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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寶]春水東流{七寶紅妝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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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 02:23:1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連沉睡了數日,難得清醒,沒想到卻是一室酒氣撩繞的情況下……
  
  「春水?」月卯星意識不是很清醒的看著眼前的人,暗暗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那人,是鞠春水沒錯,她有鞠春水的臉,鞠春水清明的氣場,以及不可思議,因鞠春水而起,始終讓他想不明白的如沐春風感,因此他確信,眼前的人是鞠春水本人沒錯。
  
  但……他所知道的鞠春水,沒理由沾染一身酒氣出現他面前,更不可能笑得那樣溫馴傻氣、柔媚如花,而且……她、穿、著、女、裝?!
  
  還是第一次見她穿上女裝,那式樣簡單卻輕柔飄逸的羅衫凸顯出過去一再被隱藏起的女性化,而她一頭如緞般的長長秀髮不知何故沒有挽起,如雲的髮絲飛瀑般的直浪而下,襯著蜜色小臉上些微的、局促不安的神情,讓她流露一股大裏一於平日的柔弱小女人韻味。
  
  因為差別太大,看著眼前嬌俏可人的她,月卯星不能不感意外,很認真的在懷疑,他現在到底是清醒還是在夢中?
  
  「喂!」一見他面露困惑之色,方才直沖入室的衝動少了幾分,才剛任性把人搖醒的鞠春水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不自覺的絞起披泄身側的髮絲,流露幾分赧色,彆扭問道:「你說,我穿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月卯星搞不清狀況,只能直覺應答問題,用力的搖頭。
  
  「不奇怪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可是剛剛司寅、司辰見我穿這樣,都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真是的,就算不好看,也犯不著那樣嘛!真是失禮。」
  
  愈想愈不甘心,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嘟囔了起來。「也不想想,我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穿上這一身的衣服,有必要那樣潑我冷水嗎?再說,要不是我趕著過來,沒時間讓侍女幫我弄好頭髮……其實,我本來可以比現在更好看一些的。」
  
  在她自怨自艾、自顧自的抱怨不休之時,月卯星坐了起來,想都沒有,先拉住她絞頭髮的手。
  
  「你誤會了。」溫雅的俊顏忍不住浮現一抹微笑—更正道:「你穿這樣很好看,比扮成男孩子的模樣還要好看,我相信寅跟辰他們只是太吃驚,沒想到你穿起女裝會那麼樣好看,才會顯得那樣驚訝。」
  
  「是真的嗎?」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之後再看向他時,俏麗的臉上有些的躁意跟不確定。
  
  「是真的,我覺得很好看。」他溫和的笑笑,情真意切,「你模樣生得好,男裝的樣子俊俏,女裝的樣子更是好看,不過……」頓了頓,有點疑惑,「怎麼突然間想到要換上這一身?」
  
  他這一問起,蜜色的麗顏忍不住露出萬分得意的笑容,「我要來引誘你啊!」
  
  「……」月卯星鮮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她讓他做到了。
  
  此時此刻,如果不是他沒睡醒,那結論只有一個——
  
  「你喝醉了?」肯定大於疑問,她那一身的酒氣讓他有理由相信這個判斷。
  
  聽見他的問題,她停頓了一下,看起來一副冷靜的樣子在思考,但才一眨眼,突然露出無害的單純傻笑,「可能吧!我也數不清喝了多少……總之是全喝光了,所以我應該是醉了。」
  
  月卯星哭笑不得,連著數日沒見她……這樣說並不誇張,雖然說這幾日他一直昏睡著,但總也有片刻清醒的時候。
  
  理智上他很清楚,他並不應該認定睜開眼時一定能見著她,但情感上卻不然。
  
  每回當他一睜開眼卻沒能看見她時,總一邊說服自己,她極可能是在忙什麼,可心頭卻怎麼也掩不住那小小的失落感。
  
  真沒想到再次的見面,竟會看見醉鬼一個,不過就算是醉了,她也是他見過的,最坦率跟可愛的小醉鬼……
  
  「你醉了,我讓寅送你回房去。」他握著她的手,目光柔得像是滲出水光。
  
  「不行!我是來引誘你的,回房去要引誘誰?」她用力回握著他,認真的抗議。
  
  「呃……」很教人錯愕的對話內容,但見她堅決,他也只好配合,好聲好氣的問了,「為什麼想引誘我?」
  
  面對他的問題,她直勾勾的看著他,柔潤的雙頰酡紅,帶著波光的烏瞳晶晶閃爍,是一臉很認真的表情,她問:「你喜不喜歡我?」
  
  沒有一個姑娘家可以把這種問題問得這樣直接,而且還能不見任何扭捏尷尬之色,但她做到了。
  
  更教人感到一絕的是,月卯星回應了她的直接跟坦率,同樣直接的點點頭,但這毫不猶豫跟遲動的答案,反倒讓她懷疑的看著他。
  
  「你有聽懂我的問題嗎?」她問。
  
  被一個醉酒的人質疑,月卯星忍不住笑了出來,肯定道:「我聽見了。」
  
  「聽見跟明白是不一樣的兩回事。」她指正,俏麗的臉兒上滿是鞠春水式的認真,「我指的喜歡,不是你擔任聖職,喜歡每一個人的那種喜歡,而是要成親的那種喜歡,你懂嗎?」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很配合,認真的想了一想……
  
  「如果你所謂的『成親式的喜歡』,指的是『願意相處一輩子』的喜歡,那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原該是甜蜜蜜的情話,但月卯星正經的態度就像在上課的夫子一樣,十分嚴肅的下了結論,「我喜歡你。」
  
  「哦!」他講得那麼明白,她愣愣的點了頭,一下子竟然忘了要接什麼話。
  
  「怎麼了嗎?」月卯星仍舊不明白她的來意,試著要弄清楚。
  
  「為什麼?」完全想不通,她問起他,「為什麼喜歡我?」
  
  「這……這很難說明。」他很配合的細想了起來,「就覺得喜歡呀!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覺得很舒服,喜歡看著你開心的、意氣風發的樣子,瞧見了,心中自然就歡喜,我也不明白原因。」
  
  「哦!」她愣愣的應了一聲,試著消化這訊息,但忍不住又問:「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啊?」
  
  「這個嘛……」他仔細推敲,「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了,那時在大街上,我瞧你大展身手擒拿一個淫賊,那時你可神氣的,還一拳把我打倒。」
  
  他有問有答,還答得那樣認真,害她苦惱了起來,很苦惱、很苦惱。
  
  「糟糕了……」她糊成一片的腦子試著要想出下一步,因為他不在計畫內的答案,害她亂了順序,忍不住抱怨出聲,「不一樣,你跟墨紫還有小官說的不一樣嘛!」
  
  「墨紫跟官弟?」他弄清她喝酒的對象,總算摸到一丁點頭緒了,「他們都說了什麼?」
  
  「他們說你木頭,弄不清是不是喜歡我……我得把握機會,快點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他們要我打鐵趁熱,趕緊穿上女裝來引誘你,但你……」他的答案根本不在預期,害她不知怎麼繼續下去。
  
  「騙人!騙人!」嚷嚷,很不滿出息,「根本不一樣嘛……可惡!都是你啦——害我順序搞亂了啦……」
  
  她搞亂順序,覺得煩躁;他何其無辜,因為,他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好吧!那直接問結果好了。」煩躁維持不到片刻,她果決得做下決定,直接跳結論問:「你要不要娶我?」
  
  奇怪的話題到現今,進入最匪夷所思的境界,月卯星不禁懷疑他聽錯了。
  
  「為什麼?」這次換他問她了。
  
  「嗯……這個……」她也在想為什麼,「因為……那個……」
  
  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讓她想到,他的問題,不就表示一種「遲疑」嗎?
  
  啊!這個步驟她知道!
  
  「你抗拒了!」她一臉驚喜,異常歡迎他這時的「遲疑」
  
  「也不是,我只是想問清……春水!」月卯星的解釋終止在她突來的飛撲之中。
  
  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惡虎撲羊似的突然向他撲了過去,大吃一驚的月卯星壓根攔不住那勁道,整個人順勢往後倒去……倒去……
  
  *****
  
  「咚」的一聲巨響,月卯星的頭直直撞上床板,痛到暈眩。
  
  突然一陣寂靜,鞠春水壓在他的身上,表情明顯無措,是真的沒想到會害他撞到……呃……看起來似乎很痛呢!
  
  「沒事,我沒事。」怕她擔心,月卯星捂著痛處先安撫她。
  
  他的體貼更讓她不安與自責,好小聲好小聲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引誘你而已……」
  
  「沒事,我沒怪你。」即使現況是秀才遇到兵,但月卯星的好脾氣依然波瀾不興,無限的包容。
  
  「我幫你揉揉。」不容拒絕,她自動自發的湊了上去,抱著他的頭開始往傷處揉了起來。
  
  「不、不用了!」月卯星大驚,因為她的舉動,他正貼著某一處可疑的柔軟,一個讓他心神大亂的柔軟處。
  
  「不痛不痛,揉一揉就不痛了。」習武的她沒把他的掙扎力道看在眼裏,只當他怕痛,還保證,「你忍著點,雖然揉的時候有一點點的痛,但揉開了,傷處才不至於瘀血不化,而且退腫也退得快。」
  
  「這不是瘀不瘀血的問題。」心慌意亂、心猿意馬,月卯星從沒有面臨過這樣狼狽的處境,語氣早沒了平日的從容,急急喊道:「放開我,春水,我們得談一談,好好的談一談。」
  
  「但是你的頭……」
  
  「不痛了,我已經不痛了,你不要再揉了。」被她抱在懷中,她身上的馨香嚴重干擾他的、心緒,語氣也出現罕見的慌亂。
  
  她愣愣的放開他,表情明顯困惑不解。
  
  春水啊春水……一看著她這樣無害、純稚的表情,月卯星的心當場融成一池春水,加上知道她喝醉了,神智壓根就是不清不楚,處在不曉得自個兒在做什麼的狀態,讓他真想責怪也無從怪起。
  
  輕歎,他對她完完全全的沒轍,實在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
  
  「你聽話,讓寅或是辰送你回房休息去,等你酒醒了,我們再好好的談談,好嗎?」他只能先哄她聽話。
  
  「不行!」她堅決反對,「這種事要打鐵趁熱!」
  
  她說得很用力,他要不是修養夠好,只怕會聽得很頭大。
  
  「你指的『這種事』是什麼事?」眼前只能想辦法弄清—再設法解決了。
  
  「當然是讓你娶我的事。」她一臉認真,「小官跟墨紫說得對,我該先下手為強,想辦法先當上你的妻子才是,否則要讓人搶走了,我怎麼辦呢?」
  
  「突然之間,怎麼會想當我的妻子呢?」不得不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久之前,年兄試圖設計你的事,你不是很生氣的嗎?」
  
  「那不一樣。」她指出不同,「我現在想想才發現,嫁給你有很多好處。」
  
  「好處?」不想這樣,但這字眼讓他瞬間覺得難受了起來,一種打心裏覺得不舒服的難受感。
  
  「是啊!如果當上你的妻子,那以後爹爹跟大哥就沒法兒再叨念我不嫁人的事,大哥也沒法兒再用卑鄙的手段來設計我,而我呢!可以陪著你替天行道,四處行俠仗義……」傻笑,因為那美好的想像而笑得傻呼呼的,「小官他們真好,提醒了我,我矮~之前真是太不開竅了,這回不用大哥設計,我得把握住你才成。」
  
  「就為了這些個原因嗎?」苦笑,溫雅的俊顏露出無奈的神情。
  
  「當然不光是那樣的啊!」她白他一眼,沒想到他這個聖使會說出這麼笨的話來。
  
  「……」這回,月卯星連問都懶得問了,沒指望她還能說出點其他的來。
  
  「除了那些,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不問,她沒好氣,戳戳他的胸口,要他配合一點。
  
  歎氣,滿、心無奈中卻也配合性的開口問:「什麼事?」
  
  「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好大聲的回答。
  
  再一次的,她只憑一句,又讓他處在一種說不出話的景況下。
  
  僅僅只因為這麼一句,一股陌生卻強烈的情緒從心底處開始蔓延,之波濤洶湧的,讓他幾乎承受不住,也差點要壓抑不下來。
  
  「你……」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他強迫用理智的那一面來面對,「你醉了,所以在說醉話。」
  
  「我醉了。」她點頭,還很認真的在附和,不過也不忘補上一句反駁,「但我沒說醉話,我喜歡你呀!」
  
  嘻嘻一笑,不帶心機的純稚笑容是有點無賴的那種,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情愫在作祟,那可愛的模樣讓月卯星的一顆心幾乎要為此而融化。
  
  「你只是在說醉話。」忍不住歎息,隱隱有種失落感。
  
  「才不是。」生氣,撲上去用力的抱緊他,「喜歡,我就說我喜歡你了嘛!」
  
  文弱的他七手八腳的想抵抗卻無力抵抗起,讓她八爪章魚似的抱個滿懷,就像小女孩在捍衛她心愛的玩具一樣。
  
  「春水……」她身上的酒氣因為這般的貼近染了他一身,文秀白淨的俊顏染著可疑的紅雲,月卯星生平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做手足無措。
  
  「你好香。」蜜色的臉龐埋在他身上,逸出讓他冒冷汗的言論。
  
  「那個……你先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不要。」悍然拒絕,莫其名妙的往他身上咬了一口。
  
  月卯星暗暗吃痛,但除了微微的痛感,還有一種……一種蠢蠢欲動,足以淩駕理智的欲念興起。
  
  「別這樣,你快放開我。」冷汗直落,更怕有其他人闖進來,看見這奇怪的一幕。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對你。」她在他身上又啃又咬。
  
  隔著身上薄薄的單衣,那嬉戲一般的啃咬帶來又麻又癢的感覺,讓月卯星打從心底戰慄了起來。
  
  「春水,你別胡鬧,要讓人看見了可怎麼……」
  
  「放心啦!」她嘻嘻截斷他的話,抬頭看他的表情是很得意的那種,「為了方便我下手,我已經叫人不准接近,至於司寅、司辰啊!嘿嘿……」
  
  那奸計得逞的笑容讓月卯星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他們矮~早讓我擺平了。」除了得意,還忍不住讚歎,「墨紫給的藥粉真有用,我一進清嵐居時,趁他們一臉吃驚的時候灑過去,他們立刻就倒地不起了。」
  
  看似萬無一失,但仔細一想就漏洞百出的行事計畫,真教月卯星哭笑不得。
  
  「那個……」不應該談論這些,但他直覺更正起她疏失的地方,「如果真要設計我,不用對我做什麼,你只要讓人看見我們現在這模樣不就好了嗎?」
  
  他說的是實話,若按照一般常理,她孤身一人進到他的房中本就不妥,更何況這會兒他僅著單衣,不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甚者,她還直接壓在他的身上,直接動嘴,對他又啃又咬的。
  
  這般的景況,也不用再往下多做些什麼,只消傳出一字半句,她此行的目的也就算完成了……鞠春水經他這一提起,才想到這一點。
  
  「對喔!」她一臉受教,看似清醒的俏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我應該讓人進來看才對,糟了!現在司寅、司辰不省人事,其他人又不敢隨意進來,那誰來證明我們的生米煮成熟飯了?」
  
  月卯星打蛇隨棍上,順勢道:「所以你先放開我,下回有機會,再來進行你的計畫好了。」
  
  她沈默,像是在思考,就在他滿懷希望中,她卻是搖頭,「不要。」
  
  「為什麼?」他脫口而出。
  
  她回以微笑,很開心的那種,答非所問:「我跟你講一個秘密喔!」
  
  「嗯?」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哪裡?」她可愛的眨眨眼,像是要分享什麼了不得的小秘密,得意的說道:「這件事,我誰也沒提過喔,連小官跟墨紫都不知道呢!」
  
  「是嗎?」他的心因為她的話而懸起,故作鎮定的微笑。
  
  「從第一次見面,從你知道我是女孩子開始,對於我怎麼粗魯、怎麼男孩子氣,你從沒有開口指正過我一句,也從沒試著要我穿回過女裝,叮囑我女孩子應該怎樣又怎樣。」她微笑,顯得很開心。
  
  「所以?」他不明白這麼平常的事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你不像其他人那般,只是看見我的性別,然後想著種種的規範,勸導我女孩子應該如河,不能夠如何。」她看他,美麗的杏瞳中閃著晶晶亮的光輝,「你眼中看見的人,是我,是我鞠春水這個人,以及我所在做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喜歡我……」
  
  她笑著,傻呼呼的,像是得到全世界那般的開心。
  
  「我喜歡看見我的你,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忍不住用臉頰蹭蹭他泛著紅雲的白淨面頰,呢喃一般的輕道:「墨紫跟小官他們說得對,我得把握這個機會啊!即使不是為了替天行道、行俠仗義,光光是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好開心,即使我並不是很明白,但我很喜歡那種如沐春風,打心底感到舒服的感覺。」
  
  說完,軟嫩嫩的小嘴輕咬上他的面頰,完全沒有道理可言的,只因為眼前的他看起來很是可口,她張嘴就咬了。
  
  「春水……」輕歎,那投降的語氣明白顯示他的自製力已全然潰決。
  
  他知道他不應該這樣做,但在她的一番話語之後,生平第一次,他的情感淩駕著理智,讓他不能自已。
  
  在意識過來之前,他已捧起她的面頰……並非阻止她的隨意亂咬,而是輕覆上,用他的唇,輕輕封住她不得要領的唇舌,不再任她四處亂咬。
  
  這吻,仿佛沒有止境一般,纏綿好半晌,直到他放開她;而她,軟軟如一攤泥般的掛在他的身上。
  
  兩人的氣息微亂,她眸中閃耀著迷蒙的光芒,他眼中則盈滿醉人的溫柔目光。
  
  她看著他,體內氣血奔騰,對他那可口誘人的模樣毫無抵抗能力,就覺得有一種衝動……衝動……
  
  「放心,我會對你很溫柔的。」說完,她獸性大發,直接撲了上去。
  
  這一回,月卯星不再阻止,就這樣任由她……任由她……
  
  隨便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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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3 02:23: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
  
  鞠春水很早前就聽過這句話,但她從沒想到,這句話會應驗到她的身上。
  
  就因為貪杯,因為她的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
  
  「爺?」
  
  「別過來。」
  
  在對話聲響起時,她緊閉著眼,就算聽見有人來了也繼續裝睡,反正她從剛剛就一直這麼做,只要躺著別動,繼續裝死就好了。
  
  眼不能看,她只能用感覺跟聽力去觀察身邊的事,身旁的人先幫她蓋好被子,之後她聽他窸窸窣窣的起身,然後響起的是司寅、司辰倒抽一口涼氣的驚喘聲。
  
  她知道他們在喘什麼,還不就是他身上的那些鮮紅得像是要滲出血的印子。
  
  實話說,早先她自己看見時也嚇了好大一跳,特別是她很清楚的記得,那些印子是讓她怎麼弄上去的,更是驚得她喪失思考能力,不知該怎麼面對。
  
  是的,她記得,清楚的記得她喝醉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包含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這簡宣……簡直是氣死人的沒道理!
  
  不都說大醉一場可以忘掉不愉快的事—按這話來推論,喝醉時做的事情、說的話,都不應該要被記下的,那為什麼?為什麼她樣樣件件都記得那麼清楚?清楚到她感到難堪,更是清楚到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現實。
  
  太羞恥了,她、她、她……她怎麼敢說出那些的話來?又是發什麼酒瘋,怎麼敢做出那樣的事來?
  
  她暗口口悲憤,只能慶倖這時背對著他們,不會教他們發現她忽紅忽白的臉色,也不用面對他們的怨恨。
  
  她猜對了,那頭的司寅惱得直抖,用惡毒的眼神瞪著她的後背,恨聲道:「可惡!這個女人太過分了!她竟敢用藥,竟敢用藥……」
  
  「……」同樣被藥迷暈的司辰苦著臉不講話,趕緊拿衣服讓上身赤裸的主子爺穿上,好遮蔽那些曖昧的紅櫻
  
  「別怪她。」月卯星套上單衣,由司辰服侍穿上衣物的同時,開口說道:「她沒惡意。」
  
  「沒惡意?沒惡意何需下藥?真要沒惡意,又何必特意放倒我跟辰,然後摸進房裏來吃了您?」自覺失職,那份自責讓符司寅氣得想撲上去揍人了。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月卯星隱露不悅之色,對那個「吃不吃」的說法很有意見,更何況,「她沒有吃了我。」
  
  「爺,事情都到這地步了,您何必再袒護她?」司寅無法理解。
  
  「我只是陳述事實。」月卯星態度坦然,「或許看起來有點……嗯……驚世駭俗,但她喝醉了,咬我咬到一半就睡著了。」
  
  他說的是事實,也是讓鞠春水嘔到要吐血的一點。
  
  她睡著了,她竟然睡著了!
  
  能相信嗎?她既然都出手要非禮他了,竟然非禮到一半就睡著,一路睡死直到東方肚白,害她什麼事也沒真的做到,就要面對所有的尷尬,還要背負起這整件事的責任,這對她來說,真是太吃虧了。
  
  「所以我跟她,就技術層面來說還是清白的。」月卯星很認真的說明,並不忘補上一句,「更何況,真要發生什麼事,也會是出於我的自願,她沒有強迫我,你們別錯怪她。」
  
  裝睡的臉再次漲個通紅,要不是得裝睡,她好想撲上去打他一頓。
  
  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識,像這種有關技術層面還是自不自願的事情,他實在沒必要對其他人說太多,但他卻說了,還說得那麼白自然,真真是要氣死她了。
  
  臉紅的不只是尷尬的她,他講得那麼明白,司寅、司辰的臉也一起紅了起來。
  
  「走吧!」月卯星忽然下了指示。
  
  「上哪兒去?」司寅直覺問。
  
  「當然是向王爺求親去。」月卯星說得理所當然,「春水跟我情投意合,我該快點安下她的名分,才不至於讓她受流言閑語之苦。」
  
  情投意合?
  
  司寅、司辰對視一眼,表情同樣的苦。
  
  「這麼一大早,王爺他可能還沒起來。」司寅試著拖延,期待神跡出現,改變這個現實。
  
  「事關春水的終身大事,我想他不會介意被吵醒。」對月卯星來說,並不單只是他個人的急切,他認為事情趕緊談成,也是對春水還有對王爺的尊重。
  
  「那個……爺啊!明日就是迎神大會的好日子,您的身子骨還沒完全恢復,不如再多歇歇。」司辰加入拖延行列,勸服道:「求親的事,等忙完迎神大會的事,之後再提好不好?」
  
  「辰說得是,您的身體……」
  
  月卯星擺擺手,止住司寅的附和,說道:「不礙事,我的精神很好,已經完全復原了。」
  
  再次的相視一眼,司寅、司辰表情同樣古怪,擺明瞭不信。
  
  月卯星也不多談,翻出掌心,凝神,而後由掌心處泛起一團常人無法看見的靈光,由那清靈閃耀的光芒看來,他的身體與精神狀態皆十分良好,才得以將靈力如此發揮,還運用自如。
  
  「這怎麼可能?」兩名少年同樣的困惑不解,明明、明明昨晚之前,他們的主子爺還虛弱不堪,讓人懷疑能不能上陣主持迎神大會了,怎麼才隔一夜,有如神助的全好了?
  
  「我想官弟也許說對了。」月卯星想起她醉酒時,叨叨絮絮的話語中曾提到,「水能生木,春水合該要東流……」
  
  「水生木?東流?」兩個少年沒反應過來。
  
  「五行相生相剋,水生木是不變的法則。」微笑,忍不住看著床內側背對他們的人,「現下也只是多了一項證明,春水確實是我命中註定的另一半,而且還是老天賞賜的、對我大大有助益的那一半。」
  
  張口結舌,兩名少年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能給她最大的自由,任其發揮,她能給我力量、助我於無形,這世上還有比我跟她更加相適的一對嗎?」看著床上的人兒,月卯星的目光中盈滿了柔情萬千。
  
  敲門聲很殺風景的在這時響起,當鞠春水聽出來訪者是她的義兄年冠雅時,她就知道大勢東去,想救也沒得救,她完蛋了!
  
  「抱歉,這麼早就過來,但舍妹房裏的丫鬟報,說她昨夜一整夜未歸,而我又聽說,她昨夜造訪清嵐居,因此特地過來問問,不知聖者知不知她的下落?」
  
  「年兄來得正好,我正要上王爺那兒提親去,還請年兄一起過去吧!」
  
  「提親?」
  
  明明聲音遠在門外邊,但鞠春水動也不敢動,總覺得她義兄這時的目光可以穿透一切,直接看見她,害她更加用力的裝睡。
  
  門外邊的年冠雅正如她所想的那般,雖佇立門前,若有所思的目光卻直看向門內。
  
  「春水還在睡,咱們別擾了她清夢,來我們邊走邊說……」
  
  聲音愈來愈遠,可以想像,是月卯星領著年冠雅離開,但鞠春水卻是欲哭無淚。
  
  拜託,說她還在睡,這話怎麼想都不對,曖昧得要命,她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哭喪著瞼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很悲慘。
  
  悲慘在哪裡,她是說不出來的,但就是覺得自己很悲慘,而害她陷入這等局勢的人只有一個……不!是兩個!
  
  不用再想,先殺過去算帳再說了。
  
  *****
  
  「月、靈、官!」
  
  滿腔的火氣在對上紫堂曜不具溫度的注視時,自動消了火,特別是,他手上的那柄劍正直直對著她脖子的時候。
  
  「有事?」動也沒動,紫堂曜問。
  
  「呃……我有事找月靈官。」好客氣,好有禮貌的說明。
  
  全然無視她的披頭散髮,紫堂曜收劍,冷聲道:「他還在睡,你晚點再來。」
  
  鞠春水應該要大聲抗議、要據理力爭,她要找的人是月靈官,干他紫堂曜屁事,憑什麼叫她等會兒再來?
  
  如果是平時,鞠春水絕對會有這樣的反應,但這兒就像撞了邪一樣,讓她直覺聽話,陪笑道:「好,我等會兒再來。」
  
  轉身走了兩步她才反應過來,她幹嘛這麼聽話啊?
  
  就算她知道他紫堂曜出身大將軍王府,是她老爹舊時長官的親嫡孫,受寵到一出世就讓皇帝老子賜了皇家國姓,那又怎樣?
  
  她可是鞠春水,怎能讓人這樣呼來喚去?
  
  愈想愈不對,正要發難,紫堂曜卻早她一步開口,「慢著!」
  
  豁地轉身,很好,姑娘她正要好好跟他理論一番……
  
  「下回要找墨紫拚酒,別讓小官坐得太近。」紫堂大爺叫住她可不是要道歉,而是權威性十足的做下指示,「他的身子骨不好,光是你們的酒氣也能醺醉他。」
  
  「嘎?他醉了?」鞠春水愣祝
  
  「醉了,半夜又開始發燒。」看了她一眼,沒明說,但怪罪之意很明顯。
  
  「那個……我不知道他酒量那麼糟,光聞味道就能醉倒……」理虧,害她講話大聲不起來,而且擔心的問:「他沒事吧?」
  
  「你說呢?」紫堂曜把問題丟給她,存心教她由自責。
  
  「曜,你真是壞心腸,不要欺負我春水嫂嫂。」甫睡醒的人及時出面解救,慵懶的打了個呵欠。
  
  「怎不多穿件衣服。」紫堂曜不贊同的看他。
  
  「有啦有啦!知道你會念,我拿了披風。」
  
  「披風是讓你被著保暖,不是讓你拿著好看。」
  
  「好啦!披上就是了。」
  
  沒讓月靈官展現他的笨手笨腳,紫堂曜上前去,俐落的抖開披風為他披上,在他困頓的揉眼睛之時,系好結扣。
  
  「明明沒睡足,起來做什麼!」忍不住朝他的腦門上輕敲一記。
  
  「我聽見春水嫂嫂在喚我嘛!」很無辜。
  
  紫堂曜不悅的目光掃上始作俑者。
  
  「我……我……」看傻眼的鞠春水一下忘了來意。
  
  「春水嫂嫂……」眨眨眼,月靈官傳遞他們才懂的訊息,「昨晚的作戰有沒成功啊?」
  
  聽他提起,想起來意的鞠春水立刻一肚子火,「你小子真夠種,竟敢設計我,明知我喝醉了,還扇風點火,慫恿我去做那種事?」
  
  「什麼事?」紫堂曜不想被排拒在話題外。
  
  「沒什麼,只是幫我春水嫂嫂做出正確決定而已。」月靈官隨口帶過。
  
  「正確的決定?什麼叫正確的決定?」鞠春水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被設計了,「你知不知道,被你這一攪和,月卯星他現在跑去跟我爹求親了?」
  
  「那真是太好了。」月靈官眼前一亮。
  
  「好在哪裡?」鞠春水沒好氣的問。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不好嗎?」月靈官顯得困惑。
  
  鞠春水被問住,被這簡單的道理給問得啞口無言……仔細想想,除了丟瞼之外,現在的結果對她跟月卯星來說,確實是好的,那她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想不通,但她心裏就是覺得悶悶的。
  
  「算了,我走了。」垂頭喪氣,有如鬥敗的公雞。
  
  「嫂嫂?春水嫂嫂?」月靈官喚不回她,一頭霧水。
  
  「沒事。」紫堂曜攔著他,沒讓他追了上去,「她只是需要時間想想。」
  
  「是嗎?」好困惑,搞不清發生什麼事,「要想什麼?」
  
  「你別插手,當局者迷,有些事得靠她自己去想清楚,旁人的話只會擾了她的思緒。」紫堂曜不讓他煩憂不必要的瑣事。
  
  「也是,還是讓她自己想想好了。」打了個呵欠,昏昏沉沉的人自知不該管太多。
  
  「回去再睡會兒?」紫堂曜知道他還沒睡飽。
  
  那確實是他需要的,反正也沒他的事,眼下也沒什麼熱鬧可看,不如回去睡回籠覺,等睡飽再說了。
  
  嗯,就這麼決定,睡覺,睡覺去。
  
  *****
  
  一步錯,步步錯,錯、錯、錯……發洩似的,鞠春水胡亂揮毫,用沾墨的筆胡亂攻擊純白的宣紙,每一筆的力道都下得極猛,可畫面的成果,山沒出來、水沒出來,所有的線條因為她的、心亂糊成一團。
  
  瞪著那一團不知所云的黑,她更加的心煩意亂,最後只能氣得扔下了筆,將那一團亂揉成紙團,奮力的一扔了事。
  
  不應該這樣的!平日裏,能讓她得到成就感、最喜歡做的事,除了以暴治暴,到街上去除暴安良、保護善良老百姓之外,畫畫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項活動。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只知道當她沉溺在繪畫的世界中,由筆下創造出一片的好山好水時,對著那些美麗的圖畫,她總能感到平靜與愉快,」直都是這樣的,怎麼到了今天卻成了例外,連畫畫都沒辦法讓她靜下心來?
  
  蹲踞在牆的一角,姑娘她正感心煩,卻有人嫌她不夠煩似的,在門外猛敲門……
  
  「春水?你在嗎?」
  
  一聽那聲音,原就煩悶的臉色一垮,變得更加難看。
  
  「春水,你開門好嗎?」
  
  裝死,她不想應聲。
  
  「那我自己進來了喔?」視她的拒絕於無物,月卯星溫和且堅定的說道,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咿呀」一聲的開了門,逕自進到她專屬的畫室裏。
  
  她好氣,沒來由的就覺得一肚子火,用力的瞪他,好宣洩她心中的不滿。
  
  「怎麼躲在這兒?我剛回清嵐居,沒想到你卻不見了,問了好多人,才知道你躲在畫室……」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白眼,趕緊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咦?」
  
  關心的目光讓倚放牆邊的數張圖畫給引去,之後,嗜畫成癡的他再無第二句話,像見了什麼寶物似的湊了上去,就著畫作上豪氣壯闊的風光仔仔細細的觀看了起來。
  
  那不按常理的舉動教鞠春水傻眼,腦中因而出現片刻空白,但片刻過後,一待她回神,只覺得腹中怒火加倍的燃燒,瞪他的目光幾乎是要噴出火來。
  
  「是你?」驚喜,月卯星像發現什麼寶物般,開心的嚷道:「模仿壺瀾畫作的人原來是你!」
  
  一肚子狂燒的火焰瞬間消了一半,她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這筆觸、用色的方式,跟我之前在街上看見的那張如出一轍……」笑容隱去,月卯星不解,「春水,你畫得很好,為什麼要用別人的名字?」
  
  剩下的那一半的火焰也滅了去,她不想講話,意志明顯消沉。
  
  「怎麼了?」
  
  「畫得再好又如何呢?」她很沮喪,「要是可以,我也想讓人認同我的畫,何必要冒人的名?但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的啊!不掛名家的名字,我的畫就一文不名。」
  
  「怎麼可能?你明明畫得很好。」月卯星愈聽愈糊塗。
  
  她白他一眼,也不拐彎,直道:「我試過好多次了,畫商只要一聽到,畫作是出自我筆下,馬上就會丟一句:『女人懂什麼畫?』到我臉上,然後開始挑挑撿撿、嫌東嫌西,說什麼女人就該乖乖的相夫教子,諸如此類的教訓少說一百句。」
  
  撇了撇唇,滿臉的不以為然,「結果呢!我重新再畫,改日說是特殊管道得到壺瀾真跡,這下可不得了,什麼樣捧上天的好聽話都出來了,還直問我還有沒有……這就是現實,即使我畫得再好、再認真也沒用,因為人家看見的並不是畫的本身,而是畫作的人,也就是我的性別。」
  
  他心疼她受到的挫折,緊挨到她的身邊,跟著坐了下來。
  
  「那是他們不識貨,你的畫,畫得非常的好,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天分,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他說。
  
  她輕歎,心裏頭難受,不自覺的往他身上挨去,「為什麼只有你願意看見事情的本身,為什麼只有你能發現我的優點呢?」
  
  她的失落與不安是那麼樣的明顯,能累積這些情緒的,他知道事情絕不單只是畫作的事而已。
  
  「你在擔心嗎?」他分析並猜測道:「你擔心寅跟辰不接受你?」
  
  「何止是他們。」她嘀咕,「你可是東方聖者耶!站在你的旁邊,我不知道還要被怎樣的指指點點,到時還不知有多難聽的話,說我配不上你。」
  
  聽了這番話,知道她不是反悔,不是想全盤否認她醉酒時所說過的話,以及所做過的事,確認這件事讓月卯星安了心。
  
  「配與不配,那該是由我認定才做得了准,不是嗎?」他柔聲說道,直言不諱的點出重點,「就算旁人說得再多,我喜歡你,就只喜歡你一個人,這一點任誰也沒辦法代我做決定,你又何必在出息其他人的看法?」喜不喜歡,這樣的話語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自然,她卻是聽得面孔發熱,感到尷尬無比。
  
  「你說得倒是簡單。」小聲嘀咕,有些不以為然,「面對流言的人又不是你,更何況……」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我不懂溫柔,說話大聲,女孩子該會的事我一樣也不會,就像這畫室,其他的女孩兒家各個都有繡房,懂得針黹女紅的活兒,而我呢?我除了抓賊,就只會畫畫,加上年紀又大,早超過適婚年齡……光是我自己想,都可以講出一大堆不相配的缺點來。」
  
  講到自己信心全無,她哭喪著臉,以為多少能聽見一點安慰的話,但——
  
  「那又如何呢?」他問她。
  
  什麼東西如何?她反應不過來。
  
  「即使旁的人覺得那是缺點,但我喜歡的,就是那樣的你啊!」他不知道她在苦惱什麼,「你也許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但其他的女孩子,也沒有你這樣的坦率真誠,或是你那份獨立自主的行動力跟正義感,更重要的是,她們沒有一個能夠讓我見了就打心底覺得歡喜與開心,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這要怎麼比?」
  
  更不解的是,「再說,不會針黹活兒又如何呢?衣服破了,需要人補,寅跟辰自然會處理,再不然,坊間多得是補衣的繡娘,難不成就為了針線活的問題,我得娶回一個繡娘嗎?」
  
  啞口無言,她難以接話。
  
  他講得是那麼樣簡單,簡單到讓她感到諷刺,好像她剛剛一個人生悶氣,沮喪半天都是在自尋煩惱,真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你……你怎麼可以把事情講得那麼簡單呢?」她埋怨,不久前那種煩悶到看全世界不順眼的焦躁感全沒了,還暗暗覺得自己真是自尋煩惱,白煩惱了一常
  
  「因為事情本來就是那樣簡單啊,」他微笑,見她不再抗拒,張臂攬過緊貼身邊的她,頭碰著頭說道:「別人不懂你的優點,不懂得欣賞,那是別人的損失,只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那樣就好啦!」
  
  聽了他的話,她默不作聲,臉頰紅紅的,有些難為情……因為他直接的話語而難為情。
  
  「春水,嫁給我好嗎?」他出聲問。
  
  「你不都跟我爹求親去了,還問什麼?」埋怨,不是很認真的那種埋怨法。
  
  「王爺是你的爹親,我一早上他那兒提親是依禮行事,表示對他的尊重之意,但我要娶的人畢竟是你,也是要得到你親口同意啊!」
  
  「……」沒應聲。
  
  「春水?」
  
  「哼!嫁就嫁。」努力壓著躁意,她試著裝出豪氣萬千的樣子來,「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理當要負起這個主貝任。」
  
  「……」
  
  「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疼你的。」她立誓一般的說道。
  
  「……」
  
  「你聞起來真香。」忍不住動手,然後動口。
  
  「……」
  
  「……」
  
  畫室內,進入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守在門外的兩少年看看藍天、看看白雲,最終幽幽一歎——
  
  問世間,「情」是何物?
  
  這問題,有誰能告訴他們一個答案呢?
  
  
  
  尾聲
  
  經過熱鬧的慶典,對外宣大婚訊息的喧鬧後,某一天——
  
  「對了,就算你能認出街上那張壺瀾的畫是我畫的,但你怎麼能肯定,我不是壺瀾,而是用他的名字?」塗塗抹抹的筆勢突然停下,想起這個不可解的問題,「我確信我印章仿得極真,根本沒人能發現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壺瀾就是我啊!」另一頭同樣在揮灑顏色的人答得很順口。
  
  「你就是壺瀾?」問話的人傻眼,完全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那個一畫難求,神秘得要命的壺瀾山人?」
  
  「呃……」跟著停下畫筆,月卯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實不是我搞神秘,是之丞說,這是一種行銷策略,反正我本來就不管這種事,一直就全權交給他處理,沒想到後來被人傳成那樣。」
  
  想想,覺得該說明一下,「其實我只是喜歡畫畫,從沒想過要出名,也沒想過要用畫作來賺錢,但之丞看了之後說那有市場,可以賺錢來貼補我們族人的生活,就幫我拿去賣……我知道了!」
  
  像是想到什麼,他一臉興奮,「你也把畫交給之丞處理吧!他那麼懂行銷,你可以跟我一樣,不需要本人出面,如此一來,也沒有所謂性別的問題,然後,就用畫作本身去一決勝負,我相信以你的天分,你的畫絕對會受到世人肯定的。」
  
  他一直就想證明她的天分跟他的眼光,只不過當事人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兒。
  
  他是壺瀾,他竟然是那個大名鼎鼎又神秘兮兮的壺瀾山人?
  
  她瞪著他,暗暗猜想,他這人還能帶給她多少驚奇!
  
  「慢著!」總算明白,先前月靈官所說的、關於他的特殊專長,為什麼只要他想,捧著大把銀子供他取用的人多得是,但這更說不過去,「那你先前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上當鋪?」
  
  她提起,正好提醒他……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提這件事,但總是陰錯陽差的錯過……」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正好說明,「我上當鋪去是為了找東西,不是你誤會的那種買賣。」
  
  「找什麼東西?」
  
  「七寶靈珠。那是我要找的東西,紫堂曜帶著官弟也是為了靈珠的事而來,不過很可惜,即使這陣子有紫堂曜代勞,在年兄的幫忙下,跟司寅、司辰遍訪安樂城內大大小小的古董店跟當鋪,但一直沒有任何的下落。」說來慚愧,他原該要一起出門去找的,但所有人都嫌棄他只能稱之為文弱的體力,就要他留守府中靜養。
  
  「原來那個紫堂曜跟司寅、司辰,還有我大哥是在忙這個。」她總算明白為何這幾人老不見蹤跡。
  
  「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訊息可供參考?」就算被指派留守府中,但他自覺還是得盡一點棉薄之力。
  
  「問我?」她覺得奇怪,就算她確實知道,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琥珀、珊瑚等七物被佛教中人視為供佛七寶,但她哪曉得他講的靈珠是什麼珠,又是怎麼個靈法?
  
  「你們都找不到了,問我有什麼用?」她不懂。
  
  「因為靈珠的樣子在一般人眼中,就跟普通的飾品珠子沒什麼兩樣,問十個有十個沒印象,所以追蹤起來有一定的難度,但在你這樣具有靈感力的人眼中就不同了。」他解釋,「如果你看過,一定會有印象,那是一顆泛著靈光的珠子,看起來澄澈通透,內部閃耀著美麗流光……」
  
  忽地止了聲,因為鞠春水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拉著他往外走去。
  
  「春水?」他不明所以,只能跟著她的步伐。
  
  「春水嫂嫂?你們要上哪兒去?」月靈官因為墨紫出門訪藥,跟著球球,一人一雞閑得發慌,才正要過來找他們玩,卻沒想到碰上這一幕。
  
  「你也一起過來。」勾勾手指,另一手仍是拖著月卯星,鞠春水往畫室的隔壁,也就是她的閨房而去。
  
  月靈官不明所以,不過這會兒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如言跟上。
  
  房內的擺飾如同她的人一樣,簡單大方,不太像女孩子的房間,不過,房間長怎樣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從房裏唯一顯出女性化的梳妝抬上取下一隻檀木盒子,然後打開……
  
  「琥珀靈珠?」月靈官脫口而出,震驚到一臉傻樣。
  
  「啾啾啾,啾啾。」球球在他的肩上蹦蹦跳跳,似乎是在幫忙歡呼。
  
  「你……你怎麼會有這顆珠子?」月卯星同樣震驚,全然沒想到,在他們費盡心機卻什麼也找不著的情況下,靈珠就這樣出現在眼前了。
  
  「這是我小時候良姊姊送給我的,在她去世後,我一直很小心珍藏著。」他們兩人的震驚感染到她,鞠春水開始覺得,自己可能擁有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是溫良留給你的遺物啊!」君子不奪人所好,月卯星的理智回籠,知曉溫良對她的重要性,因此,片刻前尋獲的喜悅褪了大半。
  
  「沒關係,你拿去吧!」沒料到鞠春水卻是二話不說的交出。
  
  「這怎麼可以?」叫出聲來的反倒是月靈官,「這是你良姊姊留給你的遺物耶!」
  
  「以前的我,也許會為了這顆珠子而跟你們拚命;但現在,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使是長得一模一樣,相同的一張臉都不會是良姊姊了,更何況是一顆身外物的珠子呢?」這話說得豁達,她是真的想通了。
  
  「更何況,良姊姊就算升天了,她也永遠的存在我這裏。」拍拍心口處,她慎而重之的說道:「既然她一直都活在我的心中,這種睹物思人用的遺物之於我,用處並不大,如果你們真有需要,就拿去用吧!」
  
  「春水嫂嫂……」太感動,月靈官不知道該說什麼。
  
  「拿去吧!」鞠春水沒興趣聽那些什麼大恩大德哇啦啦的客套話,直接將琥珀靈珠塞到他手裏。
  
  粗魯解決一個,還有另一個,而且沒辦法用同樣手法帶過的那一個……
  
  「春水……」月卯星怔怔的看著她,感動到說不出話來,這時的她,在他的眼裏心中,是那麼樣的堅強與完美,完美到讓他無法不心生憐惜。
  
  她得避他那柔情萬千的目光,才得以掩飾心中源源不絕的躁意。
  
  「哎喲~~你不要跟我客套了啦!」習慣性的她壓抑晚意,試著用豪氣來掩飾,「我不是說過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呃……」
  
  「之前我不是承諾了,會好好疼你的嗎?」她又說:「不就是一顆珠子嘛!你想要,我怎麼可能不給?」
  
  「呃……」
  
  「哇~~你到底怎麼回事?」忍不住摸了過去,東嗅嗅、西嗅嗅,「我總覺得你聞起來好香喔!」
  
  「你弄錯了。」這一次,他有了回應,「其實你比較香。」
  
  「……」
  
  「真的,其實你比較香。」這一次,他動手,然後動嘴。
  
  「……」
  
  「……」
  
  「……」一旁的月靈官同樣的無言。
  
  在他多病的年輕生命當中,從沒有想像過,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無聲勝有聲的境界,驚得他睜大了雙眼,異常專注的看著這超越他想像能力的畫面。
  
  忍不住暗想:這個就是傳聞中的、情到深處時,會讓人情難自已的行為表現嗎?
  
  很難明白,所以決定要多多研究……多多研究……
  
  哇!
  
  哇!哇!
  
  哇!哇!哇!
  
  哎呀!鼻血噴出來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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