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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玫]愛情小逃兵[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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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3:11 |倒序瀏覽
愛情小逃兵 作者:藍玫

有一種紙上遊戲名為“守護神”,  
你玩過嗎?遊戲的基本規則和“錢仙”  
大同小異,不同之處在於“守護神”  
所請出來指點迷津的神只是某個人的守護神。  
據說,每個靈魂降臨人世時,  
最少由一位以上的守護神帶領而來,  
她是善良的神,有老有少、或男或女,  
在第三度空間守護著你,  
不信的話來玩一盤“守護神”吧!  
請守護神告訴你,關於今生愛情的兩三事。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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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3:44
第一章

  T大新生報到當天  

  披著一頭紅色卷髮走出T大的校園內,葉小霜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從跨進校門口那一刻起,已經有人因為直盯著她看,踩到狗大便,頭撞到椰子樹,甚至皮夾被抓了都渾然不知。   

  哎!真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掉錢包。  

  雖然她極力遮遮掩掩,想用手蓋住那與生俱來的特徵,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騷動,可是根據以往的經驗,通常入學那天,全校師生有超過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人(包括校門口的流動攤販)都自然而然地知道寫在她頭上的綽號「紅毛丫頭」,而且想忘都忘不了。  

  她現在有點後悔昨天不該出手闊綽地將自己用來「遮醜」的棒球帽,送給那位站在烈日下化緣的老和尚「遮陽」,以至於暴露出她的「註冊商標」,使得向來走路都抬頭挺胸的她,這下子變得畏畏縮縮,而且照樣惹來眾人的目迎目送,她真是何德何能啊!  

  穿過混亂的人群時,突然背後傳來一聲--  

  「紅髮美女,請留步!」  

  葉小霜本能地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張破爛的桌子後面坐著一位長相很像「家長」的同學,可能是用了過期的「歐蕾」,後面掛了塊布條寫著:靈異研究社。  

  葉小霜用食指比了比自己。  

  那位「歐蕾」同學點點頭,招她進去。  

  看在被稱呼美女的份上,葉小霜和顏悅色地迎向前去。  

  經過一番砌磋討教後才知道原來「歐蕾」同學是靈異研究社的靈媒兼社長,因為感受到葉小霜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磁場效應,因此想邀她一起玩「守護神」遊戲,希望藉此請出葉小霜的守護神,說明此道磁場來意是善抑惡?  

  葉小霜看這位「歐蕾」同學長得慈眉善目,又熱心積極地要幫她消災解厄,於是無異議地在桌子前坐定。  

  靈媒社長擺開手繪的紙,上面寫滿文字及數字,再拿出一枚古銅錢置於本位上,氣定神閒地燒上一炷香,兩人約好以一炷香的時間請守護神解答問題,香即將燒盡時,務必請守護神回本位。  

  問的結果差強人意,因為守護神所說的事情太深奧了,所以葉小霜只把它當成笑話一則,打算三天後就忘掉,免得佔住腦容量。  

  原來葉小霜的守護神說她將在今年的中秋節,與五代後周世宗旗下一位名叫「龍季天」的禁軍將領完婚,成為結髮夫妻,並為龍家傳宗接代,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今生的愛情際遇。  

  但是在成親那天,他們兩人都有殺身之禍,而能否化干戈為玉帛全要看葉小霜的能耐了。  

  真是滑「雞」、滑「鴨」,滑倒所有的家禽家畜!  

  什守護神的話早被夏日裡火辣辣的大太陽給蒸發了。  

  倒是靈媒社長對這場穿越時空的世紀婚禮充滿好奇,再強調屆時務必寄帖子給她呢!  

  汗流浹背的葉小霜趁著前面馬路紅燈時,橫越安全島,躲進對街一間擠滿學生的泡沫紅茶店涼快去了!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九五九年一中秋節前九天)  

  初秋季節,萬物顯得有些慵懶,遼闊綿延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地挨著草地,或橫躺或半坐、或蹣跚地尋找嫩草。  

  牧童躺在馬背上,嘴裡叼根雜草,不停地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天地間一派悠閒……  

  突然,一陣尖銳又帶著驚喜的歡呼聲,劃破龍家堡清幽靜謐的秋日午後--  

  「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一個伶俐的小廝從望台眺望到遠處滾滾黃沙中,翻飛著具有龍家堡精神象徵的龍家旗,顧不得耳中傳來此起彼落的馬啼聲,猴兒似的靈巧身軀急忙滑下數十尺高的木造望台,一路跌跌撞撞地歡呼吶喊著。  

  他穿過前庭迴廊直奔中堂大廳,見著端坐於大廳左側、正扶著一杯熱茶往嘴裡送的威嚴老人,方煞住如跑百米的步伐,上氣不接下氣地高喊:「魏總管,少爺他們回來了,現在堡外不到三里處呢!」  

  一張佈滿歲月痕跡的老臉,原本罩著一層令人生畏的嚴肅表情,聽到消息後,倏地轉換成和藹可親的慈祥面容。  

  「總算給盼回來了,皇上終於答應少爺斬時卸甲返鄉,完成老爺臨終交代尋妻並於八月中秋成親的遺言,也不枉我拖著一身老骨頭連夜進京,老淚縱橫地陳述龍家堡數代單傳的宿命,以及破解之道。」  

  擱下手上的茶杯,魏總管滿心歡喜又甚感安慰地盤算著,該如何向少爺解釋他趁著皇上派遣少爺出兵圍巢陜北一帶的盜匪之際,私自束裝趕往京城面聖一事。  

  另一方面,仍不忘吩咐剛才進來報訊的小廝,前往伙房叮嚀大師傅做幾道少爺喜愛的家鄉菜。  

  瞧那小猴兒還愣在原地搔著頭,費力地解讀魏總管叨叨絮絮的一堆話呢!  

  龍家堡兩里外,凌亂的馬蹄聲夾帶著滿天飛沙,一支二十來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奔騰在偏西的日頭下,為首的人馬運載數面錦旗,每面飄舞的旗幟上均繡著蒼勁有力的「龍」字。  

  這面令關外盜匪亂民聞風喪膽的龍家旗乃是先皇御賜,為了獎賞當年龍老爺子平定關外鼓起叛亂有功。  

  一陣喝聲後,所有的馬匹皆停駐在龍家堡外,迎面而來的魏總管笑逐顏開地對著翻身下馬的眾漢子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快快入堡內休息。」他目光有點心虛地避開眼前那位偉岸青年的銳利眼神。  

  這名青年正是威震關內外的龍家堡第三代掌舵者龍季天,在京畿一帶素有「冷面將軍」之稱。  

  瞧他挺拔的身軀往自家門口一站,猶如一柱擎天,在斜陽餘暉的村托下,更彷彿一尊結合力與美的雕像,隨風揚起的長髮偶有幾絲錯落於眉宇之際,顯得粗獷豪邁,濃眉底下淡藍色的瞳孔遺傳自有契丹血統的母親,挺直的鼻樑透著一股傲慢之氣。  

  線條優美的唇形緊緊鎖住兩片長年不曾笑開的嘴唇,高大碩壯的體格潛藏著一身疾如風、  勁如草、不動如山的矯健功夫,炯炯有神的雙眼逼視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不愧是統帥御千軍萬馬的軍旅奇才,莫怪三年前聖上連下十道聖旨,御賜龍季天為東北大將軍,並敕令即刻入京為朝廷效命。  

  龍季天雙手環胸,目光懾人地看一下魏總管,只見魏總管不敢正視迎視他的眼神,顧左右而言他地閒扯著一堆廢話。  

  先前龍季天還納悶著,愛才如命的皇上向來不准他告假返鄉,深怕其桀驁不馴的原野漢子性情,一旦重返草原連天的龍家堡後,屆時要他再入京束縛於宮廷嚴規之下,恐怕再下幾十道金牌都難請回他了,此番竟沒來由地催他速回龍家堡成親,成親?  

  和誰成親?想必這椿莫名其妙的婚事定與魏總管脫不了關係。  

  「魏總管,成親的事是怎回事?」龍季天雖然面無表情,但語氣裡含著威嚴,教魏總管的尷尬一時無所遁形。  

  立在大門口外的眾人也被主子的聲音給嚇呆了,彷彿全讓人給點了穴道似的,每個人心裡都想著同一個問題--成親?少爺要成親了?哪家的姑娘命運如此乖桀啊!  

  以後得成天面對少爺的撲克臉。  

  「少爺,您一路風塵撲撲,肯定累壞了,請先回玉龍園沐浴用膳,我已知會過伙房做幾樣兒您愛吃的家鄉菜,馬上就送過去了,其餘的事兒咱們稍後再聊。」  

  圓滑的魏總管四兩撥千斤地將龍季天當頭的火氣技巧地隔開,定住不動的旁人莫不為他捏了把冷汗。  

  深邃湛藍的眼眸被兩排濃而密的睫毛遮住了,龍季天半合著眼,稍作沉思,繼而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若有所悟地朝他的寢園走去。  

  暮色貼近大地,一望無邊的草原漸漸消失在黑色的星空下,倦鳥已歸巢、牧童吆喝著牛羊回家,萬物皆  寂靜下來了,只剩巍峨的龍家堡內務廳房的小廝,以及前後園子的撲役們忙著點燈照明,張羅東招呼西的。  

  今兒可是少爺回家的大日子,大夥兒既興奮又忙碌,但邊工作還不忘嚼舌根--  

  「聽說少爺要成親了呢!」  

  「是呀!不知道是哪家幸運的姑娘,能嫁給英俊多金而且還是個將軍的少爺,真令人好生羨慕。」  

  「可是少爺老蹦著個臉,從來也不笑,個性霸道又冷漠,脾氣暴躁易怒,要我實在不敢恭維。」  

  「喝!你居然敢批評我的偶像!」  

  後園子昏黃的燭光下,兩個小丫頭片子倒對主子龍季天評頭論足起來了……  

  而玉龍園內的龍季天,這時已褪下戎裝,換上一套白色絲質的便服,整個人顯得溫文儒雅,仿如一介白臉書生,少了先前咄咄逼人的銳氣,卻仍是一派的英姿煥發。  

  回到家的感覺真好!龍季天的心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像魚兒優遊溪中、鳥兒翱翔天際那樣的適得其所。  

  有時候他不免覺得自己像個戀家的男人,不似個揮刀千萬里的沙場猛將,只是在人前他是龍家堡第三代主子,更是東北大將軍,不扮酷可不成,縱有滿腔柔情也只能潛藏在不為人知的心靈底層。  

  魏總管見天色一黑,即刻前來玉龍園報到,深怕來遲了,少爺的倔脾氣一發作,那他可就找不到台階下了。  

  一跨進園子,見著少爺面容和煦地倚著窗欞,欣賞桂花園的景致,他才放寬心地連忙趨前請安。  

  「少爺,您瞧連桂花都通人性,知道主人今天回來了,所以盛開得格外艷麗。」這一席話真是狗腿得可以,外頭的撲役至少有一半昏倒在地。  

  「魏總管,你直截了當地說明成親之事,別在那兒跟我打官腔。」那一套在朝廷生存的大小官員任誰都能說上一大串,龍季天早就聽膩了。  

  「少爺,您先別生氣,我這個糟老頭子並非故意讓您在皇上面前難堪,實在是因為破除咱們龍家堡兩代單傳宿命咒的時日到了,我不得不冒死進京向皇上陳情,請求聖思開准少爺返鄉完成此事。」  

  魏總管嘴方歇,龍季天就整個從雕龍椅上暴跳起來。  

  「你還進京面聖?!」龍季天原本以為魏總管八成是太想念他了,所以胡亂編個理由,請快馬送至朝廷,算是由家人出面向皇上請假。  

  當然,婚假這個理由是有些誇張,所以剛才在大門口時,他才沒再追問下去。  

  不過魏總管大可不必親自出馬,萬一途中稍有閃失,那可得不償失了。  

  "是啊!我若不親自趕去京城,恐怕誤了中秋佳節少爺成親的大事。」  

  龍季天聽得一頭霧水,心想這一切不都是假的嗎?怎魏總管還在演戲?難道他真的要成親了?  

  而他這個新郎倌卻一點也不知情,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謬?他實在沒耐性再陪魏總管玩下去了。  

  "限你一個時辰內說清楚。」龍季天斬釘截鐵地喝道,然後整了整衣襟坐下來,恢復冷靜的神色。  

  魏總管隨著入座,不敢稍有怠慢地開始述說龍家堡的一段前塵往事--  

  "事情要從咱們龍家堡的第一代主子說起。  

  話說當雪年龍老太爺龍少風,也就是少爺的祖父,隻身來到關外荒蕪的大漠上,赤手空拳地打下龍家堡這一大片產業,不知是樹大招風還是惡人尋仇,在一次往西域的商旅中,龍少風巧遇西域第一美女伊美堤,也就是少爺的祖母,兩人一見鍾情。  

  龍少風思及自身漂泊於大江南北,今日能夠在關外擁有一片天,因緣際會下又覓得今生的最愛,於是決定帶伊美堤回龍家堡廝守終生,從此在關外落地生根。  

  「就在舉行婚禮當天,龍家堡來了一批不速之客,這一路人馬正是出沒於西域邊境,擅長施放巫術毒咒的飛鷹門。  

  由於當天乃龍少風大喜日子,賀客盈門,使得平時固若金湯的龍家堡在防備上難免有所疏失,飛鷹門的門主黑瓦明帶領手下趁隙入侵,一場染血的婚禮幾乎使龍少風抓狂,整個人像著魔似的狙殺黑瓦明。  

  經過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獨鬥,黑瓦明不敵驍勇善戰的龍少風,最後以自己的性命施一道毒咒,詛咒龍家絕子絕孫,並且割下自己的人頭,就落在龍家堡的血地上。」  

  魏總管臉色凝重地訴說著惡人的行徑,起身踱到窗邊,心裡卻仍不明白飛鷹門為何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加害龍家堡。  

  「看來黑瓦明的毒咒並未靈驗,從祖父以後,我已經是第三代了。」龍季天提出質疑,以實情反駁魏總管的危言聳聽,心想他一定是急於脫罪,才胡亂編出個故事來誑人。  

  「少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情後來的發展關係著您此次成親的重責大任。」魏總管繼續幽幽地溯著。  

  「那場血戰後,龍少風力圖振作,重整龍家堡昔日雄風,日夜訓練精兵壯士,晨昏操演部隊,防守的哨兵一站又一站,使得龍家堡嚴密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他不容許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想當然,也從未把血咒一事放在心上。  

  日子太太平平地過了五年,伊美堤夫人的肚子卻始終音訊全無,於是他們開始四處尋訪名醫,而聘請回來的名醫們均表示兩人陰陽調和,生兒育女絕無問題。  

  如此又過了五年,龍少風仍是膝下無子,這時才不得不對黑瓦明的毒咒半信半疑,懷疑是它在作怪。」站在窗邊的魏總管這時頓了頓,回頭望向器宇軒昂的龍家堡的第三代主子,竟是前人為延續香火一命換一命而來的,心裡不免欷噓不已。  

  「魏總管,你越說我越糊塗了,難道爹不是祖父親  生的?你可別告訴我爹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龍季天歎了一口氣,仍是不解。  

  魏總管踱回座位,也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少爺,您聽我說完便明瞭。  

  在龍少風年歲將屆半百時,有一天大草原上來了一位衣衫襤樓的老和尚,當他靠近龍家堡所設的第一道防哨時,便被哨兵攔阻了下來,老和尚抬頭望了一眼遠處巨大的建築,隱約瞧見牆上量掛著「龍家堡」三個字,突然若有所悟地高喊。  

  「此處之前一片荒漠,之後綠草如茵,乃真正的地龍之穴,又名為龍家堡更是相得益彰,家中子弟理應出將人相,可惜紅雲如血,罩住滿門瑞氣,猶如人之日薄西山,氣數將近矣,這等滅門絕種的邪咒想必是出自西域飛鷹門黑瓦明的傑作。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哨兵聞言,立刻差人入內通報堡主。」  

  魏總管說至此,不免額首稱慶地站述:「老天有眼,來了位救星。」  

  龍季天明亮清澈的淡藍色瞳眸閃著一串問號,魏總管捕捉住那一抹疑惑的眼神,不假思索地往下敘述  

  「得道高僧啊說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血戰後,語重心長地告訴龍少風及夫人,人頭宿命咒乃西域飛鷹門最駭人的厲咒,凡被下咒者,皆無可解之道,但因龍家堡位於福門祥地,加上他潛修多年的道行,或許可壓降咒氣的破壞力。  

  於是從那天起,高僧展開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法事,儀武進行期間,夫妻不得行周公之禮,龍穴之內不得殺生,三餐不食葷。  

  「法事完成之後,高僧請伊美堤剪下一截髮絲,再咬破食指,將三滴鮮血滴於髮絲中,並向夫人索取一面平日端詳容貌的小銅鏡,然後高僧將沾了鮮血的髮線及小銅鏡置入一個錦囊內,交代此錦囊交予龍家第三代子弟手中,旁人不可擅自打開,否則天機洩漏,一切就回天乏術了。  

  「臨走前,他還留下幾句話:」龍家今起兩代一脈單傳,母以子貴,香火若能倖存,及至第三代必有將相之才,年屆二十五時,於中秋時節與一紅髮女子成親,此後龍家得以開枝散葉,子孫滿堂,血咒將破於無形。  

  遭遇難題不解時,可取出錦囊協助。」高僧所言不假,龍家至今果然兩代單傳,但兩位夫人均在臨盆時難產,為留住子嗣而自我犧牲,眾人方明白高僧所指「母以子貴」的意義竟是一命換一命。」  

  說至此,魏總管低沉的嗓音有些哽咽,由於兩位賢德主母的犧牲,龍家的血脈才能一息尚存,為了不使兩位主母的犧牲功虧一簣,他一定得趕緊找到高僧所言藥女子與少爺成親,只是眼看八月中秋就快到了,而那名女子卻還沒個影兒?他不由得急了起來。  

  取出那只自龍少風時代保留至今的錦囊交給少爺,魏總管心想高僧所說的話多數已成事實了,唯獨那名紅女發女子遲遲未出現,而這發黃破舊的錦囊也不會開口講話,說出身負為龍家開枝散葉重責大任的偉大女性究竟人在何方,他實在猜不透高僧最後那句話的深奧含意。  

  龍季天接過錦囊,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龍家堡竟然隱藏著這一段血海深仇,父親卻從未對他提起,甚至連商旅隊伍也不曾再涉足西域一帶,難道父親存心把飛鷹門加諸於龍家堡的血債就此塵封起來,不欲後代子孫前去尋仇?  

  那又為何從小對他嚴格地施以各種刀槍劍戟訓練,難道只是希望將他栽培成老和尚所說的將相之才,然後去和那名可能不存在的女子成親,生下一窩小壯丁就算了事?  

  簡直把他英勇善戰的兒子當成一頭種豬看待,傳宗接代只是男人的基本能力之一,何需如此大費周章?  

  魏總管從龍季天的表情清楚地看出他對成親一事的漠視,倒是對飛鷹門的復仇耿耿於懷,為使少爺能全心全意地找尋他生命中的新娘,並且如期成親,完成前兩位主子的遺願,看來他只好編個善意的謊言了。  

  「飛鷹門早在二十幾年前遭官府圍剿,在江湖中消失了,所以尋仇之事少爺不需費心。」  

  「姐姐知道這些事嗎?」龍季天半信半疑地盯著魏總管;心想若姐姐知情則可查證虛實。  

  「小姐乃一介女流,終日寄情於琴棋書畫之中,老爺不想讓血腥的江湖之事污染了小姐純淨的心靈,只希望她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個好歸宿。」  

  說罷,他示意是否要差人前去請小姐過來太龍園一敘,龍季天揮手表示不必,明日他將親自到香龍園與姐姐敘舊。  

  龍季雲性情溫柔恬靜,不愛嘈雜,獨居龍家堡北處最詩意盎然、也是最恬靜的香龍園,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龍季天返家時,才在丫環的陪同下前去玉龍園探視弟弟。  

  而龍季天一別便是三載,也就是說龍季雲已經三年未踏出香龍園半步了,其溫順保守的性情在北方姑娘中極少見的。  

  「今天已是八月初六了呀,剩下不到半個月的光景,咱們得趕緊找到那位姑娘才行,否則錯過了良辰吉日,少爺要如何向已逝的兩位老主子,以及為了延續龍家香火而犧牲的兩位主母交代呢?」  

  魏總管見龍季天心不在焉,只得動之以情地說服他正視自己的終身大事。  

  龍季天的兩道濃眉鎖得更緊,幾乎要打結了,就算報仇一事暫且不談,可是人海茫茫,一時片刻上哪兒去找那名紅女子呢?  

  而且萬一她是個剛出生的嬰兒或是七旬老婦,難道也要把她娶回龍家堡「傳宗接代」?  

  他可不想做個摧殘民族幼苗的大變態,也不想做個「戀祖母情結」的小丈夫,他不禁要懷疑那位高僧可能是個整人專家了。  

  摸著手上沉甸甸的錦囊,他決定打開來探個究竟:裡面果真有一截頭髮,但因年代久遠,已乾枯而呈紅褐色,至於血跡大概早已融人髮絲之中了。  

  另外,祖母伊美堤的小銅鏡仍完好如初。  

  小竹筒上有幾行字跡,龍季天看完後,只見他凝視著小銅鏡,臉上表情陰晴不定,最後哈哈大笑地告訴魏總管:「婚禮可以如期舉行了,我明天就去把那個紅毛丫頭捉回來成親。」  

  說罷,仍盯著銅鏡,狂笑地轉身回房,留下魏總管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  

  少爺笑了?!他揉了揉眼睛,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可是那清朗的笑聲仍是耳邊縈繞不去……少爺真的笑了?  

  銅鏡中究竟有啥玄機,能讓二十五年來不曾輕易展露笑容的少爺如此發笑?!  

  他心中覺得極端詭異,好像即將發生什驚天動地的大事般。  

  二十世紀中秋節前八天。  

  向來行孝不落後的葉小霜,特地在中秋節前提了盒月餅返回嘉義鄉下場孝敬老爸、老媽,為了避開全世界最「龜速」的高速公路,她選擇搭乘絕不會塞車的地鐵交通運動工具--火車。  

  在莒光號上她便開始打著如意算盤,這次千里迢迢搭火車回家,又帶回老爸最愛吃的月餅,肯定可以收買老爸的心。  

  屆時,一進家門再裝出一副舟車勞頓的可憐樣,鐵定把他感動得一塌糊塗,然後順勢把棒球帽一脫,讓那捲得亂七八糟的紅色長髮披洩下來,接著大叫:「好熱呀!老爸,明天陪我去把頭髮剪短一點好嗎?」  

  到時候老爸一定邊吃著月餅邊點頭。嘿嘿!想到二十年來一直長在自己頭上、而長度卻由老媽決定的「紅色鋼絲」,在她處心積慮的佈局下,終於得以正法--  

  剪掉它,葉小霜就忍不住竊笑起來。  

  葉小霜的聰明機靈從長相就看得出來,瓜子臉上明明橫著兩道修長的劍眉,她卻老愛將它扮成滑稽的八字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閃著眨巴的睫毛,像隨時有笑意流轉其中,小巧可愛的翹鼻子上點綴著幾粒雀班,備覺俏麗可人。  

  尤其當她漾開笑臉時,嫣紅的薄唇下浮現出兩個小小的梨渦,慧黠聰穎之相更是一覽無遺。  

  葉家育有六位美若天仙的女兒,她是六千金中最鬼頭鬼腦的小女,古靈精怪的腦袋瓜裡裝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一回,她背了一個背包,鄭重地向父母告辭,並行顧跪九叩之禮,說是要上山拜師學武,把葉父氣得差點噴鼻血。  

  有一度他們以為小霜的怪異行為是那一頭與生俱來的紅髮所致,後來看她一路順順利利地考上理想的學校,也就不再追究她的奇言異行。  

  倒是葉母仍不放心,在她小時候還特地把她的生辰八字拿去給相士批,相士說小霜的前世曾是西域第一美女,可惜紅顏薄命;  

  今生她美麗依舊,而且還是將  軍夫人的命,身上有一項與生俱來的特徵絕不能加以毀損,因為那是她追尋今生幸福的信物。  

  自此,葉母終於放寬心,但就是怎樣都不准小霜有隨意波動頭上紅髮的主意,二十年來它一直保持齊胸的長度。  

  偏偏長大後的葉小霜越來越不羈,越難掌控,成天戴著棒球帽把紅髮捆在當中,衣著更是遭遢得可以,一條牛仔褲從春天穿到冬天,根本沒個女孩樣,把一個好端端的大美女弄成了有點髒又不會太髒的俊小子。  

  火車吱吱的煞車聲仍沒把葉小霜拉回現實。  

  「小弟,請問嘉義站到了嗎?」  

  葉小霜下意識地沒有響應,雖然她現在心裡頭正樂著,可也沒樂到忘了自己的性別。  

  「先生!先生!這一站是嘉義嗎?我老人家剛剛睡過頭了,沒聽到廣播,我是看你年紀輕輕的像學生才叫你小弟,先生,你別生氣……」鄰座的老先生開始邊說邊搖晃葉小霜的肩膀。  

  人總是在遭受外界干擾時,才會作出反應,葉小霜也不例外。  

  「老伯,你在叫我呀?」她不敢相信竟有人叫她先生?喝!之前還是小弟、小弟地亂叫,真是傷害了幼小脆弱的心靈。  

  「對啊!年輕人,趕快幫我看看這一站是不是嘉義,否則火車就要開了。」老人家很高興這位看起來挺俊俏的年輕人終於開口。  

  葉小霜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去,要向這位「目光被蛤仔肉塗到」的老伯證明她是一位亭亭玉立、標緻可愛的……  

  還沒來得及開口表明性別,她的眼睛已被透過對面窗戶看到斗大的兩個字--「嘉義」,當場笑開了嘴,還大呼小叫地喊道:「喲 !嘉義到了啊!回家去嘍了!各位有空來我家喝茶,我先告辭了!」  

  她一派天真無邪還帶點瘋瘋癲癲,完全把剛才的事給忘了,自顧自的蹦下車。  

  而鄰座的老先生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愣住了,人還留在火車上忘記下車了呢!  



  想像和現實通常是有一段距離的,葉小霜原本自信滿滿地以為這回一定可以把那頭「紅色雜草」去之為快,只是回到家裡,前半段與她所想像的相去不遠,最疼她的老爸仍是一貫的有求必應,可是葉母那關口就  難過了…」  

  "剪頭髮?免談!小霜啊,你彆拗了,你忘了那個算命仙說過的話了嗎?那頭紅色頭髮會帶給你幸福的,別那恨它行不行?真不懂你為什老愛跟自己的幸福過不去呢?」只要一講到那頭紅髮,葉母便像愛國志士  捍衛國土般地不屈不撓。  

  「媽,你別聽那算命仙瞎掰胡扯,幸福和頭髮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怎會有關聯嘛!老爸,你說對不對?」葉小霜聰明地把父親拉攏過來,多一個人說情就多一分機會。  

  「對啊!天氣這熱,剪短一點比較涼快,況且咱們女兒天生麗質,剪什髮型都好看,長髮飄逸、短髮俏麗,任誰看了都搶著要娶回家呢!」一向是好好先生的葉父邊幫女兒說情,邊訴開小霜帶回來的月餅,嘴裡的口水早就氾濫成災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找到你的幸福,以後就算要理光頭我也不會管你。」葉小霜失望地看著怒氣衝天的母親大人,覺得自已很可憐,連剪頭髮的自由都沒有,真是不自由毋寧死。  

  一個莫名其妙的算命仙胡言亂語幾句就剝奪了她剪頭髮的權利,明天她非帶一票人去砸他的攤子不可,以消她的心頭之恨,什狗屁不通的幸福嘛!  

  十分瞭解女兒的葉母見葉小霜先是恨得牙癢癢的,繼而小人得志般地賊笑,早看出她的詭計,於是厲聲警告她算命仙是她多年的老友,不得對人家無禮。  

  另外,還提醒她中秋節好好待在宿舍別亂跑,因為前些天曾算命仙又告訴葉母,小霜會有兩次劫數,一好一壞,而且都是無法解決,是命中注定的。    

  葉母聽後極為擔心,卻又不能把成天活蹦亂跳的愛女綁在家裡。  

  看她這趟回來,人清瘦了些,臉色也顯得蒼白,一定又把零用錢全拿去看電影,沒錢吃飯時只好吃生力面,弄成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明天得教她姐姐陪她去鎮上的檢驗所檢查一下才行。  

  「小霜,打電話到姐夫家,要你姐姐明天陪你去檢查一下身體。瞧你瘦得像個難民似的,以後不准再吃生力面了,從下個月起,媽會多寄些零用錢給你。」嚴母多半有顆豆腐心。  

  「媽,別麻煩姐姐啦!我可是公認的健康寶寶,從小到大校際運動會的百米冠軍寶座都是非我莫屬呢!  

  當然,如果能剪掉長髮,少去一些重量,我就可以更加身輕如燕、健步如飛了。」說著又把話題給兜了回來,為她的頭髮請命,真是三句不離剪髮。  

  「怎,你上了大學後,什沒學到,盡學會跟媽媽作對?」對這個生性倔強的女兒,葉母真是快沒轍了。  

  「母親大人別生氣,你生氣的樣子我好害怕哦!明天我就去檢查便是了。」葉小霜邊說邊輕拍自己的胸膛,仿如一個受驚的小孩。  

  此舉逗得父母同時忍俊不住地笑出聲,兩人不由得搖頭輕歎,怎會生出這個小怪胎來呢?  

  搭了一天車的葉小霜累得才一沾枕頭便呼呼大睡。  

  入眠後的她墜入一片白茫茫的夢幻世界,好像加了柔焦效果的電影鏡頭,鏡頭裡出現了全世界最和藹可親的兩張笑容,那就是最疼愛她的爸媽。  

  他們一定是還在笑她剛才可愛古錐的樣子,哈哈!漸漸地、爸媽的影像有點模糊了……咦?!  

  怎多了一張笑臉,而且還笑得那霸道?哼!瞧他一副譏笑嘲弄的嘴臉,居然穿了一身古代服裝,儼然是布袋戲中雲州大儒使史艷文的造型,可是流露出來的狂笑神情,倒比較像一天到晚高喊「順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藏鏡人。  

  他的笑容越來越明朗,影像也越來越清晰,兩顆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地直盯著葉小霜,活像棉被下的她是一絲不掛的。葉小霜下意識地蜷伏側睡著,雙手環胸保護位重要部位,然後不甘示弱地轉頭狠狠反瞪回去。  

  這一瞪,她才發現他的眼珠子竟然是藍色的,原來是外國人啊!  

  葉小霜心想,她習禮儀之邦的泱泱大國民,向來沒有種族歧視的惡習,況且她雖然個兒小,卻是宰相肚裡可撐船呢!  

  乾脆不跟這個外國藏鏡人一般見識,以免顯得她小鼻子、小眼睛的。  

  那男子倒像是會讀心剩一般,在葉小霜準備轉回頭之際,笑得更詭異。  

  葉小霜沒去注意那男子的表情變化,只一徑的在心裡嘀咕著,萬一那老外跟她說起英文怎辦?  

  早知道會夢到外國人,英文會話課少蹺幾堂,現在也不致產生語言溝通的障礙。  

  天呀,他似乎要開口講話了……「原--來--你--就--是--我--的--紅--發--新--娘!」  

  咦,不是說英文哪?!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隨風飄送過來,會不會是法文呢!糟糕!那更聽不懂。  

  看他笑容可掬的樣子,好像要告訴她什喜事,可是她心裡卻覺得有點害怕,好像有什倒霉的事將要發生。  

  「明--天--我--會--到--你--的--世--界--找--你!」  

  聽起來像是中文發音!嗯,這個老外可能來過台灣學中文。再說大聲一點,這次一定聽得懂!她信誓旦旦地反應。  

  "過--了--中--秋--節--我--就是--你--的--丈--夫。」  

  「過了中秋節我就是你的丈夫。」葉小霜如中獎券般地大聲重複她所聽到的話,但整個人卻嚇得從床上跌下來,頭還敲到地板腫了個包。  

  這一嚇可真不輕,看樣子明天到檢驗所得先檢查看看有沒有腦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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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4:46
第二章

  二十世紀  中秋節前七天  

  葉小霜揉著惺忪的睡眼,神智尚未完全恢復,一頭蓬鬆的紅髮披散而下,映出一張白皙的俏臉。  

  她坐在床沿發呆,覺得頭部有點脹痛,像宿醉的感覺……猛地,她慘叫一聲,想起昨夜的噩夢,整個人連滾帶爬地直奔門外。  

  「老媽!」想到夢裡那對藍色的眼睛、那張曖昧的笑容,還有最後那句話,她心裡就忍不住發毛。  

  老媽該不會在二十年前,因為年輕不懂事隨隨便便就將她與人指腹為婚吧?  

  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那她一生的幸福不就毀了?「老媽,我知道懷胎十個月是非常辛苦差事,可是你也不能隨便出賣自己的女兒啊!」  

  正在廚房忙著準備早餐的葉母,被小霜沒頭沒腦的問題搞得莫名其妙,心想這女兒看起來明明是個聰慧的美人胚子,怎麼整天瘋瘋癲癲的直教人擔心?  

  趁她這趟回來,一定要帶她去仔細檢查一下身體,看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老媽,你別悶不吭聲呀!如果你真的把我與某人指腹為婚的話,趕快告訴我,現在『落跑』還來得及,要不然等人家找上門來,我是打死也不認這種半路冒出來的丈夫,到時又會害你對人家不好交代,所以……」葉小霜的連珠炮還沒放完,就瞧見葉母在一旁搖頭輕歎。  

  「一大清早就瘋瘋癲癲,都二十歲了還沒個人樣,我看你還是早些嫁人,我跟你爸才能清心。」  

  「啊?!毀了!我一生的前途都毀了!是不是中秋節人家就要來迎娶了?老媽呀,看你平常挺機靈的,怎麼會迷糊到把你秀外慧中的兒子……難怪你一直不讓我剪頭髮,這一頭紅髮是當初約定的標誌嘍?哼!原來這就是你從小哄我的所說的『幸福』,我可是無福消受。」  

  葉小霜邊說邊把嘴巴嘟得半天高,心裡開始算計著如何「閃人」,這回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任誰也找不著。  

  想起十二歲那次上山拜師學藝的行動如果成功,今天就不會淪落到莫名其妙的嫁人了,她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命運真是乖舛。  

  這時葉家的屋宇內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位不速之客,這個人正是來自五代後周東北關外的龍季天。  

  原來在高僧的錦囊裡,除了一截染血的髮及小銅鏡外,另有一片只有龍季天看過的竹簡,上面記載著那位紅髮女子乃西域第一美女伊美堤輪迴轉世,所以透過她前世用過的銅鏡,再念上一段金剛經,即可精準無誤地從鋼鏡中看到她今世的模樣。  

  甚至只要讓太陽光直接照射於鏡面上,它所產生的折射光芒便會聚集於持鏡者身上,再輔以金剛經的經文之氣,透過磁埸作用,可將持鏡者送至鏡中人的身邊;  

  但因光線造成的磁場轉換只為達成這兩人穿越時空相見的使命,所以其餘不相關的人則無緣得見持鏡人在該空間的影像。  

  龍季天於焉降臨葉小霜所處的世界。  

  初來乍到的他,帶著好奇的眼光環視四周的一切,發覺此地人民的生活完全迥異於關外家鄉,甚至連繁華的京城也沒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龍季天忍不住興致勃勃地四處參觀。  

  不過,他最感興趣的對象還是那位有一頭柔柔亮亮、閃閃動人紅髮的俏姑娘,聽完她與那位年長女子之間的對話,龍季天差點笑出聲來。  

  自從知道紅髮女子的下落後,龍季天就變得很愛笑,因為他從未見過性格如此逗趣可愛的姑娘。  

  入仕多年,他也經歷過不少人事,見識過各地佳麗,可是無論是面對六宮粉黛或是關外的窈窕女子,他都不曾有過這種微妙的情愫--藍色的眼睛一刻都不想離開她的身體,而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大大的牽引著他的情緒。  

  他趕快將她帶回龍家堡成親,深怕這個小妮子真會耍把戲將自己藏起來,躲開她以為指腹為婚的他;可是卻又不想驚嚇到她。  

  看到她今天早上的緊張神情,龍季天知道是他昨晚透過銅鏡的力量侵入她的夢中,傳達他將於今日造訪的訊息時給嚇壞了。  

  想到那位姑娘的反應過度的言行,龍季天又忍俊不住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龍季天決定使用竹簡上所教的隱身咒,暫時不現身,跟在她身旁見機行事。  

  坐落在鎮上客運站旁的一家小型檢驗所,星期日例假原來是休診的,但因為檢驗師是葉家三女兒小雨的好友,所以在她的請托之下破例開門營業。  

  鄉下地方的醫檢設備畢竟不如大醫院來得完善,說是檢驗所,其實除了外面櫃檯有一部計算機及列表機、中間的房間放了一台測量心電圖的儀器,最靠後面圍起來的一個小空間擺了台顯微鏡外,其它一無所有。  

  葉小霜瞄了所有的設備後,心想這樣的檢驗所也太「袖珍」了吧!  

  「小雨,她就是那個想到山上拜師學藝的紅髮小妹?!好可愛呀!你們家真是美女如雲,一個比一個漂亮。」年輕的檢驗師開始跟葉小雨聊起天來。  

  對於他嘲諷式的問話,葉小霜一點也不以為意,反正她從小到大幹過的所有臭事,透過母親的那比中文、警文更無遠弗屆的廣播電台,老早就傳遍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不過她倒是很意外這檢驗師居然這麼年輕,真懷疑他醫學院是否畢業了?還是他都用  「歐蕾」保持肌膚的年輕?  

  「對呀!就是這號怪胎要麻煩你。你看她面無血色。身子骨又那麼單薄,會不會營養不良呢?」葉小雨柔柔地說著。  

  她是葉家最柔情似水的女兒,一頭烏黑的秀髮是她的註冊商標,高佻的身材絕對符合模特兒的標準,漂亮的臉蛋是文藝電影的最佳女角,如果當年念大學的葉小雨不中途輟學的話,葉母說不定早就成了日進斗金的星媽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葉小雨不小心考上郵政特考,又更不小心地認識了住在鎮上的英俊小生,於是愛情的力量驅使她放棄學業,走人婚姻的殿堂,成為一名公務人員,現在已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卻依然柔情似水。  

  「來,先到後面我幫你抽血檢查一下,再到第二個房間去測量心電圖。」年輕的檢驗師領著她往屋後走,而龍季天則歸跟在葉小霜身邊。  

  他心想這個看似大夫的男子,似乎正要把他未過門的娘子帶往密室,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萬一這蒙古大夫是名登徒子,那娘子豈不是羊入虎口?不行!他得跟去保護才行。  

  抽完血液後,三人同轉回第二個房間,檢驗師請葉小霜躺在測量儀器旁邊的小床上,葉小霜也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照做。  

  「脫掉衣服。」檢驗師邊調整儀器邊說著。  

  「不准脫!」另一個命令般的聲音在葉小霜的耳邊響起。  

  葉小霜不明所以地愣了愣,看看四周,然後問:「到底要不要脫?」  

  「我不是跟你說脫掉嗎?我們要先做一次運動前的測量,等一下子你起來原地跑步十分鐘後,再測量看看運動後的反應如何。」說完,他走出房間。  

  葉小霜從床上坐起來,正作勢欲脫掉外套,突然又傳來一聲--  

  「除了我以外,不准你在別的男人面前脫衣服。」  

  好清晰的聲音!  

  葉小霜真的聽到一陣低沉的聲音,而且就在房間內。  

  她停止脫衣的動作,心裡開始發毛,雖然外面是火氣高漲的夏末初秋,可是她仍覺得有點冷,因為那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她聽起來竟覺得有些耳熟,好像……好像就是來自昨夜夢裡那個穿著古代服裝,還笑得很邪惡的藍眼男子!?  

  難道他真的來了?是不是正躲在牆外偷看?  

  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剛好有個小窗戶,她踮著腳尖站在床上,想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可惜檢驗師正好走了進來,手上拿了罐藥水瓶。  

  「你怎麼還沒脫掉衣服?」他站在床沿不解地問葉小霜。  

  也許是被昨晚的夢魘嚇得有點神智不清了,腦子裡至今還殘留著那個人的聲音,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嘛,別嚇自己了!  

  葉小霜自我安慰一番後,又開始動手脫衣服。  

  當她雙手把白色T恤拉過肚臍時,還刻意停頓了一下,仔細聆聽四周圍可有聲響?  

  確定沒有後,她立刻脫去白色T恤。  

  動作之快,讓龍季天根本來不及阻止,他氣得直想把檢驗師的眼球挖出來,所幸她裡面還穿著像肚兜的衣服。  

  其實葉小霜是個思想開放、行為保守的女孩,平常除了貼身內衣外,習慣再穿一件背心式的襯衣,所以並未露出最後一道防線,不過這樣的穿著已讓隱身的龍季天看傻眼了。  

  「小姐,我的意思是把上衣全脫下來。」檢驗師拿著藥水在一旁等候。  

  龍季天一聽,這蒙古大夫果然色膽包天,正準備要揮拳過去--  

  「那怎麼成呢?」葉小霜直覺地抗議。  

  「小姐,你不脫去上衣,感應劑要如何塗在胸口上呢?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話,可以把眼睛閉起來。」  

  「不用了,我張開眼睛至少可以監視你有沒有亂來。」葉小霜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心想反正三姐就在外面,諒他也不敢亂來,於是又開始動手脫去另外兩件貼身衣物。  

  龍季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遮住檢驗師的雙眼,並點住他的穴道,胸口一把怒火直湧上來,氣得想衝過去抱起葉小霜打她的屁股。  

  這丫頭是怎麼了?居然不由分說地在別的男人面前脫衣服,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身體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嗎?  

  龍季天忖度著,若再不再身將她帶回龍家堡,只怕這丫頭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呢!  

  於是他拿起葉小霜先前脫下的衣服裹住檢驗師的眼睛,再從腰間取出銅鏡,想藉窗戶的光線能源送兩人回去。  

  在他隱身咒未去除前,葉小霜已褪盡上半身衣物,瞪著兩顆大大的杏眼躺在床上,靜待檢驗師在她身上塗抹感應劑,這可是她頭一遭在男人面前露兩點呢!  

  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檢查身體。哎,想到就覺得「郁卒」啊!不過一向機靈的她,硬是把齊胸的紅色卷髮分兩邊遮住了胸前的重點,算是保留一點神秘感。  

  當龍季天取出銅鏡,正要去除隱身咒現身與葉小霜正面接觸時,眼光餘光不經意地瞄到床上嬌嫩白皙的女體,不覺猶豫了一下。  

  粉嫩的香肩覆蓋著迷人的紅色長髮,隨著發發的高低起伏,隱約仍能看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清瘦的玉壁垂放於身體兩側,纖細的手指卻緊握成拳,像刺狠般隨時準備反擊。  

  再看看她緊繃的臉部表情,龍季天不禁噗哧地笑出聲,這丫頭居然敢不聽他的話,在別的男人面前胡亂寬衣解帶,回龍家堡後非好好的處罰她不可!  

  帶著一抹促狹的藍眼睛仍繼續來回梭巡,希望找到髮絲下的漏網之魚。  

  葉小霜聽到笑聲,以為是檢驗師在嘲笑她的身材,眼睛狠狠的瞪問動也不動的檢驗師,這才發現他竟然拿她的T恤把眼睛遮起來,可見他還算是個正人君子。  

  「醫生,你要等到我著涼了才進行測量是不是?還是要等到有人進來,害我春光外洩才開始呢?」她口氣不善的催促著,一心只想趕快檢查完畢走人,等會兒告訴三姐學校裡有事,直接搭火車回台北,中秋節那天找個防空洞躲起來,讓那和她指腹為婚的傢伙找不到她。  

  嘻嘻……對!就這麼辦!  

  龍季天透過銅鏡感應到她的心聲後,立即消除隱身咒,帶著一臉笑意出現在葉小霜面前。  

  「你休想逃走,我今天就把你帶回龍家堡成親」。飄逸的身影倏地親現,在光線的斜射下,顯得有幾分不真實。  

  葉小霜被乍然出現的人影嚇得目瞪口呆--藍色的眼睛、亂中有序的長髮、詭異的笑容……這不是昨夜夢中的男子?  

  「天啊!我是不是還在作夢?這夢怎麼這麼長呢!」她開始感到頭昏眼花,又試著拍打自己的嘴巴,只求快點醒過來。  

  龍季天瞧見她受驚嚇的模樣,心中有幾分不捨,可是沒時間對她解釋了,因為這次進行轉換的物體有兩個,需要更多的太陽能,他必須趁光線足夠時進行磁場空間轉換,一切只得留待回龍家堡後再向她說分明了。  

  他移身挨近床沿,一手環抱起葉小霜的纖腰,緊緊貼近他的胸體,另一手將銅鏡對準從窗戶透射進來的日光,看一眼懷抱中令人又愛又氣的紅毛丫頭,龍季天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隨後閉起眼睛喃喃地念起咒語。  

  他希望能順利地返回玉龍園的寢房,這麼撩人的胴體可是他龍季天的「專利品」。  

  半夢半醒的葉小霜仍舊躺在床上,搖曳的燭光下,只見一室暖洋洋的暈黃。  

  勉強轉動有點僵硬的頸子,她環視雕樑畫棟的室內裝潢,連門窗都刻上百鳥吉祥圖,  兩張鋪著毛皮的太師椅下面對著床鋪,這是哪個財大氣粗的土財主家裡?附庸風雅還學人復古,真是「俗」得一塌糊塗!  

  再瀏覽下去恐怕會降低她對美感的鑒賞力,還是睡覺比較實在些。  

  就在她準備閉上眼睛時,刻著百鳥圖案的兩戾鏤花大門突然咿呀作聲,終於有人進來了。  

  會不是老媽來叫起床?謝天謝地!她從沒作過這麼久的夢,還真有點累呢。  

  「大小姐,該起床沐浴淨身了!」龍季天佇立在床沿上,手撫著下既,興味十足地欣賞暮睡態慵懶的茱小霜。  

  哈!男人的聲音,那是老爸嘍?!  

  「老爸,你什麼時候改口叫我『大小姐』,那怎麼好意思呢?」她邊說邊心虛地偷笑著,轉過身想對老爸做個鬼臉,當作早晨的見面禮。  

  「啊--」又是一陣驚叫,葉小霜再度跌下床。  

  龍季天立即伸出鐵臂似的雙手,結結實實地抱住她柔軟的身軀,見她驚嚇的神情絲毫未退,正瞪著圓圓的杏眼瞅著他看,龍季天忍不住狂笑起來。  

  葉小霜雖然只要夢中見過這個人兩次,卻一輩子也忘不掉他的臉孔,尤其是那雙藍眼睛,有時蠻橫霸道,有時又柔情似水,可是大家只不過是在夢裡萍水相逢,為何他會像塊牛皮一樣甩都甩不掉呢?  

  看情況她得跟他來個「大和解」才行。  

  「帥哥,你別老出現在我夢裡嘛!我又不是你指腹為婚的老婆,如果你想結婚討老婆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隔壁阿貓嬸的女兒,她長得比我還正點,是個漂亮的妹妹喔!」這樣夠義氣了吧!  

  「你聽清楚,我是龍家堡的第三代主人龍季天,不叫帥哥,而我們此時正在玉龍園的寢室裡,不是在作夢。  

  還有,我們不是『指腹為婚』的夫妻,而是『命中注定』的伴侶,小霜,你聽明白了嗎?不過別急,距離中秋節還有六天,我會帶你熟悉龍家堡的一切人事物,屆時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說完,他雙手往上一托,使葉小霜的身軀更貼近他寬厚的胸膛,兩張臉幾乎就要粘在一起了,藍色的睛珠此時像一池深情的春水……引誘她身入其中。  

  什麼跟什麼呀?完全是有聽沒有懂!葉小霜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本來以為這是一場夢,而且還很誠懇地要跟他和解,可是她卻淨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什麼龍家堡、龍季天、玉龍園?  

  還有什麼命中注定的伴侶?既然他也否認指腹為婚這件事,那又與中秋節何干?  

  啊!對了,老媽好像提過算命說她今年中秋節前會發生兩件大事,一好一壞,看樣子好事不靈驗,倒霉事卻真的降臨了!  

  葉小霜生氣的想跺腳,卻發現兩腳竟然懸空,又試著踢踢看。  

  咦,她的眼睛居然可以看到自己的雙腳?!  

  這時她才知道原來這個自稱龍季天的人一直抱著她,難怪她老覺得跟他距離這麼近,於是拳打腳蹋地掙扎著要下來。  

  「你們這裡的人都習慣這麼近跟人說話嗎?還快放我下來。」用暴力掙脫不了孔武有力的雙臂,葉小霜只好來文的。  

  「你剛才差點跌下床鋪,要不是我及時抱住你,恐怕……」他話還未說完,葉小霜就好似恢復記憶般的中大叫「喔!我想起來了,上次夢到你時,害我嚇得跌下床,頭上撞了個包,現在還痛著呢!今天一看到你,又給嚇得跌下床來。  

  求求你,別靠近我,你一靠近我就有倒霉事發生。」她低聲哀求,手還不停地揉著頭痛處。  

  龍季天一聽到她撞痛了頭,,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立即鬆手放她下來,想去檢查葉小霜的傷處,可是她卻躲開了。  

  都怪自己粗心大意嚇著了她,龍季天有點自責地往大門走去,準備拿些藥來幫她消疼止痛,忽然--  

  寶貝的葉小霜又跌倒了!這回她是被一襲迤邐地面的淡紫色絲質寢衣給絆倒。  

     「我可沒有靠近你喔!」龍季天裝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  

  「距離還不夠遠呢!」葉小霜氣沖沖的咆哮。此時蘊藏在她肚子裡的火氣絕對足夠發射一架航天飛機!  

  身為禁軍高級將領的龍季天,平時威嚴冷酷,對人不假辭色,唯獨碰上刁蠻的葉小霜,竟一味地寬容寵愛。  

  任由她作威作福,真是一物克一物。  

  "你還是讓我抱著安全些,因為洞房花燭夜時,我可不想看到一個摔得鼻青臉腫的新娘,那可是很煞風景的。」龍季天深情款款又極具挑逗的話語,撩撥著葉小霜的情緒。  

  「誰要跟你洞房花燭夜啊!」仍舊伶牙俐齒的她心裡起了一陣化學變化,心臟卜通卜通地加速撞擊胸部,身體跟臉頰也隨之燥熱起來,整個人竟不聽話地背叛她的意志,產生了她從未有過的反應。  

  一定是她這兩天老是跌倒,摔堪腦子了。她安慰自己。  

  龍季天溫柔地將她放回床上,繼續挑逗她,「如果你不習慣穿衣服睡覺的話,我可以幫你脫了它,免得它礙手礙腳的。」  

  「不用你雞婆!想劫財又劫色啊?我告訴你,你綁架我拿不到贖金的,我家是一級貧戶,所以你還是別浪費時間,趕快放了我吧!」她雙手迅速地抓緊衣服。  

  龍季天不懂她的話意,但一見她的動作便哈哈大笑起來。  

  瞧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葉小霜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她必須設法找回T恤和牛仔褲,然報伺機逃走。  

  「我是什麼時候被換上這一身古代衣服?你把我的T恤和牛仔褲拿去哪兒了?」四處張望這間收拾得一塵不染的房間,小霜仍沒瞧見自己的衣物。  

  "那不是什麼古代衣服,而上回皇上派我前去參加禁軍統領趙匡胤妹妹的大喜時,匡胤兄知道我尚未成家,特地贈送涿郡最有名的絲綢裁剪而成的女用寢衣一件,祝我早日娶得美眷,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別再演戲行不行?扯什麼趙匡胤,你當我沒念過歷史啊!那是北宋的開國君主,『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宋太祖呢!說得好像是你的拜把兄弟。」葉小霜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如此會瞎掰的人。  

  「小霜,我不清楚你所說的北宋在哪裡,但是趙匡胤跟我一樣都是為世宗柴榮效命的禁軍統領。」  

  他沒聽過北宋?世宗柴榮?那不是五代十國裡的後周君主?難怪他不知道北宋的國號,天啊!她竟然在跟一個古人說話?!  

  葉小霜嚇得從床上彈起來,睜著烏黑的杏眼,滴溜溜地在龍季天身上打轉,腦海裡突然浮現入學那天靈媒社長請出她的守護神所說的那番話,五代後周世宗旗下的禁軍統領龍季天真有其人,那是不是意味著她中秋節當天成親時會遭遇殺身之禍?  

  天啊!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她連飛機都還沒坐過,怎麼能死呢!可不可以用立可白把這段記憶擦試掉呢?  

  「來人呀!救命呀!」她竟無計可施地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  

  龍季天見原本笑吟吟的嬌容,竟突然掛著串串晶亮的淚珠,嚶嚶地啜泣著,頓時這位馳聘沙場、指揮千軍萬馬作戰的禁軍統領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疼地摟住葉小霜,想讓她把心中的鬱悶全給哭出來,卻惹來一陣亂敲亂打,貝齒輕咬的櫻唇有氣無力地泣訴著:「都是你啦,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找上我嘛!」  

  沒多久,葉小霜哭累了,粉拳也無力再打了,整個人貼靠在龍季天的胸懷裡睡著了,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玉龍園內低回。  

  龍季天就這樣抱著她,另一支手輕輕拍她的背,哄她入睡,並且溫熱的唇輕輕吻去殘留在她臉蛋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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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5:03
第三章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九五九年)中秋節前六天  

  葉小霜自晨曦中慢慢醒過來,發覺自己慵懶的無力的倚在龍季天懷裡。    

  也許是昨晚的情緒太過激動,使盡吃奶的力氣打龍季天,以至現在渾身上下都擠不出半絲力氣來推開他,只覺得好累呵!瞧他姿勢從頭到腳都沒變換過,像守護神一樣護衛她一整夜,大概也累得睡著了吧。  

  可是那雙鋼鐵似的手臂卻仍緊抱著她,未因入睡而稍微鬆懈。  

  她索性也不掙脫了,反倒深深偎入這厚實的胸懷裡,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油然而她假裝打呵欠地偷瞄一眼龍季天,發現他仍閉目沉睡,於是大膽地正視眼前這個再過六天就是她老公的男人。  

  一張泛著古銅色光澤的臉龐映著俊挺帥氣的五官,濃密的睫毛覆蓋住那雙懾人運動魄的藍色眼眸,高挺的鼻粱更突顯出輪廓的深刻,堅毅的唇形散發著冷漠、粗獷的野性,在他身上還不時瀰漫著一股特有的麝香味,無情地消弭了她離去的意志,使她情不自禁地停靠在他安全的臂彎裡,猶如依偎著一座屹立不倒的英雄銅像。  

  這時那張冷漠粗獷的嘴突然牽動了一下,忍著笑意。  

  原來龍季天早醒了,只是假寐而已,她見龍季天醒來後,端詳了他一會兒,又乖巧地躺回他懷裡,以為自己總算馴服了刁蠻的小頑妻,因此忍不住得意的施了點力道將她抱得更緊。  

  機靈的葉小霜感覺出他手臂的用力,知道不妙,再看到掛在他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整個人猛地彈焉,雙手抵住龍季天的胸膛,再度恢復戰鬥力。  

  「你這個人好賊啊!竟敢欺詐蒙騙本姑娘,看樣子我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她又對著龍季天一陣亂捶。  

  「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怎麼怪起我來了?」那一份得意毫不掩飾地在葉小霜面前展示著,至於她的拳頭攻勢,龍季天只當她是嬌羞的表現。  

  被他這麼-說,葉小霜的雙頰頓時映上兩片紅霞,不知是氣得臉紅心跳,還是不明所以的嬌羞。  

  「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大喊非禮了!」葉小霜忿忿地警告著笑得一發不可收拾的龍季天o  

  「那你相不相信,以我們之間的距離,在你非禮兩字還沒喊完以前,我的嘴唇早已經吻住你的櫻桃小口了?」  

  葉小霜聞言火速地伸出雙手摀住小嘴,她的初吻可不能隨便的廉價拋售,可是望著他迷人的雙唇,她卻有點意志不堅。  

  龍季天被她的俏模樣逗得更加笑不可抑,而葉小霜只是瞪著斗大的杏眼,恨不得眼睛噴出火花燒死他。  

  這小女人生起氣來可真是天雷地火齊至,為了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惡化,看來得適可而止,他可不想被小霜誤以為自己是蓄意虐待她,而藉故反抗這樁天賜良緣。  

  於是龍季天收起笑容,換上一臉溫柔表情,低頭輕觸一下小霜的額頭,一邊撫摸著如朝霞般的紅髮,一邊安然的說:「小霜,自從知道你就是我命中注定要迎娶的紅髮新娘後,我真恨自己將全副的精神耗費在軍隊裡,而忽略了去尋找我可人的嬌妻,害你在外流浪受苦,都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加倍疼愛你,寸步也不離開你了。」  

  那一雙原本駐留在發發上的大手,早已游移到葉小霜嫣紅的臉頰和小巧精緻的下巴,沿著凝脂般的玉頸悄悄地降臨在薄紗輕遮的酥胸前,逗留下去。  

  葉小霜的耳際傳來龍季天充滿麝香味的鼻息及陣陣急促的喘息聲,淹沒了她那難以維繼的戰鬥力,不聽使喚的身體竄過一道熱流,隨著那雙魔手逐漸蔓延全身。  

  她的心跳不規律的撞擊著,像是在響應他的輕觸,一股蠢蠢欲動的力量驅使她更貼近那副魁梧的男體,微啟的櫻唇發出一聲輕吟。龍季天灼熱的雙唇乘機攫住灩瀲的紅唇,霸道又溫柔地探取她口中的芬芳,激烈交纏的兩具身軀不支地倒在床上……突然,「咚」地一記悶響,葉小霜的後腦勺結結實實地跌落在又高又硬的枕頭上,痛得她立時恢復意識。  

  「哎呀!好痛啊!」  

  兩個交疊的身體因葉小霜的尖叫而分開來,龍季天一把將她抱起,撥開發發欲檢查痛處。  

  兩人對望一眼,看出彼此的激情未退,葉小霜不禁羞得低下頭去,驚訝於自己剛才非自主性的反應,她不  但沒有絲毫拒絕對方的意念,居然還十分聽話的迎合他的動作。  

  天啊!她是不是頭殼壞了?  

  「你別老是抱著我行不行?我有腳的嘛!」有點老羞成怒的她先發制人地斥道。  

  龍季天無限愛憐地擁緊她,「我喜歡抱著你,以後我每天都要這樣擁著你,一步也不離開。」  

  葉小霜被他霸道的語氣嚇得睜大雙眼,心裡卻漾著幸福的感覺。  

  「你再用這種渴望的眼神挑逗我,我可不敢擔保這副投效禁軍三年的昂藏軀體將會爆發多大的衝動哦!」龍季天帶著急促的喘息聲大膽地誘脅葉小霜。  

  「本姑娘可不是你的『慰安婦』呢!我倒要警告你,再不放開我,休怪本姑娘牙齒無情。」這就是葉小霜,吃軟不吃硬。  

  龍季天可不想又惹小蠻女生氣,那只會給自己添麻煩。他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親芳澤的,便放開小霜,縱情身躍下床鋪。  

「我是很想和我的『小慰安婦』整天窩在床上,可是還得趕快婚禮事宜。等會兒我會叫一個丫環進來幫你梳頭換衣,然後帶你去見魏總管和其它人,讓他們瞧瞧我的紅髮小悍妻,不過你可以先磨好牙等我!」  

  他笑得很滿足地離開猜想所謂慰安婦就是和他聯想一樣,差不多就像字面上的解釋吧。  

  而葉小霜卻氣得齔牙咧嘴,拿起枕頭當作是龍季天的手臂一咬洩忿。  

  「啊!」她慘叫一聲,牙齒差點掉了一地。  

她心裡暗罵:「這是什麼枕頭嘛!硬邦邦的像死人骨頭一樣。想起後腦勺及牙齒的痛楚,葉小霜恨恨地將它丟下床去。  

  「夫人,你好漂亮啊I」  

  那是丫環珠珠的讚美聲。看到鏡中綰起髮髻的葉小霜,儼然是從仕女畫裡走出來的美人,尤其那一頭閃耀亮麗的紅色卷髮,錯落幾絲在額頭及雲鬢上,更突顯出不凡的嫵媚容姿,她心想大概沒有一個男人抵擋得了,包括少爺在內。  

  「我要說幾遍!別叫我夫人,叫我小霜。珠珠,看你年紀輕輕的,耳朵應該沒毛病吧?!」葉小霜對丫環珠珠的驚歎讚美完全無動於衷,反而對於珠珠總是夫人長、夫人短的稱呼有意見,她老覺得那是在叫別人。  

  「是的。啊!不行,不行,再幾天你就要跟少爺成親了,到時還是得稱呼你夫人,不如現在先叫習慣。」  

  珠珠是個乖巧善良的女孩,爹娘都在龍家堡做事,所以她也跟著爹娘來這兒當丫環。  

  「誰要跟你家少爺結婚來著?我才不會冒著殺身之禍的危險做這等傻事呢!對了,珠珠,這附近有幾號公車經過?」  

  看見珠珠張口結舌的表情,葉小霜立刻改口:「啊!我忘了現在是五代十國,哪來的公車?那就更別提火車、飛機之類的大眾運輸工具了。那……駿馬總有吧?」  

  葉小霜根本不搭理珠珠的話,只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逃離這個鬼地方,以及那個愛對她毛手毛腳的色狼。  

  「夫人。你說什麼公車、火車、飛機……怎麼我都沒聽過呢?不過你要駿馬倒是不成問題,咱們龍家堡是關內外培育良馬最知名的牧場。夫人,你要騎馬去哪兒?」  

  「那還用說,當然是逃之夭夭啦!珠珠,你有所不知,我是被你們家少爺綁架來的,你一定要幫我逃離這兒才行,否則我會被那個色狼給毀了。」葉小霜想找個熟悉附近地形的人協助她,珠珠應該是最理想的人選。  

  「夫人,你大概不知道少爺不但是龍家堡第三代主人,更是當今朝廷最受皇上器重的禁軍統領,人又長得高大威猛、器宇不凡,自少爺弱冠以來,不知有多少高官富賈前來推銷家中的閨女,可是少爺一個也看不上眼;  

  而你今日能雀屏中選,不知令多少名門閨秀羨慕嫉妒,可你居然不知惜福,還要逃婚!難道你想嫁給皇上?」珠珠大惑不解地望著葉小霜。  

  「哈!嫁給皇上?!珠珠,你別嚇我了,歷史課本裡的皇帝個個腦滿腸肥、昏庸無能,我可不敢領教。至於要逃婚的原因是……哎!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我怎麼說,你照做就對了。」  

  「萬一少爺怪罪下來,由誰負責呢?」珠珠怯生生地越說越小聲。  

  「你別怕,有什麼事我頂著,不會連累到你的。」  

  珠珠傻愣愣地盯著俏麗動人的夫人,她實在不明白夫人為何視與少爺成親為畏途呢?夫人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敢逃婚?  

  真是不知死活。其實少爺早料到夫人會有此舉,她還是快去向少爺通風報信吧。  

  「是的,夫人,若沒其它的事情,珠珠先下去了。」  

  葉小霜示意她可以走了,只見珠珠踩著小碎步快  速地走向房門,頭卻低得快碰到膝蓋了,萬一不小心撞到房門,恐怕腦震盪患者又多一個。  

真奇怪,古代的女人都這樣走路的嗎?葉小霜實在納悶得很。  

  趁四下無人,她趕緊打理行李,順便籌措些盤纏,逃亡時好派上用場。她把剛才珠珠拿進來的幾套羽衣雲裳一古腦地塞進布包裡,至於盤纏嘛……她賊頭賊  腦地掃視室內一圈,看中了太師椅上的瓷瓶和入門處的兩幅字畫,心想龍家堡是大戶人家,家裡的擺設應該都非等閒之物才對,拿到市集變賣,少說也值個萬兒八千的,若能帶回台灣,哇那不成古董了?!  

  葉小霜拉起及地的裙擺爬上太師椅,正準備把字畫拆下來時,突然傳來一聲--  

  「需要不需要我幫忙呢?」神出鬼沒的龍季天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的背後。  

  「怎麼你媽沒教你進別人的房間前要先敲門嗎?」葉小霜像個當場被逮著的現行犯,明明犯錯仍要強辭奪理。  

  「我進自己的房間需要敲門嗎?」他走到太師椅前甩出雙袖,以騰空之姿將葉小霜接回懷抱。  

  「原來這是你的房間啊!哈!那是我走錯門了,快放我下來。」天啊!居然是人家的房間,真是尷尬!還是自己找台階下吧。  

  這個妮子的反應倒挺快的!龍季天不禁暗笑。  

  但看一眼放在床上的包袱後,他便將她抱得更緊,葉小霜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休想逃走,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辦法把你捉回來成親的。」  

  他怎會知道逃婚的事呢?啊,珠珠,她竟然敢出賣我!  

  「總之我不會嫁給你的。」葉小霜別過臉去,不敢正視他,害怕他的眼神會令她迷惑,動搖她的決定。  

  "小霜,別再做無謂的抗爭了,這輩子你我是注定成為夫妻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在芸芸眾生中,我能精準無誤地找到帶著一頭紅髮投胎的你,並且藉由銅鏡與日光的磁場轉換,將你從那麼遙遠的地方帶回龍家堡,好在中秋那天成親?這一切早在我倆還未來到人世以前就安排好了。」  

  「沒錯!我當然覺得奇怪,從小別人都一頭烏黑的秀髮,而我卻生得一堆紅毛。  

  大學入學那天,有個媒靈同學告訴我,在今年的中秋節我將會與五代時期的你成親,完成為龍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使命,可是這件事我早拋到九霄雲外了,直到前些天你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且真的將人帶回古代準備成親,我才驚覺原來這一齣戲早就編排妥當,只有男女主角不知情。  

  可是儘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仍然要不惜一切的抗爭到底。」  

  龍季天放下她,百思不解地看著語氣堅定的葉小霜。  

  「一來,我們兩人認識不到幾天,彼此沒有任何的情愫產生,在缺乏感情的基礎上成親,將來成為怨偶的機率非常大。  

  「二來,在我們成親當天你我都會有殺身之禍,而唯一能化解這場劫數的人只有我,可是在下自認才疏學淺,無法神機妙算地預知禍事從何而來,更不知道消災解厄之法,所以我建議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反正生小孩這種事每個女人都會,而且古代男人不都時興三妻四妾嗎?我看你的體格強健,娶個一打女人來傳宗接代應該不成問題,到時你們龍家就不怕無後了。  

  「至於我嘛,就麻煩你再變一次魔術將我送回原來的地方,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另外,如果你願意送我那兩幅字畫及瓷瓶當紀念品就更完美了,我想你沒那麼小氣吧?」  

  葉小霜滔滔不絕地發表自己的偉論,同時還不忘向龍季天索要古董,以紀念這段時光之旅,心裡更懊惱沒有帶照相機來,否則還可跟古人合照呢!  

  當葉小霜自以為是的闡述著長篇謬論時,龍季天的臉色比七月半的「好兄弟」還可怖,那股憋在心中的火氣早已爆發了上百次,心想這小蠻女如果夠聰明的話,應該聞得到從他七孔裡冒出的火藥味,趕緊收住她的舌粲蓮花,否則別怪他不客氣的「動口」幫她「住嘴」了。  

  而反應遲鈍的葉小霜見龍季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正要開口表示關心時,龍季天兩片強而有力的熱唇鴨霸地堵住她微張的小嘴,他要讓葉小霜明白惹他生氣的後果是要接受「懲罰」的。  

  由憤怒激發出的原始本性,將龍季天的理性徹底毀滅,任由雄性的攻擊能力肆無忌憚地侵佔葉小霜柔弱的身軀,厚大的掌心擒住纖腰,一手插入發發間……拉扯之際,她頭上的玉簪掉了下來,原本盤成古典髮髻的紅色秀髮狂亂地洩了一肩,更助長龍季天的慾念。  

  他在葉小霜的嘴中一陣搜尋後,終於擒住了闖禍的「原凶」,而龍季天對於「肇事者」的懲罰便是猛烈地交纏吸吮,不讓它逃走。這時,被龍季天完全「掌握」住的軀體因為反抗而開始不乖地扭動,被佔領的小嘴也因抗議而發出低吟聲,這一動一吟使得兩具緊貼的肉體更形密合,引燃龍季天更狂熾的情焰。  

  他一把將葉小霜嬌小的身軀貼向牆面,並以自己的身體壓住她,然後蠻橫地將葉小霜兩隻不斷捶打他的小手貼牆,猶如耶穌受難狀。  

在前有龍季天後又無退路下,動彈不得的她只能如困獸般的掙扎搖晃,試圖擺脫龍季天的強吻。  

  然而此舉非但沒有成功,甚至惹來更激烈的侵襲,直到她昏眩不已,幾乎快無法呼吸,龍季天的動作才緩和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柔情蜜意的愛吻。  

  「以後不准再說那些要離開我的話,否則下次的『懲罰』可不會這麼君子了。」霸道的嘴唇暫時離開氣喘吁吁的紅唇半寸,語帶威脅地恐嚇著早已不能思考的葉小霜。  

  葉小霜充滿迷思又游離的眼淚變化萬千,原來他是在處罰自己剛才的言論,不是為了紀念品的事生氣。那麼他是有點喜歡她嘍?!所以希望她留下來幫他傳宗接代。  

  嗯,必須設法進一步確定他的心意--  

  「你希望我留下來的原因,只是純粹幫龍家傳宗接代,還是你……有點……那個……我我……」葉小霜支支吾吾地暗示,他對她是否有情意?  

  龍季天被她那明顯的暗示挑弄得有些心癢難耐,忍不住湊近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是啊!紅毛丫頭,我是有點那個,所以你得留下來幫我傳宗接代,休想逃走。」他故意言詞閃爍地回逗她。  

  葉小霜氣得直跺腳,「哪有人這麼說話的嘛!」得不到明確的答案她絕不甘心。  

  龍季天從小不知道女人撒起嬌來是這麼的媚態百生,真是窩心極了。  

  「傻丫頭,自從找到你以後,我原本黑白的人生不但有了色彩,同時也品嚐到愛一個人的酸甜滋味,當你說要各自橋歸橋、路歸路時,我簡直怒火攻心、又急又氣,整顆心直往下掉。  

  「而當你說要留下來幫我傳宗接代時,我真想向全世界的人宣佈我愛葉小霜,生生世世永不分開。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禁軍統領,竟因一個叫葉小霜的紅髮魔女而喜怒無常,你說我是不是中了一種愛上你的毒呢?」龍季天親暱的吻了下直往他胸膛藏躲的葉小霜。  

  「大膽狂徒,居然當面叫我紅髮魔女,你害我一出生頭髮顏色就跟別人不同,讀書時三天兩頭被請去訓導處證明我不是故意染髮的,這筆帳我還沒找你算呢,還敢叫我紅髮魔女?!」葉小霜故作生氣地嘟著嘴把臉別過去。  

  「在你們那個地方紅頭髮不行嗎?真落伍,幸好我不是出生在那裡,否則不是一天到晚要把眼珠挖出來,向人證明我不是故意染成藍色的?」他裝出一副僥倖的模樣,惹得葉小霜笑出一對甜美的梨渦。  

  龍季天坐回太師椅上,將葉小霜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托著她的下巴,語氣堅定地說:「小霜,你別害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保護著你,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一種不容置疑的安全信念像能源一樣地輸進葉小霜孱弱的體內。  

  那守護神所暗示的「殺身之禍」呢?  

  以前她之所以不願花心力去解析它,是因為她不確定龍季天到底是真心真意地愛她,還是捉她來當傳宗接代的生子工具?  

  所以她也犯不著冒險走這一步險棋,能逃則逃。然而,如今那棵深植在葉小霜心中的愛  苗,經過龍季天的滋潤灌溉後,已不可同日而語,她決定勇敢地面對生命中所有的挑戰,不再畏懼,眼前這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會保護她的,更何況一向自詡IQ可比愛因斯坦的她絕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葉小霜暗自決定,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明天她要開始對龍家堡進行一次地毯武的搜索。  

  既然老天爺安排了這樣的奇緣,讓生活在二十世紀的她「遠嫁」給五代的禁軍統領龍季天,她不希望這是一場黑色婚禮。  

  就在葉小霜陷入擒凶的沉思中,龍季天那雙不安分的手早已游移到她的雙峰之間,盤旋下去,直到他輕揉了幾下豐軟的地方,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她開始頑皮地抵抗,不讓他的詭計得逞。  

  於是龍季天一腳壓住她的雙腿,一手將她的雙手反扣於身後,語氣暖昧地說:「對於我要保護的物體,首先我必須對她有通盤的認識,尤其是『重點』部位更要摸清楚,以免保護不周,遭人毒手。」  

  葉小霜不依地直喊:「不用你保護了!你管好自己的『毒手』,我就很安全了。」因為沒手可以推開龍季天的「保護」,她只能耍嘴皮子。  

  龍季天霎時停住了侵犯回答,促狹地瞅著她,「看來我只好去『保護』另外的十一個女人了。」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會記恨呀!」  

  「這哪是記恨啊?你不是在恭維我嗎?」他還是不放過她。  

  葉小霜不滿地賞他一記回馬槍,「我看你也沒那個體力。」  

  「那就要看你的能耐嘍?」龍季天用激將法溝引她。  

  葉小霜氣得鼓脹著一張如五爪蘋果般的紅臉,想反擊又被龍季天扣住。靈機一動,她磨了磨牙,主動將紅唇移近龍季天的聽邊,企圖像吸血鬼一樣得他哇哇叫,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她?  

  可是龍季天禁軍統領的名號可也不是浪得虛名,練過武的人只要觀察對方的筋骨脈動,便知其出手的部位及方向,雖然他們兩人近在咫尺,可是葉小霜的姿勢仍逃不出他的眼力。  

  當她頭一轉動時,龍季天晚具攻擊性的嘴唇早已過去,等著她羊入虎口,這一次他肯定會好好「保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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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5:35
第四章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九五九年)中秋節前五天  

  晌午過後,龍家堡裡裡外個的僕役皆不能像平日一樣打個盹、睡個午覺,但見每個人都面帶笑容地來回奔忙,從伙房的灶下婢到牧場的小廝,他們手上的工作持續著,但嘴巴的討論動作可從未停止過。  

  「聽說新娘是個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呢!」  

  「是啊!還有一頭像晚霞般的紅毛呢!」  

  「聽說她的腳不到三寸!」  

  「我還聽說她的纖腰只有十八寸呢!」  

  哇!那是什麼妖怪啊?家僕們沒有見過准夫人,只能捕風捉影的嚼舌根,但他們一致認為,能成為龍家堡第三代主母的女性,必是具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及相夫教子的賢德。  

  只是……等他們見識到這位「新新人類」後,恐怕沒人要承認這種一廂情願的大膽假設。  

  當眾人仍繪聲繪影的描述未過門的主母形象時,中堂大廳突然傳出陣陣笑聲,頓時大家都驚疑地目目相視,個個都成了O型嘴,因為這笑聲正是來自當家子之口!  

  是龍季天的笑聲太難聽了嗎?非也。實在是少爺平素威嚴而不多話,所以今日一聞少爺的笑聲,眾人倒有點不適應。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大伙全圍聚在大廳外面偷聽。  

  有小人躲在窗欞下、有人藏身於盆栽後,還有人不小心掉到水溝裡呢!  

  此刻,大廳內有三個人--兀自哈哈大笑的龍季天、怒目相橫視著龍季天的葉小霜,以及表情如同外面偷聽的奴僕一樣迷疑的魏總管。  

  「老伯,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一天到晚笑個不停,你以為你牙齒白啊?」葉小霜皺著眉頭問,那訓話的神情就像班長在咒剛入伍的新兵一樣。  

  魏總管則是滿腦子問號及驚歎號。怎麼少爺非但未動火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他早就知道不對勁,這名將為龍家傳宗接代的大少女,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特殊,言行舉止更是不同於一般女子,憑他多年的江湖經驗,此妹必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少爺才不敢開罪於她,看樣子他也得小心應付。  

  外頭的好幾雙眼睛看得目瞪口呆,不斷地有人發出低呼聲--  

  「哇!好漂亮啊!  

  「哇!好可愛啊!」  

  「哇!好凶悍啊!」  

  眾人不約而同地瞪了一眼第三個說話的人。  

  龍季天收起笑容,轉身向魏總管說明,「魏總管,她就是我們要找的紅髮女子葉小霜--」話還沒說完就被攔截了。  

  「不用你雞婆,我從小到大最擅長自我介紹了,說得既詳細又清楚,還會留下一分鐘讓各位發問。」  

  說著,葉小霜便高興采烈地自我介紹起來。  

  「老伯你好,我正是葉小霜,綽號紅毛丫頭,今年二十歲,血型O型,雙魚座,身高一六五公分,體重五十公斤,堪稱標準身材。雖是未婚,但是最近有個人自稱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那個人就是一直在旁邊嘻皮笑臉的龍季天,對於他的說法,在我未查明何來殺身之禍以前,本人一概否認。有任何問題嗎?外面圍觀的人也可以舉手發問。」  

  葉小霜把在學校社團的自我介紹詞原封不動地搬到古代使用,另外再加龍季天一段,可把廳內、廳外的人給聽得莫名其妙。  

  眼尖的葉小霜早瞄到門外二十來只好奇的眼睛正不住地在她身上打轉,彷彿在觀看「動物奇觀」裡的怪物,索性把他們叫到亮處來。  

  魏總管面露不悅之色地斥喝在外頭偷聽的家僕:「成何體統!還不快去做事!」  

  龍季天倒是挺能夠諒解他們對言行舉止十分怪異的葉小霜充滿好奇,因為連他自己的眼睛都離不開經常有驚人之舉的紅毛丫頭,更遑論是他們呢?  

  「全部進來大廳!」龍季天突然心生一計。這小丫頭,老是不願面對現實承認這椿天作之合的婚事,為了逼她就範,只好用輿論的力量來脅迫她。  

  魏總管不明白少爺為何將一干閒雜人等給喚進大廳,但又不能違背其意,只好叫外頭的僕役們悉數入廳來排排站好。  

  葉小霜掃視這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圍觀群眾,並對他們嫣然一笑,露出甜美的笑渦。  

  家僕們個個表情僵硬,就像偷東西時被主人逮個正著,那副狼狽樣豈是尷尬兩個字所能形容的?每個人都希望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  

  「怎麼,禮數全忘了嗎?」  

  龍季天嚴謹的口吻嚇得眾人立即異口同聲道出:「少爺、夫人好!」像小學生一樣,一個口令一個動物。  

  龍季天得意地瞥了葉小霜一眼,擺明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人,看你還能奈我何。  

  葉小霜恨恨地向他做了個鬼臉,不屑地轉過頭去。  

  這一幕眉來眼去的鏡頭全收入魏總管眼中,他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少爺喜歡這個機靈聰慧的俏女郎!  

  一個是器宇非凡的人中之龍,一個是俏麗靈秀的人中之鳳,果真是天作之合!  

  只是情場經驗不如沙場戰  績來得豐富的少爺,只怕未必治得了眼前這位伶牙俐  齒的小美人呢!  

  葉小霜頑性不改地繼續逗弄他們:「各位大伯、大嬸,你們可別人云亦云地亂扣我的帽子,叫我小霜就行,至於夫人……小女子可消受不起啊!」糾正僕人對她的稱呼後,還得意地回瞥龍季天一眼,誰怕誰?烏龜  怕鐵錘,蟑螂怕拖鞋!  

  龍季天壞壞地笑看著她,眼神裡傳達著:晚上回房後再行開闢第二戰場,這一回合先讓你。  

  那些呆若木雞的大小僕傭個個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而隔山觀虎鬥的魏總管則先行支開他們,也算幫他們解脫掉給纏的夫人。  

  在他見識了葉小霜的唇舌功夫後,他知道這名女子不同於平素養在深閨的花朵,她將  會給龍家帶來一番新氣象。  

  不過從她剛才的自我介紹詞中,他倒是有一點疑慮。  

  葉小霜正為尋找禍端之事一籌莫展,而魏總管乃龍家堡最年長的老者,從他身上應該可以問出些線索才是。  

  「根據我的守護神敘述,在中秋節成親當天我與龍季天均會遭遇殺身之禍,而唯一的救星只有我自己,但是找不出禍在何方,又將如何自救呢?  

  所以我認為如果成親的前一天仍找不出行兇者,咱們最好放棄婚禮以留住小命,這樣不為過吧?」  

  雖然她也頗鍾意他經常對她「性騷擾」的龍季天,但是「香火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  

  龍季天聽完她的回答,心中又是一陣萬馬奔騰,原來這小妮子還是處心積慮地想逃避這場婚禮。  

  怒不可遏的他不顧魏總管的眼光,走過去一手摟緊她的腰,嘴巴潛入紅色發發中,貼近她的耳鬢警告道:「你什麼事也不用做,只要乖乖準備當我的新娘就好了。如果你再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從明天起我就……"曖昧的淫笑藉著他的氣息傳人葉小霜的耳中,令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她本能地以雙手護衛住前胸,以防再度遭色狼突擊。「說啊!你想怎樣?龍大少爺!」  

  龍季天見她一副挑的意味,心想若不挫挫她的銳氣,這小蠻女是不會聽話的。  

  「明天起,我就好心幫你個忙,脫去這一股披披掛掛、老讓你絆倒的衣服,看你身無寸樓時,怎麼到處亂跑?」說著,眼珠子還不停地在她身上打轉。  

  葉小霜的杏眼早成了兩團火球,「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變態!」  

  「為了留住你,我會不擇手段的,要不要試試啊?」  

  龍季天強硬霸道的語氣幾乎讓葉小霜抓狂了,兩人之間的戰火眼看著就要在大廳上蔓燒起來,而魏總管只當他們兩人的爭執是「婚前症侯群」。  

  老謀深算的他幾經思量後仍感疑雲重重,當年高僧並未提及殺身之禍一事,而小霜姑娘卻百般篤定此事,這點實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霜姑娘!」魏總管這一叫,讓他們之間的戰火暫時控制住,兩人均回過神來看著他。  

  葉小霜更是像躲瘟神般地遠離龍季天,跫到魏總管的面前。「老伯,你有何事相問?」  

  龍季天見魏總管眉頭緊鎖,必是心中有事,便恢復神色聽他發言。  

  「你的守護神是誰?你又為何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老伯,這事說來話長,在我大學入學當天,我遇上一位靈媒學姐,她覺得我身上有股奇特的磁場,為了查明磁場來源,以及它對我是福、是禍,於是我們合力請出我的守護神,希望她能為我指點迷津。  

  結果我的守護神指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本來我是把它當作耳邊風,可是到目前為止,她所說的每件事都靈驗了,我想殺身之禍一事理當不假。」葉小霜簡單扼要地說明開學時的那段奇遇。  

  原本理不出頭緒的魏總管終於豁然開朗,小霜姑娘的守護神也許就是當年為龍家解開毒咒的得道高僧。  

  「老伯,為何你與龍季天對整椿事情的後續發展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敢問老伯,你的消息來源是什麼?」葉小霜骨子裡的「福爾摩斯」細胞又開始發作了。  

  龍季天沉默不語地望向魏總管,心中同樣納悶。  

  魏總管只想通一部分,「我的消息來源應該與小霜姑娘的守護神為同一人,當年那位高僧還未修得正果,那時他仍是一名四處化緣的和尚。」  

  龍季天加入討論行列,「這麼說來,當時他因為道行有限,所以尚無法預禍端,特得知後就化為小霜的守護神,居於出家人不打誑言的戒律下,我相信高僧絕非信口開河,恐怕真有禍事。」  

  但是縱然天大的災禍降臨,他仍是娶定了葉小霜,這椿婚事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這個守護神還真是有夠『龜毛』,既然她如此神通廣大,想必知道是誰心懷不軌,為何不明說?還要玩腦筋急轉彎的遊戲,真是好興致。」  

  她雖然嘴巴上不承認喜歡龍季天,其實芳心早已暗許幾百回了,只是她不想落到「愛之適足以害之」的下場。  

  龍季天經常聽不明白葉小霜一些莫名其妙的現代流行用語,但仍無損於對她的深情,看她費盡心思要找出兇嫌,還真是有些不忍心。  

  他帶她回龍家堡是要呵護、疼愛她,給她一輩子幸福的,如今反將她置於未知的危險中,難道堂堂一個南征北討、殺敵無數的沙場猛將會保護不了自己的愛人,還要讓一介弱女勞神傷腦該如何保護他,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哼!  

  「小霜,有我在,誰也休想動你一根寒毛,這件事我來處理就好了,你不用煩心,現在我帶你去見飛雪。」  

牽著她的手,龍季天往馬房方向走去,珍愛之情流露無遺。  

  獨留大廳的魏總管腦海中浮起關外最近盛傳的消息,聽說前些日子西域一帶又有不少商旅被搶劫,其手工法疑似早年的飛鷹門。  

  唔……莫非殺身之禍是來自飛鷹門?天啊!難道當年龍少風時代那一場血染的婚禮將會歷史重演哦!  

  「你要帶我去哪裡啊?走慢點嘛!我會給裙擺絆倒啦。」  

  這個人怎麼回事?強拉著她直往外奔,好像每個人都該聽命於他,不得違背似的,真是霸道!  

  要不是穿了一身拉里拉雜的古代衣服,她可是健步如飛呢!哪像此時的自己,活像是龍季天手上的一支掃帚。  

  龍季天懊惱地責怪自己粗心大意,只想著帶小霜去見識飛雪,忘了她還不習慣穿他們這裡的衣服,怎能跟得上他如飛的速度呢?  

  於是龍季天牽著小霜的手一用力,她個人因來不及煞車而撞入他懷裡。  

  龍季天再順勢將她抱起,心疼地說:「在我懷裡很安全,不用怕跌倒,或者你要我現在就  幫你脫掉衣服,免得礙手礙腳?」  

  他很喜歡跟她單獨相處的時候,不管是言語或肢體上的挑逗,他都覺得饒富情趣,小霜忽而潑辣、忽而迷糊、忽而機靈的性情深深地吸引著他。  

  每回被他抱在懷裡,葉小霜的心跳就失去規律地亂跳一通,思緒也全給攪混了,平時的伶牙俐齒只剩下張口結舌的份了,真沒用!  

  這回也不例外,粉紅的雙鬢不慎透露了訊息,「你真的那麼喜歡我嗎?即使明知道會招來殺身之禍也嚇不跑你?」一顆被抱得暖洋洋的心,烘得連說起話來都熱呼呼的。  

  龍季天深情地望著懷中的小女人,先前的傲慢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柔膩的溫盲軟語。  

  「人都已經躺在我懷裡了,還在質疑我的心,你這樣問是不是存心氣我?」龍季天低沉的嗓音透過涼風吹人葉小霜溫熱的耳中,傳達著真摯的情愛。  

  那略帶調皮的責問,救葉小霜像個被溺愛的孩子般,撒嬌地把  臉蛋埋入他寬闊的胸膛。  

  媽說得沒錯,她的紅髮指引他前來尋愛,還帶著溫盈欲溢的幸福與她共享!葉小霜很少這麼安靜,此刻的她只想賴在他厚實的胸懷,做個受寵愛的小女人。  

  在無聲勝有聲的行進間,兩人已來到牧場的馬房外,內位牧童見到主子與夫人的親密狀,皆低頭頷首地趕緊自動消失,只有一位年約二十、長得黝黑健壯的小伙子上前向他們打招呼。  

  「少爺吩咐的事情,小童已經辦好了,咱們現在就進城嗎?」  

  小童是負責掌管牧場所有事務的,雖然年紀輕輕,  但做事實在、性情敦厚,所以深得龍季天的信任。  

  葉小霜闖聲趕緊回過神來,馬上掙脫龍季天的懷抱,嬌羞地假裝欣賞牧場風光。  

  龍季天以手擋住烈陽,瞇著眼望向日頭那一端的草原,對於小童的問話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問了他一句「飛雪還在老地方嗎?」  

  小童搖頭笑著說:「對啊!還在老地方,而且還是那麼狂野,沒人馴服得了。少爺你想試一試嗎?」  

  一聽到那位小童所說的話以及臉上那副表情,葉小霜以為他們是在討論一個名叫「飛雪」的女人,當場踢翻了醋罈子。  

  「龍季天,你好大的膽子,一邊騙我跟你成親,還一邊金屋藏嬌,你……虧我……」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拉起裙擺轉頭就走,恨自己嘴平常倒溜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反而罵不出半句話。  

  她越想越氣,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大色狼、豬八戒!光罵還不能發洩,還要詛罵他,讓他「永垂不朽」、永遠都是「六點半」,這樣看他以後怎麼欺負其它的女性同胞。活該!  

  龍季天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斥及轉身就走的火氣給攪得莫名其妙,與小童對望了一眼後,又摸摸下巴。  

  奇怪,他說錯什麼話了嗎?怎麼無端惹她生這麼大的氣呢?他實在不瞭解女人,尤其是紅頭髮又刁蠻的女人。  

  正欲追上去安撫她時,細心的小童會心一笑地說:"少爺,夫人她誤會了,她以為你說的飛雪是個女人,所以……哈哈!」一想到夫人在跟一匹馬呷醋,小童差點笑岔了氣。  

  被小童一提醒,龍季天更是笑不可抑,這個女人的小腦袋瓜究竟都裝些什東西啊?她也太會聯想了吧!  

  龍季天一徑地笑,越笑越大聲,索性也不追上去了,吩咐小童去把她拖回來,自己則前去把「飛雪美女」帶到她面前請罪。  

  葉小霜不見龍季天追來,心裡的火已經燒遍全身了,居然背後還傳來他們狂笑的刺耳聲音,這下子更是火上加油,簡直氣炸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邊走邊罵龍季天,發誓以後再也不跟他說話了,也不調查什麼殺身之禍,他被人殺了最好,大快人心,那他的情婦就成變寡婦了。  

  突然,一個人影擋住她的去路。  

  葉小霜抬頭一望,原來是他「外遇」的幫兇--小童。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轉個彎繼續走。  

  小童見夫人氣憤的模樣,心想還是趕緊向她說明得好。  

  「夫人,你誤會了,飛雪是一匹馬呀!它不是會跟你搶丈夫的女人。」  

  葉小霜一聽,跨出去的腳步踩了空,一個踉蹌,差點跌成壁虎狀,幸好小童及時伸手抓住她的衣服,總算保住了她的玉女形象,沒有跌得太難看。  

  「什麼?是一匹馬?!」那臉部表情由極度氣憤轉為驚訝錯愕。  

  小童再補充說明,她若不相信的話,可隨他回去等少爺把飛雪「騎」回來。  

  葉小霜瞇著眼睛,毫無忌憚地注視憨厚的小童,看他一副童叟無欺的老實樣,不像在幫龍季天圓謊。  

  「既然是一匹馬,你為何講得那麼曖昧?」  

  小童摸摸自己的頭,他剛才那樣說話真的很曖昧嗎?他這個人做事向來中規中矩,不走旁門左道,根本不懂「曖昧」兩字。  

  見一臉無辜可憐的憨樣,葉小霜也就不再追究了,正要舉步往回走時,突然從腳踝發出「啪」地一聲,啊!扭傷了。葉小霜抱住腳踝,金雞獨立地原地直跳,痛得哇哇大叫,最後索性坐在地上哭起來。  

  小童見狀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從沒碰過這麼奇特的女子,話多、表情多,連動作也多得令人受不了。  

  如果他想得沒錯的話,整個龍家堡沒有人敢頂撞少爺,如今卻出現夫人這樣的異類,不但敢對少爺大聲咆哮、甚至破口大罵,這種人的膽識真是令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蹲下身想去看看夫人受傷的腳是否很嚴重,可是她卻開口要自己背她到馬房那兒去等少爺。  

  笑容頓時多了幾分紅潮,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滑稽。葉小霜見狀,得意的在心裡偷笑,她是故意整小童的,腳踝根本沒事,只是嚇嚇他而已,誰教他剛才惹火了她。  

  小童全身僵硬地蹲著不敢亂動,因為在他的禮教觀念裡,這樣的行為已經算是逾矩了,何況她是少爺的夫人,一位活潑可愛的美少女,雖然有些刁蠻、大膽,卻令人不自覺地喜歡上她單純開朗的個性。  

  葉小霜則老大不客氣地爬上小童的背,雙手扣緊他的脖子。她可沒什麼好害羞的,不過倒是要提防小童偷偷鬆手,讓她跌個四腳朝天,所以十隻手指使力地掐住小童的咽喉,害他一陣咳嗽,差點兒沒氣。  

  「小童,你怎麼會在龍家堡做事呢?該不會跟我一樣歹命,也是被龍季天綁架來的吧?」葉小霜看得出來其實小童是個正人君子,而且眼神中充滿對龍季天的崇拜,凡事唯他的命令是從,應該是龍季天的得力助手。  

  小童笑著搖頭話當年,說他年幼時流浪街頭,被老爺帶回龍家堡,十幾年來都跟在少爺身邊,陪他讀書、練劍、遊玩、騎馬等,兩人的感情有如兄弟。  

  龍季天是天生的將領之材,三年前投效禁軍時,依他個人的要求,安排他管理牧場的大小事務,所以他這輩子最感激人就是老爺和少爺,因此只要是龍家堡的事,即使赴湯蹈火,他都在所不辭。  

  好一個忠心不二的小童!  

  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說說笑笑地回到馬房外,乍看之下,還真像對小情人。  

  才放下身輕如燕的葉小霜,遠處一匹純白的駿馬已向著他們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騎士正是龍季天。  

  那個在風中馳騁、形影高大的英姿,透過逆光效果的烘托,活生生是一副原野俠客的寫照,葉小霜看得目瞪口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哇!好帥啊!」  

  「對啊!少爺可說是全國第一美男子呢!」小童口氣裡充滿了崇拜與欣賞。  

  「我是指那匹白馬!」葉小霜回過頭,不屑地瞄了小童一眼。  

  發現飛雪大約是三年半以前的事了。那年,龍家堡附近的草原因氣候不佳,尚未入冬,整個大草原已呈一片乾枯景象,眼看牧場裡的馬匹就要因缺糧而餓死在這早來的寒冬之中,龍季天只好帶著小童四處尋找水草地,希望至少能抓住一點生機。  

  無奈經過多日的努力,仍未尋獲任何綠地,就在兩人即將宣佈放棄時,飛雪出現了!  

  它一身雪白的鬢毛、狂野的眼神、一縱千里的飛躍速度,帶著那股子桀驁不馴,一看便知道絕不是一般養在牧場裡的馬。  

  當時兩人都看傻了眼,忘了此趟出來的目的,只是不自覺地追逐著飛雪的蹤影,一路緊追不捨,卻在穿過一座灌林之後,失去的蹤跡,但是就在灌木林的中心地帶,他們另有一項大發現,原來那裡蘊藏著一片草質嫩綠的青草地。  

  龍季天和小童當下恍然大悟,原來飛雪是帶領他們前來發現這片草地的。  

  由于飛雪的協助,牧場裡的馬匹得倖免於挨餓至死,自此龍季天和小童視飛雪為知己好友,三天兩頭就會來草原地探望它,並為它取名為「飛雪」。  

  當龍季天騎著飛雪回到馬房外,葉小霜面帶歡欣的張開雙臂迎過去。  

  龍季天直覺地以為她是要迎接他的歸來,也開心地伸出雙手等著她投懷送抱,但卻見葉  小霜撲向飛雪,溫柔地愛撫它自得發亮的鬃毛,還嘟起小嘴準備奪走飛雪的初吻,完全忽略了在一旁吃馬醋的龍季天。  

  龍季天氣得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用力拍了一下飛雪的馬屁,它立刻懂人性地狂奔而去,不再跟好友搶老婆。  

  「小童,明日午後咱們兄弟倆進城一趟。」說完,他將葉小霜往肩膀一扛,走回龍家堡去了。  

  小童點頭稱是,看著被少爺扛在肩上又吼又叫的葉小霜,不覺莞爾。  

  比起飛雪的狂放不羈,她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服侍龍季天這麼多年來,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動過真情,但這一次他肯定少爺已經陷入葉小霜用天真、嬌蠻、慧黠所編織而成的情網中了。  

  「龍季天,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快要腦充血而死了啦!」她的粉拳一刻也沒停止過地捶打著龍季天,但他絲毫不加以理會。  

  龍季天這回可不會再上當了。「你這個小蠻女又想耍什麼技倆騙我啊?如果你真有事的話,我在禁軍中倒學過嘴對嘴的急救法,也許可以對你試試看。」  

  咦,怎麼五代時期就懂得使用口對口人工呼吸了?  

  不可能!一定是這個大色魔整天想著玩親親、故意掰這種話誑她。  

  「你不是要帶我去看飛雪的嗎?怎麼我才剛摸了飛雪一下,你就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扛走呢?生氣了啊?」賊頭賊腦的葉小霜早看出他在吃飛雪的醋。剛才她故意撲向飛霄的懷抱,而不是他的,害他當著小童的面出醜。  

  嘻!氣到他了吧!?亂有成就感的,想不到堂堂一個禁軍境領也會跟一匹馬爭風吃醋。  

  龍季天實在拿這個小蠻女沒轍,她不但思想開放,行為怪異,居然還趁他不在時勾引起小童來了。  

  其實他騎著飛雪時,遠遠就瞧見她整個身子貼在小童的背上,而小童的為人他清楚極了,不但憨厚正直,一碰到女人更是剛毅木訥,由此判斷,必定是小蠻女主動勾引他。  

  「以後不准讓我以外的男人接觸到你的身體,連背著走也不行,知道嗎?」說著,拍了一下葉小霜扭動不已的小屁股。  

  「哈哈哈……」葉小霜不禁失聲大笑。這個不可一世的龍季天居然也吃起小童的醋來了。  

  哈!她心頭覺得甜滋滋的,感覺好窩心,因為有一個男人愛她愛得這麼狂,而那個男人也一點一滴的吞食了她的心。  

  「你說不准就不准,那我多沒面子啊!身體是我的,我愛給誰背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她仍趾高氣昂地向他挑戰,那副潑辣勁真是夠悍的了!  

  可是龍季天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扳過葉小霜的小臉蛋,霸氣十足地強吻住她的伶牙俐齒,粗暴地扯起她的紅色卷髮,使四片熱唇暫時分開,濃烈地喘息聲流露出原始的慾望。  

  「紅毛丫頭,今晚你的身體將完完全全屬於我的了。」丟下戰貼,四片熱唇再度結合。  

  葉小霜開始後悔玩得過火了,千不該萬不該向他的忍耐程度挑戰,今晚她恐怕得穿上十來件厚衣服,將自己裹得密不通風,再躲到床鋪底下去,讓大色魔找不到,也許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否則她的清白就要毀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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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6:02
第五章

  五代後周世宗世間(公元959年)中秋節前4天  

  約莫午夜時分,好夢正酣的時刻,玉龍園傳來陣陣紛亂雜踏的腳步聲,為首的魏總管帶人闖進龍季天的房,一個箭步挨近床鋪,神色慌張地掀開床前的布幔--床上空無一物,未見葉小霜的芳蹤,甚至連枕頭、棉被也遭人劫走了。  

  魏總管自責得無法言語,想起昨天葉小霜才向他提起殺身之禍一事,沒料到真的在眼前活生生的發生了。  

  夫人身負著為龍家開枝散葉的重責大任,今日他保護不周,使夫人遭遇不測,他無顏面對龍家的列祖列宗,萬死都不足以謝罪啊?!  

  原來方才龍家堡有刺客潛入,此人未偷未搶,目的不明,當巡更的僕役發現其行跡時,刺客正往玉龍園的方向而去。隨後龍家堡內外的警哨大響,此時正在牧場那邊與小童密商大事的龍季天聞聲,立刻跨上輕騎速回堡內。  

  由於時近中秋,一輪明月高掛星空,萬物在月光下都可一覽無遺,刻意穿上一身黑衣的刺客也不例外。  

  當龍季天場與童追至玉龍園外時,但見刺客縱身飛上屋頂,迅速逃竄而去。  

  龍季天與小童也是一蹬,跳出屋外,緊迫在後,可是這名刺客身手敏捷,才追出堡外不到三里便失去蹤影。  

  龍季天突然想起刺客既是從玉龍園往外逃走,那他的目標必定是小霜!立刻火速趕回玉龍園。  

  小童見少爺心急如焚地往龍家堡方向趕去,也料到夫人可能是刺客下手的對象,而夫人手無縛雞之力,刺客卻武功高強,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當龍季天匆匆趕回他的寢室時,但見房內擠滿家丁,而魏總管則面色凝重地垂坐在太師椅上,可是……沒見著那張靈巧俏麗的臉龐,及那頭閃亮微卷的紅色長髮,他一急--  

  「魏總管,小霜呢?」龍季天幾乎快瘋了,抓起魏總管的前襟,像在興師問罪一般。  

  眾人被龍季天的反應嚇得全都噤聲不語。  

  魏總管一張欲哭無淚的老臉滿是自責的向龍季天請罪,「少爺,都怪老奴不好,保護夫人不周,害夫人遭遇不測,老奴萬死都難辭其咎。」  

  龍季天一聽,像失了魂似的跌坐在椅子上,真正要怪的是他自己。  

  昨夜晚膳後,他應該直接陪小霜回房去才對,不該讓她獨自一個人行動,龍家堡對她而言人生地不熟,他不該……龍季天譴責著自己的粗心大意,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如何保衛國家呢?  

  隨即,他衝出房門,欲攔截那名刺客,救回小霜,卻被小童阻擋於門外。  

  「少爺,剛才你我追那名刺客時,並未見他挾持任何人,由此判斷,夫人應該還在龍家堡內才對。」  

  小童的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情急的龍季天馬上恢復冷靜,仔細地推敲那名刺客的形影。  

  確定小童所言十針有理之後,突然傳來一陣年輕女人的聲音,似遠又近--  

  "三更半夜的吵什麼勁兒啊?」  

  大家再度陷入沉靜,個個像木頭人一樣,總覺得那聲音好耳熟啊!  

  連魏總管也從太師椅上躍起,努力辨識聲音的來源。  

  小童縱身一跳,直上床鋪上面的天花板,未見人影後,又失望地下來。  

  龍季天則屏氣凝神,不見任何行動……  

  眾人在一片靜謐中期待那好像夫人嗓音的聲音能再度傳出,以確認她的所在位置,可是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動靜。  

  突然,龍季天若有所悟地彎下腰,目光朝床鋪底下掃瞄,哈!果然--  

  眾人像被傳染一樣,也跟著彎下腰。一時間,幾十雙眼睛同時往床底下探看,齊聲一呼:「哇!」驚醒了葉小霜的好夢。  

  她翻個身,看到幾十對眼珠子盯著自己瞧,「你們這些人怎麼都不睡覺,像事先約好似的,全跑來偷看本  姑娘的睡姿啊?」說著,還打個呵欠,搞不懂他們在幹什麼。  

  眾人見她會動、會說話、還會打呵欠,證明她安然無事,才同時鬆了口氣。  

  龍季天活動地將她連同棉被及枕頭一起拖出來,若不是因為眾目睽睽,他真想吻醒一臉慵懶的葉小霜。  

  不過,他仍忍不住地一把將她從棉被中抱出來,卻見她居然在睡覺時還穿了一身密不通風的衣服。  

  「紅毛丫頭啊!你果然聰明機智,在危急時懂得就近藏身於床底下,躲過刺客的耳目,真是高招!不愧是令我龍季天魂縈夢牽的聰明丫頭。」龍季天寵愛地逗著葉小霜。  

  眾人頓覺耳朵怪怪的,因為他們從沒聽過少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講話,所以乍之下頗難適應。  

  「對呀!我是在躲你這個『刺客』啊,可惜還是讓你給逮著了,而且還帶一大票人來看,幹嘛!當證人呀!」葉小霜心想雖然躲在床底下的計謀失敗了,不過沒關係,她還裹著一身厚厚的衣服呢!要脫也沒那麼容易,不禁嘿嘿笑了兩聲。  

  原來她壓根不曉得有刺客闖入龍家堡,更不知道那名刺客潛進玉龍園的臥房中,不見她的蹤影后,方才逃逸而去。  

  哈!那個烏龍刺客要是知道她就躲在床底下作她的春秋大夢,肯定氣氣吐血,而且羞愧得從此不再當刺客了。  

  龍季天先是一愣,不懂她的話意,隨後想起昨日下午他扛她回房時,逗著恐嚇她的話,沒想到她竟然當真,而且還因此而救了你一命,真是傻人有傻福!龍季天大笑不已:」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把戲倒真不是啊!」  

  說完,再也管不了眾人的圍觀,一把將他又驚、又喜、又愛的女人攬入懷裡。  

  眾人完全聽不懂他們兩人的「雞同鴨講」,有的搔頭,有的摸鼻,有的一臉錯愕,愛情這東西太深奧了,旁人根本是「鴨子聽雷」,統統「莫宰樣」。  

  在魏總管的暗示下,眾人帶著滿臉的疑惑魚貫地離開臥房,順便把房門關上,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兩人世界。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眾人識趣的離去後,龍季天肆無忌憚的眼神流轉在臉比滿月猶白、眼比秋水還清的葉小霜身上,那兩道  注滿柔情蜜意的光芒,如探照燈般打在葉小霜的每一寸肌膚上,彷彿她正一絲不掛地立在那兒,完全被他看透了。  

  想到剛才小霜處境的危險,他整個人便方寸大亂、無法思考,怎麼也冷靜不下來,他不敢想像萬一小霜真遭到刺客的毒手,萬一他真的失去這個刁蠻、活潑、可愛的紅毛丫頭,那他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  

  他真的不敢  想像,太可怕了?仿如一場夢魘。  

  他更加用力地抱緊小霜,並在心中暗自發誓,今後他將用全部的生命來呵護這個小女人  

  「救命啊!我快不能呼吸了啦!」葉小霜被龍季天摟  得太緊,嬌聲抗議。  

  龍季天心疼地鬆開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小霜,以後我會全天侯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他絕不容許方纔的事發生第二次。  

  葉小霜歎口氣,「哎!那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她在心中納悶著,龍季天的表情好奇怪,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好像她是玻璃做的,太大的聲音會震碎她似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她喜歡那種被他呵護備至的感覺。  

她還是如此地令人捉摸不定、淘氣調皮、健康可愛,龍季天也不打算告訴她萬才的事,以免她又想出什麼歪點子離家出走,而他是不會給她任何離開龍家堡的機會的。  

  「當然是該高興啊,有這麼魁梧、強壯又英俊瀟灑的貼身保鏢保護你,放眼當今天下也只有你才有這個福氣喔!」  

  龍季天站起來比劃了幾下,讓葉小霜見識他傲人的肌肉,希望能博得她的好感。  

  葉小霜的食指沿著他的二頭肌一路來到手臂上因用力而暴凸的青筋,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觸摸他的身體,而且是在他清醒的時候。  

  她頓了頓,不敢再往下探索,所有加諸於女人身上的傳統禮教像海浪一樣洶湧而出,雖然她自認為有些離經叛道,一直以為痕跡能掙脫傳統女人的生活模武,可是當真要她付諸行動時,隔在中間的那道門檻卻需要足夠的勇氣才跨得過去。  

  「你整天陪我,不用上班嗎7」為了掩飾內心的波動,她漫不經心的問。  

  「上班?」龍季天又被她奇怪的話弄糊塗了,但眼看自己的「誘妻」計劃已有些成果,他是怎麼樣也不願輕言放棄,所以只有小聲地虛應了一聲。  

  雖是近乎呢喃的聲音,但是葉小霜的耳朵可不會錯過龍季天所說的每一句話、每個命令,彷彿他是主宰她一切的中樞神經。  

  「上班就是工作嘛。」她將所有感覺全都傾注在感官上,連聲音都不帶絲毫驕蠻之氣,而是一種從喉嚨深處輕發出來的低吟。  

  她的手已經探索到龍季天性感厚實的胸膛,雖然隔著衣物,但是指腹觸摸到他的胸肌所帶來的衝擊,仍不斷地在她的感官意識中擴大延伸。  

  「陪你就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工作啊!我的愛人。」龍季天徹底地沉醉於葉小霜的愛撫中,忘了月已偏西,忘了晨雞將嗚……  

  咕--咕咕--!第一聲雞啼顯示夜已近三更天了。  

  嘹亮的雞啼聲清楚地傳入葉小霜的耳中。突然,她整個人像「聞雞起舞」般地站起來,中斷了在龍季天身上的探險行動。  

  「啊!快天亮了,我得趕緊睡覺,要不然明天就成貓態了,你不准打擾我喔!」撿起棉被、枕頭往床上一癱,她又夢周公去了,完全不管愣在一邊、情緒還來不及退潮的龍季天。  

  他輕輕地挪動腳步挨近沉睡中的葉小霜,在她的俏臉上親吻了一下。  

  今晚她也夠折騰的了,為了躲他而委身在床鋪底下睡覺,真虧她想得出來,就讓她好好睡一覺,作個好夢吧!  

  「記得要夢到我喔!」龍季天體貼地幫她蓋上棉被後,也到客房休息去了。  

假裝睡覺的葉小霜側過頭,望著龍季天離去的背影,她實在不敢相信平時霸道專橫的龍季天少爺居然會說出客以天真幼稚的情話,哈!她真的半夜想到這句話都會偷笑得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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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小霜穿越時空來到五代時期的龍家堡也有幾天光景了,還聽說龍季天還有一個姐姐,可是這些天她卻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難道古代的人個個身懷絕技,而他姐姐剛好會隱身術?  

  那她得趕緊去拜她為題,學會這項本事,好用來對付她的色狼弟弟!想到自己每回睡覺都得穿著一身銅牆鐵壁似的厚重衣服防身,光是衣服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還要蓋上一床大棉被呢!  

  而且也許還可以從她那兒查探出殺身之禍的線索。  

  對!就這麼辦,叫龍季天帶她去看他的姐姐去!  

  為了就近保護小霜,龍季天請小童過來玉龍園,繼續昨晚因刺客的出現而中斷的密商,並研究如何緝拿昨夜的刺客。  

  兩人見到葉小霜又蹦又跳的衝出房門,立即停止對談,同時奉上一臉早安武的微笑。待葉小霜說明來意之後,他們又同時愣住了。  

  「你想去看姐姐?」龍季天擺出一副高度警覺的防衛姿態,心裡不免聯想到她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這丫頭真是不安於室,跟嫻靜溫善的姐姐比較起來,實在是南轅北轍的兩種性情。  

  小童對於夫人的要求也不敢給予太多正面的聯想,由於小霜經常爆發令人無法理解的驚人之處,可以說是一個十足十的怪胎,只怕小姐見了她,會被她特有的怪異言行嚇昏好幾次,因此他維持苦笑的表情不置可否,只看少爺的決定。  

  機靈的葉小霜見兩人笑而不答,知道事情有障礙,但她可不是碰上困難就灰心的人,要治這兩個古人,她用一根手指頭就綽綽有餘了。  

  但見她挨近龍季天的身旁,同時滿腹委屈無人知的怨歎道:「以前在家裡有五個姐姐可以談心事、訴衷情,現在卻連個說話的女伴也沒有,再這樣繼續下去,不久我就會患上嚴重的自閉症,年紀大一點就變成都老人癡呆症了。  

  想我葉小霜個性活潑可愛,卻因為沒有半個女性朋友而導致性情大變,最後乏人問津、晚景淒涼,不禁令我悲從中來啊!」光憑她半咬著指甲、半吐怨言的演技,最少可以囊括奧斯卡金像獎、坎城、柏林、威尼斯及金馬等「最佳女主角」獎了。  

  龍季天聽完她這段哀怨動人的內心剖析後,與小童對望一眼,兩人差點沒笑出來,趕緊拿起茶杯假裝喝茶,掩飾嘴角的笑意。雖然明知道是這鬼丫頭的伎倆,但是基於憐香惜玉的心情,龍季天決定順她的意,順她的意。  

  「好吧!我帶你去認識姐姐,彼此也好有個聊天的對象。不過姐姐個性恬靜不愛嘈雜,整日與琴棋書畫為伴,長年住在香龍園裡深居簡出,不知你是否和她聊得來?」  

  龍季天簡略述說有關姐姐龍季雲的性情,並試探性的問葉小霜,心想也許她會覺得姐姐太文靜了,便打退堂鼓不去了,那與他可以繼續與小童商討大事,下回有空再帶她去香龍園探望姐姐。  

  「一定聊得來,其實我本來的個性也算得上端莊文靜、溫柔婉約的,所以一定沒問題!」連這種昧著良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可見她真的是無聊得快瘋了。  

  葉小霜的嘴才合上,就見小童剛喝下的那口茶,又被那句「端莊文靜、溫柔婉約」給嗆得全噴出來,因為憑他的慧眼實在看不出夫人全身上下有哪一點適合那八個字。  

  葉小霜不理會他的無禮反應,只是加強眼睛電波的放電給龍季天,直到龍季天站起身來,沒轍的摟她入懷。  

  「反正你們遲早要見面的,還不如早些讓姐姐見識一下我未來老婆的『端莊文靜、溫柔婉約』。」和她相處了好一段時間,他把她的話也學了不少,三不五時搬出來,加強兩人的溝通能力。  

  說到最後的那幾個字眼時,他還特地強調其仰揚頓挫,然後轉身吩咐小童先回牧場,計劃照舊,午後進城去一趟。  

  見到計謀得逞,葉小霜也溫順地反身抱住龍季天的腰,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一副小鳥依人的嬌態,可是那對不饒人的杏眼卻惡狠狠地瞟著正要離去的小童,一面還不忘挖苦地說:「未來的老公啊!你的『膽囊團』……啊!不,是『智囊團,好像火氣很大喔,要不要我再倒杯茶幫他降降火啊?」儼然是衝著小童剛才「噴茶」之辱而來的。  

  一張苦瓜臉的小童心想若再不火速離開夫人的惡勢力範圍,恐怕不只是被說成「膽囊團」而已,可能還會遭到什麼「創新版」的毒刑伺侯呢!  

  常言道:「什麼人都可以得罪,就是女人萬萬得罪不起!」真是一點都不假,還是趕緊告辭消失吧。  

看著小童落荒而逃的德行,葉小霜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龍季天看在眼裡卻拿她沒辦法,只希望她那套整人功夫別用在他身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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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香龍園的外圍迴廊時,即可聽到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悠揚樂聲穿越前庭、藥園、圍牆飄送而來,襲人全身的每個毛細孔,但覺通體舒暢,精神為之一振,不禁教人想一睹究竟是何方樂師,竟能彈奏出這麼絕妙的絲竹之聲,取悅人體的每處神經末梢,仿如進入一種幻化的境界。  

  能居住在如此優雅的園地,莫怪乎龍季天的姐姐終年足不出戶,與此地相比,外面的世界實在太嘈雜、太沒氣質了!  

  「是誰如此深諳音律之美呢?整個龍家堡內好像是個個是樂盲,沒有人有這等水平啊!」她不禁懷疑這天籟之音的來源,難道在五代時期就發明了CD或錄音帶了?  

  龍季天的右手臂一伸環勾住葉小霜的玉項,手臂再收回時,她整個身體已被攏到龍季天的面前來了。  

  他故作親暱狀地逗著她,「連你未來的老公也是樂盲嗎?」  

  葉小霜發誓自己絕無貶低龍季天的音樂素養,只是像他這般人高馬大又體格魁梧的北方漢子,實在不似那些玩音樂、個個頹廢蒼白得好似重病在身的傢伙。  

  「難道……你也會玩樂器?」她簡直不敢相信。  

  見她張著那雙「有眼無珠不識樂師」的大眼,龍季天促狹地啄了下她的小巧的鼻子,「在姐姐十歲,而我九歲那年,父親聘請京城有名的樂師長住龍家堡,傳授我們兩人絲樂譜,待該名樂師傾囊相授之後,父親又聘請另外的名師,如此週而復始的學習音律之美,直到父親於五年前去世才停止,你說我還是樂盲嗎?」鬆開她的玉頸,兩人走入鳥語花香的世界,龍季天迫不及待地  想和姐姐撫琴弄樂一番。  

  原來古代的父母就具備了「學琴的孩子不會變壞」的觀念了,更遑論二十世紀的父母,因為她也是這種觀念下的「受害者」……不,是「受益者」才對!  

  在一池清湛的荷花池中,高築了一座秀麗的小亭,蜿蜒的曲橋連接池中的涼亭,亭內有一女子正在焚香撫琴。  

  葉小霜與龍季天放輕腳步繞過曲折的小橋,不願打擾到彈琴者。這時,一名女子回過頭,長相嘛,嗯……勉強算得上「遵守交通規則,在家孝順父母」。  

  見她低頭欠身向龍季天請安,葉小霜不覺偷偷鬆了口氣,哇!好佳在!原來她是隨侍丫環。  

  對嘛!她未來的老公長得英俊挺拔、帥氣迷人,照理說了他的姐姐應該也有幾分姿色才是啊,雖然可能沒她那麼天生麗質、秀外慧中、嫵媚動人,外加天使般臉孔及魔鬼般的身材,不過最少也稱得上一朵「堡花」才對,龍家堡之花嘛!  

  一曲方歇,那女子手已離琴,但餘音繞亭,迴盪不去,其專注的神情彷彿與音樂合而為一。  

  「姐姐,弟弟來探望你了!」龍季天竟露出少見的孺慕之情。  

  但見那女子舞動著水袖,旋即離開座椅,欣喜地撲向龍季天的懷裡。葉小霜的臉色有點「大便(大變)」,她怎麼可以那樣抱住她未來的老公呢?那可是她的專利呢!心裡真不是滋味。  

  姐弟分開已近三年了,思念之情自然不在話下,當龍季天扶起姐姐龍季雲的臉龐時,葉小霜的小嘴張得老大,幾乎可以塞進一顆蛋,因為她終於看到彈琴者的長相了。  

  前一秒鐘葉小霜還在嫉妒她對龍季天的舉動,這時候更嫉妒她那絕塵絕美的容顏。  

  古人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字眼來形容女子的美貌,但是這些形容詞用於龍季雲身上卻顯得庸俗不堪,她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飄逸仙子,翩然來到凡間,教人們收拾起那醜陋的一面,不捨得讓仙子蒙塵了。  

  葉小霜跫到龍季雲的背後,盯著她的背部端詳。咦,怎麼找不到呢?理論上來說,仙子跟天使應屬於同一科,也有翅膀才對啊!怎麼會找不到呢?  

  龍季天的眼角餘光瞄到葉小霜又一臉怪裡怪氣的模樣,以為她怕生才會手足無措、表情怪異,趕緊將她拉到身旁來。  

  「姐姐,她就是我剛剛向你提起的紅毛丫頭葉小霜。」他希望葉小霜這段的自我介紹能「正常」一點,不要嚇著姐姐了。  

  「這位仙子啊!請問一下,你背上的翅膀藏到哪兒去了?」葉小霜壓根沒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心裡只想著翅膀的問題,既然在她背後找汪以,索性直接問仙子。  

  龍季雲和煦如朝陽的臉龐迎向季天身旁可愛甜美的紅髮姑娘--慧黠靈氣的五官、修長窈窕的身段,站在季天身邊儼然是對俊男美女、才子佳人,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她很高興季天終於尋找到如花美眷,同時也被這名俏麗佳人的「美眷」那正經八百的問話給逗得笑開了臉。  

  龍季天則快要昏倒了,完全不懂她那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倒是那位長得很「遵守交通規則」的丫環像是聽懂她的話似的,笑得前仰後翻、花枝亂顫,當場長相評分又被葉小霜降一級--長得很像「門神」。  

  龍季天一急,傾身告訴葉小霜:「她是姐姐啊,不得無禮。」  

  葉小霜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轉頭又問:「請問仙子姐姐,你的翅膀可否借小霜妹妹一看?」她得意地轉身請示龍季天,這樣是不是比較有禮貌了?  

  龍季天覺得眼前一片昏暗,真想摀住她的小嘴,阻止她再亂講話,免得讓姐姐見笑,破壞了對她的印象。  

  長得很「門神」的丫環這回不但是花枝亂顫,簡直是抖得厲害,差點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過她真的是聽懂了葉小霜的語言。  

  「小姐,這位紅髮姑娘以為您是仙子來著呢!」因為這丫環初次見到龍季雲時,也被小姐的天仙美貌所震,以為是仙女下凡。  

  龍季雲綻開一臉笑靨,她不知道季天去哪兒找來這麼天真爛漫的女孩,但只見到她第一眼,便直覺的喜歡上她那無邪逗趣的性子。  

  「小霜姑娘,你--」龍季雲話未說完,葉小霜就忙著糾正她的稱呼。  

  「仙子姐姐,你叫我小霜就行了,我們那兒不流行叫姑娘,聽起來挺俗的。」龍季雲笑得更開心了,連忙以蘭花指遮住下半邊笑臉,表現出大家閨秀的典雅氣質。  

  「小霜,你好可愛啊!」龍季雲從沒見過這般逗趣的少女。  

  「仙子姐姐,小霜知道自己可愛,可是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翅膀呢?」葉小霜仍是冥頑不靈,還在窮問不捨。  

  龍季天真的是「沒力了」。  

  原本帶小霜來香龍園是想讓她們兩人認識,他也好順便同姐姐敘舊一番,誰知道這鬼丫頭不知是否被刺客一事嚇著了,以致身體微恙,說話沒一句正常的,還是趕緊將她帶回玉龍園調養,免得嚇著身子骨柔弱的姐姐。  

  於是他一把又將葉小霜扛上了肩膀,滿臉歉意的告訴龍季云:「姐姐,等我治好這紅毛丫頭的毛病後再來探望你,我先帶她回去了。」  

  龍季雲笑著點點頭,目送弟弟將她那可愛的小霜硬生生地扛走。  

  原本葉小霜正耐心地等著仙子姐姐的回答,不料卻被龍季天一個勁的扛在肩上,她又踢又叫又咆哮:「龍季天,你在幹嘛?」  

  龍季天不理會她的尖叫,看樣子這丫頭病得不輕,一定得在成親以前治好她才行。  

  「我還沒向仙子姐姐請教隱身術來對付你呢!快放我下來啦!」那潑辣的聲音幾乎要震斷琴弦。  

  「仙子姐姐,快來救我啊!」葉小霜見龍季天不為所動,轉身向龍季雲求救。  

  那模樣可把龍季雲及一旁的丫環給笑岔了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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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6:29
第六章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959年)中秋節前三天  

  婚期越是逼近,葉小霜的心情越是覺得四面楚歌,草木皆兵,因為一想及婚禮當天,不知道會從哪裡突然冒出個殺手來,對她或龍季天構成殺身之禍的威脅,而最淒慘的是,時至今日,連那個殺手長得是圓是扁,她一點概念也沒有,真是命在旦夕啊,而且的確也只剩下  

  三個旦夕了,真是「危險x三」(解讀為「危險乘三」)。  

  她昨天本來是想藉著認識龍季雲的機會,向她探查一些蛛絲馬跡,誰知道那個莫名其妙的龍季天動不動就把她往肩上扛,她又不是布袋或飼料包,氣得她早早就將房門關上,悶頭睡覺去了,讓他在外門又敲又打的,就是不肯開門讓他進房。  

  她躡手躡腳的,小心翼翼地晃到客房門外,偷瞄龍季天是不是還沒睡醒。  

  咦?不在裡面。她又悄悄地繞到客廳右後方面的拱門旁偷看,但人還沒到客廳就聽到「膽囊團」的聲音了,沒想到小童對龍季天的忠心已到了「晨昏定省」的地步了。  

  「少爺,你料得沒錯,前天夜裡的刺客正是西域飛鷹門的人馬,他們在三天前住進鎮上的悅來客棧,喬裝成商旅模樣,總共有十人,帶頭的叫黑無仇。」  

  小童彙集連日來鎮上的哨站所打聽到的消息,一早便趕來向龍季天報告。  

  魏總管果然在欺瞞他,西域的飛鷹門並沒有銷聲匿跡,只是躲在暗處等待機會,讓對手疏於防範,最後在重要時刻予以致命一擊。  

  龍季天忖度著黑無仇的用心,離他的婚禮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所以他們終於露出「鷹」腳來了!  

  當年祖父便是因為遭到飛鷹門的突擊,一場婚禮才變得腥風血雨,他絕不會重蹈祖父的覆轍。只是龍季天不明白,飛鷹門的人為何會知道他成親的日子?難道他們獨門的邪咒真的如此厲害?  

  葉小霜不小心聽到什麼飛鷹門來著,但她仍假裝沒見著他們兩人似的往外走,然而大廳上的四隻眼睛卻無法對她的倩影視若無睹。  

  咻--!一陣風聲掠過,龍季天高大的身軀像面牆似的擋住葉小霜的去路。  

  「丫頭,你今天哪兒都不准去!」篤定的口氣具有十足的威權。  

  飛鷹門的人已經呼之欲出了,從上次刺客的事件看來,他們的目標的確鎖定在小霜身上,只是有他龍季天在,誰都休息動丫頭一根寒毛。  

  葉小霜幾乎被他那股氣勢震住,一時傻不愣登地看著龍季天那雙清亮深情的藍眼睛。  

  他的眼神混合了權威、嚴肅和關愛,但卻少了一份歉意,他應該為昨天在香龍園的行為表示歉意的。  

  葉小霜噘著小嘴,氣沖沖地往回走。  

  為什麼他總是那麼大男人主義,好似他怎麼說她就得照著做,不能有一丁點自己的想法或主見?  

  她才不要嫁給一個大沙豬呢!可是偏偏她又割捨不下那份狂熾的愛、深情的眸於、撩人的愛撫……一想到他,葉小霜全身的神經就有一股隱隱作痛的感覺,好像牙疼一般。  

  天啊!她是不是在作繭自縛?  

  在她回房前又聽到魏總管的聲音,語氣裡儘是歉意與愧疚,充滿了認命的味道,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一早就來向龍季天自首認錯,真是勇氣可嘉;不像有些年少輕狂的人,永遠不知道「對不起」三個字如何說出口。  

  哼!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龍季天,你也不例外,總有一天……嘿嘿!  

  反正他們三個臭皮匠一商量起國家大事,肯定是昏天暗地、沒完沒了,完全忘了地球的公轉及自轉,她何不趁此機會溜去鎮上兜兜風呢?  

  既來之,則「觀」之!  

  對嘛,反正都已經來到古代了,就應該去城裡市集觀光一下,才對得起自己的眼睛。  

  嗯!首先得找個導遊,可是大家都為婚禮的事情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一個是空閒的。  

  啊!有了,珠珠!對!  就是那個曾經出賣她的「抓耙仔。」  

  她先進房去找了件龍季天少爺時代的衣服穿上,以前的女人可不能隨便拋頭露面,所以她乾脆來個女扮男裝,再偷拿一些龍季天錦囊裡的銀兩,反正她也弄不懂這個時代的幣別,只隨意地抓了一把放入袖袋,做為今天吃喝玩光的盤纏。  

  果然不出她所料,龍季天、魏總管及小童三個人正談得口沫橫飛的!她大可安心地爬窗出去找珠珠。  

  「你是夫人?!」正在忙著張燈結綵的珠珠瞪斗大的眼珠子,前後左右地礁著已經喬裝成男子的葉小霜。  

  瞧見她不相信的德行,葉小霜實在沒那麼多功夫和她蘑菇,便露了一截紅髮證明身份,然後催她進房褪下女裝,換上一套男裝,以便陪她進城。  

  為避免珠珠起疑心,葉小霜謊稱是龍季天命令她陪自己去鎮上買胭脂花粉及首飾,好在成親當天使用,並要兩人女扮男裝掩人耳目,以免節外生枝。這招果然奏效,珠珠完全言聽計從。  

  兩人共騎一匹馬還真是有點擁擠,葉小霜以為古時侯的人騎馬就像現代人開車或騎機車一樣,是必備的技倆,沒想到珠珠竟然不會騎馬,還好她高二暑假那年老爸曾帶她去參加騎馬俱樂部,學了點馬術,否則這時候可就寸步難行了。  

  進入市集後,塵囂沸騰,小小的街道上儘是人潮,  

  有耍雜技的、賣糖葫蘆的、鐵口直斷的,還有路人甲乙丙丁……好像來自中影文化城的古裝片拍片現場,葉小霜可真是大開眼界。  

  珠珠直催著她趕緊去買胭脂花粉和首飾,怕去晚了挑不到好貨色。  

  「珠珠,咱們先去吃頓飯、喝杯水,再去挑也不遲。  

  還有,從現在開始,人前你就稱呼我少爺,我就叫你朱二,記得喔!走!哪裡有酒、好菜吃,帶少爺去吧!"葉小霜覺得來到古代也不是挺差的事了。  

  珠珠帶她來到『家客棧,裡面高朋滿座,店小二被吆喝個不停,連掌櫃的都下海幫忙了。  

  這家客棧的陳年二鍋頭遠近馳名,聽說只要滴那麼兩滴在牆角下,半夜裡老鼠聞了全都會搔首弄姿、外加扭腰擺臀,至於人的反應嘛,那就……嘿嘿!光看這店裡座無虛席,就知道這酒的厲害了。  

  「朱二,你去問問掌櫃的是否還有空位?」葉小霜在珠珠離去的空檔,快速的掃視店內,將近三十張桌子均已坐滿,只剩下靠窗邊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位黑衣人。  

  「這位公子,很抱歉,小店已客滿了,謝謝您的光臨,下次請早,謝謝!」掌櫃的笑著一張生意臉過來說明,珠珠也無奈地聳聳肩。  

  葉小霜偏要在這家客棧用膳,拉著珠珠往窗欞旁走去,在黑衣人的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珠珠見那個黑  衣人面無表情,嚇得不敢亂動,直扯著葉小霜的衣服要離去,連掌櫃的也跑過來趕人。  

  「這位公子,本店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除非原先坐在這張桌子的公子同意你們兩位入座,否則為使店內的貴賓保持愉快自在的用餐情緒,一律不安排客人合桌,所以兩位公子還是移架到別家客棧用膳吧。」  

  哇!想不到古代的餐廳這麼上道啊,難怪這家客棧生意如此興隆,原來老闆深諳客人的需要。  

  可是今天碰上她,這些規矩也只有一邊涼快了。  

  一個翻身,葉小霜已經坐到黑衣人旁邊,指著掌櫃罵了起來。  

  「掌櫃的,煩勞請睜大你那雙只看得見錢的小眼睛,他是我兄弟啊,怎麼會不同意我坐在這桌呢?  

  趕快把上好的二鍋頭拿出來,今天。自們兄弟要喝個不醉不歸。」葉小霜見掌櫃的有點遲疑,於是湊近黑衣人耳語了一番,黑衣人隨後點點頭,掌櫃的才笑逐顏開的請她們入坐。  

  當然,葉小霜早就人坐了,只有珠珠還怯生生的站在那兒。  

  珠珠簡直是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葉小霜。  

  哇!夫人好大的膽識啊!在一堆陌生人面前不但氣定神閒的說大謳,而且還說動那位素不相識的黑衣人配合著點頭,真不愧是龍家堡的夫人,她珠珠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是她很納悶,夫人究竟是跟黑人說了什麼,能教他如此聽話呢?  

  掌櫃的一走,葉小霜立即坐回對面去,順道將一臉驚慌的珠珠拉坐下來,然後嘻皮笑臉地說:「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嘛!」  

  黑衣人不說話,還是那張101號的表情。扮酷了!枉費他生了一副夢幻情人的骨架、模特兒的高佻身材,只可惜帥會有餘,親和、熱情都不足。  

  "俗語說」』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修來同渡眠』朱二,今天咱們能跟這位兄弟同桌共飯,你倒是說說看要修多少年的緣分啊?  

  當然,你天生資質弩鈍,可能不知道佛家所闡述的緣分有多麼的微妙,還是請這位懂得沉默是金的兄弟來告訴你吧!」葉小霜就不信他還不開口說話。  

  嗯--好一個「鐵齒」還是不說話,有種!  

  珠珠又開始驚懼不安起來,嘴裡喃喃地細聲說話,兩片唇不由自主地打顫著,「夫……少爺,咱們……還……是……換別家……客……棧吧。」可憐的珠珠被嚇得結巴了。  

  「好吧,既然兄弟惜言如金,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反正她也餓得懶得多說廢話、浪費唇舌,還是省點力氣用來吃飯實際些。  

  當葉小霜決定放棄和那位黑衣人溝通後,店小二也適巧送來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她磨筷霍儲向一桌  豐盛的佳餚,準備展開「空城絕地大反攻」。  

  突然--「你不是有秘密要說嗎?」黑衣人不動聲色地開口了。  

  但見葉小霜騰空高舉的筷子掉了下來,剛好落進一盤食物中。  

  「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你也會說話的嘛!」葉小霜的表情實在有夠誇張。  

  珠珠當真也被他突來的聲音嚇一跳,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先別急,等我吃完飯就馬上告訴你,而且我還會幫你呢!」她開始狼吞虎嚥起來,全沒了女孩樣。  

  珠珠看了還直佩服夫人扮男人扮得真像呢!她也依樣畫葫蘆地猛吃、猛喝。  

  黑衣人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從兩人的長相、身材及聲音判斷,他早就知道她們是女扮男裝,尤其是剛才那位膽識可嘉、長得俊俏靈秀的公子靠近時,他還聞到一股女人特有的香粉味兒呢!  

  她剛才刁蠻淘氣地逗弄掌櫃時,曾悄悄地告訴他有個秘密要向他說,那個秘密是什麼呢?他頗感興趣?至於這個喬裝成男子的機靈俏佳人,他更是好奇了。  

  為了留住她,他才點頭,不讓掌櫃的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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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秋風掃落葉後,桌上已是杯盤狼藉了。  

  「哇!果然美味可口,難怪『闖香下馬』的匾額高掛在大門口,真是名副其實。」葉小霜吃完後,不住地讚美客棧的美食。至於名聞遐邇的二鍋頭,她想留待下次再和龍季天一塊兒來這兒拼酒,把台灣人喝XO精神帶到五代來發揚光大。  

  打了個飽嗝,小霜伸出右手的食指,向對面酷死了的黑衣人勾動著,她那擠眉弄眼的表情彷彿真有天大的秘密要說似的。  

  黑衣人卻動也不動,無視於葉小霜的暗示,大概不習慣女人對他做出如此輕蔑的動作。  

  「你耳朵借我一下嘛,不然秘密被聽到了,我可不管喔!」這個人還挺麻煩的。  

  原來這位搞怪女子只是要跟他耳語秘密,不是……他會錯意了。  

  黑衣人傾向向前,耳朵盡量靠近葉小霜的小嘴,不經意看到她凝脂紅瀲的薄唇,略微遲疑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令人費解的神情,刻意地再將身子往後退一些。  

  「別退啦,太遠了!」葉小霜急著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拉近兩人的距離,便於告知密。  

  只是她這個無心的舉動卻在黑衣人的心裡掀起狂風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一旁靜默不敢妄動的珠珠也覺得夫人對黑衣人動手動腳,實在有所不妥。  

  萬一少爺知道了,她個人被處罰事小,要是害得夫人做不成夫人,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雖然夫人不像一般「正常」的女人家,可是她天性活潑開朗,惹人喜愛,論機智與膽識,恐怕連那些鐵錚錚的漢子都望塵莫及呢!她現在對夫人的欣賞與崇拜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所以她不能害夫人被少爺給休了,該適時提醒夫人自己的身份才行。  

  「夫……少爺,嗯,咱們也酒足飯飽了,該去幫『夫人』買些『女人家』用的物品呀!別打擾這位壯士了。」但願夫人聽得懂好的暗示。  

  奈何珠珠蚊子般的聲音對葉小霜起不了半點作用,只見她拉住黑衣人的咬耳朵地說話--  

  「坐在你左前方靠角落那桌的四個人,從我進來客棧到現在,眼睛從沒離開過你身上半秒鐘。  

  還有,外面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不去街上兜售,卻直盯著你瞧,看情形只要你走出客棧一步,馬上會遭這五個人圍毆,當場被打成肉餅,而且還是一塊焦黑的肉餅。」葉小霜故作神秘狀地把秘密透露給黑衣人,希望他有所警覺,好自為之。  

  可是黑衣人聽完後,只是嘴角往上拉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坐回去,沒有任何動靜。  

  這可急壞了好管閒事的葉小霞。「這樣吧,看在剛才咱們合作無間的嚇走掌櫃的份上,我就幫你這個大忙,當作是回飯吧!」葉小霜表現出一副為朋友兩肋插刀,即使插到屁股也在所不辭的江湖豪情。  

  黑衣人覺得有趣極了,被盯梢的他都不緊張,怎麼她這個旁觀者倒是替他出起了餿主意來了?!  

  嗯!這個講義氣的小女子可愛極了,從她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珠子及坐沒坐相的儀態,便可猜出她精靈好動的個性。  

  「你要如何幫我呢?」他頗具玩味性的詢問。  

  「別擔心,看我的。」葉小霜一副成竹在胸的篤定,將一旁神情有些無可奈何的珠珠也拉過去「軋一角」。  

  從珠珠的臉部表情研判,那是一種充滿欲哭無淚的絕望。  

  哎!夫人啊,你別這麼行俠仗義嘛!珠珠在心底哀鳴。  

  不過葉小霜可沒空解譯珠珠的變化,繼續掌控全局,將另外兩個人的頭壓低,一陣商量後,各自坐回位子上,並要求他們做出泰若自然的神情,但只有她像個沒事人似的,其它兩個的演技就差多了。  

  黑衣人表面上看起來仍是一張冷得教人直打哆嗦的酷,可是內心卻有了一種更深、更強的意念,一雙銳的眼神已經無法自拔地釘在葉小霜身上了。  

  珠珠則面有難色的用力搓著手,嘴裡嘟嚷著:「夫……少爺啊!珠……朱二不會演啦,你饒了我吧!」  

  「朱二,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個『義』字,這位兄弟方才給了咱們一口飯吃,咱們現在自然得還人家一  杯水喝,這道理你都不懂嗎?」好一番義正辭嚴的訓誡!  

  珠珠覺得好委屈,她只是陪夫人出來鎮上買些東西,就被定義為「行走江湖」了嗎?看來下回還是別亂出來走動安全些。  

  葉小霜敏銳的觀察一下客棧內的眾生百相,幾乎個個都處於酒酣耳熱之際,心想此時不借酒裝瘋,更待何時呢?於是她突然站起來,指著珠珠的鼻子,語氣含嘲地叫罵著。  

  珠珠先是一愣,還以為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若夫人生氣,趕緊無辜地看了夫人一眼,瞧見夫人向她眨眼示意,才總算意會過來,原來夫人「行俠仗義」的細胞發作了,看樣子她也只好咄去,「捨命陪夫人」了。  

  思及此,珠珠這廂也叫陣起來。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吵架聲,很快就吸引住客棧內所有人的目光,當然也包括那五個盯梢的。  

  眾人只知道他們兩人吵得凶,可是卻聽不清楚吵架的內容,於是大家都靜下來仔細聆聽。  

  他們的反應早在葉小霜的意料之中,她很滿意地控制著這些「吃飽撐著沒事幹」的觀眾,同時對黑衣人使個眼色,意思是:在她把現場搞得兵荒馬亂時,他得自行找機會「蹺頭」。  

  「兩……位……公……子……別……吵……」被葉小霜央求評理的客人竟是個結巴的壯漢。  

  「這位公子,你說話好像有些困難,那就不煩勞你了,不過你別誤會,在下絕不是看不起結巴的人。」真巧,第一個被她點到名的幸運觀眾居然是個大舌頭先生,她靈機一動,決定將錯就錯地演夠鬧劇。  

  葉小霜又扯著珠珠的手臂到另一桌去,隨便抓個王二麻子就問:「這位兄弟,請你幫我們評評理,瞧瞧是他錯還是我真的無理?」看他長得挺正常的,應該沒問題。那人正要開腔,葉小霜卻阻止他說話,「不過看你年紀尚輕,似乎未滿十八歲,連限制級電影都不能看,請你評理恐怕不具公信力,我還是找年紀大-點的,謝謝你,請坐下。」  

  那人的確才十六歲,只是古人較早熟,拿現代人的行為能力標準來認定似乎不太公平。  

  於是兩人又邊吵邊走到第三張桌子去,葉小霜胡亂找個借口要他評理。張三未開口說話,先來一陣咳嗽,原來他太老了,身體又違和,葉小霜不忍心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要當和事佬,萬一拉扯間傷到老人家,有個閃失,那她就罪過了,於是再請「老兄弟」回座。  

  混亂間,她回頭瞄一眼自己的座位,黑衣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留下三人的酒菜錢置於桌上。  

  葉小霜心想既然已經大功告成,這齣戲就可以殺青了,於是嘴裡仍舊罵著珠珠,卻一個勁地把她位往門口。  

  「各位兄弟失禮了,為了不打擾各位用餐,看來我應該去衙門找縣太爺評理才是明智的決策,剛才小弟魯莽,請多包涵。」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安然離開悅來客棧。  

  客棧內再度恢復人聲鼎沸的喧鬧嘈雜,有人議論著:「剛才那兩個小伙子到底在吵什麼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聳聳肩、有人搖搖頭,還有人攤攤手,居然沒人知道他們吵架的內容。  

哈!恐怕連當事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吵架只是個幌子,混得過  去就可以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主婢倆大約走了兩條街後才鬆手,並且不約而同地爆笑出聲。  

  葉小霜更是樂得直喊過癮、好爽啊!原來行仗義是如此令人具有成就感,難怪古代的人只要懂得一些拳腳功夫,就自詡為俠義之士。  

  倒是那幾個盯人不力的俠士讓黑衣人給閃了,回去後對主子交代不了,以後大概只能當「暇士」--閒暇在家裡的勇士。  

  葉小霜和珠珠還戲試地嘲笑對方剛才在客棧內的凶悍德行。  

  珠珠先發制人:「夫人,你剛才演得好逼真啊!是不是平常就是這樣啊?」  

  「哈!還說呢!瞧你潑婦罵街的真面目,好像家教不太好喔?!」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訕笑彼此,最後葉小霜故意雙手叉腰,假裝威嚴地嚇唬珠珠,「嗯,誰是夫人啊?這麼沒大沒小!」她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貴狀。  

  而珠珠不知調皮的葉小霜只是逗著她玩,以為夫人真的生氣了立刻蹲下來求饒,「夫人,珠珠不敢了。」  

  葉小霜繼續逗她,「珠珠,你剛才為什麼老叫我『夫……少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姓『夫』呢。啊!糟了!  

  「那個黑衣人八成就是這麼想了。  

  「哎!算了!反正以後也無緣再見了。  

  「不過我慎重地警告你,下次出來不准再叫我『夫……少爺』了,了不瞭解?」  

  珠珠當場傻眼了,心中大驚--不會吧,還有下次啊!夫人該不會喜歡上「行走江湖」了吧?太可怕了。  

  葉小霜的確覺得「行走江湖」好玩多了,與其整天悶在龍家堡,她寧願當個肝膽相照的江湖兒女,擁有一身的好武藝,四海為家,偶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哇!這樣的人生有趣多了。  

  正幻想得飄飄欲仙時,一名黑壯男子狂飆而過,隨後傳來珠珠的慘叫聲--「非禮啊!夫人,那個色狼非禮我啊!」  

  葉小霜原本拔腿要追那名色膽包天的歹徒,繼而一想,她們現在是男裝打扮,歹徒又是個男的,怎麼可能非禮另一個男的?除非他有斷袖之癖。  

  不過那名歹徒如果稍有慧眼,應該是找比較後償的她下手才對啊!珠珠長得那麼「安全」……實在令人不解。  

  她回過頭反問珠珠:「歹徒如何非禮你?」好像警察在詢問筆錄。  

  珠珠一臉委屈的說:」那個人的手……伸人……我……的……衣襟內……亂……人家……的……」臉色蒼白得說不出話來了。  

  珠珠才說到「衣襟內」,葉小霜就知道歹徒的目標不是珠珠未講完的那個部位,而是珠珠衣襟內的錢包,所以她立即轉身拔腿猛追歹徒。  

  那錢包裡的銀兩可能是珠珠省吃儉用的所有積蓄,而那個傻丫頭卻以為自己被非禮了,猶不知錢包早已不翼而飛,她只有發揮見義勇為的精神解救錢包去了。  

  追了兩條胡同,葉小霜見他閃過一個牆角,跟著也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過去。  

  就在轉角處,她整個人被黑色牆壁吸進去,驀然覺得白天怎會出現滿天星星,真是天文奇觀啊!直到那面黑牆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眼前出現一張模糊又熟悉的臉孔,她慢慢的調整眼睛的焦距,讓模糊的影像逐漸重疊,然後定睛端詳,咦,那張臉孔不就是黑衣人正字標記的「面(COOLMAN)嗎?」  

  「你不是蹺頭了,怎麼還跑來這裡擋路呢?我正在追一名強盜,快親啊!」葉小霜怕稍一耽擱,歹徒便逃逸無蹤了。  

  可是黑衣人卻杵在前面,沒有移開的意思,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抬著她的下巴不放,凝聚所有的愛慕傾注於葉小霜充滿問號的眼眸裡。  

  只是那愛慕的表達方式太含蓄了,葉小霜當他是在傳達方才協助其蹺頭的這意。  

  她笑笑地說:「你別客氣,我不是說過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嗎?不過兄弟之間這樣摟摟抱抱不太好看吧!"  

  黑衣人笑而不答,只是注視著她。  

  珠珠恰巧氣喘吁吁地追上來,見著兩人親蜜的模樣,二話不說地上前將兩人一分為二。  

  「少爺啊,別追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免得另一個『少爺,擔心。」珠珠早就覺得那個黑衣人看夫人的眼神不對了,她怕夫人熱心過了頭,忘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拉了葉小霜的手作勢要離開。  

  葉小霜不知珠珠的用意,大力甩開她的手,怒聲喝道:「朱二啊!我追的是你的錢包呢!」  

  珠珠大吃一驚,急忙伸手探人衣襟內找尋錢包,果然不見了!原來那名歹徒是偷襲她的……「啊!夫……少爺,那可是我十幾年來的全部積蓄呀!怎麼辦?」原本一心護主的珠珠,想到自己多年存下來的錢全化為烏有,她倒寧願那個歹徒是非禮她的人,而不是她的錢。  

  她不禁哭將起來,傷心欲絕。  

  葉小霜搖搖頭,直歎這丫頭真是後知後覺。  

  她拍拍珠珠的肩膀安慰著,如果追不回錢包,還可以去衙門報官處理,也許可以找得回來。  

  雖然當官的辦事效率古今皆然,追回錢包的機會微乎其微,不過總是一線希望嘛!  

  由於兩人急著趕去衙門,因此匆匆向黑衣人靠辭後,轉身便要走。黑衣人卻一手將葉小霜再度拉回他的懷裡,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葉小霜調皮地在他的眼睛前面揮動手指,瞧他眼睛眨也沒眨半下,心裡開始起疑,「你為何直盯著我看,是不是我臉上有飯粒?在哪裡快告訴我啊,免得去了衙門,當著那麼多人面前出醜。」兩隻手開始在臉上摸索。  

  那黑衣人被葉小霜的表情逗得實在酷不起來了,嘴角不禁又往上牽動了一下,一張冷峻的臉龐多了幾道笑紋,頓覺溫暖迷人多了。  

  繼而,他往衣襟內取出一袋錢包攤在葉小霜眼前,葉小霜停住擦尋的動作,抬頭望了他一眼,原來他已把珠珠的錢包追回來了。  

  珠珠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如獲至寶的將錢包搶過來,打開點數銀兩是否短少。  

  葉小霜覺得珠珠太沒規矩了,只緊張著自己的錢包,也沒向人家道謝,看來她這個做主子的只好代為言謝一番。  

  可是黑衣人卻老是瞅著她,實在摸不清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兩隻手又緊抓著她不放……哎呀!他會  不會在對她放電呢?可是她現在是男裝打扮,難道黑衣人是同性戀?那他可找錯了,她又不是貨真價實的男兒郎,為防止他釋出感情在她這個假男人身上,還是趕緊想個辦法脫身。  

  哎!真是可惜,如此挺拔、性格又充滿神秘感的男子,居然只愛英雄不愛美人,真教全天下的女人哭濕衣衫。  

  珠珠眉開眼笑地向葉小霜表示錢包裡的銀兩分文未少,這才轉頭向黑衣人打躬作揖地致謝。  

  看在他幫她拿回錢包的分上,珠珠這次並未上前將兩人分開,倒是葉小霜猛向珠珠眨眼發出求救訊號,珠珠卻視若無睹,一心護著她的錢包。  

  葉小霜只好自己想法子解困。「朱二啊,咱們該回去了,家裡的『少爺,可不知道咱們進城的事呢?」她不信請出龍季天還嚇不醒這個見錢眼開的丫頭。  

  果然非常有效!珠珠一聽少爺不知情,立刻嚇得魂不附身,心想萬一夫人出了什麼庇漏,那一百個珠珠都賠不起呢!不能讓黑衣人揩夫人的油了。  

  她抓起葉小霜的手,扯開黑衣人的手臂,飛也似地奔向馬匹停放處。  

  葉小霜得意地對著黑衣人淺淺一笑,露出迷人的梨渦,舉起手欲向他告別時,黑衣人卻再次抓住她的小  手,不輕易開口的他,突然冒出一句--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啊!」葉小霜尖叫一聲,差點跌倒在地。毀了,被識破身份了!  

  偏偏珠珠又猛力拉扯著她的手往前跑,用力過度,她頭上的帽子掉落了下來,洩出一肩紅色長髮。  

  「嘿嘿!」葉小霜乾笑了兩聲,「相逢何必曾相識,有緣自會再見。」隨即消逝於轉角處,不見芳蹤了!  

  黑衣人被那一頭閃亮奪目的紅髮深深吸引住,好特殊的姑娘,好特殊的頭髮顏色,他從未見過如此奇妙的人兒。  

  撿起葉小霜掉落在地上的帽子,一股髮香撲鼻而來,黑衣人十分珍愛地欲將它收入衣襟內,卻意外地發現帽沿處繡著一個不易察覺的字。  

頓時,他濃密的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不悅,渾身透著一股寒冷的敵意,帽沿上的「龍」字在他的眼中不斷的擴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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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6:50
第七章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959年)中秋節前2天  

  經過昨天女扮男裝混進鎮上,在悅來客棧主演一出自認為行俠仗義的鬧劇後,葉小霜連發前也變得很俠義,不但至整夜夢囈不斷,而且連帶武打動作,差點沒把床鋪也拆了,惹得在旁邊注視她的龍季天大笑不已。  

  這鬼丫頭昨日趁他與魏總管及小童商量事情的時候,竟然穿了一身黑裝夥同珠珠偷溜到市集去,幸虧堡外的哨兵眼尖地認出她的模樣立即回報。  

  龍季天聞訊,馬上加派兩名好手隨後暗中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有關葉小霜在客棧內的興風作浪,以及珠珠錢包被搶一事,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明白那位伸出援手的黑衣人。  

  究根據情報指出,西域飛鷹門的黑無仇已住進悅來客棧,伺機對龍家堡下毒手。  

  龍季天礙于飛鷹門的人個個喬裝成商旅,一時無法辨識其真面目,只好安排多位哨兵駐守在客棧內,盯住每位陌生客人的行蹤,只要有人往龍家堡的方向而來,他都能迅速獲得消息。  

  也因此,這幾天悅來客棧的生意大概要比平時更興旺,氣氛恐怕也變得詭譎許多。  

  而這鬼丫頭卻一點也不知道危險,還大搖大擺地在客棧裡鬧起事來,然後倒像個沒事人似地跑到兩條街外狂笑不已。  

  這丫頭如此精力充沛,他得幫她消耗些體力才行,免得她又到處亂竄惹禍。  

  距離婚期不剩下兩天的時間,得請姐姐幫幫忙,教她一些有關的禮儀,以防她這號不按牌理出牌的「女老千」,在成親的當天又  有驚人之舉。  

  想起她昨日一回到龍家堡,便偷偷摸摸地溜回玉龍園,悄悄地爬窗進臥房內,連晚飯也沒吃不躲進被窩裡去,八成是害怕被質問。  

  此刻,酣睡的葉小霜臉上漾出淺淺的笑渦,像個無邪的小天使,表情變化千萬卻又那麼迷人,有如千面女郎一般,教人百看不厭。  

  雖然將小霜帶回龍家堡才短短數日,可是他對她的眷戀與日俱增,遠超過他所能想像的範疇,就連堡內上上下下近百名僕役都對這個准夫人疼愛備至。  

  她渾身散發著一股親和力,有時像個傻大姐,有時又機靈地如同小大人,她的嬌、憨、嗔、真,深深博得每個人的喜愛,也只有她才擁有如此神奇的力量,能讓週遭的人隨著她的表情起伏而轉變情緒。  

  龍季天甚至覺得奇特的她有股扭轉乾坤的能力呢!有幸擁有她,他此生已無遺憾。  

  他小心翼翼地斜躺在她的身旁,輕吻一下她的鼻尖,手指流連於紅色髮絲間纏繞把玩著,像呵護嬰兒般地將她納入懷中。  

  他的鼻息呵養著她,騷醒她全身的敏感處,葉小霜嬌聲地喘氣,身子更貼近龍季天,這丫頭無邪的肢體誘惑,直教他克制不住心中的原始呼喚。  

  他翻過身將葉小霜嬌小的身體壓在下面。  

  俯視著眼前秀色可餐的美眷,天真得教人心疼的睡容、披散於床枕間的紅髮、引人遐思的慵懶睡姿,以及胸前因呼吸而起伏的曲線,龍季天的腦海裡漲滿了一親芳澤的念頭,他懷疑自己的意志力能否堅持到中秋那天的洞房花燭夜?這丫頭真是折磨人。  

  正當龍季天欲攻佔葉小霜那兩片因夢囈而微張的紅唇時,她突然打起呵欠,作伸懶腰狀,卻感覺身體被重物壓住,動彈不得。  

  於是,她懶懶地睜開一雙眼睛,想查探一下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連伸個懶腰如此力不從心。  

  那雙原本微張而且淘氣十足的杏眼,在瞄到龍季天佈滿慾火的藍眼時,她全身的細胞及大小器官同時警醒了過來,並且由腦部中樞神經宣佈進入戒嚴的非常狀態。  

  「你別想侵佔我的國土,在你還沒正武向我表示真態的歉意以前,我和我的身體是不會對你假以辭色的。」葉小霜馬上雙手環胸地捍衛「國土」,雖然有時候她的土會三不五時地背叛她,反而聽命於龍季天那個大色狼的指使,真是讓人覺得太沒「國格」了。  

  龍季天恍然大悟,原來她在生他的氣,瞧她那張嘟得半天高的嘴,可以想像這把火已經悶了好一陣子了,而他又一直未加以安撫,才造成她如此壯志「保家衛國」的決心,甚至到了滴水不漏的防備;糟糕的是,他並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惹惱了他的寶貝。  

  「我的好小霜啊,你就大人大量別跟龍季天那個小丈夫一般見識了,我代他向你賠禮,為了處罰他,就讓  老天爺罰他永遠做你的丈夫,供你差遣使喚,你別再生氣了喔!」龍季天果然了得,不但熟悉孫子兵法,而且深識夫妻相處之道。  

  他明白一個男人若為了尊嚴和愛妻地不去,其實就等於和自己過不去,所以他寧可率先輸誠,以求自保。  

  「哈!別逗了,那可是在懲罰我,不是在處罰你也!」葉小霜別過臉去,一副不受理的調皮樣,實際上卻是喜孜孜的樂在心頭,女人真是比貓還容易哄。  

  「那換過來,你永遠當我的愛妻,好不好?」好一副打是情、罵是愛的閨房樂趣。  

  「你少耍無賴了,反正還有別的古人對我有意呢!」葉小霜想到黑衣人,就順便借他來用一用,給龍季天製造個假想情敵。  

  「是哪個古人呀?是不是昨天市集裡那個黑衣人?」龍季天的身體越壓越低,擺明在挑逗葉小霜鬥志不堅的「國土」  

  葉小霜立即以雙手撐住他那張快親到自己的嘴。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於龍季天居然如此神通廣大。  

  龍季天趁勢親了下她柔細的掌心,葉小霜羞得連忙抽回雙手。  

  「最近悅來客棧住進了不少陌生客,有些是針對你我的婚禮而來的,因為來者不善,所以我加派了人手盯住每個進出的陌生人,嚴防他們對龍家堡有任何不軌的意圖,也因此你昨天進城之事我全部一清二楚。  

  「啊!」葉小霜聽得噤聲,原來那些盯住黑衣人的傢伙是自己人。  

  如果那些人識破她的身份,那麼龍季天一定知道她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的醜事。  

  所以他才一早就等不及地來嘲笑她自認為行俠仗義的愚鈍行為。  

  不過,也許他不知道她在客棧裡鬧事是為了協助黑衣人逃脫……  

  哎呀!算了!反正那黑衣人又不像個壞人,沒事的,不用太過於自責。  

  「小霜,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龍季天將葉小霜的頭扭到他面前。  

  「我在想那個黑衣人呀!」她一直不明白到底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才會被他看穿自己的女兒身?  

  龍季天的表情倏地扳了起來,像個踢翻一大缸醋的暴君,連說話都酸不溜丟的。  

  「你的心裡除了我以外,不准想別的男人。」  

  「哇!好霸道啊!還好你不是催眠大師馬汀,否則我可慘了。」隨便下個指令,比如脫衣服之類的,那她不就玩完了?!  

  「還有一個叫馬汀的?!他也問你的姓名嗎?我會吩咐小童立即查清他們兩人的來歷及企圖,看誰膽敢妄想我龍季天的女人!」  

  哇!塞!連澳州那麼遠的飛醋他也吃?真是敗給他下。  

  「哎呀!不是啦!你別鬧了行不行?把我的人際關係都搞壞了。」葉小霜氣得使力想將他蹋開。  

  「什麼人際關係?你的人際關係裡只有我一個人,其餘的男人都不存在。」  

  龍季天以「唯我獨愛」的方武馴妻,表面上對她百依百順,疼愛有加,骨子裡卻仍擺脫不了傳統男人的桎桔。  

  為了自身的幸福著想,她這個二十世紀的新女性務必將他改造成自己心目中的新好男人。「你這樣跟我講話會不會覺得累呢?」葉小霜決定不與他正面衝突,改來以柔克剛的戰術。  

  龍季天見葉小霜的口氣軟化,知道丫頭又在玩什麼花樣,左手肘撐著床,邪邪地笑,頗富興味的看著她。  

  葉小霜故意撫摸著龍季天一夜未辭的鬍子,嗲聲嗲氣地單述她的女性主義及新好男人主義云云,好一副楚楚動人的嬌嗔模樣,龍季天幾乎無招架之力,身心早已理由化在葉小霜的繞指柔裡了。  

  「新好男人可以和愛妻親熱吧?」一個即將誕生的新好男人開始開心起自己的權利來了。  

  葉小霜從藍色的瞳眸中看到了漾著小酒渦的自己,微笑地點頭示意。  

  「那還等什麼呢?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新好男人了!你答應的事不許後悔喔!」龍季天開心地翻身再度壓住葉小霜的嬌軀,那笑聲可得意了。  

  「救命啊!我被一塊大石壓住了,誰來把它搬走呀?」她發出求救的聲音。  

  龍季天不管,好不容易可以踏上即將被統一的「國土」天塌下來他也不管!  

  「哎呀!你好重啊!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快被壓扁了。  

  龍季天不能見死不救,馬上對她施以「嘴對嘴」的人工呼吸。  

  一陣像嗚咽又像呻吟的聲音過後,就……無聲勝有聲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悅來客棧位於三樓的上房裡,一個黑衣男子望著一頂帽子,忽而沉默發呆、忽而凝傻輕笑,把旁邊一票同樣身著黑  衣的侍從們給弄糊塗了。  

  少主怎麼對著這頂帽子神魂顛倒起來了?好像與那帽子發生感情似的,當真令人著急呀!再過兩天就是中秋了,門主交代無論如何要在當天破壞龍季天成親,說什麼那是飛鷹門與龍家堡的世仇,若任務成功,少主  便得以繼承飛鷹門第三代門主的地位;  

  一旦任務失敗,全隊人馬包括少主在內永遠也回不了西域。  

  出發前,少主還喝下飛鷹門第一代門主黑瓦明獨創的「七日追魂水」,從喝下的那一刻算起,七日內若未服下解藥,全身血液將逆流震斷經脈,七竅噴血而亡,即使華陀再世也難追回其三魂七魄。  

  說來門主也夠狠的了,竟然對自己兒子下如此重的毒手,難怪飛鷹門中有人暗傳少主不是門主親生的。  

  無風不起浪,也許傳聞不是空穴來風,而門主今日的作為確實值得懷疑。  

  再說,少主一直以為也替飛鷹門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雖然他的個性沉默寡言,不善巧言令色巴結門主老爹,可是從十五歲起,少主即帶隊狙擊各地商旅,其殺人不眨眼的作風很快地博得「西域黑狐」的名號,令各地商旅聞風喪膽。  

  不過,因少主每次出擊就像一陣黑色旋風席捲而過,所以從沒有人見過西域黑狐的真面目。  

  少主打小就被訓練成為一名冷酷無情的殺手,而背後遙控他的人正是門主,凡是門主要殺的人,無人能逃出少主的手中,但只知殺人、不問原因的少主卻有個原則,有三種人他不殺--正義之士、女人及小孩,這一點令門主非常不能苟同。  

  以少主出此任務為例,原先門主欲取龍季天的性命,斬斷龍家的根,以償宿仇,但少主卻迸出一句差點讓門主心臟病突發的話--  

  「龍季天身擔禁軍統領之重責,一心保家為國,乃是朝廷的命官,此人為正義之士,我不殺。」說話當時,少主眼神充滿正義凜然之氣,令在場的飛鷹門門徒震驚不已,大家著實很敬佩他的見解,但同時也認為少主有時候是全飛鷹門中最不像壞人的壞人!  

  也許門主唯恐少主不該有的正義感壞了大事,才狠心地要他喝下七日追魂水,協迫他完成自己的心願,但少主在一不殺正義之士、二不殺女人,而又身中自家毒水的情形下,照理說應該是傷透腦筋才對,可是如今他卻對著一頂帽子發呆,真是教人擔心,不知是否七日追魂水的毒性已發作,才導致少主如此怪異的行為?  

  「調查出龍季天即將迎娶之女子的下落了嗎?」黑無仇回過神來,詢問靜立一旁、神情略顯緊張的屬下們。  

  「自從上次潛入龍家堡無功而返後,警動了龍季天,最近龍家堡四週三步一站、五步一哨,連客棧內都佈滿他的眼線,實在很難採取行動,所以到目前為止,只知道她已住進龍家堡的玉龍園,屬下們正等待少主發號施令進攻龍家堡。」一位中等身材、說話鏗鏘有力的黑衣漢子回答。  

  黑無仇收起那頂繡著「龍」字的帽子,踱向窗口,遠望熱鬧的街景。中秋即將到來,街道上的人潮格外洶湧,小老百姓帶著妻子上街購買應景貨品,好過個團圓佳節。  

  他內心裡竟隱隱地羨慕起屬於尋常人家的生活,正確地說,他已經厭倦了打家劫舍、殺人為生的日子。  

  什麼飛鷹門少主,他從不覺得那是一種幸福,真正的幸福生活就在他足下的街頭流轉著,平凡樸實的嘲諷他黑暗陰冷的日子。  

  黑無仇難過地別開臉去,不再往下注視,腦海中浮起一張清麗甜美的臉孔……他用力握著帽子,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佔據所有的思緒。  

  「我今晚潛入龍家堡,查清該名女子的來歷,你們留在客棧裡,切勿妄自行動,以免招致危險。」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他沒有講出來,就是尋找帽子的主人,帶她離開龍家堡。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放棄飛鷹門少主的生涯,放棄「西域黑狐」的名寫,偕她擇一小城鎮定居,隱姓埋名地過他起碼正想要的凡夫俗子的生活。  

  他從十五歲起,所做的一切傷天害理之事,無一不是為了取悅父親。  

  十年來他為義父攻下無數山頭,擄獲無數錢財珠寶,恢復並且提升飛鷹門在江湖中的聲勢地位,這一切應足以償還義父的養育之恩了,他什麼也不要求,只想帶著愛人另辟家園,或隱於山林築巢而居,或隱於城鄉融人市井。  

他視此次的任務為最後一次替義父殺人,也將首次破戒對女人下毒手,然後去問義父取得七日追魂水的解藥,從此脫離江湖思怨,與「她」廝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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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近中秋月越明,一輪皓月高掛天際,其光亮更甚於燈火照明。  

  整個龍家堡正處於籌備龍季天婚禮的忙碌之中,喜悅之氣洋溢於堡內的每個角落及每張臉上,隨處可見妝點婚禮用的紅聊喜幛,入夜後的龍家堡在明月的照耀下,猶如一座閃閃發亮的紅色城堡。  

  可是此刻的葉小霜卻顯得悶悶不樂,越接近婚期,龍季天越是抽不出時間陪她,先前還說要一天二十四小時地保護她呢,一忙起來,那些肺腑之言全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瞧他要忙著檢視龍家堡的安全設施,又要接待陸續到來的賀客,還得會晤來自各地的龍家號堂主,簡直忙翻了。  

  至於保護準新娘子的工作,就交給四個塊頭像阿諾史瓦辛格的大漢,美其名為保鏢,事實上是派來盯住她,防止她又溜到市集去公演「俠女流浪記」的。  

  自從上回反串上街後葉小霜便喜歡上女扮男裝的造型,經常穿著龍季天的衣服在堡內溜躂,所以現在一眼看去,玉龍園的大廳內沒瞧見半個女人,只有五個男人各霸一方,居中那位較為瘦小後秀的,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葉小霜。  

  從沒見過一個人這麼喜歡把背拿來當屁股用,瞧她整個人歪躲在半人高的太師椅中,一如她在二十世紀時坐沒坐相的粗魯姿態,手裡拿了本龍家堡的族譜無越地研讀著。  

  另外四名高壯的大漢則以她為中心,守住東西南北四方位,克盡職守的捍衛著她,不敢稍有怠慢。  

  「生活在古代簡直無聊透了,看什麼族譜嘛!連家小說漫畫出租店也沒有,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葉小霜又開始大放厥詞地批評抱怨了。  

  東西南北「四大天王」仍維持一貫的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地堅守工作崗位,但四個都不約而同覺得夫人的怪異言行已經瀕臨瘋癲的地步了,不知中秋當天是否能正常的和少爺舉行婚禮?而少爺娶了這位言行舉止都異於常人的「男夫人」,不知是否也會精神崩潰?  

  葉小霜終於還是丟下那本無趣至極的族譜,跳下太師椅,走到外面的庭院,坐上龍季天前些天特地為她搭造的木製鞦韆,在夜空下閒適地蕩著。  

  四人幫馬上隨著葉小霜的移動調整保護隊形。  

  隱身於屋外桂花林內的黑無仇,原本是為了查探那名新娘而來,沒料到竟不費吹灰之力地先找到帽子的主人。  

  雖然她正置身於月夜裡,但那仍著男裝的倩影,那張純稚秀麗的臉龐,早已烙在黑無仇幽幽的思念一深處,令他輾轉難眠。  

  乍見她走出屋外,黑無仇無意識地移身趨近她,直到看見尾隨在她後面的四名大漢,方定住腳步,再度藏身於林木後。由於與她之間的距離稍微拉近,透過月光可以清楚地欣賞她臉上多樣的表情,然而黑無仇凝目許久,卻未見那天在客棧內流轉的盈盈笑容,及閃動著靈巧嬌氣的笑渦,不僅如此,她的眉宇之間似乎還持著一縷憂愁,是誰欺負她了?是誰奪走了她的笑容?  

  黑無仇再也不能坐視不管,決定現身帶她離開此地。  

  他以隔空點穴點住四名大漢的睡穴,但見東西南北四大天王無聲無息地站著睡著了。  

  黑無仇輕移腳步走向葉小霜,隨手撕去遮在臉部的黑巾,輕觸一下她的香肩,等待美人回頭。  

  「咦,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從葉小霜喜出望外的驚訝神情,他可以斷定她很高興見到他,心裡忍不住泛起喜悅的漣漪。  

  黑無仇拿出隨身揣帶的帽子,對著她指指上面所繡的「龍」字。  

  葉小霜笑吟吟地點頭,「原來是你拿走了帽子。」  

  終於又見到她如午後驕陽般的燦爛笑靨了。  

  黑無仇無比深情地凝視著手舞足蹈的葉小霜,那清澈無邪的眼睛秀亮得令他愛慕不已,心裡有一股想擁她人懷的衝動,卻又怕嚇到她。  

  葉小霜只見過他兩次面,卻對黑衣人印象深刻,而且頗感好奇,因為她實在不明白一個高大帥氣、甚至帶著幾分頹廢氣質的男子,為何溝通方式老是點頭、搖頭、指指點點,或用眼睛說話。  

  哎!真是累人!那兩片堅毅的嘴唇硬是不張開口說話,好像裝了拉鏈還上了鎖,可能那把鎖匙也不小心掉了。  

  還有,這個人的衛生習慣可能也不是很講究,幾日不見,他仍是一身黑衣造型,大概都沒洗澡,所以理所當然就不必換衣服了。  

  不知道古代的俠士是不是都忙著行俠仗義,而沒空操心自己的清潔問題?  

  「你專程來還我帽子呀?」這傢伙光是傻愣愣地看著她,也不吐半個字,和她打啞謎呀,不過看在人家特地送帽子來還她的誠意,葉小霜還是笑嘻嘻地逗也開口說話。  

  黑無仇搖搖頭,心裡卻思索著該如何提出想帶她走之事?  

  葉小霜則使盡十八般說學逗唱的武藝,外加扮鬼臉輔助,賣力地大演著獨腳戲碼。  

  從來沒有一個人為了要讓他說話,花這麼大的工夫及精神逗他、哄他,偶爾還威脅他,葉小霜是破天荒第一個,她的舉動令黑無仇深受感動,連他那顆冷冽無比的心也因為她的光和熱而慢慢融化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換得她的愛。  

  "我來帶你離開這裡。」黑無仇終於把話說出口。  

  「哇哈!總算讓你大開金口了,呀呼!」葉小霜像打了一場勝仗般歡欣鼓舞著的驚呼著,倒是忽略了他所說的內容。  

  可是靜候葉小霜回答的,卻不只是黑無仇而已,早就回到玉龍園的龍季天倒反主為客的躲在暗處,暗忖此人能以隔空點穴法點住龍家四大金剛的睡穴,其內力之深絕不在他之下。  

  他原本以為這名黑衣人欲加害於小霜,卻只見那紅毛丫頭百般熱絡地對待人家,氣得龍季天幾乎快抓狂了。  

  這時又聞黑衣人口出驚人之語,方知原來他愛上小霜了,而小霜愛的又是誰呢?  

  自她來到龍家堡後,一直沉浸在他霸道又專橫的愛情之中,卻從未聽聞小霜開口說愛他,難道他只是得到她的人,而未曾真正獲得她的心?龍季天的手掌因緊張而滲出汗來。  

  只有不知情的葉小霜還笑得出來,殊不知兩顆一明一暗的心正等著她宣佈上天堂或下地獄。  

  「嗯?」她還沒笑夠,卻看見黑無仇一臉認真的瞅著地,彷彿正等候她回答些什麼?於是她用力回想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來著。  

  瞧他好話不說第二遍的樣子,她一定要想出來。  

  葉小霜雙手擠著腦袋,又掐、又揉、又打,偏偏就是想不出來,只好賠罪似的向黑無仇坦承,「對不起啦,剛才我笑得太大聲了,沒聽清楚你說的話,你不介意再說一次吧!」  

  兩個男人在一場波濤洶湧的愛情角力賽中,聽到地這樣的回答,不覺感到一陣天昏地暗……  

  真是……沒見過這種豬腦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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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0 09:39:24
第八章

  一夜輾轉難眠的龍季天不斷思索著小霜那未說出口的答案,儘管明天兩人就要完婚,但他仍不明白小霜真正的心意,他甚至從沒問她是不是愛著他,願不願意嫁給他,只知道自己掏心挖肺地眷戀著她她。  

  他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呢?若不是黑衣人的出現,他根本不會去思考小霜究竟情歸何處?是宿命輪迴牽成的他?還是昨兒個夜裡外表看似冷若冰、實則內心熱如火的黑衣人呢?龍季天的腦海裡不斷地纏繞著一個大問號。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奪走小霜,但若萬一是小霜主動提出要離開他呢?  

  龍季天在玉龍園的廳堂內踱來踱去,坐立難安,想當面向小霜問個清楚,卻又怕自己承受不了殘酷的真相;想不到一個戰場上的強將,到了情場竟顯得如此脆弱。  

  葉小霜像迷上男人裝似的,每天穿著他的衣服晃來晃去,一點兒也不像個待嫁的女兒家,莫怪堡內的丫環們暗地裡都叫她「世界級的搞怪新娘。」  

  這世界級的搞怪新娘正在大廳側門外探頭探腦,欲趁龍季天不留意時偷遛出去玩,卻見他拚命地來回走動,可憐的波斯地毯都快被他踩禿了。  

  「丫頭!」正躡著腳尖要往外走的葉小霜被龍季天叫住。  

  明人不做暗事,葉小霜心裡這麼想著,她是要去大龐瞧瞧明天的婚禮是否準備妥當,需要不需要她幫忙,又不是要出……去……玩,不過這個理由轉得太硬了,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更何況是精明的龍大堡主。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強辭奪理向來是她的看家本領,隨機應變更是她與生俱來的天性,憑她這兩大本事,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不論誰都擋不住的。  

  「嗯,少爺,有何差遣?」她學下人的口吻,同時偷瞄了一眼神情略帶不安的龍季天。  

  奇怪,他究竟是為何事而煩心,怎麼看起來那麼煩躁,滿面愁容?明天他倆就要成親了,難道是因為尚未找出將釀成殺身之禍的兇手而憂心忡忡?還是得了婚前症侯群呢?  

  「丫頭,你……你覺得那個黑衣人如何?」龍季天問得有些猶豫。  

  「哈!你也見到他了呀!原來是你嚇跑人家的。」  

  昨晚正當她麻煩黑衣人再說一遍她沒聽清楚的話時,突然傳來龍季天吆喝名字的聲音,她心裡還高興著要介紹他們認識呢,可是龍季天的人影還沒見著著,那黑衣人便不見了。  

  「是的,我看到他了,你認真的告訴我,你覺得那個人怎麼樣?」龍季天的臉冷若寒霜,心裡卻渴望著葉小霜的回答能驅走他心中的嚴冬,帶來溫暖。  

  「雖然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直覺告訴我,他是個不多話的好人。」葉小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簡潔有力的回答。  

  龍季天的臉上一沉,心中的冬天不但未去,反而還刮起漫天大雪。  

  「那他跟我……你覺得誰比較好?」他又問得露骨一些。  

  大色狼今天吃錯藥了?問這麼無聊的問題,果然是得了婚前症侯群。  

  葉小霜懶得理他,轉身就要出去。  

  龍季天從身後摟住她,心裡得意的想,至少黑衣人不能如他這般親近丫頭,這點他絕對佔優勢。  

  「你若不回答,我就將你押回房間剝光衣服,再施以嚴刑烤打,直到你回答為止。」  

  葉小霜有點火了。「你怎麼跟人家比?他斯文有禮,待我如淑女;而你呢?蠻橫不講理!」  

  她的一番氣話聽在龍季天耳朵裡真是字字如刀割,同時也激怒了他,使得環抱她的雙手更加用力,幾乎快勒碎葉小霜的一身骨頭,只見她使勁地踢。  

  又什麼也踢不著。  

  「哈!你是淑女?」龍季天又好氣又好笑,整個人像發瘋似的。  

  這是哪一國的淑女定義?穿著未來老公的衣服,還討他猛吼、猛踢的,更甚者,居然在愛她的老公面前稱讚別的男人。  

  哼!全天下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淑女老婆?若有的話,那傢伙肯定是頭殼壞了。  

  精明如狐的龍季天差點被葉小霜那番話給氣炸在大發雷霆之際,沸騰的怒血直攻腦門,反而打通了那條原本被塞住的經脈。  

  霎時,他突然想通了,就算小霜愛的人不是他,他也不會自我放棄或拱手相讓,丫頭現在活生生地被他抱在懷中,誰也搶不走,何況過了明天地就是名正言順的龍夫人了,他又何需庸人自擾呢?  

  意志堅強如鋼鐵的他,卻老是被這鬼靈精怪的丫頭給攪得心神大亂,完全喪失平時冷靜睿智的性格,莫非真是一物克一物?  

  「你再不放手,我就大喊非禮了!」  

  這麼潑辣還要人家待她如淑女?沒道理!龍季天心裡想著,雙手不但毫無放鬆之意,甚至開始在她身上不規矩起來。  

  「做丈夫的非禮自己的老婆乃天經地義之事,要是哪天我不想非禮你了,屆時你才真要緊張呢!哈!可惜她永遠等不到那一天了。」  

  說完,像打陀螺似地將葉小霜扳過身來貼身他,一隻大手掌抓住她的小圓股,另一隻手撫著她的紅髮,彷彿一對正跳著「三貼舞」的親密戀人。  

  當龍季天軟硬兼施地將悍勁十足的葉小霜強押回臥房的床鋪時,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所剩無幾了。  

  就在龍季天龐大的身體壓將下來之際,葉小霜逮住機會想問個明白,為何黑衣人之事竟連累她蒙受如此的懲罰?「你問黑衣人做什麼?」她一副好委屈的模樣,完全沒了先前的潑辣。  

  「丫頭,那已經不重要了。」浪喘的聲息透著幾許情慾。  

  「我就知道你最好詐了,每次都找理由欺負人家!」只有在龍季天的強力「鎮壓」下,她才顯露出難得一見的嬌態。  

  龍季天決定不再當個傻呼呼的正人君子了,何苦棄美人於千里之外呢?  

「是寵幸呀,不是欺負。」  

  看樣子黑衣人倒成了導火線,提早引爆兩人之間的愛火,熊熊的情焰此刻正在玉龍園的臥房裡火熱地蔓延開來……  

  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動了正繾綣於床上的一對準新人。  

  「少爺,哨子回報,趙將軍的人馬已經到達市集了,正往咱們龍家堡的方向而來。」一位小廝立於門外稟報。  

  龍季天一聽,親了一下葉小霜的紅唇,立即翻身下床。  

  葉小霜心裡揣測著,誰是趙將軍啊!竟然能讓天字第一號的大色狼一聽到他的名字,馬上丟下到手的小紅帽。  

  她真該好好的感謝這位將軍,幸好他的及時出現,她才得以逃脫龍季天的「愛情暴力」。  

  可是不知怎地,看著他起身整裝,那一雙超乎想像的大手徘徊在衣褲之間,而非流連於她身上,一種難捨之情油然而生……天啊!不會吧,難道她是捨不得他離去?救命啊!她什麼時候養成了不被虐待的習慣?  

  龍季天整裝完畢,離去前不忘興猶臥在床的葉小霜耳鬢廝磨一番。  

  「若不是趙兄駕臨,我怎麼捨得離開美人的溫柔鄉呢?哎!他來得真不是時候。」  

  「誰是趙將軍啊?」葉小霜睜著圓圓的杏眼發問。  

  看著她可愛的模樣,龍季天確實有幾分不想離去,直想再鑽進被窩裡。  

  「他是咱們婚禮中最重要的嘉賓,原本是聖上要親自前來,但因近日龍體違和,所以派遣趙兄前來向我們賀喜。」一提及「聖上」兩字,他立即收身打躬作揖。  

  哇塞!原來龍季天如此受世宗的寵信啊!連在這馬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關外成親,還要煩勞他移動大駕親自趕來送紅包;可惜他生了,否則這包禮金必然相當可觀。  

  葉小霜想得入迷,卻被龍季天打斷思緒。  

  「丫頭,今天來的是極重要的客人,你給我好好待在玉龍園,不准到正廳去,免得--。」  

  「免得我咬他,還是我會嚇到他?」哼!他講的什麼話,有重要客人來賀喜,她這個美麗可愛又動人的新娘非但不能前去迎接,反而遭遇禁足的命運,肯定又是他男尊女卑的心理意識在作祟。  

  龍季天瞧她氣得嘟著兩片翹唇,一副不滿且不願服從的挑模樣,趕緊低頭吻住那兩片因生氣而顯得嬌艷欲滴的紅唇,然後在她耳際低吟:「免得他看到我的小美人後,又來跟我搶新娘,那我不是又多了個情敵?」  

  葉小霜聽後恍然大悟,立刻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嘻!沒見過這麼愛吃醋的男人。  

  「好吧,反正又不是柴榮本人,也沒啥好看的,這一次就聽你的。」總算展露難得一見的乖巧的。  

  「嗯,好乖!我到前面去招呼匡胤兄,吩咐魏總管安排好前來賀喜的禁軍弟兄後馬上就回來,你待在這兒等我。」說完,他飛也似地趕去辦正事,怕自己再待下去又走不了。  

  葉小霜聽話的重新躲回床上;乖得像個嬰兒般,腦海裡還留有他剛才說話的回音。  

  她露出滿足的神情,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他了!心裡浮起一股甜蜜感。  

  咦,她好像漏了什麼沒注意到,感覺怪怪的。  

  那個重要客人叫什麼來著?趙兄?匡胤兄?  

     啊--趙匡胤!天啊!宋太祖趙匡胤來了!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龍家堡的正廳早已冠蓋雲集,因為龍季天的身份地位頗受人敬重,所以雖然他平素不擅長交際應酬,一傳出結婚喜訊,朝野中人及黑白兩道兄弟莫不前來逢迎拍馬,龍家堡的門檻早給這些人踩扁了。  

  但見龍季天及魏總管昏頭轉向地穿梭在貴客之一大堆訓練有素的僕役忙著端水奉茶,深怕怠慢了遲來的賓客。  

  著一身男裝的葉小霜拿了一張白紙及一枝沾了黑汁的毛筆,立於正廳邊側的鏤花窗樓旁窺視,偷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誰是趙匡胤,又要怎麼請這位北宋的開國始祖簽名呢?  

  正在傷腦筋之際,瞥見手裡端了盤瓜子的珠珠從長廊上慢慢走來。  

  「撲哧!撲哧!」蹲躲在窗下的葉小霜口裡不斷發出怪聲,吸引珠珠的注意。  

  終於勾引成功,珠珠的視線在怪異的撲哧聲的引導下,看到穿著少爺衣服的夫人,心裡頓時又有不好的預感,每回見到夫人這身打扮及這種表情,她就覺得將會有事情發生。  

  「珠珠,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來的那個重要客人在哪兒?」幅地太急切了,撲哧差點打翻了那一盤瓜子。  

  什麼重要客人,她怎會知道呢?魏總管說要把每個客人都當作重要的貴賓服侍,至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不過,她剛才倒是帶了一個重要客人去澡堂,因為那人好像遠道而來,想要先洗淨一身的塵土,不知夫人指的是不是他?  

  「夫人,滿廳的重要客人,珠珠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倒是剛才少爺叫我帶一位重要客人去西廂的澡堂--」珠珠話都還沒說完,葉小霜便開心地接腔。  

  「對了!就是他,我就是要找少爺說的重要客人。  

  哈!沒想到還有機會看到宋太祖趙匡胤出浴的鏡頭,這次真的賺到了!太好了!」她又叫又跳地往西廂的澡堂去了。  

  斜陽不偏不倚地照在西廂大澡堂的圍牆上,那一牆圍牆就像是護城河似的護衛著澡堂的安全,以防外人窺視。  

  可是外患易防,內賊卻難躲。澡堂裡傳來陣陣淅瀝瀝的沖水聲,澡堂外卻站著一個欣喜若狂的「女偷窺狂」,那機靈的臉上透著一股暖昧的表情,彷彿是幹壞事之前的刺激快感混合了少女即將會晤夢中偶像的興奮,而那個即將犯罪的少女正是葉小霜。  

  「可以請你簽名嗎?」  

  手裡緊握住紙筆的葉小霜,「砰」地一聲撞開了澡堂的木門,冒冒失失地衝進去,臉上還直笑著呢!早忘了人家可是一絲不掛地在洗澡。  

  正站在大澡桶旁舀水往身上衝的壯土,一見有人破門而入,馬上反射性地拿起勺子遮住重要部位,臉上露出些許窘慌,但見對方器宇不凡面帶著微笑,手上又拿著紙筆,似有要事相問,不禁猜想「他」可能是龍將軍的手下禁軍弟兄,便將勺子丟人水桶之中,神色自若地走向「他」。  

  「這位小兄弟何事如此緊急,要我在澡堂之中籤名呢?」  

  "沒事!沒事!天啊!沒想到我真的能見到您一面,實在太高興了,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幫我簽名。」可惜古代沒有相片,否則若能要到趙匡胤的簽名照,豈不更帥!  

  「可是……小兄弟為何要我簽名呢?裸體壯士有點不太瞭解狀況。  

  「因為我們那兒流行啊!見到自己崇拜的人便請他簽名,然後可以拿去向親朋好友炫耀。」原來北宋開國英雄趙匡胤的性格是如此具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小兄弟府上哪裡啊?」有這麼奇怪的習俗,真是少見。  

  「我住台灣嘉義。」她拿著紙筆的手開始有點疼了。  

  裸體壯士心想還真沒聽過這地方,大概是少數民族的奇風異俗吧!於是接過毛筆揮灑起來。  

  葉小霜幾乎是帶著朝聖者的心情再二膜拜後,方接過那張簽名紙,一邊還心滿意足地想著她這趟莫名其妙的際遇總算有點收穫了。  

  「咦,你什麼時候改名叫何敬宗的呀,怎麼歷史課本都沒背到?」她一見到紙上的簽名,立刻驚訝地問。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何敬宗正是我的本名,從未更改。」  

  「啊!你不是趙匡胤?」葉小霜倒退三步,這一嚇非同小可,把紙筆都震落在濕答答的地主,原本「何敬宗」三個斗大的墨字沾了水後,便染成一團烏漆抹黑。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趙將軍吧?!哈哈哈!趙將軍正和龍將軍在廳堂上敘話呢。小兄弟,你來錯地方了,哈!哈!」  

  那裸體壯士宏亮的笑聲簡直教葉小霜窘得無地自容。  

  「你怎麼不早點說嘛!討厭!」她一刻也不遲疑地拔腿往廳堂跑去,決定再去尋找正宗的宋太祖趙匡胤。  

  「這位小兄弟講千方百計的腔調有點像娘兒們,人又長得白白淨淨的,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我得趕緊去知會趙將軍一聲,免得將軍吃虧了。」何敬宗心頭一急,胡亂地沖了幾下,便著裝趕去廳堂。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大廳上的何敬宗,欲跨進門檻時,正巧聽到龍將軍拉著「斷袖兄」說:「各位貴賓,她就是龍季天明天將過門的媳婦!」  

  何敬宗的腳卡在半空中下不來,腦筋被那番話激得有點兒錯亂,必須重新組織一下。  

  剛才衝進澡堂找我簽名、誤以為我是趙將軍的小兄弟是龍將軍的准媳婦?  

  她是女的,不是「斷袖兄」……啊!她是個女的,那她剛剛……我……洗澡……  

  「小兄弟,你……不……是嫂夫人才對,你剛才在澡堂裡有沒有見到什麼東西呢?」何敬宗走到葉小霜面前,支支吾吾地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被看「透」了。  

  城府頗深的他是趙匡胤旗下一名大將,滿廳的駕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從沒見他如此失態過。  

  葉小霜見眾人鴉雀無聲,轉頭望一眼龍季天不解的神情,又見到大家好像都瞪著眼睛、豎起耳朵聽她講話,那種喧鬧蠅的突然寧靜,真教人有點不適應。  

  她都還沒清楚誰是趙匡胤呢,這傢伙倒先跑來攪局,想到他剛才在澡堂裡的宏亮笑聲,她促狹的性格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我,我好像看到一堆東西,長得很像驚歎號也!」  

  「什麼是驚歎號?」何敬宗急得滿頭大汗。  

  眾人心裡也納悶著葉小霜寓意深刻的話。  

  葉小霜趁著還沒被數十雙眼睛發出來的「問號』砸昏以前,舉起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畫了一個超大型的「驚歎號」,解答大家的疑惑。何敬宗破涕為笑地說:」有那麼長嗎?哈哈!」  

  「我指的是驚歎號下面那一點。」她語帶輕蔑地補充。  

  轉眼間,何敬宗欲哭無淚。  

  在場的眾人全都會意的掩口窺笑。  

  對於擁有一個講話這麼有「創意」的老婆,龍季天只想摀住她那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嘴,以免天下大亂。  

  悅來客棧內,黑無仇獨坐在孤燈下。  

  夜深人靜,打鐘的更夫已街頭巷尾地來回數遍了,一聲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擾得黑無仇了無睡意。  

  想著昨夜在龍家堡的桂花園內,葉小霜未出口的答案,當時若非有人出現,無論再久他都會耐心地等待。  

  偏偏天不從人願,在關鍵時刻突聞人聲往花園而來,他只得匆匆的離去,連查探新嫁娘之事也給耽擱。  

  明日便是中秋佳節了,他身上潛伏的七日追魂水也已行至任督二脈,這兩天運功時全身的經脈血氣已感不順,若明天完成行刺任務,得以偕同朝思暮想的她」徹夜趕回飛鷹門,那麼應該可以在氣血逆流、經脈震斷以前拿到義父的解藥,屆時他倆將遠離塵世,重新開展新的人生。  

  一想及往後兩人世界的生活,黑無仇真巴不得旭日早些東昇。  

  「少主,聽說明天的行動您不許兄弟們插手,只要咱們在龍家堡外西南方五十里處的林子裡等您來會合,再同行返回飛鷹門,這是真的嗎?」  

  一位殺氣騰騰的彪形大漢一路吆喝到黑無仇的面前。  

  黑無仇光聽聲音就知道是飛鷹門裡性情最剛烈脾氣也最暴躁,外號「沖天炮」的魯道。  

  魯道的性子雖是臭硬了些,但論耍大刀及比力氣可是飛鷹門裡無人能出其右的高手,而且也是唯一瞭解黑無仇心思的兄弟。  

  此次行動出發前,門主在指派人手時,旁人皆避之唯恐不及,唯有魯道自願加入,由此可見兩人交情匪淺。  

  「不錯。」黑無仇不疾不徐的聲音更讓魯道急得直跳腳。  

  「少主,你瘋啦!你身中門主的七日追魂水,毒性雖未全面發作,但真氣少說減損了三成,你自己在運氣時難道沒注意到嗎?別騙我魯道了。」果然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人。  

  黑無仇抬頭望了臉滿焦慮的魯道一眼,知道這個好兄弟是擔心他明天行動的安危。  

  「魯道,你是懷疑我此刻的功力已不如你了嗎?」黑無仇很清楚明天龍家堡內必定擠滿了禁軍人馬,再加上堡內原本就高手雲集,所以他不願弟兄們前去涉險。  

  「無仇,你講的是什麼話啊!我魯道此次自願加入行刺隊伍,就是要幫助你完成此趟危機重重的任務,如今你卻不准我去,那你是把好兄弟當廢人嘍?」耿直的魯道一情急,便宜呼少主名字,其實私底下他們倆人早就不以階級論交情。  

  「好兄弟,你的好意我無仇銘感五內,但是明日除了行刺的任務之外,無仇另有一私事非做不可,恐在時間的掌控上將有所延誤,為了不帶給其餘弟兄困擾,無仇決定自行前去了斷。好兄弟,你別擔心,儘管在林子裡靜侯我的佳音就是。  

  「什麼私事啊?你居然瞞著好兄弟。快說,否則我是  不會守著林子充你於不顧的。」  

  魯道認識黑無仇十幾年了,頭一回聽他說有個人的私事待辦,而且是在危機四伏的龍家堡內,這實在太奇怪了,他不逼供怎麼行?  

  但見黑無仇仿若千斤的深沉表情瞬間轉柔,不經意地洩潛心了些許情意,只怪粗心大意的魯道瞧不出端倪來。  

  「魯道,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明日到林子裡跟大伙會合的將不只我一個人,還有一位姑娘,至於詳細情形等事成之後,我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的,相信我!」  

  姑娘?什麼姑娘?無仇該不會是改變計劃,不準備行刺那位新嫁娘,反想將她帶往飛鷹門,當門主第N任的押寨夫人吧?  

  「好吧!就依你。不過我不在林子裡呆等,我要守在龍家堡外面隨時支持你,這一點你就別再跟兄弟討價還價了,可以吧!」  

  好一個願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魯道。  

  黑無仇起身,熱切地緊握住魯道的手,感動地拍著他的肩膀點頭。  

  「夜深了,無仇,你早點休息,養精蓄銳一番,我預祝你明天出擊成功,咱們龍家堡外見。」說完,魯道轉身離去,但心裡仍掛念著他的安危。  

  黑無仇並未上床就寢,他盤坐在地,調養氣息,靜待黎明到來……  

  五代後周世宗年間(公元九五九年)中秋節  

  今天對一般人而言是個閤家團圓的日子,可是對龍季天來說,更是意義不凡。這一天被期待太久了,從爺爺時代一直到今日的他,耗盡了龍家三代的光陽,就為了等這一天,只因這一天是龍家的命脈是否能延續的轉折點,而且也是他迎娶小霜的重要日子,同時更是危機四伏的一天,根據守護神所言,今天將是他和小霜兩人生死存亡的關鍵時日。  

  一場前所未有的華麗盛宴在繽紛奪目的朝陽中揭開序幕,坐鎮大廳,忙於款待盈門賓客的新郎官龍季天早已揮汗如雨了,一會兒擔任總招待的魏總管請他移駕到貴賓房接見貴客,一會兒負責當天安全總指揮的小童過來密談安全部署情況,令他覺得分身乏術。  

  糟糕的是,連「最佳女主角」也來參一腳,側身於木廳偏門旁的葉小霜頻頻發出怪聲音,引來大廳上所有人的目光,當然也包括新郎官在內。  

  為免丫頭的作風惹人非議,他在敬過一巡酒後,立刻閃身至偏門後,想知道他的小嬌妻究竟有何差遣?  

  「哇塞!這玩意兒是誰發明來虐待女人的?打死我都不戴。」葉小霜捧著鳳冠霞帔氣沖沖地向龍季天聲明,緊迫而來的珠珠和幾個丫環在後頭直喊著--  

  「夫人,您這時候見不得少爺的,規矩破不得呀!夫人……」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葉小霜,自然更不可能理會。  

  古人的老規矩,只見她嫌惡地撇過頭去。  

  但對於忙裡偷閒的龍季天而言,這會兒能見到新荷出水的俏新娘,自是感到無比喜悅和窩心,儘管他的小霜是來找碴的。  

  今天的小霜的確有些不一樣,平時吹彈可破的嫩膚在略施薄粉後,更顯出白裡透紅的嬌艷嫵媚,纖細輕盈的體態換上一身端莊典雅的嫁衣後,竟流露出幾許清新處子的成熟韻致,教龍季天看傻眼了。  

  「還有啦!你瞧,這一身大紅蚊帳不但嚇走蚊子,連其它的昆蟲都要退避三舍了,不穿不穿!」葉小霜拉起繡著牡丹富貴花團的紅綢緞錦,任性的叫囂著。  

  「夫人,求您快回玉龍園吧!魏總管可是千交代、萬叮嚀地要咱們務必守住您,切不可在拜堂前讓少爺與夫人見面說話,怕會招來噩運。」珠珠幾乎快跪在地上磕頭了。  

  葉小霜見珠珠抬出魏總管來唬人,便聰明的偎進龍季天的懷裡撒起嬌來了。  

  哼!看誰手中的王牌大,誰怕誰呀!  

  「老公呀!原來嫁給你反而不能跟你見面說話,那我會很想念你的,索性咱們別成什麼親了。」她知道龍季天有多想和她結婚,所以使出撒手。  

  「夫人,您誤會珠珠的意思了,魏總管是說--」  

  龍季天舉起手,作勢止住珠珠的話。  

  「珠珠,你去香龍園請大小姐來玉龍園一趟,就說夫人在此等候她,快去快回。」哎!說起來實在汗顏,目前整個龍家堡內,只有龍季雲的話小霜才聽得入耳。  

  「你要請仙子姐姐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呀?太好了!我一直還沒問她翅膀和隱身術的秘密呢。  

  今天一定要--」  

  龍季天見她腦筋又開始秀逗了,不由分說地吻住地的櫻唇,不讓她再說下去,旁邊的丫環見狀,紛紛舉起衣袖遮眼,自動告退在門外等候著。  

  「討厭!這麼多人在場,你還親人家!」此刻她倒真有幾分新嫁娘的嬌羞。  

  「那咱們現在回房去,親他個夠好不好?」龍季天環抱著葉小霜的纖腰,並以自己的鼻尖摩擦她的,兩人親密極了。  

  "你別鬧了啦,人家在跟你說正經事呢!」她無力地欲拒還迎。  

  龍季天好不容易可以乘機跟她親熱親熱,哪管什麼正經事,根本充耳不聞,一徑地吻舔著她的耳垂。  

  「老公呀,其實我從以前就想穿牛褲去法院公證結婚,不但輕鬆愉快,而且收費又便宜,聽說兩百元還有找呢!」  

  「牛仔褲?你是指那條硬邦邦的褲子?!」龍季天的表情有如晴天霹靂。  

  「對呀!對呀!」  

  "不行啊!」他斬釘截鐵一口否決。」老公,為何不行嘛?」那撒嬌的嗲氣真令人不敢相信是出自刁蠻的葉小霜之口。  

  「那種硬邦邦的粗布衣料是窮人家穿的,我龍季天的新娘子雖不是貴如公主,但也不能太離譜啊!」  

  葉小霜扁嘴不語,那副委屈滿懷的模樣,猶如一朵待人垂憐的小銅鈴花。一臉嚴峻的龍季天看了,也不免有些於心不忍,但這樣的行為是傳統禮法所不容的,怎能由她鬧著玩呢?  

  「丫頭,別鬧了,就為我穿一次吧!更何況你穿起這套紅綢禮服來,實在是美艷絕倫。  

  來,轉一圈讓我仔細瞧瞧!」他眼光不住地打量嬌嬈的身軀。  

  葉小霜不太相信他的讚美,有些遲疑地原地轉了一圈,倒覺得自己好像在演歌唱戲,只是見龍季天充滿戀慕的眼神,還真不好意思再堅持拒穿那身「戲服」。  

  突然,她心生一計--  

  「好,我答應你勉為其難地穿它成親,可是你也得答應我兩個條件才行。」她擺出一副談判高手的姿態。  

  龍季天見她回心轉意,一時心喜,不問條件為何便悉數應允了。  

  嘻!這麼爽快啊,早知道就多說幾個條件!葉小霜調皮的想。  

  「第一,我要見趙匡胤將軍,而且他還得幫我簽三個名。」這個條件應該不會太刁難吧?反正趙將軍此刻就在貴賓房裡。上回她戲耍那個小心眼的何敬宗時,要不是趙匡胤已回房休息,她早就見著他不可不人了,也不用今日再浪費一個條件交換。  

  龍季天懷疑地盯著葉小霜,彷彿她正在計劃什麼不忠於他的會倆。天啊!那眼神直教人窒息!  

  「咦,你三番兩次要求見趙兄一面,該不會是想移情別戀,拋棄你老公我吧?」黑衣人事件後,他的危機意識特別高漲。  

  喔,天啊!這是什麼聯想?!她哪一點透露出水性楊花的物質了?不過……若是趙匡胤本人比歷史課本上的插圖帥的話,她也許可以考慮一下。嘻!讓龍季天氣得心肌梗塞,誰教他老是欺負她!  

  「我像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葉小霜噘著櫻唇,背對著龍季天生悶氣。  

  龍季天雙手抱胸地盤算著,丫頭是個人見人愛的甜姐兒,即使她無意招蜂引蝶,恐怕看到她的男人也招架不住其特殊的魅力,唯今之計,只有使丫頭盡早成為「孩子的娘」,或可免去「致命的吸引力」的危機。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噘起的小嘴立即燦笑如春花,就是這麼一個亮麗的陽光女孩,讓龍季天深深著迷。  

  第二個條件--今天是我成親的日子,可是爸媽卻不能前來參加,我心裡好生遺憾哦!如果我們今天能安然避過殺身之禍,你一定要用那面銅鏡帶我回去見爸媽。」  

  丫頭終於提出這個請求來了!他一直努力逃避的問題,最後還是得去面對。  

  子女成親,父母主婚,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也是為人父母及子女莫大的快樂與成就,他無權奪去丫頭和她父母這項權利,也很想邀請他們蒞臨,可是……  

  銅鏡自上回使用後即告毀滅。丫頭,對不起,這問讓你失望了。  

  「好,我會想辦法帶你回去,讓岳父、岳母大人鑒定一下他們的女婿。」他不願看到快樂的小新娘變成苦瓜臉,只好先撒個善意的謊言,日後再想辦法實現諾言。  

  「老公,你真好!若是你能每天都像今天這樣有求必應的,就算要幫你生一打兒的小龍子我也很樂意。」她像個孩子般開心地跳入龍季天的懷裡,還在他的俊臉上吻個不停。  

  龍季天沒料到此舉竟能讓丫頭主動投懷送抱,還獻上無數個甜蜜香吻,甚至允諾要為他生一打小龍子,他興奮地抱起丫頭又跳、又轉、又笑。  

  這時偏門早就擠爆了,那些原本坐在大廳上的賓客,因窺見新郎官親熱地抱著紅髮新娘旋舞著,不禁鼓掌叫好,直教一對作風大膽的新人不知該應觀眾要求繼續原來的動作,還是該尷尬地向觀眾敬禮退場?  

  倒是小霜反而嬌羞地跳脫龍季天的懷抱,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回玉龍園去。  

     龍季天則臉不紅、氣不喘地哈哈大笑,一邊招呼圍觀的賓客回大廳入坐。眾人紛紛稱羨龍堡主娶得天下獨一無二的紅髮嬌妻,她真是位稀世美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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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脫隊的禁軍士兵穿梭在龍家堡千回百轉的樓宇之間,匆忙急切的眼神好似在找尋什麼……  

  這個喬裝成禁軍士兵四處找人的正是黑無仇。  

  今早他混雜在大批登門賀喜的賓客之中,瞞過了龍家堡的第一哨,隨即打昏一名禁軍士兵,換上軍服,緊跟著一列剛從外面巡視回來的禁軍堂而皇之地步進龍家堡內。  

  進入龍家堡後,藉著身上軍服的掩護,他得以四處走動而不引人側目。  

  經過一上午地地毯武的搜尋,卻始終不見那個愛著男裝的可人兒,黑無仇內心逐漸焦急起來,原本計劃先找到她,待任務一完成即帶她離開龍家堡,可是他幾乎尋遍整個龍家堡就是找不到她人。  

  黑無仇心裡逐漸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有個禁軍士兵在迴廊的盡頭處喚他,手裡還托著一盤像食物的東西。  

  「你是新加入軍隊的嗎?面孔有點生。」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問話得到回答,只見他說完話後,兀自狂笑不已。  

  黑無仇倒是被這個小小的禁軍士兵給搞迷糊了!  

  他在笑什麼啊?  

  「昨天下午你在不在大廳?目睹一個女扮男裝的丫頭臭何副將那個重要地方像什麼……驚歎號之類的,意思就是很……小巧可愛。  

  哈哈!那個丫頭真是天才!聽說何副將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挖個地洞鑽進去呢!嘻……他的男性氣概幾乎徹底崩潰了。  

  你瞧,這會兒何副將假裝身體不適,不敢出來吃飯,還要我送飯菜去給他呢!你說他的男性尊嚴是不是受到嚴重打擊了?好可憐啊!哈……好好笑!"  

  女扮男裝的丫頭?一定是她!一身是大膽的她,敢在客棧裡耍數個彪形大漢,更何況是個小小的副將,只是沒料到伶牙俐齒的她居然拿那傢伙的「寶貝」開刁,直攻「要害」,哈!真頑皮!  

  「反正我沒事,就陪你進去探望身心受創的何副將吧!」也許可以打聽到她的下落,黑無仇打著如意算盤。  

  「好啊!不過進房後可就不能偷笑了,何副將為人心胸狹窄,一旦得罪了他,保證你吃不完兜著走,所以啊……現在先笑他個夠,哈哈哈……」  

  黑無仇與小士兵進門時,見有兩個人對坐而談,一個長得方頭大耳,另一位則小頭銳面,神情頗為不悅。  

  「聽說龍將軍成親後,皇上就要提拔他為殿前都點檢呢!」方頭大臉者無視於他們的到來,繼續說話。  

  「那趙將軍呢?」小頭銳面者緊張地站了起來。  

  「據王公公說,皇上覺得龍將軍及趙將軍兩人無論在用兵遣將或沙場戰鬥力方面均不分軒輊,但依性格上來說,趙將軍給人野心勃勃的感覺,而龍將軍則相對的內斂許多,而且皇上非常推祟龍將軍對朝廷的向心力及忠誠度,這些都是趙將軍所不及的。」  

  「若真是如此,那咱們不就沒得混了?原本還巴望趙將軍能雀屏中選,當上殿前都點檢,咱們在他手下的兄弟也許有朝一日能入朝謀個一官半職,現在卻……」小頭銳面者陷入沉思。  

  「哎!算了,只怪咱們兄弟倆沒那個官運,如果當初跟對了人,也許遠景會光明些,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已晚了。」  

  「不晚,一點都不晚,如果沒了龍季天,你說趙將軍是不是成了唯一的選擇呢?」他露出一副壞到入骨子裡的表情。  

  「天啊!你該不會想……」那方頭大耳者震驚地張著大嘴。  

  「不錯!只有趙將軍當上殿前都點檢,咱們才有出頭的機會。」  

  「可是要如何下手呢?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賀客盈門……」  

  「我有辦法。」他在說出計謀之前,先喝退黑無仇等兩人,然後關上門,一陣交頭接耳地溝通著詭計。  

  原來白道人物黑起心眼兒時,比起正宗黑道的飛鷹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退出房門的黑無仇無奈地想著。  

  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多管閒事了,他這個正宗地道也是刺殺任務未完成呢!天色不早了,看來他得先結束任務再去找她,魯道及兄弟們還都在外面等著他。  

  黑無仇再度潛回玉龍園,卻發現從桂花園到大廳皆人來人往的,到處充滿賓客,不利於行事,只得躍身一飛,上了屋頂,彎下腰以耳朵循聲找到主臥室,從屋內發出的不同聲音,可辯識出裡面約莫有三人以上,而且都是女人,其中有個聲音聽起來很像「她」的!黑無仇急於掀開紅瓦,窺視屋內的一切。  

  「珠珠,少爺呢?怎麼丟下小霜妹妹一個人在這裡?當什麼丈夫,快去叫他回來。」溫柔婉約的聲音  來自於床帳旁的龍季雲,她也被小霜給傳染,說起來話也比較「現代」了。  

  「回大小姐的話,少爺在前面大廳,正被趙將軍等人灌得酩酊大醉。魏總管和小童都拉不開他了,更何況是我一個小小的丫環呢?」  

  「沒關係,隨他喝去,倒是這條紅巾子和風冠霞帔可不可以拿開了呀!我的頭已經快支撐不了啦!」一向不喜受拘束的葉小霜已經頂著那些傢伙一整天了,忍耐力彷彿已到了極限。  

  「小霜妹妹,你再忍一會兒,我去把季天找來,幫你掀開紅喜巾並摘下風冠霞帔。你們倆也累了一天,該好好休息了,何況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仙子姐姐,你別逗了,誰還有力氣度春宵呀!我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早知道會這麼累,應該先把身上的骨頭全都編好號碼。」小霜當了新娘還不忘耍寶。  

  龍季雲輕巧地笑著往外走,心裡想著小霜實在討人喜愛,她可得吩咐季天要好好疼惜小霜才行。  

  屋頂上的黑無仇納悶了,那個新娘的聲音為何如此熟悉呢?不過沒有時間思考了,再不趕快下手,等龍季天回到房裡,就難以下手了!  

  他輕身一縱,跳下屋頂,隱身於正對著新娘方向的窗外,從腰際取出一枚飛鷹門的獨門暗器「鷹爪鏢」--顧名思義,其形狀如同鷹爪,爪尖處暗藏奇毒,毒人咽喉,無藥可救。  

  臥房中的兩個人仍繼續交談,但黑無仇已無暇顧及她們談話內容,他靜待機會下手。  

  「珠珠,我受不了了了啦!」  

  「夫人,你再忍耐一下,少爺馬上來了。」  

  「就算他來了,恐怕也早醉得不省人事了,怎麼幫我取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嘛!」葉小霜坐在床上直跺腳。  

  「夫人,從古到今都是新郎官幫新娘掀開頭巾的,這是規矩……」  

  「好了,好了,別廢話這麼多,一大堆爛規矩。  哎呀!重死人了!」  

  「夫人,你忍一忍,我再去前廳請少爺快一點就是了。」珠珠受不了葉小霜這麼呼天搶地的叫喊,也離開臥房叫人去了。  

  「太好了,快去快去!」葉小霜揮手催促著。  

  屋內只剩「目標」一人,窗外的黑無仇見到機會來了,拿起鷹爪鏢,雙眼瞪視著目標物露在紅巾下的  咽喉,出手--  

  「我受不了了!」葉小霜大叫一聲,伸手扯下紅巾。  

  是她!黑無仇的心一震,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是她……  

  鷹爪鏢已發出,來不及阻止了。  

  他再度聚集真氣,雙掌用力一揮,企圖影響鷹爪鏢行進的方向。  

  「啪」地一聲,鏢落在床沿的大紅喜字上,幸好沒有射中她!可是那一鏢卻像是衛星導航下的飛彈,精準無誤地打中了黑無仇的心頭,霎時間,天崩地裂,什麼都毀於一旦了。  

  他不敢相信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差點喪命在自己的手中。看著自己的雙手,黑無仇仰天長嘯,在內心嘶吼吶喊,若不是她及時露臉……天啊!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心狠手辣。  

  可是她怎會出現在龍季天的臥房之中?還身著鳳冠霞帔?  

  天啊!難道她正是龍季天所要娶的新娘?這是什麼事實啊,太殘酷了!  

  黑無仇呆立於窗欞旁,無法思考,因為無力挽救擺在眼前的事實。  

  葉小霜猶不知情地拿起紅喜巾扇風,聽到異聲,感覺床震了一下,以為有人躲在床底下,正想往下瞧時,突然發現床沿的鷹爪標。  

  「咦,雞爪呀!哈!我剛好餓得頭昏眼花了。」葉小霜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欲去抓眼中的「雞爪」來吃。  

  「不要拿!」黑無仇跳出來阻止。  

  「咦,怎麼有血……」她話未說完,便昏倒在床上。  

  葉小霜因抓起鷹爪鏢時,手掌被爪尖刺傷而流血,鏢上的毒液立時滲入體內,導致昏厥。  

  黑無仇從床上扶起虛弱無力的葉小霜,先將她手掌所中的毒液以嘴吸出,當他欲發真氣逼出她體內的毒性時,卻聞人聲漸行漸進。  

  可能是龍季天等人回房了!他心一急,抱起昏迷中的葉小霜,此時鳳冠落地,一頭紅色卷髮披肩而下。  

     黑無仇被那一頭秀髮所惑,他從不道她擁有這麼迷人的紅髮絲,但此刻不是欣賞睡美人的時候,得先將她帶離龍家堡才是。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龍家堡外面西南方五十里處的林子裡,一群男人  正圍瞪著一個昏睡中的紅髮美女議論紛紛。  

  魯道目不轉睛地盯著少主帶回來的絕色佳麗,首先發言--  「少主,你真要帶龍季天的新娘回飛鷹門給門主當押寨夫人啊?!」  

  黑無仇心碎又心疼地望著昏迷未醒的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哦,她不是龍季天的新娘,那她是哪兒來的番婆?光看她那一頭奇怪的頭髮,就知道她並非我邦之人,對不對?」魯道直言不諱地妄加猜測。  

  「她……是龍季天的新娘,也是我心中……可是我不知道她竟是……」黑無仇斷斷續續的言詞,教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這情愛糾葛恐怕連正常人都很難解釋得明白,何況是心緒陷入混亂的黑無仇呢?  

  眾人默然不發一語,連魯道也閉上了嘴,因為他們從沒見過少主對一個女人如此失魂落魄。  

  自從認識她以來,黑無仇還未見她以女裝出現過,雖然他曾私下想像過她可人的女裝扮相,可是都不如今天親眼目睹的嬌柔絕美。  

  月光下的她,紅色的絲披散在草地上,兀自閃閃發亮,白皙的容顏如天使般純真,散發著一股吸引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貼近她的臉頰,嗅摸那處子之身。  

  柔弱的身子蠕動了一下,她醒來了。她真的醒了!  

  黑無仇忍不住心中的狂喜,猛地搖晃著她的香肩。  

  「少主,對女人家不能這麼粗手粗腳的,萬一被你大力一搖,人又給晃暈了,到時你可別生自己的氣。」魯道從少主的神情已大概瞧出一點端倪了,如果他猜得沒錯,少主八成喜歡上這個紅髮美女了。  

  黑無仇扶起意識慢慢恢復的葉小霜,讓她偎靠在自己溫暖的胸膛上。  

  葉小霜緩緩張開眼睛,映人眼簾的卻是一群不相識的人,而且她怎麼會身處在荒郊野地呢?咦,她不是在吃雞爪,怎會跑到這兒來呢?難道時先機器又把她送到歷史的哪個洪流裡了?  

  「你們是誰呀?咦,我不是在吃雞爪嗎?這是什麼地方啊?現在還是什麼朝代?」後面的那幾個字的發音,近似一種無奈又充滿恐懼的高分貝尖叫聲。  

  「你別怕,這裡是距龍家堡五十里外的森林,你昏迷了。」黑無仇溫柔地安撫她的情緒,心裡想她八  成被嚇得魂都飛了,才會胡言亂語。  

  「喔,是你呀!咦,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又在這裡做什麼?你們全在這裡到底要做什麼呀?」她實在有些惶亂不清。  

  黑無仇萬般深情地撫摸她的秀髮,其它人則眼巴巴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們在等你醒來,然後帶你回飛鷹門。」他緩嘎而堅定的語氣像父親在哄慰一個受驚嚇的孩子。  

  「少主……」這麼做太冒險了,這一回去,門主發現他們未達成任務,少主便拿不到解藥;而少主又愛上龍季天的新娘,還把她帶回飛鷹門,屆時龍季天勢必會追來……哇!他的腦容量太小,不足以應付這麼複雜的情事,唯今之計只有設法加以阻止。  

  可是魯道話都還沒說完,便遭黑無仇白了一眼,他立刻住嘴。  

  「改天再去吧,今天是我和龍季天成親的日子。咦,我老公知不知道我在這裡?他看不到我會哭的喔!哈!你們別以為他是龍家堡第三代堡主,又是什麼大將軍的,其實我告訴你們,他根本就個長不大的孩子,最愛躲在我懷裡撒嬌了。哈……你們別告訴他。是我說的喱!嘻嘻……」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妻子。  

  黑無仇尚未痊癒的心再度碎了一地,原本希冀他全心全意的愛能使她忘懷龍季天的一切,而重新投入他的懷抱,可是她的一襲話震醒了他的一廂情願,哎!只怪兩人相見太晚。  

  「別愣著啊!走!大伙先到龍家堡去,你們肚子大概也餓了吧。」說完,又聽見她的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  

  「嘻!我也餓了。哇!今天龍家堡有好多好吃的東西,還有雞爪呢!太棒!先想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仍念念不忘那只」雞爪」眾人被她的言語蠱惑得飢腸轆轆,一陣陣咕嚕聲此起彼落地響起,也許去龍家堡填飽肚子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是黑無仇卻面有難色,他看一眼精神越來越好的葉小霜,心想鷹爪鏢的毒可能已無大礙了,但不知在聽完他下面所要講的話後,她是否會再度昏倒。  

  「龍季天可能已經被暗殺了。」他想到在何副將房裡聽到的詭計,如果他們順利得逞的話,那他說得應該沒錯。  

  「哈!龍季天被暗殺了,咱們還是可以去龍家堡吃雞爪的啊……啊!你說什麼?龍季天被暗殺了?!」最後那幾個字像是把利斧砍向她的腦門,「轟」地一聲三響後,她又雙眼翻白地昏厥過去。  

  「哈!少主,你這回的手腳真是乾淨俐落,先解決龍季天,再帶走他的新娘,太厲害了!實在令人佩服的。」魯道自認為聰明的恭維著。  

  一轉眼,卻又被黑無仇瞪得連頭都不敢再抬起。哼!虧他還當魯道是知己,竟然把他說得像衣冠禽獸一般,還左一聲厲害、右一句佩服。  

  其它人見狀,都不敢多吭一聲,決定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還不快過來幫我點醒她的昏穴!」他深知自己的真氣所剩不多了,只好請魯道代勞。  

  「是的,少主。」傻氣卻忠心的魯道連忙運氣協助。  

  「是誰暗殺他的?快告訴我!是誰?」葉小霜抓住黑無仇的雙肩,氣若游絲地搖晃著,盈眶的淚撲簌簌地滴落在黑無仇的衣襟上,打痛了他的心肺。  

  他不禁自問,若今天被暗殺的人是他黑無仇,她可會因為失去愛人而潸然淚下?他愛的女人啊!為何如此傷他的心呢?  

  「求求你告訴我,是誰?」葉小霜的淚彷彿永不停歇似的,讓他看得心疼。  

  "別哭了好不好?我告訴你便是,我想可能是趙匡胤手下的何副將所為。」黑無仇一五一十地將何敬宗的詭計告訴她。  

  "原來是那個卑鄙的『驚歎號』,王-八--蛋--!」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咬牙切齒,女人在悲憤到極點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往往是很可怕的。  

  "他幹嘛殺我老公!趙匡胤本來就是殿前都點檢,然後在陳橋兵變!啊,天啊!原來他是踩著龍季天的背升上去的,可是歷史課本、甚至稗官野史為何都沒記載龍季天這個人呢?難道因為他被暗殺了,所以史記上一個字也沒提,把我的老公給省了?哇啊!……」又一陣大哭大叫,嚇得眾人手足無措。  

  「可是守護神說我倆今天都會惹上殺身之禍的啊!為何我沒事呢?你都死了,那我活著也沒什麼好玩的。是誰要殺我?快出來把我殺了吧!。」  

  她傷心欲絕的吶喊聲字字重擊在黑無仇的心裡,他就是那個要殺她的人啊!可是他不忍心,他是那麼地愛她,而且……卻又是那麼地愛著龍季天。  

  黑無仇心中百感交集,他從沒戀過一個女人,卻在不知愛為何物時,不知不覺地愛上眼前的淚人兒,只是她不是為他而哭泣,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傷心,但是她的淚水仍然打痛他的心,只要可以使她收起悲傷,重綻笑容,他願意替龍季天而死,只要她快樂。  

  「也許他們還沒下毒手,我們還來得及回去……救他……」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回龍家堡搶救他的情敵?他真是瘋了。  

  「少主,你瘋啦?!」魯道深覺不敢置信。  

  「真的嗎?還來得及?那我得快點回去!對了,叫飛雪來。」說著,她朝林子裡吹起響徹雲霄的口哨。  

  那是龍季天教她的,只要口哨一吹,通人性的飛雪便情會馬上出現。以飛雪的速度,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龍家堡救她老公。  

  什麼飛雪啊?才八月天怎麼可能會看飛雪呢?那是寒冬才有的景象。番女可能因為龍季天被暗殺而難過壞了腦,眾人莫如是想。一陣達達的馬蹄聲從林子裡傳來,由遠而近,飛雪出現了!  

  哇!好一匹白色的駿馬呀!從人驚詫。嗯,駿馬配美女,原來馬也有名字啊!眾人面面相覬,莫不覺得自己有點老土。  

  葉小霜溫柔又感激地摸著飛雪那一身皎潔的白鬃毛,彷彿在與它寒暄,並告訴它主人有難了。一陣親呢細語後,她跨上馬背,飛雪仰天長嘯幾聲。  

  「我陪你回龍家堡。」黑無仇不放心柔弱的她獨自去解救龍季天,一心要保護心上人。  

  葉小霜將一頭凌亂不堪的紅髮往後一甩,定睛注視黑無仇那雙充滿柔情愛意的眼瞳,她微微啟唇,輕唇地綻出可愛的笑渦,眼神響應著一份感恩,彎下身,貼近黑無仇的臉頰,獻上一個深長的吻。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黑無仇受寵若驚地動也不動,不想驚擾這美妙的一刻,他多希望時間能就此打住啊……  

  對於葉小霜突如其來的精采鏡頭,眾人除了驚呼外,心裡更加肯定她果然是來自蠻夷之邦,作風大膽且熱情,難怪少主會迷戀她。真是夠嗆的了!  

  「黑無仇,謝謝你的不殺之恩,你的情意我會永遠放在心裡。」深深的一吻之後,她終於講出了真心話。  

  黑無仇一臉錯愕,他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她……竟然都知道了!  

  「打從你說要帶我回飛鷹門時,我便全想通了。」  

  那她知道他差點殺了她,又救了她,全因心裡是那麼愛著她嗎?黑無仇仰起頭茫然地望著馬背上的人兒,尋找那天真的容顏後面令人猜不透的聰慧。  

  葉小霜投以燦爛無邪的笑容,一切都瞭然於心地向他點點頭。  

  「各位,再會了!黑無仇,再會了!」飛雪開始踢步,欲迎風而飛。  "黑無仇,再……會……了……」美人和駿馬已走,但未遠……  

  「少主,你放她走,對門主那邊怎麼交待?你中的七日追魂水……」魯道歎口氣,再也說不下去了。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那無奈的低吟聲才一口,便教秋風吹遠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黑無仇心裡一直這麼認為。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問題,隨即跑出林子,追尋白色的蹤影而去--  

  「你--叫--什--麼--名--字--?」迎風追問芳名,秋風有情地將他真摯的聲音飄送到女人的耳中。  

  「我--叫--葉--小--霜--!」那清麗甜美的聲音在夜風中盤旋著,倩影則已消失在霧氣中。  

  「葉……小……霜。」黑無仇駐足林外的草地上,反覆念著「葉小霜」三個字,低頭信步往回走時,見著一片樹葉滑落於肩上,草叢間鋪上一層薄霜?哈!葉小霜,一個屬於秋天的名字。  

  在昏暗的夜空下,一抹白色的光圈風馳電掣地疾奔龍家堡,一張專注的秀麗的臉龐有月夜的烘托,呈現出未曾有過的堅毅絕美。  

  葉小霜在疾馳中脫去纏身的大紅綢緞禮服,剩下輕柔的絲質白襯衣,恰與一身雪白的飛雪相輝映,兩道如今是既同色又同心!  

  龍家堡內依然燈火通明,喜幛高懸,但四週一片死寂,不似先前的喜氣洋洋、人聲鼎沸。該不會是  

  「驚歎號」已經下手了吧?!不會的!如果龍季天被暗殺,照說燈火該滅、喜幛該卸,而且大廳上不見追悼儀式,不可能的,氣氛不像。她還是先去找趙匡胤要緊,上午時聽她老公說,他將趙將軍安排在東廂房歇息。  

  於是葉小霜乘著飛雪,從龍家堡外圍繞過後山,來到東廂房。路途雖然曲折難行,卻比較不引人注目,她想私下見趙匡胤一面,進行她的「救夫之計」。  

  莊嚴肅穆的東廂房因平時無人居住,雖偶有僕役前往打掃,但停留片刻即迷離去,天黑得特別快,每  逢入夜時分,一些丫環更是不敢只身前往打掃,據說窗外樹影搖晃,猶如鬼魅現形,令人毛骨悚然。  

  她想藉這恐怖的氛圍,挾著飛雪及她一股的暈白來測試宋太祖的膽識,秤秤看堂堂的北宋開國君主究競有幾兩重?  

  東廂房的臥室內,有一人伏案讀冊,狀似認真。  

  透過西窗的窄縫,葉小霜隱約可見其人剛毅不屈的神情,一派泰山崩於前也毫不改色的鎮定,不愧為帝王之相。  

  再往下看,其所讀之書乃為孫子兵法,凡軍事謀略者必讀之,難怪他如此專心一致。像她就不會去讀這種書,因為聯考不考,哈!況且她也不想當什麼軍事謀略家,太傷腦力了!  

  窺視屋內一切動靜後,葉小霜確定那人是趙匡胤無誤,便湊近飛雪的耳朵一陣低語,再將自己一頭凌亂的紅色長髮,用雙手梳開成兩半,分別斜披於雪白的香肩上,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像「仙」或。神」,而不是「鬼!」  

  然後飛雪幾近無聲地趨近西窗。這時,突然響起一陣秋風,吹開了西窗,而飛雪也用它的馬嘴幫忙頂開,這動作隨即引起屋內人的注意,轉頭望西窗而來,那表情無疑是被美景所吸引。  

  「姑娘髮色棕紅、身騎白駒,想必非我方之族,不過你既是龍兄的座上客,也算是我趙某人的朋友,不知姑娘有何指教?」他一派氣定神開又帶點欣賞的詢問。  

  沒錯!他自稱趙某人,肯定是趙匡胤沒錯!可以開始假傳。瑤池金母娘娘」的御旨了。  

  葉小霜清了清喉嚨,「趙匡胤聽旨,我是奉天上瑤池金色娘娘之命,特駕神駒降臨人間傳旨於你的。」在秋風的吹拂下,其聲忽遠忽近,真有點兒神味」。趙匡胤愕然了!怎麼突然冒出個「瑤池金母的丫環」宋傳御旨呢?他試圖移身挨近西窗看清來者  ……  

  「體靠近本小仙,以免沖煞了靈氣,對你不利,立於原處指旨即可。」沒想到她急中生智,竟能掰出這種「鬼話」,喔,不!是「仙話」才對。  

  趙匡胤止住了步伐,靜觀其變。  

  「奉天承運,瑤池金母詔曰,凡間人世,自唐以後局勢紛擾,四分五裂,戰禍連連,生靈塗炭,無以為繼,特遣真命天子趙氏匡胤下凡人間掌管兵權,軍至陳橋必披黃袍,一統天下,解救蒼生,造福人世。  

  另有龍氏將領,能文、能武、能吃、能喝……錯了!  

  前句作廢,能輔能佐,禮遇待之,有益大業;唯因鐘鼎山林,人各有志,江山美人,喜好不同,毋需強迫,聽其抉擇。最後宣讀緊急事件,後周柴榮今夜有難,茲事體大,召集部屬速回京城,不得有誤。  話一說完,伶俐的飛雪立即飛馳而去,霎時消失在趙匡胤情目不轉睛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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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葉小霜再度悄悄回到龍家堡,心裡忖度著,剛才那番話會不會說得太快了?趙匡胤會不會有聽沒有懂呢?怎麼裡面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哎呀!剛才不該話一說完掉頭就走的,該留下來讓他發問十分鐘才對……幹嘛呀?又不是老師上課,留下來鐵定穿幫的。  

  糟了!會不會是方纔那句「能吃能喝」,讓他起疑心了?都怪一時說得太快,把自己最大的優點給抖出來了,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正當她扼腕不已時,龍家堡內突然塵沙飛揚,隨著馬蹄聲的此起彼落,一隊隊的禁軍騎兵蜂擁而出,一時之間,大門口擠滿了兵馬人群,好不熱鬧。  

  就在一片混亂之際,她看到了尖嘴猴腮又小頭銳面的「驚歎號」何敬宗,跟著跳入眼簾的是老太龍鍾的魏總管,還有龍季天的」膽囊團」小童。呀荷!太好了,計劃成功了耶!  

  咦,怎麼不見那兩個男主角呢?葉小霜躲在草叢間,不時地引頸而望,都快成長頸鹿了,仍不見龍季天與趙匡胤兩人,心裡實在納悶不解。  

  照眼前動員的情勢看來,他們是準備班師回朝沒錯啊!她有點按捺不住地想衝過去看看龍季天是否無恙,可是一旦現身,計劃就全泡湯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嗎?還是忍著點吧。  

  在度」分」如年的等待中,兩個重量級人物終於步履蹣跚地邁出大門口,還不時地停下腳步握手言談,互相擁抱,狀似不捨。  

  搞什麼呀?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像什麼話嘛!葉小霜心裡有點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那個趙匡胤就算是真命天子也無權那樣摟抱人家的老公嘛!笨老公也不會把他推開,真是氣死人了!  

  兩人」親熱」了老半天,趙匡胤總算領兵連夜起程回京了,她的詭計也算「小功告成」,可以回家了,她今晚可是流浪得夠久了,有點累,也有點餓,想吃雞爪。  

  喔,不!算了,雞爪有毒……什麼跟什麼嘛!她真的是累壞了。  

  送走了最重要的客人,龍季天等人垂頭喪氣地轉身欲走回屋裡,這時葉小霜突然拖著疲憊的身子從草叢間走出來,還用手勢暗示門口的哨兵不准說話。  

  她就站在離龍季天不到四十尺遠的地方,兩顆杏眼專注地直視龍季天的背,想用眼神及念力和他進行  心電感應,透過空氣中的風傳訊息給他。  

  她相信如果他們真是彼此這輩子的「最愛」,那麼他會收到訊息,自動回過頭來,然後欣喜若狂地叫著她的名字,激動地抱起她在天地間盡情地旋轉,就像日本劇「東京愛情故事」那樣。哇塞!好感人的畫面!那才是真愛。  

  可是……事實與想像往往有一段距離,只見葉小霜的眼睛瞪得都快佈滿血絲了,龍季天還是不回過身來,甚至越走越遠。  

  這個笨龍季天!臭龍季天!蠢老公!一點靈性都沒有!還不如飛雪呢!氣死人了!早知道就跟黑無仇去飛鷹門混幫派,省得站在這兒像個呆瓜。  

  好!再向前走十步,他若還不回頭,她……就要破口大罵了。  

  於是葉小霜又向前跨了十個大步,而龍季天不但越行越遠,還不時與兩旁的小童、魏總管交頭接耳,並未察覺她的存在。  

  就在葉小霜準備破口大罵的一刻,行進中的龍季天突然停住腳步。  

  啊!他感應到了!老公!趕快過來抱人家嘛!她欣喜地暗叫著。  

  「我知道了!」龍季天突然發出異常興奮的聲音。  

  魏總管及小童等人全煞住了步伐,面面相覷,最後狐疑地將視線投向龍季天。  

  哈!他總算感應到了!葉小霜又重新燃起信心。  

「趙兄所說的『身騎白神駒的紅髮美女』,一定是飛雪和丫頭!丫頭回來了!快,快回玉龍園去!丫頭……」說著,他飛也似的奔入堡內,其它人緊隨在後地往玉龍園走去。  

  一個月後  

  太陽都曬到屁股了,玉龍園裡的一對小夫妻還賴在溫暖的床鋪上,因為那個小辣椒似的「二十世紀妻子」還惡狠狠地纏著她那滿臉幸福的「古代丈夫」詢問他有關上個月中秋那晚所發生的事情。  

  「老實說,那天晚上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站在你背後的?」葉小霜以顛鸞倒鳳的姿勢,鴨霸地壓住比她魁梧的丈夫。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天啊!這個問題她最少追究過上百次了!以他伴和結婚一個月計劃,平均她一天要問上三回。  

  難道這就是女人的本性嗎?凡是她們不滿意的答案一概置之不理,每天不厭其煩地向被  質詢人「施虐」並「壓搾」,直到「搾」出來的答案令她們滿意為止?  

  「啊!你真的是在我被你氣到昏倒時,『咚'一聲跌在地上後才發現的呀?!那我們之間就完了,別說什麼白頭偕老了嘛!」她滿眼哀怨地瞅著龍季天,彷彿一刻他們就要被拆散似的。  

  他知道丫頭那個腦袋瓜又在想什麼「心靈感應」,什麼「東京愛情故事」之類的。哎!都怪他不懂女人心,不慎答非所要,彼人像個真愛終結者般,無端惹來個把月的不安寧,即使他投其所好地改了口供,她仍有一番嚴厲的說詞修理他這名可憐的愛情俘虜。  

  「我不是說那是逗你的嗎?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站在後面了。」他希望藉著這個「遲來的愛情謊言」挽回頹勢。  

  葉小霜的委屈照例昇華為記記粉拳結實地落在他的闊胸上,瞧他不痛反笑,她氣得鼻孔冒煙,猛掐他的脖子,就像在凌虐一隻忠心的狗。  

  「哼!你存心耍我,故意讓我在後面巴望了老半天。好呀!現在換我『玩』你了,你很喜歡笑是吧!那就讓你笑個夠!」杏眼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葉小霜出其不意地朝他的胳肢窩及腳底搔癢。  

  人高馬大的龍季天不論是」體積」、」面積」或是「容積」,少說都是葉小霜的兩倍大,可是她卻只以小小的一根手指頭就讓龍季天笑不可抑地滿床打滾。  

  「看你還敢不敢再耍我?」佔上風的她,這回可不會輕易放過龍季天。  

  然而龍季天卻不當它是個處罰,反而當作是閨房樂趣,心裡開心得不得了,邊笑邊閃躲老婆的」一指神功」兩人你來我往,前仰後翻地又翻又滾幾乎把床鋪給拆了!  

  最後龍季天實在是擋不住葉小霜的「一指神功」,笑得聲音都啞了,下巴也快掉了,再不趕快停止,他就要喊救命了。  

  唔……還真沒見過有人笑著喊救命的!想到這兒,「一指神功」凌厲的攻勢又來了,他只好仗著自己龐大的體積壓住老婆的嬌軀,才總算止住這場閨房攻防戰。  

  「我可愛的老婆,別生氣啦!這一個月來你每天這樣『虐待』我,也該消氣了吧?!」說話的同時,心裡還偷笑著,因為他還挺喜歡被她「虐待。的。  

  葉小霜表面上裝模作樣的生氣著,其實心裡早就被他超強的耐性所感動,自從中秋夜之後,她幾乎「每日一問」,發問時間是三餐飯後,偶爾消夜時還要再「折磨」他一回,纏著他逼問同樣的問題,他不但沒有被她逼瘋,反而好像還滿自得其樂似的,真是被他打敗了。  

  瞧他求饒的模樣,明明是個堂堂六尺之軀,此刻卻像是個恃寵而驕的小孩子,唉!有夫愛她若此,夫復何求啊!她不禁笑了。  

  「笑了!笑了!我的好老婆,你的笑容真是傾國傾城啊!『就算要以龍家堡及所有龍字號店舖換取美人一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的。」愛上丫頭就像上了癮,龍季天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已經無法自拔。  

  「少來這套!所有甜言蜜語、巧言令色、阿諛奉承的話,對我是起不了作用的。」那是騙人的,心裡難掩的喜悅早巳洩漏了她的口是心非。  

  「哦,是嗎?那我倒要看看這招對你有沒有作用。」說完,他開始脫下身上僅有的貼身衣物,一邊還動手褪去她的。  

  「你想怎樣嘛?」葉小霜越是掙扎,他脫得越順手。  

  一下子,棉被底下兩個重疊的溫熱身體早已去除了「文明的障礙物」,而在上者的身體由於生物本  能,不言而喻的流露出蠢蠢欲動的雄性特質。  

  「我想你幫龍家生一窩小龍子啊!」龍季天的手腳開始不規矩起來了。  

  「嘿!你別亂碰,我還在跟你生氣呢!。她依然噘著嘴,像個小炸彈似的。  

  龍季天可不管她的火氣有幾丈高,偏往噘起的小嘴上親,她倒挺聰明的,把兩片溫軟的紅唇給抿了起來,教他吻不著。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龍季天立刻回以顏色,捏住她尖俏的小鼻尖,看她能憋多久的氣。  

  果然,不到半分鐘,葉小霜忍不住張開嘴巴呼吸空氣了--  另一隻唇即刻撲止去,乘機攫住她濕燒的滑溜的舌。極盡挑逗之能事,直到她出現氣呼呼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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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午後,太陽暖烘烘地掛在塞外大草原地高空上,四處顯得格外明亮。  

  葉小霜穿著當時跨越時空的牛仔褲,上身配了件深色的白棉襖,背上斜背個牛皮袋,臉上掛著笑意,騎著飛雪一路往牧場狂奔而去,等不及要親口告訴龍季天兩個「大發現!」  

  就在今天上午,她又央求龍季天拿出銅鏡,帶她回二十世紀去探望父母時,龍季天知道紙包不住火,於是勉強向她吐露銅鏡已毀的事實,當時她簡直怒不可遏。  

  她一直認為夫妻相處之道貴乎誠信,而他不誠實在先,不守信於後,根本就是把她當三歲的小孩,氣得她又想去投靠飛鷹門,讓可惡的老公獨守空閨。  

  後來經滿懷歉疚的老公說明原委後,才打消蹺家的念頭。  

  原來那面可以穿越時空的魔鏡只能使用一次,之後便告自動毀滅。  

  他因忍見新嫁娘期待歸家的心情落空,才一直找理由搪塞、瞞騙她,私底下卻不放棄地尋求各種管道、想盡各種辦法,希望能找出送她回去的方法。  

  可是另一方面,龍季天又擔心如果真的成功地送她回去,那兒有她熟悉的環境、親人、朋友,以及種種令她懷念的人事物,萬一她一去不回,而將遠在另一時空的老公給遺忘了,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可以折兵,甚至折將,其實早在成親那晚,他已托趙匡胤將他辭去禁軍將領之職的親筆函轉呈予皇上,為了和她守一生,他決定留在龍家堡,全心全意經營龍家牧場及各地的龍字號店舖,這一切人生的轉變都是為了不讓她想家,安心地當他的龍夫人。  

  沒以他為她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然而聰明如他難道聞不出、嗅不出、也感覺不出她的心早已隨著他一起跳動嗎?她敬慕他的冷靜睿智,崇拜他的武藝才學,更珍惜他那顆愛她如至寶的心,她早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他了,怎麼這個笨蛋老公還會以為她要離開他?  

  不久,小童來請他到牧場一道,研究明年馬匹的配種計劃,他邀她一塊兒去牧場騎馬散心,但是牧場裡那些馬沒一匹比得上飛雪的靈性與矯捷,再說她也沒心情玩耍,便獨自一人留在玉龍園發呆。  

  她實在不甘心,難道穿越時空之路真的斷了嗎?想到她失蹤的這些日子,父母必定心急如焚,每天以淚洗面,葉小霜便難過得無法自持。  

  正當她趴在桌上哭得淚汪汪時,蒙上一層霧氣的圓杏眼,忽然瞥見桌腳下有一枚圓形的銅錢。  

  霎時間,她想到「守護神」的遊戲--  

  「有救了!」她連忙彎下身去撿那枚銅錢,胃裡卻傳來一陣不適,全身冒冷汗,連連作嘔,卻無物可吐。  

  不對呀!她身體壯得像條牛,怎麼可能生病呢?她納悶地將撿起的銅錢放在手心。  

  哎呀!這現象好像在哪見過?對了!姐姐懷BABY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這麼說來……  

  啊!該不會是……」屈指一算,「好朋友」慢了一個多月了。天啊!她要當媽媽了!  

  「呀 !我要當媽媽了,媽,你女兒要當媽媽了!」她開心地衝進臥房,跳上馬背。  

  飛雪好像也察覺到她的興奮之情,飛也似地直奔牧場。  

  自從中秋那晚的合作之後,她和飛雪儼然成了最佳拍檔,而通人性的它此時更感染了她的喜悅,頻頻回頭對她發出嗚叫聲,好像在向她道賀說恭喜呢!  

  「丫頭,你怎麼來了?」見她行色匆匆、嬌喘連連,一張粉淨的臉頰因快馬馳聘而顯出紅嫩膚質,龍季天又愛又憐地趨前詢問。  

  「老……公……我……我……」她喘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別急,慢慢說!」他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歇一  會兒再說。  

  葉小霜漸漸不喘了,眼角卻蕩著笑意,梨渦越陷越深,圓杏眼中反映出一張跟著她傻笑,但神情不解的俊臉,俊臉上那對藍眼珠逐漸逼近--  

  「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有什麼喜事要告訴老公?」丫頭喜歡親暱且帶點撒嬌地喚他「老公」,說是她們家鄉都管丈夫叫「老公」,久而久之,他也常以此自稱。  

  「老公,你要當老爸了!」她尖叫地大喊出喜訊來。  

  又是新名詞!真不曉得這丫頭哪來這麼多奇怪的詞彙?  

  葉小霜見他沒有張開雙臂抱起她,仍杵在那兒像個木頭人似的,趕緊又補了一句--  

  「老公,你要做爹爹了呀!」這麼說,他總該聽懂了吧!傻不溜丟的古代老公!  

  龍季天愣了半晌,晴蜒點水般輕啄著葉小霜的小嘴後,才轉身衝到馬廄,對著正在試驗優良馬匹品種交配的小童大喊:「我要做爹了!」  

  也對著即將進行配種的二十幾匹駿馬大叫:「你們聽到沒?我跟你們一樣要做爹了!」整個人像著二魔似地狂嘯大笑引起馬廝內一陣騷動,繼而衝出門外,雙腳跪地,兩手高舉,仰天大吼:「爹,我們龍家要開枝散葉了!」  

  老公的反應好奇怪喔!是她懷孕呀!既不是小童,也不是馬廄裡的馬,去跟他們講個什麼勁兒嘛,也不來抱抱人家,真是個怪人!葉小霜兀自在原地生著悶氣。  

  龍季天再衝進屋內,一對藍眼珠閃閃發亮地瞅著她,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最後一舉抱起葉小霜--  

  「丫頭,我好愛你喲!」兩人又叫又跳的滿屋子亂跳,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少爺,我好愛你喲!快放夫人下來,免得動了胎氣!少爺!」小童拚命地追著他們。  

  聽到小童的提醒,他才緊急煞住腳步,對呀!怎麼得意忘形到連基本常識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辦?龍季天慢慢地把丫頭放下來,扶她到椅子上坐好。  

  「丫頭,小童說得對,從今天開始,為了寶寶的安全著想,你要乖乖的聽話,不准爬牆、爬樹、騎馬……說到騎馬,你剛才還騎飛雪,糟了!糟了!還騎得飛快,我得趕快帶你去看大夫!」  

  龍季天抱起她要往外走時,葉小霜的衣襟內突然掉出一張紙來。  

  「丫頭,這是什麼東西?」龍季天好奇地撿起那張紙看著。  

  「老公,這就是『守護神,的遊戲。」她將紙攤子在桌子上,並拿出那枚撿到的銅錢。  

  「守護神的遊戲?」龍季天及小童兩人不約而同地重複她的話。  

  葉小霜端坐桌旁一隅,將銅錢置於紙上一個寫著「本位」的圓圈裡,龍季天和小童也圍坐過來。  

  「記得大學入學當天,我曾經玩過一次,當時被請出的守護神說我會在今年的中秋節和五代時期的龍季天成親,但是成親那天兩人會有殺身之禍,而唯一能破解這場災厄的人是我自己。本來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的,可是事到如今又教我不得不信,所以我想再玩一次,請我的守護神指點回去二十世紀之路。」  想不到這丫頭心裡還惦記著回去的事。  「丫頭,可是你現在已經有了身孕,不方便回去吧!過些日子再說,乖!」他千方百計想打消她回家的念頭。」  

  「我沒事的,先玩玩看嘛!小童,我們兩人來請我的守護神出來。」  

  小童點頭,坐到她身邊去。  

  「怎麼不是和我一起玩呢?」如果讓他參加,他也許可以暗中破壞。  

  「不是不讓你玩,而你的陽剛氣太旺盛了,恐怕請不出守護神,小童斯文些,成功的機率比較大。」說完,還要求他到外面去等,以免阻礙遊戲的進行。  

  敵不過葉小霜的請求,龍季天只得乖乖地步出屋外,誰教他那麼疼愛嬌妻呢?  

  同時,心裡祈禱著那個神通廣大的守護神也瞭解愛情的真諦,不要胡亂指點迷津,拆散他們恩愛的夫妻生活。  

  屋內,葉小霜和小童已經對峙了半個時辰,守護神也請出來了,可是它卻停留在「愛」字上不動,這倒教葉小霜百思不解,小童的手早已從食指疼到手臂的二頭肌了。  「夫人,下回再玩吧!先去看大夫要緊。」  

  檢查肚子裡的寶寶,順便也看看腦袋是否正常,小童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什麼守護神?真弄不懂她的想法!  

  「我再問一個問題,如果還是沒反應我就放棄。」  

  謝天謝地!夫人終於要放棄這個無稽的遊戲了。  

  「守護神,請問你是誰?」兩人都屏息以待,專心地注視著食指下的銅錢是否移動了。銅錢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夫人,放棄了吧!」  

  銅錢依然堅守在「愛」字上。  

  「夫人……」  

  動了!銅錢開始動了!  

  兩個人臉上均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尤其是葉小霜,更是喜出望外的笑著。  

  銅錢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橫衝直撞地滿紙亂跑,有幾次食跟不上銅錢的速度,還差點被甩出去呢!  

  漸漸地,它平緩了下來,在字堆裡游移著,最後滑進一個圓圈裡去--  

  「龍……」就在葉小霜及小童同時念出聲後,銅錢又移動了。尋呀!尋呀!它再度滑進另一個圓圈裡去——  

  「季……」  

  兩人再一次異口同聲地念著,銅錢又開始滑動了。  

  找啊!找啊!終於滑進一個筆畫極少的圓圈裡--  

  「天!」兩人大吃一驚,同時高喊出聲,「龍季天!」  

  「叫我啊!」龍季天走進屋內,看著兩人驚慌失措的情表情,嘿嘿笑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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