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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蘇落葵]最佳幸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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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1:33 |只看該作者
  第058章 不一樣的秦喜玲
  
  陳昭華有些擔心地問,「敏華,四哥說的是真的。」
  
  「四哥,我說的也是真的。」蘇婉兒一邊回答,一邊掏出手機看來電。出乎意料,竟然不是李峻寧,卻是秦喜玲。
  
  蘇婉兒接起來,看陳昭華似乎還有話說,便對秦喜玲說這邊有點事要處理。秦喜玲向來大方得體,於是掛了電話。
  
  蘇婉兒這才轉過來看陳昭華,再次強調他不要擔心。陳昭華抿了唇,一言不發,良久之後,才說:「怎麼能不擔心。關係你一生幸福的。原本這樣聯姻,嫁給已經有戀人的葉瑾之,我已經覺得自己對不住你。如今,還有這檔子事。」
  
  「四哥,你放心好了,我自有我的打算,若是我有什麼困難,定然會向你求助的。」蘇婉兒笑嘻嘻地說。
  
  陳昭華也不多說,因為有電話進來,像是有很重要的事,他到裡間去接的,蘇婉兒只隱約聽到一句:「你確定不是同一批人所為?好,那我知道了。」
  
  怕又是什麼棘手的事。蘇婉兒暗想,這會兒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在沙發上坐著等陳昭華。
  
  陳昭華的通話很快結束,從裡間出來,已經拿了外套。蘇婉兒立馬起身,問:「四哥,還要出去?」
  
  「有些事要處理,你乖乖在家休息,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尚林哥,讓他幫你處理。」陳昭華穿上外套,逕直下樓去。
  
  蘇婉兒送出來,看到陳雲華也穿了外套出門,說是去醫院接陳老狐狸回來。因為家裡有喜事,陳老狐狸認為住在醫院不吉利,堅持要回家,陳澤林一時抽不開身,於是就讓陳雲華去接陳老狐狸。
  
  兩人均往外走蘇婉兒送出去,外面還有微微的雨飄灑在臉上,冰涼涼的。蘇婉兒猛然打了一激靈,想到葉瑾之前幾天的事,忽然就喊:「四哥。」
  
  陳昭華正往車庫走,而陳雲華正要上車,聽到她急切地叫一聲,兩人同時停住看著她。
  
  「怎麼了?」陳昭華語氣溫和地問。
  
  「我想」蘇婉兒咬咬唇,暗想自己該怎麼說呢,這只是一種直覺式的東西。
  
  「這可不是你的性子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吧。」陳昭華索性停下腳步,往她這邊走過來。
  
  蘇婉兒也橫了一條心看了看陳雲華,說:「二哥也來吧,我有些直覺。」
  
  陳雲華點頭,兄妹三人便往院落裡的涼亭去。其時,天色墨黑,飄了雨,週遭的路燈陰慘慘的黃。
  
  「我剛心煩意亂。暗想這些日子的種種遭遇,怕是有人不想我嫁給葉瑾之。那麼,為了阻止我,這些人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二哥,我剛聽你說你要去接爺爺我想,你是不是嚴密謀劃一下。」蘇婉兒說,這話也只能說到這裡。
  
  陳雲華眉頭一蹙,點點頭,說:「難為敏華細心,我剛倒真是大意了,你這麼一說我不得不防著點。你放心,我會認真對待這件事的。」
  
  「謝謝二哥。」蘇婉兒很認真地向他鞠躬。
  
  陳雲華立馬扶起她,驚訝地說這怎麼使得。蘇婉兒沒有回答,只是看看陳昭華,說:「你們出門在外都要小心一些。我想到我頭髮全白時,還能跟哥哥們品茶聊天。」
  
  「傻瓜,你不要多想四哥要保護你一輩子的。行了,這外面涼你連外套也沒穿,去洗個熱水澡,速度睡覺。」陳昭華輕笑,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蘇婉兒點頭,目送兩人一前一後開車離開,這才轉身進屋。屋內溫暖,她想起剛剛的事,也不由得笑自己神經緊張。
  
  剛要上樓,苗秀芝便拉著她聊了一會兒。那阿碧像是瞪耗子的老貓,就在旁邊,瞧了好一陣,才看看表,說:「陳小姐,你該休息了。不然直播時,氣色不好。」
  
  苗秀芝自然不好拉著蘇婉兒,便也催促她早點去睡。蘇婉兒這才得以脫身,快步上樓給秦喜玲打電話。
  
  秦喜玲過了很久才接起電話,語氣有點懶懶的「喂」了一聲。
  
  「玲子,你怎麼了?」蘇婉兒問,只聽得那邊在放隱約的粵劇,是古典裡依依呀呀唱腔。
  
  「沒事,我只是想問你,我是不是明天一大早,就可以來你那邊呢。到時候,他們來接親,我可是要紅包的。」秦喜玲笑嘻嘻地說。不過,儘管她在笑,蘇婉兒仍然聽出牽強與疲憊。
  
  「嗯,可以的,不過,玲子,你是不是不舒服?聽起來,似乎很累。」蘇婉兒說,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在流走,像是再也回不來的青春年少。
  
  「呵呵,今天出去四處走了走,有點累。」秦喜玲的語氣依舊懶懶的,像是快要睡著了。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也不要太急忙,反正後天才是婚禮。」蘇婉兒說。忽然發現通過電子郵件,彼此還能說些什麼,如今相隔這麼多年真不是白相隔的,拿著電話、面對面,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還記得那時在一起,整夜整夜在說話,直到天發白,爸爸起床聽到她們還在說話,立馬就來訓斥。可是下一次,卻依舊是那樣。
  「好,我先休息了,只不過,你要考慮清楚那個男人真的就是你要找的最佳幸福麼?」秦喜玲在掛電話前,忽然這樣說。
  
  當然不是,至少現在看起來,並不是。蘇婉兒內心裡回答。但面上卻是很誠懇的口吻,一字一頓地說:「我認為沒有比他更適合我的。」
  
  「你真的愛他?」秦喜玲問,語氣聽不出喜怒哀樂。
  
  「是。」蘇婉兒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不是聽起來很不真誠,以致於秦喜玲又問了一遍:「你非他莫嫁麼?」
  
  「後天,我就跟他成婚了。你是瞭解我這個人的,我不會拿我的幸福和婚姻當兒戲的。」蘇婉兒說,心裡卻是心虛。她是從來不會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但有時候兩害相權,也只能取其輕了。
  
  「好,那你一旦跟他成婚,就要使盡十八般手段讓他這輩子都離不開,眼裡心裡都只有你。你能做到麼?」秦喜玲說,那語氣不像先前那樣懶懶的,反而是十分的嚴肅認真。
  
  「能做到麼?」蘇婉兒沒有說話,秦喜玲又喊了一遍,語氣嚴厲了幾分。
  
  「這是當然,只不過十八般手段這個——」蘇婉兒訕訕地說。不由得暗想:如果真的跟葉瑾之成婚後,十八般手段用盡,那該是怎樣恐怖的場面啊。再說了,自己真的要那樣不道德,違約去勾搭他麼?做人小……三,這在蘇婉兒的世界觀裡還是不道德的行為。
  
  「你以為幸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什麼都要靠經營的。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既然非他莫嫁,你就一定要從他這裡獲得最佳幸福,不然我滅了他。」秦喜玲說到後來,有點咬牙切齒,語氣有點森寒,蘇婉兒都覺出不像是開玩笑的。
  
  所以,她呵呵一笑,說:「我就知道玲子最疼我,好了,我努力就是了。嘿嘿。」
  
  「知道我最疼你就好。所以,你要好好努力。把我這份兒都一起幸福了。」秦喜玲說,一點都不像平素的她,那語氣十分落寞。
  
  蘇婉兒暗想大約是她看到自己要嫁人,而她還是一個人四處漂泊,難免傷感。於是立刻安慰:「傻,你也要幸福的。玲子這樣好看,這樣風姿綽約。一定有很多排除等著娶玲子呢。」
  
  「呵呵,傻瓜。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秦喜玲笑,連那笑也有落寞的氣息,聽得蘇婉兒心裡堵得慌。這樣的秦喜玲真的是自己不曾認識過的。
  「玲子,只要努力就有希望的。你不是這樣悲觀的人。」蘇婉兒勸慰,但也深知聖導是隔靴搔癢的東西,一切都還得靠自己去走過。
  
  「小喬,我走過那麼多地方,一直在想,這世間是真有宿命這回事的。命運是很神秘的,帶給你一些人,一些際遇,然後就看得破,耐得住,就能掙脫,繼而平靜。然後,大多數人看不破、耐不住的,所以,就讓自己的命運成了無解的命題。」秦喜玲緩緩地說,語氣全是無奈。
  
  蘇婉兒再笨也覺察秦喜玲這些年遇見了什麼辣手的事,於是她立刻追問:「玲子,你是不是遇見什麼事了?你說出來,我們共同解決。」
  「能有什麼事的。別傻了,我只是發一下感慨罷了,哈哈,我偶爾這樣,你嚇到了吧。」秦喜玲終於在電話那頭放聲大笑。
  
  笑得連蘇婉兒都覺得有點誇張,有點假,但她清楚秦喜玲是不想讓她繼續談下去,於是就說:「你真嚇到我了。」
  
  「行了,去休息吧,記得,幸福也必須靠打拼。少女,養精蓄銳,前進吧。」秦喜玲說完這一句,立馬掛了電話。
  
  蘇婉兒拿著電話,心潮起伏。今天這談話,雖然不知秦喜玲到底遇見什麼,但卻照見她心底的憂傷與落寞,與平素裡嘻嘻哈哈的她完全不同。
  
  也許,每個人心底都有一段憂傷,一觸碰就痛,一觸碰就欲蓋彌彰。
  
  這邊廂蘇婉兒因秦喜玲的事感歎片刻,然後去洗澡。等她洗澡出來,電話響了好幾遍,她以為是李峻寧,可拿起來看卻是徐尚林。尚林哥沒有什麼事是不會打電話來的,何況在這個時刻,若不是重要的事,尚林哥更不是來電話。
  
  難道是四哥出什麼事了?蘇婉兒光是一想,整個人就緊起來,一顆心陡然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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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1:47 |只看該作者
  第059章 箜篌引
  
  接起電話,徐尚林只簡短几句話就說清楚了事情。那就是陳雲華去接陳老狐狸,回來途中果然出來意外,是車禍,不是很嚴重,但是司機以及車裡的人受傷了,要在醫院靜養一段時間。但受傷的人並不是陳老狐狸,因為之前陳雲華做了部署,坐上車的是別人,而陳老狐狸平安,讓蘇婉兒不要擔心。
  
  沒想到發生了。蘇婉兒屏住呼吸,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虧得敏華精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雖然那車禍不是特別嚴重,但老爺子的身體畢竟再經不起折騰了。」徐尚林說,聲音依舊沉靜,十分柔和。
  
  「我只是直覺。如今爺爺沒事就好。總之,現在是多事之秋,有很多事還請尚林哥多多留心,畢竟你的冷靜有目共睹。」蘇婉兒緩緩地說,然後踱步到窗邊。
  
  窗外是黑漆漆的天空,蘇婉兒竟有一種十面埋伏之感。心裡也不由得感歎:暗處到底隱藏了多少東西?自己走的這條路僅僅是跟葉瑾之做一場交易那麼簡單麼?還有,到底是誰不想自己嫁給葉瑾之,企圖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阻止自己?
  
  一切都沒有答案。蘇婉兒第一次發現這事很複雜,要走的路也是荊棘叢生,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敏華過獎了,這些是我分內之事。還有,敏華小姐也不必太憂心,週遭的一切,你四哥和三哥都認真在看著。」徐尚林語調還是不疾不徐。
  
  「謝謝尚林哥。」蘇婉兒回答,心裡也訝異,這可是徐尚林第一次提到不理世事的陳汐華。徐尚林卻是人精,能準確猜測到別人心中所想。就在蘇婉兒還在疑惑陳汐華怎麼會忽然插手這件事時,徐尚林立刻問:「敏華小姐一定很奇怪我提到你三哥吧?」
  
  「是的。我很好奇。因為所說我三哥退伍後,不理世事,安然自樂,偏安錦城。做自己的科技研發去了。所以,他忽然插手這事,我還真的好奇。」蘇婉兒立馬說。對於徐尚林這樣的人精,她也不藏著掖著。
  
  「你三哥雖然退了,但並不是個沒有責任的人。對於陳家,他還是一直關注。在這京城,陳家人的勢力與影響,怕就是你二哥和兩個伯父都不及你三哥的。他這人也極其敏銳,對於時事局勢看得很透徹。所以,有些辣手的事,他一定會插手的。」徐尚林回答,語氣一如既往平靜。
  
  蘇婉兒卻從這平靜的話語中瞧出目前形勢的嚴峻,瞧出危機四伏來。看來自己的直覺並不是空穴來風。不過,既然徐尚林只是點到為止,自己也沒有必要弄得多麼大驚小怪。所以,她說:「這倒是難為三哥了。總之,讓尚林哥也費心。」
  
  「敏華很聰明,凡事留心即可,不要太擔心。早些休息吧。你哥哥們怕你擔心,所以讓我打個電話過來告知。」徐尚林說。
  
  蘇婉兒知道他是要結束這場談話,自己也就客套地掛了電話。掛一電話,她到底還是沒了睡意。於是猶豫片刻,給李峻寧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才響了一聲,那邊就接起來,像是一直在等她電話似的,依舊是李峻寧溫暖的聲音,帶了略微的笑,說:「我以為你將我忘了。不料還記得,真是開心。」
  
  蘇婉兒高高地笑,說:「瑣事較多,這才理清楚,我還猶豫這個點了,是不是該給你打電話,擾你清夢的。」
  
  「我還沒睡。你說過給我打電話,我就是等到天明,也得等著。」李峻寧說。這種話明明就是戀人之間打情罵俏的專屬,可他偏偏就說出來,說得還很順溜,很自然。
  
  蘇婉兒心裡有點不痛快,面上卻是笑,說:「這就言重了。朋友之間,不應這樣緊張。」
  
  「呵呵,我鮮少有朋友的。媒體也是知道,我幾乎是獨來獨往。所以,上一次,婚紗事件,媒體才會那樣驚訝。不過,那一次,真是抱歉,因為我,將你牽入其中。」李峻寧語氣歎息。
  
  蘇婉兒想起那一次,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局,他也不知道是洞悉了,還是沒有洞悉,總之就那樣了。但橫豎都是自己的原因,如今聽他這樣歉疚的口氣,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呵呵一笑,說:「什麼叫將牽入其中。有些事,你又不是故意。好了,那些事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說了。」
  
  「嗯,不說那些了。」李峻寧回答。
  
  「呵呵,是的。不開心的就不說了。對了,之前聽你說得匆忙。怎麼?春季時裝發佈會的首站還沒確定?」蘇婉兒立馬切往上正題。
  
  「首站確定了。原本是定在滬上的,但滬上的都市氣息太深,所以就定在周莊。但周莊那邊,我去看了看,我還是不太喜歡那種氣質。有些許鑿飾的痕跡,與我的理念不符合。而且,我總是在尋找一種感覺,要能淋漓地表現出中國韻味。」李峻寧說到自己的專業,整個語氣就變得嚴肅起來,蘇婉兒也從中聽出他的專業與認真。她暗想平素溫和的李峻寧都戴了面具,只有這一刻的李峻寧才顯得真實可感。
  「唉,每次靈感的捕捉都太難,每次都得使用不同的方法。我現在才明白'藝術是痛苦的',這句話的真正感受。尤其是這一次,我將首場定在中國。」李峻寧憂心更甚。
  
  蘇婉兒抿了抿唇,不由得想如何才能不突兀地讓李峻寧的時裝周掛上中國瓷器,而巧妙地用上蘇家青瓷。是的,不能操之過急,所以,她問:「你的意思是說,這一次要將中國含蓄之美,古典神韻展現給世界?」
  
  「是的。而我現在所能成的就是物品,而抓不住神韻。上一次,倒是見到你,你的氣質很古典,所以,才設計出那一款婚紗,當然,我之後稍微作了改良,到時候會成為整個時裝周婚紗系列出現。可惜你如今嫁人,也不可能作為模特出現。」李峻寧不無遺憾地說。蘇婉兒只能訕訕地笑,於是又從蜀錦、雲錦的歷史一路說到古典樂器。尤其說到了箜篌。
  
  李峻寧忽然喊了一句「敏華,等等。」蘇婉兒疑惑地「嗯」了一聲,靜靜等待他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你說到樂器。我之前只想到盛大的編鐘,琵琶,古箏,總覺得俗氣。這箜篌倒沒想過。這方面,我得好好研究。」
  
  蘇婉兒對著鏡中的自已做鬼臉,吐吐舌頭。這江南之地能人異士很多,清風鎮是以瓷器出名,別處可有很多能工巧匠的師傅。蘇婉兒回到江南小鎮後,盡量低調,但喜歡到這些古典的小鎮上去走動。這箜篌還是靠近東海一個海濱小鎮上看到的。當然,當時看到的是小型的箜篌,不如博物館裡出土的那種用於宮廷禮樂演奏的。不過,那小型箜篌,樂聲十分動人,幾個小女孩在露台上演奏,有板有眼。蘇婉兒看得舒坦,便詢問了,這才知道有個做古典樂器的匠人喜歡擺弄這些,於是拜訪。
  
  那匠人六十多歲,十分健朗,聽說詢問箜篌,十分高興,畢竟這東西,沒多少人在意了,尤其是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那時,平素落寞的老人跟蘇婉兒聊了很多古代樂器,琵琶、古琴、羌笛之類的,他做樂器極好。但大多數都是考級用的古箏、琵琶什麼的。至於箜篌,無人問津的。甚至一些劇組來定制模型,也不曾定制過箜篌。箜篌出現於春秋戰國,後來,西方的豎琴傳來,便有改良的豎箜篌,聲音悅耳,感情豐富,眾人喜歡。盛行於東漢、大唐,是盛世繁華的聲音。
  
  
  「那是被遺忘的片段,漢唐的絕響都在裡面,盛世繁華的典雅全在聲音裡。」匠人帶著遺憾讚歎。
  
  
  蘇婉兒想到那個老匠人,略微笑。也許這一次,可以借李峻寧去圓他一個夢。那一年,她上高二。後來,每年會送一些自家的茶葉過去,也會送一些造型獨特的青瓷茶具與器具給老人。所以,斷斷續續也會有聯絡。
  「可惜箜篌已經經失傳,博物館裡或許有出土的。民間能製造的也有,但或許由於製作成本問題,或許由於技術問題,都是小箜篌。不復古代那般典雅了。」蘇婉兒輕歎。又想起那匠人用自已的積蓄製造的那一架,輕輕彈撥,那聲音真是天籟。只不過,蘇婉兒音樂細胞就那點,不敢輕易觸碰那些東西,因為那是那老匠人用心做出來的,因些她也懷著敬意。
  「這我倒不清楚。敏華,每一次,你都給我驚喜。箜篌曾是這些繁盛,我自詡成傳承典雅,倒不曾研究過。真是不該。」李峻寧歎息,那聲音沒有絲毫的虛假。
  
  蘇婉兒呵呵笑,說:「我不過是偶爾認識這樣的人罷了,很多能人異士都在民間。」
  
  今天應該到此為止,如果李峻寧真的去找那匠人說箜篌的事,那自然而然會說到自已,那麼一定會說到清風鎮的青瓷。因為那位匠人家中有不少蘇婉兒送的青瓷器具,他也時常拿那些器具招待客人,覺得異常古典,與他的事業很配。
  
  箜篌,只是一部分。而青瓷,蘇婉兒上次已經略微提過,想必李峻寧不會這樣傻,放過這最能體現古典的物什。
  「真的?那你介紹給我,我去瞧瞧。」李峻寧果然十分感興趣。
  這正中蘇婉兒的下懷,於是十分熱情將那老匠人介紹給李峻寧,還再三叮囑說了那匠人的講究規矩。李峻寧連連說好,讓蘇婉兒放心。最後還說不打擾蘇婉兒。
  「好的。那你去見見李爺爺,再看看有沒有靈感。那時,記得告訴我哦。」蘇婉兒叮囑,李峻寧十分高興地答應。
  蘇婉兒掛上電話,對於今晚的談話十分滿意,於是去拍了潤膚水,準備睡覺。外面卻有車回來,她在窗口看到院落裡的燈次第亮了。好在自已屋內早就熄燈,她躲在窗口,看是一輛陌生的車,車上下來的是陳雲華,攙扶著陳老狐狸。
  平安回來就好。蘇婉兒鬆一口氣,拉上窗簾,上床躺下,忽然又有點憂心葉老狐狸。猶豫是不是該給葉謹之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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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2:34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 混亂
  
  猶豫再三,蘇婉兒還是撥通了葉瑾之的電話,還沒問話。葉瑾之就輕笑,說:「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華寶,你這樣離不開我了。」
  
  「呸,別自作多情。」蘇婉兒狠狠唾棄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才將陳家這邊的來龍去脈說一遍。
  
  葉瑾之認真聽完,最後才語氣凝重地說:「這一點,倒是我疏忽了。」
  
  「那爺爺呢?我們大婚,他是會去江府郡園的吧?」蘇婉兒問。不由得想到後天的婚禮,到時候還有車隊什麼的,如果有人不想她嫁給葉瑾之,那麼,只會出招一次麼?
  
  「爺爺已經在江府郡園了。老三和夏可可接過來的,老五也一起來了。爺爺知道你擔心他,一定會很高興的。」葉瑾之回答。
  
  蘇婉兒卻沒有心思跟他說太多,只用了一種很嚴肅的語氣說:「葉瑾之,這一場婚禮,我要平平安安,沒有任何添堵的成分存在,你能辦到麼?」
  
  她的語氣甚至有些嚴厲。其實,她並還在乎這場婚禮,她只是怕有人受到傷害,尤其是攸關性命的。
  
  葉瑾之一字一頓地說:「這一次是我疏忽。你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婚禮留下任何的不快。」
  
  「謝謝。」蘇婉兒說,忽然感覺有些鼻,聲音也懶懶的。
  
  「好了,夜深了,乖乖休息,我可不想看到一隻熊貓做我的新娘。」他笑了笑,語氣全是寵溺。
  
  蘇婉兒應了聲,掛了電話卻也失了神,這人為何這樣厲害輕易就將自己蠱惑。
  
  不過,這鼻,她沒有多久,就入睡。
  
  夢中,仿若回到十三四歲,大雨滂沱的夜晚,走失受傷的小男孩睡在自己的床上,爸爸帶媽媽去醫院大哥也跟著去了。家裡就自己和他。電閃雷鳴的,她十分害怕但卻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怕那個受傷的小男孩也害怕。小男孩霸佔了她的床,睡得香甜。蘇婉兒輕輕走到床邊坐下,看著他。他即忽然翻身坐起來,一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那樣明晰。
  
  一直不開口說話的他,忽然說:「你要等著我長大來找你。」他說得很認真,雖然閃電很快過去,他稚嫩的臉淹沒在夜色裡,但蘇婉兒聽得他的聲音脆生生的,很堅定。
  
  「呵呵,你說話了。」或人婉兒笑不知道為何這樣開心,大約是這幾天怎麼跟他說話,他都只執行,並不回答的緣故。
  
  「傷口還疼不疼?」蘇婉兒抓緊時間問。
  
  「不疼了。」他回答,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一些,但仍然脆生生聲音很好聽。
  
  「那就好了。」蘇婉兒笑,覺得很開心,然後又拉了拉他,說:「睡下吧。這裡有我,不要怕。」其實平時,她最怕這種電閃雷鳴,一晚上都睡不著的如今,她這樣說時真的不怕了,像是肩膀上有了責任,驅使她必須不怕。
  
  那小男孩沒回答,也沒動靜。再一個閃電亮起,蘇婉兒看到他看向自己的方向,很認真。其實他應該什麼都看不到。
  
  那神色有些滲人,蘇婉兒不由得問:「怎麼了?」
  
  「你一定要等著我長大來找你。」他又強調一遍。
  
  這是一個小孩子的執著,蘇婉兒笑了,說:「行了,行了,等著你。好了,你現在躺下睡覺。」
  
  「不要。」他固執地說。蘇婉兒正好可以跟著發呆,忽然又一個閃電滾滾而過,她看到那一張臉,哪裡是稚氣的孩童,那分明是葉雲嘉。
  
  「雲嘉。」蘇婉兒失聲叫。
  
  「小喬,你沒有等我。」他語氣落寞,神色陰鷙。讓人不寒而慄,窗外電閃雷鳴。
  
  「我。」蘇婉兒只吐出這個字,就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去辯解。其實,當年發生的事太多,她連他是否出現過,都已經忘了,怎麼會記得當年安慰他而答應的事。
  
  「現在跟我走。」他說,十分固執,伸手來抱她。
  
  葉家、陳家、蘇家!腦子裡閃過的是這些苦苦支撐,看似風光,實則每步都如履薄冰的家族。更閃過一群群的人,各種驚訝的面孔,還有葉瑾之的失望。
  
  「不,你放開。」蘇婉兒擲地有聲地回答,一閃身躲開他,卻不料撞到桌子角,小腿生疼。她咬了牙,還是疼得哭了。
  這一哭,便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小腿剛是撞到床頭櫃,果然還在疼。
  
  蘇婉兒有些失神,躺在地上好一會兒,等那疼痛消散,才慢慢爬起來,躺回床上。夢境裡的一幕幕,讓她覺得疲累,原來當年真的答應過他的。難怪他會一臉神傷地說:「你怎麼沒有等我。」
  
  想到葉雲嘉,心裡便微微疼痛。蘇婉兒躺一會兒,睡不著,便起身梳洗。梳洗完畢看表,正她凌晨四點二十分。
  
  反正天快亮了,蘇婉兒便打開電腦,準備繼續做自己的青瓷企劃案……。
  
  QQ上有周瑾的留言,是轉來的一則消息,是說大多數的男子都有婚前焦慮症,即使很愛很愛對方,都會覺得焦慮。那是因為這是一個重大的抉擇,一旦進入,其實就不怎麼能回頭。其實,這沒有什麼。
  
  並不是不愛對方,也並不是愛得不夠,只是人的本能反應。人要珍惜這人生最美的時刻,享受甜蜜。
  
  蘇婉兒看那則消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卻又有點疑惑:難道周瑾已經知道她是誰,並且知道她要結婚?
  
  想到這些,蘇婉兒覺汗毛豎起。暗自檢查自己的言語,並沒有透出任何表明身份的消息啊。
  
  正在這裡,周瑾上線了,提示音把蘇婉兒嚇了一跳。一看到是周瑾,她猶豫一下,還是問:「你轉發的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周瑾發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說:「我要結婚了。」
  
  原來,周公子要結婚了。蘇婉兒一顆心放下一半問:「跟你遇見的命定?」
  
  「嗯,是的。她答應嫁給我了。」周瑾回答。
  
  蘇婉兒發了上大笑的表情說:「恭喜你如願以償。」
  
  「可是,她只是有些愛我。並沒有將我當作良人。」周瑾發了個沮喪的表情。
  
  蘇婉兒靠在椅背上。略一想,就想到自己跟葉瑾之,自己對於葉瑾之何嘗不是這樣。說不愛吧,其實還有絲絲的期待與人共度這一生,若是說愛吧,自己卻可以這樣止步不前,將自己的心緊緊捂在自己的胸膛裡。
  
  她輕歎,十指如飛:「說實話,如果是我,也不覺得你是庸俗。尤其你之前似乎有女朋友,你似乎還對那女的很好。這就是劣跡啊。」
  
  「我跟那女的無關乎愛情。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說。哎,美人,你知道那種欲說不能說的痛楚麼?」周瑾發過來哭泣的麥咪圖像,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自己有體會過嗎?蘇婉兒搖搖頭,回答:「我沒你那麼複雜,好了,還是恭喜你新婚快樂。希望你跟你的命定能白頭到老。」
  
  「那是必須的。好了,我要去準備一些事宜。你再去睡一會兒,女孩子熬夜是不好的。」周瑾叮囑。
  
  蘇婉兒一個「好」字沒有發出去,他就下線了。她一頓,兀自笑了,也許這是個結婚的季節。連周瑾也要結婚了。
  
  凌晨的網絡上,人極少。QQ、MSN裡的頭像都灰著。蘇婉兒準備繼續擺弄那企劃案,但腦子很混沌。也不知道是誰說「早晨是人一天中精神最好的」她只覺得十分不清醒。於是,什麼都不能想,什麼都不能做。
  整個人在電腦前坐了一下,才看到「最神話」的圖標,一把紅色的弓箭,像是隨時要穿透亙古。那就去看看風景,聽聽音樂,品品故事。
  
  她上線,還沒屏蔽掉信息,就看到【東方頻道】沉魚落雁:號外,號外,死騙子一笑傾城,上線了,剛在開封府主城看到她。
  
  【東方頻道】:春爺們兒:靠,這死騙子還敢一線,兄弟們,毆死她。
  
  【東方頻道】:雲海維揚:如此敗類,誅殺之。天界「雲海天波府,戰盟立馬進入追殺狀態,全面誅殺死騙子『一笑傾城。
  
  【東方頻道】:螃蟹八隻腳:魔界「月落血池,戰盟宣佈:所有成員停止手中事務,全力追殺「一笑傾城。
  
  【東方頻道】:黑暗騎士:冥界「淨界事務,之土,戰盟進入對「一笑傾城的全力追殺。
  
  【東方頻道】:瘋過無痕:一笑傾城,有本事,一輩子躺在安全區別出來。
  
  蘇婉兒來遊戲本來就是看風景,聽音樂。她對遊戲世界始終不曾關注,一上線就將信息全部屏蔽。
  
  就是師父「亂雲飛渡」找她,也得是密語,有時候,她沒看到密語。師父看看她的位置,還會親自來找她。因為在「最神話」裡,師父是可以看到對方的位置的。今天一上來,還來不及屏蔽信息,就看到這樣□信息,而且都針對一個人:一笑傾城,都在罵他騙子,像是要轟轟烈烈地誅殺這人似的。
  
  蘇婉兒從來不知的遊戲裡也會有這樣的江湖恩怨。她這一次破天荒沒有去聽音樂、跑任務、看風景。因為當前頻道上,有幾個小號在旁邊坐著聊天:【當前】:鳥糞花香:我R,這死騙子不敢出現。我以為他要刪號了。
  
  【當前】:毛毛蟲夢天鵝:三界的第一戰盟一向彼此不和,這一次居然這樣整齊對外。我真崇拜「一笑傾城」做人做到到所有人恨的咬牙切齒,也是一種成功啊。
  
  【當前】:鳥糞花香:噓~~,這裡雖然是新手區,你還是小心點。
  
  這老區的小號大多數是有大號的。你要被三大戰盟的人聽見,不得安生了。
  
  【當前】:梁山伯愛基友:那啥,這人到底啥來頭?我來得晚,都沒聽說了。
  
  【當前】:鳥糞花香:啥來頭?第一騙子,騙了無數癡情男,洗劫裝備、材料、騙感情。而且,更牛的是他還來了一次告別儀式,一晚上,遊走於三界,殺了一千個人,爆人家裝備,拿人家東西,破人家仙法。據我所知,不死一次。這就惹怒眾人。
  
  【當前】:毛毛蟲:O(n-n)O,太牛了。我喜歡這樣的人,尤其這人還是個不太容易操控的弓箭手。
  
  【當前】:梁山伯愛基友:我也崇拜。
  
  【當前】:鳥糞花香:你們放在心裡就是了。別到處亂說。
  
  蘇婉兒就在一旁聽人聊「一笑傾城」正在這裡,東方頻道上閃過一行綠色的字,竟然是自己的師父「亂雲飛渡」他說:一笑傾城,我向你約戰三界競技場「盈缺」。你贏,冥界「月落霜天」戰盟不追究你。你輸,賠償「月落霜天」旗下所有曾被你騙過的人的損失。
  
  然後是系統提示:亂雲飛渡向一笑傾城發起生死挑戰。各安天命,全憑本事,生死自負。
  
  蘇婉兒看得精彩,越發想去瞧瞧。當即密語師父,結果得知,憑她的級別根本就沒辦法去三界競技場「盈缺」蘇婉兒沮喪了。
  
  亂雲飛渡又親自來她身邊安慰她,讓她速度升級就是。
  
  蘇婉兒只回答「哦」然後緊緊盯著信息格鬥壹零,想看看一笑傾城會不會迎戰。可是,一笑傾城沒有隻言片語,只有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東方頻道上出現了兩條信息說明了一切。
  
  【東方頻道】:白天打豆豆:號外號外,一笑傾城出城遭遇天界「日月神話,戰盟的向問天和任我行,將兩人一舉擊殺,那叫一個乾淨利落。並且在「日月神話,大部隊到來之前,果敢回到安全區,下線了。本人親眼所見。
  
  【東方頻道】:我呸,打豆豆,你想死了,是不是?
  
  以下省略口水話以及問候對方高演唱老母的話無數。一笑傾城已下線了,蘇婉兒頓覺沒啥興趣。徑直關了消息欄,只眼亂雲飛渡說了一會話,也提到一笑傾城。
  
  亂雲飛渡說除去那傢伙品行不好騙人之外,那操作手法真是上乘。
  
  以至於雖然那是個女號,但是這個服務器沒有人認為是個女人。
  
  蘇婉兒已經不怎麼感興趣了,原本上線只是為了放鬆一下的,窗外天已經微微亮,新的一天來臨,又有新的挑戰。而自己週遭已像是十面埋伏了。
  
  於是,有些愧疚地向亂雲飛渡告別,然後果斷下線,又去洗了冷水臉。時間剛剛到六點十分,秦喜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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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2:40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 前夜(一)
  
  其時,秦喜玲已整裝待發正要過來,於是給蘇婉兒的電話問地址。「玲子,這樣早。」蘇婉兒很不好意思看看天,天才微微露白色。
  
  「沒事,我時差還沒倒過來,睡不著。再說,早一些,不會堵車。」秦喜玲說,語氣帶了些許的疲憊,聽起來似乎真是一宿未眠。
  
  「嗯。那你過來吧,如果太困再補覺。」蘇婉兒建議。
  
  秦喜玲樂呵呵地回答好。蘇婉兒這才將地址告訴她,還問要不要等等,她讓司機去接她。秦喜玲說不用,自己開車過來。
  
  這便是掛了電話,蘇婉兒又梳洗一下,一打開門,就嚇了一跳,阿碧正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起床。
  
  「呀,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起來的?這天還這樣早。」蘇婉兒深呼吸,調整氣息。
  
  阿碧略一鞠躬行禮,說:「我得要隨時伺候,所以睡不著,四點過起來,五點就來這裡候著。」
  
  「不必這樣辛苦。」蘇婉兒擺擺手,總覺得歉意,然後又說「不過,既然起來了,就跟我一起下樓去吃早飯。」
  
  「阿碧不敢。」阿碧依舊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聲音。
  
  「什麼敢不敢的。你不是古代的人,我看你的舉手投足、言談舉止,在外面也是佼佼者,不必跟我說這些虛禮。這裡是陳家,不是江府郡園。」蘇婉兒一邊說,一邊瞧了瞧阿碧。
  
  阿碧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回答:「可是,我來到陳家不是代表我個人,而代表的是江府郡園。」
  
  蘇婉兒不知道怎麼的,就聽得有點煩躁。立馬揮揮手,說:「江府郡園是很多規矩,這並不代表江府郡園是守舊。它只是傳承古典精華的地方。行了,你若要讓人覺得江府郡園就是充滿規矩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可以儘管如此。」
  
  蘇婉兒一番話說完,伸伸懶腰往樓下走,直到拐角處。又轉頭瞧瞧阿碧,說:「走吧。我們吃早飯去。」阿碧還是猶豫一下,繼而點點頭與蘇婉兒一起下樓吃飯。
  
  苗秀芝像是也一宿未眠,臉色略微憔悴,但神情頗好,已吩咐廚房準備好了早飯。
  
  蘇婉兒便與苗秀芝、阿碧一起用了早飯,然後才去向陳老狐狸請安。陳老狐狸卻還在睡覺,只有陳澤林守在一旁。父女倆一打照面。彼此都尷尬。因為感覺彼此似乎是陌生人。
  
  「爸,早。」蘇婉兒打了招呼,就退出來。
  
  「爺爺就快起來了,就在這外間等吧。」陳澤林說。
  
  蘇婉兒雖然不喜歡跟陳澤林一起相處,但他已經這樣說了,自己退出去似乎不好,於是在那裡等著,彼此相對無言。
  
  果然,片刻後,陳老狐狸打開臥室的門,拄了拐棍徑直出來。蘇婉兒連忙站起身對陳老狐狸行禮請安。並過去攙扶陳老狐狸坐下,陳澤林則是出去吩咐廚房送早餐來。
  陳老狐狸拍拍蘇婉兒的手,又做了一番叮囑,無非是家族榮譽,個人幸福的。算是老調重彈。蘇婉兒硬著頭皮一一答應。直到他的早飯來,蘇婉兒才得以脫身到房間裡呆著。
  
  至於阿碧,因為在這裡沒一個認識的人,蘇婉兒也將她帶到房間裡,讓她隨便坐,並詢問她在從事什麼職業,進行閒聊。
  
  秦喜玲則於九點到了陳家,一襲的紅衣,火紅火紅的,苗秀芝斜睨了一眼,又回復溫和。蘇婉兒則是將她的這種神情盡收眼底。是啊,哪一個做媽媽的喜歡有人在自己女兒大婚時穿一身的大紅。
  
  蘇婉兒理解媽媽,也暗自覺得秦喜玲這舉動不妥當。
  
  「敏華,你朋友你就招呼著,要什麼,就吩咐人送上樓去。」苗秀芝臉上掛笑,十分和氣地說。其實,這已經很明確了:今天會來很多客人,為避免尷尬誤解,把這女的給我弄你房間去。
  
  「好的,那今天就劉亦菲辛苦媽了。」蘇婉兒摟了摟苗秀芝的胳膊,低聲在她耳邊說:「媽,別不痛快了。要開心。」
  
  「知道了,你呀,就是太善良。」苗秀芝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上樓去。外面又有車響,苗秀芝與陳澤林趕忙一道往外趕。
  
  蘇婉兒這才對秦喜玲說:「玲子,我們去我屋裡說話。」
  
  「好啊。」秦喜玲笑嘻嘻地看了看周圍。蘇婉兒因葉瑾之的話語,對秦喜玲有所提防,從裡到外格外注意她的神色以及舉動。心裡也深知不應該,可就是控制不住。
  
  「阿碧,你也一道來吧。」蘇婉兒轉頭對阿碧說。方才自己下來招呼客人,阿碧作為她侍女一樣的存在,也一併下來了。
  
  其實,蘇婉兒想過:周伯和葉瑾之敢讓阿碧來陳家,這女的必定是心腹,更是做人處事拿捏得當,極其聰明伶俐的人。所以,帶著她,如果有什麼自己觀察不到,她觀察到的必然會提醒自己,即便不提醒自己,也會向周伯和葉瑾之稟告。
  
  「是。」阿碧回答,語氣恭敬謙遜。
  
  蘇婉兒大步往樓上走,秦喜玲牽著她的手,笑嘻嘻地說:「阿碧是誰呢?」
  
  「瑾之的表妹,這是葉家的規矩。讓表妹在這裡陪我。」蘇婉兒撒了謊,心裡也不是滋味,自己跟秦喜玲是那樣好的朋友,怎麼如今自己竟然在這樣對待這一段友情了。
  
  「哦,有錢人的規矩就是多。」秦喜玲喃喃地說,語氣也聽不出喜怒哀樂的。
  
  「是啊。好多規矩。」蘇婉兒聳聳肩,推開門進屋。
  
  因為之前說過阿碧是葉瑾之後表妹,所以,這一刻,阿碧也不敢如同先前那樣做這做那,還以規矩來說事。她一進屋,也如同秦喜玲一樣坐在沙發上。蘇婉兒泡茶與兩人閒聊,當然大多數是跟秦喜玲說話,問她這兩年走過的地方。
  
  秦喜玲似乎不太喜歡談起她在國外的生活,也不喜歡描述那些美麗的風景。大約是因為兩人之間隔著一個阿碧。
  
  但除此之外,蘇婉兒也不想說起小時候,那是屬於自己最純淨的過去,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追憶。於是在短暫的沉默後,蘇婉兒算作沒話找話,說:「你那麼討厭下雨,前幾天在華盛頓,一定沒有好好逛逛。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學那個單詞時,還說以後一起去麼?」
  
  蘇婉兒一邊泡茶,一邊問,秦喜玲並沒有回答,只是轉話題,問:「你的婚紗什麼樣的,好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嘿嘿,著急什麼呢。明天就可以看到了。」蘇婉兒笑盈盈地端茶給阿碧與秦喜玲。只覺得好這話轉得如此生硬。
  
  「就是著急嘛。小時候就夢想穿婚紗。那時,你還說要穿古典一點,不想穿西方的婚紗。」秦喜玲像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
  
  阿碧則在一旁自顧自地喝茶。蘇婉兒瞧了阿碧一眼,說:「這次倒是有好幾套,古典的也有,西式的婚紗也有。」
  
  「那倒是好,就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呢。」秦喜玲感歎。
  
  阿碧倒是接話說:「即便不能全部看到,之後也會有光影給秦小姐過目的。葉家會全權安排好換。」
  
  「呵呵,大戶人家想的必定周到,是我杞人憂天了,讓阿碧見笑了。」秦喜玲懶懶地在沙發上靠著。
  
  阿碧將茶杯放下,說:「秦小姐過謙了,滿世界走,長見識,很多人是無法做到的。」
  
  「行走,一種是生活方式。而大多數人不過因為不安定罷了。」秦喜玲沒看阿碧,只看著窗外,語氣裡有了落寞。
  
  阿碧不再說話,繼續品茶。蘇婉兒覺得氣氛僵持,便下樓命人差些果品來。回來時,秦喜玲站在窗邊,阿碧在洗茶杯。
  
  秦喜玲看到蘇婉兒回來,十分擔憂地說:「雨天,倒是什麼都不方便了。」
  
  蘇婉兒忽然就想到葉瑾之說「許你一個晴天」心有些許的慌亂。面上卻是鎮定,笑著說:「在西北,出嫁之日,陰雨綿綿,不就是幸福延綿之意麼?沒什麼好不好,看心情了。玲子,別那麼緊張,我都不緊張的。」
  
  秦喜玲忽然轉過來認真看她,緩緩地說:「我怎麼能不緊張,這關乎你一生的幸福,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可是天氣的事,我們不必憂心。」蘇婉兒還是不在乎口氣,面上帶笑,但秦喜玲的臉上卻是十分嚴肅認真。
  
  「你啊,就是太善良。這世間一草一木,即便是微小的空氣波動都可能帶來風暴。好了,我們下樓看看家裡是不是佈置好了。」秦喜玲走過來拉起蘇婉兒的手。
  
  她還是一身大紅的衣衫,比自己看起來更像新娘子。蘇婉兒想起苗秀芝的不滿,不知道該如何。秦喜玲卻是眼角掛笑,說:「我這外套似乎太薄了一些,小喬,你借一件厚的給我。」
  
  蘇婉兒含金量腹誹別人被當時聽見,或者偷東西被抓個正著,心裡一亂,語氣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好啊。於是趕忙去尋找了一件杏色的風衣遞給秦喜玲。
  
  秦喜玲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風衣這種東西不要求多麼貼身,因為穿起來也十分適合。但秦喜玲的氣質就表現得不那麼淋漓了。是的,秦喜玲從小就是火一樣耀眼的女子,她尤其喜歡大紅。
  
  兩人換好衣服要下樓,阿碧自然不可能一個人留在這裡,於是三個人一併下樓。樓下,來往穿梭,都是在忙碌的人,張燈結綵,綵帶氣球、盆栽、花圃,雪白的瓷盤,乾淨的桌布,新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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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3:14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 前夜(二)
  
  來來往往穿梭的人,讓蘇婉兒感覺頭暈,仿若是沒法思考一樣。苗秀芝看到蘇婉兒下樓來,便過來叮囑最好還是在房間呆著,一會兒宴會開始,再出來,畢竟這是她在陳家公眾場合首次亮相。
  
  當然,苗秀芝說這話是將蘇婉兒拉到一旁。不知道為什麼,苗秀芝對秦喜玲有很深的敵意。蘇婉兒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來來往往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於是同意。
  
  於是,三個人在院落裡轉一圈,又到樓上的房間裡。這一次,氣氛不像剛才那樣尷尬,阿碧跟秦喜玲像是熟識了很多,一直在聊妝容的修飾以及化妝品的選擇。蘇婉兒倒是暗生疑竇,仔細一想,定然是自己下樓時,這兩人之間談了什麼,或者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管如何,能讓阿碧如此,那麼就是好事,那說明也許自己跟秦喜玲之間依舊是以前那樣純淨。
  
  想到這些,蘇婉兒釋然。正巧這時,又有客人來訪,指明要拜訪她。蘇婉兒正奇怪苗秀芝與陳澤林他們為何會允許來人直接找她。便是詢問一句來者何人。
  
  那來通報的人回答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娃娃臉,大眼睛,紮了馬尾,一襲的粉色風衣,說叫周洛冰。
  
  蘇婉兒一聽,立馬對阿碧和秦喜玲說:「我有客人,你們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她快步下樓,便看到在樓下坐著等候的周洛冰,坐姿端莊,十分優雅,整個人有一種靜若處子的典雅。而她的對面則是四哥陳昭華,不知道在說什麼,周洛冰偶爾會露出淺笑。
  
  「洛冰。」蘇婉兒快步入座,與她打招呼。
  
  她也笑,像是一朵溫暖的花。說:「今天真漂亮。」
  
  「呵呵。哪裡了。」蘇婉兒客套,又跟陳昭華打了招呼,這才問:「洛冰不是去滬上跑新聞了麼?工作已經弄完了麼?」
  
  「差不多了。那邊就是電視台的一檔子專題節目,直面網絡的陰暗面:網絡犯罪心理。那邊正好有一個大型的採訪會。以有講座。採訪的部分我做完了,就把聽講座的事交給我的同事了。想到你大婚就這天,所以,就暫時沒回錦城,直接飛過來了。敏華可要原諒我冒昧了。」周洛冰古靈精怪,一張娃娃臉更是生動。
  
  「怎麼會呢。你能來,我求之不得呢。」蘇婉兒回答,吩咐人上茶與喜果等。
  
  「我早說這丫頭會很高興的,你還忐忑。」陳昭華也在一旁笑。
  
  「四哥,我那不是忐忑,好不?我是怕麻煩敏華的。」周洛冰說話裡,嘟著嘴,發出的聲音清脆而撒嬌。
  
  「好好好,是四哥理解錯了,不過,小洛冰啊。聽說你是放棄了滬上的大好機會,逕直就奔錦城了。」陳昭華打趣,顯然也知道周洛冰對陳汐華的喜歡。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說:「四哥就喜歡聽讕語。毫無根據。明明是我喜歡錦城那座城市才去的,再說了,我年少時不就在錦城成長的麼?」
  
  「好了,好了。小洛冰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你跟敏華聊,我去看看他們的酒會現場佈置得如何了。」陳昭華哈哈笑,然後要站起身。
  
  周洛冰急忙喊:「四哥,請等等,我有些事,需要敏華和四哥幫忙。」
  陳昭華不由得斂起笑容,再度坐下,很嚴肅地問:「你不是來祝福敏華大婚的麼?這兩天可是敏華的大喜日子。」
  
  陳昭華的語氣不覺就嚴肅起來。蘇婉兒也覺察不對,立刻說:「四哥,洛冰一定是為三哥的事來的,我們聽聽她的想法吧。」
  
  周洛冰十分大方地承認確定是為陳汐華的事而來。她坐姿依舊典雅端莊,看了看陳昭華,說:「四哥,我想這不僅僅是我所一直憂心的,一直兄弟情深的你,也一定也希望爺爺跟三哥盡釋前嫌的。」
  
  「是。但不能非得是這個時候,我希望洛冰能換位思考,換到爺爺立場上,換到敏華立場上。」陳昭華鐵青了臉,語氣也不太好。
  
  周洛冰臉上的笑容斂起,像是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唇,這才說:「我知道是我自私了,對不起。」她一邊說,還一邊站起來向蘇婉兒與出水芙蓉昭華略微鞠躬。
  
  氣氛一瞬間拘謹,蘇婉兒立刻站起身,說:「洛冰,這是做什麼。你為三哥那樣好,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你呢。」
  
  周洛冰略略搖搖頭,說:「要什麼感激,如果沒有他陳汐華,也沒有今天的周洛冰。」
  
  這句話似乎另有隱情,蘇婉兒不便問。周洛冰已經轉了話題,說得知蘇婉兒婚禮的那個晚上,陳汐華整晚整晚在陽台上喝酒。
  
  「他不是個喜歡喝酒的人。」周洛冰說。
  「我認識的小洛冰可不是喜歡給人添堵的人。」陳昭華斜睨她一眼,依舊是迴環婉轉,不想同意。
  
  「你們認識的小洛冰,不過就是那個夏天落水的小女孩罷了。或者,你們都忘記我已經長大了。」周洛冰語氣有淡淡的落寞,臉上的笑終於有滄桑的意味。
  
  「小洛冰,我只是不想敏華的婚禮有任何不和諧的音符,你可以談,但不該是婚禮期間。」陳昭華語氣緩和一些。
  
  周洛冰垂了眸,略微思索片刻,說:「好,我今天不談,但我只想拜見一下爺爺,可以嗎?」
  
  「你——」陳昭華一時語塞,眉頭緊蹙。
  
  「希望四哥成全。」周洛冰又說。
  
  陳昭華抿了唇,又反覆詢問是不是不會談。周洛冰再三保證,陳昭華這才妥協,對蘇婉兒說:「敏華,那我們就去看看爺爺,反正他剛剛用完午飯,要過一會兒才會午睡。」
  
  蘇婉兒立馬點頭說好。本來嘛,自己跟葉瑾之這場婚禮,即便出現什麼意外,只要沒有人死傷。對她來說都沒所謂的。因為根本不是相愛的頂兩個人成婚。所以,一切都會變得不重要。而相反,周洛冰是極愛陳汐華的,她為他來做這些,自己為何要阻擋呢。
  
  於是三人便去拜會陳老狐狸。陳老狐狸剛用過飯。在燒水泡茶,看到三人過來。立馬示意服侍的人出去。蘇婉兒與陳昭華雙雙過去請安,還沒介紹周洛冰。周洛冰大方地站到陳老狐狸面前,脆生生地喊了一聲:「陳爺爺。」
  
  「喲,是小洛冰?」陳老狐狸十分高興。
  
  「哎,就是我,小洛冰。」周洛冰笑盈盈的,立馬坐到陳老狐狸身邊,拉著他的胳膊。
  
  「我有好些年沒見你這丫頭了。上一次,聽老三說你考大學到上海去了。」陳老狐狸拍拍她的手,即便提到老三,也沒有一點的不高興,至少表面上沒看出一點的不高興。
  
  「陳爺爺,人家可都畢業。現在在電視台呢,不過,只是跑新聞,還沒能做主播呢。所以,你暫時看不到我。」周洛冰嘟囔嘴。撒嬌意味十足。
  
  陳昭華與蘇婉兒對視一眼,彼此都如釋重負,也一同在旁邊坐下。蘇婉兒自然開始泡茶。周洛冰跟陳老狐狸聊天,一般都是陳老狐狸在問周洛冰的情況。周洛冰大多數時候回答,偶爾也會提到陳汐華。
  
  陳老狐狸一直都沒有發火或其他的舉動。蘇婉兒暗自佩服周洛冰,這女娃極其厲害,深暗老狐狸的心,便在談話中滲透陳汐華的信息。而陳老狐狸礙於面子,這麼些年自然不好問旁人。
  
  於是,這一場談話十分愉快,喝淡了一壺茶。陳老狐狸因為要午睡,這談話才結束。三人走出來,陳昭華也不由得向周洛冰說謝謝。
  
  周洛冰卻仍然是一臉天真,表示毫不知情。陳昭華搖搖頭,只是哈哈笑,說:「行了,敏華,你好好招呼洛冰。我去招呼客人。」
  
  蘇婉兒應了聲,陳昭華已經往前廳走。蘇婉兒便帶了周洛冰到房間去。之前向苗秀芝打過招呼,今天吃過晚飯再來裝飾這屋子,佈置成出嫁閨閣的情況,而具體方案,阿碧之前已經跟苗秀芝商量過了。
  
  蘇婉兒為三位女子做了相互的介紹。周洛冰是那種極其能活躍氣氛的人,處始至終都能掌握著話語的主動權,從當前服飾到最近做的新聞主題聊了個遍。她手舞足蹈,配合了手勢,臉上是明麗的笑。
  
  蘇婉兒也不禁羨慕這陽光明媚的感覺。暗想,這樣的女子,陳汐華若是錯過,怕這一生再找不到比這更好的了。
  
  她一邊暗自感歎,一邊收拾房間,晚飯後,眾人就要來佈置。
  
  而這會兒,周洛冰已經從跑新聞的辛苦,做一個娛記的各種苦悶把話題轉到心理學經典案例,阿碧在一旁聆聽,神色自若,秦喜玲則是表現出極大的興趣,不斷詢問。
  
  蘇婉兒很快收拾好,走過來,加入他們,周洛冰則是打趣讓她說一說跟葉瑾之的相遇相識相愛,如何求婚的。
  
  這可是難住了蘇婉兒,她只訕訕笑,說:「這是婚禮當天的重頭戲,概不劇透。」其實,是葉瑾之堅決不跟她達成共識,說婚禮當天會有這個環節。蘇婉兒這下子是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
  
  「吠,你呀,我們不是每個人都會進入你的婚禮現場的。」秦喜玲撇撇嘴。
  
  蘇婉兒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我聽瑾之說這邊也會有直播的。嘿嘿,你們看現場版會更激動的。」
  
  「好吧。」秦喜玲聳聳肩,又說有些睏,想要休息一下,便進屋去休息了。
  
  阿碧則拿了筆和記事本在勾畫日程規劃單。周洛冰頓覺有些無趣,說上網看看天氣。蘇婉兒開了電腦,跟她一起看天氣,這兩三天是陰雨。
  
  他心裡自然並不喜歡,周洛冰也感歎一句,去不料在「開始。」菜單裡赫然發現」最神話」的客戶圖標,不由得「呀」一聲,說:「你竟然也在玩這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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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3:20 |只看該作者
  第063章 前夜(三)他做的事
  
  蘇婉兒只是訕訕笑,說許久以前有個朋友說音樂與畫面不錯,就上去瞧瞧,不過對遊戲始終沒興趣,所以,不過是上去看看風景,聽聽音樂,忙的話,也十天半月不上去一次。
  
  周洛冰呵呵笑,詢問她在什麼區,什麼名字。蘇婉兒不想回答。
  
  因為想到周瑾可能跟陳家有過節,若是暴露出來,陳昭華知道當年的事,到底心裡會不痛快。
  
  正好電話響起來,蘇婉兒借口接電話,於是就往陽台外走。電話是葉瑾之打來的。
  
  蘇婉兒看到他的名字,竟然是心裡一暖,接起來,聲音也不覺柔和下來,問:「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想你了。」葉瑾之的聲音也格外柔和。只是這樣直接的回答,讓蘇婉兒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愣在原地,拿著聽筒的手微微發抖。
  
  「怎麼了?」葉瑾之的聲音放得柔和,如同歌盡桃花風輕撫面龐。
  
  「沒怎麼了。我以為你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蘇婉兒回答,還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那麼一絲絲的不自在。
  
  「想你,這不是最大的事麼?」葉瑾之反問,那似乎調笑的語言輕易就讓蘇婉兒心裡感到一種陌生的恐慌與煩躁。她不接話,只是直接說這邊很忙,若沒有別的事,我先掛了。
  
  「等等。」葉瑾之急忙喊,然後說「我聽阿碧說陳家準備派對,準備得如何了?」
  
  「還好。你那邊呢?」蘇婉兒禮貌性地詢問。
  
  「嗯,一切順利,你放心,包括天氣,也會是你滿意的。」葉瑾之的聲音很低,就像是在耳邊輕語。
  
  蘇婉兒聽到「天氣」二字,明明看天氣預報,京城這幾天都是雨天的,他卻這樣說。蘇婉兒知道他想做什麼,立馬低喊:「葉瑾之,不需要這樣,葉家已經夠在風口浪尖上了。這種事,千萬別做。」
  
  「小喬,我自有分寸,別擔心。好了,去準備吧。周伯讓我去看看婚禮的器具。」葉瑾之說,將這話題就此摁下去。
  
  「好。」蘇婉兒這才應聲,他就掛了電話。
  
  唉,由他去吧,自己擔心那麼多做啥。蘇婉兒輕吐出一口氣,剛一轉身就看見秦喜玲在身後,雖隔了一段距離,還是將她嚇了一跳。
  
  「呀,玲子,你不是去睡了麼?」蘇婉兒立馬問。
  
  秦喜玲神色波瀾不驚,快步走過來,低聲問:「誰來的電話?」
  
  蘇婉兒心裡一怔:秦喜玲可不是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女子,如何會這樣直接了當。她愣住一下沒回答。秦喜玲又問了一遍。
  
  「瑾之打來的。」蘇婉兒只好回答,心裡卻不太舒服。
  
  「哦,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秦喜玲打趣,打任誰都聽得出這句打趣也說得十分敷衍。
  
  「他只是問一問這邊準備得如何。哪裡是你說的那樣。」蘇婉兒裝著什麼都沒看出來,只是笑嘻嘻的往屋內走。
  
  周洛冰在打遊戲,阿碧端坐在沙發上,已經停止了書寫計算,像是在想事情。
  「他倒是細心。若他以後敢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非得找他算帳不可。」秦喜玲也跟著走進來,信誓旦旦地說。
  
  「他們相得益彰的,葉瑾之哪裡會對她不好呢。」周洛冰抽空插了一句,又繼續打遊戲。
  
  「但願了。」秦喜玲說。
  
  蘇婉兒覺得這話題很和諧,也讓自己很不舒服,於是就轉了話題問:「玲子,你繼續去休息一下吧,也許晚上通宵也說不定了。」
  
  秦喜玲點點頭,說自己去小憩片刻,於是繼續回放躺著。蘇婉兒這才在沙發上坐下來,覺得十分疲憊,這才想起自己很久沒有規律睡覺了。
  
  正想要假寐片刻,阿碧忽然走過來,將手中的平板遞到蘇婉兒面前。蘇婉兒一看是天氣預報,說:「我知道天氣了的。」
  
  「不是,你看這裡。」阿碧聲音很小,指了指旁邊的日期以及城市。那日期正是秦喜玲在華盛頓的日期,天氣情況顯示在那段時間整個華盛頓都是晴好天氣。
  
  蘇婉兒的心咯登一下,覺得有什麼在流走。阿碧很幹練地收回平板,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聲音,不卑不亢地說:「只希望敏華小姐多個心眼。」
  
  「謝謝。」蘇婉兒看了她一眼,扯出一個笑容,說是要假寐片刻,於是閉上了眼睛。
  
  秦喜玲為何要騙自己?那些往事一幕一幕全都浮出來秦喜玲跟自己去打架,敲破對方腦袋;秦喜玲打藍色格子傘涉水而過,來家裡找她;秦喜玲買了化妝品,兩人悄悄在房裡化妝,然後跳舞;秦喜玲被迫回滬上,在車站哭泣;秦喜玲再度回來,跟她一起去爬華山,走長空棧道……太多的記憶,承載了兩個人的少女時代最鮮明快樂的時光。可是,她為什麼要騙自己?兩個人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現在還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即便是有什麼事,自己也不會看不起她,或者怪她。她怎麼可以讓自己這樣處在這無端的猜疑之中。
  
  蘇婉兒覺得很難過。也許,時間真是最強大的東西,可以將最美好的東西瞬間捲走。
  
  玲子,你到底有什麼苦衷,要對我隱瞞你的行程。蘇婉兒心裡一直是這樣的煩亂。直到周洛冰一聲「呸」打破安靜,她驟然驚覺自己已太過沉溺於一種情緒。而沉溺於一種情緒,被情緒所控制,是十分危險的事。
  
  「怎麼了?洛冰。」蘇婉兒不由得起身詢問。
  
  「沒啥。買個號,居然惹這麼多事。」周洛冰聳聳肩。阿碧依舊沒興趣,在平板上做事。蘇婉兒便站起身去看看,因為轉移注意力是控制情緒的一種有效手段。
  
  周洛冰正在「最神話」上掛著,跑得不亦樂乎。而她的那個弓箭手的ID叫「一笑傾城」蘇婉兒一驚,仔細一看,竟然跟自己同一個區。
  
  「那啥。發生什麼事了?」蘇婉兒差點失聲說出「原來你就是一笑傾城」但那樣說就暴露了自己。
  
  「我買個號玩,覺得這個系性價比高,買了之後才知道這個號原來的主人是個騙子,人人得而誅之。我現在上線就是被追殺,反擊,被追殺。真是煩躁。又不能馬上轉服,還得過這種苦日子兩個月我去。」
  
  周洛冰拍拍鍵盤,十分不滿。蘇婉兒看到後面一群人追著,為首的人就是自己的師父,她替周洛冰默哀片刻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接著是陳昭華在喊:「敏華下樓來,有幾個親戚想見見你。」
  
  蘇婉兒應聲,拿了手機,隨意整理一下衣服頭髮就往樓下去了。
  
  樓下來的其實就是蘇婉兒沒有見過面的伯父、伯娘,不過都是些寒暄的客套話,當著陳老狐狸的面,表現出對蘇婉兒的極其喜歡。彼此客氣一陣子,大約都覺得無趣,又快到吃飯時間,所以就都往宴會廳走。陳昭華則是去招呼了阿碧、周洛冰、秦喜玲一起下樓吃飯。
  
  阿碧、周洛冰、秦喜玲作為客人坐一桌,而蘇婉兒則是主人,與陳家人一起坐。酒席是中車傳統的喜宴菜餚,一道一道的菜,十分精緻,賓客盡歡。陳澤林則是趁著席間宣佈今晚會有派對、舞會、酒會以及安全點的煙火燃放、順帶還有為先天性心臟病貧困兒童募捐的青瓷拍賣會。
  
  對於派對、舞會、酒會以及煙火燃放蘇婉兒都沒有驚訝,只有最後一項的青瓷拍賣募捐讓她驚訝不已。因為青瓷兩個字跟蘇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陳家人應該是十分忌諱提到青瓷的,可這一次竟然還做拍賣會。
  
  「呀,真是別出心裁這婚禮前夜可是我看過最高規格的了。」
  
  「是啊。陳家一直致力於貧困兒童的各種幫助。能將婚禮與這融合,真是不錯。」
  
  旁邊有人讚歎。蘇婉兒則是看陳昭華一眼,他也是一臉驚訝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蘇婉兒又四處看看,視線與陳老狐狸對她點點頭。
  
  蘇婉兒赫然明白,這必定是陳老狐狸的意思。在陳家,什麼事不通過陳老狐狸的審核呢。那他為何要這樣做?
  
  最近這些人都太奇怪。蘇婉兒埋頭兀自喝湯,像是週遭全然不關她的事,這一桌的人也沒問太多,食不言寢不語。
  
  宴席完後,眾人又去派對、酒會、舞會,陳家負責煙火燃放的也去準備了。當然,先前也是重金請了滅火隊的,這一系列的安保措施做得十分到位。
  陳澤林和苗秀芝則是攜了蘇婉兒出場,說這個女兒一直在別處養著,為了多鍛煉。所以,一直都沒有跟大家見面,如今大婚,也是來露個臉。
  
  蘇婉兒只是對眾人微笑,對於眾人的祝福與讚美頻頻點頭還禮。在這樣無趣的見面會之後,陳老狐狸以身體不適為由,讓大家盡情地玩,並且讓蘇婉兒送他回房。
  
  蘇婉兒依言攙扶陳老狐狸回到房內。陳老狐狸在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敏華一定奇怪青瓷拍賣的事吧?」
  
  「是的,爺爺,我十分奇怪,從開始的表現來看,陳家不應該對蘇家諱莫如深的嗎。」蘇婉兒站在陳老狐狸面前,毫不藏著掖著。
  
  「陳家一直想瞞。可是,有人讓爺爺明白了紙包不住火的道理。」陳老狐狸頗有深意地看了蘇婉兒一眼,緩緩地說。
  
  「請問,是誰?」蘇婉兒語氣也十分緩慢,儘管她很想知道是誰。
  
  「葉瑾之。」陳老狐狸吐出這個名字,然後說「你去江府郡園後,按照慣例,葉家會送聘禮,當時是葉瑾之親自送過來的。他送到這邊後,十分懂禮數,又將清單帶了一份兒去醫院給我。並且跟我開誠公地談話。說到你十分重視親情,蘇家對你來說,十分重要,正是因為你很善良,注重父兄的性命、前途,才會對陳家的做法妥協,對他的做法妥協。所以,希望這一次,你的婚禮,一定准許你的父兄出席,並且將青瓷的拍賣跟陳家一直在從事的家族慈善事業納入婚禮前夜的活動中。而至於你的父兄,他親自接回來,並且作為親人放到了婚禮現場。」
  
  陳老狐狸的語速很慢,中間會略微喘息。蘇婉兒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未曾打斷他的話語,慢慢聽他說完。心裡卻是微微發顫,原來這一切都是葉瑾之在考慮。他不僅僅親自接過來父兄,還來做陳家人的思想工作。這一刻,蘇婉兒忽然想落淚。即便這場婚禮有交易的成分在裡面,即便自己不看好這聲虛假的婚姻,但這一刻的感動是實實在在的,跟他舉行這婚禮儀式,還說這儀式多麼盛大,單是他做的這幾件事,為自己考慮得這樣周詳,就足夠她銘記一生了。
  
  「丫頭,瑾之是難得的人,也對你這樣好。你可不能任性錯過了。可記得了麼?」陳老狐狸又歎息一聲,諄諄叮囑。
  
  「我記得了,謝謝爺爺教誨。」蘇婉兒回答。
  
  陳老狐狸則揮揮手示意她坐,說:「爺爺活了這麼多年,到這個年齡已經是閻王爺每晚來敲門的時候了。陳家的事,我如此憂心也沒有用。明天你就要出嫁。爺爺只叮囑你一點:婚姻必須慎重,是大事。如果決定了跟一個人,就互相遷就、寬容、忍耐,時時想到對方的好。還有偶爾的撒嬌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太任性,因為每個人的耐心都會耗盡的。每一次的失望都會疊加,最終腐蝕你的感情。你奶奶去後的這些年,我總是想起這一輩子跟她一起走的點滴,算是領悟不少。」
  
  蘇婉兒端坐沙發上,聽陳老狐狸的教誨,窗外有煙火沖天而起,代表著喜悅。
  
  她偶爾失神,回過神來,陳老狐狸已經說完,她連忙說:「謝謝爺爺,我會好好努力,好好幸福的。」
  
  陳老狐狸應聲走出,讓她出去招呼一下客人,讓陳昭華進來即可。
  
  蘇婉兒應聲走出,在酒會上尋到陳昭華,他正跟幾個年輕人說話。
  
  「爺爺叫你去一趟。」蘇婉兒在他耳邊低聲說。陳昭華便匆匆離去,蘇婉兒四處張望,想看看周洛冰和秦喜玲以及阿碧在何處。卻看到阿碧在一旁沙發上坐著很警覺地注視著周圍。而周洛冰則拉著秦喜玲在吃東西,周洛冰神情民間,一臉快樂。而秦喜玲東張西望,一看到她,立馬就笑了,就要走過來。
  
  蘇婉兒也正要迎上去,不過,電話卻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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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3:34 |只看該作者
  第064章 前夜(四)雲嘉
  
  蘇婉兒走到僻靜外,接了電話,十分警覺地問:「誰?」
  
  對方頓了頓,才說:「是我。」那聲音略顯沙啞低沉,似乎還鼻子不通,像是重感冒的。蘇婉兒一時沒聽出是誰,只得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似乎感冒了,聲音變得陌生,我並沒聽出你是誰。」
  
  「小喬,我是雲嘉。」他說,還笑了笑,企圖讓她聽得更清楚明白,可這一笑竟然引起咳嗽,他便在那一端咳嗽個不停。
  
  蘇婉兒只聽著,蹙了眉,問:「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一時疏忽了。」他一邊咳嗽一邊回答。
  
  蘇婉兒聽得揪心,便是說:「行了,行了,瞧你咳嗽成這樣,就別回答了,去吃點藥,喝點熱水,好好休息。」
  
  「小喬擔心我。」他止住了咳嗽,卻還是略略笑,說的話讓蘇婉兒想揮爪將他拍到床上去休息。
  
  「行了,別廢話了,去休息。」蘇婉兒一字一頓地說,語氣變得嚴肅,似乎他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子,沉默寡言,讓人很心疼。
  
  「那你見見我,我就去。」他說,語氣很慢,似乎怕是說快了會再次引起咳嗽。
  
  「你說什麼?」蘇婉兒問,心裡咯登一下:如果秦喜玲在說謊,那葉去嘉就真的在華盛頓,他當時也說過她大婚,可能不會來參加婚禮的。
  
  「我回來了,現在在你門口。」葉雲嘉輕笑,不由得又咳嗽兩聲。
  
  這人果然回來了!蘇婉兒一時沒說話,葉雲嘉像是怕她不相信,緩緩地說:「有煙火綻開,現在是火樹銀花,之前是百年好合,門口有八角的紅紗紅燈兩個。」
  
  他一邊說又咳嗽了幾聲。蘇婉兒立刻打斷他的話,說:「夠了咳嗽得厲害就別再說了。我出來接你。」
  
  「好的。」他回答,語氣裡有天真的笑。
  
  蘇婉兒掛上電話,剛一轉身,便看到秦喜玲站在離自己約莫三米遠的樹下。由於是在院落裡,那樹光禿禿的,在燈光映襯下,有點服森森的慎人。
  
  蘇婉兒嚇了一跳,輕「啊」一聲說:「玲子,你嚇死人了。」
  
  「我剛出來你在講電話,我不好上前,只能站在這裡了。」秦喜玲回答,這才緩緩走過來。
  
  「哦,是個朋友,本來出差來不了的。不過,為了祝福我大婚,還是抽空趕回來,就在門口,讓我去接他。」蘇婉兒簡單地交待了這件事略去葉雲嘉名字。因為她知道這裡是在院落裡,遠離了舞會的喧囂,隔著四五米都能聽見正常講話,秦喜玲定然聽見的,與其藏著掖著,還不如落落大方地承認免得玲子疑神疑鬼。
  
  「哦,什麼朋友呢?」秦喜玲像是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蘇婉兒卻覺得心裡不痛快,這玲子像是在盤問自己一樣,於是就回答:「你不認識的。」
  
  「靠實的人麼?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接他。」秦喜玲又問。
  
  「玲子安啦,是十分靠實的朋友你好好進去陪陪洛冰,這裡大多數是我的親戚,她也不認識什麼人。」蘇婉兒拽了拽她的胳膊搖了搖,動作十分撒嬌。這是少女時代兩人生氣裡,互相使用的妥協動作。秦喜玲臉上的嚴肅頓時褪去,略一笑,說:「好了,你自己要有分寸,如今是非常時期,你也不看看你要嫁的是什麼人。一切都要謹慎點。就是平時靠實的人,也要小心些,知道麼?」
  蘇婉兒聽到這話,心裡一暖,玲子這樣彆扭,或許只不過是因為關心自己而已。她抿抿唇,笑嘻嘻地說:「我知道玲子關心我。我會注意的。放心吧。」
  
  「你知道就好。」秦喜玲垂了眸。
  
  「好了,這邊涼。你先去舞會,我一會兒來找你。」蘇婉兒對她揮揮手,便大步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來看秦喜玲,她卻還站在遠處,雙手放在風衣口袋裡。
  
  「回去吧,玲子,外面涼。」她大聲說。
  
  秦喜玲點點頭,這才不太甘願地轉身往屋裡走。蘇婉兒也感到週遭空氣的涼寒,想到葉雲嘉還病著,不由得加快腳步,穿過花圃,便看到葉雲嘉靠著他的奔馳,夾克領子豎著。
  
  蘇婉兒快步直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臉,蕩著微微的笑,卻是更瘦削了。大約因為感冒的緣故,他時不時要咳嗽,便是摀住口鼻,把臉朝向另一邊。
  
  「你也見到我了。回去休息吧。」蘇婉兒直接說,她實在不願病成這樣的傢伙站在秋夜的涼寒裡。
  
  葉雲嘉固執地搖搖頭,說:「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
  
  「那到屋裡坐,這裡太冷了,你又病著。」蘇婉兒建議。
  
  「不要。」葉雲嘉固執得像個孩子,使勁地搖搖頭。
  
  蘇婉兒頓時無語,這才想起這傢伙似乎還是個孩子時就夠為難人的,霸佔她的床,逼著她答應等他,還拿那一首《少年游》為難她……
  
  雖然事隔八年,他已經比她高出許多,脾氣卻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除了比那裡愛說話一點,不過貌似跟別人也沒什麼她說的。
  
  她很無奈地笑了,說:「那你說要怎麼辦?」
  
  「你陪我。」他說,聲音又低,這語氣要多曖昧便有多曖昧。
  「沒大沒小的,病了就該好好休息,要不,明天你怎麼能好好去觀禮呢。」蘇婉兒板了臉,十分嚴肅地說。
  
  「我說過我不會去觀禮的。那天我給你打電話,正好在華盛頓附近的機場。打完那個電話後兩小時,我就飛回來了。小喬,我怕我不飛回來會後悔。」
  
  「你已經回來幾天了?」蘇婉兒盡量忽略他話語裡讓人心驚的詞語,很平靜地詢問。
  
  「是,但由於一回來就感冒了,也不得不守出入境那邊的規矩,被隔離觀察一下。你知道,我雖然從來就跟葉家沒什麼瓜葛,但外人不這樣認為的,再說,我也想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後的路。」葉雲嘉一口氣說完,由於氣息過猛,又開始劇烈咳嗽,整個人背對她彎腰下,咳得尺天動地的。
  
  「你呀你,明天就可以觀禮的,今天就好好休息,打個電話告訴我你回來就行了。」蘇婉兒用輕鬆的語氣數落他。
  
  他咳嗽緩過氣,這才轉過來,一把將她抓住,說:「小喬,跟我走。」蘇婉兒要甩開他的手,他卻緊緊抓住,說:「跟我走,找個安靜的地方陪我說說話。」
  
  
  「你病了,回去休息。我這邊抽不開身。」蘇婉兒語氣驟冷,她見到葉雲嘉,就隱約知道些什麼,但一直祈禱不要發生,但事情並不是她祈禱就有效的,上帝很忙。
  
  「你跟我走,我們必須好好談談。」葉雲嘉說,語氣急切,不由得要咳嗽,又背過臉。
  
  「不要,我也沒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蘇婉兒立馬說。
  
  今晚陳家眾多賓客。明天葉家還要頭臉,而暗處不知道多少人躲著,試圖要破壞這婚事,她不能有一點差錯,讓別人如願。
  
  「必須談談,否則,我對自己無能為力,知道麼,丫頭。」葉雲嘉輕歎一聲,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今天不適合,改天談吧,屋裡還有很多客人,你若不進來參加派對,就回去休息,明天,江府郡園觀禮。現在,請你放手。」蘇婉兒說,語氣已經十分疏離。
  
  葉雲嘉卻抓得更緊,說:「以後還談什麼談,蘇小喬,你今天必須跟我走。」
  
  「這是陳家門口,安保人員正注視這邊,即便是你,也帶不走我。」蘇婉兒這樣說,心裡卻是難過荒蕪,明明是可以很好的朋友,一段亂了情愫,就把道路走得這樣逼仄。
  
  「小喬,你真是一點都不瞭解我。從小,別人欺負我,我會一一記著,一一欺負回去,使用各種計謀和手段。後來,我要做什麼,我必定會步步為營。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會貿然行動麼?」葉雲嘉說,語氣陰鷙,賠上他因感冒而變得沙啞的嗓音,讓蘇婉兒覺得不寒而慄。她怎麼就忘記傳聞裡的葉家老七性格雖暴戾,但做事卻十分簡單效率,雷厲風行的人物。
  
  這麼久以來,因為知曉他不幸的童年,知道他是當年那個受傷的、似乎有自閉症的小男孩,她就一直覺得這人是個無害的。到底是自己錯覺了。蘇婉兒不由得輕吐出一口氣,天上的雨似乎大了起來,之前不過是細雨,即便在雨中也感覺不到,現在有雨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你的。」葉雲嘉的聲音放低了一些,帶了些許的祈求。
  
  「如果我說不呢?」蘇婉兒斜睨他一眼。
  
  「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只有採取非常手段,拍賣現場的大屏幕等一下就會使用,我會讓他們看到我們有多相愛的。我有很多種方法讓每個人相信你我相愛,並且珠胎暗結的。」葉雲嘉一字一頓地說。
  
  「你卑鄙。」蘇婉兒咬牙切齒,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討厭,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威脅。
  
  「我向來卑鄙,對於你,因為珍惜,我已經很光明磊落了,即便是現在,我依然光明磊落,只想跟你單獨談談,就這最後一次,可你不給我機會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小喬,答應我,不要逼我對你真正卑鄙。」葉雲嘉笑,臉上是淒慘的神色,語氣帶了無可奈何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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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5章 ......
  
  火樹銀花,煙花還在燃放,此起彼伏,將夜空裝點得五彩繽紛,蘇婉兒與葉雲嘉對視,彼此一言不發,只任由那煙火在周圍打下明明滅滅的印記。
  
  蘇婉兒只覺得失望,因為她從沒想過在婚禮前夕出現的人會是葉雲嘉,在她的意識裡,葉雲嘉不會傷害她分毫。她一直疑心嚴清雅會有所阻撓,李峻寧會耍手段,或許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人,但從來就沒想過是他。
  
  煙花瞬生瞬滅,終於歸於平靜,墨黑的夜瞬間淹沒週遭。強烈的燈火後是短暫的失明,等視線緩和過來,藉著門口八角的紅紗燈籠朦朧的燈光看到他的神色一如之前,依舊是在靜靜等待,只是那神情裡似乎多了一絲的固執。
  
  「雲嘉。」蘇婉兒你喊他的名字,試圖跟他溝通一下。葉雲嘉十分固執一下子打斷她的話,說:「小喬,不用勸說,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應或者不答應。」
  
  蘇婉兒諷刺一笑,低聲反問:「我可以不答應嗎?我有資格不答應嗎?」
  
  「小喬,不要怪我。我以為隔著整個太平洋,就可以任由自己放你走。」他說的時候,沙啞的嗓音裡有淡淡的自殘。
  
  蘇婉兒聽得心裡一顫,原本,她有幾分恨他這樣對待自己,可這一刻,她忽然就不恨了。因為他原本就是這樣固執的人。
  
  她終於是閉了眼,語氣也軟了一些,問:「雲嘉,你這傢伙,到底要怎麼樣。」
  
  他的手還是緊緊拽著她的胳膊,固執地說:「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跟你換個地方談談。這地方——,不適合。」
  
  雨越來越大。像是誰落了淚大顆大顆滴在臉上,這地方確實不適合談話。蘇婉兒低歎一聲,說:「那就去我房裡說話吧。正好有素茶。我給你嘗嘗。」
  
  是的,與其讓他先地方,不如自己找安全的地方。一件事既然沒有扭轉的餘地,那麼,必須要把負面影響減少到最低。
  
  「不要。」葉雲嘉斬釘截鐵,語氣固執。
  
  蘇婉兒心裡煩躁,他卻將她用力一拉,緊緊摟在他懷裡。蘇婉兒心裡慌了,這男人也太大膽,太自私,這裡是陳家門口,雖然夜色茫茫。但畢竟人來人往,又是非常時期,所以,她立馬左右掙扎。
  
  他卻將蘇婉兒摟得更緊,幾乎用整個風衣將她裹在懷裡,蘇婉兒都覺得有透不過起來。他卻在她耳邊用氣息說:「別動。我是為你好,為葉家陳家好。所以,必須不能在我不信任的地方。」
  
  蘇婉兒一怔,他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她的住處有什麼麼?
  
  她這邊思想一走神,葉雲嘉已經將她摟抱塞進車裡。蘇婉兒要掙扎起來,他綁好安全帶。低聲說:「我不會害你的,我只有三個問題問你。」
  
  蘇婉兒只覺得這旅途危險,葉雲嘉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葉雲嘉了,此刻的他有些許的癲狂,讓她覺得害怕。
  
  「就在這裡問。」蘇婉兒建議,他卻已經上了車,坐在駕駛室捉住蘇婉兒的手,竟然拿了一個貌似鍵盤吸塵器的圓形儀器在她身上遊走。
  
  「幹嘛。」蘇婉兒反問。他不語,半晌之後,將她短髮上那枚小發卡抽下來扔在一旁,又將手伸到她的衣兜裡,抓出一枚蝴蝶型的紐扣扔到一旁。
  
  蘇婉兒訝然,她不記得自己有這種形狀的紐扣。這刻,她不再掙扎,隱隱猜到是什麼事。
  
  葉雲嘉將那圓形的儀器遞過來,說:「你自己試試,我來搞定這兩個。」
  
  蘇婉兒「哦」了一聲,拿著那儀式只看到紅綠的指示燈明明滅滅,也不知道怎麼用。葉雲嘉將那小發卡拈起來,扭彎,將珠花扯開,從裡面倒出電子錶電池大小的金屬物品。
  
  「哼,這種玩意還挺先進的。」葉雲嘉冷哼一聲,將那珠花連帶那金屬物品一併扔出窗去。
  
  蘇婉兒拿著那圓形器具默默坐在一旁,看他又看了看那蝴蝶扣子,將那扣子拆了,然後將扣子丟到旁邊的礦泉水瓶子裡,又搖了搖,這才抬頭,說:「你不問些什麼麼?」
  
  蘇婉兒搖搖頭,她隱約已經猜到,所以覺得有些無力,於是只好靠著椅背,說:「要去哪裡,走吧,一會兒,我不得招呼客人。」
  
  葉雲嘉輕歎一聲,撫了撫她的額頭,說:「傻瓜。」
  
  蘇婉兒連他的觸碰也無心躲避,一言不發靠在沙發上。頭髮上的發卡是阿碧幫她別上的,說這頭髮長得快,也不能剪了。因為一系列的嫁衣,髮飾是必不可少的。當時,她也看了那發卡,水晶的珠花,簡單別緻,十分符合自己的穿著,她便就戴著。
  
  至於那枚扣子,不知道是誰放到自己的口袋裡。但不外科就那麼幾個人,因為這衣服的口袋很別緻,若不是貼身,將手伸進去,絕對不進去任何東西,而這一件衣服是剛才下樓臨時換上的,這期間貼身觸碰過自己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陳老狐狸,她送他去睡覺,另一個則是秦喜玲,就是剛剛在花園裡,當然,如果嚴格論起來,還有第三個,那就是葉雲嘉,就在他搜出枚蝴蝶形狀的扣子時。
  
  「再找找,還有沒有。」葉雲嘉建議,又指導她使用這探測儀渾身上下探測個遍,確信只有兩枚竊聽器之後,他這才將那探測儀關掉,徐徐發動車子。
  
  蘇婉兒並沒有再出言反對。原本親人朋友的背叛最是讓人傷心難過,讓人覺得脆弱無力。這一刻的蘇婉兒無比脆弱,只靜靜靠在椅背上,很希望還是那個大雨夜,爸爸媽媽在睡熟,自己在趕作業,受傷的小孩在安睡,媽媽沒有生病,沒有被送到醫院。她很希望從那一天開始之後的所有遭遇都是一場冗長的夢,只要翻個身,夢就可以醒。她就可以繼續和爸爸媽媽、哥哥一起生活。
  她兀自靠在副駕駛的椅子上。身子微微蜷縮。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落在車窗上,急促破裂、迅速彙集。飛快流走。
  
  車開出一段距離,並沒有上高架橋,也沒有上高速。反而是拐入普通的路,漸漸出了京城地界。連路燈都開始稀稀疏疏,隔了很遠一段才會有盞昏黃不明的。
  
  看得出已經是京城郊外很遠了,吉雲嘉才將車停在路邊。蘇婉兒也沒反應,只看周圍的景致模糊不清,映了燈光顯得十分荒涼。
  
  「小喬。」葉雲嘉你喊一聲,語氣有點急。
  
  「嗯?」蘇婉兒應聲,緩緩轉頭看著他。
  
  「你怎麼了?」他語氣擔憂。
  
  她沒回答。只是問:「怎麼停下來了?」
  
  「我看這裡就可以了,要不,你以為會去哪裡呢?」葉雲嘉反問語氣裡帶了笑。
  
  「哦,沒想過。」蘇婉兒回答,語氣依舊無力,她確實沒想過,因為這一系列的事讓她感覺疲累無力,一直以來都算計每一步去過日子,鮮少任性,今天這樣不去想結果與過程。就這樣跟他從婚禮前夜的派對跑出來,算是任性一回吧。
  
  「這可不像你。」葉雲嘉輕笑,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怎麼就不像我了?」蘇婉兒反問,默默挪了挪發麻的腿。
  
  「平常的你。對什麼事都防備著,考慮很多。不過,你對我這樣不設防,我很高興的。」葉雲嘉側身靠在椅子上,車內開了燈,燈光柔和。
  
  「誰願意那樣,對凡事都防備。」蘇婉兒小聲嘀咕,嘟噥了嘴。
  
  葉雲嘉沒說話,過了片刻才歎息一聲,說:「正因為知道你一直都很累,所以,我沒法說服我自己不回來,不做最後的努力。」
  
  蘇婉兒沒說話,只是撲閃了眼看著他。葉雲嘉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又擰了礦泉水,咕嚕嚕灌了一大口,才說:「小喬,猜度人心最煩最累的事,同樣,防備別人、試算別人也是最煩最累的事。」
  
  「你想說明什麼?」蘇婉兒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說這一句。
  
  「我的意思是說,你,無論是蘇小婉,還是蘇婉兒,抑或是陳敏華,你都一直緊張周圍,在做防備人、猜度人心的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我知道這樣很累。而我,從很小開始,就開始保護自己,處處防備別人,試算別人,那些事有多累,我自己知道。喳,沒有辦法,不這樣做,我不知道怎麼活下去。」葉雲嘉說得很慢,中途還咳嗽了幾聲,語氣到了後來越發落寞,就連蘇婉兒都聽得心裡微微疼。但她並沒有打算出言安慰,只是靜靜坐在哪裡。因為有些傷痛已經是深入骨髓,不是任何人可以治癒。比如,葉雲嘉的痛苦已經深入性格,他無論站在何處,出現在哪裡,對於蘇婉兒來說,都是心疼的存在。
  
  「小喬,以後,對於我,你不必猜度、懷疑,這個世間,即便是你的父兄會害你,我都不會。」葉雲嘉停頓了片刻,伸手激動地扶著她的雙肩。
  
  蘇婉兒抿了唇,只覺得對方過度的深情也是一種很重的負擔。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葉雲嘉這樣厚重的情誼,只是喊了一聲:「雲嘉,可是我——」
  
  「不要說可是,這一點,你記得就好。這不是任何東西可以交換的。我這樣做,也沒有想過從你這裡得到什麼。」葉雲嘉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臉,唇邊一抹笑,然後用一種很溫柔的語氣說:「小喬,以後,我會把我所有的想法與做法都告訴你,我做什麼事,在什麼地方,都會毫無□地對你說。對於你,我不會有任何試算。如果我想你,我會直接說:小喬,我想你了;如果我恨你,我會直接說:小喬,我恨你了。諸如此類。因為,我不想你在面對我的時候,還那樣累。而且,我自己也不願意在面對你時,不要防備試算。我們這樣好不好?」
  
  葉雲嘉問,神色專注。蘇婉兒也許是太累了,反應有些遲鈍,半晌才咀嚼出他說的意思,心潮起起落落,傻兮兮地問了一句:「真可以這樣?」
  
  「我可以做到。但我不要求你也能做到。」他輕笑,那瘦削的臉有一種意義的光彩。
  
  蘇婉兒看了看他,將視線投向更遠的地方,那裡是雨霧與夜色氤氳的遠方,有星星的燈光。
  
  「即使我不如你所願麼?你也能這樣麼?」蘇婉兒過了半晌,轉過臉來看他,很認真地問。
  
  「蘇小喬,我說實話:我做夢都想得到你,跟你過一輩子。當然,得到你的方式有很多種,我稍一動腦筋,你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但這世間,我唯一不願意的就是試算你。我也不確定你跟我在一起會不會幸福,畢竟我脾氣很不好,有時,連我自己都難以控制。蘇小喬——」葉雲嘉說到這裡,停下來看她,神情十分認真。
  
  蘇婉兒鼻子有點泛酸,心裡有些許的溫暖,抿了唇,問:「幹嘛?」語氣有些許的撒嬌。
  
  葉雲嘉笑了,說:「傻瓜,我巴不得跟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你愛我,跟我在一起幸福快樂。」
  
  蘇婉兒略垂眸,說謝謝。他用力敲了敲她的額頭,說:「笨,說什麼謝謝。當年,你怕我睡覺會扯了傷口,夜裡悄悄起來看了九次,還給我擦汗,扇扇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麼?我有說過謝謝?」
  
  蘇婉兒驚訝地看著他,想起當年似乎自己確實這樣做了,因為醫生叮囑過小心作品,而當時正值初夏,長安已經很熱了,她家沒有空調,只有一個破舊的小吊扇,即便整晚吹著,都要流汗。而葉雲嘉的傷口不能感染,更不能流太多的汗。她不僅走向檢查,看到他額上的汗,順手就擦了擦,還拿了蒲葵扇替他扇涼。
  
  「那個——,我主要是怕你傷口感染,又得去花一筆錢。你知道,我家窮,我又是一個守財奴。」蘇婉兒支支吾吾地說,訕訕地笑,已經從剛才的煩累中緩過起來。
  
  「我才不管你呢。以後,不許說謝謝。跟我相處,最輕鬆的狀態就好。葉雲嘉永遠不會傷害蘇小喬,更不會讓蘇小喬有一絲的不痛快。」葉雲嘉舉手發誓,因為感冒,聲音甕聲甕氣的。
  
  這一瞬間,蘇婉兒淚濕了眼,她說:「我還是要說謝謝。」
  
  「哼」葉雲嘉佯裝生氣。
  
  蘇婉兒呵呵笑,這才算是真正的從方才看到那監控器的愁雲慘霧裡緩和過來,想到家裡的派對。自己脫離阿碧和某些人的監控後,那邊可能有的情況,於是對葉雲嘉說:「雲嘉,你知道,我現在不能離開陳家太久,你剛才說有事要問的。」
  
  葉雲嘉本來想著,聽到她的話,那笑就凝在臉上,然後慢慢化開,最終還了波瀾不驚的神色,他說本來在陳家養虎遺患說就行了,但一則是因為知道她的周圍必定有監視器,二則是因為那裡離陳家太久,怕有別的監控設施,而這個時刻,任何一點點的閃失都可能影響她的幸福。
  
  「這就是我堅持出來談的原因。」葉雲嘉緩緩地說,神色裡全是堅定,沒有一點的躲閃。
  
  蘇婉兒想說謝謝,可又覺得太頻繁,話到嘴邊又嚥下,頓了頓,還是覺得無論什麼狀況都是要面對的,於是,鼓起勇氣問:「那你要跟我談什麼?」
  
  她一問,心裡竟是慌了,垂了眸,靜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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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4:07 |只看該作者
  第66章 情分
  
  葉雲嘉過了片刻,緩緩地說:「上一次,你說你要嫁給四哥,以後就是我的四嫂。我很生氣,很恨你。當晚飆車,狠狠撞了路邊護欄。
  
  蘇婉兒聽到他竟然去撞路邊護欄,眉頭蹙了起來,抬頭看他,一個「你」字之後,頓了片刻,說「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麼?」
  
  「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麼多。」葉雲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嘿嘿笑。
  
  「傷著哪裡了麼?」蘇婉兒問,不由得看看他的臉、手之類的。
  
  「哦,慣常飆車的人,安保措施都不錯,不過那車是毀了。」葉雲嘉輕描淡寫地說。
  
  「一點傷都沒有?」蘇婉兒問,依舊不相信,因為再怎麼好的安保措施,也不可能毫髮無損。
  
  「嗯,傷是有一點點了,我在醫院呆了三天就出院。」葉雲嘉有些支支吾吾,頓了頓說,「傻瓜,你眼神別掃來掃去的,你不會讓我脫衣服讓你看傷痕吧。」
  
  「那個不用。不過,傷到哪裡了?」蘇婉兒問。
  
  葉雲嘉抿唇笑,露出淺淺的酒窩,戲詫地說:「放心,不是重要部位,只是胳膊被劃了一道口子而已。」
  
  蘇婉兒不說話,倒不是因為他的打趣,而是因為葉雲嘉沒有說實話。她是瞭解他的,當年,他受傷,她領他去小診所,聞到消毒水氣息的他顯得很不安,上一次在葉老狐狸那邊,葉雲嘉對於醫院也十分不喜歡。那麼,如果只是胳膊上被劃傷了一下子,他怎麼可能在醫院住三天。只是他不明說,怕就是不想自已擔心,那自已也就不問了。所以,她只是小聲說一句:「那就好。」
  
  「嗯。」葉雲嘉回答,然後又敘述自已從醫院出來,心裡空落落的,正好公司裡沒什麼別的事,就去美國考察那家一直有意向合作的公司。「我想隔了整個太平洋,就會忍著不找你,就會不想你的。」他說,語氣些許落寞。
  
  蘇婉兒抿了唇,這樣的情誼,自已能說什麼,所以,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什麼都沒有說,甚至垂了眼簾,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對於這個男子,她始終覺得像是自已弟弟,自已的孩子,是需要大人疼惜的孩子,一如那一年在長安,他站在水門汀上看井台上的水那種倔強的孤寂,讓她那樣心疼。
  
  「不過,沒有用。我每一刻都在想你快不快樂,這個婚姻你願不願意,嚴清雅那邊,四哥要怎麼處理,隔了整個太平洋,我才發現一切都很清晰。所以,我回來了。就是想在你結婚之前,再問一句:蘇小喬,你不愛我沒關係,但是,你告訴我,你愛不愛葉謹之。你誠實地回答我,如果不愛,這一場婚,我們不結了。至於如何不結,如何處理,讓我來。相信我,雖然我不在乎葉家和陳家,但因為你,我會全方位考慮他們,我不會讓葉家與陳家丟臉,也不會讓蘇家有任何的不幸與損失。」葉雲嘉一字一頓,即便中途有些許咳嗽,他也強忍著,將這一段說完,才開了窗,扭過頭劇烈咳嗽了好一陣。
  蘇婉兒靜靜坐在那裡,想起不久前,陳昭華也這樣問過她,因為江湖傳聞葉謹之那方面不行,與嚴清雅六年,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那時她也問過自已,是不是該停止這一場婚禮,讓一切呈現另一種發現。但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她思前想後,都不相信真的可以有一種方法讓葉家、陳家、蘇家都不受到傷害,讓葉謹之一點都不難堪,讓陳昭華不受到眾人唾棄,而自已一定就比這樣更好。
  
  同樣,如今,她依舊是這個結論。她知道葉雲嘉很厲害,能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並且在二十出頭,就能掌控大型的公司,每一次決策都是眼光獨到。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把一切處理得不留痕跡,水到渠成,不讓任何人受到傷害。尤其葉家與陳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若是處理不當,失了顏面,讓人看了笑話是小,江府郡園那邊其實就是個危險的存在。再說,上一次與父兄嫂子見面,他們十分喜歡葉謹之,對這場婚禮滿懷期待。
  
  再者,雖然葉雲嘉不在乎悠悠眾口,不在乎那麼多,但她清楚他其實多麼渴望親人的關懷,他對父母、對家人的感情是愛恨交加的複雜。即便她不愛葉瑾之,遲早判決這場婚姻,也該自已親自來,而不會在這個時刻將葉雲嘉推入無法回轉的境地。何況,蘇婉兒自問自已對於葉瑾之的感情,並不是不愛。只是彼此的阻隔太多,他雖然做了那麼多,但到底沒有明確,尤其是與嚴清雅那一段,自已貿然陷入,怕以後若是有了變故,回頭太難。
  
  說實話,她剛剛聽陳老狐狸說到青瓷拍賣的這個節目是葉瑾之來談的,並且很坦言,對於她的過去,他接受,並且希望陳家人也接受。那一刻,她真想立刻去找他,什麼都不管,撲到他懷裡哭一場。這麼多的人,包括陳昭華都不曾想過去說服陳老狐狸接受蘇家,接受她的過去。他只是保護她,不想讓她受傷害,可是那麼多的人,或許只有葉瑾之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麼,並且為她做了。
  
  所以,無論是情勢,還是道義,抑或是情感。這場婚禮不得不舉行。蘇婉兒迅速分析,此刻,她心如明鏡,對於這些複雜的關係,以及如同賭博的抉擇,她毫不猶豫。以至於葉雲嘉咳嗽一陣,緩過氣來,問:「你愛他麼?」
  
  蘇婉兒其實不能確定自已是否愛葉瑾之。她也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但只知道自己一遇見他就慌亂,變得不像自己,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冥想跟他一起生活,會經常想到他,會因為想到他可能去見嚴清雅而心裡焦灼難過地睡不著。
  
  如果真如周瑾說的,這就是愛情,那麼,自己就是愛上葉瑾之了。如今,面對葉雲嘉的詢問,蘇婉兒選擇了沉默,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自己也不清楚吧。」葉雲嘉歎息一聲,又說,「小喬,趁還沒有很愛很愛,考慮自己的幸福。你以前曾跟我說過,你長大後會賺很多錢給媽媽看病,把爸爸的手藝發揚光大,還要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可是四哥,我很佩服他為家族所做的犧牲,佩服他的才能,但他未必可以給你幸福。他身邊還有嚴清雅,他到底愛不愛你,我也看不清楚,甚至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們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他太幽深,平時即便跟朋友在一起,都懶得說話,在我印象裡,他幾乎沒有喜怒哀樂的神情。所以,在國外的日子,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回來,就是為了這一問。」
  
  
  蘇婉兒閉了眼,想起那時為了讓葉雲嘉開口說話,幫他找到家人,她跟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葉雲嘉聊天,似乎也說過自已將來的打算,她已經記不清當初的原話,但隱約記得這一幕,沒想到這樣久之後,他還能記得這樣清楚。
  「小喬,這場抉擇很重要。」葉雲嘉語氣急切。
  
  「我知道。」蘇婉兒語氣有些煩躁,她知道葉雲嘉是為自己好,也知道他的深情,可是對他到底只是心疼,她的思想意識還停留在當年,當他是撿來的弟弟,因為一直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驟然有了這麼一個,所以十分疼惜。以至於再度知道葉雲嘉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孩,雖然他長得高大,也好看了,有男人的氣息,但在她心中,卻還是當年的情愫,連她自己也沒法轉換。
  
  「小喬,你是不是煩了我?」葉雲嘉問,那語氣像是個孩子,蘇婉兒最聽不得他這樣的語氣,連忙搖搖頭,歎息一聲,說:「不是煩你,而是這件事,必得如此,我希望你不要再糾結這件事,也不要對這件事插手。如今,潛伏在暗處的人已經讓我頭疼,日夜防備,我不希望還要來防著你。你明白麼?」
  
  她說完,看向他。車內的燈光昏黃不明,但足可以看清他的神色,認真嚴肅,看向她的眼神專注,充滿了哀傷。
  
  「你還是選了他。我愛你,你卻不愛我。」他自嘲地笑。
  
  「對不起。」蘇婉兒低聲說,只覺得很愧疚。如果一切都簡簡單單,她不是陳敏華,沒有遇見這麼多的紛紛擾擾。而他在時隔多年之後再回來找她,開始戀愛,也許那會是愛情的絕唱,會是最幸福的狀態。
  
  然而,世間沒有這麼多的如果,心與情感也最不受理智控制。
  
  「沒什麼。」他吸吸鼻子,然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等他再次轉過來時,臉上卻掛了淺淺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裝出來的。
  
  「我還是老話,如果要嫁給葉瑾之,就要爭取到底。我認識的蘇小喬是不會退讓認輸的。還有,嚴清雅真不如你的。」葉雲嘉還是笑,語氣輕鬆。
  
  但蘇婉兒聽得出那只是在安慰她,她用力點點頭,說我會的,然後又想到上一次的事,立刻,叮囑他,說:「你不要去接觸嚴清雅,不要去動她。上一次的事,就是個教訓。那女人不簡單。」葉雲嘉就笑得更開心,說:「我答應你。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但也不會因為要維護你,而給你增添哪怕一丁點的罪孽。我說過,不要做你的負擔。」
  
  蘇婉兒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暖暖的,凝視著他,想說謝謝。葉雲嘉卻是輕輕一笑,說:「什麼都不要說。我現在送你回去。」蘇婉兒點點頭。葉雲嘉將安全帶細心綁好,發動車子。這一次,也許是因為雨天路滑,他開車很穩,很慢。車內很安靜,窗外雨下得很大,蘇婉兒靠在椅子上,看著前方的路,心裡有些許的慼慼以及對未來的忐忑不安。
  
  包裡的電話是震動的,響了幾遍,蘇婉兒始終沒有接起。漸漸的,週遭的燈火多起來,看得見城市的繁華璀璨。
  
  車到陳家別墅門口時,雨竟然停了。蘇婉兒看到陳家別墅格外璀璨,那門口前,站著秦喜玲。
  
  「有人在等你。」葉雲嘉說。
  
  「嗯,你要不要進去坐一坐。」蘇婉兒問。
  
  「不了,如果這場婚禮要舉行,我是你小叔子。雖然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但我在乎你。下去吧,明天我會親自祝福你的。」葉雲嘉說,考慮得如此周詳,蘇婉兒只覺得該說謝謝,似乎又覺得這份量太輕,於是就不說什麼,只是跟他說再見,讓他小心開車,回去一定要吃藥、洗熱水澡。
  
  「我會聽你的。」他笑,示意她下車。
  
  蘇婉兒拉開車門下車,等轉過身來,他起了車窗,便看不到他的臉。於是,她快步往別墅裡走,秦喜玲毫不避諱就等在那裡,手中的傘還在滴水,怕是等在那裡多時了。
  
  「陳小姐,我們叫過那位小姐來避雨的。她說不用。」門口的保安低聲告訴她。
  
  「謝謝你們,沒事的。」蘇婉兒安慰,便是快步走到她身邊問:「玲子,你怎麼站在這裡?」「那人是誰?」秦喜玲沒有回答,只看著門外,逕直問。
  
  蘇婉兒轉過身看葉雲嘉倒了車開走,雲淡風輕的回答:「一個朋友,他剛過來,本來是要來派對的。不料剛到門口,別的朋友打電話說到了京城。我也順帶去拿個東西,懶得叫司機,所以叫他接送一下。這不,他要回去陪那位朋友了。」她說完,還對她一笑。秦喜玲「哦」了一聲,說:「那就好,不知道怎麼麼的,我自從回到國內總是心緒不寧的,擔心你。」
  
  「你曾經也說過我精明的。我不會那麼笨的。好了,別擔心,進去看拍賣。」蘇婉兒一邊說,還看了看腕表,說「時間快到了。」
  
  秦喜玲點點頭,兩人便往屋子裡走,阿碧站在臨時拍賣場的門口,看到她進來,那神色明顯如釋重負。蘇婉兒就當什麼都沒發生,笑著跟她打招呼,然後,三個一起進青瓷拍賣會場,台上的美麗主持正是周洛冰,而原本的主持司儀陳昭華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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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22:44:20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 拍賣
  
  拍賣會大同小異,只不過今晚的拍賣會跟蘇婉兒的婚事有關,又是有頭面的陳家所舉辦,於是就顯得格外隆重新穎。
  
  周洛冰不愧是學新聞的,雖是臨時接到,也只是看了看安排表,已然進入角色,神色語態與語言俱佳。站在台上自有一種別樣的風采。
  
  拍賣會第一項,照例是陳家傳統的開幕詞。這一次致辭除了傳統意義上煽動大家的情緒,鼓勵大家**心慈善之外,還忽然提到了蘇婉兒。
  
  當時蘇婉兒正在台下陪阿碧、秦喜玲坐著。而她正心不在焉地四處搜尋陳昭華的身影,因為無論如何,今晚,陳昭華、陳雲華兩人是這場婚禮前夜宴的主辦者,是以絕對主人的身份出現的。而今,只有陳雲華在這會場,而原本要做司儀的陳昭華卻不見。蘇婉兒暗想是不是跟自己方纔的失蹤有關。
  
  她正在暗自分析這事,並猶豫是不是給陳昭華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台上忽然提到「陳敏華」這三個字,她一怔,則看到陳澤林和苗秀芝一併攙扶了陳老狐狸上台。而台上的周洛冰則是聲情並茂地說到這個女兒出嫁的前夜,作為父母親人是多麼喜悅,同時又是多麼不捨,並且招手示意她上台去。
  蘇婉兒完全沒有料到這拍賣會竟然會讓她上台,她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站起身,十分淑女地走上台去,很乖巧地站在苗秀芝身邊,陳澤林則是攙扶著陳老狐狸。
  
  而這一次則是陳老狐狸咳嗽兩聲,親自開口,說:「今晚,在座的各位都是陳家多年的至交好友,對陳家的情況也很瞭解。或者,大家對敏華十分陌生吧。」
  
  陳老狐狸說到這裡,轉臉看過來。蘇婉兒心裡一緊,暗想難道今晚的拍賣會不僅僅是青瓷拍賣會,陳家還要將自己的身世全然抖出。可是,這怎麼可能。她清楚地記得不久之前,陳家人到清風鎮去的嘴臉,那些讓她忘記蘇家身份的話語。陳昭華與苗秀芝還用了幾天來讓她記住他們為她編造的新身份。再說,即便在葉瑾之的勸說下,他們已經不在意她的身份,但也沒有必要向這些不相干的人交代啊。
  
  她一時之間,不清楚陳家人到底要做什麼。而且,她其實並不想將蘇家牽扯進來讓眾人知曉。只要葉家、陳家人承認就好。
  
  人群中聽到陳老狐狸的詢問,便有竊竊私語,有頻頻點頭的。陳老狐狸則是移步過來,牽起蘇婉兒的手。說:「可能一直以來,大家都知道這一輩中,陳家的女孩子只有三個。其中兩個是已經於我這把老骨頭先過世的子秀、錦華,以及現在還待字閨中的陳麗。至於敏華,大家一直陌生,那是因為當年因為澤林和秀芝的不慎,與別家錯抱了孩子。不過,敏華幸得良善人家撫養,知書達理、聰慧善良、孝順懂事,不僅是陳家上下喜歡,就是她的老人家也是讚賞有加。今天,孩子要出嫁,娘家人總是百般不捨。當然,更是感謝將這孩子養得這樣好的蘇晨和先生。」
  
  陳老狐狸一字一頓地講話,蘇婉兒只覺得頭腦嗡嗡的。他們提到爸爸。那麼,爸爸一定也在現場。蘇婉兒不由得四處張望,便看到會場左邊的房門打開,便走出西裝革履的爸爸和陳昭華。
  
  陳昭華做了請的手勢,身姿神情十分謙卑。蘇婉兒呆住,就那樣看著爸爸一步步走上台來,爸爸向來不笑,可今天這臉上卻是帶著笑。
  
  蘇婉兒想喊一聲「爸爸」。可張張嘴卻沒喊出來。而這邊,周洛冰已經很好地掐住氣氛,說:「這就是樸實善良,具有古典氣質的蘇晨和先生,就是蘇晨和先生以極好的言傳身教,將陳敏華小姐養得十分優秀。今天,在這個特殊的夜晚,我們的準新娘陳敏華小姐自然是要向自己爸爸媽媽以及養父說謝謝的。當然,在準新娘行動之前,陳澤林先生有話要當著眾人的面對蘇晨和先生講。」
  
  周洛冰語速很快,儀態大方,立馬退到一旁,而陳澤林和苗秀芝真的就站在蘇晨和面前深深鞠躬,說:「謝謝你,將敏華養得這樣好。」
  
  「哪裡,敏華,她,她本身就是好孩子。她,她也是我的孩子。」蘇晨和說,語氣神情侷促不安。蘇婉兒疼惜他,他是一輩子沒見到這種台上發一次言的人,自然緊張不知所措。然而他是男人,不可以沒有尊嚴。於是,她便站到他身邊,什麼也不說。她知道自己站在他身邊就夠了,因為熟悉的氣場在周圍,彼此就會覺得心裡安慰,這麼些年相依為命的生活,父女倆早就有這份兒默契。
  
  果然,爸爸不像先前那麼緊張,陳澤林則是顯現出他陳家公子哥的修養來,立馬說:「當然,她是我們大家的孩子。以後敏華就有兩個娘家,兩個爸爸,兩個媽媽了。」
  
  陳澤林臉上全是光華的笑,那笑恰到好處,是蘇婉兒從沒見過的。蘇晨和則站在蘇婉兒身側憨厚地笑笑,說:「只要孩子幸福,其餘的,我就覺得不重要的。這孩子薑一郎,我就盼她有個好歸宿。」
  
  「是的,我們都盼望這孩子有好歸宿。謝謝蘇先生。」陳老狐狸接過話,扶著枴杖硬要行禮。蘇婉兒趕忙扶住他,說:「爺爺,你身體不好的。」
  「能將你養的這樣好,爺爺高興啊。」陳老狐狸說得激動,似乎有淚光閃爍的徵兆。
  
  陳昭華則是恰到好處地走過來接話,說:「爺爺,好了。你這樣讓蘇伯父顯得是外人了,他也是敏華的爸爸啊。」
  
  陳老狐狸點點頭說是他激動了。整個場面有序而又不真實,蘇婉兒只站在蘇晨和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態站著,好在周洛冰看得到形勢,立馬就轉了話題,說:「現在有請我們的準新娘向父母表達感謝。」
  
  蘇婉兒還沒行動,周洛冰一下子就閃身過來,示意蘇婉兒向父母表達謝意,這個過場是一定要走的。蘇婉兒硬了頭皮,先對陳澤林和苗秀芝表示感謝,然後謝謝陳老狐狸對她的關心志肯定,以及為她覓得賢良夫婿。最後才轉身向蘇晨各鞠躬,說:「爸,我一定會好好幸福的。」
  
  「哎,好。」蘇晨和立刻扶起她,而台下掌聲一片。
  
  蘇婉兒聽到掌聲。心裡這才算鬆了一口氣,這種耍猴戲似的表演總算是告一段落。周洛冰果然是人精,立馬就請了眾人入主人座。
  
  蘇婉兒立刻扶了蘇晨和在一旁坐下,陳昭華也是陪同坐下。而周洛冰卻是越發順溜,說到蘇家是青瓷世家,技藝高超,到了蘇晨和這一代更是出神入化。
  
  「這一次,蘇先生送給陳敏華小姐出嫁的是一套青瓷器具,以及鑲嵌青瓷器具。這其中包括生活中的各種用具。造型獨特。一共二十八件,全是精心打造。而陳敏華小姐秉承陳家傳統,特地要求舉辦慈善拍賣會。將會拿出其中的六件作為拍賣物品。現在,拍賣會正式開始。第一件,荷葉邊造型整套茶具。」周洛冰聲音清脆優雅,然後那些茶具被放到拍賣桌子,蘇婉兒眼前一亮。那獨特的構造定然是新造型,而這種燒製與上釉的工序得是爸爸早幾年的作品。
  
  當然,陳家人應該早就調整過燈光什麼,那燈光投射之後的效果,那薄青瓷的色澤造型以及釉質分外華美高貴。人群裡立馬有人議論。有人嘖嘖稱奇。
  
  周洛冰則是做了簡單的介紹,不過就是將這茶具的造型色澤釉質都做了最好的介紹。人群中叫價此起彼伏。最終那一套青瓷茶具賣出了三百萬的高價。
  
  蘇晨和就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蘇婉兒也沒有說話。這三百萬,雖然是買主看陳家的人情面。但蘇家的青瓷茶具從來沒有賣過這樣貴的,雖然這一套確實是匠心獨運,造型獨特,燒製與上釉都突破以往工藝。
  
  接下來又拍賣了一套青瓷的對杯,一套八隻的青瓷山水碗,一隻皺褶青瓷桌杯,一隻青瓷的煙雨江南花瓶擺件,以及一件手繪玉蘭花擺件裝飾盤。
  
  每一件的價格都上百萬,一蛤籌集了一千多萬的善款。最後拍賣會結束,已是晚上九點半。眾人移步酒會派對,隨意說話。便有未曾拍得的人,或者另有居心的人過來說要訂做青瓷器具什麼的。
  
  蘇婉兒只是盈盈笑,說:「青瓷的製作有十分嚴格的要求,若是今天這樣口述,怕不能達到您的要求。今晚,就請盡情放鬆。等過幾天再來說這訂做一事。」
  
  旁邊聚集幾個人,聽她這麼說,都略表遺憾,有人還感歎藝術果然都是需要嘔心瀝血的,諸如此類。等到這些人散去,蘇婉兒便抬頭看看陳昭華,這一次,陳昭華就站在不遠處,看到她看自己,立刻就走過來。
  
  「我爸爸有些累了。」蘇婉兒直接說,她其實也看出爸爸對於這種場合有一種侷促和焦慮。
  
  「我早已吩咐人安排他房間,我這就領蘇伯伯過去。」陳昭華說。
  
  「有勞四哥。」蘇婉兒毫不客氣,讓秦喜玲和阿碧在這裡等著,她和陳昭華送爸爸去休息。一路上又詢問大哥和大嫂在何處,蘇晨和回答說在酒店,因為他們不便拋頭露面的,所以就讓他們在那邊了。
  
  蘇婉兒也覺得爸爸考慮周詳,便不再問。倒是在教蘇晨和使用這房間的暖氣、浴室等裡,她問了嫁妝的事,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不出所料,是葉瑾之讓爸爸準備的。
  
  「瑾之說誇我技藝高超,說就稀罕這個呢。」蘇晨和一說到青瓷和葉瑾之就十分高興。
  
  蘇婉兒附和回答,她很喜歡看到這個男人輕鬆的神情,那曾經是她努力的目標。
  
  安頓好爸爸,與陳昭華一起走出來,蘇婉兒直截了當地問:「四哥,你老實說,為什麼這樣做?原本,陳家和葉家知道就可以,沒必要向不相干的人交代我的身份呢。今晚的相認做法,有一點多此一舉,譁眾取寵的嫌疑。想必四哥也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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