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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羽嫣]北皇戲鳳【五皇戲鳳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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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1 20:13:22
第九章

  夜深人靜的靖遠王府,西邊偏門傳來幾聲低語。

  「你確定這張軍圖是正確的?」來人穿著一件綠色披風,身型遠比中原人還高大,臉上糾結的 髯與深刻的五官,一見即知是屬於西北邊境一帶的狄牙族人。

  「多公子!這張圖可是本姑娘費盡心力才偷得,半點假不得。」青蓮一臉堅定地說著。

  這張圖可是她九死一生換來的,當天竊圖時,倒霉被藍平那臭小子看到,慶幸她聰明,那次她不過是確定圖放的位置,並沒有真正拿走那張圖,而她現在則是趁著李澤出府,檢閱軍隊時的空檔,再溜進書齋中,將圖盜出,這次可就沒有人能壞她的事了。

  「那假圖呢?」來人多耶那,正是狄牙族反叛黨的第一大將,也是策動這次計劃的主使者,他以重金利誘李澤身旁的寵妾,達成目的。

  「呵呵呵!假圖當然也遵照多公子的指示,放在原來的位子,只要李澤的大軍按照那張假圖出征,保證兵敗如山倒,而多公子自然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手擁半壁西北江山。」

  「那就好!這是我事前就答應要給你的五百兩黃金,現在還要拜託青蓮姑娘辦一事。」多耶那將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全數交給青蓮。

  「多公子請說!」捧著滿懷的金子,青蓮樂不可支。

  「我希望青蓮姑娘繼續留在李澤身邊,幫我們監視李澤,是否真按照那張假圖行事,或者幫我們竊聽一些軍事秘密,只要青蓮姑娘能助我們復國,事成之後,必贈予五萬兩黃金。」

  「五、五萬兩?」一聽到可以拿到這麼多金子,她兩眼發直。

  「是!若青蓮姑娘嫌少,我們可以追加到十萬兩,當然必須是這件事完全成功才行。」

  青蓮轉念一想,萬一她竊圖的消息走漏了,她還繼續待在府裡,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不!我不能再待在這裡,已經有人發現我的秘密。」雖然那個臭小子,已經跟死人沒有兩樣,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青蓮姑娘大可放心,我們絕對會徹底保護你的安全,我會留下三名狄牙族一流高手,你的安全無虞。」

  多耶那雙手一揮,從另一邊的草叢走出三名女子,女子皆早已換上靖遠王府的奴婢服裝。「只要讓她們三個跟在你身邊,絕對沒有問題。」

  在安全獲得保障後,青蓮再也無法壓抑貪財的慾望。「好,多公子,你放心,咱們一言為定,我定會盡力幫你打聽你需要的資料,屆時事成後,可別忘了本姑娘的十萬兩。」

  「當然!就此別過。」多耶那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那三名女子則是進到府裡頭。

  「你們以後就小心保護本姑娘的安全,明白嗎?」

  「奴婢明白。」一直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躲在樹叢裡,幾乎快要透不氣的左子京,才鬆開緊捏的鼻子,大口喘著氣。

  看來事情進行的比他們原先料想的還要順利,這一次,他們白虎軍,絕對能將那些亂黨,殺得片甲不留。

  他急奔回議事堂,向李澤稟告這好消息。「王爺!屬下親眼目睹,青蓮將那張軍圖交給多耶那,而且多耶那果真如王爺所料,在青蓮身旁下眼線監視我們。」

  「非常好!你記得去打點府內的衛士,不要讓他們到青蓮的房去,就當做沒這回事,更不要驚動青蓮,讓她完全誤認我們不知情。」

  「是!屬下即刻去辦。」

  李澤雙手握成拳,只要再給他一段時日,他就能徹底拔除狄牙族這心頭大患,而往後他最盼望的則是──親口向她道聲歉!

  

  

  數日後 梅靈居

  「雲深,明晚,子京會帶著你從水塘裡的水道出北涯城,之後他會帶你迅速趕回狄牙族的都城。」

  那條水道,是李澤特地為這一天所準備的,表面上是個深不見底的水塘,實則埋藏了一條可以通往城外的通道,目的則是為了避開隱藏在王府裡的狄牙族耳目。

  打從上一回,他與狄牙族第三次交手後,他就料到,大敗的狄牙族亂黨不會甘心,於是派了探子在邊境地帶埋伏著,果然讓他查到多耶那,以偽裝的方式出現在北涯城,還買通了青樓女子當他的耳目。

  那女人就是青蓮,青蓮不過是他一時興致大好,請她過府彈彈琵琶的青樓女子而已,多耶那立即抓住這個機會,買通青蓮為他做事,而他李澤也不是省油的燈,索性將她給召進府,特意將她這個眼線,給安置在身邊,借由她傳遞不正確的訊息給多耶那。

  想當然爾,多耶那兀自開心得了消息,卻沒想到,那是引他人甕的計謀,至於沃雲深,則是他在狄牙族內哄時,派人潛進部落內將她救出來的。

  只要她在,皇朝就能和狄牙族和談,而那些主戰派的人,如多耶那一流的人,自然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想盡辦法要刺殺她。

  雖然多耶那不敢公然行刺,因為那反而會暴露他在中原的行蹤,加上他還握有青蓮這顆棋子,所以始終沒下殺招,上回他急於出手,也實在是被逼急了,要不是有藍蘋兒擋下那些暗器,今日的局勢恐怕更加艱難。

  喀一聲,沃雲深手中的琴弦猝然斷裂,割傷了她的指尖,碧晴驚呼出聲。「小姐!你的手要不要上點藥?」

  「不要緊。」沃雲深斂著眉心,似不覺疼痛。「王爺!戰事就要開啟了嗎?」她最擔心的,終究發生了,縱使沒發生戰爭,她也不能一輩子躲在王府,接受李澤的保護,狄牙族的百姓還仰賴她的照顧。「沒錯!皇朝軍隊糧草已備足,幾日後,即可揮軍西北邊境,將亂黨徹底一網打盡。」

  李澤啜了口濃茶,眼眸裡滿是堅決。只要這件事成了,他就再也無後顧之憂。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戰爭,真能解決一切?

  「雲深,我比你更渴望看到北方的人民,不用生活在戰爭的陰影下,他們都是乾元皇朝的子民,應該過平靜的日子。」

  「雲深明白,雲深也深深期待,總有一天能目睹,族人和皇朝子民和平共處的時候。」

  「我同你一般,衷心期盼那一天的到來,所以你更該回去,領導你的子民走向安平富樂的日子,而不是血腥與殺戮。」

  「是呀!」沃雲深斂緊的眉心,總算紓緩了。雖然李澤的翩翩風采,令她心動不已,但她知道,他的心早許了人。

  「王爺!蘋兒她……」

  「別說她,像她那種做事不經大腦的人,根本沒資格跟在我身邊。」

  這些話,幾乎是從李澤牙間迸出,然他的手卻緊握成拳,像是在壓抑些什麼。

  沃雲深卻意外地輕笑出聲。「不知王爺還記不記得,你曾誇過某個人,說她心思靈巧,反應靈敏,是個能擔當重任的好人才,所以要雲深留在身邊,由她保護雲深的安危?」

  聽聞藍蘋兒被囚禁在地牢,詳細原因她雖不明白,但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李澤突地放鬆了緊皺的眉心,歎了一口長氣。「我知道她對我很失望,也很絕望,是我背棄了她,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涉入其中。」

  「王爺!雲深相信,你是為了保護她,不得不如此。」

  他仰頭大笑一聲,對於她的聰慧心思,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我這點伎倆,終究瞞不過你,我沒想到蘋兒竟對我如此忠心,青蓮是我的棋子,非到最後關頭,否則我不會打草驚蛇,而她偏偏抓了那尾蛇,那時的情況,為大局著想,只得選擇傷害她,對於她的絕望,我無能為力。」

  李澤煩躁地猛扯頭髮,心緒的煩亂不堪,讓他夜無好眠,滿腦子都是她臨別時的絕望眼神。

  那眼神是那麼的無助、徬徨,可他卻輕易迴避她的視線,將她推拒在他的保護外,獨自一人忍受背叛後的蝕心痛楚,原來他是如此卑劣、可惡。

  「王爺!雲深相信,蘋兒會明白的。」

  「希望如此!」李澤歎了一口長氣,眼眸除了壓抑許久的愧疚外,對她的傷害,他依舊是無能為力。

  

  

  陰濕的大牢,霉味撲鼻引人作隱,藍蘋兒已經分不清,這是她第幾天,親眼目睹夜色降臨,朗日東昇。

  數不盡的思念,如今卻只換來一聲長長的歎息,在牢裡,時間過得異常緩慢,讓她有更多的時間思索。

  她清楚明白,當天的四十棍,左子京並沒有打足,不然以她的身子,根本活不下去,但他又為何對她手下留情?這個中因由,她已無力去細想。

  她不知道為何她會為了他,如此奮不顧身,現在,他還會偶爾想起,他的記憶中曾有她這麼一個人嗎?

  今夜,莫名的不安攫住她的心房,隱然間,她預感有事情就要發生了,而她卻只能枯坐在地牢裡,讓她的意識逐漸飄散,在這充滿腐敗氣息的牢籠裡,她知道她有多麼的不甘心,她情願陪他上戰場,為他盡一點心力……

  藍蘋兒!你怎麼這麼傻,他都不要你了,為何你還念著他?

  她不知道,她對他的眷戀之深,遠超過她的想像,幸福不一定要朝朝暮暮,只要他的心有她,她就滿足了。

  「蘋兒!」地牢外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她抬頭一看,赫然發現竟是沃雲深。

  「沃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臀上的傷無藥可擦,因此癒合的速度極慢,她拐著腳,來到她面前。

  「我來瞧瞧你,藍姑娘,我只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我只想告訴你,請你一定相信王爺,他絕對不會負你。」隔著地牢的鐵條,沃雲深緊握住她細瘦的手,看到如此狼狽的藍蘋兒,她滿心的心疼。

  「蘋兒從來就不會懷疑王爺,蘋兒相信這一切是為了大局著想。」

  大局?呵……她迷戀他,已經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了,他如此傷害她,她還拚命為他的行為找借口原諒,她是不是太傻了?

  至於李澤口中的大局,到底是什麼,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蘋兒!我幫你帶了傷藥過來,還有一些果腹的乾糧,你留著吃,今晚我就要離開這裡回到狄牙族了,臨走之前,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

  「沃姑娘說就是了,只要蘋兒能力所及,一定答應。」

  「藍姑娘,我希望能跟你結拜為異性姐妹!」

  「這怎麼可能?」這來得太突然,她有些無法消化。

  「上一回要不是你捨身救了我,我早死了,光這一點,就足夠讓我捨命報答你的大恩,難道我的請求,你真的不能答應我嗎?」

  藍蘋兒忍著傷痛,惶恐地跪下。「沃姑娘,千萬不要如此想,保護你的安危,純粹是蘋兒分內該做的事。」

  「蘋兒!若你不答應我,這樣分明是陷我於不義,難道要我以死,來回報你的大恩?」

  沃雲深忽然拿出匕首,作勢要割腕,藍蘋兒大驚,驚呼道:「沃姑娘,蘋兒絕對不值得你這麼做,若沃姑娘真不嫌棄,蘋兒高興都來不及,哪有可能拒絕呢?」

  眼看請求似乎無法拒絕,她只好答應下來。

  「那就一言為定,從今爾後,蘋兒你將是我沃雲深,結拜的異性妹妹,也就是狄牙族的二公主──休侖公主。」

  「休侖公主?」她大吃一驚,突然間她由原本一個小老百姓,多了一個公主的頭銜,這叫她怎麼接受?「沃姑娘,這會不會……」

  「蘋兒,你還叫我沃姑娘,是不是該改口了?」好不容易說服她點頭,她總算能放下一顆心,她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回報她對她的捨命之恩罷了,順便……

  「是!姐、姐!」她困窘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沃雲深狡黠的眼眸,讓她有上當的錯覺。

  「嗯,很好,這樣就對了,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蘋兒,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撐到王爺回來才行。」

  「王爺回來?請告訴蘋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一抹不安的預感,竄過藍蘋兒的心房。

  「哎呀!我說溜了嘴。」沃雲深懊惱地咬住小舌。「我的意思是,王爺即將率軍親征,請妹子等王爺回來,屆時他會親口向你說清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姐姐真的該走了,後會有期。」

  朝她眨眨眼,她的暗示夠明顯了吧?實在看不下去,這場近乎絕望的苦戀,她只好當當好人,推他們一把 ,事關她妹子的幸福,她豈能坐視不管?

  「姐姐!蘋兒還有機會見到你嗎?」對於沃雲深,在超過半年的相處中,她早把她當成親人般看待,只是沒想到,真有一天,她和她能成為姐妹。

  「會!總有一天。」

  

  

  入冬,北風在鐵窗邊呼嘯而過,以往藍蘋兒總會在幾個特定的時辰,聽見王府內來回巡守的侍衛,踏步而過的整齊聲響,然而從昨晚沃雲深跟她告別後,今天一  整天,侍衛的腳步聲減少了,次數也少了,連看顧她的侍衛,也不見蹤影。

  這只有一種可能,表示王府裡的主子已經離府了,府裡大半的侍衛,可能也都跟著李澤出征去了。

  他……連一聲再見也不願給她嗎?

  藍蘋兒凝望著鐵窗外頭,那抹遙遠的月影,這小小的空隙,是她惟一能和外界接觸的地方,希冀有一天,能讓她瞧見那俊挺的身影。

  她歎了一口氣,虛弱地倚靠在石牆邊,連著幾日,不知為何,她的胃口出奇的差,不僅飯菜吃不下,還不時勞煩獄卒大哥,幫她拿個盆子來讓她吐,臀上的傷口依然未癒,心底的傷依舊深不見底。想起他那一日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言詞,就夠她永遠心碎,縱使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為何她還學不會恨他?

  猝然,鐵門上的大鎖發出聲響,她不想費力睜開眼眸,只想一個人靜靜窩在她的世界,緬懷她的過去。

  牟裡走進一個人,他的嗓音深沉低郁。「為何要這麼糟蹋自己?若真想找我報仇,就該養好自個兒身子。」

  李澤大聲吼出,忍著胸口澎湃的情緒,不願多看那狼狽至極的嬌小身子。

  她身上穿的布衣,沾著早已乾涸的斑斑血跡,她凌亂的髮被散在身後,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沾滿煤渣、泥灰,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這些彷彿都在控訴他,他是如何狠心回報,她對他的忠心。

  聽聞藍蘋兒幾日未曾進食,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李澤破例在事情尚未完成之前,只身前來探望她的狀況,只怕遲了,他將永遠失去她。

  「嗄?」

  聽到熟悉的嗓音,她猛然睜開疲憊的雙眼,以模糊的視線尋找聲音的主人。

  是他嗎?他來了嗎?

  「王爺……是你嗎?」她探出手,想要使出氣力站起身,無奈幾日滴水未進的她,渾身欲振乏力,空白的腦海忽然閃過他當天無情的臉龐,與冰冷的聲音……

  剎那間,當天她所感受的恐懼與絕望,再次盤據住她的心緒,讓她驚惶地收回小手,躲在角落瑟縮,身子抖的如秋風落葉。

  「蘋兒!你怎了?覺得冷嗎?」李澤擔憂地趨近一步,想要摸摸她是否病了,陡不其然,她拍開他的大掌,縮起身子,避開他的碰觸。

  「王爺!請不要再靠近了,蘋兒又臭又髒,只怕會污了王爺的手。」

  親眼目睹藍蘋兒驚懼的神情,讓他既心憂又愧疚。是他傷她這麼深,她怕他,是理所當然。「蘋兒!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但我希望你能繼續相信我,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跟你說明一切。」

  「不!蘋兒不過是個奴婢,豈敢有恨?蘋兒知道,王爺都是為了蘋兒好,對於王爺,蘋兒始終不怨,更沒有恨,只是蘋兒還是想告訴王爺,左子京跟青蓮狼狽為奸,蘋兒以項上人頭保證,他們絕對不安好心。」

  即使他再怎麼傷她,她還是無法眼睜睜看著地受傷,寧可傷痕纍纍的是她,而他平安無事……

  她從未有過這種複雜的感覺,也不知該有何反應,只知道順著心底的感覺走。

  驀然,他長手一攬,將那顫抖的身子攬進懷中,所有的心疼與不捨,剎那間湧出,將他的心思滿占,但他還是什麼都不能說,直到這一刻,她念念不忘地,依舊是他,而他竟然狠心如此傷她!

  「蘋兒!對不起!對不起傷了你,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我現在無法跟你澄清什麼,只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

  眼淚,在李澤擁住她的那一剎那崩落了,她原以為那一夜,她的淚已經流乾,沒想到,她還是掉了眼淚。

  被他親手擊碎的心房,還泛著疼,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承受第二次心傷?

  未免再次受傷,她選擇逃避,她掙脫他的懷抱,縮在牆角。

  她沒想到,如今她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心中竟泛出一層恐懼,他冰冷無溫的表情,在她腦中,依舊鮮明,讓她至今無法忘卻。

  那雙曾經如此信賴他的眼眸,只剩下驚懼與惶恐,他的靠近,對她來說,恐怕已成了夢魘。

  看著縮成一團的小小人兒,他歎了一口長氣。今天的結果,是他自個兒一手促成,只差她沒親口對他說,她對他深惡痛絕,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容許曾經是最信賴的人,如今卻背叛自己?

  「蘋兒……」李澤想伸出手,撫平她那顫抖的身軀,擔心會引發她更惶恐的情緒,只得暫時收回大掌。

  「蘋兒!我知道你怕我再次傷害你,明日天一破曉,我就要率領大軍西征,至於歸期,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希望往後的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這袋錢給你,而鑰匙我會交給藍慶,明天,他會來開門,你隨時可以帶著這些錢離開這裡,我希望,你能離開北涯城,越遠越好。」

  話說完,李澤迅速站起身,旋即頭也不回離開。

  雖然他的計劃已經天衣無縫,但他無法保證真的不會發生意外,擔心她留在王府的安危,即使再怎麼不忍,他也必須送走她。

  正要踏上石階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多看了那株嬌小的背影幾眼,忽然開口道。「蘋兒!傷了你,我深感抱歉。」

  他、他對她說抱歉?藍蘋兒驚慌地轉過身,然而那抹俊挺的身影早已消失,只剩下他逐漸遠去的足音。

  眼淚,再度滑下她的臉頰,她的心依舊疼得難受。只是這次她疼的不是心傷,而是李澤將永遠離開她的生命,他再次親口趕離了她……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的一廂情願,他們並沒有真正開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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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1 20:13:46
第十章

  浩浩蕩蕩的白虎軍,一共五萬大軍,從北涯城出發,一路往西北邊境的方向行進。

  而青蓮在親眼目睹李澤離開王府後,也跟著離開,她遣退了那幾名保護她的狄牙族人,決定親自到多耶那暫住的客棧,領那十萬兩的賞銀。

  「多公子,李澤已在今日破曉之際出發了,而他對於那張軍圖,沒有絲毫的懷疑,奴家還探得消息得知,大軍會趁著夜半之際出邊關。」

  「很好,非常好,青蓮姑娘。」多耶那興奮至極。

  「多謝多公子誇讚,那奴家的十萬兩……」

  「當然!十萬兩是我答應要給的,不是嗎?」多耶那噙著一抹詭異的笑容,走近青蓮身邊,毫無預警地,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刀,直直插入她的腹中。

  「你……」

  「很抱歉,擔心你會把我們的消息賣給李澤,我不得不滅口。」

  多耶那抽出刀子,青蓮來不及呼喊出聲,隨即倒地斃命,至死前,雙眼依然瞪的老大,無法接受這樣的下場。

  多耶那撕下她的衣衫,擦拭劍刃上的血痕,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只要事情按照他計劃的進行,他們狄牙族復國的日子,指日可待,這次,他非得報上回李澤敗他之仇,一定要取回他的項上人頭不可。

  大軍連趕了十餘天的路程,總算來到狄牙反叛軍的根據地──穆耳山,李澤下令大軍在此駐紮,穆耳山離狄牙族都城穆耳城,也才幾里的差距,而早一天送沃雲深回到穆耳城的左子京,特地趕來大軍駐紮地,和李澤會合。

  「將軍!城裡一切安好,叛軍尚未來得及攻入城內,而他們如將軍所料,正在我們西方十餘里駐紮。」

  「這樣對我們的情勢最有利,我只怕多耶那那老奸賊會識破我們的計謀。」

  一開始,李澤早已知悉,多耶那收買青蓮,為他盜取軍事佈置圖,而他則反將他一軍。

  讓他們竊走的軍圖,並非他們真正的軍事佈置圖,不過是一張幾可亂真的假圖罷了,而他再利用青蓮,為他傳遞不實的消息。

  「將軍!屬下以為,反叛軍可能精銳尚未盡出。」

  「當然!我們先給他們一點甜頭吃吃,先吩咐先鋒部隊,與他們正面交鋒後,不要戀戰,迅速往後撤,將他們誘進我們設陷的山谷下,再一舉殲滅。」

  「是!屬下這就去吩咐。」

  經過五個月的戰事,反覆埋伏、設陷、誘敵,總算消磨了大半反叛軍的實力,然擅於馬戰的狄牙族人,憑藉著自身對地形的瞭解,與狡猾的攻擊模式,讓白虎大軍還是吃了不少虧。

  而多耶那也適時發現李澤並未上當的事實,而他自個兒,反而上了他的當,還因此受了傷,但他終究是一名猛將,並未真正打擊到他,為此,李澤和左子京皆深感惋惜。

  戰事陷入了僵持,一時之間也無法分出勝負,然讓李澤心驚的則是,白虎軍的糧草問題,他們不僅要面對西北邊境惡劣的天候,還要忍受水土不服,可能引發的疾病,而軍糧的短缺,更是目前急待解決的大問題。

  「王爺!糧草恐怕只能再支撐一個月,反叛軍雖有損傷,不過他們不斷脅迫狄牙族人加入他們,再不及時消滅反叛軍,沃姑娘可能也會壓不住族內的主戰派意見。」

  「我知道了!」李澤皺起濃眉,戰事好不容易順利進行了五個多月,要他現在放棄,那豈不是又要從頭來過?

  不行!這次他一定要徹底殲滅這些亂黨才行。

  目前最大的困難是,無法誘出所有的反叛軍進攻,他們皆以小型隊伍作零星攻擊,這無疑是一種拖延戰術,惟有速戰速決,對他們才是有利的。

  他沉吟了一會兒,腦袋隱然有了想法。「子京!你留守在這兒,今天由我親自領兵。」

  「王爺你……」左子京大驚,相當憂慮他的安危。

  「惟有這個辦法,才能徹底地引出所有的敵人,記住,按照我先前吩咐你的去做。」

  「是!子京明白。」

  不到兩個時辰,李澤中箭落馬的消息傳回軍營,眾人莫不大吃一驚,而在左子京等幾名將領的掩護下,李澤被送回了主帳,雖然滿身鮮血,不過實際的傷處,只是在他的左大腿,被射中了一支羽箭。

  「子京,記得夜裡對外發佈我傷重不治的消息,再請傳令兵將這個消息傳回北涯城,並即刻將我的屍首用棺木送回。」既然要裝,就得裝的像一點。

  「王爺,真要如此?」幾名將領,面面相覷,有些不安。

  「白將軍!我敢擔保,明日多耶那必定會出動所有的叛軍,襲擊我軍,那就是一舉殲滅他們的好機會。」

  「是!屬下明白了。」眼看戰事持續拖延下去,持久戰對白虎大軍相當不利,在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之下,也只好配合李澤的計謀。

  「子京!未免引人疑竇,押送棺木的事就交由你來,你趕回北涯城後,待過兩三日再回軍營,明白嗎?」

  「是!屬下馬上派人去準備。」

  而夜裡,幾位將領正式對外發佈李澤戰死的消息,左子京也命幾位士兵換上素縞的白衣,抬著雕工精緻的棺木往北涯城去。

  多耶那先得到這個消息,再經由探子回報棺木送回北涯城的消息後,對於李澤的死,深信不疑,如李澤所料,待他一死,多耶那立即決定發動總攻勢,一場血腥的殺戮大戰即將開始。

  五個月的時間,每一日,藍蘋兒總在她與李澤第一次相遇的大樹下,引頸期盼他凱旋歸來。

  她還記得是那一次,她在下著傾盆大雨的山徑上,碰見英氣非凡的他後,才開始他們之間這段奇妙的緣分。

  遠遠地,她隱約瞧見那面熟悉的軍旗,隨著山風飄揚,她心若擂鼓般,狂跳不已。

  他回來了!她總算盼到他回來了。

  藍蘋兒撫著六個月大的肚子,滿心歡喜。一開始,她真的不知道,她已經懷有身孕了,而是在一日復一日,等待李澤歸來的同時,肚子一天大過一天,她才猛然察覺她懷了他的孩子。

  若說之前他對她的傷害,已經痊癒,那絕對是騙人的,雖然現在她仍然恐懼著會受到再次傷害,但她怎麼也不會忘,那天他用多麼堅定的口吻告訴她,要她再相信他一次。

  因此,她決定給他一個機會,也許自己一段幸福。

  隨著越走越近的人影,一身素白的服飾讓藍蘋兒嚇了一大跳,嘴角的笑容驀然消失,只剩下心中那逐漸擴大的驚惶。

  不!那不是真的!沒有勇氣再繼續看下去,她費力爬上馬背,一手護著圓凸的肚子,駕著馬飛快趕回靖遠王府。

  請人開了門,她躲在門後,久久無法回神,藍慶見她的狀況有些不對勁,連忙趨前詢問。

  「蘋兒!怎麼回事?」

  「沒什麼!」她一臉的慘白。

  忽然,幾聲熟悉的吆喝聲,震落了她的眼淚。

  「藍總管!開門!『王爺』回來了。」

  「蘋兒!你聽聽,是馬副官的聲音即。」藍慶興奮地就要去開門,卻被藍蘋兒的吼聲給震住了腳步。

  「不!別開!馬副官騙人,王爺根本沒有回來。」她的眼淚已經崩落,心底縱使有怨,怨當初李澤對她的殘忍,對她的無情,卻在這一刻,親眼目睹他可能死去的當頭,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對他濃烈到化不開的眷戀。

  原來她是這麼的愛他呵,即使他討厭她,排斥她,她依然厚著臉皮想賴在他身邊,不然早在五個月多前,當他就親口趕離她時,她早就該離開了啊。

  「蘋兒!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明明就聽到馬副官的聲音。」藍慶不敢耽擱,連忙拿掉門閂,打開大門,然映人眼簾,正是一身白素衣的左子京,以及一具棺木。

  「左公子……這……」藍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左子京不安地瞥了藍蘋兒一眼,發現她肚子圓滾滾的模樣,嚇了好大一跳,不過仍維持得鎮定,低咳幾聲。

  王爺因為不慎中箭落馬,最後傷重不治,所以……」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藍蘋兒低垂著眸大吼著,眼淚奪眶而出,無暇去判斷躺在棺木裡的人,究竟是不是李澤。

  看著她喪氣的背影,左子京再度歎了一口長氣。

  呃……他好像又闖禍了!

  「左子京!是不是你殺了王爺?你為何還活著?我明明已經告訴王爺,你就是那名刺客,為什麼他還選擇相信你,而不相信我?」她含著眼淚,厲聲控訴。

  左子京為何還活著?難道直到最後,李澤對她,依然是敷衍,依然是不信任?

  藍蘋兒的心徹底被撕裂了,原來她在他的心中,真的不值一文,所有的一切眷戀,儘是她的自作多情?

  「藍姑娘!事情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左子京讓她激烈的反應,給嚇出一身冷汗,擔心她真會拿了一把刀殺了過來。

  「滾!你給我滾!」她氣呼呼地將他推出門外,整個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藍姑娘!藍姑娘!」左子京用力地拍著門,想再說些什麼,不過眼下這個情況,他還是別再刺激她的情緒。

  他該怎麼跟李澤解釋呢?是要告訴他,她有喜了,還是她在親眼目睹他的空棺木後,傷心欲絕?說不定還有可能會帶著孩子自殺。

  呃!好像有點傷腦筋,這可真的難倒他了。

  「蘋兒!別這樣!這樣對孩子不好。」

  從過去的五個月以來,藍慶已經從藍蘋兒口中,知曉了他們之間,曖昧流動的情愫,也知道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李澤的,而他也只能默默地支持著她。

  「大伯!李澤死了,我該怎麼辦?他死了,我怎麼辦?」

  在意識消失前,她口中不停反覆念著這句話。

  對於李澤,這一次竟也殘忍地毀去她對他的奢望,難道他就真的這麼討厭她?恨不得以死來拒絕她的靠近,他連一點希望都吝於給她嗎?

  「唉!」藍慶歎了口氣,究竟當初他要她來依靠他,是對還是錯?

  他真的不知道!

  兩年後 南方 燕子村

  這座小村落是藍蘋兒的家鄉,她終究選擇回來老家,在北方的那段日子,是傷她最深、也最令她眷戀與不捨的,但是所有的一切,在她親耳聽見李澤的死訊後,跟著結束了。

  當天,他的棺木送回靖遠王府後,隔日,她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她,度過失去他的日子,因此她上了之,辭別了大伯藍慶,不顧眾人的反對,堅持帶著六個月的身孕,回到燕子村。

  惟有如此,她才能稍稍忘卻那段刻骨銘心的傷痛。

  回到燕子村的日子,雖然孤單、寂寥,但她並不寂寞,即使必須忍受三姑六婆的閒言閒語,她依然咬緊牙根,親手將他和她的孩子帶大,回到這兒不久,她順利產下一名男嬰,男嬰哭聲宏亮,面如冠玉,像極了他。

  每每午夜夢迴,她望著她的孩子,在她的臂彎中沉睡,她總會不自覺憶起,那一段與他共有的回憶,讓她一次又一次,放縱地讓淚迷 她的雙眼,更希冀能在夢裡,與他相見,道一聲再見也好,可他終究沒來她的夢中……

  「娘!抱抱……」一名圓圓胖胖的小孩兒,拉拉藍蘋兒的裙擺,撒嬌著。

  「靖兒!」她擦掉眼淚,將孩子抱在懷中,李子靖,是她和李澤共有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她在靖遠王府擁有的,所以她叫他子靖。

  看著寶貝兒子手中拿的小竹弓,她禁不住笑出聲,猛然想起那一天,他教她拉弓射箭的模樣……

  「靖兒!娘射箭給你瞧瞧,你可別小看娘,當年娘可不簡單……」他曾誇她,心思聰慧,反應靈敏。

  忍著落淚的衝動,藍蘋兒拿起擱在屋子邊的軟弓,這張弓是她惟一從靖遠王府裡,帶出來的東西。

  她拉滿弓,安上羽箭,瞇起左眼,仔細瞄準正前方的樹幹中心,上頭的一個小黑點,深吸一口氣,鬆開手勁,羽箭從她眼前飛過,直直插在樹幹上,不過細看之後,還是距離那小黑點有一段距離。

  箭射了出去,小娃兒開心地猛拍手。

  「靖兒!別笑娘,如果你爹還在,他一定會說娘又沒好好練習了,已經練了那麼久,還是沒有一點精進。」

  藍蘋兒自我解嘲,夾帶著濃濃的傷感,她持續將弓拉滿,再一次瞄準目標……

  忽然,地上的人影多了一道,溫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一手摟住她的腰際。

  那溫暖的感覺,是如此鮮明,他溫熱的胸膛正貼緊她的背心,他的熱息噴吹在她耳後。

  她的耳畔傳來一道沉鬱、熟悉的嗓音。

  「我記得我好像說過,你的左手要壓低一點,不要舉得太高,不然就會影響準確度。」

  「嗄?」是他嗎?是他回來見她了嗎?

  她心中倏地一驚,遲遲不敢回頭,深怕那近乎真實的感覺,會再次憑空消失,她寧願用這種方式感覺他。

  她強忍淚水,身子顫抖著,怎麼也無法冒然射出手中的羽箭,就怕她手一放,他就消失了。

  「怎麼不放箭?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李澤強忍著大笑的衝動。分別的這兩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著她,尤其當他知悉,藍蘋兒撞見他的空棺時,那幾欲崩潰的情緒反應,更讓他心疼與不捨,要不是為了戰事著想,他早就從戰場奔回靖遠王府,親自跟她好好解釋這一切。

  無奈等他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好不容易徹底殲滅反叛軍,和沃雲深率領的主和派,簽訂互惠友好條約後,他迫不及待自個兒先騎快馬趕回王府,沒想到她早已在戰事開啟的前五個月離開了王府,獨自一人回到南方老家。

  而從左子京口中,讓他知道更驚人的消息,那就是她可能懷有身孕的事實,為了怕她真會想不開,他又帶著幾名隨從,疾奔回國都,親自和皇帝父親商討成親的事。

  得到允諾後,他又立即南下,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總算找到這燕子村,也總算尋到了她,希望這一切還來得及。

  「我不想鬆手,我擔心箭射了,你就會離開了。」藍蘋兒嘶啞著說。

  「呵呵!怎會?你要不要轉過身來,看看我?」

  「李澤!你還是走吧!雖然我很想留你,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能見到你,我已經很開心了。」聞言,笑容自李澤嘴角隱去,他的身軀同樣在發顫著。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不!蘋兒!這一次我絕對不放手!」

  攬住她身子的大掌,收得更緊了,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體內似的。

  她的淚流的更凶了。他願意來見她,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猛然轉過身來,扯住他勁瘦的臂膀。「李澤!你一定要走!現在雖然沒有日光,但終究是白天,你現在出來,萬一讓陽光照到,你會化成飛煙的,若你真捨不得我,夜裡到我夢裡好嗎?」

  他死了,不是嗎?可又為何如此真實?

  她擔憂的眼淚,心焦的口氣,如同之前一般,即使他早已傷她如此深,她依然惦記著他的安危,自始至終,她總是這麼為他著想,為他犧牲,而他卻什麼都沒為她做。

  不過──嘖!她究竟當他什麼了?鬼嗎?能化成飛煙?也未免太抬舉他了吧!

  「蘋兒!我沒這麼虛弱,怎麼可能一曬到陽光,就化成飛煙,我可還沒有這等本事。」

  他搔搔頭,尷尬地笑著,猛然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憶起什麼重要的事來。

  「你……」藍蘋兒止住了淚,狐疑地望著眼前近乎真實的人,她摸摸他的臉,搓搓他的胸膛,探探他的鼻息。

  啊!都是熱的,鼻子還有氣,那……

  對唷!他都忘了,他在她心中,已經是個死人。「蘋兒,抱歉,事情的經過我會跟你解釋清楚,若你還不信,我可以證明我還活著。」

  他突然欺身向前,一口吻住那微張的檀口,親自用行動證明,不就得了!

  熟悉的唇舌,熟悉的吻法,再度讓她的淚水決提,而她的小手卻握成拳,陡不其然,狠狠朝他的胸口揍去。

  「李澤!我警告你,你再這樣捉弄我,我就真的死給你看。」

  她激動地落淚,大聲怒吼,像是要將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一舉輕洩而出,只不過她的心,卻興奮地擰痛了。

  原來他還活著,而他還記著她,原以為她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他……

  「天啊!疼死我了。」李澤捧著傷處哀嚎。她什麼地方不打,偏偏打中他未癒的傷處,這傷可差點要了他的命,難道這就是他的報應嗎?

  「李澤!你怎麼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突然被嚇到了。」

  她心慌地淚漣漣,捱近他身邊,探查他的傷勢,卻讓他一個手快,再度攬近懷中,再結實地吻上一記。

  「蘋兒!嫁給我好嗎?至於事情的經過,回府的路上,我再細細說給你聽。」

  「啊!我?怎麼可能,我不過是……」一介平民啊!

  「蘋兒,難道你忘了,你現在可是堂堂狄牙族的二公主,何況聖上也已經賜婚 ,為了兩國的和平,你就委屈一點吧。」

  指腹輕點她的鼻尖,舉止間充滿無限寵溺。他發誓,真的是為了兩國的和平,絕無私心地想將她藏在身邊喔!

  原來還是沃雲深幫了她一把,讓她多了公主的頭銜,這才能不費吹灰之力,能嫁給李澤這五皇子,不然怎麼也不可能過得了皇帝老爹那一關。

  「李澤!你真要娶我?你不後悔?」

  看著他如墨的黑瞳,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她的臉頰早已染紅一片,熱燙燙的。

  「對你,我從來就不曾後悔,蘋兒,嫁給我。」

  他對她的傷害,惟有用一生來彌補,這一輩子,他只想好好愛她。

  雙眼一閉,他再度吻住她,只是這次他們擁得更緊,抱得更牢些,就怕一個眨眼,對方又會消失不見。

  「哈……嗯!」

  左子京打了個超級大哈欠,眼角還滴出淚來。這一趟路,李澤領著他們,一路從靖遠王府,趕回國都面見聖上請求賜婚,一下子又風塵僕僕從北方,趕來南方,李澤不累,他都快累癱了。

  「馬副官!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天快黑了,再不找個地方投宿,今晚就要睡野地了。」小兵小聲地抱怨著。

  「急什麼!來,快把這娃兒哄睡,別讓他哭了吵人,你沒瞧見王爺吻的正盡興呢,依我看,可能還要再吻個兩、三個時辰吧。」

  左子京將手中快要爆出哭聲的娃兒,交給身旁的小兵。這娃兒可是他趁著他的爹娘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抱來的,就怕這娃兒不識相,大哭大鬧,打擾王爺和藍蘋兒敘舊,他的皮可就得繃緊點了。

  「是!」小兵抱起娃兒,認命地哄著。「寶寶乖!乖乖睡!叔叔給糖吃……」

  春風襲人,漫天飛舞的花瓣,墜灑在有情人身上,這次,他們互許衷心,一生不離不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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