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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晴]掛在牆上的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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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2:00 |倒序瀏覽
掛在牆上的豬 作者:葉晴

喜歡他?!
他沒聽錯吧?這小妮子居然酒後吐真言,
呵呵!要她乖乖順服他,想必是輕而易舉……
不對呀!怎麼幾句輕言軟語就讓他自以為是終極保鏢,
陪她勇闖哈林區、夜總會;
還有這豬身人臉、掛在牆上被她拿來出氣的豬,
畫的不正是他嗎?
沒轍、沒轍了!他是愛慘了這個小麻煩。
但……懷了他的孩子還想做不婚媽媽,
這事可不能再順著她啦!
看來是他展現英雄本色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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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2:38
第一章

  凌琳走出成田機場,姐夫派來接她的司機早就等著。

  姐姐凌靜嫁了個好丈夫,姐夫不只是標準的「三高公子」——學歷高,收入高,身材高。最重要的是姐夫很愛她姐姐,所以當年她才會「不忍心」讓堅強的姐姐為她吃苦,吃裡扒外,和姐夫聯手設計姐姐,把她推進趙家朱門裡享福。

  要想知道趙家的門有多紅,權有多大,不妨先瞭解京王集團在世界各地的龐大投資;除了電訊事業,最主要的是它在亞太地區擁有五十六家豪華酒店,十八艘縱橫太平洋的豪華游輪。這次她特地到日本來,就是為了參加姐夫規劃籌建的新飯店的開幕典禮——一間以未來世界為藍本,充滿幻想的「星際客棧」,號稱是全世界最完善的度假休閒旅館。

  還有一項更讓他們人氣不墜的是——掌控京王集團的趙家三位堂兄弟,除了去年打入死會的趙世 ,三十五歲的趙世曄是她姐夫的大哥,三十二歲的趙世勳是她姐夫的堂弟,這二人至今仍是傲人的單身「貴」族,身價如貫日長虹。

  年輕、有權、多金,全是誘死人的好條件,難怪只要一有機會接近,就有一堆世界超級大美女前仆後繼的去賭自己的運氣。這就好康了趙三少來者不拒,經常更換身邊女伴;但律己甚嚴的趙老大除了不斷將京王集團的事業擴大之外,好像沒看過無所不能的媒體挖出他有什麼其它興趣。

  凌琳可沒因姐姐嫁入豪門就認為從此吃喝不愁,她堅持過她平實的日子,所以賢慧又聰明的姐姐將爸媽留下的財產成立信託基金留給她,讓不善理財的她往後生活沒有後顧之憂。她這一年多來在紐約學繪畫藝術的所有花費,就是利用這筆基金。

  回想往事,讓凌琳連車子停下,車門打開了都不知道。

  「琳,又在做白日夢了。」凌靜站在車子外面,笑著叫醒妹妹。

  著孕婦裝的凌靜步履依舊輕盈,一副幸福小婦人的模樣。看姐姐婚後幸福,凌琳當然開心極了。張開雙手便將大腹便便的姐姐摟住。

  「姐啊,好想你唷!」

  「你還好意思說,我叫你回台北,說了幾次了?」凌靜寵愛的捏捏妹妹的鼻尖。

  「要不是我禁止你姐姐坐飛機,她早就去看你了。」

  突然冒出的愉快男聲打斷了她們說話,凌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姐夫。」

  趙世 開心笑著,他拍拍小姨子的肩膀說:「琳,我們好想你。陪你姐姐好好聊聊。對不起,大哥找我,我先去忙了。」趙世 握一握老婆的手才離開。

  「姐,你肚子那麼大,姐夫看你的眼神仍充滿濃情蜜意,教小妹我羨慕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凌琳明亮的黑瞳頑皮地瞅著臉紅的姐姐。

  凌靜嫵媚地白了妹妹一眼,笑著道:「星際客棧趕著開幕,所以不只你姐夫忙的沒時間和我說話,連大哥和世勳都提早來了,開幕之前的準備工作是不容草率馬虎的,大家都希望開幕那天星際客棧完美得沒有瑕疵。」

  「哎呀,遠遠我就在納悶和小靜說話的美女是誰。」剛才才被提起的趙世勳瀟灑的出現,熱情地將凌琳抱住。「原來是凌家另一位美女。琳,有沒有男朋友?」

  凌琳裝模作樣的垂下頭,可憐地說:「沒人要。」

  趙世勳誇張叫道:「紐約的男人都瞎眼了!要不是世 阻擋,我早去紐約追你了。」

  趙世勳是趙家最會討女人歡心的人,凌琳仰起笑臉和他有來有往:「世勳,謝謝你日行一善。跟你偷偷講,只要你身邊的女朋友少到五位以下,我就考慮跟你約會。」

  「五個以下!乾脆叫我去當神父或和尚。」玩世不恭的趙世勳馬上兩眼往上吊起來,逗笑凌家兩姐妹。

  「你當神父?萬一把神愛世人說成神愛女人,那會下地獄的!」凌家姐妹不敢苟同的同時搖頭。

  趙世勳笑著搓揉凌琳的秀髮:「小心,愛挑男人毛病的女人會變不可愛。啊!我還有事要趕快去辦。二位美女,晚上見。」

  趙家三兄弟已經看到兩位,另外一位呢?凌琳將問題偷偷放在心裡。

  凌琳掩著嘴打個大呵欠,連眼淚都擠出來了。

  「又熬夜沒睡?」凌靜擰著眉問。心疼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妹妹。

  「姐,為了表示誠意,人家送飯店開幕的禮物是親自畫的,趕了好幾天沒睡,飛機上又睡不好。哪裡可以讓我瞇一下。」

  「我不是叫你訂商務艙的票?」

  「商務艙好貴,我又不是趙家的少奶奶,還是省一點。」

  「貧嘴。」凌琳的貧嘴少不得讓凌靜生氣。

  凌琳搖著姐姐的手:「好啦。其實是我訂票的時候忘了說,上飛機前才發現這班客機大爆滿,連馬桶的坐位都被人訂走了。」

  「以後我先幫你訂好。」凌靜對她沒轍地笑了。「你的房間在我隔壁,我帶你去。」

  凌琳小睡了一下,醒來時到隔壁房敲門,沒人回應,姐一定在姐夫那裡。凌琳乘著電梯下樓。

  沒留意,來到一處在趕工的場地,她小心閃開抱著東西看不到路橫衝直撞的工人。

  「小心!」四處的燈忽然暗了下來。

  聽到小心但還搞不清楚要小心何事的她,仍停在原地。

  有人衝上前抱著她往旁邊滾,接著聽見重物掉下砸碎的聲音,坐起來時才發現她剛才站的地方滿是玻璃碎片,剛才是被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凌琳小臉蒼白,伸手撐著牆想站起來。

  「嗯!」突然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在她腦勺邊響起。

  可怕,這面牆會動還會出聲。聽姐說過這飯店有各種意想不到的設計,甚至有嚇人的鬼屋,不會是她誤闖進鬼屋了吧!凌琳閉上眼,指尖小心的四處探測,看能不能找到堅固的牆壁。

  「不要再摸了。」倏然,耳邊又發出聲音,一隻屬於男人的手抓著她的手。

  「你不是出來嚇人的鬼哦?」凌琳的聲音有點顫抖。

  「肯定不是,剛才你的小命是我救的。」

  這時,四周的燈大亮起來,工人拍手歡呼。凌琳很小心,先慢慢張開一隻眼睛,要先確定他沒有戴著鬼面具再謝謝救命之恩;但一看到工程帽下那張不笑的臉孔,她同時張大眼睛和嘴巴,萬分尷尬的笑了。

  「大哥。」想見的人見到了,但這種重逢方式令人頓足,寧可不見。

  「琳。」

  方正的臉上有一對才剛放鬆的濃眉和如深潭般的黑眸,黑眸底下是兩片緊抿著的薄唇。趙世曄雙手摟住她的腰,面無可親表情,黑眸陰暗無笑。這時她才發現——她不巧的、穩穩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股熱流熱上凌琳脖子。

  趙世曄是遠遠看到凌琳只顧看著工人工作,工頭叫快走的警告她都沒有聽到,當時他實在為她捏了一把冷汗。真令人生氣,該注意安全的工頭怎會讓她進來正在趕工的場所。

  凌琳見他濃眉忽又愈擰愈緊,血壓迅速往下降,慌亂的要站起來。

  「哇,好痛!」凌琳慘叫一聲跌回原位,手掌用力壓著差點撕裂的頭皮。

  她的叫聲讓趙世曄向來沉穩的臉龐露出難得一見的焦急,伸手摸她的腳:「腳受傷了嗎?」

  「你的扣子勾住我的頭髮啦。」凌琳把腳縮起來,濃濃的鼻腔有很重的埋怨。

  幸好不是。趙世曄看她抓著頭髮恨恨的瞪著他無辜的扣子,尷尬笑著,伸手解開和他糾纏的細發。「好了。」

  「謝謝。」凌琳扁著小嘴站起來。

  這時,裝燈具的工人才由樓上跑下來察看,沒人受傷他放心了。「拜託,這邊忙著趕工,你要閒逛到別處去……」

  趙世曄站起來摘下工程帽,嘰喳訓人訓得正神氣的工人陡然住嘴,他並不認識高高在上的總裁,但被他天生威儀的氣度和外表給嚇的忙噤聲。

  「叫你們工頭明天一早去找川崎經理。」趙世曄說著流利的日語。

  「嗨。」那工人哪敢再說什麼,急忙轉身跑回工地。

  「我們走。」趙世曄輕輕用力。凌琳站起身來隨他走。

  「這是哪裡?」他們站在一座像拱門的地方。

  「小靜有沒有跟你說,我們設計了一座有點難度的迷宮。」

  當然有,姐知道她對新鮮好玩的事向來好奇。「姐說星際客棧蓋的像兒童樂園,以吸引家庭來度假為目標。」

  「聽說要走出這座迷宮得要有點智慧才行,想不想當第一個過關的人?」

  「嗯!」

  趙世曄自她閃爍的黑眸裡看到挑戰的火花。他率先進入,凌琳馬上跟進。繞來繞去,才轉過一個彎,就看不到趙世曄的身影,凌琳不想高喊救命來增添一則證明她無能的糗事,但她著實後悔放開趙世曄的手,讓自己迷失在設計詭異的隧道中。

  「出口到了,琳——」趙世曄回頭才發現凌琳沒跟在後面,正要踏向出口的腳落回剛才走過的方向。「琳!」趙世曄高叫了好幾聲,得不到她的回應。等了幾分鐘,他決定走原路回去找她。

  每扇門都像走過又都很陌生,總之它們都不是出口。愈找不到出口愈著急,最後累攤的凌琳蹲在牆邊大聲吼叫:「我不要玩了!」

  聽到琳的聲音,趙世曄大聲叫她的名字,希望有所回應。「琳——」

  暗影幢幢,趙世曄的聲音詭異的忽遠忽近傳來,凌琳怕是幻覺,耳朵貼著牆想再確定,沒想到黑暗處突然閃出一條高大的人影,嚇得她差點彈起來。

  「琳,總算找到你了,你應該待在原地等我回來接你。」

  「大哥,帶我出去,我不玩了。」被嚇得腳軟的凌琳抱住回來救她的趙世曄。屬於他的男人氣味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侵入她的鼻子,淡淡的汗水和煙味,淡淡的古龍水味,逐漸緩和她焦躁的情緒。他的懷裡是溫暖安全的。

  她帶著鼻音的哀求讓趙世曄愣了一下,垂在身側的雙手抬起來將凌琳摟住。「我不知道你怕黑。」凌琳沒有看到,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多麼溫柔。

  「又黑又詭異,路又不好找,小孩子肯定不會喜歡的。」明明是自己沒有方向感,凌琳硬是厚臉皮的把責任推給設計人。

  她纖細的手指貼著他的胸口,讓他剛硬的心臟突然加速跳動!趙世曄並不訝異這種感覺,只因為她是他弟妹的寶貝妹妹,所以他也強迫自己認真的把琳當成妹妹看。

  放開手吧,不要讓事情變複雜了。趙世曄說:「我送你回去。」

  當趙世曄將她輕輕推開時,凌琳忽然覺得她周圍的溫度驟降,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幸好,這裡光線挺暗的,她可以憂怨的直視眼前寬闊的胸膛。凌琳強笑著說:「趙大哥,麻煩你帶路。謝謝。」

  氣壓很低,從出口走到電梯五分鐘的路程中,凌琳回應趙世曄的問話很簡單,都是用她應酬人的微笑加上不超過三個字的回答。趙世曄以為她還在驚嚇中,決定陪她一齊坐電梯上樓。

  快速電梯突然在三十六樓頓了一下,趙世曄發現不對,動作敏捷地將凌琳緊緊抱住;她瞪大眼還搞不清狀況,電梯就往下直掉,她搗著嘴還來不及叫,掉到二十六樓的電梯自動卡住,過大的震動讓兩人一齊摔倒在地板上。

  趙世曄為了護著凌琳當然摔的比較重,但他就算痛的神智不清仍先去關心她。「琳,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接二連三的驚嚇,我不相信來住宿的客人心臟會受得了。」凌琳好不容易才找回她的聲音。

  「這是意外。」琳此刻能講完一串話,又沒有發出高分貝的驚悚尖叫,真是少見的勇敢。趙世曄臉上的苦笑變成鼓勵的笑容,他拍拍琳的肩膀,然後上前按下電梯的緊急呼叫鍵,安全控制室接到訊號,立刻報告說臨時大停電,他們正在處理。

  禍不單行,沒想到自動發電系統這時也出了問題,修理好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搭載總裁的電梯竟然敢給他卡在二十幾層樓的半空中,還好透明玻璃能讓外面的月光滲進來,讓電梯裡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不過要看清對方的表情還得要有貓頭鷹的夜視能力才行。

  從小她就不喜歡黑,尤其又被迫關在令人窒息的電梯中。凌琳抱著趙世曄的手臂不安的問:「真的還要等兩個小時才有人來救我們?」

  「我陪著你,不要怕。」

  「我相信你想跑也跑不了。」凌琳無精打采的指明,卻讓趙世曄笑了半天。

  既然一時半刻出不去,不如說說話減少心裡的恐懼。兩人坐在地上,凌琳有問,趙世曄必答。半個小時後,凌琳忽然問說:「要是電梯掉下去,我們是不是會摔成肉泥?」

  「電梯不會摔下去的。」趙世曄不想讓琳腦子裡盤據這種可怕的想法,他斷然回答。

  「但是它剛才就掉下好幾層啊!好暗。」

  凌琳大概受不了了,抗議的聲音裡又有教趙世曄心疼的鼻音。趙世曄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扁瓶。「喝一口。」

  「什麼?」

  「酒,敢喝嗎?」

  「你末卜先知,知道今天會用到它?!」凌琳拿過來仰頭倒進一大口。「好辣!」她嗆得用力咳嗽。

  不會喝酒的人竟敢這樣猛灌,趙世曄自她手上搶下酒瓶。「這是剛才總經理拿給我的私藏酒,男人喝的酒當然很烈。」

  「那你幹嘛叫人家喝!」她今天真命苦,凌琳抬手擦拭嗆出來的淚水。

  趙世曄輕拍她的背。「想讓你不要緊張,放輕鬆些。」

  這樣噢,有效喔,她頭有點昏昏的了。趙世曄看凌琳很快放鬆下來,才知道她酒量有多淺,而且喝了酒會想睡覺,睡覺之前又特別愛說話。

  安靜幾分鐘,凌琳就不安分的動了起來。「噓——世曄說不要緊張,放輕鬆。」

  世曄!這是第一次自她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趙世曄訝然低下頭看著凌琳,只見她垂著頭,依賴的靠著他手臂。趙世曄將她的臉抬起來細看。

  凌琳醉眼迷濛,趙世曄的臉好像就在眼前,離她好近好近,她嘟起小嘴向著他。

  不能佔一個醉酒的女人便宜,就算她醉態撩人,熱力足能挑燃最冷靜男人的情火。趙世曄仔細撥開她臉上的髮絲,就著月光仔細的看著她。巴掌大的瓜子臉在月光下純如白玉,長睫毛垂蓋住她慧黠靈活的瞳眸,放心地待在他的懷裡。趙世曄愈看愈感動,不自覺用力將凌琳摟緊。

  凌琳忽然不悅的扁嘴。「姐,他不喜歡我。」

  「誰不喜歡你?」趙世曄靜止不動,心裡竟莫名的有點醋酸味。

  「你不是我姐姐。」凌琳撐起身體想看人,後來她放棄了,又趴回溫暖的肩膀。「好黑,你是誰?」

  「好人,你的守護神。」

  「守護神,你要不要聽我的秘密?」沒等守護神回答,凌琳開始傻笑:「我喜歡他,好喜歡他。」

  原來凌琳心裡早有愛戀的對象。趙世曄雙臂稍為鬆開,寒眸瞪著玻璃外面的全月,聲音僵硬:「你好喜歡誰?」

  凌琳很煩的打他。「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就是趙大哥啊。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嫌我像個小女孩。不公平,我又沒嫌他太老。」

  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樣,原來凌琳喜歡的人是他!趙世曄不只震驚也感到氣餒,和花樣年華的琳比起來他太老是事實。他把她擁入懷裡,曲起一隻腿讓她靠的舒服些。「是誰告訴你說他不喜歡你?」

  凌琳大聲歎口氣,大有和他說話很累的樣子。「看呀,感覺呀,你一定沒有愛過人,腦筋才會這麼遲鈍。」

  誰說他沒愛過人,而且還曾經愛的刻骨銘心。過去的事不要再想它,趙世曄環著琳,黑眸不再像片刻前那麼寒冷。「通常你這樣醒來後會不會記得前夜發生的事?」

  「醒來?原來是做夢啊!」凌琳垂下沉重的眼皮。

  「等一下再睡好嗎?」趙世曄把她的臉轉向有月光的地方,輕聲細語地哄她。「我也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好睏,你快說。」凌琳義氣的努力張開眼睛。

  趙世曄搖頭笑著看她又漸漸瞇上眼睛,手指在她如嬰兒般的粉頰上愛撫,讓她不能不聽完他的話就睡著。「正巧,他也喜歡你。」

  「誰喜歡我?」凌琳閉著眼,抓了一下亂吵她的東西。

  真累,趙世曄輕輕歎口氣。「趙世嘩。」

  「騙人,他把我當妹妹。」

  「你有男朋友嗎?」

  「祥雲是同學,不是我男朋友。」

  「誰是祥雲?」趙世曄的手柔軟的脫離她,又回到她的臉上。

  「好癢,你不要一直弄我的臉。好熱。」她生氣了。說著,手扯著衣服,想要解開身上的外套。

  電梯裡面的溫度愈來愈高,趙世曄替她脫去外套,也把自己的上衣脫掉。「這樣好點了嗎?」

  「嗯。」她伸出舌頭舔過乾燥的嘴唇。

  趙世曄拇指劃著她菱型的嘴唇,終於情不自禁俯身輕吻她的紅唇。沒想到神智混沌的凌琳轉頭發起脾氣。「我的吻只給一個人,你不要佔我便宜!」

  趙世曄真是好氣又好笑。「給世曄嗎?你為什麼喜歡他。」

  「喜歡。」

  這不叫答案,趙世曄繼續逗弄她,不讓她睡著。

  「沒說不許你睡。」

  「他是大笨狗,大笨豬。」凌琳真的倦極了,聲音含糊又急促。

  什麼?!趙世曄希望凌琳能說的更清楚。

  等他凝神再注視凌琳時,她已經像貓咪一樣蜷縮在他懷裡睡著了。可惜啊!讓她睡著了,趙世曄手指愛憐的劃著她無邪的小臉。從來沒有這種心情澎湃又靜謐平和的矛盾情緒,看來多年殺伐商場養就的冷靜自處,此後怕會因懷裡這小女人而破功。

  外面忙碌的搶救幾乎與他無關,抱著凌琳的趙世曄並不覺得時間難挨,當電梯終於恢復供電,停到正常的樓面時,世 和世勳都在外面等著。

  他視而不見的彎下腰抱起睡的很香的凌琳。「借路。」神情自然的往瞪凸了四隻眼睛的人的面前走過。

  「琳怎麼了?」愛屋及烏,趙世 很擔心小姨子,急的跟上大哥問。

  「醉了。」趙世曄簡單回答。

  「醉了!誰讓她喝酒?」身為姐夫,他當然要嚴厲追究。

  「我。」

  趙世勳拾起他掉在地上的衣服丟給趙世 。「明天還有很多事,我回去睡覺了。」走了兩步,趙世勳突然叫住追向大哥的人。「世 。」

  「什麼?」趙世 回頭。

  「你不覺得大哥怪怪的?」

  趙世勳的提醒令趙世 兩道濃眉不覺皺在一起。「回去睡覺。」

  凌琳裝出極甜美的笑臉說:「姐,今晚的宴會我不能參加。」

  聽說昨晚她不省人事的被趙世曄抱回房裡。姐姐說過她遇到酒精就會「昇華」、「滿嘴真言」,所以她甚少和酒打交道。昨天要不是接二連三受到驚嚇,她哪會把灼燒喉嚨的液體往肚子裡頭吞,想必她當時一定對趙世曄吐了不少廢話。真的好窘,所以,她采愚人策略,從現在起躲開他,只要能閃能避她就不想把自己給晾出去。

  「為什麼?」

  「沒有衣服。」凌琳簡要的回答。

  凌靜才不會那麼容易受騙,她細緻的彎眉和菱型的紅唇同時微微揚起,纖手指向衣櫥:「我早為你精選好幾套禮服,今晚你是位美麗的公主。」

  凌琳這才看到衣櫃的門是開著的,裡面掛著名師親手縫製的禮服。愛美是人的天性,凌琳心動了。「好吧,是你拜託我的。」

  凌靜高興的雙唇彎成漂亮的弧線,笑著說:「是,謝謝我好妹妹賞臉。」

  「我要穿這件。」凌琳挑了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禮服,今晚她不要當公主,只想要變成一位成熟、令人注目的女人。

  這場宴會她認識的都是主人,他們忙碌也就算了,可憐那些不清楚狀況的來賓傻乎乎的也把她當主人,再不快溜,她真的會「掛掉」。凌琳擺脫某財團的二公子,溜進一間超大的辦公室,管它是誰在用,衝著她是副總裁的小姨子,諒也沒人敢拿她當間諜辦。

  沒時間參觀這間大財團的辦公室,現下,她有更急迫的事要辦。踢掉過緊的高跟鞋,抽掉髮夾甩開頭髮,烏黑亮麗的秀髮隨著她的擺動搖落肩側,她踩過柔軟的地毯,目標——盥洗室。

  趙世曄送走需先離開的重要賓客,回頭找不到整個晚上干擾他眼睛的影子,趁著旁邊沒人,他繞著場邊回到臨時辦公室處理總公司送來的傳真,沒想到坐進椅子時屁股被尖尖的突出物刺到。他撿起一隻高跟鞋,一對含怒的黑眸不悅的環顧室內,盥洗室傳出水聲,是誰膽敢向天借膽,跑來他的辦公室胡搞!

  解決了生理需求後,凌琳把耳環拉下丟在洗手台上,低頭揉著麻木的耳垂走出來,哪裡知道門外正有一隻大老鷹在等獵物投懷。裙子太長,凌琳撩起裙擺找被她踢掉的鞋子,光腳繞著室內轉。

  趙世曄要捕捉不速之客的盛怒,在看到赤腳、散發的凌琳時變成笑意。沒想到她躲了一晚,竟然跑到他的辦公室。

  「找這個嗎?」趙世曄突然出聲,藏在背後的手往前伸,手指上勾著一隻黑色高跟鞋。

  黑色的鞋面上有兩排彩色天然水晶,正是她的,凌琳紅著臉抓回鞋子。還有一隻掉到哪裡去了?

  「請問,你在說什麼?」趙世曄奇怪她把鞋子拿在手上,然後手在空中劃線,嘴裡自言自語。

  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凌琳歎了一口氣。「大哥,別說這裡是你的辦公室。」

  趙世曄不慣順著別人的意思,他點頭說:「正巧是,臨時的。」

  是就是了,總之先找出她的鞋子她才好離開。

  「大家都說你很聰明,請問,鞋子被我這樣一踢,可能會跑到哪裡?」凌琳雙手提起裙擺,腳尖由後向前畫個弧線踢出去。

  沒有人會在他面前做出這麼俏皮有趣的動作,而且又是如此自然,趙世曄忍不住笑了。

  「你別笑的那麼討厭啦!」這時,凌琳正好看到她要找的另一隻鞋,正高高懸吊在壁燈上。「哈,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可是她一百六十五的身高構不到。怎麼辦!還是得仰賴後面那個高個兒的金手撥動一下。凌琳沒開口要求,只是轉頭看著他。

  這丫頭求人竟然不開口。趙世曄點頭走向她,凌琳放心地笑了,沒想到他不是直接替她將鞋拿下,而是站到她背後,手掌陡然在她腰上合攏,將她舉起,讓她把絕對和壁燈不搭的鞋拿下來。

  握住她腰部的手掌透出一股溫暖直透入她的腹部,讓她口乾舌燥、臉紅耳赤,心臟跳的快蹦出胸口。凌琳一把就抓到鞋子。「拿到了,放我下來。」

  趙世曄很慢很慢地將她放下,慢的讓凌琳覺得她要到明天才能踩到地面。腰上的手掌愈來愈熱,心跳的速度沒有減慢,她不敢用力呼吸,不敢出聲催促,直到她雙腳確定踩到地面,她忽然感到失落,覺得兩腿虛軟,手只好先扶著支撐在她腰上的手臂尋求平衡。

  趙世曄低頭在她耳後問道:「你還記得我們昨天在電梯裡談過的秘密事嗎?」

  「姐姐說昨天我被大哥丟到床上時,睡的像豬。」她能自己站了,凌琳扒開他雙手。

  「不,你很愛說話,什麼都說。」

  「我姐姐說我喝醉酒會瘋言瘋語。」凌琳一手抓著一隻鞋子,急著找門出去。

  「我提醒你好了。」趙世曄在她後面大聲說:「你跟我勾過手指,你答應回紐約後要搬到我家住。琳,外面還有很多客人,先把鞋子穿上。」

  差點被裙擺絆倒,凌琳又恨又狼狽的聽到背後一陣朗朗笑聲,她停下來穿好鞋子,回頭白了一眼嘲笑她的討厭豬。

  趙世曄看著關上的門笑容漸漸消失。這小妮子個性好強,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堅持一個人住在外面,實在教他無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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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3:03
第二章

  真有和他打過勾勾嗎?這個謎團讓凌琳從日本想回紐約。

  回到紐約過沒幾天,她的老師——紐約繪畫界最有名的大師親口告訴她:「琳,明天起,你可以當我的助手了。」

  辛苦終於有了代價!凌琳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只是沒想到回到家中,才踏進門裡一步,她就「咚」的一聲丟開肩上的背袋,腦袋一片空白。

  她家遭小偷了!

  凌琳原本開朗的臉被驚嚇的蒼白無神,她哭著去找住在樓下的房東。

  她黑眸水靈靈的垂掛著淚水是想起以前——以前姐姐還沒嫁時,她們住的公寓也曾經被壞人進去翻過。房東夫婦困擾的上前抱她,安慰她,替她報警,接下來的事還是交還給她自己處理。

  警察來了,問完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後要她簽字。

  是她家遭小偷耶!她是苦主哪!怎麼反變成她得受警察質問?為什麼電影裡的警察既神勇又聰明,而她遇上的,不幸偏偏相反。凌琳懊惱萬分地抱著雙臂目送警車開走,低聲罵句「狗屎」,預祝可恨的小偷早回陰溝裡翻船。

  凌琳頹喪的打電話給台北的姐姐,凌靜先被她嚇了一大跳,等確定她沒事才放下心問:「有沒有丟掉重要的東西?」

  「不知道,警察也這樣問。我現在六神無主,記不起我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白問。差點忘了琳只關心和繪畫有關的事務,其它生活上的細節,她總是能隨興就隨興,所以她才深謀遠慮的替她成立基金,以保障她往後一生都能無憂、愉快的學習她所熱愛的。

  「琳,世 說大哥正好有事去紐約,我馬上和他聯絡,請他去找你。」

  姐要叫趙世曄來找她!凌琳的心臟突然狂跳。「姐,不用了。」

  「不,我不放心。還是你要我挺著肚子去找你?」

  「這樣更遭,姐夫會殺了我。」

  凌靜笑說:「太誇張了。琳,先掛電話,我等下和你聯絡。」

  凌靜很快打電話過來告訴凌琳。「琳,我找到大哥了。他說他很快就會過去找你。」

  很快也不可能是馬上。待在混亂的房間她心裡覺得煩悶,凌琳無精打采的走下樓梯,想在附近透透氣。走下樓連馬路都還沒過,一部全裝著黑玻璃的大車突然停下來,車門打開,走下一位高大威儀又峻酷得令人屏息的男人。

  「琳。」趙世曄將她叫住。接到小靜的電話,趙世曄用最快的速度趕來。

  凌琳很意外,趙世曄果真很快就到,起碼他也是親人,想起可怕的經歷,倍覺委屈的凌琳眼眶不覺泛紅。「大哥。」

  趙世曄拍拍她的肩,嚴肅的點頭。「上車。」

  他沒安慰她,凌琳吸吸鼻子在他背後做了個鬼臉,他知道。等她上車坐好後,他就質問:「剛才要去哪裡?」

  凌琳很快瞥他一眼,正好迎上他的注視。「待在亂七八糟鎖又壞掉的房子裡很煩悶,想去對面咖啡館透透氣,順便等你。」

  「世 、小靜都很擔心你。我紐約的房子大又安全,回頭叫人來替你搬家。」

  「我又沒說好。」凌琳低頭玩著她剪得禿禿的指甲。

  「難道你還要獨自住在剛遭竊的房子裡,不怕竊賊回來把你捉去賣了?」趙世曄嚇她。「我要去參加一場私人拍賣會,跟我一起去?」

  「好啊,私人拍賣會不是隨便可以參加的,托你的福了。」私人拍賣會賣的是不願曝光的收藏品,一般來說是某些敗家的名人貴胄將傳家寶物拿來拍賣,不對外公開,沒有邀請函不得進入。凌琳一聽有這種好事,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趙世曄抿嘴搖頭,對拍賣場的藝品有興趣,那他紐約家裡的收藏更可以吸引她了。

  車子深入一條種著百年楓樹的私人道路。冬季的天空高不可攀,光禿的小樹枝努力地向上伸展,凌琳猜想它是要去觸摸天空的鄰居,那柔軟飄來的活潑白雲。

  「我向來以地鐵代步,習慣了地鐵站的紛亂和自由,沒想到紐約的地面上也有比中央公園寧靜,更像世外桃源的好地方。」凌琳回頭向趙世曄歎息一聲。「讓我想起以前我們一家人住在陽明山的日子。」

  趙世曄來不及說話,車子已經停下。立刻有人過來為他們開門,確認過趙世曄的邀請函後,親自帶他們走進緊閉的大門,交給另一組安全人員帶進拍賣場。

  「好緊張。」凌琳拉著趙世曄的手臂咋舌。

  他們剛坐下,一位黑眼褐髮,體態妖嬈的女人走過來,坐在趙世曄旁邊的椅子上。

  「趙先生,你晚到了。我去向主持人說可以拍賣你要的那兩隻古董表。」

  「黛芬妮,謝了。」

  「大哥,你要買的表長什麼樣子,為什麼你非要不可?」

  趙世曄翻開手上的介紹目錄給她看,目錄精美得可當收藏,每件拍賣品的自傳都像一部歷史。趙世曄在她旁邊解釋:

  「這些手工精造的古董百達翡麗表,不只是單純的藝術珍品,它們的來頭不乏王公將相名人偉人,如歐洲皇室貴族的定情物,知名的音樂家、大文豪、科學家等的收藏物。看,我想要的就是這兩隻。」

  「這要用多少錢才買的到?」

  「一百五十到兩百之間。」

  「台幣?」

  「美金。」。

  凌琳用力眨著不敢相信的瞳眸。「兩百萬美金,我的信託基金都沒有它一半多。」

  趙世曄開始專注的看著拍賣人,凌琳相信,他想要的東西必然會跑到他的手上,所以有趣的觀察參加拍賣的人物。

  「在這裡,這樣看人是不禮貌的。看我新的收藏表。」趙世曄輕輕把她的頭轉回來。

  「多少買到的。」

  「一百八。」趙世曄帶著凌琳去辦公室寫支票。

  「趙先生。」黛芬妮出來將珍貴的表拿給趙世曄驗看。

  趙世曄輕輕撫摸,露出看愛人般的溫柔笑容。

  「很完美吧。你答應要請我吃飯的。」黛芬妮仰頭看著趙世曄,黑色的眸子笑著。

  這個黛芬妮真很不要臉,凌琳不悅的瞪她,卻發現她好像一個人——就是大學時和她爭第一名的陳伶。不可能的,陳伶是道地的台灣人,身材也沒這樣凹凸玲瓏,八成她眼花見到「鬼」了。

  「請吃飯改天吧,趙先生要先送我回去。」凌琳貿然插嘴。

  趙世嘩希望他沒有看錯,凌琳的淺笑似乎帶著一絲嫉妒的挑釁。

  黛芬妮這才注意到趙世曄旁邊有個女人,而更教她意外的像呆子的是——她是凌琳,最受師長喜愛,總是搶了她鋒頭的死對頭!

  「凌琳,不認得我了。」陳伶皮笑肉不笑。趨使她和死對頭打招呼的原因,是想利用同學關係更拉近她和趙世曄的距離,說不定當年最討厭的同學,將成為讓她踏進趙家當大少奶奶的墊腳石。

  「陳伶,真的是你?」凌琳猛眨她最自豪的「明目」。

  女大十八變,而說她是「脫胎換骨」也不算誇張,難怪凌琳一時沒將她認出來。

  「琳啊,老同學好久沒見,你一來我就賺了大筆佣金,這頓飯改由我請。」

  「我……」

  「老同學意外重逢值得慶祝,我請二位。」趙世曄收好盒子,伸手摟著琳往外走。

  又是她搶先,陳伶心裡恨不得咬凌琳一口,但她在趙世曄和凌琳回頭看她時,臉上笑得燦爛無比,拿著皮包,走著模特兒般的步伐趕上他們。

  真可笑,凌琳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陳伶的笑臉會起「畏寒」。她盡量把嘴拉長,看起來像在笑的樣子:「你們去慶祝吧。大哥,我不舒服,等下先送我回去。」

  「你不要緊吧?」趙世曄關心的看著凌琳。

  個性純直不善說謊的凌琳垂下微紅的臉說:「回家就好。」

  「既然琳不舒服,我們改天再約見面。趙先生,不,我可以跟著琳叫您大哥嗎?」陳琳等趙世曄點頭,關心拉著凌琳:「琳,回去要保重,我們很快會再聯絡。」她真的不是心甘情願這麼體貼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享福的路子在鋪路。

  凌琳氣自己沒有陳伶那種煙視媚行勾引男人的手段,上車後她就一直不太願意說話。

  「琳,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怎麼拒絕大哥的好意。」凌琳趕快解釋:「房東答應要在我大門多加一道鎖,我想我們都是成人了,打勾勾那種行為好幼稚,不能當真。」

  趙世曄耐心的聽琳說完才問:「為什麼?」

  「沒為什麼,只是不想去。」

  自從親耳聽到她說喜歡他以後,他就再也無法將她自心裡放下。一向處理天大的事情他都先有腹案,再找人去辦、驗收成果,如果有人膽敢跟他「意見相左」,就得提出「千足」充分的理由。這種人他絕對欣賞,可惜世上沒有幾個。而最敢和他意見相左的可能非琳莫屬,而她,從來沒有讓他能夠接受的理由。

  趙世曄歎了回氣。凌琳身體不覺傾向他:「什麼事讓你煩躁?」

  這句關心透過凌琳的小嘴說出來,有點諷刺。趙世曄不想實話實說。「陪我把表收進保險庫。」

  「嗯。帶著這麼貴重的手錶,難怪你會擔心。還好,那不是我的。」

  趙世曄想笑,也很想摸摸她烏黑柔亮的秀髮。他輕咳一聲,將心猿意馬的思緒拉回,指示司機將車開回他在紐約的住所。

  趙世曄紐約的家是在曼哈頓某名人大廈的頂樓,整層都是他的。他將手掌貼在鏡面上,眼睛對準虹眼偵測器,一切無誤之後,大門打開。趙世曄把好奇張望的凌琳拉進屋內,室內的空調、電燈自動打開,更神的是迎面傳來聲音說:

  「主人,歡迎回家。」

  凌琳瞪大眼將趙世曄「撥」到旁邊,指著矮胖的機器人:「這是玩具嗎?」

  機器人馬上有反應,轉頭看著冒犯主人的人,趙世曄立刻出聲:「五世,記住,她是凌琳。以後要把她當主人。」

  五世點頭。「主人,知道了。」

  「請問,它剛才會對我怎樣?」真是的,還沒看清楚就被趙世曄擋住。

  「安全系統會通知樓下的警衛和最近的警察局,而你的影像和個人資料會進入紐約警局的調查課,馬上成為通緝犯。」

  喔!不小心差點成了通緝犯。「它還有其它本事嗎?像打壞人。」

  五世回道:「我是和平電腦,不能使用暴力。我去端茶。」

  凌琳喃喃道!「人類有一天會被科技寵得喪失行動和思考能力,若干年後,我們會進化成沒有四肢,沒有大腦,整天攤在沙發上的麻薯。」

  「我只是用它來看家,打掃房子,你擔心的事不會那麼快來臨。」趙世曄笑道,把凌琳帶到一面鏡子前站定,嘴裡念著:「芝麻開門。」

  智慧電腦以趙世曄的聲音控制所有開關,原本是鏡子的雙層玻璃分別向左右打開,裡面藏了一間密室,等他們走進去後,可以看透外面的玻璃門無聲關上。趙世曄要凌琳戴上和他一樣的白手套。

  真像愛麗絲夢遊仙境。凌琳笑:

  「大哥,芝麻開門比較像我的格調,我覺得你直接說「我命令你開門。就可以了。」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他的笑竟有種少男的靦腆,凌琳不敢相信所見而閃了神。趙世曄小心把一隻嵌著紅寶鑽石的懷表放到凌琳手上。

  「好精緻。」凌琳捧在手心裡看,沒注意到趙世曄的雙手幾時將她圈住。

  「記得我們困在電梯那天你對我說過什麼話嗎?」

  啊!凌琳急促抬頭時撞到他的下巴,同時發現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瞬時她皮膚好燙,心跳的好快,發不出聲音的直搖頭。

  趙世曄露出白牙,看著凌琳的黑眸忍不住溫柔多情。他笑著說:「你說你喜歡我。」

  百萬美金的名表不慎從她手裡滑下,掉到地上。「啊——」凌琳尖叫一聲,一張小臉蒼白的看著那掉到地上的千萬台幣,哭喪地說:「怎麼辦,掉了啦!」

  「可以修理的。」趙世曄看都不看,勾起她的下巴:「我話還沒有說完。你……」

  趙世曄掛著凌琳想替它蓋上抹布的笑意。一定沒有好話,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出去,情急之下,凌琳伸手搖住趙世曄的嘴巴:「就算那天我發酒瘋,你不可以嘲笑我。」

  「所以我才要在你清醒的時候問明白,你是真心的嗎?」

  雙唇在她手心裡震動,讓她手心酥癢得傳遍全身,凌琳躁紅了臉,急著趕快縮手。沒想到世曄將她的手掌按在原位,雙眼露出要讓人心肝打結的凝視魅惑她。

  凌琳老實的點頭,然後用力縮回手,急速轉身說:「門怎麼開,我要回去了。」

  「琳。」趙世曄自後面將她摟住,扳過她的肩讓她轉身,低下頭就吻上她的紅唇。

  天啊!沒想到平時不苟言笑的人,嘴舌這樣柔軟,凌琳只覺得螞蟻一隻一隻鑽到她的心窩裡。她憋著氣嗯嗯哦哦,腳站不穩,臉頰發燙,第一次懷疑人工呼吸可以救人,他再不放開,她就快昏厥過去了。

  趙世曄終於鬆開凌琳,但仍抱著她。深邃的黑眸異常晶亮的注視著雙頰瀲紅的琳,看她用力換氣的模樣,他忍不住摸著她的秀髮笑著說:「琳,別跟我說你不會接吻。」

  喝!凌姑娘我就是不能被激。「剛才是本人不願,你把頭低下來。」

  「要把我的頭剁掉嗎?」趙世曄偏偏故意裝傻,採取不合作態度。

  凌琳氣不過那張教她怦然心動、成熟英俊的臉上,帶著一副討人厭的揶揄笑相嘲笑她。「你比我高,要接吻當然你要先低頭。」

  「有理。我看,我腳也站開一些好了,這樣行嗎?」趙世曄想笑不敢笑,叉開長腿,多餘的又問:「你要我將手放在哪裡,按著你的肩膀還是怎樣?」

  真多話。凌琳雙眼瞪著他,心裡演練等下要如何教他大吃一驚。

  「抱著我的腰,我要開始吻你了。」凌琳雙手環住趙世曄的脖子,看他一眼,那決心真令人擔心是她的最後一眼。

  哪有人接吻前要用力吸氣,就像準備要潛下水裡的人。趙世曄的胸膛不住的震動,接著,忍不住的笑聲噴出壓抑的嘴裡。

  很不禮貌耶!她正要賣力討好他,他竟然還敢笑的像豬。凌琳生氣的將手自他脖子上拿開。「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若不是琳,他都不知道什麼叫開懷大笑。趙世曄手稍一用勁將她往身前攬住,很正經,沒有笑意,眼尾一條笑紋都不敢讓它跑出來。「琳,我是太高興才笑的。」

  因趙世曄的凝視,凌琳體內忍不住興起一陣顫慄。「教我。」她羞赧地看著他,醉般輕囈。

  趙世曄雙手環住她的纖腰,四目相接互看了良久。凌琳看著他的喉嚨上下滑動,然後信任的閉上滿是夢幻的眼睛。趙世曄撥開她的髮,嘴巴先印上她的眼睫,再輕輕的移至那等待的紅唇上,像是找到蜂蜜的熊在舔蜜汁一樣。

  噢,身體好像飄浮起來!她傻笑一聲,另一波喜悅接著又來。當趙世曄稍為退離她的唇時,她迷戀的抱住他的頭,趙世曄喜歡她的反應,但是,卻理智的往後退開。

  他雙手捧住瑰麗動人的粉臉:「你的學習能力很強。記住,以後只能用我當練習的對象。這也是我對你的承諾。」

  好感謝噢。凌琳看著他想,這個人吻過她之後變得霸道了。她故作思索狀:「那我就不知道誰好誰差了。」

  「凌琳!」趙世曄瞇著眼睛嚴重警告。

  「好啦。」這麼開不得玩笑,凌琳縮緊脖子:「只是說說而已又沒去做。」

  「『想』跟『說』都不許。」

  「大哥,人家知道了。」凌琳以柔細的聲音壓下那如雷的叫聲。

  「不要叫我大哥,叫我世曄。」趙世曄大手一抄,將凌琳重新摟著。

  「世曄。」凌琳揚起嘴角,依他的要求。「我肚子餓了。」

  「餓了!」在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候說她餓了,那聲音並不隱藏趙世曄的意外。

  「嗯,我中午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不會照顧自己。走,去吃飯。」趙世曄揉揉凌琳的頭,摟著她走到保險庫門口。「開門。」

  門應聲而開。凌琳不服的說:「這麼簡單?連芝麻都省略了。」

  「愈簡單讓人愈想不到。」趙世曄向在客廳的五世說:「五世,訂餐廳,二人。」

  「是。」五世馬上上線。「主人,訂好了。」五世禮數周到的滑過來送客。

  「真神奇。」凌琳像拍寵物一樣,獎勵的拍拍五世的頭。

  「剛才不是說餓了。」趙世曄見她玩心興起,趕快把她拉走。

  世曄帶凌琳到紐約最高級的餐廳吃飯,凌琳才吃完主餐,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凌琳。」

  「陳伶!」

  陳伶穿著性感的低胸禮服,凌琳沒想到她胸部竟是如此偉大飽滿,瞪大了眼直盯著那巍巍顫顫的肉球。

  紐約是這麼的大,人口又是這麼的多,能夠在同一天,很意外的見到不想見的人兩次,那真是……真是很不容易會發生的奇跡。但是幸好,她剛好吃七分飽,現在已經不餓,也不會因為太飽而想吐。

  「大哥,好巧,我們又遇上了。」陳伶和凌琳打過招呼,眼睛和身體幾乎要貼在趙世曄身上,對凌琳那沒見過世面、不懂流行的拙相懶得理會。

  趙世曄輕輕把凌琳的臉轉向剛送上來的甜點,然後禮貌的請陳伶坐下。「想吃什麼儘管點。」

  「大哥,謝謝。」陳伶親暱的偎向趙世曄,大哥大哥叫個不停。她知道趙世曄不會在乎這一點小錢,所以點了昂貴的松露全餐,向趙世曄暗示她高貴的品味。

  「世曄,我吃不下了,點心你幫我吃掉,放著可惜。」凌琳瞪著甜點瞪得都快變成鬥雞眼,她不想再繼續辛苦,便笑著把她面前沒動過的甜點移交給趙世曄。

  凌琳不是都叫趙世曄大哥嗎?什麼時候改叫他的名字!又見趙世曄聽了她的話,二話不說拿起小叉子就吃,是不是他們的關係由哥哥妹妹,往前更進一步?陳伶邊吃邊想。

  凌琳沒興趣看陳伶吃東西,她忽然想起晚上約了翔雲來幫她整理被竊賊翻過的窩。她偷偷檢查行動電話,又忘記充電,這下祥雲一定以為她失蹤了。

  再看,趙世曄正和陳伶談下一場拍賣會有什麼值得珍藏的寶貝,真不知陳伶利用什麼通天的管道到拍賣場工作。不過,看她總是有意無意的壓擠她的胸部,讓它忽高忽低的捉住別人的視線。

  「陳伶,你放棄繪畫了嗎?」凌琳問什麼都要跟她競爭的同學。

  陳伶冷淡的笑了笑。「靠繪畫我現在得過苦日子,傻子才會堅持。」

  也對。凌琳笑著站起來說要去洗手,提著包包走到洗手間又拐個彎走到餐廳門口,拿外套時給了服務生小費,留了一張紙條請服務生等下送去給趙先生,內容說她和另一個朋友有約,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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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3:28
第三章

  凌琳手上的畫筆狠狠的擲向放在畫架上的油畫。她很肯定,豬八戒昨天晚上被狐狸精迷去,根本忘記有她了。

  「琳,出來走走。」李祥雲的電話適時進來。

  「你瘋了,外面不到三度。」凌琳正好把廢氣發向無辜的祥雲身上。

  「出來嘛!我和煥之吵架,心情很不好。」李祥雲懇求。

  「老是要我當垃圾桶,真是上輩子欠你的。跟你講,這回不是高級飯店我不出門,把你吃垮看你以後還煩不煩人。」

  凌琳說要去上次世曄帶她去過的餐廳,李祥雲想了一下:「不怕,等信用卡帳單寄到家裡,我會要煥之付的。」

  還說跟白煥之吵架,凌琳笑著罵他:「啤,更沒出息。」

  大學四年,沒有兄弟的凌琳和善良的李祥雲培養出哥兒們的情誼。畢業後,李祥雲因為沒有兵役問題,凌琳就鼓勵他一同到紐約增廣見聞。李祥雲努力打工,又得到凌姐姐資助,到紐約沒多久就認識白人密友——白煥之。

  「說好了,半個小時後我去接你。」

  「看來煥之這回真的把你惹惱了,不然你不會捨得花大錢過生日。」凌琳替他們擔心。

  「見面再說。」

  進了餐廳,很勢力的服務生上下打量他們,帶他們到位置較不好的桌位就是方便去廁所的位置。坐下後,李祥雲忙著對高檔的價目表咋舌。

  凌琳注意有個棕髮藍眼的男人盯著祥雲看,只是沒敢過來。她先喝一口冰水,調侃長得眉清目秀、高瘦俊逸的好友:「禍水,長得連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你幾眼,心裡會不會很得意?」

  「很害怕。我只要我喜歡的人多看我幾眼就好了。」

  「說的也是。」凌琳想到世曄,輕輕歎了口氣。「煥之平常都讓著你,這次為什麼會和他吵架?」

  「他老是說他沒有安全感。」

  「把你那張哀怨的表情收起來,起碼你還有人愛。」凌琳快閃眼睫,以免祥雲從她眼睛裡看到她的失落和寂寞。

  「我是很知足,不過煥之的不信任,讓我有時候也會有壓力。琳,你後面那個人我覺得有點面善。」

  「誰?」凌琳回頭看李祥雲指的方向。

  冤家路窄,「又」見面了。

  凌琳回頭告訴李祥云:「以後提醒我,去平價餐廳或是吃速食就好。」

  李祥雲傻傻的問:「什麼?」眼睛還是看著向他們走過來的女人。

  這時陳伶已經走到凌琳的旁邊。「琳,我可以坐下來嗎?」

  「世曄不在,不方便。」凌琳開始吃著送上來的食物。想起昨天也是在餐廳相遇之事,凌琳還在生世曄的氣。

  嘴上說的好聽,說要叫人去替她搬家,搬到有「機器傭」的頂級住宅,結果呢——看到活像AV皇后的陳伶,相信世曄連心魂都跟她飛走了。

  昨天她匆忙趕回家,有情有義的祥雲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到她安然出現差點沒向天叩首,然後陪她整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直到午夜。她本來想,世曄看到留言,和陳伶吃過飯應該會很快來找她;但她的等待,隨著午夜接近愈來愈寒冷,世曄竟然狠心的從那時到現在,一通電話都沒找她。

  趙世曄是豬!表面高尚嚴肅的豬,心裡還是喜歡有騷味的狐狸精。

  她不知道,向來高高在上的趙世曄對被凌琳放鴿子的感想是——氣得抓狂!他和陳伶喝了不少酒,為了安全,送酩酊大醉的陳伶回家,然後他自己也回家喝濃茶解酒。

  「琳,她是誰?」

  李祥雲問了個笨問題,讓凌琳惱得瞪他。「陳伶。你的好同學。」

  「陳伶?怎麼變得這麼奇怪!」李祥雲直率的說,叫聲大的整間餐廳都聽的到。

  凌琳脹紅臉憋著滿肚子的笑氣,和陳伶都恨不得有個地洞好鑽。

  陳伶慍怒的看著李祥雲說:「李祥雲,你還沒去做變性手術!」

  李祥雲臉色微變,善良的他卻又學不會用惡毒的話回頂陳伶的刻薄歹毒,只能按著桌子跟凌琳說!「我們回去吧。」

  哼!李祥雲沒有一次鬥贏過她。陳伶笑著甩動她自豪的長髮:「別這樣嘛!難得在紐約能夠一次碰上兩位同學。」

  凌琳很火,在學校吵了三、四年,做夢也沒想到來到萬里之外的紐約,還要繼續替祥雲出頭吵這種傷肝傷火的架。煩哪!

  「是啊!難得的不幸。」凌琳微笑著斜睨陳伶。「別晃得太用力,小心你那個假胸部滑到肚臍眼來,那就變成大肚子了。快走,你站在這兒讓我們覺得桌上的東西餿的好快,胃口一下都沒了,說實在的,我們不歡迎你靠近。」凌琳邊說邊優雅的抖動餐巾,像趕蒼蠅。

  「你——」

  「怎麼,還不走,你是太想念我罵你的聲音是不是?」

  陳伶用力吞下一口氣。「你昨天就這樣回去真可惜,昨天我和世曄玩的好瘋,他還在我家呆了很久。」

  世曄,叫的可真親熱。凌琳深吸口氣,若讓陳伶看到她沉不住氣而得意,那她凌琳就是超級笨蛋。

  凌琳露出淡淡的笑容說故事:

  「小時候,爸媽常和我說西遊記的故事,說好色的豬八戒被蜘蛛精騙進盤絲洞,當豬八戒發現蜘蛛精接近他根本不懷好意,是為了要吃他的三層肉時,就拚命的抵抗,最後和他的師兄弟合力將蜘蛛精打死,繼續保護唐三藏往西方取經。」

  笨蛋都聽的出凌琳在諷刺她。陳伶挑高兩道眉問:「你是說世曄是豬八戒?」

  「是你說的,我可沒說。不過我確定你是蜘蛛精。」

  李祥雲的大笑讓陳伶更加惱怒。她發誓,她這輩子和凌琳誓不兩立!只是目前她還得罪不起凌琳,聽說凌琳的姐姐是趙家受寵的二少奶,心念一轉,她低頭向李祥雲道歉:

  「祥雲,玩笑開慣了,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畢竟紐約的台灣人不多,而同個學校同個科系的同學更是難得,我以後不會這樣口沒遮攔的說話了。」

  「是呀,都是同學。」李祥雲對陳伶的謙卑一時難以適應,不自然地點頭笑道。

  「我朋友在那邊,我先過去了。琳,祥雲,希望以後有機會我們三個人聚聚聊天。再見。」

  「再見。」凌琳和李祥雲都很意外,再見二字脫口而出。

  「琳,陳伶被你罵乖了。」

  「不罵不成器。」凌琳生氣的連李祥雲都罵:「哪像你,每次被人欺侮了都只會哭喪著臉看我。」

  「還不是因為她是女生,不然我早就想K扁她了。」

  「喔,好有男子氣概。」

  凌琳住的問題還沒解決,趙世曄將回澳洲的回程延後,知道白天她有工作,所以他先處理一些重要的事務,順便到京王所屬的曼哈頓酒店看一看,在那裡耽擱了一點時間。等有空找琳時,她住家的電話和手機都沒有人接,他靈機一動,打電話問陳伶知不知道凌琳的去處。

  陳伶說:「琳正和一位男士在用餐。」

  趙世曄問明是哪家餐廳,立刻趕去。自從青梅竹馬的女友成為過去的回憶後,將近十年,他的心頭沒有湧過嫉妒的情緒,這回,來勢洶洶。

  陳伶一直在意著進來的大門,趙世曄一出現,她馬上起身過去和他寒暄,然後帶他到凌琳和李祥雲那桌。

  當趙世曄黑眸犀利的注視李祥雲時,陳伶將指甲塗成黑紫色的手按在趙世曄的手臂上。「世曄,我過去我朋友那邊了。」

  「謝謝。」

  李祥雲原本以為來者不善,他警戒的仰視造成陰影的人,一看清來人,他放鬆下來,笑著說:「我記得你,你就是琳的偶像趙世曄先生。」

  什麼偶像,已經不是了。「李祥雲,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李祥雲被凌琳瞪的垂下頭。

  趙世曄也記起他就是琳的同學。記得琳還在讀書時,他為了替小靜找琳三顧琳的學校,李祥雲就是那位很保護琳的同學。趙世曄替李祥雲說情:「琳,這樣很不可愛喔。」

  凌琳扁嘴,委屈的回應:「我當然不可愛,可愛的在另外一邊。」

  凌琳在吃陳伶的醋。李祥雲太瞭解凌琳不拐彎抹角的個性,他等著出糗後被人丟出大門,沒想到凌琳忽然放鬆緊繃的臉,喝完她的咖啡,然後對趙世曄笑了一笑:

  「對不起,我們有事先走一步。祥雲。」

  李祥雲站起來時,那聲過大放心的噓氣聲差點沒把她氣死,兩人才走出餐廳門外,凌琳就生氣的跟他算帳。

  「李祥雲,你剛剛那是什麼態度?」

  「琳,我以為你會生氣的拿水潑趙先生,然後等著很沒面子的被人丟出去,沒想到你會這麼平靜的說要走了。」李祥雲戲謔的看著就算結冰也很耐看的臉。

  「你看不出來他們多匹配,都是又狡猾又攻心計的人類。至於你喜歡被人糟蹋,那我在這裡補你一腳好了。」

  凌琳提起腳踹向李祥雲,可見她真的吃醋氣得七竅生煙,李祥雲遲鈍地沒逃開,痛得單腳跳著:「琳,他出來了。」

  真的,趙世曄站在門口看向他們,凌琳拔開腿:「快走。」

  李祥雲及時拉住凌琳的衣服。「小心!小姐,紅燈不能直闖。」

  趙世曄幾大步走近他們,在過馬路前攔下他們。「琳,我有話跟你說。」

  趙世曄雖沒要求,但李祥雲很懂事的堅持暫時間閃邊。「琳,我去找煥之。」

  凌琳不要和趙世曄單獨相處。「你不是還在跟煥之嘔氣?」李祥雲竟然不理她,凌琳跺腳:「祥雲,我是女生哪,你要留下來保護我!」

  明明暗戀人家,見了面又要耍個性。李祥雲邊走邊搖頭:「趙先生不會傷害你,我留下來,另一條腿怕會被你踢瘸了,我還是去找煥之比較安全。」

  果然是個聰明人。車子已經泊到他們旁邊,趙世曄拉住凌琳的手臂:「不要跳了,上車。」

  「你女朋友呢?」乘客只有兩人,凌琳凶巴巴地問坐在她旁邊的人。

  「誰?」趙世曄揪起濃眉問。

  「還裝,當然是陳伶。難道你還有更多的女朋友?」

  趙世曄不否認也沒承認,他覺得這不需要花口舌特別解釋,而且知道琳在吃陳伶的醋,老實說感覺還滿好的。「我叫人趕工替你做了一間畫室,光線很好,你明天搬過來。」

  別的女人或許會等不及馬上搬過去,她不會。凌琳說:「我沒有答應要搬。」

  凌琳側過臉不去理那張變暗的臉。車子停下來,她家到了。凌琳跳下車跑上樓,趙世曄吩咐司機先回去,隨著凌琳下車。

  凌琳開門時發現趙世曄也跟上來,她進去後用力要把他推出門外,但趙世曄手抵著門,擠進她的門裡,然後虎背頂著她家的門,雙手交橫在胸前,一雙如梟的利眼半瞇,帶有警告人的味道。

  「你少在那兒嚇人。」凌琳把脫下來的大衣甩到椅子上。

  是不是他對她太容忍了?「你到底想怎樣?」

  「喝酒。」她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嚇死。凌琳把煮菜用的酒拿出來,打開蓋子仰頭便喝,卻嗆得一直拍胸。

  「喂,你會喝醉。」趙世曄上前搶走酒瓶。

  「我在我家喝酒,要你管。」搶不到趙世曄手上的,她還有一小罐日本的梅子酒,祥雲送她的,說甜甜的,天冷睡不著時可以喝。凌琳在趙世曄沒注意時,把剩下的大半瓶喝下,然後挑著梅子吃。

  趙世曄拿她沒辦法,氣得把搶來的酒當水喝。「真難喝。」趙世曄差點把它吐掉。

  「不是專程去酒莊買的名酒,你們這種貴公子當然喝不下。」酒氣發作,凌琳滿臉通紅。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酸味比酒味濃。嗯——」或許用點薄酒溝通,才能瞭解凌琳的心結。趙世曄看著她,伸手把擋住她眼睛的頭髮撥到耳後。

  「你喜歡大胸脯的女人,你喜歡陳伶!」凌琳長睫用力的眨。

  真令趙世曄啼笑皆非,不知道凌琳這顆小腦袋還有什麼好笑的誤會。他不像世勳,所以應付吃醋的女人他缺乏經驗,又不想回答無聊又愚蠢的問題,就用最直接的方式來回答琳好了。他一把摟住琳的腰身,將她按向他的胸前,低頭傳遞他想念她的熱吻。

  原本安撫想念的吻變成分不開的兩人,趙世曄冰山下的熱情如火山爆發,讓依偎在他懷裡的凌琳身體跟著發燙髮熱。他閉上眼睛,雙唇貼著琳的耳頸磨蹭,直到凌琳發出一聲輕吟,雙手將他抱住。

  凌琳的滋味是如此甜美又柔軟,還有梅子的味道,他笑著舐了下唇舌,一手滑上她的酥胸,停在它的頂點上,在凌琳發出壓抑的呻吟時,嘴又回到她的雙唇,舌探進她芳澤的口中,誘導她柔軟的舌跟著他動作。凌琳學的很快,讓他不能自己的想向琳要求更多更多……

  趙世曄熱血沸騰,手往下探,拉高琳的衣服,打開她裙子上的勾勾。凌琳踢開滑落腳下的裙子,學著世曄脫他衣服,手也伸向他堅實的胸膛。

  趙世曄悶哼一聲。凌琳嬌笑。他將她抱起,急促的問:「床在哪裡?」

  凌琳手指了個方向,趙世曄將門踢開,抱著她一起躺向床上。兩人的唇又緊密的膠著在一起。她的身體隨著他的撫摸而悸動,引起無法言喻的快感,讓凌琳閉上雙眼。

  「琳,不要睡,要清楚知道我們在做什麼。」趙世曄雙手捧住她的臉。

  凌琳張開眼睛和世曄四目相接,這是她第一次喝過酒後沒那麼快就想睡。她的聲音和笑容,都帶著令人憐愛的羞怯。「我知道,不管你愛不愛我,我一直都想和你做這件事。」

  琳的信任讓他眼睛因而濕潤,趙世曄閉上眼,低下頭連續吻著她細白的胸口直到她渾圓的尖峰,脫掉她身上多餘的衣物,在今後將屬於他的美體上印下更多的吻。琳的陣陣輕吟令他迷失,只想快點愛她……

  聽,滿室都是令人臉紅遐想的嬌吟和淺促喘息。

  「你還好嗎?」趙世曄愛憐的看著懷裡慵懶的小女人。

  「嗯,你也好嗎?」凌琳摸著他的下巴,才一晚,他的鬍渣就冒出來了。早上起來躺在他的懷裡,摸著他新長的鬍渣,感覺就像夫妻。

  趙世曄忍著笑。「很好。不過——」

  凌琳聽到他的不過,臉上嬌羞的笑容不見,眉心攏向中心:「是我不好嗎?」

  趙世曄可受不了她濃濃的鼻音,他趕快搖頭:「是床太小了,害我頭上撞了好幾個包。」

  凌琳發出悅耳的笑聲,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我很佩服它昨天沒有垮掉。」

  趙世曄也笑了,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琳,我大你十一歲。」

  「那就是我小你十一歲了。」凌琳說完主動用吻封住他的嘴。

  趙世曄溫柔的沿著她的鼻樑往下吻。此生不曾如此癡戀一個女人的身體,不曾如此貪看一個女人的嬌顏,趙世曄歎息一聲,沉溢於幸福的快感中。

  凌琳嘴角掛著笑容,閉著眼睛躺在世曄懷裡。但是她突然想起,牆上有一幅畫,凌琳陡然撐起身體回頭看向掛畫的白牆。

  凌琳不動不看還好,像這般急促的掙開他的懷抱,又驚慌的回頭看,趙世曄一定會隨著她的目光找出令她擔心的事物。

  凌琳大概忽然發現她很笨,急著又轉回頭,要將世曄的臉扳回去看著天花板,但是世曄拉下她的手,認真的研究起牆上的油畫。

  這幅畫畫的傳神,一隻豬身人臉的豬笑著在泥地上打滾,剛看會覺得好笑,但是等他發現他竟然就是這只可笑的豬仔時,笑容就凍在那張嚴峻的臉上。

  世曄雙唇抿成一直線,五分鐘沒有說話,如老鷹般犀利的眼睛快將那幅畫看穿了,然後一抹不可思議的精光停在琳想要逃命的臉上。

  「那是生你氣的時候畫的。」凌琳蒙住眼睛不敢迎視他的表情。

  趙世曄把她的雙手扳開欺近她的鼻尖。「為什麼把我畫的那麼醜?」

  「啊!我已經把你美化一倍了,我不希望男朋友長得太好看。」沒有風暴,結果他只在乎她把他畫丑了。放下心,凌琳的嘴巴就皮起來了。

  趙世嘩歪著頭看。「那裡怎會特別光滑,顏色也有些脫落?」

  凌琳露出訕笑,答道:「被我揍的。」

  這個答案他不意外。趙世曄一本正經的告訴琳:「那你應該畫他在哭的樣子,經常被修理的豬怎麼還笑的出來。」

  凌琳噗赤一笑,掄起粉拳往他身上打。趙世曄笑著不閃不躲,凌琳證明:「你看,這不是打了就笑。」

  趙世曄捉住她的手親了一下。「今天就搬過去我那邊住。」

  趙世曄表面像是跟凌琳有商有量的,不過口氣卻是專橫霸道,不容她提出反駁。見她呆呆的沒有反應,世曄拍拍凌琳的臉頰:「別發愣了,就這麼決定。我去淋浴。」

  「世曄,你什麼時候要回雪梨?」凌琳在世曄淋浴時,靠在浴室門口問。

  「不一定,我會先到舊金山,然後到夏威夷,沒事的話就回雪梨。」水聲伴著他的回答聲。

  凌琳咬著唇想了一下,意思是要知道他的行蹤很難了。

  看看她的家,雖然不大,也曾遭過小偷,但好歹不會漏水,暖氣也夠熱,她住了一年多,凡是她的好朋友都可以自由來去,住世曄的家雖然享受,但別人不說,光是祥雲就一定嫌遠,嫌管理員,嫌東嫌西而不來找她。

  就這麼決定,她的決定——不搬家,也不告訴世曄。凌琳從櫃子裡抽出背包,把舒適常穿的衣服放了幾件進去。世曄在紐約的時候去住他家,他不在紐約時就蹲在她的貓窩,讓牆上那隻豬陪她過想念世曄的日子吧。

  「大哥,去兩天也就算了,你竟然沒有理由就滯留紐約,我和世 以後是不是都要學你?」

  凌琳聽到世勳的聲音自答錄機裡吼出來。她知道,龐大的事業買去他們兄弟大部分的時間,尤其像世曄責任心這麼重的人,他不可能放下公司不管的。果然,她聽到他在聯絡私人客機的機師,準備明天起飛。

  凌琳抱胸站在落地窗前,陽台上不知何時積存一層厚雪。也差不多時候了,紐約的十二月天不下大雪會教人不安的,聖誕節時更要覆上一層厚厚的積雪,好把人關在家裡團圓。正冥想著,世曄忽然自後將她擁入強壯的臂彎裡。

  「外面有什麼好看?」

  凌琳手心貼在他強壯的手臂上問:「世曄,你回雪梨後會常想起我嗎?」

  被她一問,趙世曄的心莫名揪了起來,但他笑著送她一句話。「傻瓜。」

  「世曄,陪我去個特別的地方好嗎?」

  「你說。」

  凌琳笑容如朝陽一樣在臉上漾開。「不許反悔。」

  看到她的笑顏,趙世曄的心跟著雀躍,回答的聲音包含快樂的寵溺。「想去哪裡?」

  女人,不能太寵啊!

  趙世曄硬著頭皮陪凌琳深入惡名昭彰的哈林區,他們之前為了來此曾有一番小小的爭執,他說她不知天高地厚,她說她就是知道才找他來,因為她記得他的身手能當她的「終極保鏢」。沒想到他一聽凌琳吹捧就飄飄然失了神,當然也是因為不忍見琳黯然的神情,他只好硬著頭皮當她理想中的保鏢。

  趙世曄牽著凌琳,謹慎注視四周不敢鬆手。

  終於有機會深入這區觀光,凌琳啥米都不怕的左顧右看。趙世曄忽然拉動神經線像輸油管一樣大條的凌琳。「琳,我直覺要出事了。」

  果然,他們周圍漸漸聚攏不友善的人,看起來年齡都不大但是塊頭不小,有的人手插在口袋裡,有的人面帶詭異的笑容,有的人滿口穢語。

  他們是在此地出生成長,不良的環境教給他們偏激的生存方式,每個社區有不同的老大,手下有一批無知的嘍囉小弟,耍狠鬥惡,劃地為王,對擅自闖入他們地盤的陌生人,他們有權決定放不放行。依他們闖蕩江湖的經驗判斷,這兩個呆子看起來很有料,帶頭的男孩黝黑的面龐笑出一口白牙,故意亮出刀子在他們面前晃著。

  「世曄,怎麼辦?」

  凌琳會緊張表示不再把這裡當成友善的觀光區,她自然就會僅慎小心。趙世曄這時冷靜如常。「別擔心,都是些孩子。」

  是啊!只是這些小孩都壯得像條瘋牛,誰不小心被撞到,不死也會帶傷。

  「世曄,對不起。」凌琳驚惶的拉著他,後悔任性不聽他的話。

  趙世曄牽著凌琳退到牆邊。幾個小鬼他並不怕,怕是怕雙手雙眼照顧不到背後的琳。

  他從皮夾抽出一疊鈔票,試著先用錢溝通,對方伸手拿了卻仍不肯讓路,趙世曄看到這些未成年的孩子,貪婪的眼睛看著他和琳身上,視線各自停在他們想要的物品上面。

  趙世曄惱火了,低聲囑咐凌琳:「琳,我要打架了,等下不管我怎麼移動,你記得站在我背後,我不會讓這群小鬼靠近你的。」

  「嗯。」凌琳機靈的點頭。好奇會害死人,禍是她惹的,這次要是平安度過,以後一定都聽他的。

  雙方一下子就打起來了,也很快結束。自小奶奶就禮聘少林武僧教他們兄弟學功夫,他真的動起手,沒幾下就嚇跑他們。雖然贏的漂亮,但他一分鐘也不敢在此多呆,拉著凌琳快步走向車子。

  「世曄,你已經嚇跑他們,為什麼還走的這麼急?」凌琳辛苦地跟著他的大步伐。

  「這些是小嘍囉,等下來的身上就會帶著槍來招呼我們了。」

  「那你還用走的,快跑啦!」還好租了車行最爛的車,人家沒有興趣破壞,逃命時才能帶他們迅速離開。

  剛逃過一劫的凌琳臉紅氣喘。「真的像電視新聞播報的一樣混亂。世曄,你打的真漂亮,我一急都忘了你功夫最好。」

  趙世曄故意不搭理她。

  「生氣會變醜的。世曄,再陪人家去一個地方就好。保證最後一次,想想我們多久以後才能再見面,世曄,拜託啦!」凌琳很快忘了剛才發的誓,只想身邊有這麼棒的貼身保鏢,不善加利用就太可惜了。

  趙世曄黑眸斜瞟向琳,很快又回頭看著路面。「先說要去哪裡?」

  「夜總會。」

  愛戀中的男女言行脫軌不稀罕,能維持正常的人才叫不正常,希望他的父母兄弟知道以後不會太大驚小怪。他只是愛上一個女人。

  結果——趙世曄受不了的將凌琳從滿場色鬼的低俗脫衣秀裡拖出來。

  「琳,誰叫你真的動手去摸那個舞孃的屁股?」

  「摸屁股當然要動手。」凌琳可謂理直氣壯。「人家都搖臀晃胸走到你面前,你不摸已經很失禮,我替你代勞你還好意思怪我,害我被那位豐胸翹臀的洋妞瞪了一眼,還好她沒有像馬一樣抬腳踹我。」凌琳表情一變,一副替世曄可惜的好笑嘴臉:「世曄,你沒摸到真的好可惜,那洋妞的屁股好結實。」

  「想要讓我活久一點,你以後最好安分的呆在家裡。」

  慘!他愛上的是個可愛的小麻煩。趙世曄用手勾著凌琳纖細的頸子,將她抓到胸前,一路嘻笑勾回車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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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3:58
第四章

  「世曄,我知道騎娜是你初戀的情人,但是她已經死了很久,你還很愛她嗎?」

  早上醒來,凌琳的第一句話讓趙世曄臉上的笑容消失。「為什麼提起騎娜?」

  凌琳被他的神情震懾,小小聲的回答:「你昨夜叫她的名字叫的好大聲。」

  趙世曄不語,臉色陰悶的下床。不久浴室傳來不小的水聲,接著他穿戴整齊提著電腦、公事包,穿出臥室,走向大門。

  「世曄。」凌琳赤著腳追上去。

  「騎娜和你無關,不要多問。」趙世曄不想多說,手已經將門打開。

  凌琳愣住,她問錯了嗎,她不該問嗎?是世曄睡著時痛苦的喊著騎娜的名字,她愛他,她關心他啊!

  凌琳用力甩上門,將鐵青著臉的趙世曄阻隔在門外。趙世曄看看腕上的名表,就算十年後它也不會誤差一秒。飛機在等,他緊抿著嘴轉身離開。

  在門被她關上的剎那,她的真情混著淚珠滾落地毯。五世過來報告要清潔地毯,凌琳吸口氣,命令它回儲藏室,然後按下它的休息鍵,叫它代替它的混蛋主人面壁思過。回房將衣服塞進她簡單的行李袋,負氣走出趙世曄家。

  沒想到趕到機場才聽到宣佈停飛的消息,琳早上問他的事梗在他的心裡,早上她的怒容帶著委屈,如果他做夢還會夢到騎娜,那就該把騎娜的故事告訴琳,讓她釋懷。

  琳可能有事出去了,趙世曄把關上的行動電話放進口袋裡時,手碰到小小的盒子,他拿起來看,原來是那天掉到地上的表。放在口袋是要送去修理。

  趙世曄打電話給陳伶,本來是問她是否有認識的修理匠,結果她很熱心的說馬上可以去他家拿。

  為了世曄,陳伶拋開所有約定的工作,這可是老天送給她接近世曄的好機會。更感謝這種鬼天氣,讓她正好可在世曄面前摔了一跤。

  「世曄,沒想到滑一跤就扭傷了腳。」陳伶可不願放棄任何可以抱著趙世曄的機會,誰會知道,她那一跤是故意在他面前滑倒的。

  趙世曄感到抱歉。「你是來替我拿表去修理,真的不需要送醫院嗎?」

  「不用了,我沒有那麼脆弱。不過,讓我把靴子暫時脫掉,腳泡一下熱水應該會舒服一點。」

  「我帶你去浴室。」趙世曄引導她走到客房的浴室。琳去哪裡了,也看不到五世。

  「世曄,謝謝。你家真氣派。」

  「哪裡,你慢慢來。」趙世曄很客氣,在陳伶脫鞋前轉身而出。

  陳伶攪著熱水,臉上掛著忘形的笑容一再感謝上帝,也感謝她爸媽生給她的腦袋。

  趙世曄說他正從機場回來,她馬上和他約好時間,並且早到十分鐘。她剛離開車子,正要走向那棟所有紐約人經過時,都會歎息卻不敢做夢擁有的大廈時,正巧看到趙世曄從他的座車走下來;她招手叫住他,然後就當著他的面滑了一跤,她相信趙世曄一定會過來扶她的,果然如她預料。

  但趙世嘩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美女自動送上門,還故意給他亂來的好機會,他竟然笨的不會利用。不過,她就是喜歡這種冷酷型的男人,何況,他又擁有三世都揮霍不盡的財富。「吃緊打破碗」,趙世曄值得她多花點時間,多用點心思。

  趙世曄帶陳伶到浴室後就每間房找凌琳,發現五世被關進儲藏室,琳的行李衣服也不見了。趙世曄連續撥琳的電話,都沒有人接,一定是為了早上的事還在生他的氣,他應該出去找的,但浴室裡又有個為了他而腳受傷的客人,只有耐心等陳伶泡夠熱水出來,再送她出去。

  陳伶在裡面磨菇什麼?一個多鐘頭了還不出來。趙世曄叫五世去催人,電話忽然響起,他以為是琳打回來的,立刻接起來聽。

  「大哥。」

  「怎麼是你?」趙世曄不只臉上的笑容不見,連聲音都馬上變得不耐煩。

  「當然是我,我不幹了!」

  「你沒看世界氣象,紐約機場緊急關閉,不是我不回去。」

  「我沒看世界氣象,我直接問紐約機場塔台,暴風雪變小,機場一個小時前就開放,已經飛走好幾架飛機了。」趙世勳幾乎用吼的。「我們停在墨爾本保養的東方之星突然起火,有好幾個人受傷。」

  「我馬上回去。封鎖消息,世勳,你先去墨爾本。」趙世曄掛上電話,立刻通知在機場等待的飛機駕駛,司機也受命在車上等待。

  「世曄,你那個機器人是不是壞掉了?一直叫我出來。」陳伶嬌柔做作的走出來,看到世曄就奔上前告狀。

  「對不起,我有急事,我送你下去。」趙世曄拿好他的電腦、公事包,沒有半分躊躇的走到門口。陳伶看他嚴肅冷颯的威風哪敢再賣乖,抓住大衣來不及穿就快跑追去,趙世曄頭都沒回:「五世,好好看家。」

  凌琳第一次向大師請假。慵懶的躺在沙發上有一陣子了,電視上說暴風雪迫使所有機場緊急關閉。生氣歸生氣,和世曄有關的事她耳朵就靈了,世曄到底飛走了沒?如果機場關閉,他應該會回家才對。

  早上,她太衝動,想跟世曄道歉,但電話一直沒有人接,他到底飛走了沒有?凌琳穿上大衣,在路上招了一輛計程車要回去看看。

  凌琳正要下車時,正好看到陳伶雙手抱著世曄的手臂,整個胸部貼著那只被她環著的手臂,她突然覺得喉嚨像被硬物梗住,眼看世曄和陳伶走進大廈,她才下車,坐另一部電梯上去。

  他們兩人進去很久。凌琳歎息一聲,轉身走進電梯,將身體貼著金屬牆,心情和電梯下降的速度一樣,很快到底。世曄竟把她最討厭的人帶回家,那裡是他們兩人的世界啊。

  「凌小姐,外面正下著大雪。」門房體貼的拿傘給神色異樣的凌小姐。

  凌琳搖頭,纖細的身影不願停下,看到一輛計程車經過,她急忙招手。

  去哪裡?

  習慣有牢騷就找祥雲發洩,但她和世曄的事,她又不想說給別人知道。

  祥雲家快到了,凌琳又突然叫司機停車。下車後,她走在街上,想用寒冷的天氣來冷卻她胸口的火焰。失望加上被背叛的絕望會令人心碎的,她想痛哭一場,可能是天氣太冷,凍得她眼淚想流卻流不出來。

  這種爛天氣,非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在外面走,凌琳漫無目地的走著,她不是自虐,只是想用最笨的方法冷卻心裡那股無法宣洩的怒怨。

  後肩突然被人用力一拍,凌琳嚇一跳,抓緊皮包,恍神地回頭看。

  「琳,你怎麼這款嚇死人的德性,」李祥雲眉宇緊得雙手扳不開。

  「祥雲——」李祥雲是她異鄉的親人。意外看到他,她不再堅強,很自然的藉著祥雲的肩膀哭一哭。只要活著,不管身體有多冷,流出來的眼淚還是溫熱的。

  「喂喂喂,怎麼哭了?」李祥雲心疼的抹掉琳的眼淚。這個比妹妹還要親的好朋友是不愛哭的,是誰讓她受委屈了?

  凌琳搖頭胡亂擦掉臉上的淚痕。「見到你高興的哭了。」

  這種理由實在有夠「爛」,厚道的李祥雲暫且相信。「走,到我家去,今天煥之休假下廚,雖然他煮的東西有夠難吃,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替我鼓勵一下。」

  「祥雲。」凌琳忽然問了一個很傷感的問題。「有沒有回故鄉的念頭?」

  祥雲黯然搖頭。「我連電話都不敢打回去,怕接電話的是我爸爸,矛盾的是,我媽媽來接我又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他們那麼純樸,無法接受兒子是同性戀者的事實。算了,家裡好不容易才平息。進去吧。」

  李祥雲的愛人不經意看過去有三分像李察吉爾,高瘦儒雅,一雙灰色的眼睛看起來很溫柔,在書店工作,平常也是非常忙碌。

  「改天吧。煥之難得休息,我不想打擾你們。」凌琳停在祥雲和煥之家公寓門口。

  「可是——」

  「沒有可是,看我現在不是在笑嗎?」凌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你那個叫笑?我哭都比你好看。至少進去和煥之打個招呼,不然他會怪我,然後再叫煥之開車送你回去。」李祥雲很堅持。

  凌琳用力吸進冷冽的空氣,精神好了許多。「好吧。好冷,我現在也沒勇氣再走到地鐵站了。」

  這個笑容,才是他認識活力四射、體貼善良的凌琳。李祥雲笑著拉著她向樓梯跑去。

  趙世曄坐鎮在他雪梨的大辦公室裡,和在墨爾本的趙世勳對話。

  趙世勳激動的說:「守船的二副和兩名船員都受重傷,其中一位有性命危險。大哥,他們都有父母妻小。」

  「冷靜。他們都是因公受傷,不管情況如何,我們都會照顧到底的。船的損失呢?」

  趙世勳說:「要停航三個月回廠整修。大哥,我懷疑這不是單純的意外。」

  趙世曄點頭。「我同意你的判斷。刑事組和保險公司的鑒定報告,什麼時候看的到?」

  「最慢今天,我先把我收集到的資料傳送給你。」

  「等我研究過你的資料就馬上過去。」

  第二天一早,趙世曄和趙世勳在東方之星的主控室內,這裡就是起火點,貴重的電腦全毀,幸好因為正停航保養,重要的資料早就送走。

  「世勳,我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趙世曄把一份影印文件拿給他看。

  「這是什麼?」

  「旭升造船的財務報告,還有這是尼傑銀行往來的私人帳目,最重要的兩筆,是他在東方之星出事的前後兩天,分別各匯了一百五十萬和一百萬美金到布尚遜的戶頭。」

  布尚遜是認錢當祖宗的有名惡霸。一聽到布向遜和尼傑的名字,趙世勳黑眸馬上閃起一陣寒光。

  趙世勳接過大哥手上的文件。「大哥,還是你行,會想到從銀行下手去查尼傑的資金往來。」

  「是你的判斷正確。尼傑這個敗家子,想使壞,卻不夠聰明。」

  「傷人放火,天理不容。我要親自修理那兩個傢伙。」

  「是該替老尼傑教訓那不長進的孫子,和認錢當祖宗、無惡不做的布尚遜。不過,我認為尼傑和布尚遜也是為了要報復你搶了他們的女人,才發誓跟我們為敵。」

  「大哥,我是救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接近他們的都是自甘墮落的女人,那種女人不用你救。」趙世曄冷冷的教訓世勳。

  趙世勳搖頭。「大哥,你沒看我最近收斂許多,對女人的喜愛愈來愈淡。」

  「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世 和小靜幸福恩愛的樣子可以當你的借鏡?」

  大哥突然跟他說這種話很好笑,趙世勳借擦鼻子擋住笑意。「大哥,成家的感覺真的那麼好嗎?不知道我們兩兄弟誰會先去趟這池渾水。」

  趙世曄難得發愣的看著前方,趙世勳得不到回應。「大哥?」

  「少廢話,去辦你的事。」趙世曄冷峻的抿著嘴先走下船。「我先去醫院,再去找尼傑的祖父。世勳,別把尼傑打死,他祖父年老了,替他留個人送終。」

  「知道了。你的同情心讓可憐的老尼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永遠要替他的人渣孫子收爛攤子。」

  隔天,澳洲電視、大小報上的頭條,殺人縱火犯布尚遜鼻青臉腫的被神秘客丟進警察局,身上掛著他歷年來的犯罪惡形和證據,罪證確鑿。首席檢察官以破天荒的速度,用一級謀殺罪將其起訴。

  趙世曄丟下報紙,又想起嬌柔純真的琳,他似乎能看到她原本澄澈快樂的雙眼,因他而變得晦暗。和騎娜的戀情不幸成為血和淚的歷史,如果可以輕易回憶,他豈會讓琳覺得受到委屈而不接聽他的電話?

  琳是讓他又重嘗幸福甜美滋味的女人,更讓他像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樣,心裡日夜牽掛著愛人,他想念她的一顰一笑,眉宇間的輕蹙淺歎。看著兩百坪冷清有序的辦公室,桌上一列列沒有感情的數字和文字,讓他明白這個位置坐起來非常沉重,他寧願拿十間這樣的辦公室來換一間琳住的房子。

  趙世曄毅然合上卷宗,要秘書打電話給主駕駛準備,留下紙條直奔機場。

  「啊——」

  凌琳用枕頭蓋住嘴巴,大喊出聲以發洩她的情緒。

  放年假,大家都去度假,她有兩個禮拜的時間無事可做;無事可做就會胡思亂想,想那個無情無義的趙世曄。無可救藥的想起他的笑聲,他的擁抱,他的一切。

  依悉聽到鈴聲,凌琳拿開差點悶死自己枕頭,讓它「咻」一聲,準確的飛向牆上打中了那隻豬,才去開門。

  看到祥雲穿著最好的衣服對她笑的好神經,還沒開口問他盛裝要去哪裡,李祥雲就把她推進屋裡。

  「快去換衣服,煥之已經定好餐廳,車子在樓下等。」

  「怎麼,你挑了良辰吉日和煥之結婚了?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凌琳準備要捶人了。

  李祥雲笑著握住她的手說:「真的結婚少不了你。今天是煥之提議去慶祝。」

  人家正在傷心,他們要出去慶祝……凌琳拖著腳跟走到臥房門口,微蹙著眉不開心的轉身問:「今天是什麼紀念日?」

  「呆子,今天是你的出生紀念日。」

  「替我過生日?」她淡淡笑著,並不很來勁。

  李祥雲暗暗擔心,以前聽到這種提議,凌琳總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但是最近她皺眉的時候多,笑的時候少,祥雲受不了非要把她拉出去散心不可。

  「瞧你,邋遢憔悴的樣子好難看,進去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不然我馬上打電話向『凌姐姐』報告。」

  被姐「關心」起來那還得了?凌琳投降。「好啦,就走了。祥雲,你敢多嘴告訴我姐半句的話,我馬上跟你絕交。」

  「唬你有效就好,我幹嘛錢多白花國際電話費。」李祥雲得意的笑著。

  「祥雲,煥之,謝謝你們替我過生日。晚安。」

  「琳,真的不要我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只喝了一點點,」凌琳瞇著眼用手比著一點點的量。「看我,現在不是很清楚的和你們說話嗎?好啦,回去了。」凌琳搖手。

  「那我們回去了,晚安。」

  凌琳看李祥雲和白煥之肩靠著肩離去,才垂下揮動的手,轉身推開大門。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迎面壓上,張口還來不及喊叫,就被趙世曄拉到一旁急切地堵住她的聲音。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味,是做夢嗎!凌琳閉著眼任世曄索吻。直到她發現這是真實的,是世曄抱著她,凌琳別過頭,冷漠的閃開高壯的男人。

  「琳。」趙世曄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任她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趙世曄鐵掌似的鉗制,凌琳痛紅了眼。「你不放手我就叫房東報警。」

  「你答應不躲我,我才放手。」趙世曄等她點頭才將手放開,凌琳低頭轉身揉著微微紅了的手腕。

  趙世曄看到了,上前拉過她的手,很輕柔,很不捨的怪凌琳:「我手勁大,會痛怎不出聲讓我知道?」

  有這句溫柔的問話,不管多少怨氣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凌琳瞳眸漾出了水霧,撒嬌多過指責:「痛死了你也不會心疼。」

  「誰說我不心疼。」趙世曄看著她嬌紅的臉頰,溫柔將她拉過來摟進懷裡,雙手抱著她輕輕地搖。

  她的世曄回來了,凌琳眼淚盈滿眼眶,咬著唇,雙手圈著他粗壯的腰將臉藏進他的胸膛。

  「公司出了事我必須趕回去。你知道的,只要踏進總公司,總會忙的天昏地暗,一大堆的會要開,一大堆的公文要批,還有一大堆的報表要看、要記。」趙世曄邊解釋,邊摟著琳上樓,回到他願意以十間辦公室換一間的小屋子。

  「你忙你的,我一個人過的很好、很充實,所以你不用理我。」凌琳搶先縮進單人椅,口是心非的在兩人之間畫下一道界線來報復他。

  這種感覺讓趙世曄不安,他決定了。「琳,我告訴你騎娜的故事。」

  「故事!」

  這是一段令他傷心,他不願回憶的故事,今天為了讓凌琳釋懷,他重提往事。

  「你知道我和騎娜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等凌琳點頭後,趙世曄才繼續往下說:「在我們結婚前夕,騎娜的繼父強暴了她,騎娜覺得羞恥要和我退婚,才說出這件令她痛苦不堪的事;那時我血氣方剛,馬上氣憤的去找她的繼父報仇,一時沒注意到騎娜的繼父手上多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向我,騎娜為了救我,用身體擋住他繼父暗藏的刀子。騎娜當場死了,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好慘,不要說了!」凌琳將世曄摟進懷裡,搖頭要求他不要說了。

  「琳,這件事像夢魘壓在我心上,能說出來,對我是種解脫。」趙世曄聞著她身上的芳香,聽到她心臟咚咚跳動,心情隨著平靜。「騎娜的母親看著慘死的女兒,哭叫著抽出她身上的刀子,我的身上都是騎娜噴出來的血,騎娜的媽媽殺了她的禽獸丈夫,然後病死在瘋人院裡。我懊悔不已,請爸媽替我照顧騎娜年幼的弟妹,開始全心投入京王的經營。」

  心軟的凌琳聽得掉淚,這麼悲慘的故事,男主角怎麼會是可憐的世曄。

  沒想到他能平靜說完這段,趙世曄抬頭看著琳。「琳,我這生只愛過兩個女人,一位是騎娜,一位就是你。你不能不說一聲就任性的離開我。」

  世曄說愛她,她第一次聽到世曄說愛她!

  心像飛上了天花板,眼睛卻很想哭,她又哭又笑的問:「你真的愛我?」

  愛這種字眼說一次就夠了,琳再追問,趙世曄竟然靦腆的改變話題:「我們回去吧,我把生日禮物放在家裡。」

  「生日禮物,誰過生日?」不說算了,不要逼他。凌琳懶懶的掛在他手臂上問道。

  趙世曄把頭湊向她,凝視著她的眼睛說:「不是你嗎?」

  凌琳想起來了,她笑著將頭擱在世曄的肩膀:「我和祥雲每遇心情不好就會過一次生日,光是這個月,祥雲就幫我過了兩次生日。」

  沒想到世曄堅持說:「祥雲能替你過生日,我也要替你過生日。」

  「這樣我會老的很快,你就不會愛我了。哦——」

  凌琳忽然吟哦一聲,原來世曄已經受不了她的美色,低頭堵住她聒噪的嘴巴。

  「我們明天再回去拿生日禮物。」

  只要有一部電腦,世曄就可以不停的工作。凌琳不去書房吵他,又沒有畫圖的心情,世曄為她準備的畫室太乾淨整齊,不習慣用。她揉掉幾張畫紙丟在地上,沒一會兒,五世又進來要吸地毯。

  凌琳正無聊得很,正好找五世玩。「五世,除了吸地毯你還會什麼?會聊天,學狗叫,還是唱歌。」

  「五世會端茶水,看管門戶。」

  「嗯,真了不起!五世,你手肘有點髒,我幫你洗澡好嗎?」凌琳很無聊的把不好玩的五世當成「汪汪」了。

  喔哦!

  女主人的眼波傳送危險訊號,指數愈來愈高。五世丟下吸塵器,飛奔到客廳喊救命。

  「五世,好吵。」趙世曄工作告一段落,閒逛出來找凌琳。

  「女主人說要幫我洗澡。」金屬的外殼無法做出哭的表情,但是哽咽的聲音是十足十的像小孩。好可憐。

  「什麼?洗澡!」趙世曄將追過來的凌琳攬腰環住。「琳,又胡鬧了。」

  「世曄,你出來了!」凌琳笑容可掬。既然世曄出來,暫且就放了五世一馬。「跟它玩玩嘛。」

  趙世曄讓凌琳坐在大腿上。「澳洲和紐約早晚顛倒,我得在白天讓總公司收到我的指示。」

  因為捨不得和凌琳分開,他只好讓自己辛苦些,世勳才不會在雪梨跳腳,威脅罷工。

  雖然澳洲的年假和美國一樣,但是當大老闆雖然手握大權,其實付出的也要比一般人多更多。所以表面他是大老闆,其實是全年無休又得不到工會保障的勞碌人。

  「好乖,好辛苦。你去睡一下,我約了祥雲去超市,回來煮好吃的給你吃。」

  趙世曄偷了琳一個吻,才讓她起來。「早點回來。」

  凌琳走到安全距離後故意挺起胸脯,扭著細腰圓臀,煽情的撥撩她心愛的、辛勤的男人,然後問:「開始想我了嗎?」

  「嗯。」一時閃神,趙世曄伸手沒捉到滑溜的人,悶的笑不出來。

  凌琳得意的送他一個飛吻。「乖乖睡覺,我走了喔。」

  頑皮愉快的笑聲像銀鈴,趙世曄忍不住跟她一起笑。目送她出去後,他去沖澡,然後聞著琳睡過的枕頭,笑著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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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琳,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李祥雲一邊推著推車,一邊看琳輕聲哼著歌,拿了東西就丟進推車裡。

  「沒有啊,我還是我。」凌琳否認。

  凌琳的喜悅和悲愁在信任的人面前很容易寫在臉上,李祥雲自認夠瞭解她了,所以笑著不讓琳敷衍。「絕對有,你騙不過我的。」

  「哪裡不同?」都買齊了,他們慢慢走向出口。

  「像個沉醉在愛裡的幸福女人,表情有白癡化的現象。」說完他依經驗趕快躲閃。

  「你才連行動都白癡化了。」凌琳不理他耍寶。

  愛情的力量真的可以改造一個人,凌琳竟然賢慧的沒有聽完話就捶他,害他白躲。李翔雲看琳買的食物,大膽猜測:「這次好像會住很多天?」

  想到之前的懊喪和煎熬,讓祥雲和煥之費心替她過生日,想法子逗她開心,凌琳心虛的笑了。

  「嗯。」凌琳在祥雲面前竟也臉紅。「祥雲,我好愛他。」

  「恭喜你了,凌姐要是知道你要變成她的大嫂,一定會很詫異。」李祥雲想到就笑。

  「祥雲,先不要讓我姐知道。」凌琳站定提醒祥雲。

  「為什麼?」李祥雲斜睨琳的臉。「姐妹變成妯娌,親上加親,好事成雙,我想不出為什麼不能讓凌姐知道的原因。」

  「哎呀,不是不能,是先不要讓她知道,這樣會無端增加我們兩人的壓力。」

  「為什麼?」

  「你很煩哪,我和世曄現在這樣不是很好,有相聚有別離很有談戀愛的感覺。」

  「難道給趙家的人知道了你們就不能談戀愛?」李祥雲邊走邊念。

  「你都會說我姐會很詫異,就沒想過我也會緊張他們家族的看法。我除了畫畫之外一無是處,不像我姐,溫柔又能幹,我姐夫曾告訴全天下說不可一日沒有我姐姐在旁邊,世曄就沒跟我說過這麼重要的話。」

  「小姐,謙虛不是你的長處,但也請不要妄自菲薄。才入門一年多,就被當今最有名的大師接納當助手,這可是我們台灣人的殊榮,你可知道你現在的畫價已是今非昔比了?大藝術家。」

  凌琳聽的正受用,忽然李祥雲臉色一變,急忙伸手將她拉向身邊。「琳,過來。」

  「警察來抓說謊的人嗎?」凌琳半點警戒心都沒有的跟祥雲說笑。

  「噓——」李祥雲小聲噓她。「有搶匪。」

  砰!砰!

  好像為了證實李祥雲的話,天花板被槍打穿幾個洞,塵屑往他們頭上飄落。

  槍聲之後,有人大聲尖叫,有人趁亂躲進貨架後面。凌琳他們比較不幸,離搶匪最近,李祥雲將凌琳拉到背後,聽話的把錢掏出來。

  搶匪拿了李祥雲的錢,一雙賊眼不懷好意的對他詭笑,嘿心的笑容讓從李祥雲背後探頭的凌琳一陣反胃,她忙用手搖住嘴巴。

  搶匪當凌琳這種不敬的行為是「公然侮辱」,仗著手上有槍,他瞪著三角眼囂張大吼:

  「你,出來!」

  「我不要。」凌琳雙手牢牢抓著祥雲的衣服抗命搖頭。

  「要錢我們給你,不要找她麻煩。」李祥雲強作鎮定的商量。

  遠遠聽到警笛嗚聲,搶匪動手要將凌琳捉到身邊當人質,凌琳嚇得大叫祥雲救命。

  「混蛋!」李祥雲狠准扣住搶匪拿槍的手,手指往他麻穴用力一壓,那把教人緊張的槍和搶匪發出的慘叫聲同時落地,發怒的祥雲頂起膝蓋往對方胯下撞去,對方痛得跪地嚎叫,雙手抱著命根子在地上打滾。

  「祥雲,第一次聽到你罵人,沒想到你深藏不露!」

  掌聲在四周響起,剛才躲起來的人現在都走出來鼓掌歡呼。「小時候被我當軍人的父親訓練出來的。」不習慣被人當英雄看,李祥雲結完帳,拉著凌琳只想快點離開。

  「等一下。」凌琳不但不跟著走,反而把他強拉回來。「看他那麼痛苦,你是不是絕了人家的子孫?」

  「死不了。琳,快走,難道你想留下來等市長頒獎狀?」

  「就是。笑一下,讓記者拍幾張照片。」凌琳笑著將他外套上的塵屑拍掉。

  記者!李祥雲猛然回頭,果然有相機對著他猛按快門。「我記得你不喜歡出鋒頭。」

  「不是我出鋒頭,是你出鋒頭。明天紐約時報會刊出你的照片,大大的標題上面寫著——空手奪槍救人質,台灣來的大英雄李祥雲!我們買一百份報紙寄回國內,分送給你父母朋友們看,還要跟這家店老闆商量把監視帶拷貝給我們寄回國內,讓台灣所有的電視台同一天播放,這樣就能讓你父母看到他們的兒子揚威海外,天時地利人和,求上帝都求不到。」

  想像故鄉父母臉上驕傲的笑容,令李祥雲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好久沒有想哭的感覺。

  「喂,堅強一點,你現在是英雄,英雄不輕易掉淚。明天到銀行去等等看,看有沒有更大票的匪徒去搶銀行。」

  李祥雲笑著說道:「瘋子,我又不是成龍,別到時把小命玩掉了。」

  就是要他這副笑臉上報。「那也不錯,英雄死後都葬在忠烈祠。」

  「謝謝你的祝福喔!」李祥雲笑著搖頭,拿她沒轍。「要是讓你的趙先生看到這則新聞,他以後會不會派保鏢跟你出門?」

  「差點忘了。祥雲,我叫車先走了。」

  「別鬧了,要走一起走。」李祥雲不搭理後面叫停的人,拉著凌琳感歎的說:「我愈來愈不喜歡紐約了。」

  凌琳一進門就想告訴世曄剛才發生的事,沒想到意外看到陳伶站在客廳裡,讓她忘記把購物中心發生的事告訴他。

  「琳,回來了。」趙世曄看到琳提著沉重的袋子,馬上像一般居家的男人上前幫忙。

  她不想也討厭變成好妒的女人,尤其在陳伶面前,但是叫她裝成很高興看到陳伶的樣子,更難。

  「我不知道你約了客人。」凌琳對世曄淺淺的笑了一下。

  「琳,我不算是客人,我們是同學。」陳伶打散他們兩人的凝視。

  可恨!本來以為世曄和凌琳是姻親,是兄妹,沒想到他們竟然成了一對戀人住在一起。世曄看凌琳的眼神是她渴望的,為什麼凌琳什麼都搶在她前面。

  「陳伶送修好的表過來。」

  凌琳看看桌上,正是她失手掉下的那隻。她問世曄:「你什麼時候拿去修理的?」

  「上回機場因為暴風雪緊急關閉,我找不到你,陳伶說要來家裡拿,結果害她滑了一跤,腳受傷了,我到現在還覺得很抱歉。」

  「是啊,那時痛得不能走路,還借你家的熱水泡了好久。」

  原來是這樣,誤會會發生都怪她衝動,陳伶不可信,她也應該完全相信世曄才對啊。

  凌琳走在陳伶面前,關心的問她:「陳伶,你的腳現在好了沒有?」

  「謝謝關心,醫生開了兩天的藥給我,慢慢就好了。好了,世曄,東西送到,那我回去了。琳,再見。」

  「小心,再見。」同是故鄉來的人,又是同學,應該摒除成見互相關心。

  門才關上,趙世曄已經自後將凌琳抱住,嘴貼著她的耳朵問:「怎麼去那麼久?」

  熱氣讓她全身酥癢,凌琳吃吃笑道:「我們遇上搶匪。」

  她講的一派輕鬆,聽起來像是開玩笑。趙世曄也就沒將她講的話當真,繼續在她肩窩磨蹭,濕濡的吻一寸一寸的移下細白的肩頸。「是騎木馬,拿玩具槍的搶匪嗎?」

  凌琳微偏粉頸,讓世曄吻得更深入。「是個留八字鬍的男人,看起來好像精神病。」

  這樣的吻不夠解他對她的想念,趙世曄將琳轉過身,嘴立刻貼上粉紅的菱型小嘴,舌尖技巧的伸進她濕熱的口腔,抵著她的上顎磨擦;凌琳小腹一陣緊縮,雙手圈住世曄的頸子,讓彼此先熱吻一下再說故事。

  趙世曄的唇又回到凌琳的耳朵。凌琳嘴一有空檔接著繼續說:「他向著天花板……」

  趙世曄解開一顆扣子,往下吻她雪白的胸部,凌琳忍不住閉上眼低吟,胸部隨著挺起。

  「他先是要我們的錢,喔!」趙世曄又解開琳衣服上的第三顆扣子,在她渾圓的酥胸上印下吻痕。凌琳腳軟的站不住,將雙手掛在世曄的脖子上。說到哪裡了,世曄好討厭,一直干擾她。「對了,」凌琳自語:「然後那搶匪色色的看著祥雲,聽到警笛聲時……」

  琳將身體緊貼著他,這樣不能解開她的衣服,趙世曄發出微弱的抗議,手順著完美的曲線滑下她的腰際,站在她修長的雙腿之間,捧她的臀壓往他雙腿間的挺立,露骨而坦白的讓她瞭解他要愛她。

  凌琳又一次被世曄影響的說不出話來,所以她決定快點說完。「然後,他拿槍指著我,要我站出來。」

  什麼!剛才的旖旎春意剎那間化成一股緊張的張力,拉鏈才拉一半,趙世曄雙臂陡地將琳摟緊,眼睛牛大的問她:「真的搶匪?」

  世曄差點擠空她肺裡的空氣。「當然是真的,假的是你說的。後來祥雲扁他,打掉他的槍,我從來不知道祥雲會生氣,而他的功夫只輸你一點點!」

  趙世曄聽清楚了,他今天差點失去琳,腦子有種可怕的影像,教他不寒而慄。他將琳緊緊抱住,讓兩人的心相貼,感受她的溫暖和跳動,才將臉埋進她纖細的頸肩。

  「世曄,你怎麼了,會冷嗎?」凌琳感受到他在顫抖,擔心的伸手試他額頭的溫度,不是感冒了吧。

  趙世曄沒有回答,只是搖頭將琳摟的更貼近他。

  「世曄,太緊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趙世曄聽了琳的話只將雙臂鬆開,讓琳舒服一點,但凌琳仍看不到他蒼白的臉,和因怕失去她而沽在眼睫上的水珠。等他聲音正常了,他才說:「我要考慮是否找個保鏢跟著你出門。」

  「我不要,那會失去自由。而且你那些人不見得比我聰明。」凌琳瞪大了眼晴。

  琳這一說,趙世曄就記起約兩年前,凌家姐妹擺脫掉一班安全人員,偷偷去找直接害死她們父親、間接害死她們母親的兇手,把他弟弟世 嚇得飛車趕去搶救。那班安全人員現在還有人在當收發,職務只比工友高一級。

  對別人他說一就是一,只有琳,他說一就等於二以上的任何可能數,偏偏對她,他就是狠不下心讓她不如意。

  「那你說怎麼辦才不會讓我擔心你?」

  「我也不知道耶。世曄,」換凌琳的手伸去解開世曄的扣子。「慢慢想,我們一定會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而下樓坐進車裡的陳伶並沒有立刻發動車子,她仰頭看著大廈頂端,過了良久,抬起不服輸的臉,計劃著讓凌琳離開世曄的詭計。

  陳伶帶著一身傷痕來向凌琳求救,她泣不成聲的拉著心軟的凌琳:「借我躲一天就好,我只要躲過今天,明天就可以搭機回台灣。」

  「你男友把你打成這樣,真不是人。你只住一天,世曄應該不會說話。」凌琳很俠氣的點頭。

  「趙先生不在嗎?」

  「世曄受邀去主持紐約分部的會議,剛才打電話說就快回來了。」

  陳伶抓著凌琳的手,感激涕零的說:「琳,還好有你。我為我過去的無知向你道歉。」

  「過去的事不用提它了,我帶你去客房,你好好休息一下。」凌琳心軟看不得別人掉眼淚。她可沒想到陳伶不惜到拳擊場「被練打」,身上又有好多假傷。

  陳伶痛苦的回身。「我痛得好難受,琳,你有沒有可以用來麻醉的烈酒?」

  「最好去醫院。」凌琳同情陳伶。

  「不用。」陳伶淒苦的笑笑。「我習慣這種傷了,喝點酒,吃個止痛藥,三五天後就好了。」

  凌琳只好由她。從冰箱裡拿了一瓶世曄准她喝的香檳:「酒不要喝太多,我去替你買止痛藥。」

  陳伶看她關上門,才輕輕的罵了一聲:「笨,喝汽水有什麼用。」然後拿出手提袋裡自備的烈酒,閉上眼睛大口吞。

  凌琳的身影才轉過街角,趙世曄的座車正好駛向所住的大廈。

  門房說他家有客人,到底是誰?最好不要是世勳跑來嚷說要他回去澳洲。

  趙世曄打開門,還來不及反應,陳伶就往他身上撲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她,陳伶嘔的一聲,將肚子裡的穢物一古腦吐在他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陳伶哭了起來。「我找凌琳,凌琳——」她邊哭邊叫,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嘔吐出來的東西。

  臭死了,閉門家中坐,也會遇上這種倒霉事。趙世曄把歪歪斜斜的陳伶拉到客房的浴室叫她自己沖洗,自己也回房洗掉一身令人作嘔的臭味。

  五世拿著吸塵器、拖把出來清潔陳伶走過的地方。

  陳伶洗的很快,然後身上圍著一條浴巾踱著腳尖跑到趙世曄的房間。化粕台上有瓶香水,她拿來快速的噴了一身,潛進浴室內。趙世曄正脫光了在沖澡,陳伶瞪大眼偷看他岸偉的身材,結實的肌肉。凌琳真好命,陳伶貪婪色急的從趙世曄的背後抱住他。

  凌琳從來不曾這樣。趙世曄迅速轉身,黑眸陰寒的令人血液結冰。好冷酷的男人!她不信外表冷的男人,看到免費送上的美女,心不會沸騰!慾火不會焚身!陳伶兩手大膽直接地往世曄兩腿間最敏感的肌肉伸過去。

  對別的女人趙世曄可不懂憐香惜玉,無視全稞的女人站在面前,他的手平伸而出,不理會碰觸的地方有多柔軟,魯莽地將她推開,抖開浴巾圍上腰間,打開房門不客氣的把他眼中的怪物拉出浴室。要不是從小被教育不可打女人,他早就一巴掌狠狠的揮過去了。——

  陳伶不死心,像花癡、像瘋子一樣糾纏。她又撲向趙世曄,趙世曄沒站穩,和她一起倒向床上。

  忙著撥開蜘蛛女手腳的趙世曄,聽到頭頂上一聲驚喘,火速往上看,正迎上凌琳淚眼盈眶的怒視。陳伶一臉委屈的拉上那條小的難以遮羞的浴巾,閉上眼,垂下淚。

  凌琳搖頭連退好幾步,咬痛嘴唇才相信她沒眼花看錯。

  這到底在搞什麼!趙世曄很生氣,想要解釋,但凌琳臉上悲慟的神情令他心痛,更教他心急,因而阻礙了他的思考。只因稍一停頓,凌琳更相信他是心虛才說不出話來,但願她沒有看到這齷齪的一幕,凌琳甩頭轉身欲跑。

  「琳——」趙世曄跳下床,拉住凌琳的手臂。

  凌琳回手用盡力氣打了世曄一個巴掌,恨恨的說:「我還以為你愛我。」

  「聽我說——」趙世曄只顧著眼前的琳,沒注意到身上無半點遮掩。

  哀莫大於心死,多聽多說都只是徒增她的痛苦。凌琳把臉掉開:「把衣服穿好,我在客廳等你們。」這是讓世曄放手最快的方法。

  趙世曄低頭才發現他圍在腰下的浴巾早掉在床上,他的臉幾乎變成黑色,瞪一眼縮在床上的禍首,趕緊到衣櫥前找衣服套上。幾秒後出去時,客廳並沒有琳的身影。

  「琳。」

  「琳主人走了,叫你不要去找她。」五世垂首站在門口轉述。

  「世曄……」

  趙世曄抓狂的瞪著穿好衣服站在遠處的陳伶。

  「我比凌琳更愛你。」

  電話不適時的響起來,讓已被趙世曄瞪的頭皮發麻、腳發軟的陳伶嚇了一大跳。

  趙世曄不理它,讓它停了又響,他則閉上眼,用力由一數到十再陡然睜開。被嚇得變膽小的陳伶看到他陰合的黑眸肅颯的再次瞪著她時,害怕得掉下眼淚。

  「你最好快滾,站著那裡我早晚把你掐死,等我找回琳再跟你算帳。」趙世曄握緊拳頭,就怕一拳出去夏的打死人。

  「我找琳解釋,請她原諒我。」陳伶聲音和身體一樣顫抖。

  長這麼大,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看到趙世曄發怒,陳伶才知道她這回惹到老虎,穩死了!

  這回電話不嫌煩的一直響著,趙世曄抓起電話狂吼:「幹嘛!」

  陳伶趕快趁機貼著牆跑出趙家。並在當晚提著行李離開紐約,躲的無影無蹤。

  又一座活火山爆發。趙世勳將電話拉的老遠。「大哥,老尼傑自殺了,你最好馬上回來。」

  「把他送到醫院急救就好。」

  「他要見你最後一面。」

  「這個老笨蛋故意跟我作對!」每次碰上他和凌琳在緊要關頭時,他家就有人出「代表」,有本事最好一次死光光。趙世曄咒罵一聲,把電話用力丟進垃圾桶裡。

  世曄「如果」來找她,第一個會去的一定是她家,這時候要是讓她再看到他的臉,她一定會錯手把他捶死。凌琳跳上計程車,去找李祥雲。

  祥雲看到凌琳的樣子很心疼,但她什麼也不肯說。李祥雲很瞭解琳的個性,她想說的時候擋不住,不想說的時候逼不出來,所以他安靜的在旁邊陪她,而當趙世曄著急的打電話來找琳時,他就照著琳的話說她沒來。

  凌琳一個晚上沒睡。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說要出去找房子。

  陪琳熬了一個晚上,李祥雲揉揉酸澀的眼睛:「不是兩邊都住的好好的,幹嘛找房子?」

  「我只是想到外面走走。」凌琳無精打采的穿上大衣。

  「我陪你,反正現在上床會把煥之吵醒。」李祥雲想出教人想笑的理由。

  凌琳感激的看祥雲一眼。

  來紐約後,不曾在寒冬清晨時分散步,路上難得寧靜,少了大白天的熙攘擁擠,但多了還沒清掃掉的垃圾;送報生正在分派報紙,看到他們感到奇怪,凌琳忽然莫名的笑了。

  李祥雲很擔心她這樣子,看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的速食店,就說:「肚子餓了,去吃早餐,等下順便替煥之帶一份回去。」

  凌琳點頭一同進去,在等熱騰騰的早餐時,凌琳去了一下洗手間。李祥雲拿了一份早報來看。

  祥雲看什麼那麼專心?凌琳回來後站到他背後,報紙上有一張刺眼的照片。

  「祥雲,讓我看那上面寫什麼?」有關世曄的事,她還是關心的。

  李祥雲匆忙丟開手上的報紙。「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無中生有的新聞。」

  凌琳靜靜打量祥雲,沉下臉把報紙搶過來。「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一樣嗎?」

  李祥雲擔心的跟琳說:「不要相信小報新聞,為了銷路都刊些不負責任的消息。」

  凌琳很快看完內容,抬起眼睛避開祥雲憐憫的凝視。

  「會嗎?上面大爆內幕說京王趙掌門,在拍賣會認識台灣來的陳姓女友,兩人交往密切。」

  凌琳眼絲泛紅,撇嘴笑了。「看照片上不就是他們嗎,昨天我還親眼看到他們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

  李祥雲一臉訝異。「琳!」

  「祥雲,我說的夠多了。如果是我的好朋友,就不要再問我任何事情。」

  「我不問。但你這樣,我真的很不放心。」

  祥雲的關心讓她胸口好悶,眼睛好酸。凌琳仰頭眨著眼,深吸一口氣後才再開口:

  「沒事,我想回家。」

  「我送你。」

  「祥雲——」凌琳受不了他的煩,低聲吼他。

  李祥雲堅持守著他的朋友。「我不說話,在後面跟著就好。老闆,麻煩替我們把早餐全改成外帶。」李祥雲大聲向替他們做早餐的老闆更正。

  凌琳噙著滿眼的淚水看著他,緊緊抿著的雙唇不住的顫抖。「你怎麼這麼 唆。」

  他和凌琳認識五年多,每天快樂過日子的丫頭何時變得那麼愛哭?愛哭的教人心疼。

  李祥雲摟著她。「琳,想哭就哭,忍愈久內傷癒嚴重。」

  李祥雲說完,凌琳的眼淚就如斷線的珍珠,嘩啦掉落,抱著李祥雲哭的天昏地暗。

  李祥雲不善用話安慰人,只一直坐在琳的旁邊,拍她的背,拿面紙給她擦鼻涕。

  凌琳哭夠了,擦掉眼淚,抬起頭看著她如兄長般的好朋友,他正一臉關心的看她。凌琳用力吸回氣:「內傷好了,我們回去吧。」

  到了祥雲家門口,凌琳又改口說不進去,要回家睡覺。李祥雲皺著眉說不行。

  凌琳說:「趙世曄被我打了一巴掌,而我哭也哭過,該發洩的我已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傷口得我自己慢慢療養,等它癒合。你不需要再為我擔心,陪我傷心了。」

  琳那麼堅持,只好答應讓她一個人回去,不過李祥雲又問:「到家會馬上給我電話嗎?」

  凌琳努力扮出一個笑容:「會。」

  「那我就放心了。」好冷,李祥雲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凌琳拉起他的帽子替他蓋住臉。「快進去,我叫計程車回去。」

  趙世曄身不由己的上了私人專機,他一繫好安全帶,等候多時的飛機開始滑行。趙世曄一想到琳帶著那麼深的誤會離去,太陽穴就隱隱痛了起來。

  沒想到一時疏忽讓陳伶離開,她竟然狡猾地打包行李,逃的無影無蹤。趙世曄一想到陳伶就更火。她既然敢算計他,他就先讓她過過漂泊流浪、風聲鶴唳的躲藏生活,再叫人把她抓回來認罪。

  至於琳,他已經知道她在李祥雲家,李祥雲一定會照顧她。他交代底下的人在不驚動琳的距離外保護她的安全,一切等琳冷靜下來再說。

  趙世曄帶著黑眼圈和隨時準備爆發的火氣回到總公司,才坐定,趙家最有女人緣的美男子趙世勳就闖進來,氣唬唬的卯上他大哥:

  「大哥,要結婚竟瞞著家人,太不夠意思了!」趙世勳將紐約傳來的傳真稿攤在大哥面前。

  趙世曄低頭看到他和陳伶的照片,冷冷的氣息從他鼻孔裡重重哼了出來。趙世勳察言觀色,在大哥動怒的臉上和傳真稿上來回看著。

  「假的,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活得不耐煩的人。」

  趙世勳看大哥一雙陰驚的黑眸微瞇了起來,顯然非常非常的生氣。

  「有這麼嚴重嗎?這種情形都是女人吃虧,你不過出個名、上上報而已。」

  「你不懂別亂說,老尼傑呢?」趙世曄懶得和他多說。

  「在醫院裡。大哥,他快不行了,說不把孫子當面交給你他死不瞑目。」

  「要不是對唯一的孫子太寵,他何須死不瞑目?現在把他家製造出來的麻煩丟給我,我又不是尼傑的老子。和我去看他吧。」

  趙世曄的心在紐約,那兒有個人讓他牽腸掛肚、放心不下,所以,只想把這裡的事處理完快點回去。而趙世勳則含笑看大哥反常的念了一大堆後,被大哥拉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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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豬豬豬豬豬——

  幾天來病懨懨的躺在床上,任何東西進到她嘴裡馬上又被吐出來,這種淒慘的狀況一定要找出口的管道,不然她會崩潰。

  凌琳的心情低落無助,牆上那只可憐的豬成了出氣筒,被她用力捶了又捶。

  電話沒人接,李祥雲不放心特地來看她,被她的鬼樣子嚇了一大跳。「我的天!生病怎麼不說,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你知道我最討厭去醫院。」

  李祥雲只好換個方式。「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家裡,整理一下,到我家去住。」

  「祥雲,拜託讓我安靜一下。」

  祥雲生氣,無奈的搖頭。「傻丫頭,他沒有給你電話嗎?」

  「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李祥雲看到琳連電話插頭都拔下來,難怪他打不進來。

  「不想去醫院就要每個小時的最後五分鐘把電話插頭插上,我會找你。」

  凌琳將蒼白的臉貼在手上的抱枕上。「祥雲,我有沒有說過你很 唆。」

  「每天都說,你沒說我回去就睡不著。」

  凌琳搖頭笑了。「真是欠你的。你真好。」

  「我們比親兄妹還親,不對你好要對誰好?」李祥雲輕敲凌琳的腦袋,眼睛卻看著牆上那副奇特的油畫。真可憐,將來得花不少精神和顏料修補。

  第二天傍晚,李祥雲竟打電話來說:「琳,煥之死了。」

  凌琳一時反應不過來,停了幾秒,才大聲斥責:「胡說,這種玩笑你也敢亂開。」

  不要是真的,凌琳心裡怕這是事實,早上煥之還跟她說過話。但是沒有聽到回應她的怒斥,電話裡反而傳出祥雲哀慟的哭聲。

  「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凌琳忽然積極起來,半刻也不敢耽擱。

  煥之在路上遇上持槍瘋狂掃射的搶匪。一條友善可親的生命就這樣被上帝帶走了,上帝做事的方式她不瞭解,為什麼總是先帶走被人需要的人,又眼睜睜看著壞人為害人間?

  她該如何安慰傷心欲絕的祥雲?「節哀」、「天使把他帶回天堂」、「他不用再受苦了」……狗屎!為了祥雲,煥之不覺得人間是煉獄。叫祥雲節哀,心靈相通的摯友忽然死了,這個哀要叫他怎麼省哪!

  凌琳走出停屍間,虛弱的身體靠在沒有感情的牆壁上,想起煥之儒雅親切的笑容,和祥雲並肩散步的身影,她忍不住握拳堵住嘴巴,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掉下。

  李祥雲在一夕之間變老,原本烏黑的頭髮變成滿頭花白。心疼他的傷痛、自沉,凌琳反而走出世曄和陳伶的背叛陰影;因為,她這無力的肩膀,準備著要扛祥雲的腦袋,照顧他的生活,就算她要自哀自怨自憐,也不能挑在這種時候。

  凌琳和祥雲同樣的悲傷,但是祥雲的刺激太大,無法處理煥之的喪禮。祥雲的痛苦比她還深,凌琳這麼想著,自己的痛苦反而減輕許多。煥之在紐約沒有任何親人,她替祥雲扛起送煥之最後一程的責任。

  喪禮完後,李祥雲仍無法自拔在傷痛之中,成天哀聲歎氣的坐在窗邊緬懷他的煥之,或是一次又一次唱著故鄉流行的歌曲——

  為你啊的形影暝來肖想日牽掛,

  是誰人拆分散情無結局就變卦,

  恨世間愛情啊空笑夢一場風聲,

  夢醒來只有我名是寂寞字看破。

  凌琳聽著,這歌詞不就像他們的寫照,聽的她都快要掉淚。當祥雲聲音拉拔到最高時,滄涼的吶喊更是將她原本也受傷的心揪得緊緊的,喘不過氣來。

  「祥雲,幫幫我,不要再傷心了。」

  但是李祥雲看不到凌琳的痛苦,他每天都以呆滯無神的眼睛看著叫他的女人。

  凌琳天天勸他:「祥雲,你要振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祥雲仍無動於衷的縮在他的殼裡。

  有一天,凌琳忽然氣祥雲一味糟蹋自己,陡然揚起手用力摑了他一巴掌。「你的魂呢?」好痛,凌琳低頭揉著發麻的手。

  「琳,煥之死了。」李祥雲忽然將頭擱在凌琳的肩上痛哭。

  這句話她聽了上百次了,沒想到祥雲被她打了一掌,情況還是一樣,只會說這句話,唯一進步的就是靠在她肩上哭。想要再打,但她的手已經痛軟了。

  「祥雲,我也傷心難過,你以為煥之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高興嗎?佛家說人死後,親人的思思唸唸會讓死者走的牽牽掛掛。」凌琳歎口大氣,沒指望祥雲聽進去。

  「煥之是天主教徒。」若游絲般的聲音訂正凌琳的錯誤。

  凌琳愣了一愣,臉上慢慢浮上苦澀的笑。「剛才那一巴掌應該早點打下去的,我現在說的話你總算聽進去了。我好累好累,今年的紐約好冷。」

  抽搐聲已經停止了。「我討厭紐約,它不適合我。」

  凌琳仰天歎了口氣。「祥雲,我也討厭紐約。我們離開這塊傷心又無情的地方吧。」

  「去布裡斯班,那是煥之的故鄉。」李祥雲想到煥之,眼眶又紅了。

  凌琳把祥雲的頭抬起來,要他看著她的眼睛。「祥雲,如果你現在是很清醒的在跟我討論,而且從今天開始振作起來,我就打電話請姐姐、姐夫幫助我們去那裡。」

  他們趙家生意做的大,全世界都有認識的人,簽證、居留、找房子這種頭痛的事告訴他們,讓他們叫人去搞定就好。

  李祥雲感激的看著凌琳。「琳,我一直都在欠你,不管是金錢還是人情。」

  「我不愛聽感謝的話,看你振作起來就算是還我了。告訴我布裡斯班在哪裡?」

  「布裡斯班在澳洲,煥之是澳洲人。」

  澳洲!世曄的總公司也在澳洲。凌琳遲疑一下,決定收回剛才說出去的話。「祥雲,算了,我不能搬去那裡。」

  「為什麼?」祥雲急了。

  凌琳以緘默代替回答。

  李祥雲忽然瞭解的點頭。腦袋重新開工後,他漸漸清明。「我知道了。但澳洲面積那麼大,人口又不多,要遇上不容易。」

  「我看地圖,澳洲和台灣差不多大。」

  「你看的是海盜版的地圖。」

  他們講了一個笑話,但凌琳和祥雲都沒有笑。「祥雲,你真的解除冬眠了?」

  「琳,我一直都很任性的受你照顧,謝謝你。」

  「不用一謝再謝,只要你不要再唱那首歌就好。」

  「為什麼?」

  「你不是當歌星的料。」凌琳據實回答。

  「讓我唱最後一句。」像怕琳真的不給他唱,李祥雲說著就閉上眼:

  「夢醒來名是寂寞字看破。」

  低緩的歌聲在他喉間震盪,臉上是一片依依不捨。而她呢——凌琳歎了一聲,黯然的跟著唱:

  「情無結局就變卦。」

  老尼傑拖了幾天之後終於含笑九泉,卻把自己都教不好的孫子丟給趙世曄,讓趙世曄含恨人間。趙世曄使出鐵腕讓尼傑一夕之間身無分文,而且必須到別人的小工廠做工賺錢才能養活自己。

  趙世曄警告一臉盛怒的尼傑:「告訴你,我現在的心情沒有比你爽,你最好給我腳踏實地的從基層做起,等到我認為你徹底改掉那身統挎臭味,肩膀挑得起男人的責任,我就把你祖父白手建立的船廠還給你。」

  尼傑英俊的五官扭擰糾結在一起就沒那麼好看了,他在趙世曄面比劃著拳頭發誓:

  「我一定要贏過你!」

  趙世曄觀睨那兩隻花拳。「用嘴巴說沒用。多用點腦筋,把公子哥兒的身段丟開,離開那些覬覦你家財富的狐群狗黨。我隨時候教。」

  「趙世曄,我永遠會記得你是怎樣對待我的!」尼傑怒吼。

  「很好,用你的恨支持你早日成功,滾吧。我還有比你重要一百倍的事情要去紐約,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趙世勳看著尼傑狠狠擦掉不爭氣的眼淚,緊握著雙拳跑出去,他搖頭問他大哥:「大哥,這小子會不會學他祖父,也跑去自殺?」

  「老尼傑是久病纏身,又對唯一的孫子感到絕望才死諫;尼傑不同,他還年輕,又有一筆遺產等著他,你想,他會那麼傻嗎?而且,我會暗中找人鼓勵他,督促他。」

  真是他又愛又敬又恨的大哥,趙世勳問:「大哥,你那久久才傳一次的腓聞讓人家報導也算功德,記者也要吃飯啊。公司不能沒有你,何必大老遠去煩這種小事。」

  趙世勳表面說的好聽,說穿了,還不是不樂意趙世曄又把京王這個大攤子丟給他管。

  趙世曄露出令世勳頭皮發麻的笑容:「什麼叫社會責任?大哥順便勸告你,提升京王的形象你也有責任。我走了。」

  這下,趙世勳哪敢再留人,等大哥走進專用電梯,他才放心的喘口氣。

  「琳,你有客人。」李祥雲看著窗外說。

  「是誰?」凌琳正在把要帶走和不要帶走的東西分類,李祥雲是來出力幫忙。

  「不知道。」

  「可能是二手貨公司。」凌琳站起來用手壓著額頭。近來身體很不管用,動一下就腰酸背痛,不然就頭暈目眩。「你還有時間看風景,先把門打開。」

  李祥雲依琳的吩咐做事。凌琳聽到腳步聲在門口停止才想起:「祥雲,二手貨公司的人你又沒見過怎麼說我有客人,說不定是找樓上的,把門關上。」

  沒有動靜,凌琳把額頭上的手放下。「祥雲——」

  「琳。」趙世曄走向琳。琳消瘦憔悴的臉龐讓他的胸口隱隱絞痛,他心疼地伸手去摸她蒼白的小臉。

  凌琳閃開他伸過來的手,肺裡吸足了氣大叫:「李祥雲!」

  躲在外面的李祥雲慢慢走到門框底下,腳尖站在門內,腳後跟卻站在門外。「是你叫我開門的。」

  「你說我有客人。」凌琳瞪著三不五時偶爾會晃神的人。

  「趙先生——」

  「他不是我的客人,你叫他出去!」她會被這兩個男人氣死。凌琳說完用力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李祥雲搖頭,他的忙只能幫到這裡。

  「琳,我有話和你說。」趙世曄深邃的黑眸看著他朝思暮想的嬌顏。

  「祥雲,我不要和他說話。」

  他還是迴避的好,李祥雲抓著外套:「我去外面喝杯咖啡。」

  「祥雲,你敢丟下我!」凌琳聽到祥雲要把她丟下和世曄獨處,忙上前去追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卻被趙世曄伸手抱在懷裡。氣人的是,看起來好像是她自己撞進去的。

  「趙世曄,你放開我!」

  李祥雲聽到凌琳淒慘的叫聲停下往外走的腳步,回頭看趙世曄將琳抱得好緊。「你還看,過來把他拉開!」

  趙世曄立刻抬起銳利的黑眸警告李祥雲。

  祥雲冷靜判斷,仔細觀察,若硬要將他拉開的話,到時先死的一定是他。

  「醫生說我不能受刺激。」李祥雲慢慢穿上外套。

  凌琳陷在趙世曄懷裡哀求:「祥雲,我求求你。」

  李祥雲穿好外套,看著趙世曄的眼神忽然變得利如刀刃。「有話好好談,傷了她半根寒毛我唯你是問。」

  「多謝。」趙世曄不示弱的回視他,心裡第一次嫉妒李祥雲,同時也為琳慶幸她有這位異姓兄長。

  「李祥雲——」凌琳叫的愈大聲,李祥雲走的愈快。「李祥雲你還算是我的好朋友嗎?氣死我了!,你這隻豬、豬、豬——」

  凌琳大罵李祥雲,又掄拳拚命捶趙世曄的胸膛,趙世曄默默忍受,害她打到手痛還兼氣喘,到後來罵誰打誰都不知道了。

  凌琳停下來喘氣,趙世曄趁機溫柔的將她圈住。輕柔的擁抱雖然短暫,但屬於世曄獨有的陽剛氣味仍吸入她的心肺,教她眷戀。她該斷了這份眷戀,她要心如止水。

  但可惡!她就是斷不了這份眷戀,也無法心如止水,所以才這麼生自己的氣。

  凌琳抬起眼看他,這讓趙世曄心裡燃起一絲希望,但是琳像看陌生人一樣,甚至叫他:「趙先生,請放手。」

  他恨這份生疏,趙世曄眉頭愈皺愈緊,強壯的雙臂忍不住將纖細的身形深鎖進懷裡,但又怕太用力會將她揉碎。

  「琳,我和陳伶沒有任何關係。」

  凌琳看著趙世曄,強裝堅強的冷笑:「我看到你們沒穿衣服在床上『運動』,連媒體都有消息出來,這叫沒有關係?拜託,你要是尊重我,就不會把我當傻子。」

  凌琳語氣堅定,用力掙開趙世曄的手,退開坐到窗台邊。

  趙世曄知道琳對他的誤會很深,但是陳伶失蹤了,就連他安全室派出的人都找不到她,不知是陳伶會躲還是他公司的人沒用,總之他現在知道啞巴吃黃連是什麼滋味了。

  「琳,給我一點時間找陳伶,洗清我和她的關係。」

  「不用了,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凌琳斷然的拒絕。

  「琳,這件事我會解決,你不要任性了。」趙世曄上前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拉起來抱著她,手指固定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的眼睛。

  「我最講理。」凌琳用力把頭轉開。

  「講理就跟我回家。」趙世曄又將她的頭轉回來。

  「我家在這裡,這裡沒有陳伶睡過的床。」凌琳瞠大眼睛瞪他。一想到他和陳伶躺在那張床上,她就又嘔又悶。一想到嘔,真慘,胃酸就湧上胸口。

  凌琳緊閉了嘴,深深的吸口氣壓下胸口的氣悶,硬把那沒衝上喉嚨的胃酸壓回它原來該待的地方。要不是連日刺激不斷,悲傷太多,讓她體力透支連帶胃口不好,她今天就不會這麼柔弱,早跳起來和他吵了。

  「那我搬來。」

  「不歡迎!」

  凌琳拒絕的太乾脆,讓趙世曄一對濃眉忍不住揚起,黑眸高傲的瞪著更加蒼白的清麗臉龐,心卻受到嚴重傷害。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琳,他是很缺乏耐性的人。趙世曄陡地將她打橫抱起,才幾天工夫,琳就輕盈的沒剩幾兩肉。趙世曄讓她更靠向他的胸口。

  「放我下來,不然我咬人了!」凌琳要脅道。她最氣人家一味要控制她的行動。

  她吊起眼睛往上瞧,見趙世曄嘴角上揚,對她露出可惡的笑容。琳被他打橫抱著,手也被他抓著不能動,還敢說大話要咬人,趙世曄用哄小孩的口吻說:「乖乖不鬧,我才放你下來。」

  凌琳轉動柔軟的頸子,將臉埋進趙世曄強壯的胸膛,她刻意忽略世曄身上那股熟悉的汗水和麝香古龍水味,張口便輕咬著他鼓起的胸部。

  「世曄。」凌琳菱型的小嘴輕柔的動著,她很有良心的再給他一次機會。

  敏感的胸部吸收琳的熱氣和她貝齒的磨擦,趙世曄脹紅臉喉嚨乾澀的說:「琳,忍一下,我們快點回家。」

  她在警告,趙世曄竟然氣死人的以為她在調情。好!凌琳心一橫,合上牙不留情的給他咬下去。

  「哇。」

  一聲雄性動物壓抑的吼叫自趙世曄緊咬的齒縫間迸出。凌琳嚇得趕快鬆口,趙世曄將惡女凌琳丟下地,凌琳趕快扶著他站穩,臉上露出獲勝的笑容往後退。

  「琳,你真的捨得咬我!」趙世曄瞪著他又愛又恨的臉孔,狼狽地用力揉著方才被琳狠咬過的地方。

  「你那種痛不算什麼。」凌琳得要忍著才能不笑。她指著自己的胸口:「這裡的痛,連呼吸都會難受。因為我不是你最愛的,你有太多比我重要的東西,所以你感覺不出來。」

  凌琳在趙世曄做出下一個行動前跑回她的房間,並且用力鎖上門。

  凌琳最後的真心話,讓趙世曄心裡受到莫大的震懾。

  凌琳鎖上門後,李祥雲馬上回到客廳,看著難得尷尬的趙世曄。

  「我相信你的話。」趙世曄想要離開時,祥雲才陡然開口。

  「謝謝。」可惜他不是琳。趙世曄雙手插進褲袋,咬牙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它是不可能為他打開了。「告訴琳,我會再來。」

  「趙先生,我們準備離開美國了。」李祥雲跟著趙世曄走到門外才說。

  趙世曄立定轉身,黑眸炯炯的看著李祥雲。李祥雲接著又說:「煥之的故鄉在布裡斯班,我們要去那裡。房子凌姐正叫人在找。」趙世曄感激的笑了。「別讓琳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李祥雲加上一句。

  「祥雲,」趙世曄將手放在李祥雲肩膀上:「你朋友的事,我很遺憾。」

  李祥雲笑了,用一種認命的淒苦笑容:「所以,我才不願意看到琳繼續痛苦。」

  趙世曄頷首感謝他的好意。「陳伶失蹤,琳對我的誤會恐怕一時難解釋清楚。」

  「難怪琳大發雷霆。」李祥雲搖頭。「像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看不出來陳伶的個性惡劣,她和琳又是水火不容。」

  「祥雲,我還是先去台灣找小靜,我暫時把琳交給你,我們布裡斯班見。」

  「再見。」李祥雲目送趙世曄走下樓梯後,才慢慢的踱回去。

  「你們在外面說什麼,說那麼久?」凌琳背靠在門上,雙手環在胸前等答案。

  「琳,你很愛他。」

  「笑話,愛不愛你比我還肯定。用疑問句。」

  「你『欺侮』人家,如果他從此記恨一生,你怎麼辦?」李祥雲用又重又強的大問號,將琳的舌頭勾住。「回答。」

  「他不是那種沒度量的人。」凌琳想也不想的替趙世曄的人格做保。

  「他不是,你是。」

  「李祥雲,你到底是哪邊的人?不要管我們的事。」

  「你們的事除了凌姐誰敢管,我只是關心給點意見。」李祥雲垂頭看著地面。「煥之告訴過我一句話——他說誰都不能掌握未來,但抓在手上的幸福千萬別讓它輕易溜走。」

  「世曄的責任很重,很忙,也隨時有女人想親近他,所以我到現在都還不敢張開手,看我手裡抓的到底是幸福還是其它。」

  或許在痛苦中守著孤獨的人成長得比較快,凌琳臉上已經沒有過去那種玩笑的表情。

  「琳,以我男人的審美觀,」李祥雲發現琳目光怪異的看著他。「好啦,起碼我也懂的欣賞美女。」凌琳這回點頭同意。李祥雲彆扭的瞪凌琳一眼:「我就認為你長得閉月羞花,個性又迷人多變,像挖掘不完的寶庫,你對男人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愈有深度的男人愈無法抗拒你的魅力。」

  嗯——凌琳掩著口。

  「琳,你不舒服嗎?」

  「祥雲,你肉麻噁心的教人想吐。」凌琳用力拍著胸口。「桌上有電話,打去問二手貨公司,問他們什麼時候來。」

  趙世曄飛到台灣和世 、小靜商談決定好琳的住處後,又連夜搭上飛機回雪梨。

  趙世曄回雪梨,馬上又坐直升機去布裡斯班監督裝潢琳的新居。和小靜來回通過好多通電話——琳喜歡的顏色,琳喜歡的布看,琳喜歡的傢俱,琳喜歡的花卉……這間房子是以琳為主,加上一點他的意見,叫設計師和工人在十天內趕出來的。

  門外的紫羅蘭花架和野餐桌椅是他親手油漆,兩百多坪的院子並不大,他用會開香花的灌木做籬笆,花圃則種了許多罕見但亮眼的花卉;院子中央有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大樹平伸的樹幹上綁著兩條粗繩,粗繩底端是張籐椅。夏天,他要和琳坐在這裡,邊搖邊看螢火蟲……

  這幾天,大哥都過了中午才走進辦公室,而且每天心情都不錯。大哥定有好康的事瞞著他。趙世勳好奇的四處打聽,世 說一點,小靜也說一點,這就害他差點從椅子上跌到地上。原來他以前都猜錯了,凌琳就是那位陷大哥於不義,害他這個副總裁得代理總裁的職務,天天巴望著大哥被人家拋棄,失戀回來繼續領導京王的人。

  大哥和琳是一對!

  不——還不一定。所以大哥才會像發春的小子連公司都可以丟下不管。

  琳這丫頭很有個性,大哥又是牛脾氣,這兩人交集在一起生活——嘿嘿嘿,想著,他都忍不住露出一臉快意的笑容。好!他一定要努力撮合這一對「神仙眷侶」。

  大哥今天心情似乎不錯,趙世勳替他算算,原來是「未來的大嫂」明天大駕光臨。

  趙世勳跟著世曄走進他的辦公室。趙世曄抬起眼看著跟屁蟲似的世勳,那副表情像他什麼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他就不想浪費時間重複。

  「大哥——」

  「閉上你那張要笑不笑的奸詐嘴臉。」兄弟就是兄弟,趙世勳還沒說到重點,趙世曄就看出他的意圖,低聲告訴他最好「惦惦」。

  他和世 就是這樣從小被嚇大的,所以他和世 膽子都很大。趙世勳大膽的坐上總裁的辦公桌,機會難得,就算殺頭也要冒險享受這種樂子。「大哥,聽說你改行當裝潢工人。感覺怎樣?」

  桌上一堆沒人敢下決定的重要公文向趙世曄招手。「比坐在這裡批公文和聽你說廢話快樂。」趙世曄脫掉外套努力消化桌上的卷宗,故意不搭理他。

  趙世勳拿來隨意翻翻,嘖嘖稱奇:「我以為你連內容都沒看,沒想到裡面連數字都被你改過了,難怪我們大大小小都那麼倚重你。」

  「世勳,你太閒了是不是?這次年會我會建議京王的總裁該換人做了,我想,你最適合這個位置了。」趙世曄忽然不懷好意的湊向世勳:「世勳,考慮一下替大哥代勞。」

  趙世勳雙手猛搖,兩道眉毛抬得老高。「又來了,要做我早答應了。」

  「沒出息,大哥想降格讓你管你竟然不肯,那你杵在這裡還有事嗎?」既然商量不成,就沒有留客的必要。

  「大哥,那個……」趙世勳不理會揮舞趕人的手,笑嘻嘻的湊向前來:「明天要不要派我這位京王的副總裁親自去接機啊?」

  趙世曄冷笑。「副總裁,明天你的事情可多了,從早上到下午都要替我主持重要會議,早點回你的辦公室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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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5:13
第七章

  維多利亞式的二層樓洋房加上迷死人的院子,凌琳走到大門口就愛上她的新家。窗戶上的每片玻璃都是鏡子,每面鏡子都將繽紛的花園和多變的天空自然寫真下來,一幅幅成為來自上帝的即興畫作。凌琳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心情跟著不知名的雀鳥飛翔,呼吸帶有花香的空氣。

  李祥雲先拿鑰匙開門。打開門後,忍不住趕快回頭叫人:「琳,你快來!」

  祥雲好久沒有這種激動愉快的語調,凌琳很快跑過來。「看什麼,裡面比外面好嗎?」不用祥雲回答,凌琳先張大了嘴,走到大廳的中央,慢慢的轉了一圈。

  特別挑高的客廳視野開闊,柔和明亮,視線可以筆直穿過大面的玻璃窗望向外面的院子,人不用出去,在屋子裡就可以感覺與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自由和喜悅。弧型的高級柚木梯由二樓彎延而下,地板全部鋪上高級柚木,傢俱彩度明亮簡單,以黃色為主,摻雜紅、藍、白的精美家飾。剛才進門的玄關插著一大盆澳洲出產的針墊花,客廳桌上則擺了一盆白色香水百合,花器都是西班牙進口,名家生產的水晶花缸。

  它沒有「晾」著昂貴的名畫、古董,讓人不敢親近,一切以自然舒適為主,但又明白表達屋主講究生活品味的程度。

  「琳,我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李祥雲猶豫的踩進來。「行李都運到了,我不想再費一次精神和體力把行李搬出去。」凌琳拉著祥雲打開每個房門,個人行李擺在為他們佈置的房間裡,一間光線很好的房間放著畫架畫桌,另外一間是書房,還有儲藏室、餐廳、廚房。

  凌琳盯著三門大冰箱,想它裡面該會有她愛吃的東西。「祥雲,你會不會餓?」

  「有點。琳,有人按門鈴了。」

  「這麼快就有鄰居。」他們一起走出廚房。李祥雲去開門,凌琳露出笑臉等著。

  門外站著一位敦「厚」和氣——就是橫看側看都很胖的老先生,手上托著熱騰騰、香噴噴的派來做友善拜訪。

  「我叫安東,是那家的管家。」很會演戲的安東笑瞇瞇的指著他來的方向。他們的樹籬過去有幢更大的別墅。「剛烤好的,帶來和你們一起吃。」

  遠親不如近鄰,凌琳趕快向安東伸出小手:「請進,我叫凌琳,他是李祥雲,我們是從台灣來的,請多指教。」

  一聽是台灣來的,安東改口說華語:「你們是夫妻?」

  李祥雲連忙搖頭說:「我們是兄妹。安東,您國語說的真好。」

  「我老婆還活著的時候,我們在上海、香港住了十幾年,我也去台灣玩過。現在孤家寡人替人看房子。」安東把派分到他們的盤子上。

  凌琳餓了,不客氣先吃了。「好吃。安東,這派還熱騰騰的,你用跑的過來的啊?」

  安東告訴琳一個秘密:「繞兩家的院子少說也要走十分鐘,我習慣從中間的樹籬直接穿過來。我老闆是個怪人,他有怪僻,不是工作就是睡覺,所以有新鄰居來我最高興。」

  結果李祥雲和安東一見如故,等安東想起他沉重的屁股坐太久了,三個人已成了直呼名字的好朋友。

  安東站起來:「我會常過來,再見。」

  「再見。安東,要常過來喔!」凌琳揮著手,熱誠的邀客。

  「一定。等下看我從哪裡走捷徑過去。」安東也朝她揮手,胖胖的身材走路到挺有精神的。

  「不錯,有個好鄰居,改天再去看看他家的怪主人。現在,開始拆行李了。」凌琳吃飽就有精神了。

  趙世曄站在白紗窗簾後面,眼睛望著另一棟別墅,看到李祥雲送安東出來。

  才走進客廳,安東嘴裡那個有怪僻的老闆馬上不悅地說他:「安東,我等很久了。」

  「熟親睦鄰當然要花點時間談天喝茶。真搞不懂,竟有人敢不甩你,讓你像個賊一樣偷偷摸摸的。」安東笑的看到喉嚨。

  安東雖然恭敬,但並不是很謙卑。他之所以敢這麼大膽,是因為他太瞭解老闆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趙世曄轉頭,面無笑容,黑眸放出警告的光芒凝視安東。安東嘎然止笑。趙世曄不用出聲音就令安東把咧開的大嘴關閉。

  「琳很喜歡新家。」老闆又在盯他,安東趕緊改口:「呃,我是說凌小姐。祥雲說等安頓好,他就要去他朋友的家拜訪他的媽媽了。」

  「很好。安東,明天我把乖狗送過來,你找借口把它送給琳。」

  多久沒這樣閒散地走路?凌琳在附近繞了一圈,人行道鋪著紅磚,兩邊綠蔭並排,她悠閒地踩著大樹碎影經過安東家門口正要回去,忽然聽到安東大叫:

  「凌小姐,等我!」自從被老闆糾正過後,他抵死不肯叫凌琳的名字。

  「汪汪——」

  凌琳回頭看,趕緊後退一大步。

  「不要怕。」安東被一隻大狼狗拉著跑向凌琳,喘的說不出話來。

  「汪。」大狼狗迎面撲來。哇!她會被吃掉,凌琳大叫一聲急忙抬手擋臉。

  「慢點,你要把我整死啊。」安東總算把它拉住。

  好威猛的狗,凌琳小心的看著它。狼犬似乎很喜歡她,搖著尾巴想要靠近她。

  「它喜歡你。」安東這時已經不喘了,走到凌琳旁邊拍拍手掌!「乖狗,坐下。」

  這只一歲大,血統純正的德國狼犬,其實是趙世曄特別訓練來陪伴凌琳的,它會那麼高興,是因為見到主人了。

  受過嚴格訓練的乖狗張著嘴,垂下舌頭聽話的坐下,還不時抬高鼻子去頂凌琳的手指。

  看這隻狗貌噁心善,她就小心大膽的接近它。

  「安東,它叫乖狗?」

  「沒錯,就叫乖狗。你可以叫它乖狗兒,它應該也聽的懂。」安東還特地捲舌。

  凌琳本來就愛狗,以前她養過大麥叮。而這一隻威武的德國軍犬,竟然被配上小狗狗的名字,它的主人真幽默。

  凌琳對乖狗笑,輕輕叫喚:「乖狗。」

  乖狗仰頭低聲嗚咽回應,身體轉了一圈趴坐在凌琳腳邊不動。

  「它喜歡你,真奇怪!」安東假裝大驚小怪的。「它竟然喜歡你!」乖狗第一次看到他還當敵人一樣的低吠,他在老闆面前練習半個小時,才敢「被」這只惡犬牽出來。

  「喜歡我不好嗎?」凌琳得意的摸著狗頭。

  「當然好。我老闆不要它,我正愁要替它找新主人呢。」安東一副硬要將狗塞給她的表情:「既然你們這麼投緣,就送給你吧。」

  凌琳眼睛瞠得大大的,住這種別墅房子養只大狗最好了。她拉著安東問:「你確定你那個怪老闆不要它?不能我帶它回去了,你再來要,我可是會放聲大哭喔!」

  「不會,不會。不要就是不要了。」安東拍胸脯保證。

  趙世曄要是知道安東把乖狗送給凌琳的方法是這麼粗糙笨拙的,一定氣得臉色發青。幸好凌琳很喜歡這只聽話的大狗,心思也放在大狗身上。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謝謝他老人家。」畢竟乖狗真正主人是那個怪老闆。

  「不用了,我老闆會罵我辦個小事都不會。」安東兩隻手搖得像雨刷。

  「那我要帶乖狗回去了哦?」凌琳最後一問。

  安東再次肯定的點頭,溜乖狗太累了,交給凌小姐他就不用被狗牽著走了。

  凌琳露出得到寶貝的笑容:「謝謝你。乖狗,來,我們回家嘍!」

  乖狗站起來,中規中矩,不快不慢走在女主人的旁邊,安東看在眼裡,想到剛才的狼狽,氣得暗罵勢力狗只會欺侮奴才。

  凌琳把乖狗牽進客廳,把嚇得半死的祥雲介紹給乖狗認識,除了椅子,她讓乖狗隨便坐。

  「哪裡撿來的怪獸?」

  剛剛才被拋棄,現在又被說是怪獸,這樣會傷了乖狗脆弱的心靈,凌琳瞪祥雲一眼:

  「安東的老闆送的。」

  「你見過他,長得什麼樣子?」

  一沒有,安東說他不喜歡陌生人。」

  那隻狗就守在離琳不遠的地方,兩隻閃亮的目光一直警戒的停在他身上。這不是普通的狗,這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名犬,一隻要上百萬台幣才買的到,哪個呆子捨得不要,只有琳才會相信她撿回一條狗。李祥雲心裡想著,安東的神秘老闆他應該認識才對。

  凌琳看著手上的油畫,決定它該放的位置,每次她怨世曄的時候它就倒霉。看著、看著,她嘴角漾起柔和的笑意,站起來把它掛好。這是最後一件工作,然後就該定下心好好的作畫。畫家不只要生活,也要受肯定,希望將來畫能賣給懂得欣賞它們的人。

  「琳,有人找你。」李祥雲敲門後直接推開凌琳的房門。

  太出神了,沒聽到有電鈴聲。凌琳伸伸腰問道:「是誰?」

  「我沒問,他也沒說。」李祥雲推著琳下樓。「快點。」

  凌琳看到趙世曄的臉時用力瞪了李祥雲一眼。「我剛問你是誰。」

  「你看還有什麼人。」李祥雲把不情願的凌琳扳向縮在門口的陳伶。

  「琳……」陳伶衣著狼狽,形容憔悴,怯生生的看著站在三四階高的凌琳。

  凌琳先同情地打量過去的同學,但隨後想到兩人之間的不合,以及她種種卑劣的手段,甚至和世曄……她的眼神變冷,冷笑道!「貴客。我這次沒有地方收留你,你直接找他。」

  凌琳的手指向趙世曄,眼瞳怨恨的看他一眼。

  「你沒話說嗎?」趙世曄向陳伶瞇起陰暗的黑眸,聲音不大,沒有感情。

  「琳,我玩笑開得太過分了。」陳伶小心的挑話說。

  「玩笑?哈!好笑。」凌琳演戲般的冷笑。「為了這句話大老遠從美國飛來,真辛苦你們了,二位可以回去了。」

  「陳伶,你說清楚,不要等趙先生失去耐性。」李祥雲對陳伶的狡猾覺得不耐。

  陳伶聽到李祥雲的話,隨著他的眼光,垂著頭偷偷看向趙世曄。只見他劍眉豎立,漆黑的眸子閃著颯颯寒光,陳伶被他怒氣騰騰的寒光射到,忍不住一陣顫慄,趕緊將頭再往下垂。

  她一路開車從東岸要到西岸,在辛辛那提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蹤她,一路膽戰心驚的逃到拉斯維加斯後,被人挾持上飛機。抓她的人說要帶她去中東賣掉,嚇得她不敢吃也不敢睡,直到看到凌琳她才放下心來。

  想想,只有凌琳和祥雲不會害她,她眼裡噙著淚,羞愧的說:「當學生時我就很嫉妒琳,嫉妒她人緣比我好,拿到的獎項比我多。我早就很想接近趙先生了,沒想到在拍賣會上見到琳,那時我想利用我們同學的關係接近他;後來我才發現趙先生除了琳,眼裡跟本看不見別的女人,所以我就想破壞他們的感情,運氣好的話,我還可以因此嫁入趙家。」

  「哼!」趙世曄一聲冷哼,嚇得陳伶不敢說下去。

  「連趙先生都敢設計,你真是勇敢,你是用什麼方法把琳氣得差點瘋掉?」李祥雲把中斷的話連起來。

  李祥雲雖然跟趙世曄沒有交往,但因凌家姐妹的關係,凡有關趙家的報導他自然就特別用心去留意;趙家最難惹也最正直的就是這位大哥,陳伶也真是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去拳擊練習場找人對打,回家再用化樁的技巧把身上的瘀青加大。我去找琳,騙琳說身上的傷是男朋友打的,求她收留我一晚,琳去替我買止痛藥的時候,我大口喝下帶去的烈酒,當趙先生一進門就往他身上吐。我們各自去洗澡,我利用那時候進入他的浴室,但是他跟本不看我就將我推開。」陳伶手壓著當時趙世曄推開她的部位。凌琳掉開臉替她覺得羞恥。陳伶愈說愈小聲:「是我把趙先生推到床上的,然後琳就回來了。」

  「我還在奇怪她怎麼會在我們家。琳,你引狼入室卻把責任推給我!」這是教訓,趙世曄走到琳的面前說她。

  「我怎麼知道她受傷是假的。」救蟲不要救人,真是枉費她的好心。還有一件事,凌琳忿忿的問說:「報上也有你們的『好消息』,這你能賴嗎?」

  「那則不實新聞刊出的第三天,那家報社就用整頁頭版登道歉啟事,你們沒看到?」

  「那時候忙著辦煥之的喪事,誰有心情看報紙。」凌琳拉下世曄的手,雖然故意和世曄分開一點,但心裡堆積的那一沙丘一沙丘的怨和恨,早被強風剷去了大半。「第一天你怎麼不解釋,不施壓叫亂寫的報社道歉?」

  「那時公司有重要事讓我趕回去,我人在飛機上,回到辦公室後,世勳拿傳真的新聞給我看,我才知道有這件事。」

  「誤會總算解開了。」李祥雲欣然的歎了口氣。

  「趙先生,我可以走了嗎?」陳伶聲音細如蚊子。

  「問我你就倒霉了,你自己問琳肯不肯。」趙世曄手摟著琳。

  「陳伶啊,為了破壞別人的感情,你花錢叫人家打你,也算是夠天才了。」凌琳譏誚的歎氣,指著門:「別指望我送你,要走快走。」

  陳伶咬著唇,眼淚忍不住滴下來。「琳,我真的錯了,我向你和祥雲道歉。」陳伶向兩人鞠個躬,羞愧的跑出凌琳的家。

  「希望她能改掉自私又小心眼的個性。」李祥雲輕啟雙唇,眼神似乎看的好遠。「琳,趙先生,明天我就要去拜訪煥之的媽媽。」

  「明天!你現在才說?」凌琳衝到祥雲面前。

  「因為你和趙先生的誤會澄清了,有趙先生這樣的鄰居照顧你,我可以放心去久一點。我想去畫煥之的故鄉,聽說,那是個很美的漁村。」

  「鄰居!」凌琳轉過臉瞪著苦笑的趙世曄:「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後知後覺。」趙世曄說真話。

  「你——」

  「琳。」

  那兩對眼睛膠著在一起恐怕一時不會分開,李祥雲悄悄告退。

  「琳,有沒有想我?」趙世曄的唇擦著她的唇問。

  凌琳搖頭,陡地感到世曄放在她腰背上的手一緊,把她摟抱得更緊。凌琳笑著在世曄耳邊低語:「我不會想念鄰居。」

  「那是……」凌琳溫潤的雙唇貼在世曄溫柔的雙唇上,讓他無心說話。

  「不過,如果那個鄰居長得很英俊,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型,我會考慮和鄰居談場熱戀。」

  說完她的臉貼在世曄結實的胸膛上,想過某個地方被她生氣的咬過,不覺咬著唇笑出聲音,火上加油的把世曄全身的熱情燒得更旺。

  「笑什麼?」趙世曄咬著牙忍耐,對她忽然怪異的笑聲很好奇。

  凌琳紅著臉,貼在他胸膛上搖動。「好想睡。」

  「我帶你上樓。」他也這麼想,尤其凌琳的頭在他胸前滾來滾去的。趙世曄急切的抱著琳,邊上樓邊吻她的秀髮。

  到了凌琳房裡,趙世曄還沒將琳放下,就看到那幅被琳拿來當鏢靶射,當沙袋打的油畫。「可憐的豬,身上多了那麼多洞。」

  凌琳聽到世曄自言自語,半睜著眼笑說:「本來想把它掛在客廳。」

  凌琳真的很睏,她看到柔軟的床馬上掙開世曄,走到床鋪,拉開毯子躺進去,閉上眼睛,睡著了。快的讓才脫掉鞋襪的趙世曄愕然,兩手抓著襪子怔怔的看著嘴角溢著笑容的睡美人,只能苦笑兩聲,丟下手上的襪子去浴室沖涼。

  凌琳好睡的一覺到天亮,醒來才看到身旁睡著隔壁的「鄰居」。她硬將他推下床,說鄰居不可以睡她的床,趙世曄輕歎一聲,他怎會愛上這麼個磨人的小妖女,而且好像中了她的蠱,不想離開她身邊。

  趙世曄雙手撐在她的腰側:「琳,我們馬上結婚好嗎?」

  「不好,我覺得要慢慢進行,先互相瞭解,再談談戀愛比較好。」

  「我們不能是一見鍾情的鄰居,先結婚再戀愛?」

  凌琳轉頭打了一個噴嚏。「世曄,我這次感冒很煩人,早上或是空氣不好的時候就想吐。讓我下去,我要帶乖狗去散步,運動能增加身體的抵抗力。」

  「我陪你。」

  「可以嗎?公司可以不管嗎?」凌琳很體貼。世曄一向都是以公事為重,她可不想日後成為別人的閒話。

  凌琳偏過臉看世曄,他跟她一樣,不高興時情緒馬上反應在臉上。

  趙世曄穿好衣服。「我想管就管,不想管別人也管不著。我到樓下等你,聽說鎮上有條街道很熱鬧。」

  一聽到要到鎮上去,凌琳當然馬上說:「等我!」

  「二十分鐘以後我就不等人。」趙世曄邊說邊往外走。臨走之前,還回頭苦樂參半的瞪了一眼不幸掛在牆上的可憐豬。

  凌琳不用什麼打扮,刷牙洗臉,臉上擦擦保養品,嘴上薄薄點些口紅,換個衣服,扎個利落的馬尾,二十分鐘一到,她很有精神的站在世曄面前得意的問:「怎樣,及格吧?」

  趙世曄看到凌琳雙頰上的紅暈,很想上前摟住她親一下。但是,因為有觀眾,所以他只讚許的點頭,說:「及格。」

  「琳,早。」觀眾自沙發上站起來,背上背包,手上提起裝著畫具的行李袋。

  「祥雲,你要去哪裡?!」凌琳馬上擰著眉走向祥雲。

  「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要去看煥之的母親,煥之媽媽早上還打電話來催我,我等著跟你說一聲就要出門了。」

  凌琳想起來了。「見了煥之媽媽要安慰人家,不要哭得比她還傷心,知道嗎?」凌琳像交代小弟弟一樣,煞有介事的拍祥雲的背。她是擔心他們兩個人見面後,哭得昏天暗地,不可收拾。

  「你說過好幾次了,我走了。」李祥雲抱抱凌琳,忽然看到趙世曄黝黑的眸子正不悅的瞪著他,瞪得他差點冒出冷汗。李祥雲趕緊將琳放開:「我會打電話回來。」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搭車?」凌琳婆婆媽媽的替祥雲操心。

  「琳,你不用擔心,安東會送祥雲到車站,他正在外面等著。」趙世曄覺得好笑,常要受人特別照顧的琳,竟然也很會照顧別人。

  「好吧,再見。」凌琳退開讓路給祥雲。

  「我們和祥雲一起出去。」趙世曄摟著琳走到院子。看祥雲上車,等安東車子開走後,他低吹一聲口哨,乖狗立刻跑到他面前坐下,讓他繫上狗鏈。

  「我是不是很笨,早就該想到乖狗是你養的。」凌琳嘟著嘴。

  「聽說鎮上有一家咖啡館,老闆娘做的點心比安東做的好吃。」

  「不知道有沒有酸一點的飲料,我忽然想起紐約中國城的酸梅湯。」凌琳接著連串想起一些會讓人流口水的食物。

  「好香!」

  遠遠的,凌琳就聞到香味而用力吸氣。那陣撲鼻引人食慾的香味,正是一盤剛烤好放在窗台上待涼的自製餅乾。

  「到裡面坐坐。」趙世曄瞧她一副饞相,笑著拉她進去很有家庭風味的小店裡。

  這裡的居民向來友善,又少有東方移民,大家早就自安東嘴裡認識了這位大企業家和大企業家的未婚妻。老闆娘笑著上前招呼,看到大狼狗瞪著,她戒慎的往後退。

  凌琳不願乖狗被趕出去拴在門口,急忙跟老闆娘保證:「我的狗很乖。」

  「我會看著它,不會讓它嚇到你的客人,不然也可以把你的店包下來。」趙世曄表示。

  「不用了,我們知道你們是安東很特殊的朋友。」

  「我們?」

  老闆娘指著在店裡閒坐的老客人笑著說:「他們都是安東的朋友。」老闆娘帶他們到最好的位置。

  乖狗跟著主人走,等主人坐定,乖狗就慵懶的趴在桌子底下。凌琳獎勵的拍拍它的背。

  「這隻狗真有教養。」老闆娘忍不住讚美,放心的上前問他們想吃什麼。

  「想吃什麼?」趙世曄問凌琳。

  「我要窗戶上那種剛烤好的餅乾!一杯咖啡,一杯萊姆汁不要放糖。」

  很奇怪的組合,趙世曄跟老闆娘說:「窗戶上的餅乾,兩杯咖啡,一杯萊姆汁不要放糖。」

  這位置很好,凌琳坐下後顧著欣賞窗外的美景。然後她一口咖啡,一口杏仁餅乾,一口萊姆汁的慢慢享用。「咖啡果然很好喝。」

  趙世曄嘴角忍不住彎起一個弧度,黑眸裡全是笑意。「第一次看人這樣喝咖啡。」

  凌琳笑了。「我以前也沒這樣吃過。不過今天很奇怪,我喜歡咖啡香醇的味道,又受不了餅乾的誘惑,然後腦子又很想吃酸的來潤喉。有沒有聽過吃酸的可以預防感冒?」

  「沒有,只聽過吃維他命豐富的水果可以預防感冒。」

  「意思一樣,這個就維他命豐富也很酸。」凌琳說著又輕鬆的喝了一口。

  看她將酸汁當甘液吞下喉嚨,趙世曄喉嚨上下滑動,跟著吞下一口口水。

  「這店真的很不錯,而且又是和你一起來的,我感冒好像好了許多。」凌琳滿足的笑著。

  「生病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已經比以前好許多了。嗯,奇怪!」凌琳忽然瞪著世曄。

  「什麼奇怪?」趙世曄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沒有不整啊。

  「一個早上都沒有找你的電話。」才說完,趙世曄的行動電話就發出細小的響聲,凌琳兩眼往上一翻,搖著手說:「算了,當我剛才沒說那句話。」

  趙世曄咬牙切齒接電話,早上明白告訴過世勳十一點以前不可以打電話來煩他,沒想到這小子把他的話記是記住了,但十一點才過五秒電話就進來,不也是很過分嗎!

  凌琳無聲地關上原本愉快的心情,兩眼看向外面,小口吃著餅,不去聽世曄說話。如她所料,世曄聽完電話,就跟她說抱歉。

  凌琳看著一臉抱歉的世曄聳肩笑道:「我知道,有事你去忙吧,我想多認識這個地方,你聯絡安東兩點到對面教堂接我。」寂寞悄悄爬上凌琳的眼。

  趙世曄欣慰的握住琳的手:「乖狗會聽你的話,我盡快回來。」

  凌琳裝出無謂的笑容。「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趙世曄迅速在琳頭頂上親了一下。「乖狗,你留下來保護琳。」

  「乖狗,」凌琳在世曄開車離開後,手上拿著餅乾對狗說話:「你忠實聽話又不會拋下我,如果你是男人我就嫁給你。」

  會聽話的大狼狗馬上坐起來,伸出紅舌,專注的看著女主人手上的餅乾。凌琳把剩下的餅乾全餵給它吃,然後帶著它四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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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5:45
第八章

  趙世曄正在開會,秘書送紙條進來小聲的說布裡斯班的安東留的。趙世曄看過留言後,馬上叫世勳接手會議,能幹的秘書已經上前說直升機在頂樓等著。

  「大哥,你回公司還不到兩天,是什麼重要的事非要你去不可,大哥——」

  趙世曄丟下嘮叨個不停的人,乘專用電梯上樓。

  趙世曄很快來到安東所說的醫院。安東站在醫院門口對揮汗跑上台階的老闆揮手,趙世曄一靠近他,他就辟哩啪啦地自責:

  「凌小姐過馬路時被一個騎機車沒長眼的年輕人撞到。老闆,醫生說凌小姐是孕婦。

  「我的天!你怎麼沒告訴我凌小姐有孕在身。我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趙世曄愣了一下,琳有身孕他一樣也不知情。他推開擋路的安東步伐很大的往前走。安東趕快跑到前面領路。

  「安東,他們母子要是出了差錯,你永遠不要來見我了!」趙世曄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恐嚇的張力比怒吼更強勁十足。

  「不會,不會。醫生查爾斯是我的老朋友,他說母子平安,平安,沒有外傷,但最好留在醫院裡觀察一晚。聖母瑪莉亞一定會保佑好人。」

  安東焦急的抹去額上成串的汗,然後站在一間病房門口,推開房門。

  「查爾斯,我朋友沒事吧?」安東跟一位頭髮花白的醫生說。

  老醫生看了安東旁邊嚴峻緊張的年輕人,這位應該就是他好朋友安東嘴裡的老闆,安東說他這輩子唯一信服的人。所以他看著趙世曄說:「凌小姐沒事,不過小心為上,我剛替她打了一針安胎針,現在睡著了。」

  「我的孩子幾個月了?」好笑,他問這個問題竟然會緊張。

  查爾斯看多了高興無措的父親,他笑著說,「約十一周大。」

  趙世曄看到凌琳睡的安詳,從來不曾輕易顯露的焦慮心緒漸漸緩和下來,但仍不放心的說:「需要轉送較大的醫院嗎?」

  「老闆,查爾斯原來是雪梨醫院的婦產部主任。」說完又靠近查爾斯耳朵又說又比,醫生被趙世曄不信任而氣得臭臭的臉上聽完現出笑容。

  會擔心是正常的,查爾斯不怪趙世曄。「孕婦和常人不同,看樣子你是第一次當父親?」趙世曄木訥的點頭。查爾斯瞭解他的急躁,樂觀的笑道:「第一次當父母的人都容易緊張,我會叫護士把孕婦手冊拿給安東。這裡留給你們,安東,和我出去吧。」

  醫生擁著安東的肩膀,兩個胖子同時擠出病房的小門。

  趙世曄輕手輕腳的拉過椅子,坐在凌琳的床邊看她的睡容。凌琳在睡夢中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滑下枕頭的臉頰磨蹭著毛毯,他將她的頭扶好,她翻身將手伸出外面,他又將滑落的毯子拉至她的脖子。凌琳身體忽然驚悸的抖了一下,雙手抓住他的手臂。

  以為凌琳突然醒來,結果是做夢。趙世曄維持著辛苦的姿勢不動,等她雙手漸漸鬆開,他才慢慢地縮回自己的手。凌琳忽然發出細微的囈語,他低下頭去聽,聽到「世曄」兩字。

  睡臉上有著笑容,她作的是好夢。趙世曄笑著將她臉上的頭髮撥開,忍不住彎下腰輕吻她因作好夢而上揚的紅唇,而凝視凌琳的眼神,溫柔的擠得出水來。

  他就要當父親了,這是他這幾年來最興奮的事,抵的上世勳的嘲弄,世 的嘮叨,還有他紐約、雪梨、布裡斯班之間來來回回的奔波。

  趙世曄癡癡地看著凌琳的睡容。安東小聲哼著歌進來被他瞪,嫌吵揮手叫他出去。當安東又再次進來,趙世曄食指放在嘴上搖頭。

  凌琳微微轉動,趙世曄馬上坐正,緊張的樣子害安東不敢呼吸,差點因閉氣而身亡。

  「拜託,你要把我嚇出心臟病來才高興嗎?」安東壓低嗓子。「你弟弟世勳打電話抗議你關掉手機,問你要不要回去?」

  「知道了。」趙世曄又再次揮手趕人。

  安東當作看不懂他的手勢。「老闆,我怎麼回答?」

  還好病床上的人沒有動靜,趙世曄蹙著眉壓低嗓子罵道:「不用理他。你沒聽到琳懷了我的孩子嗎?要是把她吵醒,你就給我拎著行李去流浪。」

  安東張開嘴,視線跳過老闆的肩膀停在凌琳臉上,最怕的事正在發生,凌小姐正張開瞳眸,靜靜的聽他們說話。

  「老闆——」看他老臉佈滿訝然和不安的神情,不用看,趙世曄就猜出凌琳醒了。安東露出尷尬不知恥的笑逃開。「我去叫醫生過來。」

  「琳,哪裡不舒服,告訴我。」

  凌琳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趙世曄等了很久,才聽到她天籟般的聲音:

  「我剛剛聽到我懷孕了?」凌琳將手擱在額頭上想著這個嚴重的問題。

  「嗯,兩個多月了。琳,你都沒發現身體有不同往常的地方嗎?」

  「我又沒經驗,頭昏噁心以為是感冒,而且這陣子事情接二連三,誰會去想那個。」

  趙世曄聽到琳堂皇的理由差點昏過去,琳照顧別人很行,照顧自己就很遜了。

  「很晚了,我要回去,只有乖狗在家。」凌琳忽然拉著世曄的手,看他手腕上的表幾點了,然後要下床。

  趙世曄按住她要掀被的手:「醫生說最好住院觀察一晚。」

  凌琳一聽手馬上放在肚子上,臉色煞白的問:「我的孩子……」

  趙世曄將手按在琳的手上安慰道:「放心,醫生說我們的孩子沒事。等你出院馬上搬到雪梨,我們還得在孩子出生前找時間結婚。」

  世曄又在安排她的生活了。雖然他的手很溫暖,凌琳卻用力地把她的手縮回去。「是我的孩子,和你無關。」

  琳在胡說什麼!趙世曄的臉霎時陰暗下來,厲聲的給她明白的說清楚:「是我們的孩子,你敢否認孩子和我無關嗎?」

  「孩子『住在』我的肚子裡,他隨我自由來自由去,你能怎樣?」

  凌琳刁蠻的考驗他的耐性。

  「醫生來了。」安東扯著嗓門不識趣的把醫生拉進來,卻被病房裡的低溫嚇得不敢再往前走。左看右看,老闆和凌小姐沒一個是好臉色的,他只好問平日好商量說話的人:「凌小姐,怎麼啦?」

  「生氣。」

  生氣!那——另外那張撲克臉就不必去問了。

  安東抱歉的告訴老朋友:「查爾斯,我看我們等一下再來。」說著就把好不容易找來的醫生又拖走。

  凌琳要下床,趙世曄大手一伸,將她摟進懷裡,閉著眼睛數到十才問:「你想怎樣?」

  趙世曄跟本不等回答,低頭就激烈的吻住她柔軟性感的小嘴。

  世曄總是輕易就能教她忘了矜持,讓她全身熱血衝往各個毛孔,最後落得無條件投降的下場,所以,這回她心裡立定要抵抗。

  抵抗,唔……剛才緊皺的眉漸漸舒平。

  趙世曄視征服凌琳為一種挑戰,他張口霸氣地吮吻她香甜的滋味,如久旱的草原貪婪的吸取每一滴甘霖滋潤,這一吻點燃兩股熊熊火焰,兩人又變成分不開的纏綿。

  完了,她又輸的徹底。凌琳攤軟在他懷裡,剛開始的抵抗早已化作柔情蜜意。凌琳忽然想起這是病房,萬一安東又突然帶著醫生闖進來……她側過臉,伸手隔開世曄跟過來的嘴。

  「世曄,這裡是病房。」說完還偷偷看向門口。

  「琳,看著我。」趙世曄忍下慾望放鬆雙手,但仍將她摟在胸前,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嚴峻的臉龐上帶著令凌琳歎氣的得意笑容。

  她聽話認真的看著世曄,才發現他好像瘦了,霎時她那氤氳的眸子裡竟全是不捨。

  「我們找個時間把婚禮辦一辦吧。」

  聽起來好草率,如果這樣叫求婚,那她不準備嫁人了。她垂下眼皮將滿眼的柔情遮蓋住。好累,又想睡了。

  「琳——」

  「別吵,好睏。」凌琳縮在世曄安全溫暖的懷裡,在熟悉的氣味催眠下,舒適的歎了回氣,沉睡入夢。

  好快,眼皮才剛合上竟然就睡著了。趙世曄輕撫琳如天使般的臉,這張臉安詳靜謐,他幻想著和琳共組的家庭,再加上幾個容貌個性和琳相像的孩子,他將來的生活一定不會無聊。想著,他也有了睡意。如果再讓安東進來,琳又要被吵一次,趙世曄出去要安東先回家。

  早班的護士按時進來為病人量血壓,看到病床上同時睡著兩個人。幸好這裡是產科病房,她就算拿掉眼鏡也不會找錯病患搭錯脈。她像貓一樣的靈巧,輕輕按著病人的脈搏,過了片刻,才跎著腳尖小聲的離去。

  關上門後,向來不需要很長睡眠的世曄睜開雙眼,抱著琳靜靜躺在她的身邊。

  「你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凌琳醒了,對他搶她的病床有點意外。

  「想我們的孩子長得像誰。」趙世曄很感性的看著琳的眼睛。

  這時門又被推開,安東很殺風景的掩著臉進來,賊眼卻在五指之間流轉,看他們躺的比嬰兒室的寶寶還規矩,才笑著放下手。

  「老闆,沒想到護士說的是真的。」安東竟然還敢嘻皮笑臉。

  趙世曄下床拍平衣服,語氣很壞的說:「安東,你再學不會敲門,我就把你下放到南極去和企鵝作伴。」

  「安東,你有帶乖狗來嗎?」平日吃喝都受安東照顧,凌琳當然立刻替他解圍。

  不知安東是怕被流放到世界最大的冰庫,還是記起這裡是病房,所以小小聲回答凌小姐:「在車上。醫院不准大動物進來。」——

  「凌小姐,請到第一診療室。」護士進來叫病人去做檢查,安東跟著一起走。

  「安東,」趙世曄叫住安東,瞪他一眼。「我陪琳進去,你去看著乖狗。」

  「對喔,我秀逗了。」他又不是凌小姐的丈夫,湊什麼熱鬧。安東瞭然的往外走。

  查爾斯把聽診器傳給凌琳,聽肚子裡孩子的心跳。「聽聽看,強而有力的生命。」

  第一次聽到這種神秘的音律,凌琳臉上洋溢為人母的喜悅光輝,她很仁慈的讓世曄也聽幾秒。就這幾秒,讓趙世曄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從醫院回到家門口,他拉住琳又舊話重提!「琳,我們得盡快結婚,世 說小靜預產期是這個月底,我們就挑下個月底結婚,你看怎樣?」

  不提醒她還差點忘了。「對喔,我應該要回台北陪姐姐生產。」

  趙世曄一聽立刻反對:「這陣子公司很忙,等我有空再帶你去看小靜。」

  等他有空!她要回去看姐姐和外甥干他啥事?還說不許就是不許。為此,凌琳氣得不和趙世曄講話,還把他趕回他家,關上前後門和乖狗相依為命。

  過了大半天,乖狗就開始不耐煩的走來走去,她也不爭氣的開始想著世曄。

  「凌小姐。」安東站在門外呼喚。「乖狗不會坐馬桶,要帶它出去解放才行啊。」說完,他站在門外大笑。

  說的也是,再不讓乖狗出去,保護動物協會的就要來告她了。凌琳開門,門口不是站著安東而是趙世曄。凌琳瞪著他問:「你和安東是什麼關係,他雖然聽你的話,但有機會也不會忘了損你兩句。」

  「不聽我話的人多了,眼前就有一位最不聽話的。」趙世曄略有微詞的抱怨。而乖狗已經竄出門外找一個熟悉的角落解決它的需要。

  凌琳睨了世曄一眼,轉身去拿狗鏈。「我要去鎮上那家咖啡店吃杏仁餅。」

  趙世曄拉住琳的手。「我陪你去。」

  凌琳只輕點一下頭,趙世曄心底就有如春風掃過,笑著牽著琳的手走向車子。凌琳偷瞥世曄,見他專注的看著前面的路,也防著乖狗突然向她撲來,世曄似乎很樂意當父親。凌琳心裡浮上一陣溫暖和更多的感動,對世曄的依賴和眷戀,在她低頭掩住的幸福笑容中盡現。

  乖狗看到女主人手上拿著它的狗鏈,知道要去兜風,它飛快的奔過來,姿勢優美的跳到車上,然後把頭擱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風景。

  車子停在停車場,他們慢慢走進去。老位置沒有人坐,凌琳帶著乖狗過去,趙世曄向吧檯裡的老闆娘點了幾樣東西,坐到琳旁邊。

  老闆娘先拿琳想吃的餅乾過來,然後親切的笑問說:「小姐喝熱的還是冷的?」

  「咖啡熱的,萊姆汁冷的。」說完了,老闆娘還站在原地看著她笑。

  不對嗎?凌琳先對有著溫暖藍眼睛的老闆娘笑笑,然後側過臉小聲問世曄:「你替我點什麼?」

  「牛奶和餅乾。」

  牛奶和餅乾。天!又不是要喂乖狗,凌琳笑著請老闆娘再等一下。

  「我不喜歡喝牛奶。」她以前並不討厭牛奶,只是最近很奇怪,看到牛奶就想吐。

  「喔,那換一下。」趙世曄尊重要喝的人。「牛奶換成一杯巧克力,巧克力要加半杯牛奶。」

  老闆娘羨慕的笑了,張著她藍色大眼睛看著倍受寵愛的東方美女點了個頭,凌琳不好意思製造別人的麻煩,只好也隨便點個頭,反正等下送來的東西要是難以下口,點的人就要負責統統把它喝下去。

  趙世曄拉著琳的手放在他的膝上。「這裡雖然很安靜,但是雪梨也不錯。它是國際知名的大城市,平時就有各種文藝活動,聽說最近有百老匯的表演,美術館最近也更新展覽品。」世曄的企圖明顯的遊說。

  只是,凌琳正專注的在看一位臉上佈滿皺紋在抽煙斗的老人,她歎了一聲抬頭看著世曄:「世曄,你看,好滄桑的一張臉。」

  趙世曄長長的歎息一聲。「琳,你有沒有看到我好滄桑的一顆心?」

  「你要什麼有什麼,能呼風喚雨,身上只看到『意氣風發』四個宇,『滄桑』是絕對不敢大膽靠近你的。」凌琳飛快的斜睨不知滿足的世曄一眼,然後注意力又回到那個老人身上。「世曄,筆借我一下。」

  凌琳一時技癢,不知祥雲去漁港畫回來的人物和她眼前的這位誰搶眼。

  趙世曄將身上的筆拿給她,但他的目的還沒達成——就是他和琳的婚禮,所以他繼續當個 唆的男人:「琳——」

  「噓,別吵。」凌琳在紙巾上勾勒老者的五官。

  端飲料前來的老闆娘看到了,忍不住讚道!「小姐畫的真好,簡單的材料就把老米契的骨髓都畫進紙裡去了。」

  老闆娘說的沒錯,趙世曄驕傲的看著琳,等她停筆時,把他點的巧克力牛奶端給她。

  啜一小口,凌琳皺著眉放下她的杯子,眼裡看著世曄手上的咖啡,咖啡香味深深刺激她的味蕾,她腦筋轉著一定要偷喝一口。

  「世曄,我替你加糖。」凌琳體貼的在世曄的咖啡裡放進一茶匙的糖,然後又體貼的用小茶匙替他攪拌。

  趙世曄看出琳的心思,笑著把她的手抬起來,把咖啡先端到鼻子前聞了一下,然後喝了一口。

  世曄的笑臉真的快讓她上火了,凌琳把拌過咖啡的小茶匙放在舌尖上嘗了一下,真香。「世曄,我們兩人混著喝。」她笑的好柔順。

  「不行,別忘了你現在是孕婦。」

  凌琳向後靠把餅乾分給乖狗吃。「唉,那是什麼?」她忽然詫異的指著窗外的天空。

  趙世曄隨著她的手指看了半天,天空一片澄藍,美的發亮。「什麼都沒有啊!」

  凌琳狡猾地笑著說:「可能是提早飛出來的貓頭鷹。」

  「是嗎?」以他的眼力會看不到像轟炸機的貓頭鷹?趙世曄半信半疑的看著琳,她美麗的眼睛還望著天空,似乎發誓要將那只不該不見的貓頭鷹找出來。

  趙世曄笑著伸手去拿咖啡,才舉到嘴邊,他停下來看著不一樣的杯子。剛才只喝一口的咖啡剩下半杯,就算放在鍋子上煮也不會蒸發的那麼快。趙世曄將拿到嘴邊的杯子放下,凌琳那笑的若無其事的樣子最可疑,他陡地飛快的偷襲她濕潤的嘴唇。

  「哇!」

  防備不及被他親個正著,凌琳低叫一聲。

  趙世曄的舌滑過嘴唇舔著偷來的味道,沒錯,有濃濃的咖啡香。「你偷喝我的咖啡。」

  「這一杯換你半杯。」凌琳耍賴的把巧克力推給世曄。

  「剛才半杯已經被你喝掉了。」趙世曄一口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掉。

  真不體貼,凌琳故意絕望的歎口大氣。「你真口渴。不要浪費,這杯也送你喝。」

  「有這麼難喝?」趙世曄濃眉微皺,拿了一塊餅乾放進琳的嘴裡。

  「不喜歡。」凌琳雙手托著下巴嚼著杏仁餅。

  世曄喝下牛乳巧克力,凌琳體貼的替他擦掉嘴角上的巧克力。世曄不放棄任何機會:

  「琳,答應嫁給我吧。」

  凌琳像和他玩笑的問道:「嫁給你有沒有咖啡喝?」

  「懷孕的時候不許喝。」

  「噢,那算了。」凌琳瀟灑的聳肩,為了咖啡拒絕世曄的求婚。

  「琳,我們談的不只是咖啡,是為了你和寶寶的健康。」

  這時,對面教堂傳來鐘聲,街道不知幾時比剛才熱鬧許多,來收盤子的老闆娘笑著說:「今天有人結婚。」

  嗯,聽說女孩子最容易被婚禮感動,趙世曄慫恿凌琳:「去看看?」

  「好。」

  兩人手牽手踩著石階沿路而上,找到了教堂的入口,安靜的帶著乖狗進去觀禮。簡單的婚禮結束之後,新人的親戚都快走光時,他們仍坐在長椅上。

  凌琳仰頭看著上百年的拱形天花板,還有從窗戶投射進來的夢幻光影。趙世曄和凌琳看著不同的目標,他看著聖母抱著聖子的畫像。

  這是個好機會,說不定凌琳剛才看到婚禮,也會興起結婚的念頭。他回望對窗戶著迷的女人:

  「琳——」

  「噓——」凌琳比給世曄看:「你看,光透過彩繪玻璃流動的顏色好美。」

  「琳,專心聽我說話。」趙世曄心思不在光線上,而是比流動光線更難捉摸的女人。他學她壓低聲音,好引起她的往意。

  世曄好嚴肅,凌琳果然趕緊坐正。「我在聽了。」

  「我——」

  厚重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幾位穿著禮服的小孩互相追逐、喧鬧的跑進來,後面還跟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大人,看到不熟悉的東方臉孔和他們的大狗,意外的不得了。

  趙世曄的話頭又被打斷,凌琳笑著拉起眉頭深蹙的他:「我們走吧,看來是另一場婚禮,這個教堂熱鬧得好像台北的公證處。」

  趙世曄相信琳是聰明的,聰明的故意不讓他講出來。所以他不再重複老話,直接跳到琳願意去聽的話題上:「琳,只要你點頭,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凌琳正要開口,趙世曄口袋裡的電話很不識趣的響了,他臉差點沒變黑,故意不聽讓它去響,堅持等待琳的回答。但是,電話聲雖小,也一樣會吵到教堂裡的其他人,有人開始皺著眉抬頭看他們。

  凌琳趕緊邊拉著世曄走出教堂,邊將手伸進他口袋裡拿出電話。因為這只電話只有幾個人會打來,就是世曄的父母,弟弟和她而已。

  「不想聽又何必把電話帶在身上。」凌琳把接通的電話湊到世曄耳邊。

  「大哥。」

  「又是你。世勳——」趙世曄發現他的好脾氣是因為世勳才變壞的和世勳心不甘情不願的吼過後,他用力關上手機。

  「琳。」

  世曄無奈的歎息震撼著和他心心相連的凌琳。凌琳伸手撥開覆在世曄額上的頭髮:「又是急事?」

  趙世曄點頭。「要是世 或世勳願意當京王總裁,我就輕鬆了。剛才——」

  「世曄,等我想到要你答應我什麼,我再對你點頭,好嗎?」凌琳凝視世曄失望的黑眸。「不要這樣,會讓我心疼的。」

  一句心疼讓世曄動容,才知道琳有多愛他。琳是少數能進入他的靈魂深處的人,他抱著琳和她互相凝視,就在上帝家門口,心里許的願比在教堂裡更堅定。

  趙世曄對待別人犀利如劍的眼神此時柔的能化鋼為水。凌琳被他深情款款的凝視,看得心都快跳出胸口,她露出明燦的笑容,嬌顏羞赧的偎向他結實的手臂上。

  「快去快回,我在家裡等你。」

  凌琳一隻手摸著乖狗,另一隻手被世曄抓在手裡,而她正舒服的坐在世曄家的沙發上,舒服的半靠在世曄身上。

  「祥雲說他這次很有收穫,而且這個周未要帶煥之媽媽回來看我們。」凌琳打個呵欠,眼皮有點沉重,接著跟世曄說要回家睡覺。

  趙世曄可沒答應讓她離開他身上,手一緊,抱著不放。「琳,難道這裡不是你的家?只要你點頭,明天我們就去結婚。」

  又來了,這個男人最近想結婚想昏了頭,凌琳笑著搖頭。

  「我不傻,你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工作,哪有時間做好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我現在能常看到你,和你散散步已很滿足了,有時候當情人比做夫妻還能長久。」

  凌琳不要形式,只要長久。但趙世曄可不願她受到一丁點委屈。「我是個思想舊派的男人,不結婚,我心裡不踏實。」趙世曄繼續活纏:「琳,你愛我嗎?」

  「你這個思想舊派的男人,工作才是你的生活重心。」凌琳伸手舒展世曄緊擰著的眉宇。「至於我愛不愛你,你自己想吧。」

  凌琳站起來,趙世曄一把抱住她的腰防她離去,凌琳抬起委屈的黑眸看他。

  「你就是會折磨人。」趙世曄摟著凌琳,將臉埋進她懷裡。「琳,我需要你。我也很想瀟灑的丟下一切責任,什麼都不去管它,但是數萬個員工等於有數萬個家庭,他們是我的責任。表面上我意氣風發,但是沒有你,每天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精心設托的家也不覺得高興,我也不會畫畫,不會畫個人或豬來紓解情緒。琳,我很需要你。」

  在她懷裡吐真情的不是叱吒商場數度登上時代雜誌封面的趙世曄,而是個疲累不堪的男人。凌琳撫摸他的頭髮,眼眶竟然不覺濕潤了起來,他的兄弟真不該,結婚的結婚,交女友的交女友,不管他們的大哥被所謂的責任磨的多不快樂。

  「世曄,你知道我心裡想什麼嗎?」

  趙世曄搖頭。

  「我在想,如果世曄能完全不管工作,放鬆心情陪我在這裡住兩個禮拜,我就答應嫁給他。」說完,凌琳就感到世曄的笑意震動她的心房。

  「聽起來對我有利。」趙世曄暖洋洋的說道,心裡開始盤算如何逼世勳答應當代理總裁。

  「我是很民主的人,給你三十秒鐘的時間考慮。」

  世曄馬上接口:「三十秒已過。現在怕你反悔,我們去找安東當見證人,明天我回公司向世勳交代些事情。琳,給我幾天的時間安排。」

  「嗯,那放我回去睡覺。」凌琳拍拍世曄的手。

  「琳,這裡才是你的家,以後那邊讓祥雲住。」

  「我習慣了,我的用品都在那邊。」

  「那我送你。」

  「世曄,我就住在隔壁而已,你也要送?難得有機會休息,學我去睡一下。」

  「祥雲不在,那麼大的房子裡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凌琳掩口打了一個呵欠。要命,懷個孕怪癖怎麼變這麼多!好睏,只想快點回家睡覺。

  她決定不跟他爭。「算了,隨你。」

  趙世曄送她回家,凌琳一看到她的床鋪立刻躺下,趙世曄不惜搖動快要進入彌留狀態的凌琳:。

  「琳,我要睡你旁邊。」

  凌琳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恨恨的說:「我知道了,不要吵我嘛!」

  趙世曄說:「睡過去一點。」

  凌琳閉著眼身體動了一動。世曄躺在她的旁邊,不顧她的抗議又將她拉近自己些,橫過結實的手臂讓她的頭枕著。

  就是這樣,和心愛的女人快樂地睡在一起是身為男人最大的幸福,趙世曄滿足的閉上眼。

  趙世勳不斷搖頭令趙世曄看得很上火。

  「再搖你那顆腦袋會掉下來,要是掉不下來,我就替你把它摘下來。」

  「大哥,你叫我以後怎麼有臉混下去。人家叫你回來你就回來,人家說不嫁你你就準備當情夫,別忘了我們後面還有爺爺、奶奶、伯父、伯母、我爸爸媽媽都知道這事了。」

  「是誰多嘴回去說的。」

  「他們雖然隱居島上,可過去的部下對他們仍很死忠,自然有人隨時提供消息。」

  「那好。轉告他們,是我要娶老婆,我照我的方式進行。」趙世曄不耐的警告。

  他和琳的事要讓長輩們關心起來,尤其是有空就叨念著長孫還沒娶媳婦的奶奶,到時喜劇不曉得會變成什麼劇,那他就頭大了。

  「真的不需我們幫忙?」趙世勳還不死心。只不過一個女人,大哥竟然努力了好幾個月還沒搞定,真教他這做兄弟的人急的頓足。

  「少廢話,非要我回來才能決定的事還不快點拿來給我看。對了,先跟世 聯絡一下,明天下午留點時間給我,你也一樣。」

  「大哥,是不是要宣佈好事?」趙世勳高興的問。

  趙世曄笑一笑,對好奇的世勳賣關子:「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三兄弟透過視傳綱訊先把公事談完,趙世曄突然說要休息兩個禮拜,這兩個禮拜就算天塌下來也千萬不要找他,而且指定趙世勳當代理總裁。

  「為什麼?」趙世勳很委屈的大叫。他不是反對大哥休息,而是大哥說工作由他全權代理他才抗議。

  趙世曄瞪著他意屬的代理者:「這是凌琳要嫁我的條件。」

  「世勳,你不是很疼琳?這回就當是幫我。」趙世 樂觀其成,而且受影響最大的又不是遠在台北的他,所以他開心的在彼端鼓動。「靜快要生了,我要在家當奶爸,代理總裁你是最佳人選。世勳,你可別壞了大哥的終身大事,不然家裡的長輩們會殺到雪梨去砍了你的腦袋。」末了,趙世 又好心提醒愁眉苦臉的堂弟。

  趙世勳只能搖頭歎氣無奈地答應。「你們兩個都欠我。大哥,你發誓,只有兩個禮拜,絕不會多出一分鐘。」

  「兩個禮拜。你要是能答應做一輩子,算大哥欠你一輩子人情。」

  「嘿嘿——」趙世勳乾笑數聲。「我寧願欠大哥一輩子人情。世 ,你想琳當我們的大嫂以後會是個怎樣的情形?」

  「靜說大哥的人生會變成彩色的。」

  哈哈——這是趙世勳聽到要當總裁的壞消息之後,第一次大笑出聲。

  「琳學美術,我的人生一定是色彩繽紛,不勞兩位費神討論,你們還是專心工作,少學女人說八卦。」趙世曄擺出大哥的威嚴。

  「大哥,我是不情願之下答應你的。」

  「世勳,我會記住你這份情。」

  趙世勳看看氣色紅潤的大哥,再看螢幕裡春風滿面的世 ,他喃喃自語:「大哥為了陪老婆,就把管理京王王朝的重責大任隨便丟給我,這種事要是他一年來個幾回,那我的人生豈不從此由彩色變成黑白的?」

  樂天的他突然覺得害怕,心裡倍感空虛不安。

  趙世勳忽然有所覺悟:「大哥,說好我只幫這一次。唉!人呢?」

  人啊!

  趙世曄不想浪費時間和世勳 唆,琳好不容易鬆口了,休假前,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處理,安排。

  而趙世 早就關機。他是有家有老婆的人,誰會像世勳沒事時間多,一個人呆在電腦前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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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1-14 00:36:12
第九章

  沒想到完全放鬆是那麼舒服的事。管事管習慣的趙世曄把心思全放在凌琳一個人身上,凌琳很珍惜這個替世曄爭來的休假,他們像一對新婚的夫妻,粘膩得分不開。而安東識相的盡量少出現在他們面前。

  但是,今天安東似乎特別忙碌。凌琳看著拿把剪刀匆匆走出去的安東。

  「安東今天在忙什麼?」趙世曄不解的問琳。

  「你忘了,祥雲和煥之媽媽今天晚上會回來,祥雲說寡居的煥之媽媽金髮碧眼,看起來不像五十歲的女人,安東說要剪些花佈置客廳。世曄,安東有孩子嗎?」

  「沒有。因為他沒家沒親人又對我忠心耿耿,我看他老來無依,就讓他留下來當管家。」

  凌琳聽到世曄特別強調忠心耿耿四字,想到安東和她一樣常在世曄面前「凸槌」,她忍不住就笑了。

  趙世曄低頭問她笑什麼。

  凌琳笑著伸手撥開掉下世曄額前的頭髮:「你是個好人。」

  趙世曄搖頭笑了。很多人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但是這句話從琳嘴裡說出來,就不一樣,覺得很貼心。

  「啊,我忘了跟你說。祥雲說煥之媽媽和他一見如故,收他當乾兒子,他也聽了煥之媽媽的話,打電話回去向他爸媽報告近況,聽說他們父子有希望和好。祥雲要我替他問候你。」

  趙世曄點頭:「那我們今天就沒有什麼事了。」

  「好像沒有,帶乖狗去吃餅乾。」現在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裡可很出名了。

  好閒,閒的有點罪惡感。趙世曄忽然打了個噴嚏,可能是世勳在罵他。

  「祥雲,煥之媽媽,快請進!」

  凌琳偷扯世曄的衣袖要他看安東,安東紅著臉很靦腆的招呼煥之媽媽。「看,那樣子像不像情竇初開的少男?」

  「情竇初開的老男人。」

  「你們在笑什麼?」

  祥雲才放下行李,凌琳就撲上前看他的畫冊。「祥雲,這次收穫如何?」

  「很豐碩。趙先生,琳,我和煥之媽媽明天就要回去,在那裡,我的靈感源源不絕,幾乎不想休息。」

  「看過祥雲的畫的人都說這孩子很有天分,家裡好多他完成一半的作品。」煥之媽媽笑著說,就像在炫耀自己兒子的才華。

  「真的,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煥之媽媽家。」凌琳迫不及待的說。

  趙世曄向她勾勾手指:「凌小姐,借一步說話。」

  凌琳靠近世曄。「有事?」

  「不許去。」趙世曄雙唇沒怎麼動。

  「為什麼?」凌琳馬上擰起柳眉反問。

  趙世曄那張有型有個性的臉已經貼近凌琳的鼻尖。「琳。」

  「好啦。」凌琳故意歎口氣給他聽,然後又回去和祥雲討論他的作品。

  安東很熱情的招待煥之媽媽到院子的花圃看花。

  趙世曄口袋裡的電話已經震動很久,想來是打電話來的人不肯死心。趙世曄心裡罵道,這個世勳就是不肯讓他輕鬆幾天。不過話說回來,京王這麼大的事業要認真忙起來會累死人,難怪世勳怎麼都不肯答應全權負責。還在震動,一定有急事,趙世曄放心不下,只好閃到廚房去聽電話。

  電話是趙世勳叫秘書要一直打到通的。等秘書大聲高喊通了通了,趙世勳才跑過來接,劈頭就是指責:「大哥,打了半個小時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在休假。」趙世曄沒想到世勳第一句就問廢話。

  「你今天不來幫我,我就放手不管了。」火氣不小。

  「你在要脅我?」趙世曄冷冷反問。

  「算是。」趙世勳用力說完就掛上電話。

  趙世勳,你給我小心了!趙世曄把小小的手機放進口袋裡。

  第二天,送走李祥雲和煥之媽媽,琳摟著趙世曄說:「煥之媽媽回去後,安東好像在生相思病。」

  趙世曄笑說:「我們不要吵他,讓他去慢慢的病。我們去雪梨住一晚,我秘書說雪梨近日的活動不少,而且不論是歌劇院還是美術館的展覽都是一級棒的。」

  「好啊,我一直沒去過雪梨。」祥雲過的很好,凌琳也似卸下肩上的責任,無事一身輕了。

  趙世曄馬上聯絡交通工具,帶著琳到附近的小機場。

  「我們坐直升機嗎?我沒坐過直升機呢。」凌琳看到停機坪上的大型直升機,高興的問。

  「這是方便又快的交通工具,只要一夠大的空地就可以自由起降。」趙世曄扶琳上機,替她繫上安全帶。

  真的有夠方便,直升機直接就降在基地龐大的京王大廈頂樓,凌琳剛才就一直由空中俯瞰這棟氣勢輝宏的高樓。

  看到凌琳讚歎得合不攏的嘴,趙世曄興起男人的虛榮,驕傲的牽著琳的小手踩上京王集團的總公司,然後走進專用電梯,經過秘書群,可以想像暗中引起多大的騷動。當然凌琳立刻成為被注目、羨慕的焦點。

  其中一位資格較深的秘書走過來把預定的票交給總裁,並且小聲說副座在等他,然後時髦鏡框下的眼睛不著痕跡的飄過站在總裁身邊清麗秀逸的女孩。

  「蘇珊,謝謝。」比起旁人,趙世嘩對她很客氣,因為她是前任總裁他老爸的秘書。

  趙世曄繼續帶著琳走向世勳的辦公室。蘇珊看總裁走了之後坐回位子,笑著打了一通電話給三不五時聯絡一下的趙世曄的奶奶。

  趙世曄推開世勳的辦公室,趙世勳正站在可以看到雪梨歌劇院的窗戶前發呆。趙世曄還記得世勳的要脅,他冷冷的說:「世勳,你好清閒呀。」

  趙世勳沒想到大哥真的會來,回頭看到大哥黝黑的眸子裡有烈焰閃動,他心寒了一下。幸好,接著看到琳站在他旁邊,趙世勳嘻皮笑臉的說:「大哥,我們是兄弟,今天別在大嫂面前打架。大嫂,真是稀客。」

  叫就叫,幹嘛一臉曖昧教人起雞皮疙瘩。凌琳率直的回答:「我還不是。叫我琳。」

  趙世勳不禮貌的快掃凌琳上下一遍,這小妮子衣服都加寬了還硬是不肯承認,難怪大哥只能苦笑,還緊緊牽著她的手,怕她跑了。

  趙世曄臉臭臭的把世勳的臉扳正過來,皺著居問:「蘇珊說你找我。」

  趙世勳推掉大哥粗魯的手:「大哥,關於公司要精簡人事的問題……」

  凌琳輕咳一聲,對著趙世曄露出淺笑。世曄記起約定,馬上說:「這段期間公事你決定就好。車子準備好了沒有?」他走到桌前按對講機問。

  趙世勳恨恨的說:「沒關係,我先把它擱下來等你回來再處理。」

  「琳,我們走了。」趙世曄不理發牢騷的堂弟,牽著琳就往門外走。

  「那私事呢?」趙世勳懊惱的吐實。

  趙世曄和凌琳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轉頭,趙世曄問凌琳:「管嗎?」

  「你們是兄弟,私事當然不屬約定範圍,你當然要幫他忙。」凌琳嘴角往上輕揚,凝視他的黑瞳閃亮得教人心悸。

  趙世勳感動的擠進兩人之間,像根電線桿的杵著。「大哥,看不出來琳也是個賢慧的女人,難怪你為她不惜將我犧牲掉。」

  凌琳免不了要不滿的瞪著滿口胡言的趙世勳,但是,世曄先皺著眉把擋他視線的人推開,讓凌琳抿嘴笑了。「要我離開一下嗎?」

  「不用,他要習慣。」趙世曄將琳帶到大皮沙發椅上坐好。「世勳,說吧。」

  「唉,好甜蜜。」

  「世曄,我們走吧。」凌琳準備要站起來。

  趙世勳不管面子了。「我說。有一個女人說她懷了我的孩子,我要找尼傑出來作證。」

  雖然聽不懂世勳說的是什麼,但趙世曄一聽到尼傑的名字,濃眉就皺起來。「尼傑現在很認分的在工作,你的私事怎會和他有關?」

  「那女人就是尼傑的女朋友,但她說孩子是我的。」趙世勳尷尬的解釋。「我不用懷疑就知道她說謊,孩子應該是尼傑的。」

  「為什麼?」

  「大哥,我要是那麼不小心,外面早就有一大堆的孩子和糾紛了。」趙世勳故意不去看凌琳忍住不笑的臉。

  「世勳,我記得那女孩叫茱麗亞,我曾經要你少接近她你不聽。像你這種老大心態遊戲群芳的態度不改,早晚會吃到大鱉,我不管你,這種小事你自己解決。」趙世曄不耐煩的瞪著世勳。

  「大哥,我很後悔沒聽你的勸,現在才發現她不只難纏又一肚子心機,她威脅我不能躲她,否則她要自殺,到時一屍兩命算在我頭上。娶這種女人進我們家門,到時一定會興風做浪,破壞我們家人、兄弟的和諧。」

  一樣米養百樣人,趙世曄就巴不得凌琳向他逼婚。

  趙世曄皺著眉瞪著世勳。「老尼傑要死之前把尼傑交給我,我每天都恨不得尼傑快點成熟好卸下他這個包袱。你說,再把他推向那只妖狐,尼傑這輩子還翻得了身嗎?我受人之托,但不想要替他扛一輩子。」

  「大哥,你不能見死不救。琳,說話呀,記得以前我也很疼你喔。」趙世勳抓著琳的手臂,不惜厚著臉皮討人情。

  趙世曄看到世勳抓著琳,他馬上冷冷的命令:「世勳,把手放開。」

  大哥好認真,趙世勳馬上放開雙手。凌琳向可憐的世勳說:「我愈聽愈迷糊,你們到底在講什麼我都不瞭解。」

  「我說給你聽。」趙世勳很快的把尼傑和他們家的淵源、糾紛,向琳講一遍。「就是這樣。現在大哥只聽你的,你替我說情,我從此洗心革面。」

  「你們兄弟真是麻煩,世曄有一個陳伶,你有一個茱麗亞,只有我姐夫最老實。」

  「老實?老實到有人追到我們老家!」趙世勳不服氣的把琳不知道的事抖了出來。陡然看到琳坐正身體,臉色轉為嚴肅,他趕快澄清誤會:「不過那也是世 和你姐姐結婚之前發生的事,我們趙家的男人對家庭和妻子絕對很忠心的。」

  「你另當別論。」趙世曄適時打擊世勳。

  「很奇怪,外面的女孩都以為嫁給我們有多風光,其實我也很煩。等這件事過了之後,我真的決心定下來了。」世 和大哥都要當父親了,他也會羨慕的咧!

  原來當大情人也有煩惱。「我可以替你想法子。」

  凌琳此話一出,趙世曄和趙世勳全都等著她的下文。「琳,你有什麼好辦法?」

  說聰明她沒有,但想小點子她就很有天分了。凌琳笑著說:「我們同時讓尼傑看透茱麗亞是什麼樣的女人,也讓茱麗亞對你死心。」

  「我也很想做到兩全其美,但要怎麼做?」

  「你就說你已經有妻子、孩子,要茱麗亞死心。」

  「事實上我並沒有啊。」趙世勳攤開雙手。

  「你有。」凌琳笑著摸著自己的肚子,裡面正住著一位健康可愛的寶寶。

  趙世曄猜到她的想法,眼睛瞪得大大的搖頭:「不行,不行!」

  趙世勳用力拍著大腿:「對啊!我竟然沒想到這招。你來當我的妻子拒絕茱麗亞的胡纏,同時讓尼傑看到茱麗亞醜陋現實的一面,自然會遠離她。」

  「你休想!我不會答應。」趙世曄一口否定,嚴峻的臉上罩了一層冰霜。

  「世曄,總不能叫茱麗亞去死,還是讓世勳發瘋,或是犧牲尼傑吧?而且我和世勳只當一天假夫妻。」凌琳趕緊向世曄說明白。

  「如果她不相信呢?」趙世曄繼續為反對而反對。

  「她不相信我也沒有損失啊。世勳的事你能不幫嗎?」

  凌琳笑容裡藏著不答應就不嫁他的警告。「你都答應犧牲,我能眼睜睜看著嗎?」趙世曄答應得很勉強。

  趙世勳真的感動。「琳,你比我大哥有人情味多了,以後我叫你大嫂,每一聲都絕對是心甘情願的。快告訴我,你要怎麼安排?」

  凌琳俏臉不好意思的脹紅。「再耍嘴皮子我就不理你的事了。」

  「好好好,我錯了。拜託你快講。」

  「你今天不著痕跡暗示茱麗亞到你的公寓來,然後發現我們在床上,她會問我們的關係……」

  「不行!」趙世曄壓低聲調說:「琳,我可沒有這個雅量讓你和別的男人同床而眠。」

  「嗯……我想這樣好像也不妥。世勳,這樣好了,你約茱麗亞到我家約會,約會半途,你沒公開露面過的老婆突然從浴室出來,然後由我來質問她是誰。」

  趙世曄慎重叮嚀:「從浴室出來別穿的太涼快。」

  「知道了,我會用毯子從頭包到腳。世曄,你也要帶尼傑來,然後看情況再決定怎麼演了。」凌琳目前無完整計劃。

  趙世勳說他不曾邀請過任何女友到家裡來,茱麗亞一踩進他家的客廳,來不及參觀先得意的偷笑。用孩子和死相逼,果然是上上策。

  「世勳,我去洗澡,你要一起來嗎?」茱麗亞提出很誘惑人的提議。

  「主臥室是那間。」趙世勳拍拍茱麗亞臀部笑著說:「你先去,我等下就來。」

  「嗯,別讓人家等太久。」茱麗亞柔柔的說,轉身前送給世勳一個媚人的笑容。

  「不會的。」

  茱麗亞走進整潔的大臥室,忽然見到今晚最重要的大床上隨意放著女人的皮包和脫下的衣服。她眉兒一皺,又發現化板台上散放一些女人的化妝用品,她過去拿起來看,都是用過的,梳子上還留有黑色長髮。

  「唉,你是誰?」凌琳假裝嚇了一跳。

  茱麗亞聽到身後的問話陡然回頭,看到一位漂亮的東方女孩從浴室裡出來,看到她時嚇了一跳的問道。

  「世勳——」茱麗亞轉頭向外面大叫。

  「真性急,我不是來了。」趙世勳原本不正經的語氣忽然在看到凌琳時,變得結結巴巴。茱麗亞聽到他問:「琳,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告訴我還要在巴黎待一個禮拜?」

  「想你,所以提前回來了。」凌琳上前盤問:「世勳,這個女人是誰?」世勳演技真好,當然她的表現也不差。世曄警告過他們,要保持距離,不許有牽手、擁抱的鏡頭。還有牆上那幅受盡摧殘的油畫,她也很捨不得的暫時收進櫃子裡。

  「我是他的未婚妻。」茱麗亞搶在趙世勳開口前回答。

  凌琳雙手盤在胸前,微突的小腹立刻展現出來吸引茱麗亞的注意。她揚起兩道秀眉問旁邊的人:「世勳,她在胡說什麼?」

  「沒什麼,她在胡說八道。茱麗亞,你先回去。」

  「我胡說八道?我懷了你的孩子咧!」茱麗亞叉著腰大聲提醒並且反問:「世勳,這個不正經的女人是誰?」

  「她是我妻子。茱麗亞,你先回去。」

  趙世勳一副很愛妻子的樣子反讓茱麗亞恨得咬牙,一屁股陷進床上不肯移動。

  「妻子?騙人!以前怎沒聽過你有妻子的風聲。我看是覬覦趙家財富地位的女人,利用肚子跟你結婚。別忘了,我現在也一樣懷有你的孩子。」

  「茱麗亞,我和琳在紐約秘密結婚在先。」

  雖然她的想法沒茱麗亞這麼齷齪,但利用肚子結婚這話灌進凌琳耳裡,讓她對茱麗亞更加反感。凌琳用力吸口氣,然後態度高貴的告訴厲害角色的茱麗亞:

  「沒有真愛,利用孩子進入趙家有什麼意義?反而是大人痛苦,孩子不幸。我不管你是哪裡蹦出來的妖魅,也不管你肚子裡的蟑螂還是甲蟲是誰的,你馬上離開我的家。世勳,趕她出去!」

  「琳,別生氣,我叫她出去就是。茱麗亞,你還是回尼傑身邊吧。」趙世勳的表現就像一位體貼、怕妻子生氣的男人。

  茱麗亞一把將靠過來的趙世勳拉住。「世勳,當初我就是認為尼傑沒出息才離開他的,也是我去跟他老頭說你家那艘郵輪是他花錢叫人去放火,這才把他老頭氣的內疚自殺。世勳,尼傑知道這些事會殺了我的,但為了證明我愛你,我才不怕他咧。何況我懷著你的孩子,你會保護我們母子的,對不對?」

  「原來老尼傑會自殺是因為你。」趙世勳生氣地把茱麗亞的手拿開。「我不懂,氣死尼傑的祖父對你有什麼好處?」

  站在門外聽的趙世曄反應很快的抱住衝動的尼傑,搖頭示意要他冷靜。只聽凌琳冷笑道:「當然有。想必尼傑這位造船廠的少東無權又無錢,無法滿足她的慾望,氣死他祖父,尼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那一大片產業,若是尼傑發了,她就可以盡情的花尼的錢。喂,我說的對不對?」

  「哼,我怎會看上尼傑那筆小錢,像他那麼沒出息的人,連替我提鞋我都嫌他礙事。世勳,你別聽她中傷,我真的只喜歡你,只愛你。」

  「所以你就來搶我的丈夫。世勳電話中跟我說過,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世勳,你連這個都跟她說!」茱麗亞驚愕的問。

  「沒錯,我們無話不談。我答應世勳在我不在的時候打野食的條件是,不可有孩子。請問你這個孩子是不小心跟誰有的?拜託,不要隨便誣賴我們世勳,現在醫學發達,又不是無法證明。」凌琳親密的握住世勳的手,而眼睛很冷漠的瞪著茱麗亞。

  「是尼傑的嗎?」趙世勳也同樣冷峻。

  輸了。一對互相信任的夫妻是無法被分化的,茱麗亞只得冷笑,不屑的說:「尼傑一無所有,我怎麼會傻的有他的孩子。」

  「哦?那是另有其人了。」

  「真複雜。」凌琳搖頭。

  門外的尼傑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曾經愛死茱麗亞,為了她不惜一擲千金,不惜和祖父反目,沒想到得到的是害死祖父的怨恨和她的羞辱。

  趙世曄安慰眼睛泛紅,雙拳緊握的尼傑:「老尼傑到死都放不下你,說你本性善良,所以我才願意拉你一把。走,我們進去讓那女人驚喜一下。」

  三個人聽到開門聲同時回頭。

  「尼傑!」茱麗亞突然看到尼傑嚇得張口往後退。

  尼傑盯著茱麗亞滿眼的恨,他咬牙說:「我真想把你掐死!」

  趙世曄抿著嘴上前分開琳和世勳的手,趙世勳嚇得趕快舉手說抱歉。

  趙世曄輕蔑的打量茱麗亞,送堂弟一句話:「世勳,你品味真低俗。」這是報復茱麗亞言語上侮辱琳,和世勳剛才握著琳的手。然後他才告訴茱麗亞:「你太貪心也太性急,尼傑還是旭升造船的老闆,等我把旭升重整後,它的規模會比現在更大。而想進我們趙家的門,你是不夠格的。」

  茱麗亞一張臉紅白交替的看著所有的人。「你們設計我!」

  「我們只是誘你說出實話,免得往後你繼續做錯事而遭受天譴。」凌琳很藝術的罵這個壞女人。「現在可不可以請各位大駕移出我的房間。想到要打掃,我就有點懷念五世。」

  「趙大哥,工廠很忙,我要馬上回去,我會永遠記住您們的情義。再見。」

  「那茱麗亞——」

  「我徹底醒悟了。」尼傑鞠個躬,轉身經過茱麗亞時輕蔑的說:「她也不夠格當我祖父的孫媳婦。」尼傑拳頭緊了又鬆,轉身不留戀的走了。

  「世勳。」趙世曄要把礙眼的人統統除去,等世勳看著他時,他指著茱麗亞。

  「我會走。」茱麗亞走出院子,恨恨的抬腳要踢台階上的花盆,沒想到踢個空反撞上欄干,痛得她尖聲大叫。陌生的叫聲把乖狗引來察看,然後開始兇猛的吠叫,追著披頭散髮的茱麗亞跑出它管轄的院子。

  趙世勳才笑兩聲,就被趙世曄給看「僵」了。「我知道了,我也該回去了。琳,改天再專程謝你。」

  「不用客氣。」凌琳送趙世勳送到外面大門,然後帶著乖狗回到客廳。「世曄,怎麼了,事情圓滿解決你還臉臭臭的?」

  「當然臭,我看到你和世勳牽著手。」

  「神經,這你也要吃醋。」凌琳笑著用力搓世曄的頭髮。趙世曄低吼一聲,抱著她吻,乖狗好玩的也加進來,鬧的琳笑著東躲西閃。

  「琳,我有對你說過唯有你,我心裡容不下別的女人嗎?」

  「還沒有。」凌琳每個細胞都笑的幸福極了。「再說一次,我就親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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