍她馬匹的左側,使它開步走。
  
  他沒有再和她說話,直到他們到達馬廄,然後他提醒她讓她休息。
  
  “為什麼我必須休息?我並不年老力衰,閣下。”
  
  “我不希望你生病。”
  
  他固執緊繃的下顎,告訴她爭論沒有意義。然而她非常惱怒而不想讓這個話題過去,“你真是不講道理。我不想整天在床上,這樣晚上沒法睡著。”
  
  嘉柏抱她到地上,然後抓著她的手拉她回城堡,“我會允許你坐在大廳裏的爐火邊,你甚至可以做針線活如果你願意。”
  
  他腦海裏描繪的景象深深吸引著他自己,只是想像喬安做如此女性的事情就令他情不自禁地微笑。
  
  她正抬頭盯著他。
  
  她對這個建議的反應使他驚訝,大笑起來。
  
  “關於我怎麼打發時間,你有非常詳盡的想法,閣下。我很疑惑你從哪裡得到這些想法。你母親經常坐在火邊做針線活嗎?”
  
  “不。”
  
  “那她一天都做什麼?”
  
  “非常辛苦的工作。我非常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
  
  嘉柏的表情和語氣告訴她,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顯然很敏感於自己的童年,然而他簡單的話語已經告訴了喬安他在想什麼。辛苦工作殺死了他母親...而這不就是嘉柏希望她整天休息的原因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問下去,但是好奇戰勝了謹慎,“你愛你母親嗎?”
  
  他沒有回答她,她又換了一個問題,“她死後誰養大你呢?”
  
  “沒有人也是所有人。”
  
  “我不理解。”
  
  他加快步伐似乎要擺脫她的追問。突然間他停下來並轉身相對。
  
  “你不需要理解,進去,喬安。”
  
  她的丈夫可以變得非常粗魯,當他想要時。他撇下她,甚至一眼也不曾回頭,也不管她是否服從了他的命令。
  
  喬安站在臺階片刻,思考她的丈夫,她想要理解他。
  
  現在她是他的妻子,因此知道什麼使他快樂,什麼會刺痛他的心非常重要。一旦她瞭解這些事情,她就會知道如何應對。
  
  “怎麼這麼皺眉不安呢,夫人?”
  
  喬安嚇了一跳,然後轉身笑對基斯,“你嚇到我了。”她承認著事實。
  
  “我沒想到會這樣。”基斯回答,“我注意到你的煩心,所以我想做些事情來改善你的心情。”
  
  “我剛才在想你們的領主。”她回答,“他很複雜難懂。”
  
  “是的,他是。”基斯贊同。
  
  “我想要理解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
  
  她聳起肩膀,“直接發問不管用,”她評論,“然而,進入城堡不止一個方法。”
  
  基斯誤會了,“是的,這裏有兩個入口,如果算上穿過地窖那條路,是三個。”
  
  “我不是指這座城堡。”她解釋,“我的意思是,要得到你想要的有不止一個方法,明白了嗎?”
  
  “但仍只有兩個入口進入這個城堡,夫人。”基斯頑固地堅持。
  
  她歎氣,“沒關係,基斯。”
  
  他改變了話題,“今天下午你要和奧吉出去嗎?”
  
  “可能。”她回答。她快步走上樓梯想要進去,基斯衝到她前面為她打開門口。
  
  “今天是星期四,夫人。”
  
  他是在提醒她,喬安微笑起來。“是的。”她贊同。
  
  “請原諒失陪一下,我想要去檢查達菲。”當基斯停下站在她身邊時她又說,她猜想他可能想要知道她計畫做什麼。
  
  她真的需要找個辦法使嘉柏信服,她不想要護衛,基斯和可倫輪流跟著她轉快要使她發瘋了。今天早上她不得不偷溜才能出去騎馬,但她知道她沒法再使用一次這個把戲。現在他們跟著她,另外,欺騙來達到目的並不十分光榮。
  
  喬安從背上拿下袋子,和她的弓箭一起放在臺階旁拐角處。
  
  “那麼你一直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嗎?”基斯問。
  
  “我沒有想過這個,先生,這個重要嗎?”
  
  基斯頷首,“今天你應該穿麥克倫披肩。”
  
  “我應該。但昨天……”
  
  “昨天你穿麥家披肩,夫人。我很明確地記得。”
  
  她可以確認基斯已經發現她穿錯衣服的錯誤,“我應該記住,這很重要,對嗎?”
  
  “是的。”
  
  “為什麼?”
  
  “你不想要侮辱任何一個氏族,不是嗎?”
  
  “當然我不想,以後我會設法記住。非常感謝你指出我的失誤,我會立刻上樓梯更換。”
  
  “但今天已經過了一半了,夫人。你還不如繼續穿著麥家披肩,你可以明天和後天都穿麥克倫披肩。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受侮辱。”
  
  “剩下的日子她都應該穿麥家披肩,基斯。麥嘉柏的妻子連續兩天穿你們的披肩,讓人無法接受。”
  
  可倫在門口宣佈。
  
  喬安本想贊同他,但基斯的表情使她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看起來比可倫憤怒得多,她決定贊同基斯。
  
  然而沒有一個戰士感興趣於她的看法或贊同。“可倫,我覺得基斯是對的,當他...”
  
  “她不會連續穿兩天你們氏族的披肩。”
  
  “她會。”基斯反駁,怒目而視,“她希望兩個氏族和睦相處,可倫,你真該以她為榜樣。”
  
  “改變想法了,不是嗎?不到一個小時前你還說,你希望她待在她被放下的地方。”
  
  “我沒有侮辱的意思。這會讓我的任務簡單一點,如果她讓我知道她在……”
  
  “因為照顧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這麼嬌小的,就是一件困難的任務對嗎?而當我考慮到這個時,你決定把她放在哪裡呢?我相信,既然她現在是麥家人,這是我的責任把她放在……”
  
  “沒有人可以把我放在任何地方。”
  
  戰士們不理睬她的抗議,他們全神投入自己熱烈的爭吵中。她本想安撫他們,但現在她想扼住他們的脖子。
  
  喬安提醒自己她已立誓要和氏族中的每個人和睦相處,甚至是頭腦頑固的領導者。
  
  既然他們忽視她,她緩慢地後退,他們沒有注意到。
  
  她轉身快步走下臺階並跑到壁爐邊,達菲在那兒休息。
  
  “高地人對任何事情都有很怪異的看法,達菲。”她低語,跪下並輕拍那條狗。
  
  “為什麼成年男人會在意他們的女人穿什麼呢?我知道你沒有答案,停止你的咆哮,我要檢查你的繃帶,以確認你正在康復。我發誓不會弄疼你。”
  
  傷口恢復良好。當她重新綁好它的繃帶並給了幾句讚美,達菲搖著尾巴。
  
  基斯和可倫已經轉移到外面爭吵。
  
  喬安上樓換上麥克倫披肩,然後回到大廳幫助晚餐前的準備工作。
  
  很幸運,今天輪到萊拉和玫根工作,其他女人都不會聽她的。
  
  簡妮,有一頭紅金色頭髮的漂亮女人,態度最為惡劣。她會在喬安說自己的要求時轉身背對並走開。
  
  凱琳是另一個抱著敵對態度的麥克倫女人,喬安不知道如何才能改變她的行為,但她已決定想辦法。
  
  萊拉和玫根是麥克倫人輕視喬安聯盟的例外,她們似乎很熱心於協助她,她們對喬安的接受使喬安更加喜歡她們。
  
  “您想要做什麼,夫人?”萊拉問。
  
  “我希望你取來滿滿一裙擺的野花放在桌上。”喬安說,“玫根,你和我將把亞麻布鋪在桌上,而把木盤都拿出去。”
  
  “大廳現在看起來很舒服,不是嗎?”玫根評論。
  
  喬安同意。而且大廳聞起來也很乾淨,松樹的清香混合著鋪在地板上的新鮮燈芯草,十足戶外的味道。
  
  大廳可以容納至少五十名士兵。然而它還缺少裝飾,正當她這麼想時,兩名士兵從樓上抬下來兩張高背椅。
  
  “你們打算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呢?”玫根問。
  
  “壁爐邊。”其中一個人回答,“我們聽從領主的指示。”
  
  玫根皺眉,她把白色亞麻布鋪在桌上並彎腰撫平,“我很疑惑為什麼...”
  
  喬安打斷了,她抓住布的另一頭並往長桌的另一邊拉,“他希望我坐在火邊做針線活。”她解釋,然後歎了口氣。
  
  士兵們抬著椅子穿過大廳,達菲開始咆哮,兩個人都很年輕而且很顯然受到了達菲吠聲的威脅,他們改變路線走了個大圈繞過那條狗。
  
  椅子對角擺在壁爐前。喬安謝謝兩名士兵,他們向她鞠躬然後快步離開大廳。
  
  “上帝啊,你猜想我會不會像穿披肩那樣,必須輪換來坐這兩張椅子?”
  
  “您說什麼,夫人?”玫根正把麵包盤擺上桌,她停下來問,“我沒有聽清楚您說什麼。”
  
  “我只是在自言自語。”喬安解釋。她接過玫根手中的半摞盤子,走過去擺另一張桌子。
  
  “我們領主關心你的舒適真是很體貼對嗎?像他這麼忙,他仍然想到把椅子搬來給你。”
  
  “是的。”喬安匆忙回答,唯恐玫根認為她不感激她丈夫的體貼,“我想今晚要縫製我的掛毯,這會取悅我的丈夫。”
  
  “你想要取悅他,真是個好妻子。”
  
  “不,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但當然你是。”玫根反駁。
  
  嘉柏走進來正好聽到這個麥克倫女人的評論,他停在臺階頂部,等他妻子轉身並注意到他。她正忙著在每個凳子前的桌上擺木盤。
  
  “一個好妻子應該順從。”
  
  “順從是壞事情嗎?”玫根問。
  
  “它似乎不太適合我。”喬安回答,想要略過這個痛苦的話題。
  
  “從我看來你非常順從。”玫根宣佈,“我從沒看到你反對任何人,夫人,尤其是你的丈夫。”
  
  喬安頷首,“我會設法執行他的命令,因為他的確很體貼我的感受。坐在火邊做針線活似乎能取悅他,而因為我喜歡這個任務,我會聽從他。”
  
  “很好,夫人。”
  
  嘉柏懶洋洋地說出他的看法。
  
  喬安轉身看向她的丈夫,因為窘迫而臉紅,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到了。
  
  “我無意失禮,丈夫。”
  
  “我不認為你失禮。”
  
  她盯著他片刻,猜想他在想什麼,他的表情內斂,所以她不知道他是生氣或是愉快。
  
  她的臉頰因為困窘變得緋紅,對他而言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她看起來很心煩,因為這個他沒有微笑。
  
  這讓他想起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他的妻子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在這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她已經戰勝了對他的恐懼,在看到他時不再顫抖。然而對他而言,她還是該死的太膽小了,但他希望,隨著時間和耐心,她會糾正這個缺點。
  
  “你想要什麼嗎,丈夫?”
  
  他點頭,“我們這兒沒有醫生,喬安。既然你熟練於針線,我希望你去縫合一下可倫。一個沒有經驗的士兵在訓練時割傷了他的手臂。”
  
  喬安已經快步走上臺階去拿她的東西,“我很樂於幫忙。我只是去拿一下需要的東西,很快就回來。可憐的可倫,他肯定處於極度痛苦之中。”
  
  她的預言結果是錯的。
  
  當喬安回到大廳時,可倫正在等她。他坐在一張凳子上,正在被圍著他的女人們關切地擦洗著。
  
  喬安注意到萊拉最擔心可倫的情況,她站在桌子的另一邊假裝擺弄她采來的鮮花,她的眼睛蒙有水霧,並時不時撇向可倫。
  
  可倫沒有注意到她。
  
  這個麥克倫女人顯然暗戀著那個麥家戰士,而且她正設法不讓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
  
  喬安思忖,萊拉隱藏自己的感情,是否因為可倫沒有表現出對她的任何興趣,或是因為萊拉是一名麥克倫人而可倫是麥家人。
  
  萊拉真可憐,喬安知道自己不該干涉,但萊拉如此可愛,她真的很想幫助她。
  
  突然,另一個麥克倫女人奔跑著路過喬安。
  
  “我很高興為你縫合傷口,可倫。”吉琳喊著,這個給了喬安‘勇敢者’的綽號的女人,正對著可倫微笑,“我不在乎你是麥家人,我會做得很好。”
  
  喬安挺直脊背,快步穿過大廳,“請讓開,”她下令,“我會照顧可倫。萊拉,請給我一張凳子。”
  
  嘉柏回到大廳,看到了人群並立刻讓他們散開。
  
  喬安研究著傷口,切口又長又窄,從可倫的左邊肩膀一直到肘關節上。它太深了,需要用針線縫起來,這樣才能癒合。
  
  “你疼嗎,可倫?”她無比同情地詢問。
  
  “不,夫人,沒關係。”
  
  她不相信他,她把東西放到桌上,坐在可倫旁邊的凳子上,“那你為何面部扭曲呢,先生?”
  
  “我使我的領主不快。”他低聲解釋,“這個小傷口告訴他,我不夠當心。”
  
  給了這個解釋後,可倫回頭怒目看了一眼萊拉,她立刻低垂眼簾。
  
  喬安想,是不是可倫的疏忽與這個麥克倫女人有關。
  
  在喬安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可倫連縮也沒有縮一下。她花了很長時間來清理傷口,縫合卻很快。
  
  萊拉幫助她把白色棉布條作為繃帶纏緊可倫。
  
  “好了,”喬安結束時宣佈,“你就象新的東西一樣完好,可倫。不要弄濕繃帶,也不要舉重物以免拉扯到縫線。我會每天早上更換繃帶。”她點點頭。
  
  “他可以自己做這件事。”
  
  嘉柏走到壁爐旁,單膝跪下問候他的寵物。
  
  “我更希望親自更換繃帶,閣下。”喬安喊出來,她後退以便可倫站起來,然後轉到桌子的另一邊。萊拉把鮮花散落在桌面上,喬安要在它們蔫之前把它們放到裝有水的瓷瓶中。
  
  “不要抵抗我的命令,夫人。”
  
  嘉柏站起來轉向可倫,他非常生氣地命令可倫離開大廳。“回去幹你的事,可倫,你浪費的時間夠多了。萊拉,站著別動,在你離開前我要和你談談。”
  
  她丈夫口氣中的嚴厲使喬安很驚訝,他顯然狂怒於可倫,而且也有部分憤怒是針對萊拉。這個麥克倫女人看起來有點畏縮,喬安的心偏向萊拉,她想要保護她,決定先找出萊拉做了什麼讓領主不快的事情。
  
  “我剛剛指示可倫不要舉重物,閣下。”
  
  “他要去幹城牆的活兒。”
  
  “你的意思是搬運石頭嗎?”她聽起來很驚駭。
  
  “是這個意思。”
  
  “他不能。”
  
  “他要。”
  
  她拿起一朵鮮花插入瓷瓶中,但沒有意識自己所為,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的丈夫。
  
  她認定是自己沒有說清楚,她的丈夫只是沒有意識到可倫的傷口有多嚴重。“那個切口相當深,閣下。他完全不應該幹活。”
  
  “我不在乎他是否會失去他的手臂,他要幹活。”
  
  “他會撕裂我的縫線。”
  
  “他可以用一隻手或用腳踢石頭,我不管。萊拉?”
  
  “是的,麥領主。”
  
  “當我的士兵們在幹活時,你不會去打擾他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的眼中充滿淚水,“是的,麥領主。我明白,沒有下次了。”
  
  “但願不會。現在你可以走了。”
  
  萊拉快速行了一個屈膝禮並準備離開,“您想要我明天回來幫助您的夫人嗎?”
  
  喬安想說是,但嘉柏的回答打敗了她,“沒必要。一個麥家女人會接手你的家務。”
  
  萊拉奔出大廳。
  
  喬安被她的丈夫激怒了,她把另一朵花插入瓶中,對著他搖頭,“你徹底傷害了她的感情,閣下。”
  
  “她的感情不會讓她被殺死。”他斷言。
  
  “這個比喻是什麼意思?”
  
  “來,達菲,是時候出去了。”
  
  喬安把剩下的花擠進瓶裏,快步過去堵住她丈夫的去路,她在離他一步之遙時停下。
  
  她的手放在臀上,頭抬的很高以便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妻子現在的舉止可不膽小,上帝,她的眼睛裏甚至有火。嘉柏覺得她表現出來的氣概如此有趣,簡直要咧嘴笑起來。
  
  然而他取代以皺眉,“你在置疑我的目的嗎?”
  
  “我想是的,閣下。”
  
  “這不被允許。”
  
  她改變自己的方法,“允許我說出自己的看法。”她提醒他,“而我的看法是,你的嚴厲使萊拉困窘傷心。”
  
  “她會活下來。”他斬釘截鐵地說。
  
  雖然很難,但她沒有從他的怒視中退縮,“一個好妻子可能會使事情到此為止。”她低語。
  
  “是的,她會。”
  
  她輕歎,“那麼我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好的妻子,嘉柏。我仍然想要知道萊拉做了什麼使你生氣。”
  
  “她該死的差點讓我的士兵死了。”
  
  “真的嗎?”
  
  “真的。”
  
  “但她的確不是故意的。”她辯解。
  
  嘉柏俯身靠近她,直至他的臉距離她只有幾英寸,“可倫犯錯了,他似乎引起了你的痛苦,老婆。他沒有注意到他在做什麼。”
  
  她挺直脊背,“你是指我曾捲進的那個小事件嗎,丈夫?那時我意外地走進你們的訓練課中間。”
  
  “是的。”
  
  “你提起這個真是無禮。”她宣佈。
  
  他看起來並不在意自己是否無禮,“活下去比感情傷害重要得多。”他嘀咕著。
  
  “那是真的。”她讓步。
  
  達菲響亮的吠聲打斷了他們。嘉柏轉身,呼叫他的寵物,離開房子,一眼也不曾回頭看他的妻子。
  
  在剩下的下午時間裏,喬安想著這次談話。她知道她可能不該干涉她的丈夫關於氏族成員的決定。
  
  然而她無法阻止自己,在她嫁過來的短短幾個月裏,她變得相當喜歡可倫和萊拉。
  
  事實上,她很驚奇於自己的行為,在過去的日子裏,她已經學會不形成任何友誼,因為朋友關係會導致關心,然後她的首任丈夫就會有另一個武器來對付她。
  
  她對她家僕的感情會置他們於危險之中。
  
  雀喜是喬安得到的第一個教訓。她是廚師的助手,和喬安年齡相仿,性格甜美。
  
  瑞夫知道喬安喜歡在廚房幫忙,她曾向他提及她喜歡和雀喜在一起,因為這個女孩非常聰明而且在任何事情中都能發現樂趣。
  
  某個早上雀喜打碎了一個雞蛋,廚師把這個過錯報告給瑞夫,那個下午他打斷了雀喜的腿。
  
  這個處罰的建議來自霍威克主教,因為他認為這個嚴重的傷害才足夠作為贖罪。
  
  然而在這兒,事情變得有如天壤之別,她可以有朋友而且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麥神父參與了他們的晚餐。往返低地的旅行使他看起來非常疲倦,但他有大量的消息想要分享,關於最近在英格蘭發生的事情。
  
  此時所有的士兵都在說話,很難聽清楚麥神父想要說什麼。
  
  “Innocent教皇的確準備將約翰國王逐出教會。”為了保證被聽到,麥神父幾乎用喊來彙報,“那個國家將處於禁止令之下。”(譯注:禁止令,一項基督教禁令,將某人或某地區排除在大部分聖禮之外,並不准其以基督教形式安葬。Innocent目前不確認如何翻譯,先保留吧,不影響閱讀。)
  
  “他有什麼理由來做出這麼嚴厲的處理呢?”喬安問。
  
  “約翰決定讓他自己的人做坎特伯雷的大教主。我們的教皇沒有接受他的干涉,教皇宣佈了自己的選擇,我聽說是英格蘭之外的人。而約翰,狂怒於這個選擇,下令不允許那個男人進入英格蘭。”(譯注:坎特伯雷,英格蘭東部一城市,有著名教堂,為中世紀英國宗教聖地。)
  
  一個麥克倫戰士說了一個笑話,引起其他士兵的爆笑。
  
  喬安不得不等他們的喧囂平靜之後再說話。
  
  “如果一個國家處於禁止令之下,會發生什麼呢?”
  
  “當然民眾將要受苦,大部分的神父會逃離英格蘭。沒有彌撒,沒有告解,沒有婚禮,Innocent教皇允許的聖禮,只有給新生兒的洗禮和給死者的最後的塗油禮,而且是倘若那個家庭能及時找到神父主持這些聖禮。這個狀況很可憐,喬安夫人,但約翰國王似乎並不十分難過於如此可怕的情況。”
  
  “他甚至可能會搶劫教堂來得到利益。”嘉柏猜想,喬安表示贊同。
  
  麥神父驚駭於這個可能性,“如果他這樣,他會下煉獄。”他咕噥著。
  
  “他的靈魂已經丟了,神父。”
  
  “你無法如此肯定,夫人。”
  
  喬安垂下視線,“不,我無法如此肯定。”
  
  麥神父改變話題,“亞瑟王子死了。”他宣佈,“有些人認為他死於四年前的復活節時候。”
  
  麥神父停了一下,“有傳言說他是被謀殺的。”
  
  嘉柏看著喬安,他注意到她的臉色變得跟牛奶一樣蒼白。
  
  “他可能是被謀殺的。”可倫說。
  
  “是的,但困擾著男爵們的問題是……”
  
  “誰幹的。”可倫補充。
  
  “沒錯。”神父贊同。
  
  “現在的猜測是什麼?”嘉柏問。
  
  “大部分的男爵相信是約翰國王殺死了亞瑟。當然他否認任何關於他侄子送命的事情。”
  
  “國王是唯一一個有強烈動機的人。”可倫說。
  
  “可能。”麥神父贊同。
  
  “為一天美好的工作乾杯!”喊聲來自基斯。
  
  所有的麥克倫戰士都端著酒杯站起來,麥家戰士跟著,他們在兩張桌子間會合,彼此碰擊著酒杯,將黑啤酒一飲而盡,部分啤酒濺到地板上。
  
  喬安從餐桌上告退,她上樓收拾自己的包裹,包括沒有完成的掛毯和針線,然後回到大廳。她坐在一張高背椅上開始工作。
  
  她剛在麻布上縫了第一針,就被請求移動。
  
  “你正坐在麥家椅子上。”基斯建議,他站在喬安跟前,雙手背在後面。其他三個麥克倫戰士站在他們的隊長後面,他們擋住了她的光線,而且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非常認真,顯然他們關心的是件很嚴重的事情。
  
  她歎了口氣,“我坐在哪裡很有關係,是嗎,基斯?”
  
  “是的,夫人,今晚你穿著麥克倫披肩,你應該坐在麥克倫的椅墊上。”
  
  跟在基斯後面的三個戰士立刻點頭附和。
  
  面對這些不滿的戰士,喬安不知道想要大笑或呼喊。
  
  他們都安靜地等著她會如何做。
  
  “讓她坐在她想坐的椅子上。”一個麥家戰士大聲喊到。
  
  喬安發現整個情形非常滑稽,她的視線繞過戰士們去看她的丈夫,希望能得到一點指示。嘉柏看著她,但沒有任何外露的反應告訴她如何做,她猜想,他讓她自己作決定。
  
  她決定安撫麥克倫人,畢竟今天還是星期四。“謝謝你的建議,基斯,你對我如此寬宏大量。”
  
  她設法使自己聽起來很誠懇,但仍無法控制語氣中的調侃。
  
  當她起身時,男人們後退,有一個甚至彎腰替她拿起她的針線包。
  
  喬安走到壁爐的另一邊並坐在麥克倫椅子上。她調整自己的裙子,打了個鬆鬆的褶,然後拿起掛毯繼續工作。
  
  她低頭工作,假裝全神貫注,因為那些麥克倫人仍然盯著她。
  
  當她聽到幾聲咕噥而且猜想這些無禮的聲音是表示讚賞,她不得不咬住自己的下唇以免笑出來。
  
  剩下的晚上時光,麥神父都坐在嘉柏的身邊,他正在跟他的領主傳播其他氏族最近發生的事情。
  
  喬安發現他們的談話很有趣,主題是不和,似乎高地上每個氏族之間都存在著某種爭鬥。麥神父說出的戰鬥理由,真是讓喬安非常驚訝。哎呀,最微不足道的冒犯或侮辱都可以使情緒爆發,打個噴嚏似乎也足夠稱為戰爭的導火索。
  
  “高地人喜歡打仗,是嗎,神父?”喬安喊出她的問題,仍低頭專注於她的掛毯。
  
  麥神父沒有回答她,直到麥克倫戰士列隊走出大廳。
  
  喬安很高興那些人的離去,他們太吵鬧了,如果不是喊著說話根本聽不清楚。
  
  人們離開之後一片幸福的安靜,沒有人想到向他們的女主人鞠躬。喬安設法不去感覺受傷害,因為他們至少給了她丈夫這點尊重。
  
  她向神父重複了她的問題。
  
  “是的,他們真的喜歡打仗。”麥神父贊同。
  
  “你覺得是為什麼呢?”
  
  “這被認為是光榮的。”神父解釋。
  
  喬安漏了一針,她皺眉,開始彌補這個錯誤。她一邊埋頭工作,一邊問她的丈夫是否贊同神父。
  
  “是的,這很光榮。”嘉柏說。
  
  她發現他們的看法很愚蠢,“頭和頭相撞被認為是光榮?我難以想像為什麼,閣下。”
  
  “戰爭可以讓高地人賣弄他們最欣賞的品質,夫人,”神父解釋,“勇氣,對他們領導者的忠誠,和耐力。”
  
  “沒有戰士想要死在床上。”嘉柏插嘴。
  
  “他們認為這是個罪過。”神父告知。
  
  喬安放下針並抬頭看著他們,她認定他們在和她開玩笑。然而他們倆看起來都很認真,她仍不信,“那會是什麼罪過呢?”她充滿疑惑地問道。
  
  “懶惰。”嘉柏告訴她。
  
  她幾乎要噴氣了但及時控制住自己,“你肯定認為我很天真,會相信這樣的吹牛大話。”她嘲笑地說。
  
  “是的,你很天真,喬安。但我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們的確認為死在自己床上是一種罪過。”
  
  她搖頭以讓他知道她不相信他的胡說八道,然後繼續縫紉。
  
  神父繼續著他的消息,但嘉柏難以集中精神,他的視線一直跟著喬安。
  
  她令他著迷。
  
  他從未知曉胸腔內的滿足能膨脹至此。當他非常小、無知而且一直孤單一人,他會每天晚上都想著自己的未來入睡。他夢到他將擁有的家庭,他的妻子和孩子將只屬於他,而且當然,他們住在他的城堡裏。
  
  嘉柏經常想像著他的妻子坐在爐火旁做著一些女人的事情……比如針線活。
  
  從小男孩開始便在他腦裏描繪的情景,使他不被自己淒涼殘酷的生活現實打倒,這個幻想幫助他活下來。
  
  是的,那時他非常小和軟弱。然而時間和訓練使他堅強,他已經沒有興趣於這些愚蠢夢想,他不再有歸屬感的需要。他已經學會獨立自強,夢想屬於弱者,是的,他告訴自己,他現在已經非常強壯而且幾乎遺忘了他的夢想。
  
  直到現在,當他凝望著他的妻子,記憶潮湧而來。
  
  現實該死的比夢想好得多,嘉柏認定。他從未想過能擁有一個像喬安這樣美麗的妻子,他從不知道他的滿足如此美好,他想要保護她的需要如此猛烈。
  
  喬安碰巧抬頭並與嘉柏的視線相碰,他的表情使她疑惑,他似乎看著她迷失在某個重要的思索之中。
  
  是的,他肯定在想一些麻煩事,她猜想,因為他的皺眉加重了。
  
  “我可以用一點uisgebreatha,”神父宣佈,“然後我會找我的床,閣下,今晚我累極了。”
  
  喬安立刻起身為神父服務,嘉柏身後牆邊有一個櫃子,裏面放著一個裝滿了高地酒的壺。她把壺拿到桌子上,並灌滿神父的酒杯。
  
  然後她轉而為她的丈夫服務。嘉柏搖頭拒絕了。
  
  麥神父喝了一大口並立刻做了個鬼臉,“我敢打賭它的年限最多只有一個星期,”他抱怨道,“喝起來就象酸臭的泔水。”
  
  嘉柏微笑,“你應該向奧吉抱怨,這飲料來自他的壺。”
  
  喬安的好奇心被神父關於時間的評論勾起來,“酒放了多久很重要嗎?”
  
  “它的年限,夫人,”神父糾正,“不是放。是的,很重要,越久越好,有些專家說。”
  
  “多久?”她想要知道。
  
  “嗯,放在橡木桶裏大概十到十二年。”麥神父猜測,“當然,要有一個很耐心的人等那麼久去嘗它。”
  
  “那酒就會變得更貴重是嗎?”
  
  喬安把壺放在桌上,站在她丈夫身邊,等著神父喝完並回答她。
  
  她把手放在嘉柏的肩膀上,專心致志地看著神父。
  
  嘉柏懷疑她是否知道自己在碰他,這種無意識的感情流露使他相當高興,因為這是她已經完全克服對他的恐懼的證據。
  
  而且,他認定這是他開始贏得她信任的重要的第一步。
  
  哦,他記得曾強烈要求她給予他信任,但就在給了她這個高壓命令之後,他意識到信任不得不去爭取才能得到。
  
  嘉柏相信自己是個有耐心的人,他會等待,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好運和珍惜他的保護的時候,她會學會信任他,並把信任變成忠誠。
  
  一個男人無法再向他的妻子要求更多了。
  
  神父的話把他帶離自己的沉思,“到達一定年限的酒非常貴重,男人們會為了完美的uisgebreatha展開殺戮。高地人,你知道,非常重視酒。這就是他們稱之為生命之水的原因,夫人。”
  
  “那在貿易中,他們會拿貨物來交換年代久遠的酒嗎?”
  
  “喬安,為什麼你對這個話題如此感興趣?”嘉柏問。
  
  她聳聳肩,不想告訴他奧吉向她提及的水黃金之桶,首先她要得到她朋友的許可,她也想自己先看到那些桶仍在洞穴裏面。
  
  另外,這對嘉柏是個驚喜,而且如果它們的價值像喬安猜想的那麼高,嘉柏會有東西來交換糧食。
  
  “神父,我們是否有榮幸請您今晚睡在樓上的空臥室裏?”喬安問。
  
  神父將視線轉向領主,等著他提出邀請。
  
  “那張床很舒服,神父。”嘉柏評論道。
  
  麥神父微笑起來,“我很樂於睡在那裏,”他說,“對我敞開你的家門是你最好的待客之道。”
  
  麥神父站起來,向他的領主鞠躬,然後去收拾他的東西。
  
  喬安回到椅子那裏,把她的掛毯和針線放回包裹裏面,嘉柏在門口旁等著她。
  
  “你可以把你的針線包放在椅子上,老婆,沒有人會弄亂它。”
  
  達菲回到大廳裏,在喬安上樓梯的路上相遇,並對她咆哮。她輕拍這頭狼犬然後繼續走。
  
  嘉柏跟著喬安上樓。她準備床鋪的時候似乎聚神想著什麼,他往壁爐里加了塊木頭,起身靠著壁爐架,看著她。
  
  “你在想什麼?”
  
  “各種各樣的事情。”
  
  “這不是個很好的回答,喬安。”
  
  “我正在想我在這裏的生活。”
  
  “你沒有多大困難就完成了轉變。”他評論,“你應該很幸福。”
  
  喬安紮好睡袍的帶子,轉向她的丈夫,“我沒有做任何轉變,嘉柏,事實上我住在地獄邊緣,停在兩個世界之間。”她點點頭。
  
  她的丈夫坐在床的一邊脫去靴子。
  
  “今天更早的時候,我想和你談這個話題。”她說,“但似乎時間不夠。”
  
  “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把我當成訪客,嘉柏,更糟的是,我的行為就象一個訪客。”
  
  “喬安,你沒有搞懂,我不會把陌生人帶上我的床。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一個訪客。”
  
  喬安看向爐火,她徹底地厭惡自己,“你知道我怎麼認為嗎?為了保護我自己,我變得自生自滅。明天我會不得不去做告解,並祈求上帝的寬恕。”
  
  “你沒有必要去擔心保護你自己,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她不顧自己的憤怒笑起來,嘉柏聽起來像是受到了侮辱。
  
  “不,我有責任照顧我自己。”
  
  他不喜歡聽到她這個看法,他的怒視像爐火一樣熾熱,“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嗎,暗示我不能照顧你?”
  
  她趕快安撫他,“當然不是,”她回答,“我很高興有你的保護。”
  
  “你自相矛盾,女人。”
  
  “我不打算搞糊塗你,嘉柏,我只是設法說出心裏的想法。當某人饑餓而且沒有東西吃,那麼他就會整天整夜地想著如何找東西來吃,不是嗎,丈夫?”
  
  嘉柏聳聳肩,“我可以想像這個。”
  
  “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整天以恐懼度日。我和它在一起太長時間,它似乎控制了我,但現在我安全了,我有時間來想其他事情,你明白嗎?”
  
  他不明白,他也不想看到她皺眉,“我已經告訴過你,你讓我高興,你沒有必要擔心。”
  
  喬安惱怒起來,既然她不被她丈夫厭惡,她覺得微笑很安全,“嘉柏,聽到這個也許你很驚訝,我沒有過度關注於取悅你。”
  
  他確實很驚訝,而且也很惱怒,“你是我的妻子,”他提醒她,“因此你的責任就是取悅我。”
  
  喬安歎了口氣,她知道她的丈夫沒有理解她想要解釋的,她不能埋怨他,她幾乎也不能理解自己。
  
  “我沒有侮辱的意思,閣下。”
  
  她聽起來很誠懇,嘉柏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向前在她身後摟住她的腰,俯身親吻她的頸項。
  
  “現在上床,我要你,喬安。”
  
  “我也要你,嘉柏。”
  
  她轉身朝他微笑,嘉柏抱起她放上床。
  
  他們緩慢甜蜜地做愛,當彼此都達到釋放之後,互相擁近。
  
  “你真的讓我高興,女人。”他粗啞的聲音裏充滿感情。
  
  “記得你的讚美,閣下,因為我確認將來會有我讓你不高興的時候。”
  
  “這是個擔心還是預告?”
  
  她用手肘撐起身體,溫柔地摸他的脖側,“不,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喬安問他明天的計畫,以轉移他的注意力。
  
  嘉柏不習慣和其他人討論自己的計畫,但他處於取悅她的心情之中,所以他很詳細地告訴她打獵的計畫,以及他們打算竊取的物品清單。
  
  喬安曾發誓不譴責他,然而她實在難以保持沈默,開始憤慨地宣揚正直誠實的美德。她還提及上帝在最後審判日的懲罰。
  
  嘉柏對她關於硫磺烈火(用以懲罰有罪者的地獄之火)的演說毫無興趣,在半中央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丈夫,這是我的責任來幫助你開始一種美好、正直的生活。”
  
  “為什麼?”
  
  “這樣你可以進入天堂,當然。”
  
  他大笑。
  
  喬安放棄了,她擔心著自己丈夫的靈魂,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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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5 03:40: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當喬安下樓時,首先注意到她的掛毯。
  
  那塊已經完成一半的掛毯現在被撕成了碎片,她的包裹也沒有倖免於難。肇事者正忙著咀嚼一塊粗麻布,它已經吞下了另一塊。
  
  達菲知道自己犯了錯,當喬安喊著它的名字並靠近它,它想要爬進一張高背椅的下麵。那椅子轟然倒地,達菲開始狂吠而玫根從廚房跑了出來。
  
  那只狗的聲音就象從地獄跑出來的魔鬼,它發出的聲音又響亮又嚇人,幾乎要掀翻屋頂。
  
  這聲音嚇住了玫根,雖然那只狗一點都沒有注意她,當她彎腰撿起碎塊時仍十分小心。
  
  基斯和可倫也都聽到了這場騷動,並跑進來,他們在最上面一級臺階猛然停下來。
  
  嘉柏就跟在他們後面,他推開戰士走下臺階。
  
  喬安正在和達菲拔河,狼犬略勝一籌,她正設法把自己的包裹從它口中奪下來,她擔心的是如果這只狗吞下那皮帶,它會窒息。
  
  “親愛的上帝,玫根,你對你女主人的掛毯做了什麼?”當基斯終於看出玫根手裏拿的是什麼,他詢問道,並對她搖著頭怒目而視。
  
  喬安一邊和狼犬較勁,一邊回答,“先生,你真的相信是玫根咬了它嗎?”
  
  可倫開始哈哈大笑。
  
  喬安失足往後倒去,嘉柏接住她,並把她抱離身前,看著他的寵物。
  
  喬安繞過她的丈夫並站在達菲面前,“嘉柏,你不能打你的狗。”
  
  她大聲喊出命令以蓋過可倫的笑聲,嘉柏看起來就象要對她吼叫。
  
  “我沒有打算打它,女人,讓路,並停止扭你的手。我不打算傷害它。達菲,停止那該死的嚎叫。”
  
  喬安沒有走開,嘉柏把她抱走,單膝下跪強迫那只狗張嘴,以拿出那條皮帶。
  
  達菲不想鬆口,它抗議地狂吠了一陣,終於放棄。
  
  嘉柏不讓喬安安慰那只狗,他站起身抓住她的肩膀,讓她和他吻別。
  
  “在你的手下面前?”她問。
  
  他點頭。
  
  喬安有點害羞。
  
  他的嘴捕獲住她,並給了她一個長久纏綿的熱吻。然後她輕歎,當他離開時意亂情迷。
  
  “你看起來很累,你應該休息。”
  
  “你不是說真的吧,閣下。”
  
  “我一直說真話,夫人。”
  
  “但我剛離開床,你不可能現在希望我再去睡覺吧。”
  
  “我的確希望你去休息。”他回頭命令,“另外,去換了你的披肩,喬安,你穿錯了。”
  
  “今天是星期五,夫人。”可倫提醒道。
  
  喬安發出一聲響亮、一點也不淑女的歎息。
  
  玫根等男人們走了之後,快步走向她的女主人,“進去並坐下,喬安夫人,你不要勞累。”
  
  喬安幾乎要尖叫起來,她忍住這個欲望,“以上帝……玫根,你看我像是生病的樣子嗎?”
  
  這個麥克倫女人靠近她仔細端詳,然後搖頭,“事實上你看起來很好。”
  
  “你打算坐下來休息嗎?”喬安問。
  
  “我有工作要做,”玫根回答,“我沒有時間休息。”
  
  “我也沒有。”喬安嘀咕著,“目前我非常感興趣於家庭運轉,我以前太過自生自滅了,然而現在要改變了,從現在開始。”
  
  玫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女主人如此威風凜凜地發號施令,“但是夫人,你丈夫命令你休息。”
  
  喬安搖頭,她滔滔不絕地列出黃昏前需要完成的家務,並允許玫根再找兩名僕人幫忙,然後宣佈她要去找廚師談談晚餐。
  
  “請去我的房間拿來我的弓箭。”喬安要求,她要動身前往城堡後方。
  
  “如果廚師很隨和通融,我們的晚餐會有燉兔肉。我確認我可以哄騙奧吉陪我去打一點獵,我會在中午前回來,玫根。”
  
  “你不能去打獵,夫人。你丈夫禁止你出去。”
  
  “不,他沒有。”喬安反駁,“他只是提議我休息,他從沒有提到打獵,不是嗎?”
  
  “但他的意思……”
  
  “不要事後猜測你的領主,另外停止擔心,我保證我會在有人發現之前回來。”
  
  玫根搖頭,“你出去不超過十步遠就會被基斯發現……或是可倫今天負責守護你?”
  
  “我正在祈禱他們每個人都以為對方負責守護我。”
  
  喬安快步走出後門,轉向左方,穿過庭院前往廚房。
  
  她向廚師進行了自我介紹,並道歉那麼久才來相識。
  
  廚師叫希妲,她是個穿著麥家披肩的老女人,紅色的頭髮已經有一些變灰,她似乎很感激喬安對她的職責感興趣,並領她前往食品室。
  
  “如果我的狩獵好運,能誘捕到一些兔子,你可以把它們準備到我們的晚餐中嗎?”
  
  希妲頷首,“我做的燉兔肉很好吃。”她自誇道,“但我需要至少十隻兔子,除非它們很胖,那九隻就夠了。”
  
  “那就祝我好運吧。”喬安喊著,快步走回大廳,從玫根處拿過弓箭,又從後門走出去。
  
  她走了很長一段路到了馬廄。
  
  肖恩不想為她的馬上鞍,她用一個微笑和一個不離開草場的承諾終於哄他做了。
  
  她暗示自己得到了嘉柏的許可,這不是說謊,只是捏造,但她仍然覺得心虛愧疚。
  
  為了不浪費時間,她很貿然地假設奧吉同意和她一起騎馬,並為奧吉準備了另一匹母馬。否則如果奧吉的確同意和她一起去,她就不得不再回馬廄,這樣基斯或可倫肯定會阻止她。
  
  奧吉正在草場中間玩他的打擊遊戲,喬安打斷了他。
  
  “我現在沒有心情去打兔子。”他宣佈。
  
  “我衷心希望你能同意。”喬安堅持,“而且當我們在尋找兔子時,我想你會樂於告訴我那個洞穴的確切位置,昨天我沒有找到它。”
  
  奧吉搖頭,“姑娘,我可以和你一起騎馬到山脊上,然後再次指出方向。但這就是我打算離開我的遊戲的時間。”
  
  奧吉爬上馬,從喬安處結果韁繩並帶路先走。
  
  “我想得到你的允許,告訴我丈夫水黃金之桶的事情。”她說。
  
  “那不是我的秘密,姑娘。”
  
  “可以把藏酒告知你的領主嗎?他可以用這個來交換糧食。”
  
  “這藏酒就屬於我們的領主。我的生命屬於麥嘉柏,但也許你不明白什麼意思,大部分的麥家人誓忠都是有理由的,麥嘉柏使他們重獲尊嚴。我不會拒絕他任何事情,即使是所有的高地酒。哦,我甚至可以不玩我的遊戲,如果是他要求的。”隨後他戲劇化地點了點頭。
  
  奧吉停在山脊上,指著北邊成排的樹林,他讓喬安從山腳一棵扭曲的樹旁開始,一邊倒退一邊數數,當她數到12時,他喊停。
  
  “那就是你尋找的缺口,在那些樹之間,”他指點道,“上回你走了高處的寬路來找,對嗎?”
  
  “是的。”她回答,“你能否再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去?”
  
  奧吉再次拒絕了她的邀請,“讓那些年輕戰士跟著你,喬安。而且不要告訴麥克倫人水黃金的事情,讓我們的領主決定如何處理這筆財富。”
  
  “但現在麥克倫人是我們氏族的一部分了,奧吉。”她爭辯道。
  
  這位年老的麥家戰士嗤之以鼻,“他們對我們老是鼻孔朝天,”他說,“想想他們那麼趾高氣揚的,他們有理由,他們沒有一個人是被驅逐出境的,你明白。”
  
  “我不明白。”喬安反駁,“我聽說他們乞求我丈夫的幫助對付英格蘭人,而……”
  
  “那是真的。”奧吉插嘴,“他的父親是麥克倫領主,然而他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私生子,甚至在他臨死斷了最後一口氣之前。麥克倫人很容易忘記他是個私生子,我猜想是因為他們知道他真的有麥克倫血統。然而他們仍然不喜歡我們這些其他的麥家人。”
  
  喬安搖頭,“我敢打賭在那場拯救麥克倫人的戰爭中,麥家戰士曾與他們的領主並肩作戰。”
  
  “你已經明白一些意思,是真的,我們的確與我們的領主並肩作戰。”
  
  “麥克倫人已經忘記這個事實了嗎?”
  
  她憤怒於麥克倫人的態度並設法不讓憤怒表露出來。
  
  奧吉微笑,“你為麥家人憤憤不平,是嗎,女孩?你把你自己當成我們的一分子。”
  
  奧吉英俊的眼眸裏閃耀著火花,使喬安微笑起來,他的讚美和他對自己的看法都很重要。
  
  在短短的時間裏,她瞭解了他,開始珍惜和他之間的友誼...和他的指引。
  
  奧吉聆聽她,是真的沒有其他人這麼做,他也從不讓她休息,她這麼對自己說。
  
  “現在你愁什麼呢?”
  
  她搖頭,“我只是在考慮自己的境況。”她解釋道。
  
  “又來了?如果你整天思考自己的境況,你會頭疼欲裂。好好打獵,喬安。”他點點頭,轉過坐騎,返回草場。
  
  喬安往另一個方向騎馬而去。
  
  她準備到達奧吉跟她說的那條路時,一隻白兔突然跑到那塊空地上。她把韁繩折疊放到左膝下,取了一支箭架在弓上並射中目標。
  
  兔子倒下了,又有一隻大步跑過來。
  
  肯定有什麼東西嚇得這些動物逃離它們藏匿的處所,在不到20分鐘裏,她已經捉到了八隻肥胖的兔子和一隻相對瘦的。
  
  喬安停在小溪旁,清洗她的箭並把它們放回袋子裏。兔子用一根繩子綁在馬鞍後面。
  
  在她回家的路上,三個麥克倫戰士迎上她。
  
  她猜想他們都是年輕戰士而且還在訓練之中,因為他們的臉上和手臂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有兩名戰士是金髮,一名是黑髮並且有一對綠色晶亮的眼眸。
  
  “得知你一個人騎馬,我們領主會不高興的,夫人。”一名金髮戰士說。
  
  喬安假裝沒有聽到,她從馬鞍上解下繩子並把兔子遞給這名戰士。
  
  “請你把這些帶給廚師好嗎?她等著他們呢。”
  
  “當然,夫人。”
  
  “你叫什麼,先生?”
  
  “尼奧。”他回答,指著另一個金髮年輕人說,“他叫琳賽,站在我後面的是邁克。”
  
  “很高興認識你們。”喬安宣佈,“現在請恕我失陪,我決定走這條小路。”
  
  “為什麼?”邁克問道。
  
  “我在找些東西。”喬安說,故意只給了一半答案,“我不會走遠的。”
  
  “我們領主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邁克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記得是否提及過我的計畫了。”她有意說謊。
  
  尼奧對他的同伴說,“陪著我們的女主人,我把她的重禮拿回城堡。”
  
  喬安很樂於有他們的陪伴,她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任務上,走上穿過樹林的小路。
  
  路非常窄,而且到後面,不斷有灌木叢隔住她的去路。
  
  陽光穿透頭上的樹枝,大樹枝葉繁密,有如一個天然的帳篷遮住她。
  
  年輕的士兵們微笑地看著她低聲讚美著身邊的美景。
  
  “我們不在教堂裏,夫人。”邁克大喊,“沒有必要放低聲音。”
  
  “你到底在找什麼?”琳賽問。
  
  “一個洞。”喬安回答。
  
  路分成兩條分岔,喬安把坐騎引向左邊,並命令士兵們走另一個方向,然而沒有一個士兵想離開她。
  
  “那麼請在這裏做個記號,這樣如果我們原路返回時,我們會記得哪個方向沒有走。”
  
  喬安解下綁著辮子的緞帶並遞給邁克。
  
  當邁克正在把這藍色帶子綁在一根低矮的樹枝上時,喬安的母馬開始不安起來。
  
  蕾西的耳朵豎了起來,噴了一聲響亮的鼻息並躍到路的一邊。
  
  喬安握緊韁繩並命令她規矩點。
  
  “有什麼嚇到它了。”喬安評論道,她回頭看什麼驚嚇到了她的馬。
  
  邁克的馬感受到蕾西的不安,後腿騰躍起來。
  
  “我們最好回到那塊空地上。”琳賽建議,他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馬。
  
  喬安贊同他的建議,她用膝蓋輕夾蕾西,想讓它回頭。
  
  蕾西突然狂奔起來,衝進灌木叢中,喬安只能埋下頭。它沒有平靜下來,喬安一邊用手使勁想要控制它,一邊擋開杈出來的樹枝。
  
  她無法想像是什麼引起了馬匹突然受驚,一名戰士對著她大喊,然而她說不出話。
  
  蕾西轉向左邊並開始全速奔跑起來,她聽到另一聲呐喊,回頭看但看不到任何一名戰士。
  
  她回過頭,並用手擋開另一根眼前的樹枝,但無法推開那個障礙。
  
  喬安簡直是被推離開馬鞍的,她飛向一邊並停在茂密的矮樹叢下。
  
  她上氣不接下氣,低低地呻吟了一聲並坐起來。
  
  她的腿分開的部分樹枝又拍回到臉上,她不淑女地咒駡了一句,站起來,揉著自己的後背想要減輕刺痛。
  
  她寄希望於琳賽和邁克會來幫助她,蕾西已經看不見了,現在樹林裏可怕的安靜,所以她猜想戰士們走了另一個方向。
  
  他們可能仍然在追趕她的馬,她將不得不等到他們趕上蕾西,並發現他們的女主人丟了,然後他們才會返回來找她。
  
  喬安收拾起自己的弓箭,走到一塊大石頭旁坐著等戰士們。
  
  空氣中充滿了泥土的濕黴味和松針的清香,喬安等了很長時間,然後決定不得不自己走回空地。
  
  她不是很確認方向,因為她的馬在奔跑時改變了好幾次方向。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可能會一直繞圈。”她自言自語。
  
  嘉柏也會大發雷霆,她覺得自己不能怪他。
  
  穿過樹林很不安全,特別是附近有野獸出沒。
  
  喬安很意外地發現了那個洞。
  
  她原本是在一塊擋路的大岩石面前停下來,決定是走左邊或右邊。
  
  洞穴的入口就在她的左邊,並和她一樣高,兩邊都是高大密集的樹木。
  
  這個發現讓喬安非常興奮,而忘記了謹慎,簡直就是跑進洞裏。
  
  陽光穿過走道上方的裂縫,照亮了路,當她走到走道的盡頭,洞穴豁然開朗,有一個像城堡裏的大廳一樣寬敞的空間。
  
  她的左側牆上凸出很多石板,像是損壞的臺階。右側是橡木桶,至少有二十個,也許更多。
  
  儲藏他們的領主把它們像金字塔一樣堆疊起來,最底下一層木桶放在岩石上,一直堆到洞穴的頂部。
  
  時間沒有使橡木腐爛,洞穴裏面相當乾燥。
  
  喬安為了這個發現顫抖,她想要趕快跑回城堡裏,讓嘉柏來看看這筆財富。
  
  她將不得不等待嘉柏從他的打獵中回來,喬安想起來。
  
  然後歎了口氣,“把狗叫做狗,嘉柏。”她自言自語。
  
  他不是打獵,是偷竊。是的,這是盜竊,為了她自己,當然也為了他死後上天堂或入地獄,她會讓他學會交易的良好技巧。
  
  是的,她會守護他可憐的靈魂,不管他要不要她這麼做。
  
  喬安走回外面,等著戰士發現她。
  
  她走到大石頭那兒,爬上頂部,靠著一棵大樹,手臂交叉在自己腰部,等待著。
  
  戰士們肯定在不慌不忙地找她,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的急躁占了上風。
  
  她猜想自己將不得不自己找到路回家。
  
  喬安離開大樹,調整好肩膀上的弓,正當她準備跳下大石頭時,她聽到她正前方的灌木叢裏傳來一陣咆哮。
  
  聲音近了,這恐怖的聲音使她想起達菲,但她知道來的不是嘉柏的寵物。它在城堡裏,這只能是狼發出的聲音。
  
  然後她看到了盯著她看的眼睛,是黃色的。
  
  喬安沒有尖叫,上帝,她真想尖叫,她還想跑,但她不敢。
  
  又一陣沙沙的聲音來到這小小的空地上……又一雙暗黃色的眼睛盯著她。
  
  現在咆哮聲在她四周回應,她聽到身後有響動並知道自己被包圍了。
  
  她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頭狼等著撲上來咬她,她沒有驚慌,只是因為現在沒有時間做這無聊的事情。
  
  她還發現了一件讓她驚訝的事情,她會飛,上帝,她真的飛上了一棵樹的樹枝上。她肯定不是爬上來的,她因此化險為夷。
  
  一隻聰明的狼咬住了她的披肩一角,它的牙齒緊緊咬住那塊布,頭狠狠地往後甩,憤怒地想把她拖下來。
  
  喬安掛在一棵樹枝上,一隻手抓住她的包免得箭掉下來,另一隻手抱著樹枝。她搖晃不停,腳離那只狼的牙齒只有數英寸遠。她不敢往下看,用雙腿纏緊樹枝,設法去解開她的帶子,以免被那塊披肩拖累。這花了她很長時間,當她完成後,她鬆手讓那塊布落入狼群中。
  
  她終於自由了。
  
  她開始不斷地往上爬,一邊嗚咽,當爬到足夠高她確認自己安全之後,她停下來坐在一根大樹枝和樹幹的枝椏間。
  
  喬安終於鼓足勇氣往下看,她的心臟就像落到了腹部上。
  
  上帝啊,至少有六頭狼。它們圍著樹,大聲咆哮並不斷抬頭向她撕咬。當中有一個可能是它們的首腦,它與達菲一比後者就象一隻小幼犬。
  
  她搖搖頭,拒絕相信自己看到的,狼不可能那麼大,不是嗎?
  
  它們也不會爬樹……或者它們會?
  
  那只巨大的狼開始用頭撞樹幹,她認為它在做一件極端無聊的事情。另外兩隻狼把她的披肩撕成碎片,它們看起來也非常憤怒。
  
  它們似乎不打算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
  
  喬安擔憂了自己的處境一段時間,當她終於接受自己實際上很安全的現實之後,又開始為邁克和琳賽擔憂起來。她不希望他們騎馬遇到這些狼群,而且她不知道這些怪物聽到馬匹過來時是否會離開。
  
  是的,它們的確是怪物,而且它們看起來不會因為某事或某人逃開。
  
  喬安的注意力被她左邊的動靜吸引過去,一隻狼已經爬上那個洞穴的石頭入口頂上,它看起來就象準備要撲向她。
  
  喬安不知道它能否跨過這段距離,然而她不會坐以待斃。她從肩膀上取下弓,架上一支箭,非常輕微地調整了一下位置,對準目標。
  
  她的箭正中要害,穿過狼的一隻眼睛。那頭狼轟然落地,躺在離其他狼一步遠之地。它們立刻轉向那具屍體。
  
  在接下來的大約二十分鐘裏,喬安殺死了另外三隻狼。她曾聽說狼是聰明的動物,顯然這些不是。
  
  如果它們繼續呆在樹下,它們會非常安全,因為樹枝會妨礙喬安瞄準,但它們沒有,而是一個接著一個爬到石頭上,企圖跳到樹上撲住她。
  
  當第四只狼重複著前面三隻的路線時,她確認它們頭腦遲鈍。
  
  喬安的手指因為持箭而疼痛。
  
  她不斷調整弓箭位置讓那只巨大的狼進入她的射程。
  
  她腦子裏認定是它傷害了達菲。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得到這個結論,可能是因為它對她露出尖牙時上面有乾涸的血跡。
  
  它比一般動物要殘忍兇暴得多,看著它邪惡的樣子,喬安因為厭惡和恐懼顫抖。
  
  “你就是他們稱為寵物的那只狼,是嗎?”
  
  當然她不期望有回答。
  
  她開始懷疑自己因為這危險的處境而腦子秀逗了,居然在和惡魔說話,然後為自己的行為歎氣。
  
  為什麼這只狼不離開呢?而以上帝之名,邁克和琳賽在哪裡?他們肯定沒有忘記她,是嗎?
  
  喬安相信她的這一天不會變得更糟糕了。
  
  但她錯了,她沒有想到會下雨。
  
  她實在太忙了而沒有注意到陽光已經消失,而只有上帝知道她沒有時間去抬頭看天和注意到雨雲。她一直全神貫注地防備狼群而沒有想其他任何事情。
  
  但她覺得無所謂了,提前知道也無濟於事,她依然會被淋濕。
  
  一陣閃電擊穿樹林,接著是傾盆大雨。樹枝變得滑不留手,仿佛它們被淋的是豬油而不是水。
  
  喬安的手臂難以一直抱著樹幹,但她不敢調整位置,唯恐自己會滑落。
  
  那只怪物仍然等在樹底下。
  
  喬安的手因為一直把持著弓箭而顫抖,手指刺痛。
  
  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低聲感謝上帝之後喊著回應。奇怪,她覺得自己聽到的是她丈夫的聲音,但這不可能,他在打獵。
  
  馬群的踐踏聲往她的方向傳來,終於促使那只狼離開。
  
  喬安已經準備好,它的身軀一離開樹底下,她就射出了箭。但她失了準頭,她本來瞄準狼的身體中部,箭射中了它的後背。
  
  那只狼發出一聲悲憤的咆哮,又調頭返回。
  
  喬安急於使它脫離痛苦,又從背囊裏取出另一支箭,架到弓上,再次瞄準。
  
  她毫無殺戮的嗜好,即使這只狼就象地獄裏跑出的魔鬼,它仍然是上帝的創造物。按照她以前被告知的,它信奉上帝的動機比她的聖潔多了,雖然她完全不知道這些動機是什麼,但她仍然感到有罪。
  
  正當喬安的箭厲聲穿過空氣殺死那只狼時,麥家戰士騎著馬魚貫而來。
  
  那只狼因為箭的力道向後仰起,轟然倒在戰士們的馬前。
  
  喬安朝後靠向樹幹,並放下她的弓。她不斷用力握緊又放開拳頭,以減輕手指的刺痛。
  
  她突然感覺噁心欲嘔,立刻做了個深呼吸,然後看了一圈樹底下的戰士。
  
  一旦她重獲一點力氣,她就要訓斥他們讓她等了那麼長時間。然後,等他們向她道歉之後,她會讓他們發誓不向他們的領主提及本次噁心的事件。上帝,她會堅持地讓他們每一個人發出這個誓言。
  
  “你還好嗎,夫人?”
  
  她看不到這名戰士的臉,但她認出是可倫的聲音,“是的,可倫,”她回喊,“我相當好。”
  
  “她聽起來可不好。”基斯說,他又幾乎用喊著繼續說,“你殺了我們的寵物。”
  
  這個麥克倫戰士聽起來快嚇懵了,喬安覺得有必要進行解釋,她可不希望戰士們認為她因為某種惡毒的滿足或愉悅而殺死這些動物。
  
  “並不是看起來的那樣。”她往下喊。
  
  “你沒有殺它們?”
  
  “這些看起來是她的箭。”基斯評論道。
  
  “它們不肯離開我,先生。我不得不殺了它們,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們的領主。他太忙了,沒有必要被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件打擾。”
  
  “但夫人……”
  
  “可倫,不要和我爭論。我可沒有心情保持禮貌,我剛過了一個忙碌的上午。只要告訴我,你發誓保守我的秘密。”
  
  喬安的裙子被樹枝纏住了,她一邊解開它們,一邊等著戰士們發誓。直到他們都發誓了她才打算離開她的棲息之地。
  
  嘉柏肯定會勃然大怒,光是想到他的反應就讓她汗毛林立。
  
  男人們仍沒有發誓。“It'slittleenoughtoask。”她自言自語。
  
  可倫開始大笑,她馬上就知道了為什麼。
  
  嘉柏已經知道了。
  
  “下來,現在。”
  
  她丈夫聲音裏的狂怒幾乎把她震下了樹,喬安做了個鬼臉,靠回枝椏上,想要躲開她的丈夫……和他的憤怒。她迅速發現自己在做什麼,壓低聲音不淑女地咒駡了一句,然後直起身。
  
  她推開前方的一枝樹葉往下看,上帝,她真希望自己沒有這麼做。她立刻看到了嘉柏,他正抬頭看著她,他的手放在馬鞍前,看起來只是略帶怒氣。
  
  她才不會上當,當嘉柏粗暴地咆哮著他的命令時,他聲音裏的憤怒無法控制地表露無遺。
  
  他的馬在基斯和可倫之間。喬安放開那根樹枝靠回枝椏,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因為困窘而發熱,嘉柏顯然一直聽著她要求他的戰士向他保守秘密。
  
  現在可能有必要進行一些解釋,她想,而且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肯定可以想出一些似乎合理的解釋。喬安決定等她完成解釋之後再行動。
  
  嘉柏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毅力來控制著不要生氣,他看向地面,再次清點狼的屍體,只是為了確認他的眼睛沒有欺騙他。然後再次抬頭看她。
  
  她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上帝,她當然不能,狼群的威脅還沒有離去,底下還有一隻等著撲向她。
  
  “喬安,下來。”
  
  她對他的粗暴無禮不敢恭維,她本應該告訴他這點,但她相信自己的看法不會對他有太多影響。她想自己最好設法向他妥協。
  
  不幸的是,她的腿不向她自己妥協。
  
  她的腿纏住樹枝太久時間,當她想要溜下樹幹時,它們似乎已經變成了果凍。
  
  最後,嘉柏不得不上樹捕獲她。他不得不把她的手指剝離樹枝,她似乎不願意走。
  
  他把她的手臂放上他的脖子,一隻手環抱住她的腰,一隻手抓住樹枝,準備一起滑下樹幹。
  
  他有片刻沒有動,直到他的體熱開始溫暖著她,喬安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冷。她在發抖。
  
  他也在發抖,她注意到,他對她如此生氣嗎,居然因為憤怒而發抖?
  
  “嘉柏?”
  
  他聽到她聲音中的恐懼,簡直要打敗他,“你會停止害怕我,該死,”他小聲狂怒地低語,“上帝明鑒,在某種意義上我想要扼住你,但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譴責讓她刺痛,她沒有做任何讓他不快的事情……可能只有忽視了他讓她休息的可笑命令。是的,她告訴自己,她忽視了他的建議。
  
  “我已經停止害怕你,該死,”喬安對著他的脖子一側嘀咕著,然後歎了口氣。嘉柏喜歡誠實,而她想如果沒有告訴他全部的事實,只會更加激起他的怒氣。
  
  這個男人看起來的確準備扼殺某些東西,“大部分時間我不害怕你,”她匆忙補充,“為什麼你對我如此生氣?”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不能,他仍有欲望對她咆哮。他會等到自己的情緒受控後再向她解釋,她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嚇使他短命了二十年。
  
  她的丈夫用力摟緊她,她的問題顯然讓他心煩。她無法想像為什麼,畢竟她不會讀心術。她想要說出這個事實,隨即改變了主意,激起他的憤怒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是他的妻子,因此應該設法安撫他。
  
  她決定改變話題,她從讚美開始,認為這會取悅他,“你是對的,丈夫。樹林裏有狼群出沒。”
  
  和他說話是錯誤的,當他更加摟緊自己而且發出一聲響亮、震顫地呼吸,她得到了這個結論。
  
  “我把你都弄濕了,閣下。”她脫口而出,設法把他的注意力從她不幸提到狼群中轉移。
  
  “你渾身濕透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會發燒,然後在一個星期之內死去。”
  
  “我不會。”她宣佈,“我會換上乾衣服而且跟以前一樣健康。你讓我無法呼吸,丈夫,放鬆你的鉗制。”
  
  嘉柏忽視她的要求,咒駡了一句,突然動起來。
  
  喬安摟緊他的脖子閉上雙眼,讓他去操心從她臉前擋開樹枝。
  
  他沒有讓她走路,抱著她走向他的坐騎,把她舉高並放在馬鞍上,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
  
  喬安立刻想要拉直她的襯衣,布料緊貼著她的肌膚。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不象個端莊的淑女,往下看,並驚慌地喘了口氣,她看到自己的衣服緊裹著她的乳房。她立刻用手指把頭髮擼到前面蓋住胸部。
  
  感謝上帝,戰士們沒有注意到她,嘉柏背對著她下令搬動那些狼,可倫和基斯跳下馬,用繩子綁住狼的脖子。
  
  “拖著它們到山脊上並焚燒。”嘉柏下令,把喬安的母馬的韁繩投給琳賽,並命令他和其他戰士返回城堡。
  
  他需要一些時間單獨和喬安在一起。
  
  可倫在走之前同情地看了喬安一眼,他顯然認定她會被嚴懲。基斯也是,如果他那陰沈的表情是某種暗示。
  
  喬安高昂著頭,雙手交疊,假裝很鎮靜。
  
  嘉柏等到所有的戰士都離開後,轉身面向她,他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讓她看著自己。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老婆?”
  
  她點頭,他等著。“然後呢?”他終於詢問道。
  
  “我希望你能克制住怒氣。”
  
  “這不是我要聽的。”
  
  喬安把手放在他的上面,“你等著聽道歉,對嗎?那麼很好,我很抱歉我忽視了你關於休息的建議。”
  
  “建議?”
  
  “你沒必要對著我咆哮,丈夫,這很粗魯。”
  
  “粗魯?”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重複自己所說的話。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歇斯底里於與狼群的相遇,難道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嗎?上帝,他無法停止想像這個,她可能會被那些野獸撕成碎片。
  
  “喬安,我想要你發誓再也不會離開城堡,在沒有適當護衛的情況下。”
  
  他的聲音嘶啞,喬安想可能是因為他企圖控制自己不要吼她,如果這個推斷正確,她的丈夫實際上很顧慮她的感受。
  
  “閣下,我不想成為你家裏的一個囚犯。”她解釋道,“我已經不得不採用欺詐手段才能進行一點狩獵,我本應該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入。”
  
  “你不應該。”
  
  “那麼在護衛陪同下呢?”
  
  “該死,女人,這就是我剛才的……”
  
  “建議?”
  
  “我不是建議,是要求你的承諾。”
  
  她輕拍他的手,然而他沒有心情去被安撫,他指向樹下的地面,她的披肩碎片攤在那兒,“你難道沒有意識到,你可能已經像你的披肩那樣被迅速而輕易地撕成碎片嗎?”
  
  喬安逐漸理解這個事實,她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他認為她終於開始明白自己的危險,點點頭,“是的,你可能已經被殺死,老婆。”
  
  喬安微笑起來,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反應,如果她不明白自己周圍存在的危險,他如何能教她學會謹慎小心呢?
  
  他受挫地皺著眉頭,“我已經努力習慣擁有一個妻子。喬安,你使這個適應變得困難,上帝明鑒,你為什麼在微笑?”
  
  “我只是剛剛意識到,閣下,你生氣是因為我的僥倖脫險。我曾認為你因為我忽視了你關於休息的建議而心煩,現在我明白了,”她頷首,“事實上你開始關心我,你的心腸變軟了,不是嗎,丈夫?”
  
  嘉柏不打算讓她相信這樣愚蠢的結論,他搖頭,“你是我的妻子,我會一直保護你。這是我的責任,喬安,但我首先而且永遠,是一名戰士。你似乎忘記了這個重要事實。”
  
  以上帝之名,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談什麼,“你是一名戰士,和你對我的態度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是感情不會影響我。”他解釋道。
  
  她挺直肩膀,“它們也不會影響我。”她回答,唯恐他認為他的看法已經傷害了她,“而我,也是,只想去習慣你在旁邊。”
  
  從她眼底的神色,嘉柏可以看出自己不知何故傷害了她的感情。他探手向上,扶住她的頸背,拉她靠向自己,深深而且激烈地吻她,她把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當他退後時,她差點跌落馬背,他的手摟住她的腰,防止她掉落。
  
  “在我們離開前給我你的承諾。”
  
  “我承諾。”
  
  她迅速的附和使他的情緒好轉,但沒有持續多久時間,該死的如果不是她故意地再次激起他的脾氣。
  
  “我剛才到底承諾了什麼,閣下?”
  
  “你承諾,如果沒有適當的護衛你不會離開城堡。”
  
  他真的不打算吼叫,但上帝,她真的使他發狂了,在過去的十分鐘裏,他們在談論什麼?
  
  喬安的手指慢慢滑下他脖子一側,他的眉頭打結,她只是想安撫他。她又為自己充滿感情的愛撫增加了一點小小的讚揚。
  
  “事實上當你吻我時,你讓我忘了所有事情。這就是為什麼我忘了自己承諾的內容,閣下。”
  
  他無法指責她承認的這個事實,有好幾次他也受到她親吻的影響,當然不會像他妻子那麼經常,他修正自己。
  
  喬安擺腿跨過馬鞍想要下來,嘉柏抱緊她的腰部不讓她動。
  
  “我想要給你看點東西。”她宣佈,“我本想等到明天,因為我估計要花那麼長時間才能使你忘記今天的小事件,但我改變主意了。嘉柏,我現在就想給你看,我的驚喜肯定會改善你的情緒,讓我下來。”
  
  “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的事件。”他嘀咕著,繼續皺著眉頭,協助她下馬,然後在她想要走離時抓住她的手。
  
  他伸手在馬鞍後找回她的弓,跟著她進入洞穴。
  
  他進入入口有點困難,不得不擠迫著身軀並低下頭,他一路嘀咕著喬安給他帶來的麻煩,但一旦他進入洞裏並看到那些桶,他立刻停止了嘀咕。
  
  喬安關於這個發現的狂熱,比財富本身更讓他高興。
  
  “現在你有值錢的東西來進行交易了,”她宣佈,“而且你再也沒有必要偷竊。怎麼說,閣下?”
  
  “哎,喬安,你剝奪了我打獵的樂趣。”他回答。
  
  她不喜歡聽到這個,“我有責任守護你的靈魂,丈夫,上帝明鑒,我會繼續努力,不管你是否合作。”
  
  他大笑起來,笑聲在洞穴的石頭之間迴響。
  
  嘉柏維持著自己的愉快心情,直到他意識到他的妻子獨自進來發現這個財富。
  
  “你可能走進了它們的窩。”他突然咆哮道。
  
  他的突然改變使她驚訝,她往後退了一步,他立刻放軟語氣,“如果當時狼群跟著你進來這裏,你怎麼辦?”
  
  她很明白他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嘉柏真的很仁慈,他知道她不喜歡他吼叫,因此他設法向她妥協。
  
  從他眼裏的神色,她猜想這簡直就要殺了他。
  
  她不敢笑,他會認為她沒有認真對待這個問題。
  
  “這是真的,閣下,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我太興奮於發現這個洞穴,而忘記謹慎。儘管如此,”她迅速繼續說,當他表現得準備打斷她,“我相信自己仍然會安然無恙。是的,我會的。”她隨著點點頭,“哎,我可能可以飛上這些桶。是真的,我飛上了那棵樹以逃離那些可怕的野獸。我幾乎無法做到,一隻狼抓住了我披肩的一角而我……”
  
  嘉柏臉上的表情告訴喬安不應該深入講述如此詳盡的細節,他再次要勃然大怒。
  
  她知道他的確開始關心自己,他的心腸因她而變軟,不管他是否想要承認。如果他不關心,他不會如此不安,不是嗎?
  
  喬安高興於她丈夫感情的證據,直到她意識到這個對她有多重要,她又開始擔心,為什麼她要在意他對她的感覺呢?她對他的感覺也軟化了嗎?上帝,她開始愛上這個野蠻人了嗎?
  
  這個可能性使她驚駭,她拒絕地搖著頭,她不想允許自己變得如此脆弱、容易受攻擊。
  
  嘉柏放心地看到她皺眉,現在她也臉色蒼白。他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女人終於明白差點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她身上。
  
  “我開始相信,你徹底缺乏常識。”他嘀咕著說。
  
  “我知道很多常識。”她自誇著回答。
  
  他不打算和她爭論,拖著她往外走。
  
  他讓她等著,用石頭堵住那個入口以免動物進入。
  
  她坐在他的腿上,騎馬回到城堡,當他們到達山脊時,太陽重新照耀大地。
  
  喬安迫使自己把擔憂撇開,畢竟,她確信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而如果她不想愛上嘉柏,那麼上帝,她就不會。
  
  “你繃得跟你的弓弦一樣緊,老婆,當然我可以明白為什麼。你終於意識到你今天離死亡有多麼近。靠向我並閉上眼,你應該休息。”
  
  她聽從他的建議,然而又想要弄清楚話題裏的最後一句話,“我從不相信自己會死,閣下,我知道你或其他戰士始終會發現我,我在樹上很安全。”
  
  “你仍然很擔心。”他告訴她。
  
  “我當然很擔心,底下有野狼包圍著我。”
  
  她又繃緊了,他摟緊她,“你還很擔心因為你相信自己會讓我失望。”他評論道。
  
  她向天翻翻眼睛,她的丈夫確實很自負。“你認為我相信自己會讓你失望?”
  
  他因為她語氣中的笑意而皺眉,“是的,當然。”他回答。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相信自己會讓你失望?”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你意識到你引起了我不必要的關心。”他回答。
  
  “那麼你承認你擔心我了?”
  
  “該死,女人,我剛才說了我擔心。”
  
  她微笑,嘉柏再次變得粗暴,她沒有回頭看他的臉但她知道他在皺眉,她輕拍他的手臂想要安撫他。
  
  “我很高興知道你關心我,即使你認為那是沒有必要的麻煩。”
  
  “它的確是。”
  
  她忽視他的指責,“儘管如此,你應該學會相信我,閣下,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我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喬安。”
  
  “我不是在開玩笑。”
  
  “是的,你是。”
  
  喬安放棄和他爭論。考慮這個問題幾分鐘之後,她認定自己真的不能怪她丈夫相信她不能保護自己。
  
  在她第一次遇見他時,她表現得像個懦夫,而且從那時到現在她表現得很膽小。不,她不能責怪他相信自己需要看護,然而到某個時候,她希望改變他的想法。
  
  她不想讓她丈夫繼續認為她是個懦弱者。
  
  “喬安,我不希望你跟其他人提及洞裏的那些桶。”
  
  “如你所願,丈夫。你知道如何處理它們嗎?”
  
  “我們稍後再討論這個,晚餐後。”他承諾。
  
  她頷首,然後改變話題,“你如何發現我的?我以為你整天都出去打獵了。”
  
  “計畫變更了。”他解釋,“馬家領主和他的十個士兵出現在我們的邊界處。”
  
  “他們前往你家嗎,你想?”
  
  “是的。”
  
  “他們想要什麼?”
  
  “當他們到達時我會發現。”他回答。
  
  “那是什麼時候?”
  
  “下午晚些時候。”
  
  “他們留下來吃晚餐嗎?”
  
  “不。”
  
  “不邀請他們和你們進餐,這樣很無禮。”
  
  他聳聳肩。她沒有因為他缺乏興趣而受阻,作為他的妻子,她感覺有責任灌輸她丈夫一些禮貌。
  
  “我會指示僕人們在你的桌子上為你的客人準備位子。”她宣佈。
  
  她等著他和她爭論,而後很愉快地驚訝於他保持沈默。
  
  喬安把注意力轉向準備功能表,突然一個想法冒出來,她驚喘出生,“上帝,你沒有偷馬家吧,有嗎?”
  
  “沒有。”他回答,微笑著她語氣中的憤怒。
  
  她再次放鬆地靠著他,“那麼我們沒有必要擔心,他們前來是為了打仗了。”
  
  “僅僅靠十個士兵打仗?不,這不可能。”他懶洋洋地說。
  
  他聲音裏的戲謔使她微笑,她的丈夫現在感覺愉快多了,他的好心情可能是因為他即將有客人。
  
  她可以到夜幕降臨時再確認這點。
  
  除非她再次去打獵,否則他們沒有足夠的燉兔肉來供應。她放棄了這個想法,兔肉要燉上好幾個小時,否則肉太硬沒法吃,無論如何時間不夠了。
  
  喬安決定先換了衣服,然後找廚師討論這個問題。希妲會知道如何拉長那些肉,而喬安當然會幫忙進行準備工作。
  
  她希望她今晚可以擺脫麥克倫戰士,他們如此嘈雜混亂,而且可怕的粗魯無禮。哎,他們互相打嗝的方式真是讓人厭惡。
  
  儘管如此,她不想傷害他們的感情。他們是嘉柏的氏族的一部分,現在和將來,因此應該被包容進來。
  
  他們到達庭院,嘉柏首先下馬,然後協助她。他摟著她超過了必要的時間,她抬頭朝她的丈夫微笑,等著他放開她。
  
  “喬安。你不能再受累了。我需要你進去,然後……”
  
  “讓我猜,閣下,”她插嘴道,“你需要我休息,不是嗎?”
  
  他微笑,上帝,她不高興的樣子真迷人,“是的,我的確需要你休息。”
  
  他低頭吻她,然後轉身牽馬回馬廄。
  
  喬安為她丈夫可笑的命令搖搖頭,當他們有客人共進晚餐時,她怎麼可能浪費時間來休息?
  
  她快步進去,把她的弓和背囊靠著臺階底部的牆,然後上樓進入她的臥室。
  
  她沒有花多長時間就換好了乾衣服,但她的頭髮太濕而無法編辮子,她用一根緞帶把它們紮在頸後,然後快速下樓。
  
  玫根正站在門邊往外看。
  
  “你在幹嗎,玫根?”
  
  “馬家戰士來了。”
  
  “這麼快?”喬安問,她走過去站在玫根身邊,“我們是否應該把門打開,歡迎他們進來呢?”
  
  玫根搖頭,她讓開位置以便她的女主人看清楚外面,然後低語,“有些麻煩,夫人。雖然他們帶了一個禮物給我們領主,看看他們全都皺著的眉頭。你看到那個領主腿上的麻包了嗎?”
  
  “讓我看看。”麥神父在兩個女人後面低聲請求。
  
  喬安轉身時撞到了神父,她請求他原諒自己的笨拙,然後解釋為什麼她在偷看他們的客人。
  
  “他們的舉止充滿矛盾。”她說。
  
  “他們都皺著眉頭,但從表像上看,他們帶了個禮物給你們領主。可能他們的皺眉只是假裝的。”
  
  “不,不可能這樣。”麥神父回答,“高地人根本不象英格蘭人,姑娘。”
  
  “是什麼意思呢,神父?男人就是男人,不管他們穿什麼衣服。”
  
  神父關上門,然後回答她,“在我和英格蘭人打交道的經驗裏,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特點。他們做事似乎總有一個隱藏的動機。”
  
  “那高地人呢?”她問。
  
  麥神父微笑,“我們是純樸率直的民族,真的。你看到的就是一切。明白嗎?我們沒有時間搞小動作。”
  
  “馬家戰士的皺眉板臉是因為生氣於某些事情,”玫根插嘴道,“他們沒有聰明到使用詭計。”
  
  神父點頭贊同,“我們沒必要耍手段。馬領主看起來就象剛被人捅過的馬蜂窩,他現在確實生氣得快要暴跳如雷。”
  
  “那我們要想盡辦法來安撫他,畢竟他是客人。”喬安解釋道,“玫根,請去告訴廚師,晚餐的人數將增加十一個人。我們會幫助進行準備,一分鐘後我就進去。”
  
  玫根快速去執行她女主人的命令,“廚師不會介意這點麻煩,”她快要走上通往後門的走廊時回頭喊道,“她是麥家人,她會明白事理而不會抱怨。”
  
  喬安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評論皺起眉頭,廚師是麥家人或麥克倫人為什麼有關係呢?玫根已經走出視線,因此喬安決定只能稍後再要她給出適當解釋。
  
  這時神父打開了門,引起了喬安的注意。她走到他身後,低聲問道,“誰是領主?”
  
  “坐在斑點馬上,有一雙金魚眼的老人,”麥神父回答,“你最好待在這兒,姑娘。等你丈夫決定是否讓他們進來。我要出去和他們談會話。”
  
  喬安點頭贊同,她留在門後但偷看著神父。
  
  麥神父走下臺階並喊著他的問候。
  
  馬家戰士忽視麥神父,他們臉上的表情如同石頭般堅硬。喬安覺得他們的行為有罪。也沒有人考慮過下馬,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多讓人厭惡嗎?
  
  喬安把注意力轉向他們的領主,麥神父描述很正確,這個男人的確有一雙金魚眼,而且年邁、皮膚上很多皺紋,還有一對很濃的眉毛。他直直盯著嘉柏。
  
  喬安發現她的丈夫正步行穿過空地,他在距離馬家戰士幾步之遙停下來。
  
  那個領主說了什麼,顯然激怒了嘉柏,她丈夫的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陰冷。
  
  喬安以前從未見過他這樣,她出於反應輕顫起來,嘉柏似乎準備要戰鬥。
  
  麥家戰士走過來站在他們領主身後,麥克倫人也加入了。
  
  馬領主示意了一個手下,那個戰士迅速下馬並大搖大擺地走到他的領導者旁邊。他長得很像他的領主,喬安想他可能是馬領主的兒子。
  
  她看著他從馬領主的腿上扛起那個長麻包,調整了一下手臂的負重,轉身走到斑點馬之前,在離嘉柏一兩步之遙停下來,舉起那個包裹,把它扔到地上。
  
  包裹敞開了,塵土飛揚,而當灰塵散去,喬安看到了馬領主的禮物。
  
  一個女人,如此血跡斑斑和鼻青臉腫,幾乎認不出樣子。她滾出來,全身赤裸,渾身上下都暴露在眾人眼下。
  
  喬安踉蹌地退離那扇門,喉嚨低聲嗚咽著,她覺得自己快要嘔吐了,那個女人的慘狀使她噁心。
  
  她想因可恥而哭泣...或因憤怒而尖叫。
  
  但是她沒有這樣,而是伸手取她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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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5 03:40: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喬安的手在發抖,她腦子裏所想的就是瞄準目標,殺死那個犯下如此卑賤行徑的雜種。
  
  嘉柏因為憤怒而發抖,他的手移向劍鞘。
  
  他不敢相信一個高地人會這麼可恥,做出這樣懦弱的事,然而證據正擺在他眼前的地上。
  
  馬領主現在看起來很自鳴得意,嘉柏決定先殺了他。
  
  “這個女人被虐打致死,你為此事負責嗎?”他並非問出而是吼出這個問題。
  
  馬領主皺眉作為反應,“她沒有死,她仍然在呼吸。”
  
  “你為此事負責嗎?”嘉柏再次詢問。
  
  “是我,”那個領主回喊,“的確是我。”
  
  這句話嘉柏聽起來就是自誇,他準備拔出劍。
  
  馬領主注意到這個動作,並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微妙處境,他立刻解釋毆打這個女人的理由。
  
  “麥肯(姓)可萊被她父親帶到我家裏,她被承諾嫁給我的大兒子,羅布。”他停下來點頭指向站在他坐騎身旁的男人,然後繼續,“我打算聯合兩個家族來加強勢力,但這個婊子三個月前被玷污了,被你們的一個麥家人。不要徒勞去否認這個事實,因為我的三個手下發現了你們的披肩。麥肯可萊跟那個男人共度了整整一個晚上。她先是撒謊說那晚她和自己的堂姐妹們在一起,我很愚蠢地相信了她。當她發現自己的謊話得逞了,她就大著膽子誇耀那個罪行。事情就是這樣吧,羅布?”
  
  “是,就是這樣。”他的兒子回答,“我不會娶一個妓女,”他咆哮道,“麥家人糟蹋了她,麥家人就娶她。”
  
  說完這些,他看向那個女人,往她身旁的地上吐了口痰,然後走過去站在那個不省人事的女人身旁,手放在自己臀部上,滿臉淫穢之色。
  
  他抬起自己穿著靴子的腳,然後想要往前伸,決心給那個女人重重的一踢。
  
  一支箭使他停止不動。
  
  羅布尖叫著並踉蹌後退,箭插在他的腿上,他的手移向大腿,一邊轉身一邊叫喊,看是誰傷了他。
  
  喬安站在城堡前的最上面一級臺階上,她堅定地直直盯著羅布,另一支箭已經架在她的弓上並瞄準他。
  
  她等著殺死他的理由。
  
  所有的人現在都看著她。
  
  當羅布抬腿想踢那個女人時,嘉柏已經走上前想要干涉,箭在他之前射中了羅布。嘉柏轉身,看到了他妻子的臉上表情,立刻走向她。
  
  良久,其他人都沒有動。麥克倫戰士們顯然被剛才看到的一切驚呆了。麥家戰士們覺得驚奇和印象深刻。
  
  羅布移向那個女人,喬安想他打算再次傷害她。
  
  她不能讓這事發生,“再踢她試試,上帝明鑒,我會用箭射穿你黑色的心。”
  
  所有戰士都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怒火。
  
  羅布立刻後退,神父快步上前,跪在那個女人身邊,劃了個十字並低聲祝福。
  
  “她是個瘋子。”羅布低聲說。
  
  嘉柏的手下聽到了他的評論,三個麥家戰士想要上前,可倫揮手讓他們退下。
  
  “我們領主會決定如何處理。”他下令。基斯站在可倫身旁,無法自抑道,“她不是瘋子,”他咆哮,“但我肯定會讓我們的領主知道,你關於他妻子的看法。”
  
  “我兒子無意侮辱,”馬領主辯解說,“只是說出事實,看看她的眼睛,她確實發瘋了。而且為什麼,我問問你?地上的只是個妓女。”
  
  嘉柏除了他妻子,沒有注意任何人。他到達了臺階但沒有碰她,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喬安沒有看她的丈夫,只是緩慢地調整目標對準馬領主。
  
  她很高興地看到他醜陋的臉變得蒼白,厚厚的嘴唇因為擔憂而縮起來。
  
  “你們當中的誰打了這個女人?”
  
  領主沒有回答,他看看自己的左邊然後看右邊,好像在找方法逃脫。
  
  “你不可以殺他。”
  
  嘉柏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下令,喬安對他的命令沒有流露任何外在反應。
  
  他重複自己的命令,她搖頭,她繼續瞄準馬領主並回答她的丈夫。
  
  “你相信這種待遇是這個女人應得的嗎?你認為她還不如愚蠢的公牛重要是嗎?”
  
  “你應該明白事理而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他反駁,“把弓箭給我。”
  
  “不。”
  
  “喬安。”
  
  “看看他們做了什麼。”她大喊出聲。
  
  她聲音裏的憤怒使他的心發痛,他的妻子快要徹底失去冷靜了,他不能允許這事發生。
  
  “不要讓他們看到你的悲痛,”他下令,“這是他們的一種勝利。”
  
  “是,”她低聲說,她的手開始發抖,並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我們站在這裏越久,那個姑娘的治療就耽擱得越久,把你的武器給我。”
  
  她沒有放開,“我不能讓他們再傷害她,我不能。你不明白嗎?我不得不幫助她。我曾祈禱某人來幫助我,然而沒有。但我可以幫助她,我不得不……”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她。”他承諾。
  
  她再次搖頭。
  
  嘉柏決定換個方法。從他上了臺階跟她在一起似乎已經過了一個小時,然而他知道實際上只過了幾分鐘。時間長短對他無所謂,他不在意要花多長時間讓她重拾自控。馬家的雜種們可以等。當然嘉柏也可以搶過她的武器,他不想這樣,他希望她自己給他。
  
  “那麼好,”他說,“我會命令我的手下殺了他們每個人。這個你滿意嗎?”
  
  “是。”
  
  他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歎了口氣,然後轉身下令,他不是耍詐的那種人。如果她要他殺了那些人渣,那麼他會滿足她。該死,畢竟他本來也只在找一個藉口,取悅他的妻子就足夠成為藉口了。
  
  “可倫。”他大喊。
  
  “是,麥領主。”
  
  “不。”喬安脫口而出。
  
  嘉柏轉向她,“不?”
  
  她雙眼含淚,“我們不能殺了他們。”
  
  “我們可以。”
  
  她搖頭,“如果我們讓憤怒控制了行事,我們比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讓他們走,他們使我倒胃口。”
  
  力氣又重新回到她的聲音中,嘉柏點頭,滿意地說,“首先把你的弓箭給我。”
  
  喬安緩慢放下手臂。
  
  接下來發生的使她萬分驚訝,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嘉柏從她手中奪過弓箭,半轉身,瞄準,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和準確度射出那支箭。
  
  接下來是一聲痛苦的嚎叫,那支箭插在了羅布的肩膀上。他剛從皮帶上拔出匕首並準備投擲出去,嘉柏發現了他的舉動,可倫和基斯甚至來不及發出警告。
  
  馬領主因為他兒子而情緒激動,嘉柏的怒氣要厲害得多,他把喬安推到自己後面,把弓扔到地上,伸手取劍。
  
  “該死的離開我的地方,姓馬的,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馬家戰士們一點沒有耽誤地離開了,嘉柏沒有讓喬安動直到他們都走光。
  
  “基斯,派十個戰士跟著他們,直到我們的邊界。”他下令。
  
  “如你所願,麥領主。”基斯回喊。
  
  嘉柏一動,喬安就繞過他跑下臺階。她穿過庭院,一邊跑一邊解開帶子,然後脫下自己的披肩,跪在那個可憐的女人身邊,用披肩蓋住她。
  
  她把手放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一側,感受到還有脈搏,安心地幾乎哭起來。
  
  麥神父把手放在喬安肩膀上,“我們最好讓她進去。”他低聲說。
  
  可倫彎下一個膝蓋,傾身想抬起這個女人,喬安對著可倫尖叫,“不要碰她!”
  
  “她不能待在這裏。”可倫爭辯道,設法跟他發狂的女主人講道理,“讓我抬她進去。”
  
  “嘉柏會抬她。”喬安決定,她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我不是想對你吼,可倫。請原諒。但你不該抬她,這樣會迸裂你的縫線。”
  
  可倫點點頭,他又驚又喜於女主人居然向他道歉。
  
  “她死了嗎?”基斯問。
  
  喬安搖頭。嘉柏拉她起身,然後彎腰抱起那個麥肯女人。
  
  “小心點。”喬安低語。
  
  “你要我把她放在哪裡?”嘉柏問,他站起來,抱著那個昏迷的女人。
  
  “我的房間讓給她。”麥神父提議,“今晚我會另找一張床。”
  
  “你認為她會活下來嗎?”可倫跟著他的領主穿過庭院時問道。
  
  “該死的我怎麼知道?”嘉柏問。
  
  “她會活下來。”喬安宣佈,祈禱自己是正確的。
  
  可倫跑到前面去開門。喬安跟著她的丈夫穿過路口,希妲正好走過後門通過來的走廊,她發現了她的女主人並喊著,“我可以跟你說句話嗎,關於今晚招待我們客人的功能表?”
  
  “我們沒有客人。”喬安說,“我寧願和惡魔或約翰國王本人吃飯,也不願接待姓馬的客人。”
  
  希妲的眼睛睜大了。喬安正準備跟著她丈夫登上樓梯,然後停下來,“我似乎對每個人都齜牙咧嘴,希妲。請原諒。今天我不是我自己。”
  
  她沒有等希妲接受她的道歉就快步走上樓梯。
  
  幾分鐘後,他們的客人躺在了床上,嘉柏站在他妻子的身邊,看著她檢查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
  
  “她看起來沒有大礙,”喬安低聲說,“她頭部受到的打擊使我擔心。看看她太陽穴旁的淤青,嘉柏,我不知道這個傷害有多嚴重,她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
  
  喬安沒有意識到自己開始大哭,直到嘉柏下令她停止,“如果你崩潰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需要你的幫助,不是淚水。”
  
  當然他是對的。喬安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水,“為什麼他們把她的頭髮割成這樣?”
  
  她伸手去摸那個女人的頭部,可萊有濃密的茶褐色頭髮,它們垂直而下但僅蓋到她的耳朵,馬家人沒有使用剪刀,發稍太參差不齊了,他們用的是刀子。
  
  羞辱,喬安認定。是的,在這個骯髒的事實後面有他們的理由。
  
  “她還在呼吸真是個奇跡。”嘉柏說,“做你能做的,喬安。我去讓麥神父進來,他會給她做臨終祈禱。”
  
  喬安想要喊出拒絕,為死者進行的塗油禮是為那些徘徊在死神門口的可憐的靈魂做的。理智告訴喬安這是合理的,然而這個女人還在呼吸,該死,喬安不想去考慮她無法醒過來的可能。
  
  “只是以防萬一。”嘉柏堅持著她的配合。
  
  “是的。”喬安低語,“只是以防萬一。”她直起身子。“我打算讓她更舒服一點。”她隨後宣佈。她穿過房間從櫃子裏取出一壺水和一個碗,並把它們都拿到床邊。她本想把它們放在自己的腳邊,但嘉柏把那個櫃子徹底搬到她身邊。
  
  他開始走向門口,她則再次快步穿過房間取來一堆亞麻布。
  
  嘉柏向門鎖伸手,突然停下。他轉身看著他的妻子,但她現在沒有理會他。她快速走回並坐在床邊,把一塊亞麻布蘸入一碗水裏。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下令。
  
  “怎麼?”
  
  “你曾被打成這樣嗎?”
  
  喬安回答時沒有抬頭看他,“不。”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正摒著呼吸,當她回答後他吐了口氣。
  
  然後她修正自己的答案,“他很少打我的臉和頭,只有一次,他不夠小心。”
  
  “那你身體的其他部位呢?”
  
  “衣服藏住了那些瘀傷。”她回答。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解釋對嘉柏有多大的影響,嘉柏震驚了。
  
  對他來說,她能同意再次結婚真是個奇跡,該死,他曾要求她信任他,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如果他處於她這樣的境況,他肯定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
  
  “她不會留下疤痕。”喬安低語,“她臉上的大部分血跡是自己的鼻血。他們沒有打斷她的鼻樑簡直是奇跡。她是個漂亮女人,不是嗎,嘉柏?”
  
  “她如此鼻青臉腫,根本看不出她長得什麼樣子。”他回答。
  
  “他們不應該割了她的頭髮。”
  
  她似乎困擾於這不大的懲罰。“割了她的頭髮是他們犯的最小的罪,喬安。他們不應該打她,狗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喬安點點頭。還有公牛,她思忖。
  
  “嘉柏?”
  
  “嗯?”
  
  “我很高興嫁給你。”
  
  說出自己的感受時,她太害羞而不敢抬頭看她的丈夫,因此她假裝全身貫注地用力擰乾手中的亞麻布。
  
  他微笑起來,“我知道你很高興,喬安。”
  
  他真是狂妄自大。然而這使她心情黯淡,她搖搖頭,繼續自己的工作,開始清洗可萊臉上的血跡。她工作時低聲說著安慰的話,也許可萊聽不到,但這使喬安感覺好些,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可萊,現在安全了。她又加上承諾,沒有人再可以傷害她。
  
  嘉柏拉開門,發現走廊上擠滿了女人,她們都穿著麥家披肩。
  
  希妲站在人群前面,“我們很高興幫忙,照顧那個女人。”她說。
  
  “在你們進去前,必須先讓麥神父給她做臨終祈禱。”嘉柏下令。
  
  神父就在人群後面,他聽到了領主的宣佈,立刻請求女人們讓開路,擠了過來。他走進臥室,快步走到床尾,拿起早先放在那裏的他的背包,拉出一條又長又窄的紫色聖帶,他親吻兩邊的流蘇,低聲禱告,然後把它掛上自己的脖子。
  
  嘉柏把門拉上,下樓。可倫和基斯在樓梯底部等著他。
  
  他們跟著領主進入大廳。
  
  嘉柏發現了壁爐前地板上的披肩,他的狗不見了,“該死,達菲去哪裡了?”
  
  “在外面巡遊。”可倫提醒道。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基斯補充說。
  
  嘉柏搖頭,喬安會跳腳的,如果她注意到達菲出去了,她很擔心它的縫線。
  
  他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更重要的事情上,“可倫,去召集所有的麥家戰士,”隨後他下令,“我要每個人都告訴我,沒有碰過麥肯可萊。”
  
  “那你會相信……”
  
  基斯停止了他的問題,因為嘉柏對他怒目而視,“我的戰士沒有一個人會對我撒謊,基斯。”嘉柏咬牙切齒地說。
  
  “但如果有一個人承認,他的確和那個女人過了一夜,你怎麼辦?”
  
  “這不用你擔心,基斯。我要你騎馬去拜見麥肯領主,告訴他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
  
  “我要說他的女兒死了或者把事實減輕?”
  
  “告訴他,正在為她做臨終祈禱。”
  
  “那我是否要告訴他是一個麥家人……”
  
  “準確地告訴他,馬領主的控訴內容,”嘉柏下令,煩躁表露無遺,“該死,我真希望自己在有機會的那個時候殺了這個雜種。”
  
  “如果你這樣做,一場戰爭一觸即發,麥領主。”基斯指出。
  
  “戰爭勢在必行。”嘉柏咬牙道,“你認為我會忘了馬領主的兒子想要殺死我的妻子嗎?”
  
  他吼著結束這個問題。
  
  基斯搖頭,“不,領主,”他匆忙說,“你不會忘記,而且關於這個問題,我站在你這邊。”
  
  “該死,你做得對。”嘉柏說。
  
  隨後可倫上前一步,“麥肯家可能也會發起一場戰爭,如果他們相信是一個麥家人玷污了麥肯可萊的名譽。”
  
  “我的手下不會有人做出這樣卑劣的事情。”嘉柏咬定。
  
  可倫點頭贊同,基斯不確信,“馬家人說發現了你的披肩。”他提醒他的領主。
  
  “他對我們撒謊。”可倫爭辯道。
  
  “馬領主還說麥肯可萊承認,她和一個麥家人過了一夜。”基斯說。
  
  “那就是她撒謊。”
  
  嘉柏轉身背對他的手下,“我已經給你們倆都派了任務,去完成。”
  
  兩名戰士立刻離開大廳,嘉柏站在壁爐旁良久。
  
  他手頭有一個該死的難題。
  
  他知道,毋庸置疑,他的手下沒有人要為玷污麥肯可萊負責。
  
  然而他們發現了麥家披肩……三個月以前。
  
  “該死,”他自言自語。如果馬領主說的是事實,只有一個答案,只有一個人要為這個該死的紛爭負責。
  
  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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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5 03:40: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麥肯可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
  
  喬安大半個晚上都陪在她的身邊,直到嘉柏進入臥室,幾乎用拖著把她帶走。希妲很高興地接手了看護任務。
  
  喬安剛回到那個房間,坐在可萊床邊的一張椅子上。那個女人正好睜開眼睛,並開口和她說話。
  
  “我聽到了你對我說的話。”
  
  喬安嚇了一跳,她視線回到可萊。
  
  “你醒了。”她低聲說,放鬆到幾乎虛脫。
  
  可萊點頭。“你感覺如何?”喬安問。
  
  “從頭到腳趾都非常疼。”
  
  喬安點點頭,“從你的頭到腳趾都有瘀傷,”她回答,“你的喉嚨也疼嗎?聲音很嘶啞。”
  
  “事實上我曾大聲尖叫了很多次,”可萊說,“我可以喝口水嗎?”
  
  喬安快步取來杯子,她扶可萊坐起來,她盡可能地動作溫柔,但可萊仍然因為疼痛而面容扭曲,她接過杯子時手在發抖。
  
  “這兒有一名神父嗎?我想我聽到有人祈禱。”
  
  “麥神父為你做臨終祈禱。”喬安把杯子放到櫃子上,再次坐回椅子,“我們不知道你是否能活下來,這只是以防不測。”她匆忙補充。
  
  可萊微笑起來,她有漂亮潔白的牙齒和茶褐色的眼眸,當然她的臉仍然可怕地瘀腫。而喬安從她儘量不去移動的舉止看出,她仍然處於可怕的疼痛中。
  
  “誰對你幹的這些?”
  
  可倫閉上眼,她提出另一個問題以避免回答喬安,“昨晚……你說我安全了,我記得我聽到你低聲告訴我這些話,你說的是事實嗎?我在這裏安全嗎?”
  
  “是的,當然是。”
  
  “這兒是什麼地方?”
  
  喬安很快地介紹自己,並解釋發生的事情。她故意跳過不說她用箭射中了馬羅布的腿而嘉柏射中了他的肩膀。當她結束她的闡述時,可萊再次睡著了。
  
  “我們稍後再談。”她承諾,“現在睡吧,可萊。你可以待在這裏隨便多久。希妲馬上就會拿點東西給你吃。你會……”
  
  當她意識到可萊已經徹底睡著時,喬安停止說話。她把可萊身上的被子塞好,挪開椅子,離開房間。
  
  當喬安走進他們的臥室時,嘉柏正在伸手拿靴子。
  
  “早上好,閣下。”她問候道,“你睡得好嗎?”
  
  他皺眉以對,喬安走往窗邊,把皮毛拉開,從天空的亮度看,她猜剛過拂曉。
  
  “我告訴你留在床上。”他說,“你是不是等我睡著了又走了?”
  
  “是的。”
  
  他的皺眉加重了,她決定想辦法安撫他。
  
  “我想先休息一會再下樓,我累了。”
  
  “你看起來累得半死。”
  
  “我的外觀不重要。”她一邊聲稱,一邊卻用手梳理頭髮,並設法把發卷撥到腦後。
  
  “到這兒來,喬安。”
  
  她走過房間站在他跟前,他伸手解開綁著她披肩的帶子。
  
  “你會待在你被放下的地方。”他宣佈。
  
  她想要拍開他的手,“我不是一件擺在架子上的珠寶或小玩意兒,只有你興致來時才被拿出,閣下。”
  
  嘉柏握住她的下巴並低頭吻住她,他的本意只是讓她停止皺眉,但她的雙唇如此該死的柔軟和吸引人,他忘記了自己的原由。他雙臂摟住她並把她拉高靠向自己。
  
  他的吻使她雙膝發軟而且意亂情迷,她的手臂環上她丈夫的腰並摟緊,她認定讓他奪走自己的每一絲想法相當好。畢竟他是她的丈夫,另外,當他吻她時,他無法皺眉或說教。
  
  她不記得怎麼脫掉衣服和上床了,肯定是嘉柏把她抱上了床。他也脫了自己的衣服,他用身軀覆住她,手扶住她的臉,纏綿地吻她,他的舌頭鑽進她的嘴裏與她的舌頭共舞。
  
  她愛死了觸摸他,用指尖感受他熾熱的肌膚,愛撫他上臂和肩膀上強壯的肌肉。當她的手臂環住她的丈夫,她感覺自己似乎獲取了他的力量和精力。
  
  對她而言,他是個奇跡,是個神意的啟示。嘉柏強壯得幾乎就是最厲害的戰士,而且無論何時他碰觸她,總是那麼溫柔。
  
  她愛死了自己能讓他失去控制的事實。而且她沒有必要去猜疑這個事實,這是嘉柏告訴她的。她感覺和他在一起很自由,而且徹底地放蕩不羈,因為她丈夫似乎喜歡她做的任何事情。
  
  當然他也使她自己失去控制,她不是一個喜歡尖叫著要求的人,但當他停止戲弄開始和她做愛,她總是狂野得想要他快點結束這甜蜜的折磨。
  
  當嘉柏進入時喬安呼喊出聲,他立刻停止了,“上帝,喬安,我不是故意……”
  
  “哦,上帝,我希望你是故意的。”她低聲說,手指刺入他的肩胛,雙腿纏在他的腿上,並緊緊地擠壓著他進去的部分。“嘉柏,現在我不希望你停下來,我需要你動。”
  
  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並且進入天堂。他不顧她的要求,用手肘支起身子,看入她的眼眸深處,他看到了激情在燃燒,這讓他幾乎失去自己的控制。親愛的上帝,她太美麗了……而且該死的那麼投入。
  
  “你真是個小色鬼。”他想要揶揄她,但他的聲音粗啞,“我喜歡。”隨後他呻吟了一聲,因為她不安地抵著他扭動。
  
  嘉柏已經讓喬安為他燃燒起來,然而他拒絕讓她或自己達到高潮。
  
  “丈夫,這個活動需要你的參與。”她喊著,明顯受挫。
  
  “我認為我應該先讓你瘋狂。”他低沉沙啞地告訴她。
  
  結果證明這是個無意義的自誇,因為嘉柏感覺到自己好像才是那個失去理智的人。喬安拉下他,給了他一個長久的充滿熱情的吻,同時抵著他挑逗地移動。他的紀律離他而去,動作變得強有力而且索取,然而還是不如他妻子那麼渴求。
  
  他們一起得到了釋放。
  
  喬安攀著她的丈夫,讓高潮一浪接著一浪地席捲全身。在他強壯的臂彎中,她感覺到安全,徹底地心滿意足,而且幾乎就是被愛了。這比她以前擁有的以及以前夢想過的都要多得多。
  
  她歎息著睡著了。
  
  嘉柏想他可能把她壓死了,她徹底軟化在他的懷抱裏。他滾到一邊低聲叫她的名字,她沒有回答他但仍在呼吸。
  
  是激情使她昏死過去嗎?嘉柏微笑起來,這個可能對他很有誘惑。當然他知道真正的原因,喬安累壞了,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看護他們的新客人。
  
  他低頭親吻她的前額,然後起身離開床。“你要休息。”他低語,然後微笑,這個小女人居然在順從他。當然她沒有聽到他的命令,她已經沉沉地睡著了,但這仍然使他快樂,因為他知道他的命令會得到執行。
  
  嘉柏蓋好他的妻子,穿上衣服,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這天有一個非常愉快的開始,但很快就變糟了。
  
  可倫在大廳裏等著他的領主,他宣佈收到了古男爵要求和喬安夫人會面的第二封請求函。送來請求函的是吉列領主所派信差,他正站在可倫身旁等著嘉柏回復。
  
  “那個男爵等在你們領地的邊界處嗎?”他問那個士兵。
  
  “不,領主。他派來一個代表。他的目的是讓喬安夫人與古男爵在靠近英格蘭邊界的地方會面。”
  
  嘉柏搖頭,“我的妻子哪裡也不去。她不想和古男爵說話,英格蘭現在是她的過去的一部分,而她只關注她在這裏的未來。告訴你的領主,我很感謝他從中周旋,並遺憾於他得忍受與英格蘭人打交道的麻煩。我會找個方法答謝他,因為他使男爵和他的家臣遠離我的領地。”
  
  “準確地說,你想讓我告訴那個代表什麼呢?”士兵問,“我會記得每一個字,麥領主,並復述你所說的話。”
  
  “告訴他,我的妻子不會和任何男爵說話,而如果他們繼續糾纏不休只會是愚蠢的行為。”
  
  信差鞠躬並離開大廳。
  
  嘉柏轉向可倫,“不要向我妻子提及這個。她沒必要知道那個男爵再次想要見她。”
  
  “如你所願,領主。”
  
  嘉柏頷首,他設法把英格蘭男爵帶來的刺激撇到一邊,但他的這天仍然沒有改善。
  
  那些麥克倫人沒有完成任何一項他們的任務,而且在中午之前就發生了三個意外。
  
  那些士兵都心不在焉,他們不能忍受與麥家戰士並肩工作的想法,舉動就象他們受到了多大的侮辱。很顯然他們怪罪麥家人引起了他們當前所處的混亂。
  
  但奇怪的是麥克倫人不太喜歡戰爭。嘉柏覺得他們的態度很讓人疑惑,他想他們之所以失去熱情,是因為他們在英格蘭人上次的襲擊之下,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財產。儘管如此,嘉柏仍然覺得他們的態度很丟人。高地人應該崇尚戰爭,而不是憎恨。
  
  兩個氏族的融合花費的世間比他預期的要長,他曾想要給每個氏族時間來適應所有的改變,但他現在意識到自己太過該死的隨和了。他的手下們,要麼把分歧放到一邊,要麼忍受他的不快。
  
  城牆的工程進展就象蝸牛爬一樣慢。平時的一天裏,一個麥家戰士可以完成三個麥克倫人的活兒。
  
  然而今天還不如平時,麥克倫人就象老人一樣嘮嘮叨叨,他們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而重要的工作一樣都沒有完成。
  
  嘉柏的耐心到達極限,他正準備教訓幾個吵鬧的冒犯者,這時可倫向他報告又有一個信差到達,督促他下來。
  
  嘉柏的心情不允許第二個打擾,他更樂於去把這幾個麥克倫的腦袋撞在一起,他不特別關心這個消息,但他猜想它肯定會讓喬安高興。
  
  他想要喬安快樂,他不確認為什麼這件事情擺在他心中,但他的誠實使他承認,喬安的快樂很重要。
  
  該死,他的心腸正在變軟。
  
  因為信差的注意力被跑進大廳的達菲轉移了,嘉柏讓他復述要帶回英格蘭的口信。當嘉柏允許信差離開的時候,信差的雙腿在顫抖。達菲咆哮起來,他立刻逃跑了,而嘉柏露出了從早上以後的第一個微笑。
  
  喬安對這個消息的反應不如他的預期。
  
  他本打算等到晚餐時再告訴她,但正當信差設法跑出關上的門時,她剛好走下樓梯並想知道這個陌生人想幹什麼。
  
  達菲緊緊追在信差的腳跟後,喬安驚駭於他們的訪客得到這樣的對待。她把狗推開,然後為他打開門。她祝他日安,但她想他不會聽到。他已經到達庭院的半中央,跑得就象一個瘋子,而嘉柏的大笑聲肯定蓋住了她的祝福。
  
  她關上門,走向臺階,她的丈夫站在壁爐旁邊,咧嘴笑得就象一個聖誕早上得到豐盛禮物的男人。她對他搖搖頭。
  
  “恐嚇我們客人可不禮貌,閣下。”
  
  “他是英格蘭人,喬安。”他解釋道,認為自己已經給了足夠的理由。
  
  喬安看起來憂心忡忡,她快步走下臺階走向她的丈夫,“他是個信差,對嗎?誰讓他帶消息過來?是約翰國王嗎?或是古男爵另一封請求函?”
  
  在不到一分鐘裏面,她已經從憂慮變成恐懼,嘉柏搖頭,“他沒有帶來壞消息,夫人。這個信差來自你的母親。”
  
  她抓住嘉柏的手,“她病了嗎?”
  
  嘉柏趕快安撫她,他痛恨看到她驚嚇的樣子,“她沒有病,”他說,“至少我不認為,”他補充道,“如果她病了,她不可能打算來這裏,對嗎?”
  
  “媽媽準備來這裏?”
  
  她喊出這個問題,他很驚訝,喬安看起來快要暈倒了,她的反應完全不象他預期的那樣。
  
  “這個消息不讓你高興嗎?”
  
  “我得坐下來。”
  
  她倒在一張靠椅裏,嘉柏走過去站在她跟前,“回答我,如果這個消息讓你不高興,我會讓可倫追上那個信差,告訴他拒絕這個請求。”
  
  她跳了起來,“你不可以這麼做。我想見我媽媽。”
  
  “那上帝明鑒,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你表現得就象剛接到一個噩耗?”
  
  喬安沒有注意她的丈夫,她的腦子一個又一個念頭冒出來,她將要使自己的家井井有條。是的,這是首要任務。達菲得要洗個澡,還有時間教這條狗一點禮貌嗎?喬安不想讓它對著她媽媽咆哮。
  
  嘉柏抓住他妻子的肩膀,要求她回答自己。她請他重複問題。
  
  “為什麼這不是個好消息,老婆?”
  
  “這是棒極了的消息,”她反駁道,她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她覺得他思維混亂,“我已經四年多沒有看到媽媽了,嘉柏。這會是個令人興高采烈的重聚。”
  
  喬安從嘉柏手中擺脫肩膀,開始在壁爐前踱步,“在她到來之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解釋道,“達菲需要洗一個澡。這個城堡從頭到腳都需要清洗。我不會讓你的寵物對我媽媽咆哮,嘉柏。我將不得不教它一點禮貌,哦,上帝,禮貌。”她轉了圈來看她丈夫,“麥克倫人一點禮貌都沒有。”
  
  她哀號著說出她最後一句評論,嘉柏不知道自己對她慌亂的舉止,是該大笑還是皺眉。
  
  他停止了微笑,她皺眉以對,“我不想讓我媽媽受到侮辱。”她咬著牙說。
  
  “沒有人會侮辱她,老婆。”
  
  她懷疑地嗤之以鼻,“我也不想讓她失望。她訓練我成為一個好妻子。”她把手放在臀上等著,嘉柏無話可說,“嗯?”當他頑固地保持沈默時她詢問道。
  
  他歎了口氣,“嗯,什麼?”
  
  “我期望你告訴我,我是一個好妻子。”她明顯受挫地喊出來。
  
  “好的,”他安撫著說,“你是一個好妻子。”
  
  她搖頭承認:“不,我不是。”
  
  他朝天翻翻眼,他不知道她期望從他這裏得到什麼。他猜想等她恢復控制,會告訴他的,所以他耐心地等待。
  
  “我曾經怠忽職守。然而一切都過去了,今天晚餐我會開始教你的手下正確的禮儀。”
  
  “既然如此,喬安,”他開始說,語氣中有警告的意味,“那些人……”
  
  “你不要干涉,嘉柏。你沒有必要擔心,你的士兵會聽我的指示。你認為你今晚會在家進餐嗎?”她問。
  
  他被這個問題搞糊塗了,他現在就在家裏,該死,而過一會就要開始晚餐了。儘管如此,他提醒自己,她正在慌亂之中,可能她沒有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我正在家裏,”他提醒她,“而晚餐……”
  
  她沒有讓他說完,“你需要離開。”
  
  “什麼?”
  
  “去接亞曆,丈夫。我對你已經足夠耐心了,”當他開始皺眉她補充道,“當媽媽到達這裏,你的兒子應該在家。亞曆可能也需要洗個澡。我會把他和達菲一起放到小溪裏。只有上帝知道,你兒子被教導了什麼禮貌,可能一點也沒有。”她停下來歎了口氣,“去接他。”
  
  喬安在給了他命令之後想要離開大廳,嘉柏抓住她,強迫她轉身看著自己。
  
  “你不能命令我,老婆。”
  
  “我無法相信你因為接了這個任務就變得粗暴無禮,丈夫。今天我沒有時間安撫你,我有重要的事務去處理。”她補充說,“我想要亞曆回家。難道你想在我媽媽面前讓我蒙羞嗎?”她看起來驚駭於這個可能。
  
  嘉柏大聲地歎了口氣,他不怎麼記得他自己的母親,因此難以想像喬安會變得如此激動不安於一次來訪。然而讓一切變得好轉顯然很重要。
  
  而且他確實想要他妻子快樂,他決定告訴她真實的理由。
  
  “亞曆和他的親戚住在一起,直到……”
  
  “城牆永遠在修建,”她打斷道。“還有一個理由,老婆。”
  
  “是什麼?”
  
  “我想等麥克倫人和麥家人把彼此的偏見撇開後,再讓他回來。我不想讓亞曆得到任何……輕視。”
  
  她使勁地想要掙脫他的把握,直到他給出這個解釋,然後她徹底安靜下來,臉上滿是懷疑。
  
  “為什麼會有人輕視亞曆?他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可能。”
  
  “你認領了他,現在你不能改變主意。亞曆相信你是他的父親,嘉柏……”
  
  他把手放在她的嘴上,使她停止教訓他。他溫柔地笑著,因為他發現他溫和的妻子從未想過否認亞曆在氏族中的合法地位,該死,她想要公平待遇。
  
  她應該明白他讓男孩遠離這裏的動機。嘉柏拉著她走向靠椅,他坐下來並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喬安立刻變得很羞澀,她還不習慣坐在丈夫的腿上。任何人走進來都會看到他們在一起,她為這個可能擔心了片刻,然後把憂慮撇開。她為何要擔心別人怎麼想呢?畢竟嘉柏是她的丈夫,這是他的權利,另外,她喜歡他摟著自己。
  
  事實上,她對他的喜歡,已經開始超過自己曾以為的程度。
  
  “別白日做夢了。”當嘉柏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下令道,她看起來就象在做夢,因為眼神一片空白。“我要和你解釋一些事情。”
  
  “嗯,丈夫?”
  
  她把手臂環在他的脖子上,開始撫摸他的肌膚。他告訴她停止,但她不顧他的命令,他皺眉以對。
  
  “當麥克倫人瀕臨絕境地需要一個領袖與英格蘭人作戰時,他們派了一個代表到我那兒。”
  
  她點點頭並開始皺眉,因為她不知道嘉柏為什麼要說一些她已經知道的事情。然而她沒有打斷他,因為他看起來如此鄭重,而且如果她打斷他說出自己已經知道他成為領主的原因,顯得非常無禮。尼克已經向她闡述過當時的情形,而麥神父很樂於告訴她更多的細節。
  
  另外還有一個事實是,這是嘉柏第一次與她分享他的擔憂。無論他是否有意識於此,他正重視她的感受,並把她囊括入他的生活。
  
  “請繼續。”她請求道。
  
  “戰爭結束後,英格蘭人不再是他們的威脅,麥克倫人甘願讓我做他們的領袖。當然,他們沒有選擇。”他點點頭,“他們不那麼接受我的追隨者。”
  
  “麥家戰士沒有與他們一起對抗英格蘭人嗎?”
  
  “他們有。”
  
  “那為什麼現在麥克倫人不感激他們呢?他們忘了嗎?”
  
  嘉柏搖頭,“不是所有的麥家人都能作戰,比如奧吉,他太老了無法戰鬥。我曾以為,只要給點時間,麥克倫人和麥家人可以學會適應對方,但現在我意識到這不可能。我的耐心到了盡頭,老婆。這些人要麼好好相處一起幹活,要麼忍受我的不快。”
  
  當他結束講話時,他就象達菲一樣咆哮起來,她撫摸他的頸側,“當你不快時會發生什麼?”
  
  他聳聳肩,“我通常殺人。”
  
  她確信他在開玩笑,她微笑著說,“我不允許在我的房子裏打架,丈夫。你不得不在其他地方殺人。”
  
  他太驚嚇於她所說的,而忘記了反對她的命令,喬安剛才把城堡稱為她的房子。這是第一次,直到此刻,她總是把任何東西認為是他的。她的置身事外,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嘉柏剛意識到如此困擾著自己。
  
  “這是你的家嗎?”
  
  “是的,”她回答,“不是嗎?”
  
  “是的,”他贊同道,“喬安,我希望你在這裏幸福。”
  
  他聽起來很為難於他自己的承認,注意到這點,她無法控制地變得有點不高興。
  
  “你聽起來很驚訝。”她說。上帝,他有漂亮的眼睛,她認為自己可以整天看著她的丈夫也不會覺得無聊。他真是個英俊的惡魔。
  
  “我是很驚訝。”他承認道。
  
  他突然想吻她,她的紅唇如此該死的誘惑著他,還有雙眸,它們是他所見過的最清澈的藍色。該死,他甚至喜歡她對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他不得不搖頭於自己愚蠢的認知,妻子應該從不對自己的丈夫表露不快,不是嗎?
  
  “一些丈夫希望他們的妻子幸福。”喬安大聲地認定,“我父親的確希望媽媽幸福。”
  
  “那你母親希望什麼呢?”
  
  “愛我父親。”她回答。
  
  “那你希望什麼呢?”
  
  她搖搖頭,她不打算告訴他她希望愛他,這樣的表白會使她自己脆弱容易受傷,不是嗎?
  
  “我知道你希望什麼,”她脫口說出這句話,以把注意力從她的感受上轉移,“你希望我晚上坐在火邊縫紉,而整個白天都休息。這就是你希望的。”
  
  她在他的臂彎中變得僵硬,也不再撫摸他的脖子,而是拉他的頭髮。他抬起手抓住她,把它放在她的大腿上。
  
  “哦,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她突然說道,“你喜歡我待在你把我放下的地方,這樣說對嗎?”
  
  “不要和我開玩笑,老婆,我沒有心情。”
  
  她沒有在和他開玩笑,但她認為這樣回答他不是個好主意。她想要他心情愉快而不是激起他的脾氣,這樣他才會讓她做自己的事情。
  
  “剝掉魚皮的方法不止一個。”她宣佈。
  
  他不知道她該死的在說什麼,而且認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沒有讓她解釋這句話。
  
  “我相信,假以時日,我們會彼此習慣對方。”
  
  “你讓我們倆聽起來就象麥克倫人和麥家人,”她反駁道,“你正在習慣我嗎?”
  
  “比我預期的時間要長。”他告訴她。
  
  他故意要激怒她,喬安設法不讓他看到自己變得有多沮喪,然而證據就在她的眼裏。它們現在變成了兩簇藍色火焰,是的,她確實被激怒了。
  
  “我沒有太多的經驗於婚姻。”他提醒她。
  
  “我有。”她脫口而出。
  
  他搖搖頭,“以前你不是嫁人,你是被奴役,這個不一樣。”
  
  她無法指責他的評論,她的確曾被奴役。然而,她不想回憶她的過去,“但我的第一次婚姻,和目前討論的主題有什麼關係嗎?”
  
  “準確地說目前的主題是什麼?”
  
  “亞曆。”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正在向你解釋,剝掉魚皮的方法不止一個,你能理解嗎?”
  
  “上帝明鑒,我如何理解?這裏沒有人剝魚皮。”
  
  她認為他真的很遲鈍,顯然他不懂得欣賞機智的諺語。“我的意思是,要達到目標有不止一個方法,”她解釋道,“我不會強迫麥克倫人,我有其他方法。”
  
  她可以確認他終於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繼續擴大自己的優勢,“你告訴我應該信任你,實際上你是命令我信任你,”她提醒他,“現在我要給你同樣的命令。信任我可以照顧亞曆。請帶他回家。”
  
  他無法拒絕她,“很好,”他歎了口氣,贊同道,“明天我去接他。但他只會在這裏短暫停留,如果一切順利,那麼他會留下,否則……”
  
  “會一切順利的。”
  
  “我不能置他於危險之中。”
  
  “不,當然不。”
  
  她想要離開他的大腿,他抓住她。
  
  “喬安?”
  
  “嗯?”
  
  “你信任我嗎?”
  
  她望入他的眼底良久。
  
  嘉柏認為她在考慮這個問題,這個可能使他惱火,他們結婚已經超過三個月,這個時間已足夠讓她學會信任他。
  
  “你的猶豫激怒了我。”他咬著牙說。
  
  她似乎並不十分擔心這個事實,她的手觸碰他的面側,“我可以說這千真萬確,”她低語,“是的,嘉柏,我信任你。”
  
  她探身向前並吻他。她語氣中的驚歎,以及真情流露,使他微笑。
  
  “你信任我嗎?”
  
  他幾乎要大笑起來,直到他意識到她很認真於這個問題,“一個戰士不信任任何人,喬安,當然除了他的領主。”
  
  “丈夫應該信任妻子,不是嗎?”
  
  他不知道,“我覺得這不必要,”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接著說,“不,這太蠢了。”
  
  “嘉柏?”
  
  “嗯?”
  
  “你使我想要拔光自己的頭髮。”
  
  “很抱歉,夫人。”希妲在門口大喊,“我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喬安跳下她丈夫的大腿,她滿臉通紅地轉向廚師,並指示她進入大廳。
  
  “誰在照顧可萊?”她問。
  
  “麥神父正和她在一起,”希妲回答,“她想和他說話。”
  
  喬安頷首。嘉柏站起來,“為什麼你沒有告訴我她醒了?”
  
  他沒有給喬安時間答復,便開始走向臺階。喬安快步跟上他,“我答應她可以留在這裏。”她脫口而出。
  
  她的丈夫沒有回答她。她把達菲推離自己的路,追著他走上臺階。
  
  “你打算做什麼?”她詢問道。
  
  “我只是想和她說說話,喬安,你不必擔心。”
  
  “她不適合長談,丈夫,而且麥神父可能在聆聽她的懺悔。你不應該打斷他們。”
  
  當嘉柏到達那個臥室時,神父剛好打開門走出來。嘉柏路過神父時向他點點頭,喬安緊跟在嘉柏後面。
  
  “當我和她說話時,你在這裏等。”嘉柏下令道。
  
  “但她可能會怕你,丈夫。”
  
  “那她只能害怕。”
  
  他當著他妻子的面關上門。喬安沒有時間對他的粗魯生氣,心裏充滿了對麥肯可萊的擔憂。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要偷聽,麥神父搖搖頭並拉她離開。
  
  “讓你丈夫有他自己的空間,”神父建議,“到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們領主不會傷害女人。”
  
  “哦,我當然知道,”喬安立刻說,“然而麥肯可萊不知道,不是嗎?”
  
  神父沒有回答她。她隨即改變話題,“你聆聽了可萊的懺悔嗎?”
  
  喬安的肩膀垮下了。
  
  麥神父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反應,“懺悔是一種聖禮,”他提醒他的女主人,“她需要赦罪。”
  
  “什麼代價?”喬安低聲問。
  
  “我不明白你的問題,姑娘。”
  
  “懲罰,”她脫口而出,“會很嚴重,不是嗎?”
  
  “你知道我不能談論懲罰,”他說。
  
  “霍威克主教喜歡誇耀他的懲罰。”喬安說。
  
  神父讓她舉出一些例子。最讓她厭惡的那個例子,她留到最後說出,“為了一個雞蛋付出一條腿,”她說,“主教建議我的第一任丈夫這樣懲罰一個女侍應之後,他哈哈大笑。”
  
  麥神父不斷地問她,當她全部回答之後,他搖搖頭。
  
  “聽到這個讓我羞恥,”他承認,“我想要相信所有神父都是好人,都在從事上帝的重要工作。霍威克主教會得到他的最後審判,當他站在他的上帝面前,並設法解釋清楚他的那些惡意暴行。”
  
  “但是,神父,教會支持這個主教。他從聖經中得到那些懲罰指示。嗯,甚至連棍棒長度也從聖經中得知。”
  
  “你在說什麼?什麼棍棒?”神父徹底糊塗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神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教會指示了丈夫和妻子應該如何相處,”她告訴他,“一個順從的妻子是優秀而且聖潔的。教會允許毆打婦女,而且事實上,推薦這樣的懲罰,因為如果妻子不保持順從,她們就會反過來控制她們的丈夫。”
  
  她停下來喘了口氣,討論這個話題使她難過,但她不想讓神父看到她的悲痛,他可能會問她為何心煩意亂,這樣她就不得不說出一個黑暗、不可饒恕的大罪。
  
  “當然教會不贊成殺戮。丈夫不應該毆打妻子致死。棍子比拳頭好,它應該是木頭的,不是金屬的,而且不應該超過這個長度。”
  
  她打開雙手向他演示那個長度。
  
  “你從哪裡聽來這些規則?”
  
  “霍威克主教。”
  
  “不是教會裏的所有人都相信……”
  
  “但他們被假設是相信的,”她插嘴道,現在她的焦慮表露無遺。她的雙手絞在一起,並設法不讓神父察覺到她快要失去鎮靜。
  
  “為什麼會這樣呢,夫人?”
  
  為什麼他不理解她?畢竟他是一名神父,應該很熟悉統治著女人的規則。
  
  “因為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她低語。
  
  麥神父收斂著自己的表情,他抓住喬安的手臂並帶她走下走廊。他不希望他的領主走出來時看到他的妻子處於如此悲傷的心緒。
  
  臺階旁的牆邊,放著一張長椅。神父坐下來,並拍拍他身旁的位置。喬安立刻坐了下來,她低著頭,假裝滿懷興趣地調整披肩上的皺褶。
  
  麥神父等了一兩分鐘,讓他的女主人恢復平靜,然後請求她解釋最後一句評論。
  
  “你如何得知女人在上帝之愛中排在最後呢?”
  
  “級別。”她根據自己被教導的記憶復述著,一直低著頭,當她說完時,仍然拒絕抬頭看神父。
  
  他靠向身後的牆,“很好,現在,”他開始說,“你給我的清單使我頭腦混亂。告訴我,喬安,你真的相信愚笨的公牛……”
  
  “是‘愚蠢的’,神父。”她插嘴道。
  
  他頷首,“好吧,”他贊同,“你相信愚蠢的公牛在天堂中的級別比女人高嗎?”
  
  麥神父是個如此善良的人,她不想使他失望,然而她不想對神父撒謊,無論任何事情。
  
  “不。”她低聲說,抬頭瞥了一眼神父,看她的否認對他有何影響。他看起來不沒有驚駭,她吸了一口氣突然說,“我不相信這些級別。我是個異教徒,神父,以後肯定要在地獄中被焚燒。”
  
  神父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他告訴她,“這些是被嚇壞的男人捏造出的胡言亂語。”
  
  現在她直起身子,顯然驚奇於麥神父的態度,“但教會的教義……”
  
  “教義由人來解釋,喬安,不要忘了這個重要事實。”
  
  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是異教徒。”他宣佈,“現在我想要你仔細聽我的話。只有一個上帝,喬安,但有兩種方式仰望他,英格蘭人和高地人的方式。”
  
  “有什麼區別嗎?”
  
  “一些英格蘭人祈禱上帝是嚴厲報復的,”麥神父解釋道,“孩子們被教育害怕他,他們被教育不要犯罪,因為來世會有可怕的報復。高地人則不同,雖然上帝愛他們是一樣多。你知道‘clan’這個詞的意思嗎?”
  
  “孩子。”她回答。
  
  神父點點頭,“我們教育我們的孩子愛上帝,而不是怕他。他就象一位和藹仁慈的父親。”
  
  “那如果高地人犯罪呢?”
  
  “如果他悔過了,他會得到寬恕。”
  
  喬安思索了他的解釋良久,又開口說,“那我不相信上帝愛女人最少,並不該死了?”
  
  神父笑起來,“不,你不該死。”他贊同道。“你和任何男人一樣有同等價值。告訴你實話,姑娘,我不相信上帝有一個級別清單。”
  
  得知自己在這個觀點上並不孤單,而且不會因為拒絕相信霍威克主教的指示而成為異教徒,喬安徹底地放鬆了,她想要哭,“我不相信上帝希望女人被屈打順從,”她低聲說,“然而,我不明白為什麼教會針對女人有那麼殘忍的規則。”
  
  麥神父歎了口氣,“被嚇壞的男人制定了這些規則。”
  
  “他們害怕什麼,神父?”
  
  “當然是女人。不要跟任何人重複這些話,喬安,但的確有一些上帝的使者相信女人是優秀的,他們不想讓她們佔據上風,他們還相信,女人利用身體得到自己想要的。”
  
  “一些女人可能這樣做,”喬安同意,“但只是一些。”
  
  “是的,”神父說,“女人的確更強壯,沒有人可以懷疑這個事實。”
  
  “我們不是更強壯,”喬安抗議道,因為確認神父在和她開玩笑而笑起來。
  
  “是的,你們是。”麥神父反駁,她的笑容如此有感染力,他也忍不住咧嘴笑起來,“想想有多少男人會生超過一個孩子,如果他們經歷過分娩之苦?”
  
  喬安大笑起來,神父描繪的畫面真是怪誕可笑。
  
  “在生活中女人們被給予了許多苛刻無情,”麥神父繼續說,“但她們生存下來,而且事實上,找到方法在禁錮中蓬勃發展。她們毫無疑問比男人更聰明地讓自己的聲音能被聽到,姑娘。”
  
  麥肯可萊臥室的門打開了,嘉柏走了出來,他轉身關上門。
  
  喬安和麥神父都站了起來,“謝謝你,神父。”她低語,“你幫助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從你丈夫的臉上,我敢打賭,他需要一點幫助來解決他的難題。”他低聲評論著,然後提高聲調轉向他的領主,“你的會談順利嗎?麥領主。”
  
  嘉柏臉上的愁容已足夠向神父證明,他的會談一點也不順利。喬安認定麥神父只是在用策略。
  
  嘉柏搖搖頭,“她拒絕說出那個該負責任的男人名字。”
  
  “可能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喬安提出,本能地站在麥肯可萊一邊。
  
  “她告訴我她整晚都和那個戰士在一起,喬安,你真的相信她無心得到他的名字嗎?”
  
  “嘉柏,你沒有必要對我提高嗓門。”
  
  狠狠地瞪了她的丈夫一眼後,她想要繞過嘉柏走進可萊的房間。她的丈夫抓住她的手臂。
  
  “讓她休息。”他下令,“她在我詢問時就睡著了。”他把注意力轉向神父,繼續說,“如果她的臉沒有被打腫,我可以讓每一個我的人上來認她。可能看到她會引起他們的回憶。”
  
  “那你相信麥家人……”
  
  “不,我不相信我的人裏有人要負責,”嘉柏說,“我的人很講榮譽。”
  
  “可萊說是麥家人嗎?”喬安問。
  
  他搖頭說,“她也不回答這個問題。”
  
  “麥領主,基斯從麥肯要塞回來了。”
  
  可倫在入口處大聲宣佈。嘉柏向神父點點頭,放開他妻子的手臂,走下樓。他打開門上的鉸鏈走出去。可倫快速跟上他的領主,門在兩個戰士的身後砰然關上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喬安花在了與達菲角力上。她給它拆線,達菲就象一個嬰兒一樣鬧彆扭。而當她終於結束,還花了很長的時間來安撫它。她就坐在地板上。
  
  達菲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多重,因為它想要爬到她的腿上。
  
  她確信自己聞起來就象這條狗一樣可怕,然後決定達菲真的需要好好的洗個澡。
  
  玫根遞給她一根繩子,喬安把一頭繞在狗的脖子上,拿著她的玫瑰香皂盒,拖著狗從後門出去並下山。
  
  她在水井旁遇到了吉琳。
  
  喬安此時已經有點怒不可抑,她腦子裏充滿對麥肯可萊的擔心,而達菲抗拒的舉動耗盡了她的力氣。她的手臂因為拖著它前行而酸痛,如果她的心情稍微好一點,喬安相信她本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憤怒。
  
  吉琳先是相當禮貌地問候了她的女主人,然後問及麥肯可萊,“你不打算讓那個妓女和我們的領主睡在同一屋簷下吧?!”
  
  喬安突然停了下來,緩慢轉身盯著這個麥克倫女人。“麥肯可萊不是妓女!”她對這吉琳大吼。她本打算向吉琳說教一番,如果現在她現在施與同情,她將會在來生得到怎樣的回報。但她改變了主意,真該給吉琳背後來上一腳。喬安抑制住自己的衝動,並決定給她的蠻橫自大來個當頭棒喝。
  
  “我無意對你提高嗓門,吉琳,因為你被誤導相信可萊是一個妓女,不是你的錯。然而,因為你的綽號,我以為你不像其他人,你會在得知所有事實之後在作出判斷。如果你不配,麥克倫人不會給你這麼一個綽號,不是嗎?”她問道,向站在牆邊的一溜女人點點頭。
  
  吉琳搖搖頭,她看起來一頭霧水但保持警惕。喬安的笑容甜蜜可人,“現在只有馬領主說可萊行為不端,而我們不該相信男人說的任何東西,對嗎?可萊是我家的貴客,我希望她能受到尊敬對待。現在請恕我失陪,達菲和我準備去羅須河,日安,吉琳。"
  
  她拉緊繩子走開,並開始數數。聽到身後的女人們在竊竊私語,她懷疑吉琳是否能抑制好奇心超過一分鐘。
  
  “你聽到了什麼綽號,夫人?”
  
  喬安慢慢轉過身,“哦,吉琳,我以為你知道,她們叫你‘小純潔’。”
  
  吉琳輕輕抽了一口氣並臉色發白。喬安本該為這個謊言心虛,但她沒有。
  
  吉琳認為喬安十分聰明地進行了這次反擊式侮辱,她不知道喬安已經明白綽號實際上代表了字面的反義。
  
  “達菲,”喬安低聲說,“我們讓她煎熬到明天,到那個時候她會知道她的遊戲有多殘忍。然後我再告訴她是我起了這個綽號。”
  
  但內疚沒有讓喬安拖到那麼久。
  
  當她洗好達菲時已經痛苦萬分,她確認如果此時有天打雷劈,她會直接下地獄。
  
  她決定去吉琳的屋子並坦承自己的罪過。
  
  拜達菲所賜,她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而在走回水井的路上,遭到幾次側目而視。
  
  “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萊拉問道,同時退離達菲幾步,害怕地盯著那頭狗看。
  
  “我給達菲洗澡,它把我推到了河裏,”喬安解釋道,“而且是兩次。吉琳住在哪裡?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萊拉指出那幢屋子。喬安拖著狗隨行,絮叨著對它的倔強的批評。她到達那屋子,僅停留了一分鐘把頭髮理順,便敲響門。
  
  吉琳拉開門,當她看到是自己的女主人時眼睛大睜。
  
  喬安注意到她的雙眼哭過,上帝,是她的殘酷言辭使她哭泣嗎?她的內疚更加重了,而且也有點驚訝。吉琳如此高大健壯,體形就象男人一樣,喬安沒有想到她是那種會哭的女人。
  
  她注意到吉琳的丈夫坐在桌子上,不想讓他聽到她們的談話。
  
  “能抽出點時間給我嗎,吉琳?我有些私己話要跟你說。”
  
  “當然可以。”吉琳回答道,她回頭瞥了一眼,再看向喬安時神情不安。喬安猜測她也不想讓她丈夫聽到。
  
  吉琳介紹了一番。吉琳的丈夫比他妻子矮一個頭,他有一頭紅發和一口漂亮的牙齒,臉上和手臂上都有雀斑,笑容似乎很真誠。
  
  喬安被邀請入內,但她儘量婉拒,並用自己渾身濕透的境況作為藉口。
  
  她懇請吉琳走出屋外交談,當她在身後關上門,喬安示意她靠近自己。
  
  吉琳想要走近又停下來,達菲的低聲咆哮顯然威懾著她。
  
  喬安命令那只狗停止咆哮,然後開始道歉。
  
  “我來這裏的目的是要告訴你,我捏造了那個綽號。沒有人叫你‘小純潔’。”她宣佈,“我這樣做純屬報復,吉琳,我為我所犯的罪道歉。我引起了你不必要的擔心,但另一方面,我想說我是想給你上一課。這使你換位思考了,不是嗎?”
  
  吉琳沒有回答她,但她的臉色刷白。喬安點點頭,“我知道是你給我起了綽號,我還知道當你們叫我勇敢者,實際上是說我是膽小鬼。”
  
  “那是之前,夫人。”吉琳結結巴巴的說。
  
  “什麼之前?”
  
  “在我們瞭解你而且知道你不是膽小鬼之前。”
  
  喬安沒有因為這點讚美就輕飄飄起來,她確信這只是吉琳設法減輕這尷尬局面的方法。
  
  “我不在意你們愚蠢的遊戲。”她宣佈,並加上一個點頭肯定,“麥神父吹噓高地人從不隱藏他們的感情,從不使用托詞。”
  
  她花了點時間來解釋這句話,“我發現這是個美德,吉琳,如果你們認為我是個膽小鬼,那麼應該有勇氣來當著我的面說。不該搞一些無聊的遊戲,這很傷人……而且很像英格蘭人才會做的事情。”
  
  吉琳的點頭如此用力,幾乎就要把脖子折斷了。
  
  “你告訴我們的領主了嗎?”她問道。
  
  喬安搖頭,“這與他無關。”
  
  “我會停止起綽號,夫人。”吉琳隨即說,“因為我的殘酷使您受到傷害,我很抱歉。”
  
  “你因為我起的綽號而傷心嗎?”
  
  吉琳沒有回答,良久,她點點頭,“是的,”她低語。
  
  “那我們也一樣。奧吉不是傻子。”她又說,“實際上他很聰明。如果你花一點時間和他在一起,你就會意識到。”
  
  “是的,夫人。”
  
  “那麼,”她宣佈,“我們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日安,吉琳。”
  
  她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轉身離開。
  
  吉琳跟著她走在路邊,“在您用針線把達菲縫合治好以後,我們就不再叫您‘勇敢者’了,夫人。我們改了綽號。”
  
  喬安本來決定不問,但好奇心勝出,“那你們把我的綽號改成什麼了?”
  
  她鼓勵自己勇敢面對即將來到的侮辱。
  
  “膽小鬼。”
  
  “膽小鬼?”
  
  “是的,夫人,我們叫你膽小鬼。”
  
  喬安的心情突然再次變好了,她一路微笑著回家。
  
  她們叫她膽小鬼,這是個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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