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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23:43:52
  第320章 虛驚一場

  裝船的時候,卻碰上戶部的官差。蘇一一吃了一驚,平常也不見這些人起早,今兒特意趕著天麻麻亮裝船,可不就是為了避開他們的詢問麼?

  「這船裝的都是什麼呀?」來者問得不大客氣。

  「是我們一一製藥的一些貨物,這是往南陳去的。」蘇一一不想鬧出什麼事來,只得賠著笑臉,一邊從袖子裡摸了兩塊銀錠子遞過去,「給兩個官爺買茶吃。」

  兩人收了好處,倒也不便過分為難,只是到船上轉了一圈。這些貨也不甚多,都用盒子一個個地碼著,十分整齊,自然不可能夾帶什麼。

  姬流夜鏢師打扮,臉上貼著部絡腮鬍子。再加上肩部墊著肩墊兒,看起來倒也自有幾番威武。兩個官差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皺了皺眉頭:「喂,你這鏢師,面生得緊啊」

  蘇一一大驚,這兩人的人頭也太熟了點兒吧?

  「我是新入鏢行的。」姬流夜淡淡地回答。

  「小子很拽啊」一個官差說著,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姬流夜巧妙地卸了大半的勁,才裝作微微趔趄的樣子:「不敢,兩位大人言重。」

  蘇一一怕多說多錯,眨了眨眼睛,插進了兩人中間:「這位鏢師叫羅豐,據說手底下有兩下子呢。原本不是咱們京城人,是北邊兒逃難過來的。」

  「外來人口,要更用力地查著。」

  「是是是,不過……他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蘇一一臉色微微飄紅,「兩位官爺,別為難了他罷。這回替我押了這船貨去南陳,回來還有大用的呢到時候,還要兩位官爺多多關照。」

  「大用?不會是被招上尚家作女婿罷」官差哈哈大笑。

  姬流夜目光微凝,蘇一一忙嗔道:「兩位官爺取笑了若是讓我父親知道,回頭又得笑話我去這事兒,辦得好了,我父親心裡也歡喜。」

  「原來是拍未來丈人的馬屁我說,這人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啊」

  蘇一一心裡微跳,怕兩人聯想到什麼,急忙說了個往前的日子:「可不是跟我一同來的麼?這事兒,仇將軍也是知道的。原本是在仇將軍那裡作親衛的,因是捨不得我,才留了下來。」

  仇鸞的名字,在這些官差的眼裡,還是好用得很。又知眼前此女身份背景得罪不起,不敢再細問下去,又粗粗地查問了鏢師們的身份,才點頭在單子上簽了個押。

  「放行」兩人一揮手,蘇一一自然千恩萬謝,悄悄地拭了拭額頭的冷汗。幸好彼時天氣熱,出汗倒屬正常。

  「還用了鏢行的人,這貨值錢呢」官差好心情地笑。

  「可不是嗎?」蘇一一笑道,「這貨賣到南陳,怕不得有好幾恨兩銀子的利」

  「小姐果然是大手筆。」

  蘇一一看著姬流夜混在鏢師裡上了船,心頭一鬆,也有了心情說笑:「到時個,售賣了銀子再請兩位喝茶,我雖是不適合作陪,也讓陸公子找人陪著。」

  官差受寵若驚,「哎喲,這可不敢勞駕,我們哥倆自個兒燙壺小酒吃著也就是了。」

  「回頭去櫃上取兩壇勁酒給咱們官爺,可不能讓兩位白辛苦一趟不是?」

  這竹槓,敲得可有些大了。兩個官差有點不好意思:「這可不敢再收小姐的東西,已經足夠了。」

  「也不過值個百來兩銀子罷了,往後勞動兩位的事兒還多著呢若這車貨賣得好,往後可常常要出海不是?」

  兩個官差被蘇一一花花轎子這麼一抬,頓時覺得飄飄然。眼前這人,不光是一一製藥的大老闆,還是尚大人的閨女呢不管是親的還是認的,總佔著個女兒名份,哪敢不好好巴結?於是又說了一車一簍子的好話,才盡歡而散。

  「這尚小姐敢情並不得寵?怎麼見了我二人,也這般的和氣?」

  「想來被尚大人認作女兒之前,也是個普通的出身吧。一個商人,能有什麼底氣了?」

  …………

  蘇一一耳力不錯,隱約聽得兩人談話,只是微笑。安安穩穩地送走姬流夜,她的心事也就了了。

  大船起錨,蘇一一隻覺得心裡空落了一塊。還想笑著跟陸瑋說兩句,一時竟提不起興致,只是微微歎了口氣。

  「那個鏢師倒真是面生得緊,真是跟你一同來的?」陸瑋忽然問。

  「你也知道不是。」蘇一一也不扯謊。再高明的謊言,也經不起排查。若是陸瑋真要細細地讓人查去,反倒不美。

  「那日接你出宮來的,怕是他也有著一份兒吧?」

  蘇一一吃驚地看向他,見他眼裡滿是認真,遲疑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你知道也就是了,可別說出去。到頭來,我的日子就沒這麼好過。」

  「放心,我會害你麼?」陸瑋不滿地嘀咕了兩句。

  「我知道你不會,白囑咐一句罷了。」蘇一一笑道,「把這禍害送走,總算鬆了口氣。」

  「他和你交情好得很啊,真是跟你一起來的京城?我瞧他倒是眼熟,那個銷金樓奇怪的主僕兩個……」

  蘇一一趕緊對他作輯:「知道你天資聰慧,沒有想不著的。有一個陷在宮裡頭,如今被打在大牢裡,我正沒法子呢只能先把這個送走。」

  陸瑋笑道:「瞞著我這麼久,還真當你被人劫了去呢不過,你這麼一來,可是把皇后給得罪得狠了。若是往後入了宮,日子可不大好過。」

  「可不是麼?」蘇一一愁眉苦臉,「只盼著到時候我父親強硬那麼一把,我才不進宮去呢」

  「你若早早聘下了人家,可不就省事兒了?」陸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兩眼,「要不,我讓我父親去求了皇上,把你聘了給我罷我雖然不是什麼爭氣的,總比你在宮裡步步為營得好。」

  「這倒也是一條路子……」蘇一一笑道,「總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若是把你給拖累了進去,咱們的一一製藥,可真是全沒指望了。興許到時候,我跟著仇鸞去了邊州,到時候往狄人那裡一跑,不就完了?」

  「你禍水西引啊」陸瑋嘖嘖有聲,「難怪說最毒婦人心呢,仇鸞跟人似乎沒仇吧,你居然陷害他。」

  「咦,你怎麼替他說話?我還以為你對他沒好感呢,看來男人的友誼還真是奇怪,果然應了不打不相識這句話。」

  「誰跟他有友誼了?」陸瑋不承認,「我跟他可沒有這麼好的交情,你太看得起我們了。」

  「你剛才不是替他說話嗎?」

  「我只是在說公道話而已。」陸瑋強調。

  蘇一一笑道:「我可不以為你是個講究公平的人,自己做出來的事,就不大公平。」

  陸瑋瞪了她一眼:「我是跟他打過一架,但是憑心而論,他算得上是不靠自己家裡的關係,也能夠出人投地。像他這樣的出身,能親身駐守邊關的,不多。」

  「嗯,確實不多。」蘇一一點頭。

  「依依,你日後會回大周的吧?」陸瑋凝神看著遠方,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彷彿出了神般的專注。

  「那是當然,大周、南陳我都要去的。」蘇一一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我還會去更多的地方,往西,或者往東、往南。」

  「不往北嗎?」陸瑋很快地反問。

  「北?」蘇一一愣了愣,再往北就是西伯利亞,那裡自然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她可沒有想到把一一製藥開到那種不毛之地。

  「是啊,其他三個方向都說了,卻沒有到北邊。」

  「再往北很冷啊,我這個人比較怕冷。」蘇一一乾笑。這個時代的資訊沒有那麼發達,而她應該沒有到過更北的地方,所以不應該知道北方的情況,只能用這個理由來搪塞。

  「是嗎?那你一定喜歡南陳。」陸瑋有點失望。

  「冬天去南陳,夏天來北劉,春暖花開、秋高氣爽的時候,哪個國家都可以呆著。」蘇一一笑道,「這是最理想的生活狀態。其實管他哪個國家呢,全都是咱們華夏子孫。歷史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若是大一統了,那就是一個國家嘛」

  「可是,在歷史上,也有異族人侵入的。」陸瑋反駁。

  「看不出來,你的境界居然比我還大」蘇一一朝著他點頭,「確實如此,異族人也是人,只要百姓安居樂業,商業大繁榮,社會大發展,不管是哪個種族都一樣啦」

  「小心遇到了那些老古董們,會認為你是出賣祖宗的大罪人。」陸瑋警告。

  「所以我從來不瞎說。」蘇一一聳了聳肩,「以我看來,反正你們北劉不具備一統天下的條件。」

  「為什麼這樣說?」陸瑋不服氣。儘管他對自己的國家有諸多抱怨,並不肯出仕,但畢竟是祖國,潛意識裡,還是希望北劉強大。

  蘇一一當然不能說,自己看好姬流夜。想了想,只是笑笑:「看你們帝后的行事,用那種手段把我留在皇宮,就知道了。不能堂堂正正,無法以德服人,怎麼能得天下?」

  陸瑋皺眉,似乎想要反駁,最後卻只是沉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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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23:44:11
  第321章 宮裡來人

  第三天,蘇一一又起了大早,正要往外溜,卻見劉孟海對她輕輕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蘇一一微怔:「怎麼了?」

  劉孟海悄聲笑道:「那個魏嬤嬤,一大早就來了。」

  「她不會這麼早就出宮吧?難不成,昨夜就沒有回宮去?呀,這可是大罪啊,作為一個宮裡的老人,她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吧?」

  「據說她是皇后的人,拿著皇后的令牌,是可以一大早就進出宮門的。」

  「不是吧?」蘇一一叫了起來,「是她得罪我在先,我逃走也不過自保而已。哼,這個皇后是安逸日子過得久了,不讓她栽個跟頭,還真這麼沒完沒了看來,我得跟父親好好談談,讓他給外戚施點壓多年不管事,不等於沒有能力管事兒。」

  「咦,魏嬤嬤在外邊,你還出去?」劉孟海看她板著臉往外走,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早晚要解決的,總不能我天天如喪家之犬似的往外逃吧?這是我家,難不成我進進出出還要求她的同意不成?總得讓她一勞永逸,免得還真把抓我當成一件差事兒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地盤兒啊……」蘇一一氣勢洶洶。

  連著躲避了兩天,若真是識時務的,就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然給臉不要臉,那就撕開來硬碰硬。

  反正姬流夜已經出了海,他沒有危險,蘇一一也沒有什麼好顧忌。捨得一身剮,皇帝還得被拉下馬呢,更別提這個藉著老虎威風的狐狸了。

  「父親早。」蘇一一微笑著和尚子維打招呼,「還不開早飯嗎?我讓他們送上早餐,咱們父女倆有好幾天沒有一同用早餐了。」

  至於坐在一邊當蠟像的那位魏嬤嬤,就當無視好了。

  「好啊,今天是肉夾饃和薄粥,不知道你吃得慣不?趕明兒我讓明月樓的廚子過來,專門做給你吃。」尚子維看到蘇一一的表情,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頓時露出了笑意。

  「哪用得著那麼麻煩,難道父親不知道,我的一一銷金樓擁有最好的廚子嗎?」蘇一一笑意吟吟,看著軍士把一大盤白切牛肉和至少跟她手掌那麼大的肉夾饃送了上來,忍不住皺眉,「父親,你往後多吃魚,少吃肉,免得有三高症狀。」

  「什麼三高?」

  「意思就是因為過度食肉,而引發頭暈目眩的毛病。」

  尚子維哈哈大笑:「放心吧,我的身體棒著呢,至少在幾年之內,還能護著你不受人的欺負」

  他父女二人旁若無人,魏嬤嬤的一張臉,卻已經很不好看了。在宮裡過慣了被人奉承的日子,跑到尚府來連著幾天都沒人給個好臉色,這時候一張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尚小姐」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父女倆誇張的作秀,魏嬤嬤的忍功已經算很不錯。

  「啊,原來是魏嬤嬤,剛才的言論,不適合您。既然來了,一處坐著用早餐吧。」

  魏嬤嬤沉下臉來:「奴婢先教小姐進餐的禮儀。」

  「行啊,我洗耳恭聽。」蘇一一滿臉都是誠懇,只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趁著一句客氣話說完,把肉夾饃咬下了一半。

  唔,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空落落的肚子倒也不能太講究。眼下還得和魏嬤嬤打消耗戰,先填點東西進去再說。

  「尚小姐先看著奴婢的樣子端坐著。」魏嬤嬤的語氣,已經不那麼冷靜。

  「不用,你先跟我說說規矩,我聽完了理論再實踐。」蘇一一根本連眼尾都不掃她,就算那張臉變得再陰沉,也只當沒瞧見,讓魏嬤嬤白表了半天情。

  以尚子維的身份,自然不必對魏嬤嬤有什麼好聲氣,哪怕她是服侍皇后或太后的。所以,他仍然只把蘇一一當成唯一的談話對手,魏嬤嬤和跟來的那些宮女,在他看來和空氣可以劃上等號。

  魏嬤嬤氣得臉色發青,在宮女們面前丟了大臉不說,而且還毫無進展。皇后交代的任務根本沒有完成的可能。

  可是,面對著強勢和以護短出名的尚子維,她就算再有意見,也不敢當著尚子維的面表達。這位連手底下一個普通的士兵,都會護著,更別提是剛認下的女兒了。

  「尚小姐,用餐的時候……」魏嬤嬤在心裡掙扎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聽從蘇一一的強烈「建議」,先說理論再談實踐。

  蘇一一似聽非聽,一手抓饃,一手托碗,吃得不亦樂乎。魏嬤嬤和隨行的宮女因為出來得早,根本沒來得及用早餐。幸好眼前的早餐並不精細,她們很不屑尚家的用餐,是以還能眼觀鼻鼻觀心地垂手而立。

  吃了七分飽以後,蘇一一的行為,總算跟淑女沾上了一半邊。事實上,她在南陳,本來就是淑女和才女的典範。這區區禮儀,對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只不過,她既知道魏嬤嬤是皇后的人,便知道做得再怎麼完美,也會有刺可挑,才故意行為誇張。

  尚子維皺了眉頭:「好了,依依聽了這麼久,早就聽得累了,現在休息一個時辰罷。」

  蘇一一不由得暗暗好笑,很滿意地看到魏嬤嬤的臉陣青陣紅,慘然色變。尚子維的冷笑話,段數可越來越高了。她吃得不亦樂乎,辛苦的倒是魏嬤嬤,嘴唇張張合合,根本就沒有停過。別的不說,唾沫大概已經消耗了不少。

  魏嬤嬤大概也說得確實口乾舌燥,再加上被氣得不輕,卻又不敢跟尚子維叫板,只得悻悻然道:「那就請尚小姐先做上一遍,做得不對,奴婢再糾正。」

  尚子維的眉頭皺得更深:「我尚家的女兒還輪得著你來指正?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對著我老頭子大呼小叫我倒要去問問皇上,難不成尚家的地位已經跌到了連個奴婢都不如的地步了嗎?隨便叫個人就能上來指手劃腳」

  「不敢,奴婢不敢對著大人……指手劃腳。」魏嬤嬤嚇了一跳,再次確認,皇后交給她的這個任務,不是那麼好完成的。而且,看著尚子維一臉的怒容,和嬉皮笑臉的蘇一一,她悲觀地認為,至少皇后利用這什麼禮儀大做文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這尚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勢

  「既然不敢,那你就下去罷休息了一個時辰,再來給我們說道說道。」

  休息完了,還是說?魏嬤嬤瞪大了眼睛,意識到眼前的尚子維,不是一般的大臣,又趕緊低頭斂眉,恭敬地道了一個「是」。心臟一陣緊縮,這尚子維到底是在戰場上殺了成千上萬人的將軍,只一瞪眼,便讓人不敢仰視。

  蘇一一笑嘻嘻道:「魏嬤嬤辛苦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一個時辰。」

  她叫來了一個軍士,來人並不像宮裡的侍衛那麼彬彬有禮,甚至看向魏嬤嬤的眼神,也帶著不太好的意味。

  「不用了,奴婢不累。」魏嬤嬤連忙回答。

  「嬤嬤是宮裡的老人了,我們總不能太怠慢不是?」蘇一一笑容滿面,「一個時辰以後,我會再請嬤嬤來正廳繼續教導。」

  「真的不用……」

  但是她魏嬤嬤的抗議,尚家人就有種聽而不聞的本事,甚至宮中的禮儀,對於尚家的這些下人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她想要垂死掙扎地留在大廳,軍士不耐煩地擰了擰眉,乾脆就拽著她的胳膊,拖了出去。

  「哼,仗著皇后的勢力,就敢在我尚家大呼小叫?」尚子維不屑地冷哼,「這些老兵從戰場上退下來,哪個手裡沒有上千條人命?」

  蘇一一聽得心中一寒,暗暗嘀咕,也只有尚子維有這樣的本事駕馭這群人。畢竟,這些將士們都是陪著尚子維出生入死的。

  「父親,不知道明天魏嬤嬤還敢不敢一大早來尚府堵我?」

  看著蘇一一竊笑不已的神情,尚子維終於心情大好:「看那老貨是否識趣了,若是明天再來,自然還有的是辦法收拾她別人是想進宮獲寵,自然要忙著籠絡。看來,她們出來時被人奉承習慣了,竟然到了我尚府還把自己當成一盤好菜」

  「就是。」蘇一一點頭應聲。

  有個強勢的後台是一種幸福,而這後台還出名的護短,那就更幸福了。蘇一一相信自己哪怕捅出了天大的漏子,尚子維也絕不會說自己一個不字。就不知道琉璃會不會頭疼?

  頭疼的不是琉璃,而是仇鸞。一接到情報,他就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帶回去的到底是怎麼一個燙手的山芋啊

  「將軍。」心腹侍衛也苦笑連連。

  「這個蘇依依」他搖頭歎氣,「我們接到的情報上,還稱是溫和恭順、端莊典雅……也不知道是誰收集的情報,這是一個人嗎?」

  「其實看外表,蘇小姐倒確實很契合這八個字。」侍衛小心翼翼地看著仇鸞的面色,意外地發現,他似乎並不真正生氣和惱怒,眼睛裡甚至還隱隱帶著笑意。

  是因為愛屋及烏嗎?因為對琉璃的喜歡,所以才對蘇一一格外寬容?

  「是啊,她可真能迷惑人。」仇鸞咕噥了一句。

  「要不要請長公主出面?看來蘇小姐根本就不願意進宮,把魏嬤嬤都氣跑了,不肯再上尚家的門做教引嬤嬤。」

  「不用,尚大人會打點的。」仇鸞搖了搖頭,「再說,蘇依依也不是盞省油的燈,進了宮也只讓那兩位頭疼去,不用去打擾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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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23:44:30
  第322章 纏女無敵

  現在每天來尚家的教引嬤嬤,只剩下了一位陳嬤嬤。這位服侍了太后三十年的宮裡老人,真是個妙人。

  蘇一一看著從轎裡下來的陳嬤嬤,乖巧地上前行禮:「嬤嬤來了,請在偏廳奉茶。」

  「多謝小姐。」陳嬤嬤只是稍稍一福身,便與蘇一一和自然地擦身而過。

  「這位陳嬤嬤倒是識相。」劉孟海笑道。

  「她這是識趣,若像魏嬤嬤那樣,只能兩邊不討好。」蘇一一冷笑,「還真想給我小鞋兒穿呢,也不想想,如今是站在誰的地盤上到了宮裡,我是沒法子,可是在尚府,誰的氣場能賽得過我父親?」

  「皇后還是發了申飭。」劉孟海提醒她不要太囂張。

  「我不是北劉人。」蘇一一不屑地撇唇,「只要我不進宮,她就管不著我。除非……北劉皇帝的聖旨,但他也不敢跟尚家公然對著幹。何況,後面還有個大周呢,如果真撕破了臉,大周派軍來接我,北劉皇帝也不可能為了這個而再開大戰。不說別的,怕是北劉的將軍們,便有微詞。我想,北劉的皇帝再蠢,也不會蠢成這樣吧」

  「那當然,北劉能打的不少,但能立於不敗之地的,也真沒幾個。若是琉璃和仇鸞再拖拖後腿,做點小動作,損失可就慘了。」劉孟海的心情也很愉快。

  「所以,還是太后睿智。」蘇一一沉吟了片刻,「看陳嬤嬤的作派,太后應該是不大贊同我進宮去的。維持目前的局面,對我們大家都好。」

  「只是這皇后恐怕不會甘心。」劉孟海雖然這麼說,卻沒有絲毫擔心的表情。

  「咱們不用管,今天小青和佩蘿就要到了,讓她們盡快上手。最近招募了不少人,再過一陣兒,就可以覓地再開分店。不過,北劉不同於南陳,我們還是一間間地開,對佩蘿和小青也容易一些,兩人分別負責一一製藥和一一女兒國,銷金樓就丟給陸瑋,反正他也喜歡逗留在那裡。」

  「你倒是物盡其用。」

  「他們不是物,是人,所以你的成語用錯了,應該是人盡其用。」蘇一一輕鬆地笑道。解決了魏嬤嬤的問題,陳嬤嬤又極為合作,每天到點了就來應個卯,在尚府喝茶休息,然後再早早地回宮交差,雙方默契得很。

  自然,陳嬤嬤也得到了不少好處。對於太后眼前得用的人,蘇一一是毫不吝嗇的。而陳嬤嬤照單全收,也傳遞了友好的信息,彼此都很滿意。

  「小姐,你說太后和皇后是不是有對付?」劉孟海沉吟了片刻問。

  「至少是有矛盾的。」蘇一一毫不含糊地笑道,「我想,也許可以通過陳嬤嬤,表達我們對太后的支持。」

  「她是北劉的太后。」劉孟海提醒,「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管是哪一國的太后,歸根結底她都是女人。」蘇一一自信地道,「有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執著。也許太后和皇后都是為了北劉好,但是她們的手段和目的必定是不一樣的。所以,兩個女人之間肯定是有矛盾的嘛男人會以大局為重,但女人向來是情感的動物,她們衝動起來,什麼國家社稷,都可以放在一旁。」

  「你也是?」

  蘇一一很嚴肅地回答:「是的,我沒有那麼高遠的志向,我壯大自己實力的目的,不過是想保護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而已。至於國家興亡……」

  劉孟海瞪視著她:「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話也是你說的。」

  「話當然是沒有錯的,但現在所謂的國家,不過是一姓一家而已。」蘇一一聳了聳肩。

  「你的意思是……」不僅是劉孟海,連劉伯韜都忍不住開口問。

  「我理想中的國家,現在是沒可能實現的,民主性太強,不提也罷。對我來說,能夠讓自己和自己所重視的人過上好日子,舒舒心心一輩子就行了,才不會去管誰坐那張椅子,誰統治這片土地呢」蘇一一可沒有穿越前輩們的雄心壯志,把這個時代改造成為民主的時代。

  「你……」兩兄弟難得這麼默契,異口同聲地想要口誅筆伐,卻只是雙雙說了一個字,便無以為繼。

  「好啦好啦,我只是一個女人而已。」蘇一一滿不在乎地笑,「走吧,我們隨便逛逛。」

  「不去一一製藥嗎?」

  「反正交給陸瑋了,讓他去費心。」

  「你真信得過他啊?」劉孟海覺得有必要提醒她,陸瑋跟他們,可未必就是一條心。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再說我們的賬房實施的是輪換制,如果要做手腳的話,也不那麼容易。」蘇一一對自己借鑒過來的現代管理制度,還是相當自信的。

  「尚小姐」

  蘇一一苦惱地皺起了眉頭,逛個街都會被抓包啊轉過身,一個紅衣女郎提著裙擺剛急行了兩步,又急忙吐了吐舌頭,又踩起了小碎步。明明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可是她走起來雖是裊裊婷婷,未免太費時間了點兒。

  「陸小姐,你也逛街?」蘇一一隻能站定,和來者說著沒有什麼太多營養的話。這位眉目宛然如畫的姑娘,正是陸瑋的堂妹陸嫣然,今年也才剛剛及笄。

  「是啊,好容易今天教引嬤嬤病了,才能得了半天的閒工夫。」陸嫣然可憐兮兮地扯著她的袖子,又奇道,「難道你的嬤嬤也病了?」

  蘇一一當然不能告訴她,自己天天都這麼閒。自從換了陳嬤嬤,大家各安其事,不過是門口遇見就點頭見個禮,如此而已。

  「嗯,大概是流行性感冒吧。」

  「什麼感冒?」

  「哦,就是風寒。」蘇一一糾正自己的用詞。

  「那……什麼叫流行……」

  「就是一病就一大片兒的。」

  「明白了。」陸嫣然受教地點頭,「尚小姐,難怪人家都說你是才女,說話就是跟我們不一樣兒呢」

  蘇一一暗想,這些流行用語,跟才女不才女可不相干。不過,她和陸嫣然沒有什麼交情,純屬陸瑋多事,順帶著介紹了一回,才讓養在深閨的陸嫣然把她當成了手帕交的好姐妹。

  「陸小姐,你買你的東西,不用管我。」

  「我也不知道要買些什麼啊,不過是被關得太久,找個借口出來逛逛唄。你要買什麼,我陪你啊」誰知這陸嫣然全不如她堂哥會察顏觀色,看不出蘇一一很想甩了她這條小尾巴,還喜孜孜地攬住了她的手臂。

  「也不買什麼,只是隨便逛逛,一會兒還有正事兒呢」

  「沒關係,你辦你的事兒,我在一邊陪你,保證不打擾到你。」陸嫣然好容易碰著個認識的人,哪裡肯放她走?死乞白賴的架式,跟陸瑋倒有些異工同曲之妙。

  「我是去鋪子裡看看。」蘇一一隻能很無奈地「逐客」。

  「那我也去好長時間沒見著哥哥了,正好去見見他,不知道如今又在忙著什麼事,把我伯父氣得暴跳如雷。」陸嫣然卻更感興趣似的,粘著她不肯放手。

  「這簡單,我讓人送你過去,陸瑋大約又在銷金樓,那裡是頂有趣兒的地方。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倒不大方便。」

  陸嫣然笑道:「有什麼不方便?我聽哥哥說過,不就是開門迎笑的那些女人嗎?我正要去瞧瞧,她們長得有沒有我漂亮呢」

  蘇一一頭大如斗,暗暗咒罵教引嬤嬤病得不是時候想了想,還是讓身後的侍衛,去找陸瑋的行蹤。

  「你找著了他,就讓他去一一製藥,我把他妹妹帶去。」

  「我要去那個銷金樓」陸嫣然涎著臉央求。

  「你不是要進宮嗎?那裡對姑娘家的名聲可不好,你還是莫去的好。我也不敢帶你去那兒啊,被陸相知道,我還活不活了」打死蘇一一,都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把小姑娘帶去。

  陸嫣然不樂意了:「你不是也去的嗎?憑什麼我就不能去」

  「我們尚家的家教,跟你們陸家不一樣。」蘇一一一句話,就把陸嫣然給堵得十十足足。

  馬車一路行至一一製藥,蘇一一引了她從側門進去。

  「哇,尚小姐,你這裡好大啊」

  蘇一一滿臉黑線,這話也太誇張了點兒吧?她這個院子,能跟相府比嗎?懶得理她,直接把她讓進客廳奉茶。陸嫣然卻連一桌一椅都很感興趣似的,這裡摸摸,那裡撫撫,根本沒坐熱屁股。

  「尚小姐……哎,我們這麼熟,叫這個太生份了。你比我小著兩個月,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妹妹吧」

  知道托大還叫蘇一一朝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不過陸嫣然屬於自來熟,很快就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了起來。

  蘇一一想不通,她平時在府裡的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和誰交談?陸嫣然的口才其實不錯,根本不用蘇一一插嘴,一個人就能把兩個人的話給包圓兒了。

  「你這口才,做起推銷來,倒是一把好手。」蘇一一在陸嫣然終於告一段落,想起來還有茶可喝的時候,發出了感慨。

  陸嫣然眼睛一亮:「推銷?就是你們賣藥的那些夥計嗎?我聽哥哥說,你這裡也用女工的,不如我也來做你的女工吧」

  蘇一一哆嗦了一下:「別,你是要進宮做娘娘的,我哪敢用你啊我用的人,都是家境比較差,就指望著這份工貼補家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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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匿名  發表於 2014-12-3 23:44:57
  第323章 幫手來了

  把陸嫣然扔給了趕來的陸瑋,蘇一一不顧他幽怨的目光,自在地一路逛出了城門,結果與小青走岔了道,再回去的時候,看到佩蘿正在查看一一製藥的存貨。

  「小姐」小青從門簾後出來,滿面欣喜。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蘇一一也很高興,小青陪了她五年,感情比蘇家的那些堂姐要深得多。

  小青喜道:「也不過剛到一會子的樣兒,就聽到他們提起小姐的名字,怎麼……」

  「呆會兒再細說」蘇一一笑著打量著她,「身量兒高了,咱小青在南陳過得不錯嘛看來那裡的山水養人,瞧瞧你和佩蘿,都出落成嬌滴滴的美女了。」

  「小姐是在說自個兒吧?」小青白了她一眼,經了這年來的歷練,倒是爽利明快,全不復在國子監服侍蘇一一時的拘謹。

  佩蘿也趕上來見禮:「小姐。」

  「走吧,晚上給你們接風洗塵。」

  「陸公子說已經在銷金樓備下席面了。」小青解釋。

  「啊?他慷我之慨啊」蘇一一佯怒,「好吧,正好讓你們也趕緊地上手,不過銷金樓倒不用去管,你替我管著女兒國,佩蘿管著製藥這一塊兒。」

  小青悄悄道:「小姐,你可真行啊,才來不過幾天功夫,就勾搭上了丞相的公子啊」

  「什麼勾搭,把你扔在南陳,真是學得不像樣」蘇一一敲了她一下,很沒好氣。

  「那還讓我跟著小姐啊」小青笑嘻嘻道,和她熟不拘禮。倒是佩蘿,始終站在一側,仍是那副大家閨秀的氣質。

  「跟著我倒也行,不過委屈你了。」蘇一一笑笑,「你如今幹得不錯,我聽炳乾哥哥讚了你幾回。這次調你來北劉,也算你的股子,往後就有自己的身家,可不比當人奴婢的好?」

  「小姐心慈。」小青自然知道股子的事,等於往後自己也有了身家,怎的不喜?

  蘇一一看著安靜立於一隅的佩蘿,認真道:「佩蘿也一樣,我不會虧待了你們的。」

  佩蘿溫婉一笑:「小姐言重了,我們都做得很開心。」

  小青忽地「啊」了一聲:「小姐,這是梁少爺特特寫的信,好厚的一摞呢」

  「有什麼話,不能叫你們帶麼?還巴巴地寫了這許多,橫豎也不過是一一製藥的經營情況罷了,有他在,我還會不放心麼?」

  「那可未必吧?我看梁少爺寫了很久呢」小青做了個鬼臉,和佩蘿兩人繼續去看存貨。

  蘇一一笑著走進後院,卻見陸嫣然正抱著陸瑋的胳膊撒嬌。陸瑋頭疼,看到蘇一一走進來,頓時像是看到了救星:「依依,快過來,給這丫頭講講,你們要一起進宮,別到時候惹了大禍。」

  「我?」蘇一一指著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你這差抓得也太離譜兒了吧?要讓她聽我的,恐怕到時候惹的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禍了。」

  陸瑋啞然,陸嫣然卻噘了嘴:「你們一個個都把我當瘟神似的,我難道長得有那麼醜嗎?」

  「長得差,怎麼會入選秀女呢?」蘇一一笑著安慰,「陸小姐麗質天生,我見猶憐,天香國色……」

  「得得得,我們家嫣然可是老實孩子,你這麼一誇,她還真會當自己是天下少有,地上無雙的美女了。」陸瑋趕忙攔住了她的話頭,「你見過那兩個女孩子了吧?我跟她們說自己負責北劉的一一製藥,她們兩個還不信呢」

  「換我也不信啊」陸嫣然哼了兩聲,「看看你這副油頭粉面的模樣,若說是ji院的老鴇,還更可信一些。」

  蘇一一聽得頓時失笑,沒成想這看起來嬌怯怯的陸嫣然,說起話來卻這麼猛,汗滴滴的。

  「這是姑娘家說的話兒麼?」陸瑋臉上掛不住,沉下來訓斥。

  「我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姑娘家,偏是你們要把我送進宮裡,這一陣兒學得我連說話都逼緊了喉嚨,走路也恨不能用繩子綁起來。哥哥,你看看依依,一樣是選的秀女,怎麼她活得這麼滋潤哪」

  「你要攤著尚子維那樣的爹,也會活得滋潤。」陸瑋沒好氣地甩下一句重量級的話,頓時把陸嫣然的嘴給堵上了。

  尚子維,開天闢地以來,北劉也就出了這麼一個。

  「嫣然你還不回家麼?」蘇一一覺得這陸嫣然天真得可愛。

  「不回,我今兒要好好地逛個夠」陸嫣然揚起了精緻的小臉,除了眉毛略濃,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難怪陸家要把她送上去。

  「我們還有正經事呢,我讓人送你回。」陸瑋對這位小著好幾歲的堂妹,向來沒有什麼轍。自從父親續了弦,陸瑋的性格便走了極端,這小堂妹待他卻始終如初。就憑著這份心,他也真板不下什麼臉子。

  「還不是替那兩位姑娘接風洗塵嗎?我也要去」

  陸瑋沉下臉來:「胡鬧,你以為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不就是一一銷金樓嗎?我聽好些人說起過的,最近排了一出新戲,叫桃花扇的。不用看戲,光聽那故事,就讓人掬一把淚了。」陸嫣然得意洋洋,「我聽說貴婦人也可以去瞧的,又不定是男人。」

  「不行,若是被你的教養嬤嬤知道了,一准又要訓你好半天兒。」

  「我哪天不被訓幾句啊,積少成多,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半天了。」陸嫣然不以為然,「其實聽聽嬤嬤們訓話也挺有意思的,總會把宮裡的舊事拿出來說教。」

  蘇一一啞然失笑,這陸嫣然倒也有趣,看來即使進宮,也能活得風生水起。縱然一時不能得寵,想必也不會怨天尤人。

  到最後,陸瑋還是沒有抵擋得住陸嫣然的纏功,帶著她去了一一銷金樓。蘇一一拆開梁炳乾的信,厚厚一疊紙上,果然寫滿了一一製藥在南陳和大周的運營情況。只有信紙的最後一頁,才表達了自己的關切。北劉與南陳路途遙遠,姬流夜還沒有抵達南陳,他那裡的消息並不多,只是讓她及早返周。

  「唉,我倒是想回呢,可回不去啊總要再等兩個月,秀女的事告一段落才能再作打算。」蘇一一煩惱地歎了口氣。

  「小青,炳乾哥哥和佩蘿發展得怎麼樣了?」蘇一一覷了個空檔,悄悄問小青。

  「小姐就別操這份兒閒心了,梁少爺待佩蘿不過和小青差不多罷了。我想,你把佩蘿調到北劉來,梁少爺心裡倒是鬆了口氣呢」

  「他對佩蘿真沒什麼意思?」蘇一一咕噥著問。

  「看來是沒有。」小青攤了攤手,「梁少爺的心思,可還在小姐身上呢」

  「別胡說。」蘇一一覺得臉上微熱,忙輕叱了一聲。

  「不過也是,五公子對小姐也上心得很,依著我說,倒還是五公子和小姐更般配。」

  「你不是思春了吧?這會兒怎麼來給我亂點鴛鴦譜?」蘇一一惱羞成怒。

  小青不敢再說,正逢陸嫣然借花獻佛地慇勤勸酒,便趁勢喝了一盞。

  「銀淵怎麼樣?」

  「這小子很用功呢,聽說先生都誇他學得好,上回還得了一枚獎章,說是等小姐回去,他要攢下三枚。咱們書院可也是人才濟濟,他小小年紀能學得這麼好,還真是不簡單。」小青替銀淵說話。

  「將來是幹大事的人。」蘇一一點頭,「能知道自己用功求上進就好,他天資聰慧,日後一定是突蘭的明君。」

  「來的時候,他還嚷著要跟來呢,說很久沒見小姐,十分想念。」

  「我也想他呢」蘇一一笑靨如花,「等把北劉這邊兒的事情擺平了,我們先去南陳。如今的家當,可都轉到南陳去了。炳乾哥哥來信說,已經在突蘭開了一間一一製藥,不過規模頗小,只是當作聯絡點來用。」

  「這個我不清楚。」小青為難道,「這些事兒我也插不上手,只管著一一女兒國那一塊兒罷了。問問佩蘿吧,她應該知道得比我多。」

  蘇一一詫異道:「不會吧,她怎麼會……」

  「她管著製藥這塊兒,如今突蘭那裡,也就弄了這一塊兒,她怎麼會不知道?」

  「哦,我還以為炳乾哥哥對她有意,所以才會透露給她知道呢」

  小青拍了拍額,偷眼看佩蘿正忙著應付陸嫣然層出不窮的話題,湊到蘇一一的耳邊,悄悄提醒:「梁少爺在南陳的時候,一直避著嫌呢,就是怕小姐誤會,硬把佩蘿塞給他呢」

  蘇一一忍不住訕訕:「誰讓他英雄救美,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的。」

  陸嫣然忽地大叫一聲:「真的啊依依,你竟然這麼厲害,比我還小著兩個月呢,怎麼做出這麼一番……嗯,事業來不行,我也要加入你們,也要作女掌櫃。」

  陸瑋順手給她的腦袋就來了一記:「你省省吧,進了宮還想做什麼有的沒的,別被打入冷宮就阿彌陀佛了。」

  「就憑著妹妹我這姿容,也不可能被打入冷宮啊」陸嫣然不服氣,「哥哥總是瞧不起我,你看我的,非要當個天子寵妃不可」

  「所以,你就當寵妃吧。」陸瑋迅速地接口。

  陸嫣然張了張嘴,又頹然地低頭:「就知道欺負我其實,我又不想進宮,還不是被爹爹逼的麼……娘為了這個,哭了好兩天的,我才這麼乖巧地跟著嬤嬤學禮儀。若是我……唉,恐怕我娘的日子更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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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章 新的盟友

  蘇一一這才知道,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陸瑋就不用說了,到現在母親的死,還是他心上的一塊硬傷。所以才想著法子跟父親對著幹,明明知道這麼做毫無益處。陸嫣然的母親雖是正室,卻因為只生了這個女兒,在府裡的地位,反倒不如兩個平妻。

  「反正你是正出,就算你爹不待見,日後也能配個好人家。」蘇一一半真半假地安慰。

  陸嫣然啐了她一口:「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就現放著我爹那兩個平妻,還能替我真心找門親事?只要是有助於她們兒子日後的前程,就拿著我當禮物,管人家是老頭子還是續絃呢,合著哪裡是火坑就送我去哪裡這回算得上是個機會,若是進了宮冊了妃,我娘的日子也到底好過些。不然的話,一輩子被那兩個平妻壓在底下,還有幾個妾呢,猶在一旁虎視眈眈。」

  「看來,還是小家小戶的好啊……可你這麼進宮,不也是當小老婆嗎?」蘇一一喃喃低語。

  「小老婆?」陸嫣然愕了一愕,才明白她的意思,頓時笑得打跌,「你這詞兒用得倒也形象極了,不過只要是冊了妃的,不在九嬪之列,地位自然又是不一般。」

  「我只覺得這種小老婆當得更可憐。一般人家裡三妻四妾,也就七個女人爭爭寵。可換到那裡面,那可不得了,至少得幾十個」

  陸嫣然斜睨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鬱鬱寡歡的神情:「你說的何嘗不是?但宮裡和宮外是不同的。我就算不進去,日後配個近過半百的老頭子,還不如進宮去,畢竟那裡面的權力大著呢。一樣是玩弄這個,不如揀個大的。」

  蘇一一肅容道:「你既是自願進宮,我唯願你能一步登天。」

  「雖然未必能夠如願,但是我總會一步步往上爬的。依依,我聽哥哥說起你,正想和你商量些事兒……」陸嫣然的神情有點嚴肅。

  「什麼事?」蘇一一心中一動,臉上卻不露聲色。

  「你這裡還有沒有房間?我喝得有些醉意醺然,找個地方好好醒醒酒。」陸嫣然果然臉上喝得紅如胭脂。

  「看你這出息,只喝了幾盅酒,就成這模樣」陸瑋對堂妹的酒量表示不屑。

  「能跟你這酒缸比麼?」蘇一一嗤笑,親熱地挽起陸嫣然,「走,咱們找個小房間歪一會兒,由著他們再胡鬧去」

  陸瑋愕然:「依依,你也走?讓個小丫頭帶嫣然去就成了。」

  「你們三個往後有大把的時間要合作,北劉這一攤子事兒我不準備再派其他人來主持,所以你們好好磨合磨合吧」蘇一一笑道,「我跟你妹妹說說話兒。」

  「說話?」陸瑋忍不住扒了扒頭髮,「早些兒你不是逃之夭夭了嗎?」

  蘇一一也不答話,和陸嫣然兩人找了個房間。小丫頭們自然打了水來伺候,雖不是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倒也算是善解人意,很快就服侍妥當,退了下去。

  「說吧,是不是要我幫你做些什麼?」蘇一一看陸嫣然雙目清明,主動開口。

  「我聽哥哥說,你們這樓子裡的姑娘用了你的獨門配方,都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陸嫣然沉吟著開口。

  「你要護膚品嗎?這還不簡單自家人,你要多少就可以供應你多少,這事兒找你陸瑋就行了。不過以後這一塊,要交給小青,你讓陸瑋跟她說也行。」

  陸嫣然搖頭:「我不光是想要那個,還要其他的。哥哥在你們這裡有股子,我能不能也入個股?」

  「你?」蘇一一意外地看向她。

  「是這樣的。」陸嫣然有些侷促,「我看到今天來的兩位姑娘也是你這裡的主事,所以想著也能……」

  「你不是要進宮麼?」蘇一一納悶,「你被關在宮裡頭,還能出來幫我打理這些個?」

  陸嫣然笑道:「往日裡聽哥哥說你如何的聰明睿智,怎麼到這上頭卻有些傻了呢?你想想看吧,一一製藥要在北劉發展壯大,不光是你自己才華出眾就有用的。若是我在宮裡替你說話,宮裡用度大,每月都從你這裡採購的話,這一宗事務是不是大利潤?」

  蘇一一卻搖頭拒絕:「我並不想做宮裡的生意,不確定性太大。更何況,宮裡用度雖大,但中間的盤剝也著實厲害。不過是仗著個名聲好聽,未必有我自己的生意利潤大。」

  「做生意,自然是做得越大越好對不對?你說得很是,中間層層的盤剝確實大著呢,但我若能得寵,在後宮說話自然頗有影響力,只有他們來討好你的,哪用得著你再去討好他們?」

  「你就有把握,自己可以得寵麼?」蘇一一含笑問。

  「只要你能幫我,就一定能的」陸嫣然很自信地回答。

  「哦?」

  「我看了你們樓子裡的姑娘,那些裝扮果然和別處不同。那個戲也唱得好聽,還有那個什麼滄海笑的歌子,你若是有什麼好的教了我,邀它還不是簡單嗎?」

  蘇一一笑了:「看來你倒是頗有打算。聽你這麼一說,我們的合作倒是個雙贏的結局,我喜歡聰明人,只要你的要求不過份,完全可以合作。」

  「我只要佔你其中一間分店一至兩成的股子,當然,現在我手上還沒有什麼銀子,不過到了宮裡,得了賞賜就有了。」

  「不用你出錢,下一間分店,就讓你佔兩成股子。既然你也是老闆,往後不怕你不盡心。要那些新奇的歌曲嘛,這可就再簡單不過了。憑著你這樣的心性,得寵也是早晚的事兒,我對你有信心。」蘇一一爽快地點頭答應,「日後再看,你還能拿著分紅,再投資下一間分店。陸瑋很熟,你可以問他,不會讓你吃虧的。」

  「如此便更好」陸嫣然大喜。

  「只是,你既然進了宮,自然不用擔心銀子上面的事情,為什麼這樣熱心?」蘇一一納悶地問。

  「宮裡需要打點的地方,只有比宮外還多呢」陸嫣然歎了口氣,「哥哥手裡寬鬆,我看著羨慕唄」

  「不光是這個吧?」蘇一一笑吟吟問。

  「我雖有娘家,但我娘手裡沒有什麼積蓄。我爹呢,連俸祿都在兩個平妻手裡管著,就算給些銀子我打點,也只杯水車薪。我既然要做人上人,怎能不好好替自己籌劃?哥哥已是鐵了心不出仕,我也指望不了他,只能指望著自己身家豐厚了。」

  蘇一一凝神看她,半晌才歎息道:「你一定會成功的,我現在相信,和你的合作,一定會給我帶來巨大的回報。」

  陸嫣然大喜:「你能這樣想,就更好了。往後有了什麼新曲子,也一樣教我一份兒。只要我把皇上身邊的太監們打點到了,自然會營造出種種巧遇。我雖不是樣貌頂出挑的,但有些奇巧的心思,不信皇上不在我身上用心。」

  「我信。」蘇一一點頭,有些感慨。頭一眼看上去,陸嫣然是那種沒有心機,傻乎乎的小女孩兒。誰知道,人真是不可貌相的,這女孩子的心思細膩著呢

  小青找過來的時候,發現本來要醒酒的兩個人相談正歡,哪裡有半點喝醉的模樣?

  「來,小青。」蘇一一對她招了招手,「這是我們新的合作夥伴,你和佩蘿準備開一間分店,就在往南的晉陽城。那裡雖比起京城來小有不如,但也算得上是北劉著名的繁華城市了。」

  「這麼急?」小青有點退縮,「我和佩蘿都沒有什麼經驗,要不要先熟悉了北劉這裡的事務再說?」

  「不用,我還有兩個月才能離開北劉,你們把計劃做上來,我來修改就成了。」

  小青喜道:「有小姐坐鎮,那自然沒問題了。」

  「其中的兩成股子,留給嫣然。她現在手裡沒銀子,我來替她出這一份兒。」

  陸嫣然忙道:「那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以後你再還我,金銀首飾我也折價收的。」蘇一一笑道,「不過,你入股的事我會替你保密的,在這裡只有小青和你哥哥知道。」

  「嗯,我正要白囑咐你一聲兒呢,若是讓人知道了,總不大好聽,又給言官們找事兒做。」

  蘇一一歎息:「是啊,天子無家事。」

  「現在的問題,是要你替我籌劃,怎麼吸引皇上的注意力。」陸嫣然心事既了,精神大振,目光亮得跟紅燭光似的。

  「等新店開出來,我擬了合同給你簽著罷。至於得寵嘛你放心,我至少有一百種法子教給你,就算你長得稍次一點,也沒問題。」

  陸嫣然鬱悶:「我長得很次嗎?」

  「在這一屆秀女中,應該算中上。」蘇一一毫不客氣,把陸嫣然打擊得蔫頭蔫腦。

  「我……」

  蘇一一看她急了,才笑瞇瞇地安撫:「不過你放心,只要按照我的方法,你就能成上等的啦你如今還小,日後的身量還能再長,所以要注意自己的身材我給你開個食譜,你嚴格地按照那個吃,包管你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就算不是後宮第一美女,至少也能排進前三。再說,男人看女人,也不光是看臉蛋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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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 太后出手

  「這叫什麼事兒……沒想到誤打誤撞,還真把北劉當成根據地了。」蘇一一把新譜的一首曲子扔下,托著下巴苦笑。

  劉孟海看不過她偶爾的傷春悲秋:「這還不是你自找的嗎?小心引火上了身,這陸嫣然雖然年紀不大,可看著就頗有心計。小姐,你可別陰溝裡翻了船,什麼事牽涉到皇家,便格外的複雜。」

  蘇一一苦著臉:「陸瑋算是被我設計進來的,他那妹子可純屬意外了。唔,不過,小小年紀便有這份打算,日後恐怕封後都不難。若有個皇后和國舅,那咱們在北劉的生意,肯定是紅火得讓人嫉妒。」

  「這女人不簡單。」劉伯韜也難得多說了幾個字。

  「簡單的女人我還不要了呢就那種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湯寡水,把我的一一製藥給賣了,還傻乎乎地給人家數錢,我這家當不就所托非人了嗎?」蘇一一撇唇,「就是看她有前途,我才肯費血本呢兩成股子款,可不少了。況且,這兩成還是暫時,往後北劉的分店,總要開個三四家的,後面的股子更多,基本上除了我們和他兄妹倆,就沒別人的份兒了。」

  「那倒是,我們哥倆跟著你這麼久,還沒輪上呢」劉孟海隨口開了句玩笑。

  「你想要的話,我也給你們各兩成。晉陽那裡的利潤,我瞧著應該比京城還多。畢竟高官厚祿,也比不上大商戶。那些晉陽商人,聽說還跟狄人和蒙古人做生意的,這裡面的利潤大著呢」蘇一一不以為然。

  劉孟海倒是愣了:「你當真啊?」

  「你們跟著我這些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兩成股子,又不是總店的,根本不值什麼。」蘇一一很大方,反正她只要自己和梁炳乾兩人把握五成以上,其他的多分點給別人倒也無所謂。

  「不用。」劉伯韜面無表情,直接拒絕。

  「就是不合適給啊,姬流夜心裡不知道會有什麼打算。他日後要做大事的,你們總不能就真做個商人。」蘇一一聳了聳肩,「就先看看吧,反正你們跟著我又不會吃虧,也不想想我現在的資產有多少,就算以後稍微勻個一兩成的股子給你們,可比現在投進去的要值錢。」

  劉孟海賠笑:「小姐有這份心就行了,我們要那個有什麼用,不過是開個玩笑。」

  「日後可以傳給子孫,只要一一製藥不倒,你們的子孫什麼腦筋都不用動,就可以混吃等喝,過得還比別人滋潤。」蘇一一笑道。

  「不必。」劉伯韜搖頭。

  「什麼意思?」蘇一一轉頭問。

  「兒孫自有兒孫福。」

  「還是劉大哥看得遠。」蘇一一撫掌輕笑,「這句話說得有理,咱們可不能自作主張地替兒孫們把以後的路都給鋪好了。」

  「小姐也是白手起家。」劉伯韜似乎談興頗濃,今天的話居然比劉孟海還多。

  「我……那是不同的,沒幾個人能像我這樣,把經商當作是畢生目標來追求。」蘇一一愣了愣,才自我解嘲,「所以,留一點銀子給子孫,也未嘗沒有好處。至少,他們不必像我三哥那樣,在還沒有出頭的時候,要為零用錢發愁。走吧,咱們去一一製藥瞧瞧去,也不知道那兩個丫頭和陸瑋商量得怎麼樣了,我期待著北劉的第二家分店開業呢」

  「小姐,你應該比她們還小……」劉孟海對她老氣橫秋的口氣,有些無奈。

  「能者為師,達者為尊,她們都是我帶出來的。」蘇一一笑嘻嘻地反駁,把記下的歌曲抄進了袖子,「一會兒把這個讓陸瑋帶給他妹妹,我就不信,憑著我的謀劃,陸嫣然不能獲寵到時候,宮裡宮外都有了人,在北劉的根基,倒是比哪兒都紮實。」

  「你不會想要把總部從南陳再搬到北劉來吧?」劉孟海沒好氣地問。

  「當然不會,我們雖然在南陳,並沒有更踏實的關係,不過那裡的大環境還是最適合商業發展的,日後……那裡的地位更重要。」

  「我倒覺得大周的地位比較重要,有五公子替你撐腰,還有你蘇家百年望族,比北劉不更紮實?」

  「後台是硬,可也未必及得上北劉的後台。」蘇一一搖頭,「大周和北劉都有一點,重農抑商,把商人的地位壓得很低。而且,對商業的政策,有更大的隨意性。若是換位天子,可能政策也不同。倒還是南陳,已經有了自律的商業行會,有利於商業自身的發展。況且,那裡交通便利,以後這種優勢會更明顯。」

  「我倒覺得大周的交通更便利,往南可達南陳,往北可抵北劉,正是居中的地位。」劉孟海提出反對意見。

  「你只是著眼在目前,往後就知道南陳地理位置的優越啦」蘇一一沒有再往下說。她的心大著呢,不過在這個時代,恐怕連姬流夜也不會理解。

  「那就走吧,早些兒把你那些雜七雜八的事給辦勻了。」劉孟海笑著搖頭,替她打起了簾子。

  「小姐。」陳嬤嬤在門口行禮。

  蘇一一也含笑還禮:「陳嬤嬤早,怎不進廳奉茶?寒舍的下人都是從戰場裡下來的,怕是執招待不周。前兒得了雨前的綠毫,味兒雖淡,倒是別有一股子的清香,給陳嬤嬤嘗嘗鮮。」

  「不敢當,尚府人禮儀周全。」陳嬤嬤的態度,甚至有點兒謙卑,「小姐言重了,只是奴婢站在這兒,想見小姐一面罷了。」

  「哦?」蘇一一詫異,這可是這麼久以來都未曾有過的,心裡便有些惴惴,面上卻不肯露了形跡,「嬤嬤有話,但請吩咐。」

  「吩咐不敢當,太后有懿旨,請小姐進宮覲見。」

  進宮?蘇一一隻想到這兩個字,就覺得心裡哆嗦。對於這北劉的皇后,她可沒有半點好感。進一次就差點沒了半條命,進兩次……

  「可是今兒個還有事……」蘇一一假裝一臉的為難,無論如何,總要告訴了尚子維,她才肯進宮去。別再遇上什麼陷阱,這次可沒有第二個姬流夜,能在皇宮外面等著接應。萬一有些什麼,那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太后旨意,明日辰時。」陳嬤嬤溫和地笑道。

  「是,既有懿旨,臣女怎敢不奉召?」蘇一一心裡微定,覺得這位太后至少比皇后要善解人意。

  「那麼……明日奴婢再來恭候小姐。」陳嬤嬤施了一禮,神態謙和,「太后只是想見一見小姐,並無他意。」

  蘇一一暗中忖度,看來這太后像是頗具善意,於是點頭應了,便再度出門。

  「小姐,明兒你還真準備去宮裡啊?」劉孟海問道。

  「能不去麼?」蘇一一悵然搖頭,「畢竟國家是私人機器,咱們就算想要躲,可也躲不開去啊太后……只不知道她是個什麼心思,我心裡還真是沒底兒。」

  「裝病」劉孟海使出第一百零一招,毫無新意。

  「躲得了一時,還能躲一世?」蘇一一不以為然,「不過,陳嬤嬤一直表達了太后的善意,我瞧著倒不像是要算計我的樣子。更何況,如今我是尚家的女兒,太后只要腦袋沒有被門縫夾扁過,就不應該會與尚家為敵。再者,太后既與皇后不對付,這次進宮倒未必就是皇后的主意。」

  「知會尚大人一聲。」劉孟海提醒。

  「那是自然,若到時候我回不來,你們讓父親派人去宮裡接我。他若是強行要人,皇帝也不敢不賣面子。」蘇一一從善如流。這本來就是她的想法,沒有尚子維當後台,她現在就拔腿想法子逃回大周去。

  「知道。」劉孟海鄭重點頭,「這事兒不敢誤了的。」

  「那就好。」蘇一一莞爾微笑,「好了,是禍躲不過,是福不必躲,明日見了太后再說。一會兒問問陸瑋,這太后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咱們心裡也好有些數兒。還要帶兩件像樣的禮物,也不知道老人家喜歡什麼。咱們既得罪了皇后,無論如何,太后那裡可不能再得罪了。只要她對我沒惡意,咱們也不必太強硬。」

  三人細細商議了一會兒,覺得有尚子維在,就算是皇后私下裡要接見,也不必太過擔心。

  蘇一一再度感慨,槍桿子才是硬道理。

  陸瑋正忙得腳不沾地,三間鋪子裡全沒他的人影,據說是回農莊催貨去了。小青和佩蘿卻都在,臉上露出笑影兒。

  「怎麼了?」蘇一一納悶地問,「護膚品的銷售情況很樂觀嗎?」

  「何止是樂觀啊」小青喜孜孜道,「單是一一女兒國,每天的銷售就達到這個數兒」她得意地舉起了一隻手掌。

  「難怪咱們的庫存不夠了。」蘇一一驚異不已,「可是,北劉的人口密度,應該沒有這麼高吧?」

  「什麼密度?」小青離開了不少時候,對蘇一一的新名詞有點接受不了。

  「就是說,北劉京城的人口,按理說沒有這麼大的購買力。」蘇一一耐心地解釋,「真有這麼些數兒?怎麼感覺像是不真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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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太后召見

  小青笑得咧開了嘴:「小姐不知道啊?連晉陽城的富戶,都趕著馬車到咱們這裡來買呢這兩天因為貨源不足,更因此引發了搶購潮。只要一批新貨擺上架,很快就被哄搶一空。瞧瞧,咱們這裡除了特特留下以備不時之需的,架子上的都賣得一點兒不剩了。」

  「哄搶?」蘇一一無語,看來古代女人對於自己容貌,比現代人更在乎。其實稍稍想一下就明白了,現代女人還有自己的事業,可古代的女人,全靠著依附男人,自然更捨得在自己的花容月貌上下功夫。

  「京城的倒也罷了,那些晉陽的富商們,每一撥來,都非把咱們的庫存全搬空了不可。這東西在晉陽可還是稀罕物兒,買回去送人也使得。」佩蘿也喜不自勝。她雖然管著的是一一製藥這塊兒,一一女兒國的旺銷,對一一製藥的知名度也有影響。這不,連藥材和補品的銷量,也跟芝麻開花似的,一節節兒地賽著往上拔呢

  「看來,咱們可以再把價提高一些……」蘇一一咕噥。

  「還提啊?」陸瑋趕得滿頭大汗,剛進門就聽到蘇一一的話,忍不住更加汗出如漿,「我說依依,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就這利潤你還不滿足?我爹堂堂的相爺,可要說俸祿,一年都比不上你這一天的收入。」

  蘇一一笑道:「銀子從沒有人嫌多的。所謂多多益善,反正掙的又是那些富人。」

  「可你要這麼多有什麼用?」陸瑋灌了一氣兒涼茶,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按理說,你現在的資產,該是大陸三國頭幾份兒的了吧?平時也不見你用什麼,就算別人家買的什麼玉器金飾,你也極少添置一件兒,你倒是要用這些銀子做什麼?」

  「笨當然是大錢再生小錢,小錢再長成大錢啦」蘇一一白了他一眼,「反正我是不嫌銀子多的,也不會嫌燙手。」

  陸瑋朝她看了半晌,才搖頭笑歎:「我是不理解,不過銀子在你的手裡,比在貪官們的手裡要好得多。至少,洪災的時候你還捐錢捐物了。」

  他說的是北劉南部的旱轉澇,蘇一一私下撥了一筆銀子,買了不少衣物乾糧,派鏢行運到了災區。

  「我只是取之於社會,回報於社會罷了。人家俠盜是劫富濟貧,我這是賺富濟貧。不過,這事兒還是保密,免得給有心人知道了,誤以為我在收買人心,那可就糟糕了。」蘇一一聳了聳肩。在現代,這種慈善事業比比皆是,這些捐贈在稅收方面,還有相應的優惠政策。

  「你還真是做了好事還不留名兒」陸瑋不解,「只是這麼著一來,你不白作了麼?人家收了好處,也不念你的好。」

  「只要我心裡過得去就行了,誰要別人的感激啊。」蘇一一搖頭。

  這時代,一感激就立個長生牌,蘇一一還怕自己被那煙熏壞了呢

  北劉的夏天很短,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大半,初秋的涼意漸漸地侵襲肌膚,蘇一一卻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好了,又到秋高氣爽的季節,什麼時候去棲霞山看紅葉?」

  「起了霜就成,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那山就在那兒,還能走了不成?等這一撥兒忙玩了,我陪你去」陸瑋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不上心。一一製藥是他總領事務,哪一間鋪子賺翻了,他都高興。

  「你忙你的,我自個兒認識。」蘇一一揮揮手,免了他的導遊之職,「我找你還有著要緊事兒呢,明兒太后召見,你說說我拿些什麼東西孝敬過去合適?」

  「太后近年不管俗事,一心禮佛。你不如請尊佛像或者佛珠鏈子什麼的,太后包管覺得高興。」

  「那成,有沒有什麼現成的,我明兒帶去。」

  陸瑋翻了個白眼:「這些東西要自己去請才有用,你隨便拿一個去……心不誠,也沒有什麼用。」

  「哦,要開過光的啊」蘇一一恍然,她前世是無神論者,對這個一竅不通。到了這時代,尤其是北劉地界,佛風盛行,耳濡目染之下,也聽了一點皮毛進耳朵裡。

  「是啊,你以為太后還在乎你什麼別的不成?」

  「那容易,替我找件別緻些的東西,我只說在大周開過光的。雖說大周的佛寺不如北劉,但也有幾間很有名的。」

  陸瑋目瞪口呆:「這麼著也行?」

  「反正開光不開光,除了當事人,還有誰知道?」蘇一一滿不在首,可是她身邊的一票人卻齊齊無語。見過不禮佛的,可沒見過不敬到如此程度的。

  「看著成色好一點的玉就成了。」蘇一一看著幾個心腹都成了沒有嘴的葫蘆,實在忍不住納悶,只得再次提醒。

  「你這是欺君之罪。」陸瑋緩過神來,無奈地歎了口氣,「得了,要你去寺裡請尊佛來,估計你也不樂意。前陣兒我倒是請了一尊,給你去做人情兒得了。」

  「在北劉請的有甚稀奇,太后要請多少尊不得啊」蘇一一鬱悶,「要在大周和南陳請的,才見誠心呢」

  「你當太后能隨便出宮的麼?我這可是在棲霞寺請的,也不是人人都請得到,非有佛緣者不給開光。」

  「哪裡有這麼些兒的講究……」蘇一一對佛不大尊敬,陸瑋只能當作耳邊風。童言無忌,無忌啊

  果不其然,陸瑋提供的這件禮物,還真是遂了太后的心。不過是一尊小小的玉佛,身前鑲著小塊的金子。若是以蘇一一的眼光來看,放在一一女兒國裡發賣,這成色也不過十兩銀子。可太后卻當作寶貝似的,臉上滿是笑容。

  「還是尚小姐有心了,聽說棲霞寺的方丈,是當代高僧,等閒不給人開光的。沒成想尚小姐倒是頗有佛緣,竟能請了這麼一尊佛。」

  蘇一一急忙謙虛了兩句:「總是知道太后相召,才讓我請動了罷。」她想,自己大概是最沒有佛緣的那類人了。

  不過,這話卻讓太后聽得更是窩心。哪怕是奉承,也要奉承到點子上才行啊

  「今兒請尚小姐來,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閒著說說話兒罷了。前陣兒有劫匪的事兒,倒是讓你受了驚。瞧著瘦津津的身子骨兒,看得哀家也可憐兒見的,真不知道那人怎麼下得了手來」

  蘇一一聽著便覺得有些意思了,敢情是替兒媳婦來揭了那一段兒的呀既如此,她倒是徹底放下了心,不助紂為虐就好。

  於是,兩人說著說著,便十分投機。太后說正在抄寫佛經,蘇一一曾經為了賺銀子,抄過不下十部佛經。雖說只是依著樣兒畫葫蘆瓢,到底有過目成誦的底子在。隨口誦出那麼一小段兒,太后更是高興。

  硬生生地留了吃飯,雖是素齋,御廚的手藝卻好,吃起來也有一種葷菜的風味。蘇一一於是懷疑那些和尚也是慣吃葷菜的,要不然怎麼能做得以假亂真?

  「只怕哀家這裡的素齋不合你的口味,年青青的女孩子家,原本就愛濃醬重味的。」太后笑道。

  「那太后可就想錯了,我還真不愛那些口味兒重的。」蘇一一笑嘻嘻道,「有些菜,原汁原味兒的才見真功夫,偏就愛清蒸、紅蒸這兩樣呢」

  「等你入了宮,常來哀家這裡用齋飯罷。」太后聽了更加高興,已經直接對著她許諾。

  入宮?蘇一一從大快朵頤裡回過神來,苦下了臉:「雖是有太后照看,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我這性子,總會闖出潑天大禍來,到時候反倒連累了太后,豈不是我的罪過?太后瞧我瘦得厲害,都是這些日子給愁的。」

  太后忍俊不禁:「哪有這麼厲害你這樣的相貌才情,皇上頭一個便很喜歡。若是進了宮,自然是寵冠六宮,誰還敢給你臉色瞧不成?便是中宮皇后,那也是極大度的。」

  替她們說合呢?可問題是皇后把她得罪狠了,日後陸嫣然上位,少不得要對付皇后,蘇一一還真不打算宰相肚裡能撐船呢她可不是宰相,而是睚眥必報的小女人

  「我這人心直口快的,有時候說話也不經大腦,得罪了人還不知道呢我瞧著宮裡的人個個都千伶百巧,我哪兒入得了皇上的眼呢再者,尚家如今掌著兵權,若是再進宮得了寵,恐怕朝廷上又要風起雲湧。雖說我不懂那殿堂上的事兒,但想來總是不妥的。」

  「你說的也是實理。」太后只是笑笑,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倒讓蘇一一費了好一番思量,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可不是麼?」蘇一一也只能勉強應承,也不能硬逼著太后給出個承諾。

  好在離宮的時候,太后還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有尚大人這根定海神針在,朝廷裡便翻不了天。倒是四皇子,哀家看著還好。」

  蘇一一咂摸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太后的話。還是劉孟海提醒了一句:「太后的意思,只要尚大人立場堅定,你就能不進宮。」

  原來如此蘇一一恍悟,由此可見,自己若真進了宮,一定會莫名其妙地闖了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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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7章 商量對策

  儘管在北劉住的時間,不如在大周的京城,但因為無所事事,蘇一一倒把周圍的景致,都玩了個遍。只是因為顧著皇家的面子,沒有往晉陽去,乾脆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了陸瑋和小青,只留佩蘿在京城打理一一製藥。

  夢裡總是出現法國的大梧桐,形如巴掌的樹葉,被秋色沁染成了金黃的顏色。如枯葉蝶一般,翩翩而下,鋪滿了那條熟悉的道路。

  午夜夢迴,蘇一一總會恍惚出神。她知道,自己是想家了。那個時代刻下的印記,無法輕易地忘懷。可是她與穿越前輩們不同,她的機毀人亡,可沒有肉體等著再讓她穿回去。她——應該回不去了吧?只是便宜了二叔,繼續把持蘇家的產業。她本來下定了決心,要把父親的家業奪回來的。

  縱然在這個世界成為首富,又有什麼用?鼻端隱約傳來淡淡的檀香味,藉著疏朗的月色,小香豬粉色的毛髮,柔和得彷彿鍍上了一層銀光。

  「真想回去……想到二叔那張嘴臉,心裡的氣就平不了。再在這個時代弄得風生水起,我還是有遺憾的啊」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小香豬突兀地睜大了眼睛,把蘇一一駭了一跳,「怎麼忽然醒了,不是被我吵醒的吧?」

  小香豬抬起頭,靠近了蘇一一,在她的頸子裡蹭了兩蹭,臉上的神情雖然看不懂,但似乎頗愉快的樣子。

  「說說而已,我知道回不去了。」蘇一一長長地歎息,「算了,還是一門心思在這個時代好好發展吧,也算是彌補上一世的缺憾。就是不甘心啊,興許我還真要去禮禮佛。但禮佛也沒有什麼用,太后禮了這麼多年,還不是什麼都放不下?」

  小香豬翻了個身,肚皮朝上,又繼續睡去。檀香味有安神的功效,蘇一一卻睜大了眼睛,想著與太后達成的協議。有了太后施加的影響,她不留在宮裡的可能性,便大了許多。可是……蘇一一煩惱地捏了捏被角,真要保四皇子嗎?一不小心,便會落入萬劫不復。她只覺得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不知道哪一刻就會鮮血淋漓。

  四皇子石飛塵,母親的地位並不高,而且早已亡故。雖然太后沒有明說,但蘇一一旁敲側擊之下,多少猜到了四皇子的那位母親,與太后之間關係非比尋常,恐怕是出於同一個家族。只是令人覺得奇怪的是,有了太后這樣的大靠山,為什麼那位妃子還會死得不明不白呢?

  皇宮,真是天底下最最黑暗的地方蘇一一皺緊了眉頭,幫姬流夜是她心甘情願。可是幫石飛塵,卻有點不甘不願了。儘管誰當皇帝,她都無所謂,能夠和太后結成聯盟,也是意外之喜。可一旦事涉皇權,這背後的風險,可就大了。

  尚子維多年不管事,恐怕也是不願是涉入皇子爭位的漩渦吧?蘇一一決定還是開誠佈公地和尚子維談一次,畢竟對於政治這玩意兒,她只是幼稚園的水準。

  尚府裡沒有什麼規矩,吃早餐的時候,父女倆總還是要碰面的。

  「父親,北劉沒有人盯著太子之位麼?」蘇一一把人打發得乾乾淨淨,才狀似悠閒地問。

  尚子維喝著薄粥,眼皮也不抬:「這皇家的事兒,咱們別摻和。太后想支持四皇子,也要看四皇子自己有沒有這個意思。他自幼被皇后撫養,輕易不可能背叛太子的。」

  蘇一一瞪視著他:「原來太后也找過父親」

  「那倒沒有,我早早地交出了兵權,就是不想夾在他們母子之間。太后對尚家一向持籠絡策略,我還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蘇一一點頭稱是,到底薑是老的辣。只是,她仍是疑惑:「為什麼太后這麼看重四皇子?太子不也是她的親孫子嗎?」

  「這位太后的手段可不一般。」尚子維淡淡地笑了,「你恐怕不知道,她並非北劉人,而是被我北劉滅掉的一支,故申國的後裔。」

  蘇一一立刻恍然:「四皇子的母親,想必也是故申國的人?」

  尚子維讚許地看著她:「不錯。」

  「故申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申國原來在劉周之間,地域狹小。北劉掘起,申國的地盤便越來越小。及至敬宗皇帝,滅了申國,才形成三分天下的格局。」

  「那太后恐怕對北劉有怨恨吧?」

  「就算再怨恨,申國也不可能再復國了。其實,四皇子的母親就是太后安排進宮的,不過太后的身世是個秘密,所以她一直沒有露面。這四皇子的母親,身份卻不太牢靠,竟被人查了出來。當時的死,也是個謎,總是後宮內的事兒,恐怕皇上也是知情的。」

  「那四皇子的母親,是怎麼死的,一般人不知道?官方的說法是什麼?」蘇一一忽地沉聲問。

  「因病而逝。」

  「真是病麼?宮裡那麼多的太醫,得了什麼病會一病而亡?」蘇一一不死心地追問,果然發現尚子維的面色有些勉強。

  「這些宮闈秘事,也不過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總是后妃爭寵,就算有這些那些的手段兒,那也在所難免。不過這位四皇子的母親一向體質偏弱,三病五災的,早亡倒不算稀奇。要不然,你當四皇子這麼些年就能對皇后和太子忠心耿耿?不過,若真說起來,皇后的手段確實是高。」

  「北劉皇帝不是太后親子,所以太后要扶有申國血脈的四皇子上位。如果四皇子知道自己的血統,也許由此生出野心,也未可知。」蘇一一掰著指頭分析。

  「不會。」

  「嗯?」

  「四皇子被養在皇后身邊,一直待如親子。不管皇后是基於什麼理由,但四皇子天生純孝,待皇后如同親母。只要太子在一日,他就不會想到取而代之。」

  「那就是說……太后要想對太子動手了?」蘇一一吃驚地臉色微微發白。死個把人她倒不見得害怕,可太子……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不好便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縱然蘇一一從來不把古代這些特權階級看在眼裡,事涉自身和尚家的安全,還是頗覺躊躇。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會的。」尚子維肅然點首。

  「那……我們裝聾作啞?」蘇一一試探地問。

  「太后恐怕不容你裝襲作啞吧?她既把你叫進宮去,應該是下定了決心。北劉的皇嗣不多,太子之位原沒有什麼懸念。只是皇上的幾個封了王的兄弟,倒是蠢蠢欲動,不大安份。想必太后是拉攏了他們,許了不知道什麼好處。若從我北劉安穩來看,太后此舉……」

  蘇一一點頭,看來尚子維是不大贊成,於是笑道:「沒關係,我反正龜縮在尚府,太后也拿我沒有辦法。再說,到時候選不上秀女,我找個機會回大周,就更不干我的事了。」

  「不過,太后既已早早佈局,恐怕我尚家就算想要獨善其身,怕也不容易啊朝廷多事之秋,不容抽身的。只怕大周又有新動作,倒要讓琉璃好好防範。」尚子維彷彿上了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

  「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蘇一一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就算我刻意想當個老農,你覺得能當得成麼?既然在朝廷裡有這樣的影響力,恐怕皇上和太后都不會放過我。只不過一方是要打壓,一方是要借重罷了。」

  「要是實在躲不了,就幫四皇子好了。」蘇一一不以為然。

  「你喜歡四皇子?」

  「咳咳」蘇一一差點把一口粥噴出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只是覺得皇上做事太不地道,我尚家為北劉出生入死,父親傷病纏身就不必說他了,現在連琉璃姐姐也以如花妙齡,滯留沙場。這樣的皇帝,沒有一點肚量,不保也罷。那四皇子雖是年紀不大,可看那氣度,我瞧著倒也自成格局。」

  「胡說八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你這麼不經思考就說出來……」尚子維哭笑不得。

  「本來就是嘛既然人負了我,難道我還要去跪著求他放我一馬不成?人不負人,我不負人。人若負我麼……哼哼」

  蘇一一想,她和這對帝后的梁子可結得大了,若是從她自己的小算盤來講,自然是希望四皇子繼位的。不過,四皇子除了太后,既沒有母家的助力,自身又不像姬流夜那樣,從小就從容佈置,恐怕難度比姬流夜要坐那個位子還大

  從概率論來講,優劣之勢顯而易見,恐怕四皇子繼位的可能性,極小。就算太后弄翻了太子,他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呢

  「這件事不要輕舉妄動,也別得罪了太后,這個女人手段不淺,估計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再說,就算北劉分崩離析,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女人真要發起瘋來,不知道會弄出多少事情」

  「現今的皇帝,不是她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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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章 北劉第一美男

  「當然不是。」尚子維詫異地看向她,「你在北劉也呆了不少時候,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若是她的兒子,又何必非要擁四皇子上位呢?」

  「也對啊……」蘇一一點頭,「我想,太后大約有些證據在手裡,四皇子母親的死,應該和皇后脫不了關係。」

  「關係肯定是脫不了的,畢竟是正宮,到後來什麼說法都沒有,至少姑息這條罪狀,是板上釘了釘子的。」

  「也許是她親自下的手?據說,四皇子的相貌是諸皇子中最秀美的一個,想必他妹妹也是個美人吧」

  「怎麼能和清華比」尚子維立刻申明。

  蘇一一又好氣又好笑:「知道,母親是第一美人,後面總有個第二第三美人什麼的吧?」

  「可能吧,當年在世的時候,也是三千寵愛在一身的。」

  「那就是了,我想太后恐怕會有對皇后不利的證據,才能說服四皇子。呀,怎麼每個國家的皇宮裡,都這麼有趣兒呢?」蘇一一咕噥著,臉上可是一臉的晦氣,半點「有趣兒」的意思都沒有。

  若是拿個小板凳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嗑著瓜子兒看戲,蘇一一倒並不反對。可若是自己赤膊上陣,在台上綵衣娛人,那可就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了。

  「太后還說讓四皇子上咱們家來拜訪呢這事兒倒不用她操心,反正皇后早就有這麼個打算了。」蘇一一悶悶不樂。

  初見四皇子,是由於皇后的安排。雖然蘇一一對皇后有種說不出的討厭,但因為太后所托,總要見見正主兒。何況,被譽為諸皇子長相第一的帥哥,蘇一一總是多少有些興趣的。

  第一印象:名不虛傳啊

  果然長得比太子好看,哪怕著名的美男子仇鸞,與石飛塵比起來,還是稍嫌不如。這天他頭上戴著一頂束髮的金冠,旁人用這個總顯得俗氣,可是他戴著,卻只覺得清貴。那金子,倒像只是可有可無的陪襯。一件石青色的箭袖,束著條玉帶,外面是件錦湖綢子的褂子,繡著團龍暗紋圖案。

  更出色的,自然是他的長相,鬢角如被刀裁過一般,顯得乾淨利落。眉毛斜斜向上飛起,雖然並不十分濃,卻也平添兩分英武之氣。只是那皮膚,水嫩得讓女人都為之嫉妒。這樣的皮膚落在一個男人身上,要真是浪費了。

  蘇一一想,回頭得好好用新做出來的護膚品保養保養,不能因為年輕就置之不理。至少,也得保養得讓自己的皮膚追上眼前這位皇子才行。

  第二印象:這人能當皇帝嗎?

  姬流夜是英俊,蘇一一總覺得那副長相,真是挑不出一絲不好來。可是眼前這位,比姬流夜甚至不遑稍讓。如果硬是在雞蛋裡挑挑骨頭,那就是長得未免太漂亮了,一看就失之柔弱,比女孩子還要女孩子。這樣的人,能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嗎?

  即使穿著再貴氣,總也壓不了他自身那種清雅。這樣的人做個學者,應該很勝任。

  所以,蘇一一很猶豫。幫他一把事小,可這樣相貌的人,性格上總有著其軟弱的一面,並非適合為君者。若是北劉到最後分崩離析,那她豈不成了罪人?若是為帝,不會像李後主李煜那樣,最終把國家給玩沒了吧?

  劉孟海不屑:「若真能這樣,你就算是功臣了。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大周人,還真當自己是北劉人了啊?北劉若是自家就不穩起來,咱們可不是該額手相慶?」

  蘇一一「哦」了一聲,轉頭再度去打量美男子。石飛塵想必很少被女人這麼肆無忌憚地打量,竟微微紅了臉,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變,讓蘇一一心裡大加讚賞。只這份氣度,就很得她的心。

  「四皇子殿下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蘇一一謙虛著把他迎往客廳,尚子維也站了起來,卻只是淡淡地行了個常禮。

  石飛塵已是先一步雙手扶住:「不敢當尚大人的禮,父皇早就允准大人,見皇家子弟,無需行大禮的。」

  尚子維也不和他客氣:「四皇子殿下,我這府裡簡陋得很,恐怕讓你笑話了。」

  「不敢。」四皇子肅容道,「大人為北劉出生入死,平生七十二戰,大揚北劉威名,飛塵自幼仰慕。」

  「四皇子殿下,不如我們去亭子裡罷,那裡倒還有些花草可以一看。這兒……還真是家徒四壁,招待不得貴客。」蘇一一平時倒不覺得,這時候被這玻璃似的人兒這麼一襯,覺得尚府真是「寒舍」。

  牆上倒也有些裝飾,可不像一般人家掛著名家書畫。尚子維的客廳裡,掛著的是一隻牛頭的骨架子,還有鹿有什麼的。一邊是劍,另一邊則是長茅。

  別人家是高貴典雅,他這裡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就依小姐的意思。」石飛塵微微一笑。

  蘇一一忍不住道:「殿下沒事還是不要笑的好。」

  石飛塵愕然:「為何?」

  「你不笑時,便已是傾城,再笑時簡直便能傾國了。看到了殿下,我都要為天下的女人自卑了。」蘇一一開了個玩笑,引著客人到了亭子裡。

  「尚小姐姿容無雙,嘗聽尚夫人昔年美艷冠天下,小姐也深得遺風。」

  「罷了罷了,我這副相貌雖算得上是好的,可跟母親還是不能比。殿下這誇獎,一點不由心。」

  「句句出自肺腑。」石飛塵沒有笑。

  蘇一一又謙虛了兩句,很鬱悶自己把話題引到了容貌上面。她一向不屑於談論這個,總是因為他長得太漂亮的緣故。

  尚府地方開闊,樹是參天大樹,花是不用人管的「野花」,倒另有一種自然趣味。事實上,尚府聽起來下人不少,但尚子維自己軍旅出身,只用兩個貼身的服侍,其餘人等,倒像是散養一般。蘇一一也知道,只是借個由頭,讓那些人頤養天年罷了。

  「素聞小姐天資聰慧,詩章譽滿天下,早有心拜見,卻一時不得其便。今皇后娘娘特下懿旨,才敢冒昧登門,還望小姐見諒。」石飛塵還未坐下,便長輯為禮。

  蘇一一啼笑皆非:「皇子殿下,您可就太客氣了。詩章……這些東西我已扔了許久,當初在大周國子監,那也是被逼的。我的先生是當代大儒,天天捧一摞書逼著我看完,就算我真是榆木腦袋瓜子,也被整了不知凡幾的詩詞文章在腦袋裡。俗話說得好,熟讀唐……呃,詩詞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小姐忒謙虛了,那些寒門學子,哪個不是閉門讀書幾十年?可若是單論詩詞,誰也如小姐作得好。我最喜那首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只寥寥十四字,便把初夏風光,描摹得生動活潑,意態盎然,豈是一般人能寫得出來的?」

  「這個……」蘇一一乾笑兩聲,「只是偶然得之,你要我現在作來,恐怕我還只能交上白卷一張罷了。」

  她肚子裡的詩詞,哪一首不是震古爍今?隨便吟出兩句來,便令人擊節讚歎,也成就了她在詩人地位上的不二威名。可她自己知道,她這是盜版啊

  石飛塵莞爾:「尚小姐未免太謙虛了,難道是飛塵來得魯莽,小姐因而見怪,才不肯賜教不成?」

  這頂帽子,扣得似乎有點大了啊……

  蘇一一急忙搖頭:「怎麼會?我倒是真的……你不知道,如今我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還把陸相家的公子拉下了水,不定陸相他老人家心裡怎麼咒我呢」

  「這個……是真的啊」石飛塵脫口而出。

  「什麼真的?」

  「就是那個一一製藥,真是你開的?」石飛塵像個好奇寶寶。

  「這有什麼可懷疑的?」蘇一一笑嘻嘻道,「所以你失望了吧?其實啊,那個什麼才女的名頭,不過沽名釣譽,我本質上,就是一個商人,唯利是圖而已。」

  「怎麼會?」石飛塵搖頭,溫和地笑道,「若真是唯利是圖,那筆賑災的銀子,又是怎麼撥出去的?朝廷的賑銀要經過一道道手續,若非你那筆糧食,恐怕今年的災民,不知凡幾。」

  啊,明明是要保密的,怎麼連這位不大管事的皇子都知道?照這麼說來,她賑災的「義舉」豈不是人盡皆知?不知道那位皇上心裡會怎麼想呢看起來,便不是個氣度大的人。

  「那不過是因為賺多了黑心錢,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散點銀子出去做做好人罷了。」蘇一一不想居功。開什麼玩笑,功在朝廷之前,皇帝老兒若起了疑心,心裡怕是早覺得不痛快。雖說照這個架式來看,疑心是難免的,但為自己分辯兩句,總是需要的。

  這時代的保密功夫,實在也太落後了點……若是拿現代那些保密局的章程來,或許還能保證不失了口風。不過,在這個時代要做出這麼大的舉動,還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就算她想要低調,也低不起來。

  「尚小姐何苦把自己貶成這樣……仁心仁義,老天在看。」四皇子卻是一臉的真誠,把她看得義薄雲天,聖心佛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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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章 留飯

  「我也不是自貶,不過是怕有些人心裡不痛快。其實我賑銀,不過是看百姓們其情可憫。往年大周也有洪災,我們永樂還發過一場大水呢當時的情況很是淒慘,所以有點兒經驗,聽到消息就趕緊撥了銀子,也只妄想能多救一個是一個罷了。」

  「我不是代表朝廷來的。」石飛塵看她拚命地把這份功勞往外推,忍不住哭笑不得。

  「可天子無家事,你們家就是朝廷嘛」

  「尚小姐說話,倒是有意思。」

  「好吧,這件事我們揭過不提,其實要說作詩,我還真扔下了不少,只怕會讓殿下失望了。」

  石飛塵卻欣然道:「能聽得小姐這番話,便不虛此行。我嘗聽聞小姐的一句詩,感觸猶深,正要向尚小姐請教。」

  「哪一首啊?」蘇一一問。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蘇一一詫異道:「這詩很好理解啊,就是無定河邊的白骨沒有人收斂,自然是淒苦無狀。在春閨夢裡久別重逢,卻只是南柯一夢。白骨回不了家鄉,妻子美好的願望也永遠不能實現。」

  難不成這位四皇子是銀洋蠟槍頭,連這麼淺白的詩句都不懂?那可真可惜了這麼一副好皮囊,中看不中用。

  「這個意思我自然是懂得的。」石飛塵有點哭笑不得,敢情她給他掃盲來了,連這樣淺顯的詩句都理解不了?

  「那你想知道什麼?」蘇一一有點心虛了,難不成這首詩已經有人作過?保不定就真有個穿越前輩,比自己的資歷更深著那麼一些些。

  「這首詩是尚小姐滯留邊州時所作吧?」

  「對……」蘇一一汗顏。那時候,不過是故意氣仇鸞,所以隨口吟了這麼兩句,表示對他戰功的不屑。誰知道流傳出去,又成了千古名句。反正盜版了一句也是盜,盜了千百首也是盜。蘇一一隻是小小的不自在了一下,又理直氣壯最起來。

  四皇子露出了赧然的神色:「我翻閱了北劉所有的典籍,卻始終沒有找到這條無定河,難道是大周的河名嗎?」

  蘇一一冷汗頻流,這位石飛塵皇子,也太好學了點吧?就為了這麼一條河,他還特意地去翻閱資料?

  「這個……」她很想隨便指著大周的某條河,又怕石飛塵再度打破砂鍋問到底。大周有沒有這條河?估計也沒有吧?

  「我也查閱過了大周的一些地理資料,這條無定河似乎並無記載。」

  蘇一一大是慶幸,急忙轉口:「是這樣的,之所以我稱之為無定河,意思只是虛指,並非是特指哪一條。主要還是為了表達一種對戰爭的厭倦,其實……只是氣氣仇鸞,免得他總在我面前得意洋洋,所以就自己生造了一條河。」

  「原來如此」石飛塵恍然大悟,滿臉都是喜意,「果然要問尚小姐才能解獲,我問過了北劉的幾名大儒,解釋各種各樣,卻始終沒有解釋到點子上。有說是上古的河流,如今已是改了道兒的。有說是大周某個鄉間的小河,被小姐牽強附會安上的。有說是為了平仄的緣故,生造了這麼一條河的……」

  饒是蘇一一的臉皮經過了歷年的磨練,已經又長了一些厚度,這時候也不由得臉紅。無定河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在這個時空罷了。她這解釋,可謂強詞奪理,屈解名句。好在如今這句詩的版權在自己手上,所以閉著眼睛亂解一氣,也沒有人敢提出質疑。

  「此句切入點奇佳,角度新穎獨特,利用現實與夢幻兩個不同場景各自延續,卻又形成巨大的反差,能給人以心靈的震懾。錯非尚小姐,還有誰能作得這要的天成妙句?只是二句不詩,不知尚小姐有沒有其他兩句?」

  「前面還有兩句的。誓掃狄夷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蠻塵。」蘇一一順手把改了幾個字,把這首名詩貼上了自己的版權,果然讓石飛塵喜不自勝地吟誦了兩遍。

  其後的話題,自然更見融洽。點評起前人詩句來,蘇一一有那麼多評論文章作底,新奇的論調層出不窮,讓石飛塵佩服得五體投地。

  「尚小姐提出的首重意境,不刻意講究平仄的提法,最得我心。那些律詩絕句的格律太過嚴苛,有些偶得妙句若真是安上了,便不合規程。」

  「是啊是啊,皇子之見,與小女子所見略同。」蘇一一很想把功勞裝到四皇子的頭上去,又有心提了一些選秀女的事,「秀女都是留給皇上的嗎?我還以為皇子那裡,也有些份兒呢」

  純粹八卦天性發作。

  但四皇子卻不這麼認為,看著蘇一一亮閃閃的目光,還以為她對自己有意呢。頓時臉色紅了一紅,而且還是那種晶瑩剔透的粉紅,看得蘇一一心癢難耐。若是生在女子臉上,她非得伸手去摸上一摸。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尤物

  怎麼就貴為皇子呢?若是被哪個伶人館收下,絕對是紅遍大江南北。

  可憐四皇子哪裡知道她這裡盡想著這齷齪的心思,早就尷尬地低了頭:「是啊,秀女是為父皇選的,我們做兒臣的,哪裡可以染指?」

  唉,這就不如清朝了吧?人家康熙選了那麼多次秀女,也替穿越前輩們找了不少出路,從老大到老十四,個個都有自己的歸宿,多美滿啊

  真是自私蘇一一感慨著,抬頭看到四皇子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變得熱-辣辣的,忍不住嚇了一跳。捫心自問,似乎還沒有開始「調戲」吧?

  「小姐,該用餐了。」一名軍士絲毫不管蘇一一面前,坐著的是尊貴的客人,只是向她行了個禮。

  「呀,真沒想到,與殿下說得入港,竟過了這麼久的時間。」蘇一一如蒙大赦,直覺再談下去又不知道會出些意料之外的狀況,於是順水推舟,歉然道,「寒舍備有薄酒,若是皇子殿下不嫌棄的話,請留在舍下用飯。」

  石飛塵高興地點頭:「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只是叨擾了尚小姐和尚大人。」

  蘇一一暗中好笑,現在說得好聽,真見到了尚府的飯菜,恐怕下次再也不肯留下來「叨擾」了。

  果然,石飛塵看著端上餐桌的白面饅頭和白切牛肉,瞪大了眼睛,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尚子維也沒有多熱情,只是敷衍似地推了推眼前的餐盤:「吃吧,別的不說,管飽。」

  「呃,尚大人客氣了。」石飛塵回過神來,急忙回應,看著眼前的餐具,居然沒有準備筷子。他犯難地看向蘇一一,卻見她直接動用了五爪金龍,十指纖纖,正慢條斯理地撕著白面饅頭,彷彿吃得很香。猶豫了一會兒,才伸出手,自己拿了個饅頭。

  蘇一一對這白饅頭,絲毫沒有好感。只不過看到石飛塵似乎吃得艱難,心情才稍稍好了一點。心裡還在想著,等會兒要讓一一銷金樓送一桌席面來,這白切牛肉就算了吧。尚府的廚房實在有夠……這牛肉的膻味都沒去,別說吃,就是白聞著,也沒有了胃口。

  她很佩服石飛塵,在開始的尷尬之後,居然很快就適應了尚府的吃法,一口饅頭,一口牛肉,吃得居然也像模像樣。至少,那表情,比蘇一一自己的愉快多了。

  「你就天天吃這個啊……難怪長得這麼瘦。」眼看著尚子維吃得飽了離座,石飛塵才憐憫地對蘇一一說了這麼一句。

  「我這是苗條,不是瘦」蘇一一糾正他的說法,「歷代美女以瘦為美,我當然要以此為目標了。再說,你覺得吃這個會瘦嗎?饅頭是麵粉類的,牛肉是高蛋白,應該吃得壯如牛才是。」

  她在心裡偷偷加了一句,幸好我平常不吃這個。

  「我可沒看出你壯如牛的模樣,倒有些像瘦如猴。」石飛塵搖了搖頭。

  蘇一一「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真沒想到,原來你也這麼幽默。唉……今天認識皇子殿下,我很高興。不過現在我有事外出,就不留殿下喝茶了。」

  石飛塵面露失望:「尚小姐,不知是否有幸,請你去宮裡竟談半日?」

  「那地方……」蘇一一心有餘悸似地搖了搖頭,「免了吧,還是勞駕殿下往後有事,駕臨寒舍得了。不過,其實我也就懂了那麼些個,下次再來,恐怕就只能跟殿下談談生意經,沒的污了殿下的耳朵。」

  「不會,不管聽你說什麼,我都很樂意。既然你還有事,我就不厚著臉皮留下了,明日再來罷。」

  他離開得倒是乾脆,只是最後一句話,把蘇一一震得有點暈。明天……還來?她又不是酒店女郎,陪吃陪喝還陪聊天

  「這四皇子對小姐還有些意思啊」劉孟海說得酸不溜丟的。

  蘇一一很煩惱,不過很快又高興了起來:「至少比太子順眼多了,若是能為皇后製造那麼一點兒麻煩,我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太后的這個提議,還是深得我心。那太子長得肥頭大耳,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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