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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清醒時,亞堤已經起床,離開了。芮雪在床上打呵欠、伸懶腰,露出快樂的笑容,她感覺非常的好,可能肚子有一點飢餓,但除此之外,她覺得很舒服。她相信昨夜的纏綿比任何一場煽情的春夢都更為美妙。假如詩薇認為春夢比實際的性愛更好,那麼她的性生活一定很貧乏。
亞堤和她纏綿了一整晚,持續做愛到早上,而當他們終於一起筋疲力竭、心滿意足地癱在床上時,時間已經中午了。
芮雪看著床上的縐褶,露齒一笑,然後坐起身來,拋開纏在一起的床單。這個男人像機器似的,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人都更精力旺盛,而且他還有三百年的技巧做後盾。亞堤對她做出一些令她一想起來就羞得發抖的事情。她滿面羞紅地顫抖著,匆匆走入浴室,直接開始沖澡。
此刻她或許需要衝個冷水澡——真難相信在經過馬拉松式的纏綿之後,她居然還會需要冷卻自己——不過這千真萬確。然而,她仍選擇熱水,站在蓮蓬頭下方享受水柱沖刷頭髮與背部的感覺,淋了一陣子之後,她才開始洗頭髮。她的身體依然在發抖,而且十分敏感,芮雪不確定這是因為「甜蜜狂喜」的效力還沒消退,或是因為想起亞堤所帶來的歡愉記憶,但是她用毛巾擦過濕潤的肌膚時,每一次摩擦都讓她又因為渴望亞堤而顫抖。這個男人真的很像毒癮,美妙的毒癮。
芮雪關掉蓮蓬頭,擦乾身體,穿上衣服,開始梳理頭髮。她在浴室鏡子前面對自己扮個鬼臉,然後匆匆離開臥室去找亞堤。她現在很渴望看到他,想待在他身邊,或許再擁抱他,或許再更甜蜜一點。
芮雪一邊慢跑下樓,一邊對自己善變的念頭感到好笑。屋內的寂靜並未讓她驚訝或擔憂,她直接朝地下室走去,知道會在那裡看見亞堤。他現在無疑是在電腦前面工作。
他是在辦公室沒錯,可是雖然他坐在書桌前,電腦卻都沒有開機。他正在講電話。當他對著聽筒說話時,芮雪走到他背後,猶豫地將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刻伸出空著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她放心地露出微笑,剛才她並不確定亞堤是否真心歡迎她的到來。亞堤宣稱渴望她許多天了,但那並不代表什麼,他可能只是說說;他也可能在激情饜足之後就對她失去興趣——幸好這些假設都不是真的。
「太好了!我會等他來。」亞堤說完,掛上電話。話筒一掛好,他就站起來轉身將她摟入懷中,來個歡迎之吻。他低吼道:「早安,美人兒。你感覺如何?」
芮雪面泛紅霞,親吻他的鼻尖。「非常飢餓。」
亞堤格格地笑。「你真是貪得無厭。」
「是啊,我是。可是我指的是肚子的飢餓。」
「啊。」他輕輕歎氣,抱住她,然後拉著她的手離開辦公室。「是的,我也餓了。不幸的是,血液用完了。我剛剛請柏軒多送一些血袋過來,應該很快就會到了,不過,在此同時……」他們踏入廚房的時候,他語氣頓了頓,目光射向後門的窗戶,在黑暗中搜尋。
「怎麼了?」芮雪好奇地問,上前到他身旁,凝視屋後那一大片庭院。她曾經在白天與夜晚欣賞過這座庭院,無論日夜,景色都很宜人。院子裡有一座大型噴泉、奇石花園,還有許多樹木。
「我好像看到有人在外面。」他低聲說道,緊握一下她的手。「在這裡稍等,我去查看一下。」
芮雪尚未回答,他已走出門外。為了看清景物,她讓門開著,注視他走入庭院中。她原本打算環顧四周瞧瞧是否有人潛入,可是她的目光被他的臀部所吸引,視線眷戀地跟隨他移動,她決定不去抵抗這項誘惑,反正他的夜視力比她好。他的背影非常好看、秀色可餐。芮雪從來不曉得男人的臀部也可以如此吸引人,她好想抓住他的臀部,用力一握……
「一定是那杯飲料的效應。」她低聲說道,搖搖頭,不過當她再次凝望他的時候,視線卻又回到他的臀部。芮雪決定過去陪他,而不是站在這裡流口水。她任憑門板在背後緩緩關上,安靜地向他走去。
「有什麼發現嗎?」她耳語問道,聞到他的氣味讓她稍微有些分心。他的氣息真好聞,聞起來很可口。芮雪之前幾次將臉蛋埋在他的頸窩、吸入他的氣味時,都覺得他聞起來很舒服,可是現在她光是站在他身旁就能嗅到他的味道。她的感官一定更靈敏了,她發現,而且為此感到開心。或許她很快就能控制牙齒,甚至開始喝血了。唐邁教她使用吸管的那一招真不錯,不過她寧願能夠像其他吸血鬼一樣,直接用玻璃杯飲用。到那個時候,芮雪一定會覺得像個喝茶加了半杯牛奶的小孩子一樣開心。
「沒有,我可能弄錯了。大概只是個影子。」
「嗯。」芮雪嗅嗅空氣,又向他挪近些,視線溜向他的脖子。他真的聞起來十分美味,甚至讓人想吃一口。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此刻讓她想到一大塊既鮮美又生嫩的上等牛排。
見機就咬。梅芝的話鑽入她的腦海,芮雪害怕地睜大了雙眼。
「怎麼回事?你看到什麼了嗎?」當她猛然退開,亞堤問道。
「沒有。」芮雪說道,心中快被罪惡感淹沒。「沒事。我們應該進屋裡去了,你不覺得嗎?外面好冷。」外面的溫度確實低得不合時令,而他們都沒穿外套。她一直不覺得冷,直到發現這是個方便的藉口。
「你會冷嗎?」
「不會。」她承認,然後把頭偏向一邊。「為什麼我不會覺得很冷?應該很冷才對,亞堤,今晚外面氣溫很低。」
「你的身體運作比以前更有效率,以後不必再擔心感冒或是凍瘡之類的了。」他解釋。
「不過,我們還是該進去了。身體會運用更多的血液暖身,因此你很快會需要進食——我知道你早就餓了。」
「非常餓。」芮雪同意,視線落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不自在地別開目光。
「嗯,快遞應該很快就會送來我們的早餐。」他對她保證,轉身走向後門。「可能會由唐邁送過來,他常常幫忙跑腿。」
「喔,他人真好。」芮雪評論。她停下腳步,看著亞堤抓住門把轉動,又轉回去。「怎麼了?」
「呃……芮雪,你剛剛有解開門鎖嗎?或者就把門關上了?」
「你解開門鎖了啊,我只是順手帶上門而已。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亞堤扮了個苦臉。「除非你扳開橫鈕,不然這道門會自動鎖起來。我們被鎖在屋外了。」
「什麼?」她向前走到他身邊,轉動門把,但是後門依然關得緊緊的,讓她感到害怕。「亞堤,我們不可能被鎖在外面吧。」
「恐怕如此。」他的語氣聽起來愉快多過於生氣。
芮雪一點也不覺得愉快。她已經餓到把他看成一道美味的大餐,如果低溫又讓她迫切需要更多的血液……她轉頭露出嚴厲的表情,命令他:「從窗戶爬進去。」
他搖搖頭。「抱歉,這屋子設了高科技保全系統,想從任何地方進去都會觸動警報。」
「你不能繞過保全系統嗎?」
「當然可以,但為什麼要為了少在外面待幾分鐘而破壞保全系統?無論是誰送血袋來,都會帶著行動電話,我可以打電話給柏軒,請他拿備份鑰匙過來。我們只需再等幾分鐘,我保證。而且今天晚上天氣晴朗,你之前只在屋內觀賞景色,我可以帶你仔細參觀花園。我種了一些會在夜晚開花的可愛——」
「亞堤。」芮雪惱怒地開口,不過又把話強忍下來。她突然很不願意承認他看起來很像一頓早餐。自從在親熱時咬過他之後,她之前對於咬人的厭惡已經降低,現在正好可以試試她有沒有自制力。她可不希望某天晚上因為肚子有點餓就拿同事開咬。
「怎麼啦?」她一直沉默,亞堤不禁問道。
「沒事,」她終於說道。「帶我參觀你的花園吧。」
亞堤露出笑容,握住她的手,帶她走向庭院,經過噴水池,來到花園主要的部分。這個庭院佔地廣闊,芮雪只能猜想他顯然住在多倫多郊區。然而她又不太有把握,因為庭院周圍環繞著巨型的私人圍籬,遮住外界的景色。心中惦記著待會兒要問問他,芮雪跟隨他穿過花園,聽他指出各種植物、介紹植物的名稱。
這座花園非常雅致,顯然是專門為夜間觀賞而設計的,她認為這很合理。路上到處設有她猜測應該是照明用的燈具,但是都沒有打開,照著他們足跡的,只有美麗的月光。然而芮雪毫不費力就能看得很清楚,她猜想那表示她的視力像梅芝提過的,也跟著進步了。她原本會感到很興奮,可是她太飢餓了,身體已經開始因為進食的需求而隱隱作痛。亞堤似乎並沒有感到相同的不適,芮雪認為這或許是因為轉化尚未結束,她的需求量比正常值更大。
「你看我的眼神怎麼好像把我當成一隻嘴裡含著蘋果的大型烤豬?」
芮雪將視線從他飽滿多汁的脖子移開,硬擠出一個微笑。「因為你看起來的確十分美味。」她輕輕地說。然後想也沒想,就貼近他、雙手撫上他的胸膛,繞過他的脖子,敦促他低頭吻她。
亞堤帶著熱烈的激情,順從地低下頭。他這麼容易順服,讓芮雪在他唇邊發出如釋重負的歎息,她離開他的嘴唇,開始沿著他的臉頰吻到耳朵。她輕輕地咬著,開玩笑地說:「你聞起來讓人好想吃一口。」
亞堤被她的話逗得輕聲發笑,可是笑聲迅速消失,在她懷中的身體逐漸僵硬。她開始沿著他的脖子細細咬嚙。「呃,芮雪親愛的?我想你可能把吸血的慾望和性慾搞混了。你這樣不太好——啊!」
當她的手伸進他的牛仔褲,緊握住他的男性時,他立刻打消警告的念頭,呼吸急遽加速。在她的愛撫之下,他幾乎是喘著氣在她耳邊說:「或許小咬一口無傷大雅。」
芮雪沙啞地哈哈大笑,舔舐他的脖子。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順從本能——而她出於本能地想舔他的脖子。事實上,芮雪想舔遍他的全身。亞堤像支巨形棒棒糖,或者說是夾心棒棒糖。她想知道要舔多少下才能舔到這支夾心棒棒糖的核心,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會在數完之前就忍不住咬下一大口。
芮雪又開始舔逗他的脖子,舌尖沿著血管滑動,自然而然地感受脈搏的跳動,這個本能嚇了她一跳。她非常渴望咬他一口,她好餓,餓得發痛。她認為吸血的渴望發作的時候與毒癮無異。她瘋狂地需要咬人,可是就這麼撲上去咬他似乎很失禮,她也無法勉強自己這麼做。昨天晚上她已經咬了他許多次,不過都是由於受到激情的強力驅策。芮雪此刻也感到非常的熱情與興奮,但還不足以讓她覺得咬下去沒有錯。她得想想辦法。
她鬆開擁抱,雙手撫上他的胸膛,抓住他的領口,將襯衫拉開。鈕扣紛紛掉落,亞堤咧嘴一笑。芮雪沒料到會這樣,略微失去冷靜;她以為可能只會扯開第一顆鈕扣,剩下的必須靠她解開,但是顯然她獲得了一些以前沒有的力量。
錯愕只拖延了她短暫的片刻,當他的胸膛忽然展露,在月光下閃爍著近乎銀白的光芒,她聽見自己的喉間發出類似動物感到滿足時的低吼,雙手滑過露出來的那片肌膚。他的皮膚冰涼滑順,像絲絨一般柔軟,卻又隱含鋼鐵的堅硬。她發出愉悅的歎息,傾身向前將唇印烙在他的心口,他的心跳強而有力,他的身體健壯而且充滿朝氣,她想要他!
芮雪偏著頭,一隻手伸進他的髮絲中再沿著他的臉龐畫下來,雙唇覆蓋住他的嘴巴,溫柔地摩挲著,接著張開嘴,牙齒捉住他的下唇,輕含細咬。她一直咬著,直到他的下唇出其不意地從她齒間滑落,兩個人格格輕笑。亞堤顯然覺得遊戲玩夠了,他將她摟入懷中,覆住她的唇瓣,這不是輕柔的磨蹭,也不是開玩笑的親吻。他罩住她的雙唇,伸出舌頭分開她的嘴。芮雪毫不遲疑地探出舌頭與他交纏,兩人繾綣著滑入彼此口中,她發出幾乎透不過氣來的呻吟。
亞堤回應地發出呻吟,讓芮雪露出笑容,離開他的唇邊,轉而親吻他的下巴,並沿著喉嚨一路吻下來。她嗅到他的體香,但並不因受到頸靜脈的誘惑而停止親吻。她將雙唇貼在他的胸膛,輕咬、吸吮一邊的乳頭,並且用舌尖彈逗,然後移向另一邊;她的指甲牢牢扣住他的背部,他一定感受得到,但是她沒有咬出一滴血。
亞堤發出呻吟、拱起身體,捉住她的手臂,試圖將她拉回來繼續親吻,芮雪嘲弄地大笑,逕自屈身蹲下,高度剛好到達亞堤的腰部。她偏著頭,揚起臉對他露出邪惡的笑容,解開他牛仔褲的扣環。褲子被解開的時候,亞堤驚訝地猛吸一口氣,接著似乎屏住呼吸,任憑她拉下拉鏈。
芮雪的笑容逐漸擴大,把手伸到褲子裡,掏出他的男性。當她傾身向前含住他的時候,她明白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的體香與滋味幾乎要讓她抗拒不了吸血的衝動;在那層包覆著他硬挺勃起的脆弱肌膚底下,芮雪可以清楚感覺到血液的脈流與悸動。
我的老天爺,這樣好像在咬香腸,她模糊地想著。濃厚甜美的汁液會噴入她口中、滑下喉嚨、填滿那股讓她身體如此疼痛的空虛渴望——奇怪的是,這個主意非常煽情,不過,也相當嚇人。芮雪不敢相信她跪在男人面前,考慮要不要在昨夜曾經帶給她那麼多歡愉的陽具上咬一口。天啊,看來她還不可以回去上班。如果她的腦筋打得出這種算盤,那麼她飢餓的時候,沒有人逃得過她的牙齒。
「芮雪?」
她從他身上抬起頭,與他猶豫的視線交會,這才發覺她含著他靜止了好一陣子。她暗自搖頭,舉起手握住他的男性根部,嘴唇開始沿著修長的他來回滑動。她辦得到的,她抵抗得了誘惑,她也必須抵抗,芮雪堅定地對自己說。如果想和同事相安無事,她必須證明自己能抵擋任何誘惑,甚至是這麼貼近的誘惑——事實上,就在她嘴裡——她可以戰勝誘惑的。
亞堤發出的呻吟鼓舞她的士氣,芮雪再次用嘴唇貼著他的男性滑動,舌尖挑逗著他的肌膚,興趣似乎都集中在沿著陽具鼓起的血管。咬一小口就好,大腦勾引她。輕輕一口就好,真的。她推開這個念頭,讓他幾乎滑出她的嘴,慢慢地體會他的反應。
芮雪早已與他一同體驗過這種感覺好幾次,他們的熱情交融在一起,興奮與慾望的浪潮逐漸攀升,將兩人淹沒。然而這次不同,她的心思被進食的渴望所佔據,情慾並沒有被挑起,她現在所感覺到的只有亞堤的激情與歡暢。亞堤的感覺像洪水似的湧入她腦海中,彷彿變成她自己的感受,她心中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他正在體驗的快感,愉快到幾乎令人難以承受。
她溫暖濕潤的嘴沿著他滑動的快感,是她還是普通人類時所無法體驗的。她的牙齒輕輕摩擦他的頂端,兩個人都不禁呻吟,當一陣新的疼痛開始在雙腿之間蔓延時,芮雪夾緊大腿。這是如此愉悅的疼痛,她反覆做了數次,直到她確定如果再來一次,兩個人恐怕都無法承受,會碎成片片。
她知道這些想法反應了她和亞堤的狀態,但她不願意提早結束這場歡愛,芮雪改變撫摸的節奏。如同之前的快感,亞堤的失望也向她湧來,儘管如此,她仍然露出微笑。她將空閒的那隻手伸進牛仔褲,撫摸他的腿,縮緊握在男性根部的手指,舌頭快速地繞著他的男性繞圈。
「芮雪。」他懇求她放開,但她此刻的表現只有無情可以形容。她很飢渴——渴望血液,也渴望歡愉。她想讓這次變成他終生難忘的回憶,而且既然她接收得到他的感受,知道這舉動讓他有什麼感覺,會造成什麼效果,她一定辦得到。
每個女人應該都會喜歡這種心靈交融的感覺,她模糊地想。這樣她們就不會再懷疑自身取悅男人的能力,也無須再笨拙地倚賴他的言語來試探他的好惡。她們將可直接瞭解,做出感覺很好的事。也可以一起體驗這種喜悅,而這是以普通的方式不可能達成的經驗。
「天啊,芮雪。」
她不理會他的乞求。她可以感應他的感覺,知道他又瀕臨爆發了。她也是,於是這一次芮雪沒有改變姿勢或節奏。這一次,她的飢渴拒絕被否認。
他吶喊著在她口中爆發,接著隔不到一次心跳的時間,她自己也達到高潮。芮雪的心中充滿亞堤與她自己的歡愉;接著,她新出現的本能再度掌控一切——她將犬齒刺入她的舌頭剛剛所逗弄的血管之中。她感覺到亞堤震驚的反應,接著感應到當血液流入她的牙齒時,她的快感也同樣湧向他,兩種感覺融合在一起,在兩個人的心智之間來回奔流。每交換一次,快感也似乎更加強烈,彷彿再沒有任何事能阻止兩人有所保留。
當亞堤的身體開始傾斜,芮雪縮回牙齒,放開他。她虛軟地坐在地上,而他雙膝著地,跪在她面前。她心中掙扎著是否要接受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愉悅,而現在充滿了虛弱感。這是她自己的感覺嗎?
亞堤將她圈在懷裡,但他的力道很微弱,近乎無力。當他說話時,聲音既模糊又低微,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接著,他開始向後癱倒在地上。芮雪試圖抓住他,協助他坐直,但是她的力氣似乎不夠。如同每次與他做愛之後的情形,她沒入溫暖潮濕的黑暗之中。
然而這次有所下同。之前幾次,芮雪是唯一被快感淹沒的人,亞堤則是——體力比較好,而且在活了三百年之後,也更為熟悉這種經驗——是她足以依賴的靠山。這一次他似乎與她一起陷入黑暗之中,讓她突然感到恐懼。芮雪不確定是她或是亞堤感到驚慌,但是當她陷入無意識狀態時,她知道事情非常不對。
芮雪緩緩醒來,不確定是什麼使她醒來。她靜靜躺了片刻,臉頰倚靠著某樣冰冷堅硬的東西。她沒有睜開雙眼,只感到無比虛弱——應該說是虛脫——她不明白為什麼。腦海中浮現剛才在花園裡留下的回憶,她躺著,露出微笑。那微笑很快被皺眉所取代。她不應該這麼虛弱,她吸了亞堤的血,應該會變得更強壯,而不是虛弱。難道不是嗎?
「亞堤?」
遠處的叫喊將她從疲軟的狀態中驚醒,芮雪睜開雙眼,看見花園草木的形狀和陰影。她的頭靠著亞堤的下巴,躺在夜晚綻放的花叢間。她遲緩地抬起頭,從小徑旁所種的花草頂上朝屋子的方向望去。她沒瞧見什麼,房子仍然像他們之前被鎖在外頭時一樣寂靜空蕩。
歎一口氣,芮雪再次落回冰冷的土地上。她對於此刻的虛弱覺得既震驚又害怕。她轉頭,看見亞堤蒼白的臉龐。他躺在她身旁沾滿露水的草地上,身軀在月色下微微發光。芮雪虛軟地輕拍他的胸膛,但是他沒有回應。
她感到很擔心。「亞堤?」她多用些許力氣推推他。「亞堤?」
「亞堤!」有一個男性的聲音與她共鳴,這一次聽起來距離比較近,但仍然聽不太清楚,彷彿是透過耳罩傳來的聲音,或是相隔遙遠的距離。「芮雪?該死,你們兩個——回答我!我可以感應到你們的存在,可是訊息太微弱,無法追蹤。」
話雖如此,那聲音卻越來越靠近。芮雪還來不及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確保兩個人衣衫端整,就聽到房子的後門重重甩上的聲響。芮雪強迫自己再次坐起身來,柏軒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簾。
「你們在這裡啊。」他匆匆向他們跑來。「小唐說沒有人回應、門又上鎖的時候,我擔心得快嚇出病來了。我帶著亞堤給我的備份鑰匙趕過來,而且——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他走近看見亞堤躺在她身旁時,立刻提高警覺詢問。然後,他的視線落在弟弟的身體上,他揚起眉毛。「噢。」
芮雪瞧瞧亞堤,發現他的長褲還沒穿上,陽具軟軟地垂在長褲外,上面還有兩個絕對不會錯認的齒痕,她不禁滿臉通紅。
「喔,老天。你咬了他,嗯?」
芮雪滿心羞愧,更別提因為太過虛弱,無法一直坐正,她呻吟一聲,滑落在地上。她用手臂笨拙地遮住臉龐。
「唐邁,拿血袋過來!」
芮雪警覺地放下手臂。被柏軒看到這種場面已經夠糟了,如果連唐邁也在這裡……柏軒跪在亞堤身邊,將他的衣服拉好,這個舉動稍稍撫平她的慌張。
「你的感覺怎樣?非常不好對不對?」
芮雪看著柏軒,對他關懷的語氣感到很詫異。「對,可是我不懂為什麼。」
「你一定是消化了太多血液。」他解釋,沉下臉色瞪著不省人事的弟弟。「亞堤不應該讓你做出這種事。這小子昏了頭。」
「當時,呃,他太專心。」芮雪承認,臉上閃過另一抹紅暈。她清清喉嚨。「為什麼我不應該——」
「體內會將奈米分子維持在某個數量,那是最適合身體的量值。必要時,新的奈米分子會取代老死的分子,殺光超過理想值的部分。突然從別的同類身上取得大量額外的奈米分子,會讓身體需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運作。同時,那些分子會加速消耗血液。如果你在吃得很飽時發生這種事,情況就已經不太妙了,但是亞堤告訴我,你因為無法忍受血液的口感,一直沒有吃飽。而且你們兩個從今天早上就沒有血液可以吸取——這正是唐邁來這裡的原因。」
亞堤的堂弟彷彿收到出場的暗示,提著一個醫療用冷藏箱,慢慢晃過來。他先看看亞堤不省人事的模樣,再看看芮雪凌亂虛弱的狀態,不過他只是露出微笑。「嗨,小姐,看起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
他打開冷藏箱,取出兩包血袋,一個拿給柏軒,然後從容不迫地從口袋中拿出兩根吸管,插在第二包血袋上。「我想亞堤這裡應該沒有吸管,可是我知道你會需要,所以剛剛送快遞過來的時候,就在路上轉角的商店買了一些吸管。」他一邊解釋,一邊將改造後的血袋遞給她。
芮雪帶著感激的微笑接過血袋,迅速將吸管固定在牙齒上。袋中的液體立刻開始消失,虛弱與疼痛也逐漸減退,她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
「唐邁,再來一袋。」柏軒取下他剛剛硬套在亞堤牙齒上的血袋——亞堤吸得精光——換上新的。他再次敦促亞堤張開嘴巴,將第二袋塞上去。他憂心地將視線從弟弟身上移向芮雪,問道:「你吸了多少?」
芮雪尷尬地聳聳肩,她不記得了。
「你咬了他啊?」唐邁同情地問道。「新手常常發生這種事。」
柏軒咕噥表示同意,可是芮雪並沒有仔細聽。當唐邁凝視他堂哥的時候,她的心往下一沉。他皺眉詢問:「你咬了他哪裡?我沒看到齒痕。」
「唐邁,拿另一包血袋給她。」柏軒下達命令,拍拍芮雪的膝蓋。她滿臉通紅,侷促不安的扭動,嘴巴閉得緊緊的,她不打算承認她所咬的地方,這輩子絕不承認。
「沒問題。」唐邁從芮雪手上接過空袋,拿下吸管,抓來新的血袋,像第一袋一樣插好吸管,帶著微笑遞給芮雪,顯然已忘記剛才的問題。不過,芮雪不是傻子,她逮到這兩個男人交換眼神,她相信他們一定暗地裡用心智溝通。她只希望柏軒是警告唐邁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眼中亮起的光芒無疑是笑意。
悲慘地歎了口氣,芮雪將吸管套上犬齒,讓牙齒吸入身體嚴重缺乏的血液。
讓她驚訝的是,唐邁竟然拍拍她的肩膀。「小姐,別擔心,這不是你的問題,都要怪我不好。」
當芮雪想起這些傢伙不但能以心智溝通,也能讀取別人的想法時,她感到更悲慘了。柏軒可能沒有透露亞堤被咬的部位,她自己反倒可能在無意間洩密了。她注意到唐邁話中有話,好奇地凝視他。他怎麼會宣稱那是他的錯呢?但在她取下牙齒上的吸管發問之前,亞堤發出了一聲呻吟,引起她的注意。
「不急,」當亞堤睜開雙眼時,柏軒命令道。他掙扎著想坐正。「你需要再多暍一點血才能恢復力氣。」
亞堤放鬆地躺回地上,環顧四周,直到看見芮雪,他的手才滑過腹部,安慰地觸碰她的膝蓋。她猜想,或說她暗自希望這是無聲的暗示,代表他並沒有生氣。她覺得放心了些。
「亞堤,你會養成壞習慣。」
柏軒將另一袋血塞進弟弟嘴裡的時候,突然這麼說;芮雪和亞堤雙雙困惑地望向他。
「這已經是我最近第三次出面救你了吧?」
嘴中含著血袋的亞堤,居然有辦法擠出一句咒罵,讓芮雪備感印象深刻。她覺得自己在吸血的時候,一定沒辦法把話說清楚——不過她想到,亞堤已經練習過幾百年了。不過,吃東西的時候開口說話應該很沒禮貌吧。她從小所受的家敦認為那是不禮貌的行為,至少,在人類而言,是不禮貌的。
「芮雪,你現在是我們的一份子了。」柏軒靜靜地指出。她沒有說話,他轉而看著亞堤。「你之前看到彭吉在屋外嗎?」
這一次,亞堤將血袋從嘴巴裡拿出來,說道:「柏軒,別讀取我的想法,這樣做很沒禮貌。」
「那個念頭是在你的大腦邊緣。」他的哥哥聳聳肩。「如果彭吉潛伏在附近,你卻沉迷在……任何事情之中,那就太傻了。他可能會趁你們沒有防備的時候撲向你們兩個。」
「應該只是我眼花了。」亞堤抱怨。「我檢查過院子,並沒有他的蹤影。接著門關起來,我們被反鎖在外面。我們本來在等唐邁,再讓他打電話請你帶我的備用鑰匙過來。」
「於是你們決定在等待的時候分享體溫和血液?」唐邁猜測。他哈哈大笑,惹來亞堤一瞪。這個年輕人聳聳肩,滿懷歉意的看看芮雪。「對不起,小姐,我忍不住想開玩笑。」
「你們喝夠沒?有力氣走回屋裡休息嗎?」柏軒突然問道。
「有,有。」亞堤將最後一個空袋還給他,坐起身,然後在伯軒的協助下站起來。
芮雪接受唐邁的扶持,也站了起來。當亞堤在走回屋內的路上握住她的手,她的尷尬與不自在頓時減輕許多。這對她是一項全新的經驗,但似乎她最近時常有新體驗。人生無疑轉了一個大彎。
「如何?」他們踏入廚房的時候,柏軒問道。「你跟芮雪談過關於……」
「沒有。」亞堤打斷他的話。
「嗯,你打算——」
「我會的,」亞堤再次打斷他。「稍後。」
柏軒歎氣,不過顯然決定把這個話題——無論是關於哪件事——拋開。他一手拍拍唐邁的肩膀,帶著他走向門口,說道:「你會需要更多血液。因為要修復你們對彼此所造成的傷害,這一批血袋可能很快就會用完。我會請唐邁稍後再拿更多存貨回來。在那之前,你們可別互相殘殺啊。」
亞堤咕噥一聲當做作答。
他的兩個親戚離開廚房,步出走廊。他們關上前門之後,他肩膀上的壓力也隨之放鬆,他從唐邁放在餐桌上的冷藏箱裡拿起另一包血袋。
芮雪接過血袋時,靜靜說道:「你究竟應該告訴我什麼事?」
亞堤看著芮雪。他確實應該和芮雪詳談,說服她相信為了她的安危著想,她應該出面宣稱被彭吉綁架。可是他不願意破壞去過子夜酒吧後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親密感——剛形成的信任感是很脆弱的,亞堤不願因爭論而破壞兩人之間的感覺。找一件讓兩人關係加溫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似乎是比較好的選擇。
「你不喜歡夜晚。」他突然說道,而且從她的表情看得出他嚇了她一跳。
「我沒有不喜歡夜晚。只是……」她皺眉,接著聳聳肩。「我不喜歡在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工作。我寧願該睡覺時睡覺,然後像其他人一樣,在白天工作。」
「為什麼?」
「嗯……」她臉色一沉,顯然是有些懊惱。「在晚上工作也沒那麼糟,」她終於說道。「可是我沒辦法晚上工作的時候熬夜,不值班的時候恢復正常生活,所以我會整個晚上睡不著,但是除了坐著玩手指或自己單獨打電動之外,又沒別的好玩的事。除了夜班的同事,我認識的每個人都是白天上班。我沒事可做。」
「沒事可做?」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搖搖頭。「看來你需要再教育,親愛的。」
芮雪狐疑地看著亞堤十足把握的表情。她值夜班已有三年,十分懷疑他能教她什麼。她曾經在休假的夜晚拚命找事情忙,儘管她大可去逛購物中心或是去看晚場電影,但是在晚上十一點到早晨七點這段短短的時間裡,她找不出什麼休閒活動。雖然有些酒吧營業到凌晨兩點,但芮雪並不喜歡去夜店玩樂,所以除了寂寞無聊地在公寓裡閒晃,她無事可做。
「去換衣服。」亞堤下令。「深色的長褲和上衣,再披一件外套——外面有點涼。」芮雪只是呆站著凝視他,他揮揮手要她離開。「去吧,去換衣服。」
芮雪聳聳肩,將最後一包血袋扔進垃圾桶,然後離開廚房。換衣服,他說的,換就換吧。可是芮雪匆匆閃過一絲懷疑,不相信他能夠教她什麼她不曉得的夜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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