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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香]冰焰絕色【極道之愛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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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0:38:23
  第九章  鑰匙的命運

  天色微亮,她細細的端詳眼前人。

  從她的角度仰頭看去,鬍渣爬過的輪廓有著強硬的線條,長長的眼睫毛不像是男人所有的,濃密又捲翹──所以這個男人的脾氣果然也不是很好,微微跳動的眼皮似乎正在顯示他仍在做夢。

  抬起手,輕輕的撫摸那粗糙的鬍子,昨夜在自己身上磨蹭的熟悉觸感又揚起了她的情緒。

  這個男人佔有她了愛,使得她在那升揚又跌落的當頭,根本無暇去思考將來要面對的種種。不管是水泥桶或是甘家人……跟自己更不可能妥協的婚姻。

  她的騎土,也是她的愛人,有力的不只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意志。趕也趕不走的,不只是這個男人的堅持,還有她自己內心裡,渴望能夠被他守護疼愛的奢求。

  不是奢求了,現在都成真了,但是……她跟他,要為此付出什麼代價?她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她輕輕的歎息聲與撫摸驚醒了他。

  「還要我剃掉鬍子嗎?」莫子尉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是握住塗深深摸著他臉頰的手,夢囈般的詢問。

  「真討厭你的鬍子,我就會趁你睡著的時候偷偷剃掉了。」

  「有鬍子也不錯吧?」他張開眼睛看著正在仔細端詳自己的女人。「情趣萬千不是嗎……」

  說著他又把臉往塗深深胸口磨去。

  「會癢啦!不要!哈……」

  這種纏綿的時刻,原本是兩個人想都不敢想的,卻沒想到殘酷的現實成全了。

  該不會都是夢吧?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打斷了兩個人的柔情纏綿。

  「有訪客?」接起電話的莫子尉皺起了眉頭,還不到六點,一大早就有訪客,來人可能是誰他心裡有數。

  「是爸爸嗎?還是那個姓甘的?」塗深深坐在床上看著莫子尉一臉凝重的起來穿戴衣物,還不忘把槍塞在薄外套的內裡。

  夢該醒了吧……不管是爸爸還是甘亦中,對於她目前的所在之處都會心裡有底。

  「聽來像是你的父親。」莫子尉坐回床上拉著塗深深的手,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你別出來,在房間好好待著,先讓我跟他好好談談。」

  「嗯……」

  如果她一出去,可能馬上就會被拖走,而她面對父親時還是不忍心反抗。莫子尉明白這一點,所以決定先單獨面對塗勝永。

  來人果然是塗勝永,他彷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睡眠不足及焦慮讓他的皺紋更加深了。

  「深深呢?」省了客套話,塗勝永直接要人。

  「還在睡。」莫子尉盡量一臉和善地面對塗勝永,畢竟,他是深深的爸爸。

  「該把她叫起來,要回家了。」

  「她不能回去。」

  「什麼?」塗勝水對於莫子尉的拒絕心裡有數,但是一看到莫子尉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依然光火。

  「莫子尉!深深是我的女兒,我這個做爸爸的要把離家出走的女兒帶回家,還要經過你的允許嗎?你未免太可笑!」

  「是啊,你這個做爸爸的竟然搞到讓自己的女兒離家出走,來投靠另一個男人,你不也覺得自己很可笑?」莫子尉表情開始下沉,「也不想想,你家裡有著怎樣的禽獸要對自己的女兒不軌,你不去辦那只禽獸,你還有時間跟我要人?」

  禽獸,想也知道是在說甘亦中。

  昨夜知道了深深差點被甘亦中侵害成功,塗勝永也是驚憤不已。

  「甘少爺!我家深深就要變成你甘家人了,你何必要如此……何必要如此心急?」

  即使是未來的女婿,塗勝永也見不得這種強迫中獎的事情。

  「我是為了省得夜長夢多。」甘亦中倒是大言不慚。「塗先生你難道沒看見你的女兒對我是什麼態度嗎?如果再這樣下去,變數太大了。原諒我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下手為強?你……」塗勝永已經對眼前人感到萬分的憤怒。

  「對!下手為強!就因為深深一定要當我甘家人,所以我必得這麼做!」甘亦中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你塗家的隨從是怎麼教的?竟然帶著深深跑掉了,你就沒想過深深現在在外面危險不危險?你與其來質疑我下手為強的必要性,倒不如先去把人找回來!」

  想也知道會是在哪裡……帶走深深的是阿慶,而阿慶跟誰交情又是最好?深深能依靠的又只有誰?塗勝永跟甘亦中都心裡有數。

  莫子尉,你要是碰了我甘家的財產一根寒毛,我就要將你凌遲。甘亦中心裡對莫子尉的恨意及忌妒越來越深重,眼睛裡已經出現了血紅的光。

  就因為見到甘亦中那眼裡前所未見的殺氣,塗勝永在無奈之餘卻依然想保護莫子尉,天還未亮就只帶了三個隨從悄悄來到了莫家。

  「好個先下手為強啊!」莫子尉不以為然地嘲笑甘亦中的天真,「得到深深真的這麼重要嗎?即使讓他真的得到深深的身體,心不在他身上他也甘願?」

  「這樁婚事原本就不是建立在感情上。」塗勝永說出了明顯不過的事實。

  但是這不是莫子尉要的回答。

  「不是建立在感情上,就是建立在一座礦山上囉?」莫子尉大膽地說出他的假設答案。

  塗勝永一聽到『礦山』兩字,臉色開始發白,冷汗直流。

  「你、你在說什麼礦山……我聽……聽不懂……。」

  「是你健忘還是我消息來源錯誤?」莫子尉一看到塗勝永這藏不住情緒變化的人,心裡暗暗地喊了聲「賓果」,但是,也開始擔憂。

  如果這座礦山藏有龐大的利益,那麼甘家就勢必不會輕易放過塗家,甚至,不會放過已經佔有塗深深的自己。

  「你在印尼跟甘武從不是合夥開了一家採礦公司?這真有趣,木材生意拆了伙,改去採礦,偏偏一車石頭都沒扛出來……」莫子尉不打算放過塗勝永,他強硬地看進了塗勝永還想圓謊的眼睛裡。「我真好奇,這家不開採的礦山,跟這樁婚姻有什麼關係……」

  「還在探勘,當然沒有採出什麼東西!」塗勝水果然想掩飾一些什麼。

  「這樣啊,所以深深就跟這事情沒關係了?那麼她應該也沒有非得嫁給甘家人的理由。」

  「不行!她一定要嫁!」塗勝永大聲了起來。

  「就算我已經變成莫家人了也還是要嫁?」

  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塗深深不知道躲在大廳後面有多久了,她緩緩的步出,對著自己的父親提出疑問。

  「深……深深……」看到女兒出現的塗勝水出現了一絲驚喜,但是馬上又被女兒說出的話嚇住了。「已經……已經變成莫家人?你在說什麼?」

  塗深深的臉上有著塗勝永沒有見過的成熟美及堅強的光芒,臉頰及軀體都還帶著淺淺的緋紅。一夜……一夜之間,女兒的變化他明顯的發覺了。

  「你……莫子尉你……」塗勝永站了起來,抖著手指著莫子尉的鼻頭,「你把我的深深……」

  「爸爸,你不是說甘亦中想『先下手為強』?」塗深深出現了一絲冷笑,「他會,子尉也會,當然,我也會。」

  莫子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他本來不打算在這當頭給塗勝永打擊的,說是當然要說,但是不是現在。

  「說是『先下手為強』太傷人了,我是不是甘亦中那種人,塗先生你應該很清楚。」莫子尉誠懇的提醒塗勝永這一點,「我愛深深,我可以為她付出生命,走到這一步只是必然的,沒有任何陰謀的成分在。」

  「別說這種話!」塗深深上前用手堵住莫子尉的嘴唇,「什麼付出生命,烏鴉嘴。」

  看到女兒出現了以往沒有過的柔情,塗勝永想哭。

  因為女兒終於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想哭;因為女兒再也不是童貞,他已經不知道怎麼面對甘武從了,想哭;他塗家將來會面對怎樣的災難呢?想哭。

  他沮喪地坐回沙發上,哀痛地抱住了頭,看到父親如此苦惱,塗深深也不忍心。她坐在父親的身邊。

  「爸爸,我已經是莫家人了,這樁婚姻,女兒是絕對會比以往還堅決抵抗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是要蒙騙甘家人這件已經發生的事實,把我嫁到印尼嗎?」說著,她掉下了眼淚。

  「深深,爸爸很為難,真的很為難……」

  塗勝永憐愛的摸著女兒的頭,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貪心、自己怕死……現在,就算他膽敢抵抗甘武從,他不怕死、不怕坐牢,但是,深深呢?怎麼辦?莫子尉的斤兩他很清楚,但是他畢竟不瞭解這背後的厄運將會如何降臨,到時候,也只是一同下了地獄。

  眼前的兩個年輕人,甚至包括甘亦中,都是犧牲品,犧牲品啊……

  為了將近二十年前的那場災難,就要犧牲這麼多人……。

  「甘家如果知道這件事情,非但不會放過我塗家,不會放過深深,也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子尉,」塗勝永抬起無力的蒼老眼眸看著莫子尉,「我知道你很愛她,也願意為她犧牲生命,但是你這不是為深深好,你不但害了我塗家、害了深深,也會害了你自己。」

  「當你什麼都要隱瞞的時候,當然我只能坐以待斃。」莫子尉心想,現在非要逼出原因不可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兩樣都欠缺,能有什麼打勝仗的勝算?就算要死,我也不能死得迷迷糊糊。」

  看著塗深深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睛,塗勝永知道,再也不能隱瞞了。

  「你知道深深的背上有一塊傷疤嗎?」塗勝永雙手交抱,一臉痛苦,「長長的、一小條的傷疤。」

  莫子尉點點頭。果然,他的懷疑跟假設是可怕的真相。那道傷疤並不自然,而且弔詭的是,它落在脊椎上。

  「那是一把鑰匙,是為了……你之前提到的那座礦山,所特地打造的鑰匙。」

  所以看過塗深深身體的人都得死,因為那是一把鑰匙,而且十分重要。

  十幾年前塗勝永與甘武從、莊志山攜家帶眷一同到了印尼旅遊,卻在原始的叢林裡迷了路,在尋找暫時的棲身之所等待救援時,因為窩進了二次大戰時所遺留下來的人工山洞,意外地發現了掩藏得極好的金庫。

  「應該是日本人留下的。」甘武從看著山洞旁已經模糊不清的刻痕,跟旁邊一地發黃骨骸身上的軍裝,如此判斷。

  那時候的戰爭慘烈,日本人帶著傭兵搜括了當地許多財物,包括印尼皇室的許多國寶、金條……。知道這秘密金庫的人都得死,包括這些搬運寶物的傭兵們。

  不可計數的龐大數量,讓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氣息。兩個小朋友──當時年僅五歲的甘亦中及塗深深,只是開開心心的把這些漂亮的東西當作玩具,一一拿起把玩,沒有注意到大人們眼中的貪婪。

  「有了這些,幾輩子都吃不完哪……」莊志山的妻子眼睛發著光。是的,即使有十個人均分也一輩子吃不完的財富。

  與財寶共處了一夜的一行人,夜裡都因為興奮合不上眼,私自打量。

  隔天終於得救下了山後,對外人當然是隻字未提,而且三人做了打算。

  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由精通金庫工程的莊志山,負責為這些財寶建造了堡壘,建構了以當時來說,幾乎可以算是銅牆鐵壁的龐大金庫。在還沒有分清楚該如何運用這筆財富時,封閉是最好的方法。

  「你不覺得這樣很冒險嗎?」甘武從對塗勝永發出了警戒的訊息。

  「冒險?是指?」個性和善的塗勝永不懂得這個老謀深算的老友想說什麼。

  塗勝永沒想到這麼多,甘武從看準了這一點,決定拉他當戰友。

  「金庫的構造我們沒有人比莊志山更清楚,他老婆又是一個能夠殺人不見血的無牌神醫,講句難聽點的話,哪天他私心自用了,我們都別想分到半毛錢,而且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被甘武從一說,塗勝永也多心起來,對於旅途路上的飲食及行動都格外的小心,不時地注意莊志山夫妻的一舉一動。

  還是出事了,甘武從在沒有預警的狀況下,做出了塗勝永也不敢苟同的事情。

  他在下榻的小旅館後院射殺了莊志山。就在塗勝永的眼前,一槍一槍的凌遲著莊志山,逼他說出開金庫的晶片在哪裡。

  「我就知道你……你這傢伙想獨吞……」他吃力、緩緩地看向塗勝永,「他今天會做了我,下次,就……就是你……嘿嘿……」

  「我只想做了你!說!晶片在哪裡?」甘武從又補了一槍在莊志山的大腿上,「你老婆呢?該不會帶著晶片跑了吧?」

  找不到莊志山的妻子,兩個人慌了起來,萬一她帶著晶片逃了,龐大財富不但會曝光,這樁謀財害命的醜事也會爆發。

  非把她找出來不可!

  「哈哈……我老婆,死……死都會跟我在一起。放心,她去辦事,等……等一下就會出現……」莊志山笑得詭異,讓行兇的兩人寒毛直豎。

  突然傳來了小孩的哭聲,叫著爸爸救命!

  太疏忽了!莫非她去殺了孩子?!

  「你……下三濫!拿小孩子……」甘武從氣憤的對著莊志山的大腿連開許多槍,皮開肉綻的程度,看得塗勝永心驚。

  但是,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深深……深深在那女人手上!他衝開要到孩子的所在處救出小孩。就在這時,莊志山的妻子一身凌亂的出現了。

  「找我啊?我在這,不會跑的。」她看向已經倒在地上,下半身血肉模糊的丈夫,臉上卻只有著淒然的笑。「真的被你料中了呢……志山,還好我們有準備了……」

  「你對孩子們做了什麼?!」塗勝永大叫!他心裡覺得凶多吉少,因為小孩子的哭聲已經停止。

  「沒事,睡的很熟呢,打了幾針而已……」她舉起手上的器具。但是那不是針筒,卻是一把造型特殊的釘槍!

  「晶片在哪?」甘武從這次是一槍打在莊志山的手臂上,莊志山的妻子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抬起眼睛恨恨的看著甘武從。

  「你要晶片是吧?所以我給你了。我用這個,」她晃晃手上的釘槍,「給你們的孩子當禮物。」

  他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塗勝永再也不想管什麼晶片跟財富了,深深!深深才是他全部的財富。他頭也不回的衝回房間,發現小小的寶貝女兒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而且背上都是血跡。

  「不──不!不!!」

  她殺了她……殺了他的心肝寶貝。

  他尖聲高叫,抱起女兒站在窗戶邊對著甘武從所在的位置大叫,也不管旅館的人會多注意這件事情,那些槍聲已經代表一切了,在這裡,槍枝才是法律,在這鄉下地方更沒有人敢出來管事。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他們殺了我的孩子!這婊子殺了我的女兒!」

  沒多久,塗勝永在悲痛之餘,聽見了幾聲槍響又再次劃破夜空,甘武從解決了莊志山夫妻。

  花了一大筆錢處理掉莊志山夫妻的屍體,掩蓋過這件事情,甘武從與塗勝永花了許多時間,照顧原本以為已經被莊志山的妻子殺掉的一對孩子,他們的背上,都被莊志山的妻子用釘槍打進了東西。

  「是晶片。」甘武從不得不佩服莊志山的妻子,「無牌神醫」的封號不是隨便封的,她竟然高明到這種地步。

  她把晶片打在兩個孩子的脊椎上,卻不會傷害他們的身體機能,精準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若要拿出晶片,這兩個孩子性命就算可以保住,也是要殘廢終生。

  既然如此,當然就必須放棄拿出晶片的打算,沒有晶片,那就炸開金庫吧。

  可怕的失望出現了,他們發現莊志山建造金庫時,已經做了最惡毒的設計。炸掉金庫,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安置進去與財寶一同放置的核彈,不只會毀了這些金銀,也會毀了大半個印尼。

  看著莊志山遺留下來的設計圖,甘武從冷笑。

  「誰知道是真是假?這個小人把晶片的原稿燒了,卻留下金庫的設計圖?心機真重啊……」

  「但是也不無可能吧。」塗勝永不敢妄動,這可是一失足就會成為千古恨的浩劫,連試都不能試!

  「那怎麼辦?」甘武從看著一旁的兩個孩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拿出晶片。」

  拿出晶片,那不就?塗勝永又回想起深深小小的身體滿身是血的模樣。

  「你瘋了不成?你明明知道拿出晶片的後果是什麼!」他衝過去抱住自己的女兒,提防甘武從下毒手。他殺人不眨眼,這一點他在看到甘武從怎麼對待莊志山夫妻就瞭解了。

  「我知道!你當我沒有兒子嗎?」甘武從非常的不高興,他看著自己在一旁受到驚嚇的小兒子,也無計可施。當然……虎毒不食子。

  在毫無辦法下,只好消極的成立公司,以採礦的名義守住這不可到手的財寶,自私又貪心的甘武從甚至寧願毀了金庫,也不願意將財富拱手讓人。

  要讓也要讓給自家人。他甘武從用不到,就留給後代子孫用。

  為了避免小孩身上的晶片流入他人之手,甘武從強迫塗勝永做了約定,無論如何,將來這兩個孩子一定要彼此守住對方的鑰匙一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結婚。等到他們百年後,取出晶片,打開了金庫,依然是甘家與塗家的後代子孫福份。

  塗勝永卻嚴厲的拒絕了甘武從,他已經經歷這些非人道的折磨了,殺人、剽竊……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活在一輩子的貪婪裡!

  「你!只有兩條路!答應這兩個孩子將來的婚事,不然就是讓我現在殺了她拿晶片!」撂下狠話,甘武從又馬上恢復笑容,「老塗,想想吧,這輩子……除非這兩個孩子比我們早死,不然,我們都是無緣再見到那金山銀山了……」

  他拍拍已然呆滯的塗勝永肩膀:「我們是好朋友啊,不是嗎?這兩個孩子可以結婚也是好事一樁,還可以造福子孫呢!樂觀點。」

  塗勝永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其實恨著甘武從,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貪心及殘酷,也不會害得他塗家父女宛如活在地獄裡。但是他無計可施,連去密報都不能,自己,也是共謀啊。他鐵定逃不過制裁的。

  他怕甘武從,也怕死,還有多多少少的貪心……所以造成了女兒一生的不幸福。

  看著塗勝永老淚漉漉地說完往事,莫子尉說不出半句話來。

  好殘酷的報復。打在龍骨的晶片,像是莊志山夫妻的詛咒。

  除非塗勝永與甘武從要兒子女兒下半輩子都躺在床上,或是一命嗚呼,不然他們永遠都拿不到金庫裡的錢。

  「爸爸你……這麼自私嗎?為了那筆看都看不到的寶藏,可以這樣犧牲我?」塗深深滿臉淚痕地看著她的父親,心痛已極。

  「深深……爸爸……爸爸也不願意,到最後爸爸已經不要什麼財寶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在甘家過日子,不把你嫁過去,也不會比較好過啊!」

  「把我嫁過去我也不會好過!看到我那麼痛苦的過一輩子,你會比現在舒服嗎?」塗深深沉痛的吼了出來,逼近她的父親。

  「爸爸!你看看我!看看我!這十幾年來我為了你的錯誤承擔了什麼?我沒有朋友!不能出去上學!我像是關在籠子裡的鳥,就連到最後我自己最重要的一生幸福,都要斷送在這樣的荒謬神話上,你要我怎麼好好過日子?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塗深深激動到幾乎要昏厥,莫子尉抱住了她,將她穩了下來。

  「別這樣,深深,別這樣……」他吻著她的手試圖安撫住她,「我不會讓你過這種日子,你還有我。」

  「就算我死在甘家,我都不會有全屍……」她的眼淚不斷地落下,「我的……我背上的這塊什麼鬼晶片,甘家要這個是吧?好!我現在就死,讓你挖出來給他們!」

  她從莫子尉的身上掏出了手槍,就要往自己的頭上轟去。

  但是塗深深畢竟只是一介富家小姐,她根本不會開保險,搞了半天,還是讓手忙腳亂的幾個大男人打掉了槍,被莫子尉架住了。

  眼見女兒已經神智喪失到要衝動地在眼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塗勝永突然大哭起來。

  他……他做了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真相都披露在眼前,他怎麼還能妄想個性剛烈的深深,繼續妥協下去?

  今天這把槍沒有開保險,明天呢?以後呢?到處都是自殺的工具,甚至往牆上撞去,或是縱身一躍,塗深深總會有她自己的方法尋求解脫。

  他看著緊緊架住塗深深、將她穩穩地摟在懷裡的莫子尉。也許只有他……也許只有這男人可以改變這一切。

  莫子尉心疼地抱住已經瀕臨瘋狂狀態的塗深深,天哪!她所承受的,已經比自己當年遭受父親遺棄的不堪往事更多。她只是個女孩,怎麼經得住這樣的打擊?

  「不管深深是不是我的人,我都不會讓她存在的意義只是當一把鑰匙!」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塗勝永宣告。

  「這恐怕由不得你,莫家二少。」一陣陌生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一個頭髮全白的老人出現在大廳門口,背後還有大隊的人馬。

  剛剛的情況太混亂,以致於莫子尉沒有注意到莫家大門外。出現了陣容龐大的車隊,而這票人,包括臉色發白的甘亦中,已經在廳外不知道聽到多少了。

  老人轉過身去看著塗勝永,眼光凌厲。

  「好久不見了,老塗,怎麼你送我的見面禮,是這個?」

  塗勝永握緊了拳頭,方才女兒尋死的片段還在他的腦海裡。他不能再錯了,不能!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台灣?你不是在養病?」

  「真遺憾,我不但死不了,而且還漸入佳境。」老人冷笑。

  「你是誰?誰准你進來的!」莫子尉冷冷的瞪著老人身後的甘亦中,這個衣冠禽獸!

  「這……這是……是我……」甘亦中結巴了起來。

  「敝姓甘,甘武從。」這個高大冷峻的老人說起話來威嚴凜凜,莫子尉油然升起了熟悉感。

  這老頭,跟自己的死鬼父親莫峻廷,有著相同的自信及不可一世的態度!

  這下,所有的真相主角都到齊了,莫子尉的背脊突然發起涼來,還窩在他懷裡的塗深深,眼前一昏,彷彿看見這廳堂就要血染皆紅。

  台灣的春天就要到了,而他們的春天,真的要如同老婆婆說的,用鮮血交換嗎?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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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0:38:54
  第十章  血光裡的絕色冰焰

  因為甘武從的到訪,使得原本已經空蕩的莫家熱鬧起來。

  在半年多前結束軍火事業之後,莫家就一直門可羅雀。直到莫子尉重拾事業,依然沒有多找隨從守著家園,零星的貼身隨從根本就擋不住這些大隊人馬的闖入。

  軍火……瞭解莫子尉的人都知道,他不會放這麼多殺人工具在自家裡,敢如此堂而皇之的闖了進來,甘武從倒是對莫家的環境心裡有數。

  「原來是甘老爺子,久仰大名了。」莫子尉更加用力地摟緊了塗深深,深怕不速之客的到來會讓她再度失控,「是發生什麼大事,還勞駕您大老遠從印尼跑來台灣?而且,我沒有邀請您進入我莫家大門吧?」

  「門口沒有人守著,我就進來了。」甘武從笑著搖搖頭,「沒想到莫家又開始販賣軍火,卻沒有把已經辭退的保鏢找回來守著,我對你的勇氣感到欽佩啊,莫先生。」

  「屁話少說!我這裡少有你們這種不禮貌的不速之客,所以不需要。」莫子尉看到甘武從那一臉輕蔑的笑就想吐,對於自己父親的恨意就轉嫁到甘武從身上。

  「對,屁話少說。」老人眉頭也不皺一下,一點都不生氣,「那我也不多說廢話了,那個,請還給我甘家。」他指指莫子尉懷中的塗深深。

  「什麼『這個、那個』的,這位是我老婆。請叫她『莫太太』。」

  莫子尉一說出口,甘亦中的臉就更白。

  「莫子尉你……難道你?」

  「我怎麼樣?深深已經是我的老婆了,怎麼,你有奪人之妻的嗜好?」莫子尉狠狠地噱了甘亦中一頓。

  「是你奪我之妻吧?莫子尉!」天啊,竟然讓莫子尉得到了塗深深!

  「甘少爺,深深還沒嫁到甘家,而你昨夜對她的行為讓我很反感,怎麼?這麼急?你不知道就算狗急也會跳牆嗎?」莫子尉繼續酸言冷語地反諷回去。

  「你這種人才也會墮落到這種地步去強迫女人嗎?你老爸還真是教育失敗!」

  表面上是罵了甘亦中,甘武從卻也知道莫子尉正在拐彎罵自己。

  「莫先生,塗深深原本就與我甘家有婚約關係,今天不管小兒對她做了什麼,一定不是傷害,只是他表現過當了。」甘武從不疾不塗地打圓場,「再說,就算塗家小姐受了委屈跑到這兒來,莫先生您如此,不也算是趁人之危嗎?」

  「子尉不是趁人之危!是我心甘情願委身於他!」塗深深突然轉頭大聲反駁,「甘伯父,你不教訓自己的兒子,難不成還鼓勵他這樣暴力對我?好笑!這樣我哪敢嫁到你們甘家?」

  甘武從自從印尼一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塗深深本人,今日見到這亭亭玉立的美人兒,倒是愣了愣。也難怪亦中神魂顛倒到按捺不住、而太過心急……

  只可惜啊,他的兒子無福消受了。

  我甘家人要不到的東西,你莫子尉更別想到手!

  「你也不必嫁了,深深。」甘武從突然笑了笑,轉過身去拍拍塗勝永的肩膀,「老塗啊,婚約就解除吧,你女兒已經先被別人騎了,我的兒子不能娶這種女人。」

  甘武從的話讓塗勝永及莫子尉光火,什麼叫做「被人騎了」?這老傢伙真是口不擇言!

  尤其是塗勝永,當甘武從拍著他的肩膀、那樣斜著嘴角地笑著,他知道甘武從打什麼算盤。

  這樣的景象、這樣的感覺,在甘武從射殺莊志山夫婦前……重演過。

  他只是冷冷的看著甘武從,一句話都不說。

  火大的莫子尉卻沒這麼容易放過甘武從。

  「你這個老賊!要嫁不嫁都是你在說的,你以為說了我就信?還有,什麼叫做『被人騎了』?你年紀一大把了講話還這麼不挑字眼?」

  不可能的,有著跟自己父親莫峻廷一般冷血面容的甘武從,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塗深深?

  「不,父親!我……我要深深!」甘亦中倒是開始反抗了。

  他太訝異,沒想到父親就這樣放棄了他的未婚妻。不,不能,他迷上塗深深了,就算……就算莫子尉先佔有了她,他甘亦中仍要佔有這個冰雪般的天使一輩子!

  「你給我安靜點!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的婚姻由不得你做主!」甘武從對兒子大吼一聲,讓甘亦中愣了良久。

  由不得我做主,是這樣嗎?

  從小到大我都讓你做主,現在,我只不過是想得到一個心愛的女人,這也不成全我?

  還有方才在廳外聽見的,鑰匙……

  甘亦中想到自己背上的傷疤,不會是真的吧?父親,我如此信任你、仰慕你,我是你的兒子、唯一的繼承人,你該不會真的只是……把我當成一把鑰匙?

  甘亦中受到太多衝擊,即將失去自制力及禮教束縛。

  一定沒這麼簡單,莫子尉看到塗勝永的臉上,出現了難得見到的猙獰,那是對甘武從的恨意,而不是聽見女兒的婚約已經解除的欣喜。

  「你還是要帶走她,對吧?」塗勝永冷靜的質問甘武從。

  「你真是太不瞭解我了,老塗。」甘武從退了一步,示意身後的隨從隨時準備動作,「我只會帶走晶片;女兒,還是你的。」

  什麼?只要晶片,莫子尉一聽,非同小可。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甘武從要直接從深深身上取走晶片,而跳過婚約這一段了。

  「等一下!你拿到晶片也沒用不是嗎?」莫子尉指著甘亦中,「你也很清楚你的兒子身上也有一片,難不成你也要拿出來?讓他生命受到威脅?」

  「當然不,他是我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冒這種險。」甘武從親暱的一把摟過臉色慘白的甘亦中的肩膀,「塗深深的晶片將會由他繼續保管,對不對?亦中?」

  甘亦中對父親的話語彷彿充耳不聞,抖著嘴唇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點頭而點頭。

  甘武從發現了兒子的異常,卻認為只是因為婚約解除的打擊過大,也就沒有想這麼多。

  卻沒有想到最危險的炸彈,其實就是自己的兒子。

  「我要的是完整的女兒,我不會讓你取走晶片危害她的性命。」

  塗勝永堅決的說著,看著甘武從,這意味著他再也不「聽話」了。

  氣氛凝住了,對立的氣味因為塗勝永的反抗變得沉重。

  塗深深垂著眼淚看著自己的父親。

  「爸爸……」

  「深深,爸爸已經錯了快二十年,不能再繼續錯了。」塗勝永走向女兒,老淚垂垂,「這一切我會負起責任。」

  「錯的不完全是你!是這個老賊!」莫子尉憤怒地指著甘武從,「該要負責的是他!你要搞清楚先後順序!」

  「不,如果我不要這麼甘心、軟弱,深深也不會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你跟深深……也會在更好的狀況下相識、相戀、進而相守……」塗勝永握住了莫子尉的手,「答應我,好好照顧深深。」

  「你……你在說什麼瘋話?」莫子尉有很差的預感出現,塗勝永怎麼一副在交代後事的樣子?

  「啪啪啪……」一陣掌聲清脆的響起。

  「真是感人啊,老塗,不過我不懂,這件事情錯在哪裡?」甘武從停止鼓掌,目光凌厲,「可別忘記我們的約定,這可是你情我願的,難不成你想毀約?我說過了,你只有兩條路。如果你要毀約,後果會是如何呢?」

  「去你的約定!」塗勝永突然大吼一聲撲向地板,抓起了方才深深企圖自殺時被打落的手槍,指向甘武從,「你死了就可以一筆勾消了!」

  塗勝永決定帶著愚勇放手一搏。

  他這輩子沒有真正的親手殺過人。但是,莊志山夫妻、深深的奶媽、第二十一號保鏢……自己卻仍參與在其由,他為此一直都不得安心。

  無法安心啊!自十多年前那場錯誤的一念之間,他就注定無法安心。

  如果殺了甘武從就可以讓這一切結束,他非做不可。

  如果是為了深深,再殺一個人都可以,即使要親自動手。

  為了深深……

  但他畢竟老了,身手矯健的程度不如以往,保險還來不及拉開,甘家的隨從已經發動了火力。

  「不!爸爸!」塗深深高聲尖叫,想要奔向父親阻止他,卻被警覺的莫子尉抱在懷裡撲倒在沙發背後的地上,避開火力。

  在落地躲避子彈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了自己的父親身上進出了如花的鮮血,飛濺在四周、角落、還有……她的臉上。

  宛如走馬燈般的,父親的慈愛、包容,還有隱藏著秘密的憂愁面容,相依為命的十幾二十年光陰,一幕幕閃過塗深深的眼前。

  數發子彈穿進了塗勝永的身體裡,他宛如慢動作般地緩緩跪倒在地,雙眼直視著甘武從。

  甘武從走到塗勝永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對他冷笑。

  「你真的太不瞭解我了,老塗,不及我瞭解你的百分之一。」說著,他從鄰近的隨從手上拿過了槍,指著塗勝永的頭,對著沙發後方喊話。

  「親愛的塗大小姐,咳……」甘武從清了清喉嚨,他的身體出現了一點不適。

  要快點解決,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好不容易撐到這時候,千萬別發病,那就前功盡棄了……

  「你該出來見你父親最後一面吧?嗯?」他扣下扳機的聲音是如此響亮,讓躲在沙發後方的塗深深渾身發抖。

  爸爸……最後一面?天哪!她剛剛看到他全身是血的樣子了,這該死的甘武從,還想在她面前殺了她的父親嗎?

  莫子尉緊緊的壓住她的肩膀,要她稍安勿躁。

  「你一定很後悔那時候沒把我一起幹掉吧?要殺了我就快點……」塗勝永有氣無力地挑釁,他絕不能讓自己變成深深受威脅的棋子。

  「沒錯,我的確是很想殺了你,但是不是那時候,而是等到你不聽話、毀約的那一天。就像現在。」

  「殺了我,你以為你就可以得到深深、得到那龐大的寶藏嗎?哈哈……」塗勝永突然笑出聲來。

  他非笑不可,不管身體上的這些新鮮的洞,如何地在折磨他的神經,他都要在死前嘲笑甘武從。

  「不是這樣嗎?不過你還真大膽,你一死可就沒有人可以當你寶貝女兒的保護罩了,這十幾年來我可是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才讓你女兒活到今天。」

  「你活不久了不是嗎?不要以為我對你的病情都一無所知……」塗勝永直接挑明甘武從的身體狀況,「你貪心啊,甘武從,你比我還要貪心,枉顧自己兒女的自由意志,就只為了你根本碰也碰不到的金銀財寶。」

  是啊,就算殺了塗深深拿到晶片,除非甘亦中也死,不然這輩子他與甘武從都無緣再見到那亮眼的璀璨金銀。

  「我看不到無所謂。咳、咳咳……」甘武從覺得胸口越來越疼痛,「只要這些財寶都屬於我甘家世世代代,就夠了。那是我甘家的東西,誰也別想拿走!」

  「就算讓自己的兒子當一輩子的鑰匙?活在這樣可笑的使命下,直到入土前都還要死無全屍地挖出晶片?」塗勝永覺得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點一滴地消逝,他開始慢慢地癱軟在地。

  但是,無論如何都要拖延時間,好讓莫子尉想到辦法帶著深深逃出去。

  我就只能依靠你了,莫子尉。

  「這是他們的命運!被莊志山夫妻詛咒的命運!」甘武從被塗勝永一臉平靜的言語激怒了。

  呸!誰愛自己的孩子當了一輩子的鑰匙?都怪莊志山那對鬼夫妻,擋他財路!

  「不……不!我不要這種命運!」

  甘亦中突然嘶吼起來,引得甘武從分神驚訝。

  「亦中?!」

  「那是你的夢話,你的野心!跟我無關!我的人生為什麼要葬送在這種可笑的事情上面?」

  甘亦中終於是爆發了,自方才在廳外聽見塗勝永提起的這段往事,他的心就涼了一大半。加上父親說凡事由不得他自己,還有現在又說這是他身為甘家人詛咒……

  「憑什麼?就算你是我的父親,在宰制了我二十多年後,你還想在將死之際繼續宰制我的下半輩子嗎?」甘亦中已經失去理智,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瘋狂的反抗甘武從。

  「亦中!收回你的話!你難道不明白我都是為了你好?」

  甘武從因為訝異及氣憤,胸口的疼痛愈加劇烈,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拿槍的手開始發抖。

  「為我好?你是說那座礦山嗎?剛剛不是說了?除非我跟深深過百年……也就是要等我們死了以後,才有可能讓這些所謂的寶物現世!不是嗎?不是嗎?!」甘亦中狂喊嘶吼的聲音,讓其他的甘家隨從因為驚訝而漸漸的放下了武器。

  「有什麼意義?父親,這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沒有!我才不在乎什麼鬼金山銀山!我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棋子!更不是你的鑰匙!」

  「亦中,你……」甘武從見到自己保護多年的兒子竟然如此忤逆自己,氣得說不出話來,胸口一疼,便又咳了幾聲。

  機不可失。

  在沙發後面全部都聽得一清二楚的莫子尉,馬上竄了出來,縱身一個拳腳便打倒了一個甘家隨從,也順手奪下了槍枝。

  快速地上了膛,莫子尉一把將情緒依然激動的甘亦中抓到手邊,槍口頂著他的太陽穴。

  「真他媽的甘武從,你看看你,把我未來的岳父打成重傷,還把我莫家搞得到處都是血。」

  他又使勁地用槍口頂著甘亦中的頭一下,「要不要跟我打個商量?你跟你兒子滾回印尼去繼續賣毒品,守著那天方夜譚的礦山,讓我們一家和樂安靜點行不行?」

  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上膛的槍口頂著,甘武從卻依然不假辭色,槍口更貼近塗勝永的頭顱。

  「這樣真難辦啁,莫家二少,你我手中都有一個人質,你背後的那個女孩我也要,這該怎麼做呢?」

  「我不可能把深深交給你的!你難道不要你的兒子了嗎?」莫子尉熟悉的厭惡感更加強烈了,想當年,莫家的老頭子也是不顧他們兄弟的安危,如此的冷血……

  突然地,他同情起甘亦中,為他感到悲哀。

  「放開我爸爸……」塗深深站了起來,走到莫子尉的身後,「只要你放開我爸爸,我……我讓你取走我身上的晶片。」

  她的臉上出現了堅定的神色,是的,到頭來,甘武從要的不就是她身上那該死的晶片嗎?

  「我給你晶片,你放了我爸爸。」

  「深深!」塗勝永跟莫子尉同時大聲地阻止她。

  「爸爸挨了這麼多槍就是不要你屈服,不可以,你不可以……」塗勝永在槍口下依然要女兒保命要緊,不要管他。「反正爸爸老了,也沒幾年好日子,就一槍,及早解脫,也是好事一樁。」

  「老塗!」甘武從一槍用力地敲了塗勝永的鼻子一下,讓他血流滿面,「你女兒的建議不錯,值得交換,你廢話少說!」

  莫子尉則陷入兩難,不管是塗勝永或是塗深深,他都想保住,但是現在看來只能選擇一個。手上抓了個甘亦中,卻好像沒有用武之地,這讓莫子尉感到緊張,也為甘亦中覺得悲哀。

  「甘武從!不要管深深說什麼!你到底要不要你的兒子?」

  「不!」塗深深大喊,「晶片你拿去,兒子也還你,只要放了我爸爸!」說著,塗深深竟然開始脫下上衣,露出了背上細長的傷疤,「這就是你要的晶片,你要,就放我爸爸走!」

  「讓我想想這交易的可行性。」

  眼前的塗勝永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死不死都是無所謂的,但是如果他活著可以換到那張晶片到手……

  不過那個莫子尉就傷腦筋了,這個可以不要命的極道之子,跟他的兒子可是完全兩回事,而亦中在他手上,但是看來亦中目前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因為莫子尉將他當籌碼。

  既然如此,先把塗深深身上的那塊晶片拿到手再說。

  望見了那條深色的傷疤,甘武從動心了,而甘亦中則是心碎已極。

  跟我一樣的位置,一樣的疤痕,果然是詛咒啊!塗深深父女這樣的想要為對方犧牲,父親卻對自己的安危沒有任何積極的挽救。

  自己到底在父親的心目中有多少份量?看著父親竟然思考塗深深的建議,而絲毫不為自己的被擄而擔憂,甚至,自己已經變成了交換的「附加品」,甘亦中已經瞭然於心了。

  「殺了我吧,莫子尉。」甘亦中以極小的聲音吐出這句話。

  「什麼?!」莫子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傻小子在說啥?

  「我說,殺了我,不管你的『莫太太』會不會被我的父親抓到手,請你都一定要……殺了我,別將我還給父親。」

  甘亦中望著認真盯著塗深深背上傷疤的父親看。

  「你們能不能脫險、父親會不會拿到晶片,都跟我無關,我不想再當一輩子的鑰匙,當了將近二十年了,夠久了……」甘亦中把自己的頭頂著槍口一下,眼角泛出了一點熱淚,「算我求你吧,莫子尉,自殺會不得超生,而我還想要下輩子好好做人,我相信以你的槍法,你會讓我死得很痛快,所以,請你殺了我。」

  多無奈的語氣……莫子尉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種想要求死的絕望……

  甘亦中以為莫子尉在質疑自己想死的決心,一咬牙,「我甚至不會怪你拿我當籌碼,如果因為我的死你們可以脫險,就當作我是做好事,好讓我上天堂吧。」

  他笑的悲哀,這一幕讓甘武從見到了。

  甘武從發現兒子越來越不對勁,竟然跟敵人低聲說話而且還帶著淺淺的笑。

  「我答應你,塗小姐。」甘武從不想再拖時間,這麼簡單的事情耗了這麼久,太沒效率了。

  「那好。」塗深深拉上了背上的衣物,表情森冷的提出要求,「先放了我爸爸。」

  「你先過來,等我放了你爸爸,再把亦中換過來。」甘武從不是先要求交換自己的兒子,而是塗深深。這讓莫子尉徹底的灰心。對於父子親情薄弱的灰心。

  「我不會殺了你的。」莫子尉低聲在甘亦中的耳邊說著,「我不喜歡幫人自殺。」

  此時塗深深正緩緩地向甘武從走去,一把就被甘家人抓住,在同時甘武從一腳將塗勝永踢到莫子尉的腳邊。

  看著滿身鮮血的父親,塗深深還是忍不住掉眼淚了,她抬眼看著莫子尉,眼裡滿滿的是不捨與悲痛。

  「莫先生,請放了我兒子。」甘武從改將槍口對準了塗深深的腦袋。

  「如果我現在將他帶走,或是……將他殺了,你也無所謂嗎?」莫子尉問出甘亦中也想問的問題。

  甘武從卻只是冷笑,「你帶得走他嗎?別忘了還有廢物老人拖著你,任你再厲害也逃不過我身邊這麼多人吧?」

  「如果我殺了他呢?你唯一的兒子?」莫子尉也跟著冷冷的笑,「你該不會笨到要用深深的生命威脅我吧?反正……」一想到他就心一酸,「反正深深落在你手上也是凶多吉少。」

  甘武從沉默了,因為莫子尉說的是事實。

  「你就承認吧,甘武從!兒子對你的意義大概只剩下『鑰匙』兩個字!如果我殺了他,你就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那驚人的金山銀山,對不對?」

  莫子尉說出了讓甘武從父子都變了臉色的話。

  「你不會殺他的,莫子尉。」甘武從的手腳開始因為胸口的抽痛而微微顫抖。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就是默認噦?」莫子尉「呸」了一聲,「像你這種人,跟我的老爸一樣,都不配當人家的父親!」

  趁著莫子尉分心時,甘亦中突然用手肘以力撞了莫子尉的胸口,奪下原本架在自己腦袋的槍,反過來指著莫子尉,一步步退到甘武從跟塗深深的身邊。

  他滿臉笑意,與剛才的悲愁面容完全不同。

  「你……」莫子尉不敢相信方才一臉悲情的甘亦中,竟然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

  虧老子我還這麼為你感到難過,媽的你這傢伙……

  看著兒子竟然發揮神勇,甘武從大笑起來。

  「哈……不愧是我的兒子,莫子尉,你也太小看他了。」

  「父親,你也小看我了。」卻沒想到槍口一轉,甘亦中將槍口對準了甘武從的腦際。

  「亦中?你……」

  「我不想再當鑰匙了,父親,我為你賣命、用功了這麼多年,你卻看重我跟塗深深身上的鑰匙多於我跟你的親情,我很失望你是這樣的人。」

  甘亦中轉身看著身邊的隨從,「放了她。」

  「亦中,想想那一座礦山裡的……」

  「反正我是注定看不到了,那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沒有遺傳你貪心的基因啊,父親……」甘亦中又下了一次命令,「放了塗深深!」

  猶豫的甘家隨從終於正是放開了塗深深,她面無血色地奔到莫子尉跟塗勝永的身邊,將重傷的塗勝永拖到沙發後掩蔽。

  到手的肥肉飛了,還是因為自己教出來的好兒子……

  甘武從怒不可抑。

  「你……虧我生養了你這麼多年!我是你的爸爸啊!」

  「爸爸?一個爸爸不會這樣忽視自己的兒子,處處都由不得他做主。」

  甘亦中話還沒說完,甘武從用盡所有的力氣,反手甩了甘亦中一巴掌,在沒有防備下,甘亦中被打倒在地。

  「全部都給我殺了!殺了!」甘武從紅了眼睛,下了殺戮的命令。

  莫子尉撿起了甘亦中倒地時落下的槍開始一一反擊,打倒了幾個甘家隨從,但是人數實在是太多,他單槍無法抵擋,肩膀及腿部都中了槍。但他畢竟是殺人的武器,抓起了倒地的甘家隨從當作盾牌,射殺的血跡點點噴在他的身上、臉上,在撂倒、閃躲過幾個隨從後,他靈活地竄到甘武從的身邊。

  「姓甘的老賊,我現在就送你上西天!」莫子尉滿臉鮮血地大聲吼叫,他真的是受夠了,一槍就要轟掉甘武從的老腦袋。

  此時,卻看見沒有防備能力的塗深深與塗勝永,已經被兩個甘家人拖出來用槍指著。

  「子尉,殺了他!殺了他!不要管我們了!」塗勝永用力地大喊,以至於傷口鮮血不斷。

  「殺了他才能杜絕禍害,反正我怎樣都得死……」塗深深也哀求著莫子尉快點解決甘武從。

  不!他做不到。他猶豫了,這時候莫子尉感到眼前一黑,癱軟在地,在他猶豫的當頭已經被甘家人從背後一槍打進胸口。

  「子尉!」塗深深尖叫,看到那把槍已經指向了莫子尉的頭。

  啊啊!預言……這就是預言?他滿身鮮血,不、不要!不要!

  「哈哈……莫子尉,我剛剛就警告過你了,我甘家人多勢眾……」

  「砰!」

  甘武從話還沒說完,眼睛突然翻了白,緩緩的望向背後。

  「亦……亦中你……」

  「父親,你鬧得夠久了,該回家了。」甘亦中面無表情說著,槍口硝煙裊裊。

  所有的人,包括塗勝永父女、甘家隨從都對眼前的突發狀況感到錯愕。

  「我……我是你的父親,你……怎麼……」胸口的槍傷,讓甘武從原本就虛弱的肺部呼吸不過來,他依然用力地撐住站穩腳步。

  「就因為你是我父親,所以……」甘亦中流下沒有表情的眼淚,「做兒子該讓你從白日夢裡清醒了。解脫吧,父親。」

  莫子尉朝著甘武從的太陽穴又補了一槍,一下子就讓甘武從沒了氣息了。

  甘亦中看著父親倒下的身體、圓睜的眼睛,竟然覺得輕鬆。

  「莫子尉,你太多事了。」甘亦中看著滿身是血的莫子尉說。

  「我不能讓你……背上弒父的……罪名過一輩子。反正我……殺過人,沒……沒差……」莫子尉苦笑了一下,虛弱地放下手中的槍枝,終於閉上了眼睛。

  「子尉……」塗深深爬到愛人的身邊,輕輕地搖著他,摸著那溫熱、不斷自胸口流出的鮮血,塗深深瀕臨崩潰。「子尉!別睡!別嚇我!張開眼睛看看我,求你……」

  雙手上沾滿了鮮血,塗深深呆滯地在莫子尉的胸口一邊摸索,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止血點,止血點在哪?啊?血……好多血……怎麼辦?我還是好笨……找不到止血點……」

  那個向日葵迎風搖擺的清晨,記得我也是這樣笨手笨腳……

  「對不起,子尉,我找不到……找不到……」

  晶瑩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洗去了莫子尉臉上的斑斑血跡,卻喚不醒她的騎士、她的愛人。

  「火焰般的男子,將會為了帶你離開地獄付出昂貴的代價,紅色的光不只是火焰,還是血的象徵……」

  鮮血染遍的莫家,結束了一場關於未知寶藏的白日夢。

  火焰熄滅了,離開了地獄的雪天使,卻雙手沾惹了所愛的騎士汩汨鮮紅,振翅走入另一
個地獄。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00:39:17
  尾聲  重生

  蟬聲鳴鳴,抬起頭望著樹葉縫隙間的晶亮天光,她微微地笑。

  這樣應該就是天堂該有的景色吧。

  那個人一定在天堂裡想念著她吧?

  他總是會陪在她身邊,聽她彈鋼琴、跟她一起唸書,有空的話就一起到花圃走走,有時候會說說關於軍火生意上遇到的新鮮事。

  對於她的冷漠及相應不理,他是這麼的包容及接受。

  長這麼大,很少出過門,甚至連朋友都沒有。

  而他,是她的朋友、她的騎士、她的愛人。

  但是,他卻不在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姐,有人送禮物來了。」

  阿慶輕聲地呼喚她。

  「噢?禮物?」

  「是啊,是印尼那邊過來的快遞。」

  印尼,大概又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吧?

  果然,一打開包裹,又是濃郁到可以薰死人的香水氣味,還有一把花束。

  「親愛的深深小姐,玉體可安好?最近家裡的事業真是搞得我頭大,一堆人怕不賣毒品的話,就會讓家族撐不下去,但是,我想總會有出路的。就像莫子尉,當初捨棄了毒品,而走出另外一個事業高峰。雖然賣軍火也不是多正當啦……哈哈。另外,我還是要舊事重提,你還是不考慮接受我的求婚嗎?我這麼一表人才,堂堂正正……」

  沒看完信,塗深深就一把將信紙塞回花裡,「你處理掉吧。」

  「是的。」阿慶對於甘亦中這樣三天兩頭的快遞、送禮攻勢也深感佩服。

  真的是好大的膽子啊!這樣光明正大的追求。

  撇開以前的恩怨不說,這樣追求一個「莫太太」身份的女人,這個甘亦中也真是死心榻地。

  塗勝永自從上次槍戰後,行動稍微不便,但是因為今天艷陽高照,也就緩緩地踱到庭院裡與女兒並肩而坐。

  「爸爸,你想像過天堂的景色嗎?」

  「……深深,也許過幾年我就會看到了。」

  「還早呢,爸爸會長命百歲,所以我只是問你有沒有『想像』過。」

  塗深深的身影在樹影下宛如接受陽光洗禮的天使,那周圍的冰霜氣息已經消融殆盡,渾身散發著夢幻的氣息。

  屬於她自己的夢幻。

  「我想,子尉在天堂裡一定很想念我吧……」

  她回頭對著父親漾出幸福卻又淒涼的笑臉。

  「我又看到他了,他說他無時無刻不想我。但是……」

  她瞬間便掉下了眼淚,讓塗勝永心疼不已,卻無法阻止。

  「他怎麼還是滿身的鮮血?我……我好害怕他也會在天堂失血過多死掉!」

  「他很好,很好……不要擔心。」塗勝永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女兒,只能用擁抱填補。

  「我好想他啊,爸爸……」

  唉……深深的打擊及思念都過於強烈,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老爺。」阿慶走近呼喚著塗勝永。

  「嗯?」

  「禮服公司的人來了。」

  「好,你先招呼一下。」

  塗勝永轉過身去繼續安撫女兒,「來,深深,去穿漂亮衣服噦,才好漂漂亮亮的嫁給子尉。」

  「穿漂亮衣服嫁給子尉?」

  塗深深先是愣了愣,隨即帶著眼淚笑了開來,「好啊。不管他在哪裡我都會嫁給他。」

  穿上禮服的塗深深,纖細瘦弱的模樣讓塗勝永老淚縱橫,她真的很美,恍惚的神智依然掩飾不了她艷光照人的嫵媚,那樣的悲傷更讓她的美麗增添了特殊的氣質。

  都半年多了,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子尉死亡的世界。

  「對不起!我來遲了!」一個高大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衝進房間裡,氣喘吁吁。

  「啊,來的正好,看看,深深很美吧?」塗勝永趕緊擦掉眼淚,招呼來人。

  塗深深轉過身來看是誰闖了進來,「又是你,你來幹嘛?」

  「我……我是來看你穿新娘禮服的漂亮樣子啊。」他笑得一口燦爛,但是依然掩藏不住淡淡的悲哀。

  「哼,又不是要穿給你看的。」說完塗深深便轉過身去再也不搭理他。

  還是一樣。他已經不敢抱著希望,這場婚禮也不見得也可以改變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他只要她,就算深深一輩子都是這樣的排拒他,他還是愛她。

  因為她之所以會排拒,就是太過思念那個「死去的自己」。

  「子尉,身體剛復原沒多久,別這樣跑來跑去,小心傷口……」塗勝永走近他身邊,低聲說話。

  「沒事!我好的很!前幾天還去了一趟馬來西亞談大筆生意呢。」

  「哦?結果應該不錯吧?看你春風滿面的。」

  「是不錯啊。有一批不錯的武器可以撥一部份給部長,價錢也都談妥了,就看張部長那裡怎麼接頭,不關我的事了。」

  春風滿面,有更大的原因是關於下個星期的婚禮,莫子尉與塗深深的婚禮。

  槍戰時因為失血過多,送到醫院的莫子尉已經呈現休克狀態,心臟及脈膊都已經停止,趕到醫院的莫子宜依然對塗深深打氣。

  「休克不見得代表救不回來,我也是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莫家子弟都會有好運的。」

  塗深深卻從頭到尾都是雙眼無神,只是嘴巴唸唸有詞地發愣。

  莫家血戰後,她全身及雙手沾滿了當時莫子尉胸口不斷流出的鮮血,她慌張的想要為愛人止血,卻不得其門而入,直到甘亦中指使隨從將人送到醫院時,她便高聲尖叫,昏了過去。

  甦醒過來時便宛如是洋娃娃般,口中唸唸有詞,誰也不理。

  直到一個月後莫子尉度過危險期,急欲見到的愛人,卻已經喪失神智,當作他已經死了。

  不管他怎麼呼喚、叫喊,她……就是回不來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一有時間就往塗家跑,試圖勾起塗深深的過往記憶,卻總是徒勞無功。

  塗深深多了許多溫柔,卻是為了已經死了的莫子尉,所以對於這個「陌生人」,她擺出以往那種冷漠的態度對待,這使得莫子尉傷心了好一陣子。

  沒關係,我用我的一輩子陪伴你,直到你想起我是誰。

  婚禮當天熱鬧非凡,但是因為塗深深拒絕莫子尉「本尊」當新郎,婚禮暫時停止了。

  「我為什麼要嫁給那個人?我要嫁的是子尉!」塗深深又開始哭,都要把妝哭花了。

  「他是子尉啊!」塗勝永已經拿她沒辦法了,事到如今總不能把婚禮取消,因為子尉也是執意要娶深深回莫家。

  「子尉……子尉不是這個樣子……」塗深深一直搖頭,就是不嫁。

  「那他該是什麼樣子?」

  塗深深卻說不出個所以然,站在門外的莫子尉跟阿慶聽著這對父女的對白,臉都綠了。

  「老大,你想小姐的印象中你該是長什麼樣子?」

  「我……什麼樣子?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他的確是因為受傷而瘦了些,但是鬍子也沒有剃,頭髮也依然是以前的樣式,是哪裡不對?

  突然他靈光一閃,搖著阿慶。

  「去!去告訴老爺子,說子尉回來了,婚禮要開始了。」

  「啥?回來?你……你一直都在這裡啊……」阿慶愣住了。

  「叫你去你就去,囉唆!」

  說完莫子尉就匆匆的跑開了,阿慶摸摸鼻子進了房間,照著莫子尉說的話告訴塗家父女。

  果然婚禮馬上就開始了,塗深深在父親的陪伴下,打破慣例先進入了大廳等待新郎。在場的宴會廳除了雙方的親友,還有三四百位的賓客,包括莫子尉及塗勝永的合作對像、一些民意代表,甚至連部長張繆妙都混在裡面。

  「麗瓶你看,新娘子真漂亮啊!」張繆妙看著塗深深那天使般的身段與面容,對著貼身助理大加稱讚:「也難怪這不愛女人的莫子尉都要神魂顛倒了。」

  「但是,聽說新娘子已經不認得他了,不是嗎?」麗瓶心想,這樣怎麼娶得下去?

  「總會有認得的一天的,我有預感,就是今天喔。」張繆妙神秘地笑了笑,她剛剛去廁所時,已經看到莫子尉在男廁門口乾了什麼好事。

  「深深!」

  一聲宏亮的聲音自大廳門口響起,惹得原本在注意新娘子美貌與氣質的賓客們紛紛回頭望去。卻惹來一堆尖叫聲出現。

  「啊……子、子尉你……」塗勝永張大了嘴巴,看著來人。

  坐在親友席的莫子宜夫婦看到二哥那副德性,先是愣了愣,然後大爆笑聲。

  「哈!虧他想的出來啊!絕!」

  出現在宴會廳門口的莫子尉滿身鮮紅,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塊西裝更是染得紅到發黑,連臉上都是塗滿了鮮血,一副猙獰可怕、歷劫歸來的樣子。

  緩緩回頭的塗深深,一見到他那可怕的樣子,先是呆住了許久,此時大家看到新娘子的反應,瞬時大廳也靜謐了下來。

  「啊……子尉……子尉……」她拔高了聲音呼喚心愛的人的名字,丟開捧花,拖著長長的婚紗開始奔跑,還不住的開始掉了眼淚。

  此時莫子尉也開始向她跑去,然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卻沒想到塗深深一把將他推開,又開始尖叫,並且在他身上摸索。

  「止血點……我……找不到!子尉……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丟下我!」

  她不斷地哭叫,淒厲的嘶喊,使得知道那段槍戰過程的人紅了眼睛。

  「深深!我很好!我沒事,真的!你看!」莫子尉退後兩步,在塗深深的眼前翻了一個空翻,證明他活得好好的。

  「啊,真的……」塗深深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喃喃自語了一陣子,然後像是夢醒了般,衝上前抱住身上塗滿了蕃茄醬跟辣椒醬的莫子尉。

  「你活著,真的活著。身體……不是冰冷的。」她也把自己雪白的婚紗及臉蛋抹得都是蕃茄醬,眼淚撲漱漱地流不停。

  「對,我活著,而且會為了你好好的活著!」

  掩不住內心失而復得的狂喜,莫子尉狂熱地吻著塗深深。

  「咳……」擔任司儀的阿慶對著麥克風咳了幾聲,「請兩位不要跳過太多程序如此直接好嗎?等一下多的是時間。」

  在賓客的眼淚及掌聲中作見證,莫子尉與塗深深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唉……」

  鬧了一晚後,小倆口終於有獨處的時間了,望著沾滿了可怕醬汁的禮服,塗深深不禁感歎。

  「怎麼我最重要的人生大事是穿著這樣的禮服……」

  「不得已啊,如果不這麼做,我現在根本就不能碰你,嘻嘻。」莫子尉往塗深深的胸口鑽。

  「改天你……要補償我喔!我要拍婚紗照,我們都沒有拍。」她的意識開始有點模糊,已經是她的丈夫的男人正在對她索求。

  「好啊。」莫子尉抬起頭來,「我一定要挑一件露背的禮服給你,純白的……」他翻過她,吻著她的傷疤。

  那疤痕裡,埋葬著地獄,而天堂就在眼前。

  「不要!有疤,很醜……」塗深深輕輕喘息,這個男人的肌膚滾燙的像是火,正在融化她的理智與思想。

  「一點都不……」他溫柔地揉著她窄小細緻的肩膀,繼續親吻著疤痕。

  「你是我用生命換來的天使,絕無僅有的冰雪天使。」

  冰雪與火焰,在靜謐的新婚夏夜裡,牽結出絕美的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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