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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艾]天使的花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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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7: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天使的花嫁 作者:子艾

打從這個無聊男子開始對她“勾勾纏”
莫妤芃就覺得自己的運氣背到了極點  
縱使她老是避他如蛇蠍
可面對他霸道頑劣的壓迫行為  
她卻無法克制深陷其中……  

初見她的第一眼  
她就攫獲了他所有的目光
她的柔美、嬌憨  
再再引動他的狩獵本能  
原以為歡愉過後
他可以放下一切  
他却发现自己不可自拔地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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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7:3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親愛的妹妹,我最疼愛的小。我要告訴你一則好消息,與一則壞消息。

  我知道你的習慣是先聽壞消息,所以我先說壞的。

  那就是我要結婚了,相信再過幾日你也會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至於好消息,我要恭喜你了,因為你將成為下一個被「和親」的對象,爸爸跟哥哥打算在我的婚禮上也順便幫你相親。

  所以,如果你不想被「和親」,也夠聰明的話,我勸你不要回來了,而且趕快躲起來,因為婚禮是不可能照常舉行的!

  愛你的姐姐,妤翎書

  看著手中的信,莫妤的手失律地發抖,她擰起的細細眉結,緊到可以夾死蚊子。又看了一眼,她垂頭喪氣,仍舊忍不住心裡的悸顫。

  可怕的姐姐,竟然還是這樣做了。

  逃婚!

  在大家認為一切塵埃落定,已成定局時,姐姐居然還是逃婚了!而且還該死的先知會了她。

  所謂知姐莫若妹,她豈會不知姐姐的用意呢?

  她低頭看了眼,信封上寄出的郵戳日期——昨天一早。

  最速件、這封信是最速件耶!

  完了!

  姐姐急著寄出這封信給她,用意是讓爸爸與哥哥循著這封信將矛頭指向她,誤導尋人的方向,以利於她有更多的時間逃避躲藏。

  哎!姐姐跑了,那……表示過不了幾天,爸爸一定會派哥哥來逮她回去,除了找姐姐之外,是怕她又成為下一個落跑的對象。

  信中不是提到了嗎?爸爸跟哥哥已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前車之鑒呀!因姐姐落跑的前車之鑒,哥哥一到後一定會鐵面無私的將她逮回新加坡。

  搖了搖頭,莫妤不敢再往下想!不過……

  不,說什麼她也不希望成為被「和親」的對象!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所以配偶當然要是個愛她、且是她愛的人,怎能隨隨便便的就嫁人呢?

  躲起來,她一定要趕快躲起來!

  至少在找到姐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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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親愛的妹妹,我最疼愛的小。我要告訴你一則好消息,與一則壞消息。

  我知道你的習慣是先聽壞消息,所以我先說壞的。

  那就是我要結婚了,相信再過幾日你也會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

  至於好消息,我要恭喜你了,因為你將成為下一個被「和親」的對象,爸爸跟哥哥打算在我的婚禮上也順便幫你相親。

  所以,如果你不想被「和親」,也夠聰明的話,我勸你不要回來了,而且趕快躲起來,因為婚禮是不可能照常舉行的!

  愛你的姐姐,妤翎書

  看著手中的信,莫妤的手失律地發抖,她擰起的細細眉結,緊到可以夾死蚊子。又看了一眼,她垂頭喪氣,仍舊忍不住心裡的悸顫。

  可怕的姐姐,竟然還是這樣做了。

  逃婚!

  在大家認為一切塵埃落定,已成定局時,姐姐居然還是逃婚了!而且還該死的先知會了她。

  所謂知姐莫若妹,她豈會不知姐姐的用意呢?

  她低頭看了眼,信封上寄出的郵戳日期——昨天一早。

  最速件、這封信是最速件耶!

  完了!

  姐姐急著寄出這封信給她,用意是讓爸爸與哥哥循著這封信將矛頭指向她,誤導尋人的方向,以利於她有更多的時間逃避躲藏。

  哎!姐姐跑了,那……表示過不了幾天,爸爸一定會派哥哥來逮她回去,除了找姐姐之外,是怕她又成為下一個落跑的對象。

  信中不是提到了嗎?爸爸跟哥哥已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前車之鑒呀!因姐姐落跑的前車之鑒,哥哥一到後一定會鐵面無私的將她逮回新加坡。

  搖了搖頭,莫妤不敢再往下想!不過……

  不,說什麼她也不希望成為被「和親」的對象!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所以配偶當然要是個愛她、且是她愛的人,怎能隨隨便便的就嫁人呢?

  躲起來,她一定要趕快躲起來!

  至少在找到姐姐之前!


  01

  「喂,幹嘛一早就發呆?」華睨蓉才踏入辦公室,就看見滿面愁容的莫妤望著百葉窗空歎。

  她記得與莫妤共事的這三年來,她從未見過她有這樣的表情。

  妤的個性一向開朗、樂觀、樂於助人,且平日臉上總堆著天使般燦爛的笑容,所以整個電台裡沒有一人不喜歡她,甚至大家私下還給了她天使的蔫稱。

  緩緩的轉了頭,莫妤小臉上還是滿臉哀愁。「我家出事了。」又低歎一聲,她抬眼看著睨蓉。

  「出事?」華睨蓉將身體靠了過來,她很關心。若需要幫助,她願意適時助以一臂之力。

  睨蓉的關心,讓莫妤覺得窩心。「我說出事,是關於我姐姐的事!」聳了聳肩,她臉上浮現了無奈。

  「你……你說什麼!」跳開了一步,華睨蓉的音調卻出奇的昂高了數個音階。對於妤的姐姐,她是很難忘懷,起因是……

  還記得去年夏天,她與妤同回新加坡度假。在這段期間內,她因無意間說錯了一句話,而惹得妤的姐姐不高興,之後她就莫名其妙的拉了一個星期的肚子。

  而罪魁禍首,當然就是妤那個如魔女的姐姐。更荒謬的是她還當眾提醒她,要她以後說話時當心咬到舌頭。

  「她出了什麼事了嗎?」眼珠轉了轉,睨蓉假意的問,心裡卻是暗暗竊喜。

  惡人還是會有報應的!

  「我姐姐逃婚了!」雙手撐著下巴,妤對水瀅瀅的眼睛,豆豆盯著睨蓉。她能想像接下來睨蓉會有什麼表情。

  「逃婚?」如預期的,華睨蓉果真張著嘴,圓睜眼的定格。

  「你想不到吧!」妤心煩的站起身踱步。「其實我心煩的還不只這事而已!」突然頓住腳步,她瑩亮的眼閃過一個主意。

  華睨蓉咋舌。「小莫,還有比逃婚更嚴重的嗎?」小莫是她一貫對莫妤的暱稱。

  哎!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小莫的家是怪胎出產中心。

  「睨蓉。」莫妤倚近華睨蓉,眨著一對漂亮的黑瞳,一臉不好意思。「你……我是說你一個人住,嗯……而且你的房子應該……勉強還能再擠下一人吧?」她找到了避難的好地方了。

  睨蓉家在南部,只有她一人北上求職,所以她就在東湖租了一間小公寓,而莫妤去過幾次。房子的大小還可以,但就是地點偏僻了些,她還記得當時她對睨蓉這麼說過,不過……現在看來偏僻倒成了她藏匿的最佳條件。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華睨蓉一眼就看出了莫妤的話中另有喻意。

  「我能不能搬去跟你住一段時間?」莫妤乾脆直言,眼裡溢滿乞求。

  「為什麼?」晚蓉不解。小莫幹嘛放著交通便利的信義計劃區的高級住宅不住?

  「我姐姐逃婚,第一個倒霉的卻是我!」莫妤無奈的將事情的原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華睨蓉在一旁頻頻點頭。「好吧!這段期間你就搬來跟我一起住好了。」她同情小莫,慷慨的一口答應。偏頭想了想,她腦中閃過一個疑問……

  為什麼,魔女的妹妹是天使?

  而天使讓魔女欺負後,卻總不生氣,還一副理所當然,忙著收拾魔女留下的殘局、爛攤子!

  「謝謝你,睨蓉。」莫妤一臉的感謝。

  「不用客氣啦!拋開我們是好友不說,好歹,我們也一起配合三年了呀!」華睨蓉反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一頭短髮。

  她還記得三年前她剛進公司的時候,與妤編派在同一組。那時她們跑的是娛樂新聞,而比她早入行一年的妤總會傾囊相授並且待她親切關懷,使當時剛由南部北上就職的她倍感窩心。而碰巧一年後兩人又同時調跑金融新聞且又編在同一組,所以自然而然的兩人也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那……我晚上就搬過去!」對於會叨擾到好友,莫妤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但,不早點搬的話,哥哥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屆時……

  「等下午的採訪結束後,我去幫你!」華睨蓉豪爽的回應。

  「嗯。」

  莫妤高興的點頭,懸浮於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能暫時輕放。

  ***

  香港尖沙咀左氏酒店

  高級豪華套房裡,四個男人倚桌而坐。

  「阿曜,看來你無福消受喔!」左子政挑眉,閃著那對琥珀色的瞳眸,手中端著杯紅色葡萄酒,輕啜一口後半譏諷的接著道:「本來我想在大表妹的婚禮上介紹我家小天使讓你認識,沒想到表妹蹺婚,現在連小天使都躲起來了!」

  輕哼一聲。「我原就沒答應跟你去參加什麼新加坡的婚禮。」口氣極為冷淡冰漠,易濟曜站起身,隨手執起桌上的一杯酒,淡啜一口。

  「這麼說……這次相親是不成了?」遲靖宇在一旁搭腔。

  怎麼說這次阿曜要相親的事,他可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卻沒想到對象竟是阿政的小表妹。

  「他需要嗎?」眉一揚,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一直靜默坐於一旁,手中抱著才剛滿月女兒的龔皓陽,終於開口說話了。

  話方落,室內的其他三個男人同時擺頭看向他,投過來輕視的眸光。

  四人是高中時的同學,當時皆是單獨前往波士頓的留學生,之後各上了不同的科系,但因同為華人的關係,在海外就自然成了至交好友,以致後來各佔自國後,在商場上依然相互合作。

  若說花心、玩情高手,以前屬龔皓陽居冠,但……自他尋到真愛後已成了標準的居家男,連四個男人的私人聚會都帶著老婆同行,現在老婆去Shopping而他則帶著孩子。

  哎……此一時彼一時呀!

  「自從上個月的香港會議見過你後,我姑丈可對你相當滿意呀!」收回目光,左子政聳肩微笑。

  「我沒答應過,你明知道我不會隨便找個女人搞聯姻!」拒絕了他的好意,易濟曜冷著臉。

  看著易濟曜斷然的拒絕,遲靖宇困惑地皺起了眉頭。「阿政,你表妹很差嗎?」否則為何阿曜一點面子也不給?

  「他呀,心病呀!」輕喟了聲,搖著頭,龔皓陽拿著奶瓶開始喂女兒吃奶。

  左子政踱步走了過來,輕拍易濟曜的肩。「我表妹是個很好的女人,你見了她……鐵定會喜歡!」由小至大,沒有親戚不疼她。當然也包括他在內!

  「如果這次聚會是為了談這事兒,我想……我先走了,我下午還有個金融研討會!」濃眉一皺,易濟曜臉上顯出了不忱。

  「算了,阿政……別再談這事了。」龔皓陽抱起女兒輕拍,緩和僵直的氣氛,他接著道:「關於下一季歐洲市場的訂單……」

  接下來的時間,四個男人恢復了話題,將時間完全投注在公事上。

  ***

  來來飯店

  二十一世紀,金融研討會場門口

  一個中年微胖男子由會場內走出,旁邊跟了幾個人。

  一見到那男子出現,鎂光燈此起彼落。

  「部長,部長,請問一下,三家行庫的合併案,是不是真的!」雜問聲四起。

  一堆記者蜂擁而上,如擠沙丁魚般爭先恐後,不過他們提出的問題與往前推進的步伐倒是一致。

  莫妤與華睨蓉擠身人群中,隨著被擠得懸了空的腳步,身體無法自主的如海浪般被往前推送。

  「部長,請你對三家行庫的合併案,說說你的看法?」莫妤好不容易被推擠到了前頭,她的麥克風適時的抵到那名部長面前。

  搖搖頭,部長一臉親切笑意。「嗯……再過幾天、再過幾天就會有消息!」擺了擺手,他希望大家別再追問。

  「部長,給點消息嘛!」有的記者開始攀起了交情。

  「對嘛、對嘛,給點消息嘛!」大家應和著。

  「別急、別急,就再等幾天,再等幾天!」部長搖頭擺手,大打太極拳,他臉上依舊掛著親切微笑,火速的走出飯店,搭上早已準備好的車,揚長而去。

  「部長、部長!」

  幾個不死心的記者開始追著車跑,他們還是希望三緘其口的部長說話。

  就在大家的眼神依舊盯著那部駛離的黑頭車打轉時,一個壯挺的身影也閃出了會場門口。

  眾記者中有一兩個眼尖的馬上發現了,他們轉移目標、馬上飛奔上前。

  「易先生、易總裁,請問一下貴行將是下一波合併案的主導者嗎?」

  隨即鎂光燈跟著聲音打轉,一群人又蜂擁而上,不過這次的目標換了人。

  易濟曜似乎不意外會有這種場面;他一雙修長的手,悠閒的插於西裝口袋中,濃密的眉略揚,笑紋只微綻於嘴角不到眼底。

  然後他無語,只加緊腳步往外走。

  「易先生,易先生……」大伙豈會善罷甘休呢?

  纏人的功力,可是當一個記者入門時即必修的功課呀!

  「你們就放過我們總裁吧!部長都無法回復的問題,你們在總裁身上更不可能得到答案。」易濟曜身旁的一位中年女秘書,代他應答。

  然後她低著頭,緊跟上老闆的腳步。

  就在秘書為易濟曜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前,緊跟著腳步扭擠成一團的記者群中,又是一陣更強烈的扭擠、推拉,然後一腳懸空的女子,往前一撲……

  她不偏不倚的跌趴在易濟曜的腳邊,形成一個行重禮的跪拜姿勢——五體投地。

  吵雜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一同定格。

  約莫過了三秒。「這位小姐,你犯不著急著對我行如此重之大禮!」沒有上前扶持,易濟曜揚起眉,口吻中嘲諷的意味甚濃。他一向不喜歡記者,原因是除了他們的八卦行為之外,更令他厭惡的就是他們如蒼蠅般惱人的死纏功夫。

  話方一落,現場馬上揚起了一陣陣誇張的笑聲,大家隨著易濟曜的話把視線都投注在跌伏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一時間,莫妤恨不得地上能有個洞,讓她把頭埋進去。又怔忡了約三秒,她忿忿的抬頭。

  隨著視線上移,映入她眼簾的先是一雙寬大穿著高級手工皮鞋的大腳丫,然後是一雙修長熨燙得筆挺如能割人的西褲褲管,接著是相當富品味的配套西裝、灰色襯衫與代表他倨傲個性的絲質銀色領帶,然後是他那扯著揶揄笑紋的嘴,最後她視線停在那對濃密得似毛毛蟲般的濃眉上。

  隨著莫妤怒瞪的眼上瞟,易濟曜的視線有幾秒鐘的呆愣出神,他喜歡她的眼,是直覺的喜歡;他從未見過有這樣美麗的眼神,瑩瑩的黑瞳似掐得出水來惹人心疼,清澈無波的眸是純真與邪惡的共同體。

  「Tina,看在這位小姐對我行了大禮的情分上,明天一早幫她安排一下,做我的專訪!」他轉頭,朝一旁的秘書交代。

  接著又是眾人一連串的抽氣聲!然後一致的又將視線投回莫妤的身上,她再度成為眸光的焦點。

  記者群中交頭耳語……真是好運呀!

  同是跑財經的有誰不知,亞洲銀行的易總裁是從不接受專訪的!

  早知,早知如果跌倒的是自己,那該有多好!

  此刻的莫妤更是忿恨,她從未讓人這樣羞辱過,是當眾出糗,還無一人有良心的願意上前扶她一把。

  她一雙纖細的手因過度忿怒而失律發抖,勉強的爬起身,一雙水漾的眼朝四周掃了圈。

  你們喜歡摔倒是吧,那為何還站得好好的呢?她在心裡嘀咕著。

  做專訪?他說了就算嗎?以為她會接受嗎?難道她還要感謝他揶揄的施捨?

  好個可惡、自大的臭男人!

  板起臉,她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飛快的奔離現場。

  「小莫、小莫!」回過神的華睨蓉在後頭喊著,她的視線不捨的由易濟曜身上移開,然後追上莫妤的腳步。

  她叫小莫!

  很少有女人敢這樣瞪他!

  易濟曜冷冷的嘴角又綻開一朵笑,這次笑意閃過他的眼底,迸出燦爛的火花。

  ***

  「睨蓉,你說我是不是倒霉斃了。」看著自己濕透了的一身,莫妤站在大廈前長哀短歎。

  一早接到姐姐的逃婚信,然後出糗的記者會,接著奔出會場的她又碰巧讓疾駛而過的計程車濺起的一地水花淋得一身濕,然後車子拋錨、她得搭捷運回家,而渾身骯髒的她,就讓人當觀賞物般的一路指指點點到家。

  「喔!」華睨蓉輕應了聲,她有些閃神。

  發覺了睨蓉的呆愣。「你怎麼了?」莫妤急忙問。

  由研討會的現場離開後,她就發覺睨蓉的神情不對勁。

  「沒……沒什麼。」失神的睨蓉頓住腳步朝著莫妤笑了笑。

  既然睨蓉說沒事,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往下問。

  於是兩人一同跨步入內,搭了電梯抵達莫妤位於十二樓的住處,開門入內……

  「小莫,其實……傍晚的時候,亞洲銀行的曾秘書有撥過電話來電台,她跟老總約好了……嗯……希望你明天能去做個專訪錄音。」一踏入妤的客廳,睨蓉猶豫了下後,還是將老闆的話轉達給妤。

  隨手將外套扔上沙發。「去採訪那個高傲的渾蛋?」莫妤嗤之以鼻,眨了眨眼,抿了抿唇。

  一想起他對自己的羞辱,莫妤的胸口就竄滿一股無名怒火!

  哼!若不是姐姐落跑了,她一定要姐姐幫她想個方法,整整他、去去那傢伙的氣焰!

  「是……老總說……明天早上九點……」睨蓉臉上浮現了失望之情。

  拉回視線,莫妤碰巧見著華睨蓉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望。「睨蓉,可是……我想,明天我不方便耶!」她會心一笑,接著說:「那……要不這樣,你幫我去好不好?」雖然她不喜歡那個姓易的傢伙,但由睨蓉藏不住心思的眼神,她大膽的臆測——

  睨蓉可能暗戀那傢伙!

  所謂君子有成人之美、何況她也不想再見到他,所以這真是一石二鳥的好法子!

  「你不去?!」華晚蓉眼底閃著詫異的光芒。

  易濟曜不是許多女子窺覬且盼能釣得的標準鑽石單身漢嗎?

  怎……好幾反倒是興致缺缺!看她一點也不在乎!

  「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看出了睨蓉眼底的疑問,莫妤直接說重點。

  這種自命風流、自恃擁有一點才情,就以多情自居、四處留情的男人,她是見多了,也厭惡極了!

  屈指一數,她家族不就也出產了幾個。扣掉自家哥哥不說,她那個能勾女人魂魄的表哥不也算一個。

  哎……說到男人,她還是喜歡像姐夫那樣鍾情於一人的好男人,也唯有那樣的男人才值得委付終身。

  「那……你真要我代你去?」喜上眉梢,華睨蓉確認的又問了一次。

  看了一眼,莫妤肯定的點頭。「不過……對於那種男人,你最好小心一點!」見睨蓉一頭熱,她難免擔心的提醒。

  一團紅暈悄悄爬上了華睨蓉的頰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幫你,幫你去做專訪而已。」知道自己的心思讓妤給觀盡,她難掩羞色。

  早說小莫是個天使,而且是個善解人意的善良天使!

  「真只是專訪?」莫妤甜甜的笑,黑瞳裡有一抹邪氣。

  「真的——」華睨蓉答得有些心虛,將尾音拉得很長。

  莫妤的笑由無聲轉為有聲。「你暗戀他很久了?」她一針見血的問。

  暗戀!明知,暗戀會是件吃力不討好的苦事!

  不敢否認。「也許吧!」睨蓉眸光遠飄,回答的模稜兩可。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易濟曜是二年前,當時她與小莫剛接手跑財經。那天午後剛下過雨,地上到處是水漬、還有些滑,也同樣是個財經會議現場,她險些跌倒、而易濟曜適時扶了她一把。

  之後,透過一些跑財經的同行,才知道他就是亞洲銀行的總裁易濟曜先生。青年才俊的他,是眾人所望塵莫及的,更別提與他相識相交。

  「哎、哎、哎!」莫妤揚高聲調,連歎了三聲,為的是拉回睨蓉失了魄的魂。「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你代我去!」一邊走邊說,她開始收拾起日常用品,做好逃難的準備。

  雖羨慕戀愛、也想嘗試!但,她總覺得熱戀中的女人最可憐,會變得沒有自我!

  更何況是陷於暗戀的女人!

  不過,也不見得每個熱戀中的女人都會失去自我,她想起了一個例外者她的惡魔姐姐。那專情、英俊的姐夫真是夠可憐啊!現在可能正與爸爸和哥哥氣得臉泛鐵青,四處的在找人吧!

  「謝謝你!小莫。」華睨蓉感動得幾乎流淚。

  「不要跟我道謝了!我還要謝謝你肯收留我呢!」轉過頭來,她緩聲道謝。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一起動手,整理起簡單的行李。


  02

  坐在淺灰色的沙發上,華睨蓉擰著眉,不斷低頭看著腕上手錶——十一點四十五分,距離今早約定好的採訪時間,已超過將近三小時了。

  而他們竟任由她呆坐在這間小會客室裡快三個小時了!

  臉上掛著一絲的苦笑,華睨蓉心裡卻堆滿了期待,她當然希望能順利做好專訪,不過最主要的是能見到他——易濟曜,今日專訪的主角。

  隨著時間的分秒流逝,她卻不再樂觀,也許易濟曜口中所謂安排的專訪,會不會只是個尋人開心的玩笑。

  低頭,她由背包中取出手機,熟稔的撥了一串電話號碼。

  響了數聲後,那端傳來莫妤沙啞的嗓音。

  「喂……找睨蓉,請打手機……」她的聲音顯得疲憊又沙啞,像是急於甩掉電話的樣子。

  「小莫,是我啦!」打斷了莫妤的話,華睨蓉直接又說:「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好像很不舒服、而且老總說你今天沒進電台?」她知道認真的小莫很少會有曠職的情況出現。

  她像極了垂死前的自我揶揄。「我看……我得去行天宮拜拜了,否則倒霉鬼會一直跟著我!」哀歎一聲,莫妤的聲音哽啞的更低沉。「昨天的一身濕……已讓我失聲了……」又連咳了數聲,她甚至沒力氣打電話到電台去請假。

  「怎會這樣呢?早上我起床時,還……以為你好好的!」她還記得早上叫小莫起床時,小莫確實是蜷縮在被窩裡。都怪她一時大意,居然沒發現她身體不舒服。

  「幫我請假吧!」這是勉強擠出來的聲音。

  「好。」華睨蓉一口答應,卻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你的訪問還順利嗎?」莫妤虛弱的只剩氣聲了。

  「別提了!」睨蓉懊惱的看著手腕上的指針,正慢慢地靠近十二的數字。「我已經等了一早上了!」

  「別告……訴我你訪問還沒做?」是忿怒外加詫異的氣聲,雖然她的咽喉真的很痛、而且已快吐不出半點聲音來。

  「很不樂觀的,好像被你猜得正著!」華睨蓉聳聳肩,自我調侃。

  「你應該去找……那個高傲渾蛋的秘書,別再呆等了!」顧不得嗓子的乾啞、刺痛,莫妤對著電話忿忿不平的吼著。

  高傲、耍大牌也該有個限度吧!

  小記者也是人、也有自尊心、不是任人耍著玩的!

  「小莫!」華睨蓉低喚一聲,她知道小莫正為她抱不平。

  喔!可憐的小莫似乎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了,如她再繼續吼著說話,接下來的日子,很難讓人不懷疑她不會成為啞巴!

  「你快去找……那個叫叫Tina的女秘書吧!」雖然喉頭已如烈火灼燒,莫妤依然在大腦中拼湊出,昨日那個渾蛋轉身交代他的私人秘書時,他秘書的名字。

  華睨蓉滯愣了會,她沒接答莫妤的話,因為在她眨眼的同時,那名喚Tina的女人正扭開門,步入了會客室。

  「華廣的莫小姐嗎?」那是一對嚴厲的眸光,上下打量了華睨蓉一遍,Tina即冷著聲問。

  「我……」華睨蓉怔仲了會兒,趕緊接著道:「對不起,我姓華。因為我的同事重感冒不能來,所以我代她……」她欲再往下說,Tina卻擺手適時阻斷了她的話。

  天啊!才一個小秘書而已,竟也跟她的老闆一樣,擁有絕對不容他人懷疑的氣勢。

  標準的機械式笑容。「既然不是莫小姐本人,我想……我得請示過總裁,才能回復你他是否願意接受你的專訪!」她一對銳利的黑瞳,又上下打量了華睨蓉一遍。

  難怪,她覺得今日來的人與昨日她驚鴻一瞥的人,相差甚遠!

  「我……」Tina的話,為華睨蓉帶來一陣呆然,她錯愕的不知如何反應,也早已忘了手機一直未切,而電話那端的莫妤已將一切的對話聽入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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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刺耳的話語如幾十萬枝芒針,經由莫妤的耳膜傳入,刺痛灼燒她的內耳、一路蔓延至腦海、再猛竄至胸口,瞬間火花燒熾她的肺腑。

  多麼高傲、昂揚的氣焰呀!真是物以類聚,什麼類型的人就用什麼樣的人當助手!

  憤憤的甩斷電話,莫妤覺得自己對不起睨蓉,畢竟她害她出糗了!

  而她絕對不會放過,製造這個禍端的罪魁禍首!

  ***

  只停了三秒鐘的時間,莫妤覺得哪怕往後的日子她真的會變成啞巴,她也一定要撥這通電話。

  努力的找出了睨蓉留下的資料,她快速的按完電話上的長串號碼。

  「亞銀您好!」話筒的一方傳來細膩好聽的聲音。

  「對不起,我找你們易總裁!」強忍著灼燒的咽喉對她傳出的陣陣抗議,莫妤還是盡量壓著聲,禮貌的表明欲意。

  「對不起,請問你有預約嗎?」對方總機小姐的答覆卻讓莫妤火冒三丈。

  「他連通電話都需要預約嗎!」她嗤之以鼻,對於嗓子的不適,她早已將這問題拋之九霄雲外。

  喔!這何止是官僚,根本就是只過分高傲的豬!

  「是的。」小姐公式化的回答。「如果沒有預約,我恐怕很難幫你轉接電話。」似乎是標準的公式化處理模式。

  「那……麻煩你告訴他,我是華廣的莫妤。」她仍盡量的壓抑著怒火,而耳邊傳來總機小姐翻動紙張的聲音,她在查證她的身份。

  約莫又過了三秒鐘。「莫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幫你將電話轉上去。」細柔的聲音頓顯親切,因她已證實了今早總裁確實與一個姓莫的小姐有約。

  「我很遺憾,沒想到你會失約。」隨著音樂聲的結束,電話被接通後,那端傳來的男子聲音似乎是不怎麼愉快。

  原因在於,他的女秘書已告知他約定幫他做專訪的女記者是等了他一個早上沒錯,但……並不是他約好的人,而是華廣的另一位小姐。

  這聲音……這低沉中帶著令人忿恨的鄙視感的聲音,是高傲,那令人痛恨的高傲。

  是他沒錯!昨天他也是以這聲調調侃她的!該死的豬,化成灰她也記得!

  電話那端的莫妤愣了會,不過……她沒想到他會因為她沒到而不悅。

  「不是每個人都想做你的專訪!」壓抑不住胸口的怒火,莫妤早已忘了冷靜。

  該死的臭男人!如果老天有眼,應該讓他下十八層地獄去!

  她粗嗄的聲音,使他錯愕。看來Tina說她重感冒而無法來做採訪,是真有其事了。「你是說,你並不想訪問我?」略昂高一個音調,易濟曜的語氣中沒有預期的怒火,聲音聽起來甚至是愉悅的。

  他愉快的語調惹她忿恨。「沒錯。」淡淡的笑聲更讓她理智失控。

  「你不是個好員工!」停了笑聲,他直接批評。「我真為老鄭感到傷心!」老鄭指的是莫妤電台的老闆。他的調侃使她更加火大。「不要拿我的老闆來壓我,就算我真因不做你的專訪而被解雇的話,我也還餓不死!」忿怒使她的喉頭更加難過,如烈火炙燒般的疼痛使她完全喪失了耐心。

  「你的意思是否是在告訴我,專訪可以不用做了?」拋出試探性的話,也極具威脅性,他明知這是她的致命傷。

  挑著眉,他輕鬆的持著電話,很難不回想著昨天那對令他心動、水瀅瀅、幽如深潭般黑白分明的瞳眸。

  但卻令人難以相信,擁有這樣一對柔美眼睛的女人,卻是位個性犀利、說起話來伶牙利嘴的女人。

  不過無妨,他喜歡有挑戰性的遊戲,這樣更能激發他的鬥志。太容易上手的女人,他隨手一撈即一堆,無聊且無趣!

  他的話使她記起了可憐的睨蓉還在那間小會客室裡,等待著所謂的專訪。「我是這樣認為沒錯,但誠如你所說——我的老闆還是希望做。」她很懊惱,為何自己要跟他低頭解釋。

  沒理會她的話。「你感冒了?」他卻不搭軋的問。

  「我……」他突來的關心,令她心跳漏了一拍。怔愣了幾秒,她拋掉愚蠢的想法。「你不該讓我的同事等你一個早上!」她直接指責他的過錯。

  電話那端卻傳來易濟曜的笑聲,依然莫測高深。「我約的是你、不是她!」四兩撥千斤,他是反過來指責她的失約。

  「我……」第一次莫妤口吃,甚至不知如何反駁他。「我想你搞錯了易先生,你約的是華廣、而不是我個人!」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喉頭更加乾澀吃痛。

  「也罷!我給你同事三十分鐘,不過……我希望你明瞭,是衝著你的面子。」他史無前例的讓步。「等你病好後……你欠我一頓飯局。」他要求的理所當然。

  「你……」莫妤的聲音已粗啞難辨。

  「就這麼說定了,過幾天後我會與你連絡!」不等待她的反應,「叩——」一聲,他已掛斷了電話。

  「嘟嘟——」

  呆呆的持著話筒,莫妤滯愣了好幾秒鐘,才愕然的放下話筒。

  ***

  接下來的一星期,莫妤的感冒並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

  躺在醫院裡三天後,醫生甚至跟她宣佈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小莫,等兩天動完手術後……你真的得休息一個月嗎?」坐在病床邊的華睨蓉擔憂的看著莫妤。

  點了點頭,妤顯得無精打采。「你幫我跟老總請長假吧!醫生說,至少要一個月後才能復原。」她將視線瞧向窗外,隨之又擺回頭,她的聲音是勉強擠出來的,卻依然瘖啞低沉。

  擺回頭,她深歎了聲。她忿恨自己快成為烏鴉嘴了!前些日子才說的,今日醫生的宣佈果真應驗了她說過的話——因重感冒咳嗽外加她長期過度使用嗓子,而她的聲帶已不堪負荷;長了繭的聲帶得依醫師指示——動刀,而且得休息一段時間不得使用。然而這段期間中,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啞巴了。

  看著莫妤擰著眉結,華睨蓉的心情也跟著不好受,她覺得愧疚。「小莫,其實我該謝謝你幾天前幫了我!若不是你打了那通電話,我想……你嗓子的情況也不至於變得這樣糟糕!」她是那天事後,由那位叫Tina的女秘書口中得知,小莫居然為了她的專訪,打電話去與易濟曜理論,而他才答應了專訪。

  她想,多半也是因為這事,小莫的嗓子才會雪上加霜,使情況變得更糟。

  擺了擺手,莫妤乾脆拿起一旁的紙筆速寫,反正她早晚得適應這樣的溝通方式。

  「這幾天,電台有事嗎?還有……你那天的專訪做得如何?」

  深深的歎了口氣,華睨蓉的臉上浮現了憂鬱。「專訪……」她一副欲言又止,停頓了幾秒後,眼裡閃爍著一抹光暈。「他是高不可攀的!」

  這兒指的他,當然是她一直視之為神人的易濟曜。

  一提到了那個人,莫妤難免秀眉微蹙。說實在的,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好,包括了他的霸道、不講理,還有該死的高傲、自以為是。

  又看了睨蓉一眼,她心想……莫非那日的專訪並未做成。她急速地在紙上寫下一排字,移到睨蓉面前。

  「他還是沒接受專訪嗎?還是……那隻豬又刁難你了?」

  看著娟秀的字跡,華睨蓉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他還算配合,不過……僅只於公事上的一些刻板問題,說了等於沒說;因為那些事……大部分跑財經的都知道了。」又歎了一口氣,睨蓉黑白分明的眸中閃過一抹失望之情。「對於他私人的問題,他則絕口不提……包括他的家族。」她不能否認自己欣賞他,不過他依然是高不可攀呀!

  她想,應該也沒有機會再接近他了,畢竟兩人是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啊!

  看著睨蓉臉上的表情,莫妤心裡溢滿了同情,畢竟……單戀的滋味不好受。她想安慰她,於是在紙上又寫了一串字。

  「睨蓉,我……我覺得好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執意再去想他呢?何況……」偷瞄了華睨蓉一眼,莫妤才又往下寫上他在女人方面的風評不好……前些日子,我聽華衛的小君說……他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襯衫還快呢!」

  雖然她並不八卦,但卻不希望像睨蓉這麼好的女孩,會跟那樣子的渾蛋牽扯在一塊。

  睨蓉看了她一眼,只是無奈的笑。「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說,我只是單戀呀!」聳了聳肩,她故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坐起身,莫妤拍了拍她的肩,以表安慰。「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她急速的寫著,將紙遞到了華睨蓉面前。

  華睨蓉會心一笑,她對著莫妤頷顎點頭,能有這樣一位知己,她已非常滿足了。「小莫,你要好好的養病,明天開刀時我請一天假來陪你!」

  華睨蓉的話讓莫妤動容,畢竟她是孤孤單單一人的,而且為了姐姐逃婚的事,她更是非躲不可,否則讓哥哥和爸爸逮回新加坡的話,她就完蛋了。

  她才不想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的得由家裡決定,說什麼她都不會讓步。

  要相處一輩子的男人,她要出自己挑選,而且絕對要是個愛她的男人,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一件擔心的事,於是她急急的問。

  「睨蓉,這幾天有沒有人到電台找我?」她的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屈指算了算日子,若爸爸派哥哥來找她,那……這幾日,哥哥應該已經到了。

  經莫妤一提,華睨蓉才想起了險些遺忘的事。「小莫,昨天你哥來過電台了,不過……還好,除了我沒人知道你住哪家醫院,而且……當然,我躲過你哥了!」她敲了自己腦袋一下,這麼重要的事,她卻差點忘了告訴小莫。

  「他來了?!」忍不住的驚訝出聲,莫妤卻因喉頭的扯痛而皺起了眉。

  狡猾的哥哥真的來找她了,那表示短時間內,他們絕對是找不到姐姐了!

  「睨蓉你一定要幫我,別讓我哥找到我,否則我就死定了!」她的手又快速的在紙上寫下一整排字。

  「放心吧!我絕不會露出馬腳的!」華睨蓉拍胸脯保證,同時她同情的看了小莫一眼;唉……有時有良好的家世,反倒會生活的不快樂吧!

  像小莫就是個例子,對於自己的婚姻居然不能自主,得經由家裡的安排、荒謬的被「和親」!

  難怪小莫會稱,自己的婚姻是——「和親」二字。

  「謝謝你!」甩甩手,莫妤又寫下這三字。咬著唇,她一臉的無奈。

  現在也唯有期待,姐姐趕快被找到,那……對於她被逮回新加坡的事,或許還有得商量,畢竟姐姐在的話是會幫她的。

  「別跟我道謝了!」華睨蓉看著妤堆滿憂愁的臉,心裡滿是同情。她順手倒了杯水給妤。

  接過睨蓉的水,莫妤忽然想起了一事,放下水杯,她急急的寫著:

  「睨蓉,我看這幾天……你別再到醫院來看我了!」

  「為什麼?」華睨蓉錯愕,她不明白。

  睨蓉的表情讓莫妤感動,她知道她出於擔心。執筆,她急急的解釋。

  「我那狡猾的哥哥一定會派人跟蹤你,因為你去過我家,他知道你跟我最好!」

  莫妤的回答令睨蓉擔心。「可是……小莫……」明天小莫動刀後,怎可沒人照顧呢?

  「別擔心我,我頂多請護理長幫我找個看護,而且不是動大刀,我的行動還是自由的,住院觀察個一兩天,我就可以自己出院回你那兒了。」依舊動手寫著字,莫妤急急的安慰,她已為睨蓉帶來太多麻煩了,不希望她再為自己擔心。

  「那……好吧!」想了一會兒,華睨蓉才有些不放心的應允了。「我先走了,一會兒還有個採訪。」她依依不捨。「小莫,有事需要幫忙,你一定要連絡我!」還是擔心的交代。

  莫妤點頭,看著好友的背影,她眼裡溢滿感動的淚,動手揩了揩眼角淚珠,接下來的日子,她得孤軍奮戰了。


  03

  直到中午出院前,莫妤還不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會背到了極點;但,現在的她真想去改運了。

  午後,她由醫院回到華睨蓉的住處,卻發覺了大事不妙。

  天啊!哥哥的動作可真快呀!他這招守株待兔,可真是用對了地方。

  尚未踏入華睨蓉的公寓前,她即已在意到徘徊在公寓前那熟悉的男性身影——是哥哥的助理,小伍。他……居然派人守在睨蓉的住處,準備逮她!

  看來,這地方她也住不得了!閃閃躲躲的,機靈的她,趕緊攔了部計程車,逃命去也!

  多可憐啊!她已當了三天的孤雁、外加三天的啞巴!現在還要當一隻落荒而逃的小狗、而且是一隻啞了的小狗!

  這箇中的滋味,也唯有嘗過的人才知道,原來喪失了語言能力,一個啞巴的世界,真有諸多不公平的待遇。

  逃難的她,還遇上歹心的計程車司機,欺負她是個無言語能力者,硬是敲她竹槓,載著她在市裡達了幾圈,當然她身上的現金全都成了車資,給司機污走了。

  更可悲的是,她竟已無去處!

  踩著地上的水窪,入夜的天空下著大雨,是仲夏的大雷雨,難免她又是淋了一身濕。

  抬頭仰望天空,現在的她是又冷又餓。摸摸背包中的手機,早已呈半濕,但就算有手機又能如何呢!現在的她不能講話呀!想求救、也發不出聲音呀!

  哎……現在她連唯一的救星,睨蓉恐怕也救不了她了吧!她甚至荒謬的懷疑,她會凍死、餓死在這夏夜的街頭裡!

  無力的她,步履蹣跚、疲累到了極點,走在不知名的人行道上,一部疾駛而過的車輛濺起了一地的水花,恰巧又落在她的身上。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除了全濕,還掛滿污點的衣服。「Shit!Shit!Shit!」她在心裡一遍遍的咒罵,希望能罵盡心裡所有的髒話。

  出其意外的,那部疾駛而過的車輛,卻在越過她約三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後停了下來。

  後座車門打開,一個壯挺的男子撐著傘走下車,他身上那襲純黑色的亞曼尼西裝因狂落的雨,而沾了些水氣,但卻絲毫不減他傲然的英氣、與生俱來的狂佞氣息。

  「可憐的小貓,你掉入水坑了嗎?」易濟曜搏著傘,兩三步即走到莫妤的身前。

  他詫異於在這情況下再次遇見她!不過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比上次在他面前摔倒時還要糟糕!

  由上至下又打量了她一圈,他黧亮的黑眸定在她那因雨水受凍而泛紫的唇瓣上,心裡無端的抽搐了下,他竟為此感到不捨。

  嘲諷的口吻依舊不變,莫妤不必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不過現在的自己已疲累、可憐到無力與他做口舌之爭,何況目前的她……可算是半個啞巴!

  靜默的越過他、與他擦身而過,她視而不見、不想理會他!至少不想再聽見由他口中所說的,所有調侃她的話!

  在越過他身旁約一步的距離,他忽然伸臂扯住了她往前移動的身子,另一手撐著的傘為她遮住了下落打在她身上的雨點。

  他突來的溫柔,讓她的心一顫,瞬間她抬頭看著他,由他深炯的眸光中,她看見了自己落魄的倒影。

  下一瞬間,她再也克制不住的抿唇低泣……

  天啊!她居然在他面前哭泣、這一定又會成為他取笑她的笑柄,他一向喜歡取笑她的,不是嗎?

  沒有預期的揶揄,他的反應先是靜默,然後他溫柔的摟緊她。走了兩步後,他乾脆抱起她,大步的跨上了車。

  莫妤沒有掙扎,畢竟這幾天下來,她真的好累、好累了!

  淋了雨、哭累的她,全身早已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了!

  在觸及他胸懷的同時,她甚至覺得眼皮好重呀!昏昏沉沉的,她真的好想睡!

  意識朦朧中,她甚至覺得在他的懷裡好溫暖!

  是她的錯覺嗎?

  然後……她只聽到那個惹她討厭的男人,對著他的司機說:

  「今晚不回大宅了,送我回公寓吧!」

  ***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停了。

  幽幽轉醒後,搶先映入她眼簾的是半掩紗簾,窗台上的那株茉莉花。

  白色細小的花瓣,在七月酷熱的仲夏夜裡綻放,隨著夜風的吹拂,帶來淡淡、甜膩的香氣。

  收回視線,莫妤一雙澄澈的眼在室內逶了圈。這是一間極為簡單的臥室,除了該有的櫥櫃、外加一張桃木書桌,整個臥房裡就只剩這張大床了。

  揉了揉眼睛,她機靈的大腦很快地想起了這房子的主人是誰。

  然後她的視線又在室內逶了一圈,進而轉向幾步外被飄揚的窗簾微遮的陽台。

  沒有!他呢?她的視線,證實了他並不存在!

  而整個室內甚至靜得幾乎連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辨,他該不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兒吧!

  思及此,她迅速地由床上爬起,但卻發現了自己身上所穿的,是件寬大的不像話的男性襯衫。

  「啊!」她驚訝的低喊,但喉頭依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拉了拉襯衫,她朝自己昂挺的胸前瞧了一眼,兩眼一直、結果讓她險些沒暈倒!

  她離譜的發現,襯衫下的她,居然是……一絲不掛!

  該死、該死、該死!她在心裡一遍遍的咒罵。

  「該死的渾蛋!」定是他!瞧他對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她一定要剝了他一層皮,非得剝他一層皮不可!

  三兩下的爬下床,莫妤已顧不得身上穿的是何衣物了!她一定要找到他,雖然目前她不能講話,但並不表示、她不能同他理論!

  ***

  旋開了臥室的門,莫妤很快的發現,這間房子真的不大。

  扣除掉方纔的臥室,目前映入眼簾一覽無遺的客廳,而後幾步外的餐廳、小巧的廚房,除此之外已無多餘的空間了。如她無計算錯誤,這房子根本不超過二十坪巴!

  一個在金融市場上能呼風喚雨的男子、亞洲銀行的總裁先生,卻如此寒酸的窩住在這樣一間小公寓裡,若說出去……恐怕打死也不會有人願意相信吧!

  沿著微弱的光源,她很快地在客廳的一隅找到了他,他正席地而坐,倚著角落一張低腳的桃木桌,專注的看著他手中的文件。

  她邁步走向他,在離他身後約一步距離時,他忽然回身盯著她看。「醒了!」緩緩的語調中,有著極度的催眠作用,讓人忘了該向他發脾氣。

  愣了一會兒,莫妤皺起了細眉。她忽然想起,目前的她是個啞巴,是無法罵他消氣的。

  見莫妤不語,易濟曜挑起濃眉,反倒調侃起她。「怎麼……淋過雨後就成了啞巴了嗎?我記得撥電話給我那日,你挺伶牙利嘴的不是嗎?」他的話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味,像是故意激怒她。

  瞪著他良久,莫妤的一張小臉由虛弱的泛白轉青,無法開口反駁的痛苦,讓她緊握拳頭的小手已喀喀作響。

  瞥了眼一旁茶几上的紙筆,她飛快、恨恨的寫下一長串的大字。

  「誠如你所願,我真變成啞巴了,你高興了是不是?」

  甩掉手中的筆,她奮力的將紙張往他臉上扔。

  看完了那一長串的字,易濟曜的臉上卻無預期的嘲諷。「你嗓子出問題了嗎?」他站起身,單指比了比喉結,臉上浮現少有的關懷之情。

  執起筆,對於他的好心,她卻不打算領受。,

  「少假惺惺的關懷,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啞巴!」她打算把所有的罪過都往他身上推。她心虛的在心裡一遍遍催眠自己若不是前些日子她在電話中對著他嘶吼,恐怕嗓子還不至於雪上加霜,變成啞巴。

  由她下筆時過重的力道,他知道她心裡正燃著忿怒的熊熊烈焰,不過……他卻一點也不以為意,他炯亮的眸望入了她清澈靈晰的眼,現在除了這對迷人的雙眼外,他更喜歡她直接不做作的個性。

  她與他身旁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不會委意的攀附、虛偽的討好他,而且……甚至敢與他據理力爭、惡言相向,這是他過往的生活中不曾遇過的!

  記憶中,他週遭的生活裡,除了幾位好友外,則從沒有任何男人、更別提是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聲的說話!

  易濟耀聳聳肩笑了笑,黧亮的黑眸閃過一道狡詐。「你是說……你會變成啞巴,完全是因為我的關係嗎?」挪動腳步,修長的腿一跨,他居高臨下的睥睨她。「你希望我如何賠償你?」他意味深長的笑,微哼著鼻音接續道:「要我以身相許嗎?」壯挺的胸膛惡意的故意逼近,隨之他可惡的咧嘴大笑。

  剎那間,他發覺他一天的疲憊,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甚至這幾年來,他已不曾如此開懷的大笑過了!

  以:!以身相許引

  他的話在她腦中炸散開來,靈活的眼飄過自己不適當的穿著——一件過分寬鬆的襯衫,而這件襯衫的主人,如她無推測錯誤的話,正是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的。

  思及此,兩朵羞紅瞬間爬上她的頰靨,下一秒鐘,她跳離了他兩步的距離。

  一拉開距離,她才真的感受到他偉碩的身形、修長的身材。視線下移,她很難不注意到他那結實糾結的胸肌,在銀灰色的襯衫下若隱若現,甚是迷人!

  莫妤難過的嚥了口口水,連忙撇開頭、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她企圖穩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她!她是怎麼了?怎會……像個色女一樣,忍不住的偷瞄他呢?

  不、不能忘、她不該忘記——他是個可惡的男人呀!

  是個可惡、而且喜歡嘲笑她的男人!

  不管她如何的提醒自己,但此刻她臉上的羞紅,早已由雙頰竄至耳根、一路蔓延至細緻如瓷的頸項。

  而莫妤的一切反應,看在易濟曜眼中無非又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是個可愛的女人!如能跟她生活在一起,他相信往後的每一日都會是心曠神怡的日子。

  搖搖頭,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感到好笑。「放心吧!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幫你換的,還記得我的女秘書Tina嗎?你身上的衣服是幾個鐘頭前,我叫她來幫你換上的!」他一語道破了她心中的疑慮。

  莫妤圓睜著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見她不動,他再次抬頭,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見她蒼白的臉,他也失了玩興,不想再逗她了。「夜已深了,我沒時間送你回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我的臥室就讓給你!」他沒再靠近她,只以莫測的眼神又打量了她一會,修長的手指比了比桌上那疊厚重的文件,表示他還有一堆的公事等著處理,然後重新坐回了地上,繼續手邊未完成的工作。

  他的高傲依舊、傲慢的態度依然未變,但目前唯一不同的是——

  至少他願意收留她,今夜她不至於露宿街頭了!

  光憑這點、就足以令她感動了,她覺得該對他有所改觀,也許他不像想像中的可惡,只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而已。

  拿起紙筆,她在紙上寫下三個大字。

  「謝謝你!」

  她走到他身旁,將紙遞到他面前。

  看過那三個字,他忽然抬頭凝視她,視線不經意的飄過她襯衫下那雙修長的腿。「早點睡吧!否則……午夜十二點過後的男人,很容易就會變成了狼人!」平抿的唇線又陡綻,他的笑意有點邪惡,意有所指,然後視線又下移,定在……

  隨著易濟曜的視線、那濃黯的黑眸,莫妤發覺他的視線居然是落在她的雙腿上。

  喔!他、他……居然毫無掩飾,大咧咧盯著她的腿瞧。

  雖然過長的襯衫遮住了該遮的部位,但透過昏黃的光源,美麗的胴體反而若隱若現。

  豬頭、該死的男人!虧她還對他有些改觀了呢!

  羞紅再度爬上了莫妤的臉。轉身,她飛快地奔入臥室,推上門後她一再的檢查門上的鎖,然後她虛軟的在門邊坐了下來。

  看來今夜,將是個徹底失眠的夜!她很難遺忘那對含欲的黑眸!

  ***

  天色大白時,莫妤才發覺自己竟是倚著門沉沉的入睡。

  望著房中那張柔軟的大床,她懊惱的嗚咽了聲,忿恨起自己的膽小。居然放著柔軟的床不睡,背靠著僵硬的門板打盹了一夜。

  站起身,她揉揉有點發麻的雙腿,拉開房門的剎那,撲鼻的咖啡香迎面而來,飄逸於窄小的空間中。

  「早,要不要來杯咖啡?它能讓膽小的人……壯膽。」背對著她,易濟曜逕自拿起一旁的咖啡壺,取來一隻乾淨的杯子,注滿濃郁香醇的液體,遞出手。

  不用明言,由她那張疲憊的秀容,和昨夜她見鬼般,奔人臥室的情況推測——他也知道她昨夜做了什麼蠢事,多半是靠著門板睡覺吧!

  望著她,他黑眸躍動著嘲諷笑意。看來,她是將他看成了一隻隨時會發情的大野狼嗎?

  「膽小!」

  剎那間,他的話經由耳膜竄入,莫妤抬頭,正巧對住易濟曜閃動的黑眸,與那因半嘲諷而嘴角微掀的笑意。

  下一秒鐘,莫妤聰慧的大腦即告知她——她又被耍了!

  該死的!此刻的她更能確定,昨夜他肆無忌憚的眼神是故意的!而更可恨的是,由初識開始至今,他似乎是以嘲諷她為樂、甚至樂此不疲!

  可惡、可惡、可惡!

  恨恨的踱步到他面前,她臉上忽然飄起邪邪的笑意,一個念頭閃過她腦際……

  她不客氣的伸手接過他手中那杯熱燙的咖啡,然後不經思索,她一股勁將咖啡全往易濟曜身上潑,隨即轉身一溜煙的趕緊往臥室竄逃。

  熱燙的汁液落在那壯挺硬碩的胸膛上,水漬很快地在他灰色的襯衫上渲染開來,傳來陣陣的刺痛灼熱。

  「喔!該死的、你這該死的瘋女人!」擰起了眉結,易濟曜的眼中噴出了忿怒的火花。眼前的這個小女人,居然敢潑他咖啡!他一定要她受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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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捲起袖子,易濟曜已顧不及胸前的灼熱,側身躍過低矮的桌面,他身軀迅速跨前幾步,輕而易舉的在莫妤奔人臥室前即逮住了她纖細的腰。

  壯臂猛力一扯,莫妤依勢跌撞入他寬闊胸懷,而她柔潤的唇瓣恰巧貼撫在他胸前的咖啡水漬上。

  柔軟的唇、濕滑的溫暖,瞬間撫平了他胸前的炙熱灼痛。他失神,雙臂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摟緊了她。

  他低頭凝視、依然被她那瑩亮如潭的黑瞳所吸引甚至忘神。而他懷中的莫妤則因兩人親密的姿勢,羞怯的早已忘了魂。

  她、她……她怎能任他摟在懷裡呢?

  回了魂的她開始死命的掙扎,扭動的如一隻不馴的毛毛蟲,但終究掙不開易濟曜緊如死蛹的臂膀後,她的雙腳也開始加入掙扎的行列,使力的踢踏。

  直到她小巧的腳掌,惡狠狠的踢上了易濟曜修長的大腿。「喔!你這只麻煩的野貓,」他瞬間回了神,粗壯的臂膀一使力,輕易地拎起了她,隨即轉身踢開臥室房門,跨了兩步後,就將她往床上拋。

  「啊!」莫妤的頭撞上柔軟的枕頭,她吃痛的發出單音,喉頭卻因音頻的震動,痛得幾乎令她掉淚。

  她吃痛的表情,並沒有換來易濟曜的同情。除了方纔的咖啡之仇外,現在他近半毀的西褲更是她的傑作。

  嘴角又飄起莫測的笑意。「你得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拋下威脅的話,他邊走邊扯開襯衫的扣子,一步步的逼近床邊。

  付出代價!

  莫妤一對活靈靈的黑眸直盯著易濟曜,眨都不敢眨一下。

  他、他說什麼?他要她付出代價耶!而兩人現在又獨處於一室、更糟的是她還在床上!

  看著他漸袒露的胸膛,莫妤甚至是慌張的忘了呼吸!

  他、他要做什麼?又為什麼脫襯衫?不會是……

  莫妤搖頭,她懼怕的直往後退,跳下床、火速的躲到牆腳,然後她鴕鳥心態的蹲下身,抱著頭。

  喔!我的天啊!今晚的晚報頭條該不會是——亞洲金融鉅子強暴一小女記者吧!

  見她那可笑的樣子,易濟曜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聲。「過來!」離她約三步的距離,他定住了腳步,是命令的口吻。

  莫妤可憐的抬頭,卻望見了他那一貫嘲諷的笑意。下一瞬間,勇氣又爬回了她的胸口,她知道又被耍了、他是故意的,於是她不怕死的站起身,真的走向他。

  他將扯下的襯衫丟到她手中。「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得幫我將這件襯衫恢復成原樣,不准有一絲的污點,然後燙挺!」她像極了他的女傭,而他則是正忿怒嘶吼、對著她咆哮的主人。

  這就是他所謂的懲罰嗎?

  莫妤長長的吁了口氣,順順胸口後、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是她多慮了,其實他一點也不壞嘛!

  接過襯衫,她轉身想走入浴室,沒想到他卻探手扯住了她纖細的臂膀。「處罰二,我不會輕饒,你向我潑咖啡的舉動!」他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鉗緊了她纖柔的腰肢,將她拉至床邊。他窄臀往床沿一坐,隨即惡狠狠的將她壓至於修長的大腿上,絲毫不留情的招呼起她的小屁屁一頓大掌特餐。

  炙熱的掌落在白嫩的臀上,傳來一陣陣灼熱的刺痛!

  莫妤掙扎,卻敵不過易濟曜的蠻力,她想哭喊求救、卻無聲!

  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從小到大從沒人這樣做過,就算是最可惡的哥哥也捨不得打她呀!

  喔!可惡、可惡的臭男人!莫妤在心裡一遍遍的咒罵。

  他是在欺負她,欺負她是一個小記者、而且是個啞巴小記者!


  04

  當門鈴響了數聲後,易濟曜才心有不甘的放開雙腿上的莫妤,悠閒的轉身走出臥室前去開門。

  他有些留戀她那嬌臀的觸感,嬌小的臀瓣、恰到好處的圓翹、柔嫩結實如嬰兒的膚觸,這在在顯示,她會是一個使男人銷魂的情人!

  依據男性的本能,他已能想像,將她壓伏於身下時,所能得到的致命快感!

  望著易濟曜消失的背影,和他離開時嘴角上掛著的得意笑紋,莫妤咬著唇、發酸的眼角掛著淚,心裡的忿恨已漲到了極點。

  雖然她承認是自己潑了他咖啡,不對在先,不過他也不該隨便的打了她一頓屁股,而絲毫一點罪惡感也沒有,更何況她已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他這樣做,擺明了是吃她的豆腐!真是個該死的大色狼!

  思及此,她更是忿怒地瞪著門,恨不得眼睛能射出兩道死光,穿透門直接射殺了客廳裡那個可惡的男人。

  就這樣莫妤瞪著門,約過了幾秒鐘,門外卻傳來低柔的女聲。「莫小姐,我能進來嗎?」是幾下禮貌性的敲門聲,隨後是門把被旋開的聲音。

  莫妤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眨了幾下眼,她機靈的腦中尋得了影像,她是易濟曜的秘書,就是那位能將一群惱人記者應付的妥妥當當的Tina小姐。

  「我幫你送了衣服過來!」她將手中的衣服遞到莫妤面前。

  Tina的話提醒了莫妤不當的穿著,她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她一雙修長的腿在襯衫下幾乎是若隱若現,而身上的這件襯衫則是那個可惡男人的!

  然後她又緩緩抬頭,卻望見了Tina瞧著她的眼神裡有所喻意。

  喔!我的天啊!她誤會了!

  她鐵定是認為她與那個可惡的男人,有扯不清的曖昧關係吧!

  她擺頭晃腦,好不容易在室內找到了紙筆,於是她速速的寫下一行字。

  「謝謝你將我的衣服送回來,但我希望你別誤會,我跟外面的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她伸手接過Tina手中的衣服,一眼即認出這是昨夜自己穿在身上那套又濕又髒的衣裳,然後她抬起頭朝著Tina撇開燦爛的笑。

  現在的她,確實非常的需要這套衣服,她不想再繼續穿著那渾蛋的襯衫。

  Tina的回應卻是不以為意的一聳肩,彷彿這是常有的事。「舉手之勞罷了,你不必太介意!至於……總裁的隱私,我則無過問的興趣!」對於易總裁的私事,她一向無探知八卦的習慣,這是她的職業道德,也是能一直跟隨在易濟曜身旁工作的主因。

  如她無記錯,她跟在易濟曜身邊,已約有五年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內她也曾對他提問過,為阿總裁不選年輕貌美的女子當秘書,而選擇她這樣一個「歐巴桑」來擔當秘書要職呢?

  易濟曜給她的回答是,她讓他有安全感,他不喜歡工作與情感混為一談,所以他擇選秘書的主要條件是工作能力、而非年輕貌美,而且他個人一向反對辦公室戀情,所以沒有自打嘴巴的理由,也不會安排個麻煩在自己身邊。

  Tina的回答令莫妤更覺尷尬,彷彿是她自己越描越黑。不覺,兩朵羞紅又爬上了她的雙頰,她低頭吁出一口氣,動筆寫下一串客套話。

  「Tina姐,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昨夜你幫了我的忙!」她比了比身上的衣衫,記得易濟曜提過,她身上的襯衫是叫Tina幫她換上的。

  「不用客氣了!」Tina對著她笑,其實直覺裡她喜歡眼前的這女孩,畢竟她與總裁先生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比起來,是單純潔淨的讓人心疼呀!

  她在心裡衷心的期望——眼前這女孩能收服總裁那顆飄泊不羈的心。

  「快換上衣服吧!」收斂了笑容,Tina拍了拍好兒的肩,示意她趕緊入浴室去更換衣服。

  抱著手中的衣服,莫妤覺得心裡有股暖意竄動。在這場逃難的過程中,至少她還能遇到像叫Tina這樣的好人。

  或許上帝還未遺棄她!

  她在心底祈禱著——明天或許會更好!

  ***

  上午十點三十分。

  莫妤坐在易濟曜的辦公室裡打盹,耳畔卻不時傳來他在隔壁的小型會議室裡咆哮罵人的嘶吼聲。

  揉揉眼窩,她懷疑自己瘋了,否則幹嘛聽他的話,跟著他一起吃早餐、搭上他的車、還聽話的跟他進了辦公室,所為的目的卻只是借用他的傳真機。

  低頭看了眼腕上手錶,莫妤只能祈禱華睨蓉趕緊出現在她眼前,否則她要再繼續聽著隔壁那嘶吼聲的話,她的壽命鐵定會短活幾十年。

  揚起耳朵,她起身做深呼吸運動,勉強的將視線拉至窗外。

  又過了約十分鐘左右,莫妤發覺她借用的傳真機響起,紙張喀啦喀啦的傳出一些字。

  望著那一些字,剎那間莫妤覺得她的世界正在崩潰,她好想哭呀!原來「哀神」還未遠離她啊!

  紙張上的留言是這樣寫著,而代為傳送者則是她的另一個同事小綠。

  小莫,我很擔心你的現況,你的嗓子好點了嗎?

  昨天老總派給我一個新的工作,我得和小黃一起去採訪一則重要新聞,時間約是兩個星期,回來後我會與你連絡!

  希望你能保重身體!

  睨蓉留

  又看了一眼華睨蓉留給她的留言,莫妤的小臉已因沮喪而皺成了一團,她的大腦無法思考、靈魂已飄離了她的軀殼。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現在的她既沒錢、無法工作、無處可住,且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習慣性的嘲諷口吻。「你的天垮了嗎?」不知何時易濟曜已回到了辦公室,見莫妤垮著臉,他長臂一伸、霸道的抽走了她手中的紙張。

  睥睨了她一眼,他嘴角綻開了狡猾的笑。「搬不到救兵了是嗎?」隨意瞥了眼紙張後,他將紙張又塞回她手中,然後逕自緩緩的點上一根煙。

  天啊!多沒同情心的傢伙呀!看她都如此可憐了,他不同情也罷,居然還有心嘲笑她!

  抿著唇,莫妤圓睜著水韻的眸,忿恨的瞪著易濟曜。

  她拿起他桌上的紙筆,不悅的寫下幾句。

  「馬有失蹄、人有落魄,隨你怎麼嘲笑我,不過……惡人會有惡報!」她將紙張丟回他面前。

  看了一眼,易濟曜壓熄了兩指間的煙。「很好嘛,至少你還有力氣與我鬥嘴,否則以你那張鬆垮的臉看來,我會以為你活不下去了!」他衝著她笑,言談問高挑的眉,傳出了濃濃的輕視意味。

  逗弄她,似乎已成了他心情煩躁時最佳的解壓劑!

  他喜歡看她意氣高昂的樣子,那張臉美得讓他動心。不喜歡她鬆垮、皺著小臉!

  可恨的人、可恨的表情,當易濟曜濃眉微挑的表情映入莫妤眼簾時,她氣忿的又接著寫道:

  「我才不會因這點小事就活不下去!」這次她將紙直接甩到他面前。

  她才不是一個嬌弱的一無是處的富家女,這樣隨便一件事就能擊垮她嗎?說她會活不下去,他真是瞎了眼了!

  哼!上次回家被綁票,她都沒害怕過了,她會為這點小事而活不下去嗎?

  「那就對了!這世間除了死是無救之外,其他的問題都還有解對吧!」他轉身跨了兩步,矗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凝睨她。偏頭想了幾秒後,他突兀的道!「你目前的問題是無法工作對吧!」

  他又想做什麼了?莫妤瞪著他臉上無任何表情,她很難忘懷早上他曾毒打她屁股的事,所以她告誡自己——這個邪惡的男人,對他還是防備點好。

  她的戒備,他看在眼裡。「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電台請假的這段時間,可以到我這兒打工,至於工作內容則是將這堆報表資料重整,KeeIn入我個人的電腦裡!」他轉身拉開一旁連壁的三個矮櫃,裡面堆滿了成堆的報表,數量確實嚇人,要整理這些資料恐怕真得花上一點時間。

  莫妤依舊戒備著,她探頭看了看三個矮櫃,評估著他是否是在戲弄她的可能性。然後她抬頭望入他的眼底,一個人不管做何事,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

  確定了他可能不是戲弄後,她才又在紙上寫著。

  「你的工作我可以接受,不過我有條件!」她是需要打點零工賺錢,不是因為她沒錢,更不是沒卡可刷,只是她太明瞭——只要她動了其中一樣,她那狡猾的哥哥就有法子透過這些管道,查出她的下落。

  屆時,她就得面臨乖乖的被逮回新加坡「和親」的命運!

  「什麼條件?」他喜歡她的討價還價,至少由此更加證明,她是個腦袋不笨、且思想獨立的女人!

  偏頭想了想,她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不過依目前的情況看來,她真的需要。於是她開始列出了她的條件清單。

  「我要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在你辦公室工作!」她得躲避哥哥布下的天羅地網,所以能不出門走動,自是上上之策。

  看著這一排急書的字,易濟曜搖頭輕笑。

  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在你辦公室工作!她把自己當什麼了?這條件像極了是當他的情婦呀!

  不過倒是無所謂,他覺得——她比他的情婦更能帶給他快樂!

  「就這麼說完了,包吃住、領日薪、外加不用到辦公室工作!」他一口答應。

  他太快答應,反倒令她質疑。擰著眉,她黑白分明的杏眼,由止至下打量了他一遍,然後在紙上寫著。

  「答應了就不准後悔,我要住你的小公寓!」

  易濟曜揚起眉,吹了聲口哨。「好!」他當然樂於有個同居者,而且是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瞪了他一眼,她知道他誤會了,纖纖細指速速書寫。

  「我的意思是,我住你的小公寓,而你則另找住處!」她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反應。

  「鳩佔鵲巢!」看著她,他低嗄的嗓子哼了聲,然後嘴角又飄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好吧!我把公寓讓給你!」其實那公寓他也很少去住,只有在心情不好或疲累的不願回大宅時,才將自己放逐至那兒。「但是……你既然不到公司,也想足不出戶的話,那……我如何拿到你整理好的資料,還有你的日薪,我又如何支付給你?」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提出問題,腦中卻盤算著另一計謀。

  好不容易才讓他遇見這樣一位有趣,且能扯動他心弦的女子,他斷無放手的道理。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些未思及的問題,低頭想了一會、她猶豫了下,才接著寫道:

  「你每天下班後來公寓收資料,我會把keyln好的資料存入磁片給你,然後你順便付錢;而我……可以招待你一頓晚餐!」以晚餐為誘餌,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好!」易濟曜一口答應,目的既已達到,他斷無拒絕的理由。「這是公寓的鑰匙,資料下午我會派人送過去!」跨了一步,他由抽屜中取出一串鑰匙,遞到莫妤手中。

  她明白,他是在下逐客令了,而且是嚴苛的希望她今日下午即能開始工作。

  接過他手中的鑰匙,莫妤轉身準備離開,而易濟曜卻適時喚住了她。

  「你等會,我讓叫Tina送你回去!」不知怎麼,他不希望再見到類似昨晚她一人漫步在街頭的情景,況且現在的她又無法言語。他伸手壓了下通話鍵,低聲匆匆交代。

  呆望了易濟曜一會兒,莫妤不瞭解,他為何會突然關心她?他不是一直以嘲諷、捉弄她為樂的嗎?

  不到幾秒鐘,Tina的聲音卻適時的在門邊響起,然後莫妤恍惚的走出辦公室,她的心在雀躍,卻不知所為何事?

  然後她一再的轉頭——看他。

  也許他是喜歡嘲弄她,但……還不算是個壞蛋吧!她在心裡一遍遍思考這個問題!

  ***

  拉開門的剎那,易濟曜即讓桌上那些豐盛的菜餚吸去了目光。

  清蒸鱸魚、豆酥排骨、芙蓉翡翠蒸蛋,外加四季鮮味羹。

  看著這些讓人猛吞口水的佳餚,他眼裡掛滿了詫異。「看不出你是個中好手!」毫不吝嗇的讚揚,他忍不住低頭間過令人垂涎的香味,一對炯亮的眸子對上方踏出廚房的莫妤。

  如他無記錯,她是第二個使用這間廚房的女人;至於第一個,也是過去……那個唯一使用過的女人,則是他的母親,他最愛的女人。

  他……他是在讚美她嗎?掏了掏耳朵、眨了眨眼,確定了非耳誤,莫妤還是一臉的無法置信。

  自初遇起的記憶中他一向喜歡嘲諷、取笑她,而他居然會開口讚揚?

  對著他的眼半晌,對於他毫無掩飾、突來的讚揚使她感到尷尬、且無從適應。他的讚美使她受寵若驚!

  於是,莫妤的臉上浮現了靦腆的笑,低頭急於尋找紙筆,速寫道:

  「以前我偶爾會做,他們都覺得我的手藝還不錯。」將紙遞到他面前,她詫異自己居然會跟他提起居家私事。

  她幹嘛對他提及呢?她困惑於自己的心思!

  「他們?」易濟曜的眼神為紙上的複數名詞所吸引。

  單指在紙上輕畫著這二字,他擰起了眉結,複雜的情緒在胸口鬱結、然後泛開。

  「他們」指的是親屬、家人?抑或是男友、情人?

  「情人!」他討厭這兩個字。

  不過……他倒是粗心的忘了問有關她的私事,而她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流落街頭、繳不起房租的小記者!那她為何要答應他的條件,暫時寄居在他的小公寓?

  瞪著易濟曜打轉的指尖,莫妤偏著頭沉默了幾秒,擒著筆的手略微輕顫。

  「我們可以吃飯了!」她大咧咧的寫下幾個字。靈活的眼一瞟,佯裝著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的逃避話題。

  拉開餐椅坐下,伸手接過盛滿飯的碗。「他們指的是誰?」他沒想讓她抵賴的逃過盤問。

  「他們……當然是我的家人。」素手匆匆速寫,簡言到令人懷疑。

  「家人?」易濟曜扒了口飯,黧黑黑的眸子依舊緊凝著莫妤。她的話題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們不住這兒?」他明知故問。

  試想,有誰會任由一個正處於無言語能力狀態的女兒單獨居住在外!

  「對!」她四兩撥千斤的只在紙上寫下這麼個大字。

  眸光拉回,她黑瞳眨呀眨,緊張的看著易濟曜接下來的反應。

  其實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藏身處,當然不希望有意外發生,她可不想露宿街頭呀!

  「家中還有什麼人?」放下手中的碗,易濟曜抬頭凝視她。

  他豈會不知,她是刻意避開話題!

  扁著嘴,她心虛的搪塞。無心吃飯,握著手中的筆,她飛快的寫道:「你做身家調查呀?」

  唇瓣掛著淡淡的笑意,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虛。「例行公事,至少……目前你算是我的員工。」放掉手中的筷子,他悠閒的端起一旁的水杯,輕啜一口。

  黧黑的眸光移回她身上,銳利地似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討厭他似能看透她的眼神。「你對於每個員工都如此關心嗎?」輕哼一聲,她嗤之以鼻,迅速的又寫下幾個大字。遞到他面前時,她還不忘拉眼對他扮鬼臉。

  「要看有多貼近我!」莫妤的動作,惹得易濟曜失笑出聲。「至少,對於貼近我的人算是!」他揚手點煙,黧黑的眸子無法由她那對水蕩的瞳眸中移開。

  他不否認,這對深如潭的瞳眸對他而言,極具吸引力!

  已無心吃飯,莫妤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易濟曜修長指間剛點燃的煙。

  我的天啊!他是在毒害她嗎?居然在這窄小的空間裡抽煙!

  傾身向前,她一把搶過他兩指間緩燃的煙,迅速按熄。「我不過是個打零工的!還有……不准在我住的地方抽煙!」筆尖急摩擦於紙面,然後她毫不客氣的下禁止令。

  她的地方?易濟曜忍不住嗤笑。

  銳利的眸光定在被按熄的煙上,他嘴角速斂後又飄起了一抹不協調的笑。「能與我坐在一起吃飯,即表示你夠貼近我!」似在述說他的地位崇高,能與他貼身用餐,是皇恩普澤、紆尊降貴。

  「別忘了飯是我煮的!」他的話激怒了她,下筆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了許多。

  「我是付錢的老闆!」挑眉哼聲,他一副理所當然。

  端起了碗筷,他繼續享用豐盛的晚餐。

  什麼態度嘛?付錢就了不起了嗎?

  錢!喔!對,錢呢?既然他喜歡付錢,她也該向他索討應得!而且絕對不會太低!

  莫妤執筆的手因氣忿而發抖,使盡了激忿的力道,只寫下四個大字。

  「工資、給錢!」她將白紙遞到他面前,纖細的小掌一伸,十足的討債模樣。

  易濟曜慵懶的抬頭,瞧了她一眼,緩慢的放下碗筷,由西褲口袋中抽出皮夾取出數張千元大鈔。悠閒的大掌向前一探,扯起她纖細的小掌,將錢遞到她手中。然後他不再理會她,低頭繼續大快朵頤。

  他是在侮辱她高尚的情操嗎?

  這種給錢方法,哪是老闆給員工薪水的方式,怎麼說都像是給情婦零用錢的模樣!

  喔!真是欺人太甚!

  看著手上花花綠綠的鈔票,莫妤皺起了小臉。不過此刻她不能與鈔票過不去,因為她需要。

  低頭數了數手上的金額,她只保留了應得的部分,將其餘的丟回他面前,然後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在跨出一步的時候,她忽然又旋身,快速的由易濟曜手中又抽回一張千元大鈔,然後不慢不迭的寫下兩個大字——「餐費!」

  她撇嘴,朝他吐了吐舌頭,裝出一副市儈樣。

  看在易濟曜眼中,莫妤那可愛的模樣,怎稱市儈呢?

  他搖頭、笑開了臉,看來她不想讓他好好吃飯了。「我該跟你收房租嗎?」循著她的話題,又望了眼手掌中幾張被遺棄的鈔票,他刻意道出吝嗇的話。

  「休想!是你自己答應——供住宿!」他的語才方落,莫妤即飛快的又將一排字遞到他面前。

  「你不也答應供給我晚餐嗎?現在卻要跟我收錢?」他學著她的模樣,將手中的鈔票數了一次。

  她知道他是刻意譏笑她,於是她回以簡單字串。

  「那是下午愉快的洽談,現在情況不一樣……」她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毫不客氣的瞪著他,然後嘟起嘴。

  「喔!所以你收餐費?」易濟曜撐著下顎,「黧亮的眸緊盯著她。他愛極了她那紅艷如櫻的小嘴。

  「對!」又丟遇來一個大字。

  他看了她一眼,突倏地站起身,傾身向前,輕易的就由她手中奪回那張千元大鈔。

  然後,他聳肩,對著她咧嘴笑。

  可惡的笑容,壞蛋一個!「你……你為何拿走我的錢?」爭不回該屬她的報酬,她只能將脾氣發洩在紙張上。

  「下午洽談時的日薪是含晚餐,現在你要另外收費,所以我自然是由薪資中扣除了!」他學著她的說詞,表明了是激怒她。

  氣死她了!壞蛋、惡人!莫妤氣得直蹬足,她懊惱的走至小客廳,取出今日一整天的工作進度——小磁片。

  然後,她走回餐桌旁,將磁片丟到易濟曜手中,順便補上幾字。

  「晚餐吃了,資料也拿了,你是不是該走了?」為了不想因氣忿而損害腦細胞活動,她決定快快下逐客令。「我還沒吃飽!」他回答的輕鬆愉快,對於她的逐客令,置若罔聞。

  聳聳肩,拉開餐椅,他繼續享用晚餐。

  一把搶過易濟曜欲就口的碗筷。「你錢給一半,飯當然也只能吃一半!」她已開始覺得自己寫字的速度不夠快。「快滾吧!」又補上三個字!

  輕喟一聲,他依舊沒收斂嘴角熾綻的笑紋,然後懶懶的說:「真可惜……你的手藝真的不錯!」擺了擺手,他看了眼手錶,皺起濃眉。他是該回去了,

  收起了手中的磁片,順手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他準備離開了。

  他的讚美,為何總令她錯愕!

  有幾秒鐘,莫妤呆呆的望著他,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反應;易濟曜直接、不做作的讚美,使她覺得自己小氣。

  看著他轉身,移動身軀走往大門,她不自覺的跟著他的腳步。

  拉開門前,易濟曜忽然回身,由西裝口袋中取出兩支相同機種的新型手機,將其中一支遞到莫妤手中。「有事打手機給我,這是最新的機種,文字傳輸挺快的!」他居高臨下的凝睨著她。「還有,你如果不方便出門買菜,每天早上上班前我會讓Tina將食物送過來。總之……我算是吃上癮了你做的菜,關於伙食津貼,我不會給的太寒酸!」說穿了,他只是不放心,不能開口說話的她,上街去買東西。

  突來的關心和好意讓莫妤動容,她靈動的黑瞳,眨呀眨的看著他。之前對他所有不好的印象,此刻早已由她腦中迅速抽離。

  什麼壞蛋、渾蛋的罵語,她全都忘了!

  下一秒她忽然思及一事,纖柔的小手上前一扯,拉住了易濟曜的衣袖。「你……你等一下。」她火速在手機上打出這幾字。

  嬌小的身子,迅速轉身,飛快的奔入臥房內。

  踏出臥室時,她手中捧著一件折好、熨燙的筆挺的襯衫。「今天早上弄髒的襯衫,我洗好、燙挺了!」她低頭,在手機上又打出一排字。

  接過襯衫,易濟曜的心裡莫名的悸動。「謝謝!」他忘了有多久的時間,他已不曾再說過這兩個字了。

  情不自禁地低頭,他薄略冰涼的唇,忽然劃過莫妤柔嫩豐潤的唇瓣,只是淡淡的滑過、沒有多餘的駐足停留。

  拉開門,他壯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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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8: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他、吻,是吻嗎?他居然吻了她!

  眨著眼,莫妤呆呆的望著門板,很快地她的神情,除了呆滯、錯愕外還多了失魂!


  05

  隨著車子漸漸的接近這幢大宅,易濟曜的心情就不免沉重了些。

  遮天的林蔭,車窗外輕拂的夜風,半點也撫不平他攔起的眉結。

  低頭點煙,深吸了一口後,他修長的指撫觸過薄略的唇,心頭一暖,很難忘懷,仍舊沾染於唇瓣上的甜膩氣息,是她的味道,甜美溫暖了他整個心頭。

  輕轉方向盤,他在大宅門口停了下來。按下車窗,他對著保全監視系統說話。

  「我回來了!」是冰寒毫無情感的聲音。

  「是,少爺,我馬上開門!」監視系統那端,傳來管家老劉的聲音。

  只遲疑了三秒鐘,銅雕的大鐵門緩緩地滑開。易濟曜機械式的將車駛入,車道兩旁植滿了開著香味濃艷小白花的七里香,隨著夜風的吹拂,香氣很快溢入了車內。

  攔起濃眉,易濟曜厭惡的按上車窗,將那夜風吹散過來的陣陣香息阻擋在外。

  沿著車道,車子滑行了約百來公尺,他將車子停入一旁榕樹下的車庫內。

  等在一旁的老劉,隨即幫他拉開了車門,易濟曜走下車。

  「少爺,老爺和太太們正等著你一起用餐呢!」老劉伸手接過易濟曜的公事包,與他低身方由車後座取出的那件平燙的襯衫。

  他沒將襯衫交給他。「這……我自己拿!」推拒了老劉伸過來的手,他執意由自己細心的捧著那件襯衫,然後轉身不語的往內走。

  盯著少爺奇異的舉動,老劉眼中掛著問號,卻不敢多問,他趕忙的跟上腳步。

  「今天有沒有什麼事?」跨出了數步後,易濟曜突然回身問。

  老劉偏頭想了一下,知道他指的是這大宅中的所有動靜。「倒沒有,就方才大太太因為你遲遲未歸,發了點牢騷!」

  臉色驟沉。「她又為難我媽了嗎?」聲音很淡,但他薄略的唇倏時緊抿,眸底竄出一抹寒意。

  望著易濟曜臉上漸攏的怒火,老劉噤若寒蟬。他沒否認,亦不敢點頭說出實情,否則一會兒後,這大宅內鐵定又是戰火連天。

  老劉不回答,並不表示他的推測是錯誤。

  大步跨入室內,他等老劉跟上了他的腳步後,將手中的襯衫遞到老劉手中。「將襯衫和我的東西放到我的房間。」習慣性的冷淡命令口吻。

  隨之他轉身大步走往餐廳。

  緊盯著少爺的背影,老劉擔心的彎下了滿佈皺紋的嘴角,趕忙往樓上走。

  哎!看來……今晚,戰火又將籠罩易家大宅了!

  一會兒後,他得叮嚀其他下人,大家「皮繃緊點」,省得掃到「颱風尾」呀!

  ***

  「你今天遲歸了二小時!」威嚴的聲音由餐桌那端的主位傳來。

  易鵬濤沒抬頭,即知步入餐廳的是誰。

  這是間氣派得不像話的餐廳,光是那張寬大老長的餐桌即不禁讓人懷疑,這家人的情感。

  「我記得叫Tina幫我撥過電話,我說過今晚我不回來用餐!」簡短的說明,易濟曜拉開座椅,與方才出聲的那人面對面坐下。

  「是喔!我早就說他不會回來吃飯了,你就不聽。」開口說話的,是易家名分上的女主人——顏敏,她一雙鳳眼由丈夫身上飄開,投向她的眼中釘——易濟曜,尖酸的口吻幾十年來不曾改變過。

  「阿曜,我不是告訴過你,你……爸爸特別重視全家一同用餐的時間嗎?你怎麼還忘了呢?」黎素珍責備的看著兒子,雙手卻緊張的在桌下相互扭絞成一團。

  嬌柔、怯懦、易欺的個性,何其明顯!

  「媽。」看了一眼母親蒼白的臉,易濟曜站起身,坐到她身旁。

  大掌一伸,他在桌下握住母親顫抖的雙手。

  「真是母子情深呀!」又是一聲嗤哼,這其中的語意何其明顯。

  「快……快跟爸爸和大媽,說對不起!」那深藏敵意的聲音深深擊中黎素珍脆弱的心靈,她抬起頭、投以乞求的眸光,希望兒子趕快開口道歉。

  壓抑著胸口的怒火,易濟曜寬大的掌反執住母親纖細的手,傳過一道道溫暖的溫度,安撫著母親脆弱的心。「這一兩個月,銀行裡的事夠我忙了,所以恐怕不會有時間回來吃晚餐了!」簡言帶過,算是解釋過了。

  但,他唯一不放心的還是——得由著母親一人獨處於這大宅中。

  「真有這麼忙嗎?」對座的顏敏挑起一屆一眼,似乎還不想放過他們母子倆。

  易濟曜攔起眉。「否則你認為呢?」他眸中已竄出了怒意。

  他已非當年的毛頭小子,豈會再懼怕於她!

  看著他臉上的怒火,顏敏似乎不想放過這做戲的機會。「我怎麼敢……有何意見呢?不過是希望你別忘了……你是吃哪家的飯長大的!」她裊媚的眼神刻意飄回丈夫身上,微掀著嘴角接著說:「做人最重要是……別忘了本、忘了根呀!」末了,她還遮口、輕笑了幾聲,輕蔑的眼光投向黎素珍。

  後者臉上一沉,將頭低垂,握緊互絞的雙手略呈泛白。

  易濟曜的眼神由母親雙手移開,冉冉移向矗坐在一旁的父親身上。他無動靜、更無開口制止,一如他由小到大記憶中的神態一樣。

  任由大媽欺侮著母親,而他只視母親為代產的工具、接納他精蟲的母體,因他名分上的妻子不孕!

  冷笑了兩聲,易濟曜站起來,朝顏敏走了數步。「忘本?說到忘本,我還真是該死的沒做到!」他已壓低身軀,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否則……你還有機會坐在這兒說話嗎?」他誇張的輕笑出聲,詭異的笑聲中令人毛骨悚然。

  誰不知,在這波金融風暴中,易家能平安度過、勉強撐起,背後靠得全是易濟曜一人的支撐。

  「你……反了、反了!真是……什麼賤人,生出什麼賤種!」一改迂迴暗諷,她直接道明的謾罵。

  顏敏的話徹底的激怒了易濟曜,大掌一探、他揪起她,寒眸中射出了濃濃的殺氣。

  「阿曜別這樣、快跟大媽道歉!」黎素珍匆忙向前,扯住兒子的手。慌張的她已不知所措。

  「賤貨!別假惺惺了!」推開她,顏敏眸光無懼的對向易濟曜。

  他不能無視母親乞求的眼神。「我提醒你,以後說話小心點,惹火了我……連我媽說情都沒用!」有力的臂膀一鬆,他將她推回座椅上。

  眸中竄出的狂怒烈焰,足以驚震在場的所有人。

  「你,你想怎樣!莫非你敢打我嗎?小賤種!」顏敏嘴硬的回話,她豈能敗給一個從小即看不順眼的小雜種。

  眸光又瞥了父親一眼,他刻意撂下狠話。「要收拾你,還輪不到我動手!」冰寒的眼神一飄,他嘴角噙著的笑意讓人生懼。

  然後他悠然的扶著母親回到餐椅上坐定。臉上揚起的傲氣,早已不將眼前這兩個他視為鄙敵的人放在眼底。

  「你……鵬濤,你兒子在威脅我!」這一刻,顏敏才真的領悟到她一直視為雜種的小子,已經長大。

  而且能力、氣勢,早已凌駕於她和丈夫之上。

  不,她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也不準備承認這個事實!

  她的眸光飄回丈夫身上,而易鵬濤並無搭語。黯沉著臉色,像是默認了兒子已超越了他能力的事實。看著劉管家緩步推門走入餐廳,他只以沉穩的聲音,命令著:「老劉,開飯了!」

  「是,老爺。」暗暗吁了口氣,劉管家趕緊退了出去,張羅晚餐。

  邊走,他還邊撫著胸口。

  還好、還好,今天的戰火看來不是很嚴重!而且少爺似乎已越來越居上風了,而高傲的大太太已漸漸的敗下陣去。

  真是太好了,他相信假以時日,善良、溫柔的二太太也就不用常被欺負了!

  真是,老天長眼了、老天開眼了!

  老劉離開後,易濟曜也推開座椅站起身。「我不餓,你們慢用!」他本就無心一起用餐,會趕日來、不過是不放心單居狼窩的母親罷了。

  他大掌溫柔的撫過母親纖瘦的肩,輕拍了兩下。冰寒帶冷層幅射的眸光又飄到顏敏身上,與她隔空交戰了幾秒,他不語轉身緩步離開了餐廳。

  「對不起,鵬濤、大姐,阿曜,阿曜他不懂事,你們別怪他!」他身後又傳來母親打躬作揖、賠罪的聲音。

  然後她那輕盈的腳步聲很快地追了出來。

  ***

  二樓臥室

  一回到臥房,易濟曜即小心翼翼的將襯衫抖開,套上衣架,掛入衣櫃內。

  回身的同時,他熟悉的腳步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你這孩子,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你為什麼非得惹你大媽生氣?」黎素珍走到兒子身旁,擰著細眉,氣得發抖地教訓他。

  「媽,人善被欺、馬善被騎呀!」他轉身,雙臂抱著母親,拉著她在床沿坐下,轉身倒來一杯水。

  知道母親善良,從不與人計較,以致於他的大媽才會「軟土深掘」,數十年來如一日,毫無反省之心的欺侮著他的母親。

  「我不想聽你的長篇大道理。我只知道他是你的親生父親,而另一個則是你的大媽,你不該用這種態度對他們說話!」黎素珍搖頭,微微的啜泣。

  「媽,我真不明白,他待你這樣,為何你還護著他!」看著母親啜泣,易濟曜心裡更是忿怒。「從小,我看著他們欺負你,我無能為力……但,現在的我,再也不是依附著易家庇蔭長大的小孩,所以……我再也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我……」黎素珍無言以對,哀淒的眼神望著兒子。「可是……他是你的父親呀!」

  「他不是個好父親!」一口否決,易濟曜抿緊了唇,無聲的轉身。

  扳回他。「你……至少我們現在居人籬下吧!」知道自己辯不過善言的兒子,黎素珍繼續勸說。

  「你知道,我不想住在這大宅裡!我甚至懷念……我們兩人一起住在公寓時的生活!」黧黑亮的眼望人母親的黑瞳裡,看出了她的複雜情緒。

  女人對於她的第一個男人,果真都難以忘懷嗎?哪怕……他待她並不好呀!

  「……」黎素珍不語,她已不知該如何應答,她不是不知——阿曜在這大宅中生活的並不快樂,甚至她也明瞭偶爾他會回以前居住過的小公寓過夜,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也許真是前世造的孽緣吧!

  不想再與母親有所爭執。「你今晚睡我房間好了,至少……老劉會注意一下,我也放心點!」他不得不緊防著那個小人大媽。

  他邊說邊走至衣櫥邊,由裡頭隨便取出一件西裝,準備外出。

  「你還要出去嗎?」黎素珍方回神,即望見了兒子套上了西裝。

  「我需要冷靜一下,今晚不回來了!」拋下話,易濟曜跨步走了出去。

  由窗口緊瞅著兒子的背影,直到狂飄的BMWZS車影消失在大宅後,她才疲憊的拉回視線。

  這無解的死結,誰能來替她解開呢?

  ***

  邊KeyIn資料,莫妤邊吃著泡麵。

  晚上豐盛的晚餐,因與易濟曜鬥嘴的關係,害她一口也沒吃。而他走後,獨剩她一人,則早已喪失了享受食物的樂趣。所以她就將餐桌整理好,也跟著沒吃晚餐,直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抗議的聲音,她只好吃泡麵裡腹。

  又敲打了幾下字鍵,她低頭認真的吸食著碗中的泡麵。

  奇妙的音樂聲卻突倏的響起,莫妤只得放下手中的泡麵,開始搜尋發音的來源。

  她找了找,看看電話,又衝到客廳去查看門鈴,結果都相同不是!

  在摸索了半天後,她終於發現了被丟棄在床鋪角落的手機。

  不就是,易濟曜要她留下的手機嗎?

  喔呼!終於抓到罪魁禍首了,不過電話早已掛斷了!

  盯著手機幾秒,莫妤沒想到手機來電鈴聲再度響起,她按了下接通鍵,面板上傳輸出一排字。

  「你還沒睡吧!能陪我聊聊嗎?我在樓下!」

  莫妤擰起了細眉,探頭由窗外往下瞧——易濟曜靠在車旁,對著她緩緩的揮手。

  縮回頭,她火速回傳幾個字。

  「你要上來嗎?」

  她訝異於他不是才離開幾個小時而已,怎又折回?

  「不了,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我在樓下等你!」

  手機面板又很快的出現這一字串。

  莫妤偏頭想了一下,停頓了幾秒。她不明瞭為何他會突然折回來找她聊天,但……她臆測,他有心事,

  於是她纖細的指頭,飛速的又敲下一排字。

  「你等我,我換衣服!」

  「好!」他回答的簡潔,傳輸的非常快速。

  接下來是掛斷手機的Ending字樣浮現,莫妤拉回視線,迅速地換上一件樣式簡單的洋裝,順手拿了件薄針織外衫與坐椅旁的背包,就匆忙的下樓。

  ***

  淡粉色的綠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未施脂粉的她,看起來像剛墮入凡塵的天使!

  美得令人屏息、美得引人遐思!

  「謝謝你願意下來陪我!」易濟曜的目光無法由她身上移開,他達過車身,為她拉開車門。

  發覺了他的凝視,她顯得有些不自然,伸手撂過一頭長髮。

  莫妤順從的坐入車內,她由背包中取出手機,等待易濟曜坐回駕駛座後,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不客氣!」冷光面板上浮現禮貌性的三個字,接連著她直問:「我們要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他反問,注視著她的眸光很沉、很暖。

  他拋出的問題,令她認真的思忖了片刻,盈盈的黑瞳轉呀轉的飄向車窗外後又拉回,她唇畔綻開甜甜的笑。

  「我們去貓空!」拉拉易濟曜的衣袖,她將手機又遞到他眼前。

  他側過頭來,對著她笑,很唐突、不搭軋的問:「你嗓子什麼時候會好?這次流行性感冒真這麼嚴重嗎?」外加動作,他單手比了比喉頭。

  搖搖頭,莫妤揮了揮手,表示他的揣測錯誤。「我是感冒了,但……你也是讓我嗓子啞掉的罪魁禍首之一!」她大咧咧的晃動手機,指責他那日的惡行。

  「喔!」看清楚了那一整排字,易濟曜哼了聲,嘴角掛起了濃濃的笑意。「別亂扣帽子,就算那日你隔著話筒對我吼了一天,也還不至於讓你變成啞巴!」他不上當,撇清的很快。

  看著他嘴角得意的笑,莫妤朝他扮了扮鬼臉。

  她淘氣、可愛的舉動令他心動。

  「好漢做事就要承認,不過……算了,看在你讓我寄宿的情分上,我不跟你計較……你讓我變成啞巴的事了!」她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打出這一長串字。

  看了眼,易濟曜搖頭嘶笑。「你知道有種東西,比防彈衣、裝甲車還厚嗎?」他喻意所指,然後又誇張的大笑。

  此刻的他,早已忘了整晚在大宅裡的不愉快。

  什麼東西?莫妤呼嚕嚕轉水韻的大眼直盯著他,眼底掛滿了問號。

  趁著停紅燈,他側過身來,修長的指輕擰了下她柔嫩的粉頰。「你的臉皮呀!」

  他將「呀」音拉得很長,捨不得鬆手。

  他愛極了,指端那柔嫩肌膚的觸感。

  揮掉他的手,莫妤氣忿的嘟起嘴抗議,她轉過頭不理他,刻意做出生氣的模樣。

  他、他居然暗喻她厚臉皮!

  見她那氣得紅咚咚的小臉,他又訕訕的笑。「小氣鬼!」碎念了聲。

  綠燈閃起,他的車子急駛而出。


  06

  貓空的茶藝館裡,兩人面對面席地而坐。

  點了一壺今春的龍井,和幾樣佐茶的茶食。

  執杯輕啜了口溫蘊的茶液,易濟曜打破沉默先開口說話。「你剛說你聲帶開刀,怎……沒想到回家去休養?」她是提過家人不住這裡,但不表示不能回家去休養呀!

  回家?!

  她躲都來不及了,怎敢回去?

  看了他一眼,莫妤停止了啜茶的動作,跟服務生要了紙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且……我算是外籍勞工!」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響聲。末了,她還不忘自我調侃一番。

  但,怎麼也不想提起不回家去休養的真正原因。

  她才不想被推上「和親」之路呢!

  「外籍勞工?」易濟曜啞啞的笑了幾聲,虧她想得出來。「你是泰勞?菲勞?印尼、馬來西亞,還是……」他猜她的家人可能是移居海外。

  臉上掛上甜死人的笑容。「賤價外勞,不值一提!」瀟酒揮筆,她四兩撥千斤、巧妙的打住話題。

  「你呢?找我出來聊些什麼?該不會是與我鬥嘴,斗上癮了吧?」話鋒一轉,筆尖沙沙的寫著,靈動的黑瞳盯著他轉,她巧妙的將話題帶到他身上。

  其實她對他的印象早已一點一滴的改觀了,她知道易濟曜除了沒事喜歡故意調侃她兩句外,本質上他還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喔!不,應該說是鑽石級的單身漢!難怪睨蓉會迷戀上他!

  多金、有才華、身高約為一八、身材壯碩、腹肌平坦、全身無一絲贅肉,至於長相嘛——算是英俊了,不過那對濃密的眉毛像是毛毛蟲。哎……那是唯一扣分的地方。

  她的聰慧令易濟曜讚賞。

  黧黑閃著幽光的眸子,由她粉嫩的臉上稍微移開,定在窗外的夜空。「你與家人相處的好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提出的還是疑問句。

  不過這話題已抵及了他內心最深層面,是以往他不曾對任何人、任何女人提及的。

  聳聳肩,莫妤的黑瞳閃著智慧之光。她知道會這麼問的,反向思考,多半是自己有這類的問題。

  咬著唇,她小心的回答,貼心地避免觸及他的心結。

  執筆的手,寫下一長串娟秀的字。「我的家人很市儈,不過……爸爸、媽媽寵我,哥哥、姐姐疼我,但是——」她頓住了筆沒再往下寫,差點就洩了底。

  說什麼也不能將「和親」的事道出!

  看著她頓住下筆的手,他知道她也有不願提及的事。但,他卻忍不住想多瞭解她的衝動。「喔,那你為何不回家休養呢?他們放心你一人留在這兒?」他轉回頭,眸光由窗外的夜空拉回,不避諱的直接凝視著她。

  討厭!他是專提案發問,卻閉口不回答己身問題的賴皮鬼嗎?

  呼嚕嚕的眼睛一轉,殷紅唇瓣緊跟著飄起亮眼笑紋,她想到了搪塞的答案,素手疾寫。

  「醫生告訴我嗓子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所以……我想在這兒休養是最恰當的。」她心喜於自己的回答,真是高招。

  「說謊!」搖頭,他衝著她笑,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搪塞之言。

  歎了口氣,莫妤又嘟起了嘴。

  真不公平!要她說真話、他自己卻半件私事也不提,難道要她陪他聊天,審問的就是她的私事。才不呢!就算要談及隱私,也應該以一換一才公平呀!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純真的笑紋摻入了些許邪氣,低頭寫出一排她認為公平的字串。

  「只有我談私事你不談,這樣不公平!不如以一換一,如何?」她將紙遞到他面前,圓滾柔亮的杏眼,等待著他的回復。

  望著紙張靜默了數秒,易濟曜的眼中閃過些許光暈,凸挺的喉結抖動,臉色閃過一道暗沉。他靜聲,沒再往下問,看樣子也不準備附議莫妤的提議。

  時間分秒的消逝,兩人間無聲的沉默無疑是尷尬。

  「你為什麼會選擇當記者?」約又過了數秒,易濟曜終於先開口改變了話題。

  閉口不談!他這樣的行為,稱為閉口不談!

  眨著眼,莫妤依過往與人接觸的經驗推算,她臆測——易濟曜的家,鐵定比她家複雜上百倍,還可能是個問題家庭喔!

  順應著他的話題,反正她也不是真要與他大膽剖析自家情況。

  吁著氣,她勤奮的動手寫著。

  「我喜歡跟人接觸,跟各行各業、各式各樣、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接觸,而記者是個不錯的行業,讓我達成這點願望,所以我樂在其中!」

  「我也算其中一類?」他反問,凝視著她的眸光轉沉,濃濃的熱度由他炯亮的眸中投射而出,迅速溫暖了兩人周圍的空氣。

  發覺了他的凝視,更機靈的感覺到氣氛的改變。

  「算是吧!」莫妤誠實直書。迷人的杏眸逃避著他的凝視,心裡卻沒來由的緊張起來。

  不聽使喚略微顫抖的手,洩漏了她的心思。她勉強改變注意力的伸手端茶,沒想到在觸及茶杯時,卻不小心的碰翻了杯子,熱燙的金黃色茶液灑了一桌,燙著了她的纖纖細指。

  易濟曜見狀飛快彈起,趕忙將她拉至身邊。「燙著了?」修長的指輕撫著她纖細的小手,他朝著那被燙紅的小指溫柔的吹氣。緊擰的眉,透露出他關懷的心思,與不捨。

  他溫柔的吹息,細膩的動作,讓莫妤心頭綻著朵朵甜蜜的花兒。

  她仰頭偷偷的瞧他,而易濟曜身上獨特的氣息,則經由她巧小的鼻端吸入,傳送至她的大腦、她的胸口、她的心,然後她的身子隨之一僵,略略的顫抖。

  「很疼嗎?」他誤解,眉宇間依舊擰著死結。

  莫妤緩緩的搖頭,他灼熱的眼神已燒燙了她,若他再不放開她,只怕她會抖得更嚴重吧!

  「送我回去好嗎?」她勉強的推開了他,改用左手寫下一排不太好看的字。

  「好吧!」易濟曜應允,憂心仲仲的眼神不曾移開過莫妤那燙紅的纖指上。

  離開時,兩人不再是一前一後的各自走著。

  易濟曜緊摟著莫妤纖弱的肩,呵護之舉何其明顯,他不放心她一人獨行。

  再也無法放心!

  ***

  回到公寓後,已是子夜時分。

  屋外下起了夏季慣落的大雷雨,狂肆暴虐的豪雨中還不時夾雜著悶雷聲。

  「我沒事了!真的不痛了,不用上藥了!」

  莫妤一遍遍在紙上重複的寫著這幾個字,然而易濟曜還是不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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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9: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直到仔細的又檢查過、上了藥、邁上了繃帶,他才放心的放開她纖細的手掌。

  兩人在客廳裡席地而坐。「明天你別做飯了,你的伙食我會讓Tina幫你送過來。」站起身走了兩步,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她裡著紗布的纖手上。

  他的細心關懷、溫柔呵護,令她心裡燃起莫名的感動。

  對於小公寓內的所有擺飾,易濟曜從不陌生。熟練的走至小餐廳,回身時,他為她端來一杯咖啡。

  「喝點吧,它能降低你手上的一些疼痛!」拉起她的手,將咖啡送到她手中,他選擇在她身旁又坐了下來。他的溫度,透過大掌的接觸,傳導至莫妤的心窩,一股電流順著溫度蔓延,迅速竄轉於她全身的四肢百骸。

  引來她一陣心悸,燥熱迅速蔓延她全身。

  他的氣息、緊貼於她身旁的寬肩、濕熱的溫度,讓她感覺到這狹小空間似乎成了烈焰上的蒸籠,莫名的燥熱讓人隱忍難耐。

  被動的接過咖啡,她仰頭看他,以無聲的唇形向他道謝,卻對住了他合如星辰的黑眸。

  天啊!他黧黑的眸光好美,閃爍如子夜裡的星星。

  難過的嚥了口口水,莫妤心虛的低頭,猛啜著手中的咖啡。然後她腦中卻閃過易濟曜曾經的調侃恐嚇

  午夜十二點以後的男人,很容易就成了狼人!

  狼人!嗯……兩人會不會就……

  心跳急遽的加速,一片緋紅毫無理由的染上她的粉頰,無法思考的大腦早已忘了手指上的傷,她纖細的小白指相互的交纏,她怯懦的不知所措。

  看出了她的慌張,那漸趨紅咚的小臉,易濟曜只是低頭啞啞的笑,笑聲中有一絲的邪魅。

  他不否認為她心動、從無否認過,但卻訝異於自己高超的自制力,對於女人他從未如此用心過。「還要嗎?」比了比她手中的杯子,他意指咖啡。

  莫妤呆呆的搖頭,微啟的紅唇,形成了莫大的誘惑。

  接過她手中的杯子,易濟曜的眼神很難由她如櫻般的小嘴移開。那微啟的小嘴,蠱惑著他的心智,挑起了他棲占的慾念。

  大掌一探,他捧起了她柔美的小臉,下一秒鐘情不自禁的低頭噙住了她的小嘴。

  他的吻很輕很柔、似春風拂過楊柳。濕熱的唇溫兩兩相疊,爆發出最熾烈的火焰,易濟曜的大掌後探,仰高了莫妤扭動、不知所措的頭。

  他的唇伺機深探,時而輕、時而重的吮吸著她的小嘴,在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時才放開了她,狡詐的舌頭趁她狂烈吸氣時,霸道地探入她的檀口,輕刷過她的貝齒、撬開她的牙關,勾引挑逗著她的舌,深深的交纏、柔柔的嬉戲。

  莫妤的全身像著了火般的難過,扭動的身子傳出了一陣陣的悸顫,一雙無力的小手推拒著不斷壓向她身上的壯碩男性身軀。

  嗚……糟糕了!他似乎、似乎真的變成狼人了!她會被吃掉嗎?

  她一雙泛著鄰鄰波光的杏眼,眨都不敢眨、直直的看著他。

  薄唇離開了她的小嘴,易濟曜單手掌著她的腰。「你真美!」修長的指頭撫過她依然微啟的紅唇,他放倒了她的身子,將她壓伏於身下,溫熱的氣息居高臨下的噴拂在她泛著嬌紅的小臉上。

  他的讚美傳入她的耳膜,如數十萬隻螻蟻爬滿她的全身,無疑又是另一波的電流,刷——竄走於她的全身,她羞紅著臉,生澀的不知如何反應。

  見她那泛著緋紅的雙頰,易濟曜又低笑了幾聲,修長的指邪惡的玩弄著她巧挺的鼻端。

  他靜靜的凝視著她,愛極了她這可愛的模樣!

  他漸沉的眸光如火,逼得莫妤只能拚命的吞嚥著口水,她一雙手不知所措的相互交纏,擰成了十個潔白的玉結。

  他……他們不該這樣的,兩人這……這姿勢太……太曖昧了!

  而且,他……他是睨蓉喜歡、暗戀的對象,所以絕不可以、絕不可以……

  放開了緊擰的纖指,她使力想推開他,雙手觸及他硬碩的胸膛時,一道電流又經由她的纖掌竄入她的體內。

  喔!莫妤飛快的收回手。這傢伙身上帶電的嗎!

  於是她只能對著他搖頭,而他卻可惡的佯裝視而不見,似乎是不想放開她了。

  「你的小嘴真甜!」那修長煽情的指輕撫著她的唇瓣。「相較之下,我喜歡現在的你、喜歡你的味道,不喜歡它跟我頂嘴、針鋒相對時的模樣!」隨著語結,他的眸光漸轉沉,摩挲的指帶著電流的探向她潔白的耳背。

  他的唇再度貼回,輕拂過她巧挺的鼻、柔媚的眼睫、耳鬢的柔髮、潔白的貝耳,定在她細膩如瓷的頸膚,細細的啃咬,極盡煽情的挑逗。

  停、停、不、不可以的,睨蓉、睨蓉喜歡他!

  潛意識裡抗拒著,莫妤的雙手想推開他,卻在觸及他堅硬的胸膛時,猶豫了。她細細的低吟,喉間發出如貓咪般呼嚕的低啞聲。

  緩緩的合上明眸,她顫抖著身子,眷戀他在她身上所創造出的火花。

  易濟曜的眸光由合沉再轉濃,撐著她後腦的手掌下移,無聲息、極輕柔地緩拉下她背脊上連身的洋裝拉鏈,順勢微扯,很快的柔滑的洋裝已敞落至她腰際。

  形成了一幅美麗誘人的春畫。

  由地上摟起她,他由背後將她抱在懷裡。他的吻像屋外的暴雨,烙得急且烈,吻遍了她光裸的背脊。

  直到她細膩無瑕、如嬰孩的肌膚上佈滿了他的烙痕,映入了他的眼簾,一股熱流迅速竄走於他的全身,他有了最直接的反應,他迫切的想要她……

  該死的!她是……她還是……處女!

  不,他不能要她,不能要她!他從不碰處女,

  他知道女人最容易忘不了她們的第一個男人,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女人,所以他從不碰處女!不會要任何一個處女!

  除非他想對她負責,否則他絕不會要一個處女!

  他迅速的背過身去,拿起被棄置於一旁的西裝外套,覆住莫妤已近全裸的身子。「對不起!」淡淡的開口,他面色沉重的轉身,背著她走入廚房。

  一切的事情發生的太迅速,莫妤錯愕的不知如何反應。

  朦朧的黑瞳中掛著問號,她似讓人由天堂一下子丟入了地獄,羞憤與愧色瞬間爬滿她嬌柔的容顏。

  她竟在他恣意的挑弄下,款擺起身子,不知羞恥的吟哦、急著交付出自己!

  而可笑的,他卻不要她!

  他不要她!


  07

  由廚房再走出來時,神色已恢復平靜的易濟曜見著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莫妤皺著小臉、抿唇,依然光裸著背脊,懷中抱著粉綠色的洋裝,眼角掛滿了晶瑩淚珠。

  天啊!她居然哭得像個淚人兒!

  心裡無端的抽搐了下,眼角餘光一飄,他看見了被丟在三步外的西裝外套,顯然她拿他的西裝出氣。

  疲累的輕揉眉結,大步一跨,他拾起了地板上的西裝,重新覆上她的身子,由背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對不起!給……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一些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態。」扳過她的身子,他托高她的小臉,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痕。

  他不想傷害她!

  畢竟他不能否認,她吸引他、而且他喜歡她!

  就因如此,他更不能要她、不能傷害她!

  除非他已做好準備,要對她負責、要對她許下一生的承諾,否則……哪怕再難,他都得克制住衝動,克制想要她的衝動。

  時間?調整?

  莫妤仰著小臉,顫抖著唇,將他的表情覽入眼底。

  她的小腦袋才需要時間、需要冷靜、需要調整呢!

  明知睨蓉喜歡他,她還不知羞恥的差點與他發生關係!明知他在女人上的不名譽,她還大咧咧的任由他佔她便宜!明知道他只是喜歡欺負她,她還任他為所欲為!

  只是……她不明白,他前一刻才冷然的丟開火她,為什麼現在又來抱她!

  她又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

  咬著唇,拉緊西裝,她掙脫了他的懷抱,奔人臥室,緊緊的推上房門,拉開兩人間有形的距離。

  小小的空間中恢復了不協調的寂靜,靜得連髮絲掉落都清晰可聞。易濟曜盯著門扉許久,他的神情閃過一波波的複雜。然後邁開步子,轉身落寞的離開。

  客廳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直到合巷中傳來汽車引擎的發動聲,莫妤才心口不一的由窗下探頭。

  看著他疾駛而出的車影,消失在合巷裡。

  窗外持續落著傾盆大雨。

  ***

  凌晨的東區,不夜的Pub是單身寂寞者的聚集所。

  「喂,我已經很久沒看你這樣喝酒了。」伸手奪去易濟曜手上的酒杯,遲靖宇一仰而盡,他不希望好友再繼續喝了。

  整整兩瓶的龍舌蘭,可以醉倒一個大漠了!

  易濟曜不悅的搶回酒杯。「婆婆媽媽的,找你出來喝酒也不能盡興!」單手比了比酒杯,吧檯酒保迅速的又幫他斟滿酒。

  又是一杯,他一仰而盡。

  遲靖宇見狀,乾脆奪過酒杯。「阿曜,別再喝了。你不醉死不甘心嗎?」他不明白,約有五、六年沒見過他這樣喝酒了。

  自他能全盤的掌控易家的局勢後,他就不曾使情緒失控,這樣喝過。

  「別管我!」他揮開了他的手,顯然地他的心情壤到了極點。

  「要我不管你,就別找我出來陪你呀!」遲靖宇將酒杯塞還給酒保,以眼示意別再倒酒。

  低頭不語,煩躁的推開好友。易濟曜邁著搖擺不穩的步伐,準備離開Pub。

  「你家是不是又發生了讓你不愉快的事?」遲靖宇由西褲中掏出幾張鈔票,隨意丟在吧檯上,轉身急跟上易濟曜的腳步,扶著他往外走。

  對於阿曜的家庭、不愉快的生活,他也略知,三。

  「沒有!」又疲憊的揉著眉結,易濟耀的步伐蹣跚不穩。擺了擺手,他沉默了一會兒,表示不想再談。

  遲靖宇扶著易濟曜走出了Pub,泊車小弟為他們取來了車輛。兩人坐上了車,一路上易濟曜還是默然不語,直到車子已駛上了仰德大道。

  「我……不……想回去!」易濟曜突然開口,大腦因酒精的關係,言語已不清。他的神情疲累的彷彿在一夕間老了幾十歲。

  「那,我送你回公寓。」調轉了車頭,他又看了易濟曜一眼。

  他看起來糟透了!真的醉得一塌糊塗!

  不回大宅也好,省得素珍阿姨擔心!

  心頭一緊。「不、不回公寓!」易濟曜突倏的嘶吼。「她在那兒……我……我不能回去?」他低低的語訥。「誰?」遲靖宇納悶。

  易濟曜對於他的小公寓一向視為堡壘,不輕易讓人進入。就算是他與幾個好友,也不過才去過幾次。

  那……是誰在阿曜的小公寓裡呢?真是令人好奇!

  「嗚嘔……」

  回答遲靖宇的是一長串的做嘔聲,車內傳出不好的氣味,緊接著是一陣的寂靜——下一秒鐘,他真的醉倒了。

  看了好友一眼。「該送他回公寓嗎?」遲靖宇自言自問。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半晌之後,他笑開了俊臉。有何不可!

  反正他也好奇,究竟是誰在公寓裡?

  ***

  門鈴響了數聲,整夜無法入眠的莫妤擰著眉,看了小桌上的鬧鐘一眼。

  已是凌晨時分,這時候會有誰來按門鈴呢?

  經由銅雕花門上的小孔窺視。她看見了一張陌生、英俊的臉,而那男人單肩則扶托著另一人,他似乎是喝醉了。

  她不識得那英俊的男人,更別提醉倒在他肩上的另一人。

  聳聳肩,她隨即轉身,準備走回臥房。沒想到門鈴又像催魂般響起,這會兒那個壓門鈴的男人,手如黏在門鈴上一樣,存心跟她過不去。

  又由窺視孔望了一眼,這次映入她眼裡的是那個醉倒的人,莫妤眨了眨眼,仔細一看,是易濟曜。

  他怎麼了?

  心裡無端的抽搐,趕忙拉開門,她衝上前去,幫忙扶持著他。

  忘了與那陌生男子打招呼,此時此刻,她眼裡只容得下易濟曜。

  反手推上門,遲靖宇為眼前的美麗女子感到錯愕。

  一向不斷更換女伴的阿曜,居然會金屋藏嬌!而且是在他的小公寓裡!

  以此足以證明,這女子在阿曜心裡已佔舉足輕重的地位。

  「我叫遲靖宇。」在扶易濟曜回房的過程中,他簡短的自我介紹。

  莫妤順著聲音抬眼看向嗓子的主人。深深的點頭打招呼,她無聲的嗓子依然無法吐出隻字片語。

  安置好易濟曜,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客廳。

  「我叫遲靖宇。」他重新自我介紹,大方的探手,靜待對方回應。

  莫妤無語,她圓潤的杏眼在屋中轉了圈,好不容易在矮桌上尋到了紙筆。

  「我叫莫妤。」她將紙遞到遲靖宇眼前,纖細的小手與他一握,又急忙抽回。然後低頭又繼續寫道:「他怎會醉成這樣?」比了比臥房,她意指易濟曜。

  揚起了眉,回答莫妤的是遲靖宇一臉的錯愕。

  是個啞巴?!

  阿曜居然會要個啞女?這是他難過、痛苦、猛灌酒的原因嗎?

  腦中閃過無數的推測,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久久無法收回。

  她知道他誤會了,由他的表情中,也是這段時間裡的生活體驗。「我能講話的。」她急忙低頭,揮筆解釋。直到幾個大字,映入遲靖宇眼中,他才恍然大悟的回神。「你能講話?」話一出口,他又驚覺失態。「我的意思是……」越描越黑,他沒再往下說,只比了比咽喉。

  「開刀,短暫性不能發聲罷了!」端秀的字跡,又遞到遲靖宇眼前。

  「喔!」笑開了俊顏,遲靖宇為自己的失態跟她道歉。「阿曜心情不好,我想……嗯……你們吵架了嗎?」他大膽的推測,關懷地問。

  眼前的女子,是屬於看第一眼就能讓人情不自禁喜歡上的類型,所以很難讓人相信,她與阿曜沒有特殊關係。

  而且她還居住在他的小公寓裡!

  莫妤眨著眼,知道遲靖宇的語意。「你誤會了,我跟他——」頓住筆,沒再往下寫。羞紅著臉,她有些心虛。

  真沒關係嗎?那今夜兩人的親密行為,還差點就……

  看了她一眼,那桃紅的頰靨洩露了她的心事。「其實,阿曜並不真如外界傳言,他不斷更換女伴……是有原因的。」他誤以為他們兩人的吵架是因易濟曜的風流韻史。出於好心與關懷,遲靖宇希望好友的感情路別走得太艱辛。

  更換女伴是有原因的?!

  莫妤清澈的眼裡閃著不解,偏著頭,她直盯著遲靖宇。

  更換女伴會有原因嗎?看來是男人為男人辯護的借口。

  他知道她懷疑。「相處久了,多瞭解他,你就會明白我說的是真話。」他目光中溢滿真誠,平穩的語調極具說服力。

  頓住筆,莫妤的手停滯於紙上,不知該如何接續。

  又看了她一眼,遲靖宇扯開了真誠的笑。「我看得出來,阿曜……他很喜歡你。」擺了擺手,拉開椅子後他逕自坐下。

  喜歡她?!

  會嗎?

  莫妤的心狂跳了數拍,但臉上卻不見喜色。

  她還以為他是喜歡戲弄、嘲諷她呢!

  莫妤搖搖頭,在心裡否認。「我幫你倒水。」提筆寫了幾個字。她決定岔開話題,轉身準備走入廚房。

  就算易濟曜是真心喜歡她,又如何?反正她又不能接受他的情感!

  思前想後,這是她今夜失眠的原因。

  他是華睨蓉暗戀的對象!她不會為了愛情,而背叛與睨蓉的友情!所以她不能、也不會接受他!

  他看得出她是刻意逃避。「不忙了,時間很晚了,我該走了。」低頭看了眼手錶,遲靖宇站起身阻斷了莫妤欲去倒水的動作。

  移動腳步,他直接走向大門。莫妤趕忙跟上腳步。

  開門離開前,遲靖宇思忖了半晌,歎了口氣後才緩聲道:「這小公寓是阿曜的堡壘。」他的話,語意深濃。

  堡壘?

  眨著眼,莫妤真的不懂。

  笑了笑,遲靖宇由西裝口袋中抽出一張紙片。「今晚他喝醉了,我來不及告訴他,下個月三號的聚會照常。麻煩你幫我提醒他,這是地點。」他將對折的紙交到莫妤手中。

  莫妤低頭看著手中的紙箋,心裡掙扎著是否該開口問。

  為何他要說,這公寓是易濟曜的堡壘?

  跨出一步,遲靖宇禮貌的道晚安。「很高興認識你,晚安!」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他知道將阿曜送回小公寓的決定是正確的,眼前的女子鐵定會小心的照料他。

  也省去了素珍阿姨的擔心!

  看著遲靖宇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電梯口,莫妤緩緩收回視線,推上大門。

  隨著纖細小手擺動,握在掌中的紙張滑落,她低身撿起。

  紙張上龍飛鳳舞,清晰地寫著一串地址——

  淺水灣道138號

  莫妤蹙起了細眉,奇怪了,這……這住址……她好熟悉。

  ***

  接近中午的烈陽撒入屋內,灼燒了一室的溫度,也熱醒了仰躺在柔軟床鋪上的男子。

  他從未睡得如此沉,一夜的宿醉,令他在睜開眼皮時依然頭痛欲裂。

  緩緩的搓揉了幾下太陽穴,易濟曜終於發現了身處何處。

  小公寓引他居然在小公寓裡過夜!

  腦海閃過昨夜醉酒的模樣。「該死、該死、真該死!」他連聲低咒。

  該死的遲靖宇,居然將他送回小公寓。

  公寓!對了,她呢?

  使他平靜心湖,泛起漣漪的小記者呢?

  黧黑的眸光一飄,他迅速起身,三兩步即跨至客廳。

  視線在寧靜的室內巡了一圈,沒找尋到預期的人影。

  深邃眸光中透著失望,他的視線飄過矮桌,上頭壓著兩張便箋。

  修長的腿兒一跨,他彎腰拾起便條。

  娟秀的字跡,是她的留言——

  我泡了茶、煮了稀飯,都擺在餐桌上。

  昨夜你喝醉了,我想……你醒後喝點茶會舒服一些。

  另外你的朋友留了張便箋,要我提醒你,別忘了下個月三號的約會。

  望著手中薄薄的紙張,他的心湖傳來甜甜的暖意。

  她還是關心他!

  否則又何必為他準備早餐、準備醒酒茶呢?

  只是她躲他的意圖,何其明顯呀!

  黑眸漸漸籠上一層陰鬱,薄略的唇角微微下彎,這層認知令他心裡不快。他不喜歡她躲他!

  哪怕他心裡還未做出最後決定。他也不喜歡她躲著他!

  走至桌邊,他端起茶水,那溫度溫暖了他的心。

  ***

  算準了時間,莫妤左躲右閃,才又回到公寓。

  避免再次見面兩人的尷尬,她可是一早八點未到,睜著一對熊貓眼,強忍著濃濃睡意,離開公寓避開他。

  低頭看著表上的指針,長短針交錯,正午十二點整。

  由近日來對他的觀察,這時間,對工作狂的他而言,哪怕醉死了,他也鐵定早已到公司去了。

  莫妤放心的上樓,跨出電梯,她由背包中取出鑰匙,旋開門後往內走。

  才推上門,她轉身,卻對上了一雙陌生的眼。

  「你是誰?」黎素珍先開口問,因莫妤的出現,驚嚇早已掛滿了她的臉。

  纖弱的身子,還是一副怯懦的模樣。

  眨著眼,莫妤覺得她有幾分似曾相識,她飛快的由桌上拾起紙筆。

  「你是誰?」看著中年婦女,她提出相同的問題。

  眨著眼,黎素珍眉頭驟然一擰。「你是啞巴?」是同情心作祟,她先前責備的語氣一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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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3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真可惜,眉清目秀的一個女孩,居然是個啞巴!

  「我不是啞巴!」莫妤急書,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跟她解釋。

  真是的,為什麼大家都認為她是啞巴,不能說話的痛苦,也唯有切身經歷,才知其中之苦。

  「喔!」黎素珍應了聲。她為她感到慶幸,否則這樣一個標緻的女孩,可就可惜了。「你為什麼闖入我的公寓?」拉回思緒,她才想起正題。

  見她模樣極好、字跡清秀、態度有禮,看起來不像小偷呀!

  「你的公寓?」筆尖沙沙的響,莫妤不解,狐疑的投過來一個目光。

  「是我的公寓呀!」她將手中鑰匙遞給莫妤看。

  接過那串鑰匙,莫妤與拎在手中的兩相比較。

  一一比對過鑰匙,連鑰匙圈都是一模一樣,藍色鐫著銀色,上頭有著白鴿圖案。

  「它們為什麼一模一樣?」單手捧著鑰匙,莫妤將手移至中年婦女眼前,另一手急忙寫著字。

  黎素珍一眼即認出那是兒子的鑰匙串。「這是阿曜的!」她眼裡閃個錯愕,看莫妤的雙眼定定的忘了眨動。

  她的寶貝兒子居然在小公寓裡金屋藏嬌!難怪最近不回家吃飯,原來是有了女朋友了!

  只是……嗯……真只是女朋友那麼簡單嗎?由她寶貝兒子昨夜未歸的情況看來,搞不好她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

  這麼說來,她算是她的小媳婦嘍!

  當阿曜兩個字傳入莫妤耳膜時,她也是一臉的錯愕,眨著一雙迷人的眼。由年齡與幾分神似的容貌推斷。

  眼前的這中年婦人,可能是易濟曜的母親。

  「我是阿曜的媽媽。」

  屋裡寂靜了約三秒鐘,她的自我介紹,應證了莫妤的推測。


  08

  她詫異於兩人竟會相處的如此融洽,簡直可說是一見如故。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莫妤陪著黎素珍吃飯、喝茶、聊天、購物,享受了孤孤單單生活的日子中,久而未見的母愛。

  末了黎素珍還邀請她一同回住宅小憩。

  看著手中頗具份量的物品,莫妤貼心的點頭答應。

  畢竟任由黎素珍一人提著這些重物,她也不放心。

  當計程車緩緩沿著山徑盤桓而上,遮天的林木頓顯眼前,車子拐過一個彎道,一扇偌大的銅雕門出現在路旁,阻隔開了門裡門外的世界。

  「在這兒停就好。」黎素珍開口,示意計程車司機停車。

  車子在門前頓住。呆瞪了大門一眼,莫妤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兒才是他家,難怪他能慷慨的將小公寓借予她居住。

  又看了大門一眼,莫妤聳聳肩。也對!似乎這幢房子,才與他的身份相搭。

  「老劉,我回來了。」黎素珍對著保全監視系統說話,莫妤緊跟上她的腳步。

  不到三秒鐘,銅雕門自動滑開。

  黎素珍轉過身來對著她笑。「走吧,跟我進來。」她拉著莫妤的手,緩步的往內走。

  兩人身後的門又重重的滑上。

  ***

  走道鋪著平坦熱燙的瀝青,兩旁植著一整排修齊的七里香,呆板的令人厭惡。

  遮天蔥綠的林木,讓前方一百公尺左右的臉巧染物,看起來陰森詭譎。

  莫妤低著頭,在心裡暗暗思忖——這房子住久了,沒生病的話也鐵定會養成陰陽怪氣的性格。

  低頭隨性的移動腳步,她又想起第一次與易濟曜碰面時,他臉上那高傲、不通人情、冰寒的樣子。

  唉!還與這幢房子真是相搭呀!

  「二太太,東西我來拿。」離主屋約十公尺左右的距離,管家老劉朝兩人走來,他態度恭謹,伸手接過了黎素珍手中的東西。

  二太太?!

  莫妤眨著眼,為老劉的稱呼感到詫異,臉上飄過一閃而逝的錯愕。

  喔!細眉一蹙,她向來痛恨自己的第六感,似乎又讓她給猜對了。

  易濟曜有個複雜的家庭!

  黎素珍不以為意,似乎很習慣這稱謂。「這是老劉。」她拉起莫妤的手,為她與老劉介紹,臉上掛著甜甜笑容。

  「你好。」老劉禮貌的問好,伸手接過莫妤手中所有物品。

  莫妤有禮的點頭,回予老劉一個甜膩笑容。

  「她是妤。」黎素珍貼心的幫忙介紹。「她是阿曜的……」頓住了話,她沒再往下說。柔和的眼光倏時收斂,慌張的小手不自覺的握緊莫妤柔細的小掌。

  感覺了氣氛的怪異,黎素珍緊握的素手,透露出她的慌張。

  莫妤順著她的眸光,緩緩轉身。主屋門口處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緩步朝三人走來。

  見著那女人走來,老劉則是縮緊脖子。「嗯……二太太,我幫你把東西送到樓上。另外……老爺與……」他蒼老的指,朝那向三人走近的女人,比了比。「他們等了你一下午,說是有事與你商量。」腳步聲貼近三人,老劉壓低聲音,趕忙說完話,轉身即走人。

  老劉的動作讓莫妤覺得好笑,他看見母獅了嗎?

  逃避的動作,何其明顯呀!

  莫妤臆測罪魁禍首,是那個朝他們走近的女人。

  只是……她有何本事?能讓老劉懼她如蛇蠍、黎素珍只見其人兩手就簌簌發抖!

  「我說……妹妹呀!你總算回來了!」顏敏尖細的聲音昂高了八度,一對鳳眼不饒人的瞪著莫妤瞧,由頭打量至腳、視線停在她那件刷白的牛仔褲上。「都不知道我和鵬濤在屋裡等了你一下午了,你去了哪了呢?」聲音由鼻端噴出,質問的意味深濃。

  迎著她的視線,莫妤毫不懼怕。那半挑高傲的下顎,令人厭惡!

  她反手握住黎素珍發抖的手,傳過溫熱的掌溫。

  「你……你們等我……有事嗎?」柔柔的掌溫為她打氣,她扯開嗓子,細聲問。

  「能有什麼事呢?」顏敏銳利的眼神盯住莫妤,又是一陣巡視。「還不是鵬濤說……阿曜年齡也不小了,該選擇對象了。」收回目光,她嘴角綻著輕視的笑紋。

  「我……可是……」黎素珍看了莫妤一眼,欲言又止。

  她該說嗎?妤是阿曜的女朋友!鵬濤跟姐姐會答應嗎?

  「別可是呀、可是的。鵬濤選了幾個女孩子,還不錯。這會兒她們可都在客廳裡,等著見你呢!」她早料到她沒膽說不。

  這個家,可從來都是,她說了就算數。若不是為了擺平易濟曜那個渾小子,她也不需處心積慮的去安排客廳裡的那些女子!

  總而言之,易家要換主,等下輩子再說吧!

  「我……」黎素珍想拒絕,莫妤倏時握住了她的手。

  她收回視線,唇瓣掛著甜甜的笑,小手在黎素珍掌中輕畫著「進屋」兩字。

  眼前的一切,讓她明瞭了黎素珍的處境,高傲的大老婆表明了是在欺負怯懦的小老婆,而可憐的易濟曜則是籌碼!

  看來他也快成為,被推向企業「和親」的對象。

  對於看不慣的行為與高傲的惡人,是該狠狠的給予教訓!

  「走吧!別愣在那兒了。」顏敏轉身催促,跨步先往屋內走。

  莫妤扯了扯黎素珍的手,要她跟上腳步。

  ***

  才踏入客廳,莫妤的視線即讓那三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所吸引。

  她們身材修長、體態完美,臉蛋細緻而誘人,更誇張的是胸前的豐腴,足以讓她大歎不如。

  她猜……至少有36C吧!

  喔,不!更正,是D或E,或許還更……嗯……雄偉!

  真是,標準的胸大無腦好操控。

  眨眨眼,莫妤忍住了笑意。腦中閃過的是現代版,皇帝選秀記!

  哎……看起來,這些會是可憐的皇妃呀!悲慘、受操控的皇妃!

  纖細的指頭輕拂過下顎,在上頭定了定。她偏頭認真思考,易濟曜會接受這些女子嗎?

  高傲如他、聰明如他,豈會接受刻意安排的女子!

  明媚的眸光一閃,她緊跟上黎素珍的腳步。

  「素珍阿姨好。」三個女子收到顏敏的眼波暗示,還算機靈的連忙起身,圍到黎素珍身旁假意攀談。

  黎素珍退開一步,避開了三人,一手還是緊執著莫妤的手,低頭不語。

  明知道姐姐是在利用她。只要她點頭,由這三個女子中指定一人,那麼她孝順的兒子,應該不會違背她的意思,可能會乖乖的迎娶其中之一

  而顏敏的如意算盤則是控制未來的媳婦一輩子!

  只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她斷不能拿阿曜的幸福來開玩笑!

  何況阿曜已經有了妤了!

  「妤是個好女孩!」下午的相處下來,她喜歡她,非常的喜歡妤,也衷心的希望阿曜結婚的對象會是她。

  她轉頭看向莫妤,細細的眉結皺成一團,在心裡責怪自己的懦弱。

  三個女子見黎素珍無反應,尷尬的不知所措。

  「坐吧!大家坐,我來幫你們介紹一下。」易鵬濤適時開口,打了圓場。他走向黎素珍,拉著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了下。

  黎素珍的手依舊緊拉著莫妤,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了似的。

  她的慌張她瞭解。明亮的眼在室內達了圈,莫妤反握住黎素珍的手,跟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兩人親膩的舉動,完全映在顏敏眼中。打從方才在院子裡,她已仔細的瞧過了莫妤一遍,掂量、評估過,認為她不具威脅性,才對她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但,如今看她與黎素珍的舉動,似乎是不可小觀她的存在。

  「妹妹呀,你不介紹一下你的客人嗎?」她挑起一屆一眼,將矛頭指向莫妤。

  黎素珍的神經一震,若讓姐姐知道妤和阿曜的關係,那還得了。何況目前妤的嗓子還不能說話。

  「她……她……只是過去,一個老鄰居的女兒,我今天回小公寓去,她……陪我回來坐坐而已。」支吾其詞,她第一次說謊,隨便找個借口搪塞。

  「只是鄰居的女兒嗎?」顏敏哼了聲,一眼瞟見了方踏入客廳的總管老劉,於是她站起身,故意嚷著嗓子。「老劉呀,下次記得,別讓閒雜人等,什麼鄰居之類的……都進我們家門來,若是丟了東西誰來負責呢?」她極盡本能的羞辱。

  老劉盡量壓低頭,他默默不語,知道大太太的指責是故意的,為的是令二太太帶回來的客人難堪。

  果真,黎素珍的臉上閃過一陣青一陣白,滿含歉意的臉看向一旁的莫妤。

  但,一旁的莫妤唇畔卻依然掛著淡淡笑紋,彷彿顏敏的話不夠歹毒,她一副不為所動,見怪不怪。

  眾人面面相襯,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我負責。」門口忽然傳來冷硬的嗓音。

  聞聲尋人,大伙的眼光,瞧向聲音的主人。

  易濟曜緩步走進來,將手中的公事包交給老劉。銳利眸光在室內掃了一圈,稍停駐於母親臉上後,移向一旁的莫妤。

  眉結一皺,他訝異於她的出現!為何她會在這大宅裡?

  他不希望她窺得他的隱私……他有個不健全的家庭!

  濃眉驟攔,他臉上寒氣怒火交錯,低氣壓迅速籠罩整個室內,很快地震懾屋內的所有人。

  「老劉開飯了!」易鵬濤的聲音打破寂靜傳來,解救了愕然的眾人。

  如釋重負!一群人拔開腳步被動的往餐廳移動。

  「啊——」忽然一聲尖叫聲,拉回了大伙的視線。

  只見顏敏伏趴在地,她的整個臉與地板嚴重親吻,唉歎、狼狽的由地上勉強掙扎爬起。

  「誰?你們誰絆倒我?」她不顧形象的嘶吼,先前的傲氣由她臉上消失無蹤。

  莫妤的小腳微微收回,一抹邪笑由她紅艷艷的嘴角一閃而逝,若無其事的跟上其他人的腳步。

  惡人是該有惡報的!

  無心理會與易濟曜之間的尷尬,她一顆心早盤桓在整人計劃上。

  炯亮的黑眸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將她小小的惡作劇納入眼中,噴火的眸光溫度漸逝,一抹淡笑飄上了他的嘴角。

  跨步向前,他也跟上腳步。

  ***

  長桌上一群人食不知味。

  莫妤一對杏眼,滑溜地在眾人間打轉。

  嗯,坐在她對面的那三個女傀儡,由始至終螓首低垂,大概是方才在客廳中被易濟曜冰冷的寒眸嚇得失了魂。

  至於那個氣焰高昂的易家女主人——顏敏,則是溜轉著她的一對賊眼,可能是在算計著如何將那三個女傀儡,推給正寒著臉的易濟曜。

  再反觀她身旁的黎素珍,還是一副小媳婦樣,靜靜的吃著盤中的食物。

  看來,這麼多年來,她是過慣了被欺負的生活了。

  眸光一飄,視線落在坐於主位,那個與易濟曜有幾分神似的男人身上,她上下打量,作出公正的評估——

  不及格!而且評分給的很低!

  基本上一個男人娶兩個老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若還睜一眼閉一眼的放任著老婆欺負老婆,就是渾蛋中的大渾蛋!

  視線拉回,她汀瀅目光對上了與她對坐的易濟曜,他黧亮有神的黑眸緊緊的瞅著她,深邃的眸中平波無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垂低蟯首,她避開了他的凝視。

  「老爺,上湯了。」老劉推著餐車上的一鍋湯走進來。

  他熟練的為每個人,一一的換上湯盤。然後取出湯瓢準備上湯。

  「依照慣例!」尖銳刻薄聲響起,嚇住了老劉接續的動作。

  老劉皺起眉頭,不知所措的手懸在半空,看了易濟曜一眼後轉向黎素珍。

  不會吧,今天客人這麼多,大太太還要二太太盛湯!這……這未免也太欺侮人了嘛!

  知道顏敏的意思。「我來。」黎素珍突倏站起身,盛湯一向是她的工作。

  喔!真是夠了,欺人太甚!

  莫妤放下湯匙,纖纖細掌因氣忿交握而喀喀作響。她伸出一手拉住黎素珍,纖細的手指比了比自己,再指向餐車上的那鍋湯。

  表示她想代勞!

  黎素珍看著她眨了眨眼,又轉向兒子。易濟耀只微緩的點頭,平波無浪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莫妤站起身,接續過黎素珍的工作,一一的為大家盛湯。

  當然,她刻意將顏敏擺在最後一個,因為等會兒有好戲要開鑼了。

  半弧形的湯瓢舀著熱熱香郁的濃湯,低低緩慢的注入潔白的湯盤裡。舀湯的人動作極為輕緩,似怕燙著了餐桌旁的人。

  待最後一勺的湯液盛裝完畢,莫妤汀濕的瞳眸閃過一道黠光,唇瓣飄起淡淡的一抹微笑。她轉身退下一步,手中的湯瓢故意微微一偏,輕觸湯盤的邊緣,然後急速拉回。幾乎是同時……

  「啊——」顏敏的尖叫聲響起。

  她桌前的那湯盤、灼熱的湯液,不偏不倚的掛上了她高聳的胸前。

  「啊——」

  「啊——」

  「啊——」

  尖銳的叫聲四起,那三個傀儡女人齊出聲,花容失色的跟著尖叫。

  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錯愕的眼睛連眨都還來不及眨,就看見眼前「咻——咻——」的閃過兩道黑影。

  機靈的莫妤一副好心的模樣,迅速的拉起顏敏,以跑百米的速度,往洗手間的方向沖。

  前後約莫三分鐘,兩人又回到了餐廳。

  顏敏一身濕淋淋、滴著水,水漬在她的衣擺彙集,暈染了一地的濕漉。

  她狼狽到了極點!

  高盤的頭髮此刻如浸了水的雞窩,水痕沿著她的髮線緩慢淌落,額角、眼窩、鼻樑、唇線,最後彙集在她豐肥的下顎,暈開了她臉上五顏六色的彩粒……

  天啊!見鬼了!太……太可怕了!那……那是大太太嗎?

  忍住了到嘴的笑意,老劉轉過身,極忍耐的憋住笑聲。

  眾人為眼前這幕突來奇景所震懾,目光一致的擺向莫妤。

  而她則是一臉無辜樣,大眼眨呀眨。沒錯呀!電視上是這麼宣導的呀!

  她只是貫徹了「沖、脫、泡、蓋、送」而已呀。

  誰知那高效如女皇的老女人,卸了妝後竟是如此可怕的模樣。

  「老劉,準備車,我送太太去看醫生。」泛白的濃眉一攏,易鵬濤開口命令。

  他犀利的目光盯了莫妤一會,而後緩慢的移開。原來這個默不作聲的女孩,竟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推開座椅,他向前扶起顏敏往外走。

  對於易濟曜,他們已失了最後的籌碼!

  「伯父、伯母。」三個傀儡女人連聲呼喚,慌張的追了出去。

  寂靜的餐廳,獨剩心跳一致的三人。

  易濟曜低頭,面無表情,繼續喝著湯。

  聳聳肩,莫妤優雅的走回座位上,接續著喝湯的動作。

  ***

  第一次見到她,他即認為她的眼睛是邪惡與純真的共同體。

  之前的邂逅是她純真、善解人意的一面,今夜的認知,則是她邪惡整人的一面。

  不過,他喜歡!喜歡她不受擺佈,獨立自主的性子,就算不能說話也未必讓人佔便宜的個性!

  車子馳騁於街頭,車窗外的霓虹閃過,街景倒退。

  車內的兩人各懷心事,始終低默不語。

  側過頭來。「謝謝!」打破了沉默,簡短的兩個字由易濟曜口中滑出。

  這是他第二次跟她道謝!她記得上次是因襯衫,而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偏過頭來,莫妤看向他,眼裡閃著疑問。

  他讀得她的心思。「你可以不必這渾水的,但……我還是要幫我媽,跟你道謝!」黑眸中耀過一閃而逝的光暈,他擺回頭繼續開車。是指晚餐時的事。

  低頭由背包中取出手機,她連忙的按出一排字。

  「其實你用不著謝我,我只是受不了她對我的羞辱!」她將手機遞到他眼前,讓他看清楚上頭浮現的字。

  從小到大,從沒人會懷疑她是小偷!更別提拿「小倫」這名詞來羞辱她!

  她一向奉公守法,只差沒日行一善,怎會是個偷兒呢?

  瞟了眼手機面板上的字,易濟曜的臉上閃過一道陰鬱。「那是她的習慣。」她指的是顏敏,這話題卻觸及了他心底的隱私,深藏於心裡不欲人知的秘密。

  「對不起!」莫妤細掌一伸,柔細的指打出三個字,急忙將手機遞至他面前。

  她為覷得他的私密,向他道歉!

  她一向觀察力驚人,易濟曜臉上閃過的陰鬱,與昨夜在茶館裡聊到的話題,她臆測——他多半不喜歡,她在他家出現。

  「為什麼道歉?」她的歉意反倒觸動他心裡深處的警鈴,冷著嗓音,犀利的眸光掃到莫妤臉上驟閃的同情。

  該死的!她是同情他嗎?

  同情他的出生、同情他的處境、同情他的背景嗎?

  不,他不需要她的同情,更痛恨她臉上閃過的憐憫!

  她緊張的打著字。「我……我不該在你家出現。」連聲的歉意。

  易濟曜臉上驟寒的陰鬱,讓她更確認他的在乎。

  「你是不該在我家出現,我不習慣被人血淋淋的剖開來看!」頓踏煞車,他將車子停在巷口。

  怒火熾綻的臉,顯得猙獰而扭曲。

  「我……我沒有這意思。」急忙解釋,纖細的小指急速的敲著手機按鍵。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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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4-12-5 11:42:02
     第七章

  她無窺人隱私的習慣、更無八卦的嗜好,她在乎喜歡的只是他,只是他呀!

  喔!停、停、「喜歡!」糟了!

  糟糕了!她……喜歡……喜歡他?愛……愛上他了?

  天啊!怎麼辦?

  莫妤緩緩的伸出一手,輕拍額角,顫抖著手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易濟耀卻撇開頭不看。

  她伸到他面前的手酸了、累了,他依然漠視。「我希望別再有下次,別再有第二次……會在大宅裡看見你!」驟變的態度,黑眸中閃過駭人的戾氣,他探來的大掌扯痛了她的小手。

  他已下了逐客令,將她逐出了心湖之外!

  冷漠的態度如初次兩人的相遇,冰寒的眸子望著她,籠上層層的陰霾。

  他的眼神扯痛了她的心!

  他的指控卻使她怒火中燒。沉著小臉,發顫的手指心痛地按出一排字。

  「我無心窺視關於你的一切私事,這一切不過是巧合!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但,我卻看不起你的駝鳥心態。」她揉了揉眼睛,為他臉上的陰鬱深感心痛。

  手指快速的又鍵入一排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出生背景,我們無權選擇何時生、生於何處、誰是父母!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而且……你優秀的足以讓人漠視你的背景……」

  她無力再往下書寫,氣忿的將手機丟到他身上。是他給的,該還給他!

  側身,她飛快的拉開車門。

  「留著。」眸光掃過面板上的所有字,他側身拉住她,眸光緊鎖著她,硬是將手機又塞回她小手中。

  她一語道破了他心底死角,道出了他多年的陰霾!但,她的讚揚卻撫平了他多年來的心結!胸口劃開的傷痕雖然淌著血,但傷口卻迅速的癒合。

  「不用了!」她以唇形喊著,急著抽回手。

  「留著!別忘了你還為我工作,我們需要它來連絡!」他找了一個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咬著唇,她忿恨他的理由。拾起一旁的背包,火速地掏出磁片,丟還給他。

  她不想再為他工作了!

  易濟曜的眸光轉濃,飄過一道黠光。「依照員工守則,要離職需提前一個月提出申請!」霸道的口氣不變,他刻意刁難。

  在那一剎那間,他有了最重要的決定!他不想放手,現在的他,不想放開她了!

  無聲的唇瓣重複的勾出二字。「放手!」莫妤忿忿地甩手,急於掙脫。

  「收下!」又是一聲命令。「除非你自認整理不好這些資料。」他語氣淡漠,改用激將法。

  空出的一手由西裝口袋中抽出皮夾,他取出工資遞到她手中。

  咬著唇,他的舉動讓她有片刻的清醒。

  除非她想找房子、想被逮回去和親,或是想流落街頭,否則她得依賴他!

  晶瑩的淚滴凝聚於眼角,她倔強的抬頭,硬氣的數了一遍手中的鈔票,將多餘的張數丟還給他,握著手機衝下車。

  很快的她的身影消失在合巷裡、公寓前。

  寂寥的夜風掃過,熱氣不褪。

  車裡的人獨自抽著煙,深炯的眸光緊瞅著那抹消失的背影,許久許久之後才將車緩緩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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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5 11:42: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窗外的雨絲沖刷掉部分夏日的燠氣。

  夜風輕拂,為方入夜的夏溫帶來一絲沁涼。

  嗟、嗟、嗟、嗟,客廳的一隅,莫妤低著頭雙手認真地敲打著字鍵。

  「當、當、當、當……」牆角的壁鍾傳來整點的報時聲。

  放下手中的工作,她起身走進廚房去煮咖啡。當濃郁的咖啡香溢滿整個室內時,門鈴響起。

  莫妤迅速地上前開門,拉開門的剎那,她對著門外的人泛起一抹甜膩的笑。

  自上次與易濟曜吵了一架後,這兩個多星期來,到公寓取回磁片的工作,已由Tina代勞。

  易濟曜似乎是刻意保持距離、避而不見!

  而莫妤也樂於此種互動模式,可減少兩個人見面的尷尬。

  「晚安!」照慣例,Tina一入門即送上一束雪白的玫瑰。「我家隔壁的花店特價!」她比著那一朵朵嬌艷的花兒,講著每晚固定的台詞。

  伸手接過花束,莫妤喻嘴一笑,轉身插好花束後,她貼心的端來一杯咖啡。

  「Tina姐,這是今天的磁片。」握筆的手在紙上輕緩滑動,她將磁片放入信封中遞上前。

  接過磁片放入皮包中,Tina由裡頭取出一張紙。「有你的傳真,是今早傳到易總辦公室來的,可能是……由電台傳來的。」

  傳真?莫妤擰起細眉,清澈的眼裡有著問號。

  這號碼她只用過一次,會是誰呢?

  翻開對折的紙張,娟秀的字映入她的眼簾。

  小莫,你還好嗎?嗓子可以說話了嗎?

  有個好消息讓我急著通知你:

  昨天黃昏的時候,你姐姐透過特殊管道連絡上我了,她說要你到香港一趟,有東西放在你外婆家,希望你能在這週末前去取回,並且再過一陣子她就會回到新加坡。

  還有我大概一星期後就可回來了,屆時再聚。

  睨蓉書

  「你要去香港嗎?」啜了口咖啡,Tina關心地問。

  今日在公司時,她已看過傳真,但她並不認為目前還不能說話的妤適合自己一人去香港。

  而她的老闆似乎也這麼認為,才派她先來探探口風。

  「我想我是一定得去一趟,姐姐留了東西在外婆家,一定很重要。」莫妤搖了搖頭,直書的筆頓了下,又接續的寫道:「香港我很熟的,有一段時間我還住在那兒,所以Tina姐你不用為我擔心。」她看著Tina投過來關心的眼神,又急忙的解釋。

  「是,但是……」長長的吁出一口氣,Tina欲言又止。「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她問了心底盤算的重點。

  「後天吧!」筆尖輕磨,好充回答的直接。

  「那……我後天就不來收資料了。」看著白紙上的字,Tina似在思忖著什麼。

  「我回來後會將工作補齊。」甜膩的笑容飄上嫣紅的唇瓣,妤直書保證。

  「這倒不是問題,老闆不急。」Tina口中的老闆指的是易濟曜。

  似乎是有意逃避,莫妤刻意拉開話題。「再來杯咖啡好嗎?」圓潤的鋼珠滑過紙張,她起身去取咖啡壺。「小莫。」Tina突倏的喚住她,這段時間她也習慣這稱呼了。「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說話一向直接。」她欲言又止,不知所云。

  莫妤眨著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從未看過他對任何女人這樣認真過……你要好好把握。」Tina道出了不搭軋的話。

  跟在易濟曜身旁多年,她看過許多女人來來去去,但卻從未見過他對任何女人動了真心,除了眼前這位。

  他?

  莫妤長翹的眼睫眨得更快,機靈的大腦載滿了Tina的話。

  「我先走了。」Tina走過來輕拍她的肩。

  哎!年輕人的情感,交由年輕人自己解決吧!

  直到Tina的身影消失在公寓,莫妤的大腦依然反覆思考著同一問題——

  Tina口中的他,指的是易濟曜?!

  ***

  晨曦透過薄紗窗簾撒入室內。

  莫妤揉睜著眼,呆瞪著天花板,她一夜無眠,只因Tina昨夜離去前的那句話。

  他對她認真?

  搖搖頭,她想甩掉深植在她腦海的人影,卻無法將那冰冷容著寒星的眸光甩出腦海。

  低低的呻吟了聲,一夜無眠的腦袋發脹的難受。

  她索性起身,到客廳去拿止痛藥。她需要吃點藥,好好的睡一覺,否則她機靈的小腦袋,就快要報廢了。

  下床,她輕撫著額頭走往客廳,光裸的小腳踏在凌晨的地磚上,傳來陣陣沁涼。

  拉開矮櫃,她很快的找到了止痛藥。取了杯水囫囹吞下後,才一回身,她即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

  莫妤驚愕的忘了移動腳步,微啟的小嘴久久無法合上。

  如她初次在小公寓裡過夜時一樣。

  他倚在客廳角落的矮桌前,席地而坐,看著手中的文件。舉止依然尊效而優雅,霸氣而不野蠻。

  緩緩的抬頭,他黨亮的黑眸緊鎖著她。「頭痛嗎!」柔聲低問,他擰起眉。精銳的眼緊盯著她小手中握著的水杯,順長的身影很快地移動到她眼前,寬大的掌將她拉進懷裡,修長指端輕揉著她的額際。

  錯愕的推開他,莫妤眨著眼,柔媚的眼裡充斥著疑問與驚愕。

  他……他何時來的?怎……怎會有鑰匙呢?

  「Tina告訴我,你執意要去香港。」易濟曜聳了聳肩,長手臂一探又將她拉近,不喜歡她的閃避。「我不許你獨自一人前去!」他的口氣霸道且獨裁。

  說什麼他都不放心讓她一人獨自前去香港!

  掙不開易濟曜有力的臂膀,莫妤索性撇過頭去,螓首低垂,充耳不聞,閃避著他的凝視。

  他態度的驟變令她疑惑,這兩個多星期來,他不是保持著距離、避而不見嗎?

  為何又會突然出現在公寓呢?

  見她低頭不提筆,易濟曜無奈長歎。「你還生我氣?」他很難遺忘,那夜她氣忿地衝下車的身影。

  大掌一伸強行接過她手中的水杯,將一枝鉛筆硬是塞至她手中,催促著她回話。

  這兩個星期的時間,他認真的思忖過對她的感覺,他喜歡她勝於過往所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人,他在乎她、是打從心底深處的在乎!

  所以他不許她逃避,哪怕她心裡尚未準備好,他也要定她了!

  小手握著筆,退離了兩步,莫妤才在紙上緩緩摩挲著。

  「你幾時來的?還有鑰匙呢?」頭痛未減,她單手輕揉著太陽穴,答非所問,盡量避免觸及心裡深處盤桓複雜的心緒。

  她喜歡他、愛上他了!

  但,他卻是睨蓉暗戀的對象呀!

  一思及這事兒,她細眉陡擰,機靈的腦袋又無端的脹痛了幾倍,頭痛欲裂。

  看了她一眼。「在公司忙到凌晨,然後我就直接過來了。」他靠近她,伸手將她拉近,一手體貼的為她輕揉著太陽穴。「鑰匙是我媽給的,她很喜歡你!」不許她再逃避了,他乾脆將她困在臂彎中。

  兩人如此的貼近,近到她可清晰聽到他狂烈的心跳聲。

  那沉穩的心跳聲如魔法妖術,震懾了莫妤的靈魂。

  她怔忡、發愣、默默的抬頭看著他,直到他的氣息緩緩的貼近,沉穩的呼吸噴拂上她細柔的粉頸。

  「告訴我,你還生我的氣嗎?」接續著問。摟著她的手臂加強了力道,揉撫著太陽穴的指端下滑至她嫣紅唇瓣,他薄略的唇已輕拂上她的。

  「我送了兩個星期的白玫瑰花,若還不能代表我的歉意,聰明的你就該直接的告訴我,如何做……能使你盡快氣消。」冰涼的薄唇輕輕地滑過她的。

  玫瑰花?!

  白色的玫瑰!

  是他、原來花全是他送的!難怪Tina姐老說花店特價打折!

  原來是幫襯著他送花求和!

  他可以幾近霸道的誤解她,不聽隻字片語的解釋。為何她就該輕易的原諒他?

  莫妤眨著眼,在心裡低哼了聲,迅速回神,使力的推開緊摟著她的雙臂。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我早忘了……那天的事!」她賭氣,心口不一的寫著,靈動的黑瞳還不忘瞪他一眼。「而且我是一個小小小職員,你這個大大大老闆,用不著跟我道歉,我承擔不起。」她負氣的跨至矮桌前,由抽屜取出一張磁片,走回他面前。

  「給錢!」她在紙上寫著偌大兩字,將超前進度的磁片交至他手中。

  看著她氣得紅咚咚可愛的小臉,他覺得好笑。

  說她不生氣、誰會信呢?

  易濟曜啞笑了兩聲。「我可以給的更多!」他語帶曖昧,抽出皮夾裡成疊的鈔票,大掌一探將她拉近。「在我心裡……你值得更多!」

  說著,他突然低頭銜住她嫣紅小嘴,極盡挑逗地吮吸,霸道靈活的舌進入她微啟的小嘴裡。

  「唔……」低吟扯痛了她的喉頭。

  莫妤被吻得措手不及,纖纖雙掌想推開他,在觸及他胸膛時,那股熟悉的電流,又經由她一雙小手迅速竄流過她全身。

  神經一震,莫妤緩緩合上眼,她再度迷失在那觸電的感覺裡。

  他低頭吻得更深,握著鈔票的一手往上一拋「花花綠綠的鈔票飄散在客廳小丫,宛若緩落的綠葉。

  誰會在乎呢?管它紙鈔還是工資!

  他側身抱起她,邁開步子走入臥室。

  ***

  綿軟的床上躺著熾情交纏的兩隻身軀。

  易濟曜濃情掠奪的吻,讓莫妤失了心、迷了魂。「告訴我你還生那天的氣嗎?」移開薄唇,他寬大的掌罩上她胸前的柔軟,隔著衣衫緩緩的搓揉。

  炙熱的掌溫,透過的薄薄的衣衫,撒下一道道的魔咒,激起她體內的濃情熾欲。

  莫妤雙頰泛著羞澀的桃紅,星眸半掩。

  咬著唇,她忽搖頭、又點頭,完全沉溺在易濟曜撒落的魔法裡,小腦袋早已忘了置身何處、忘了華睨蓉、忘了他的傲慢霸道、忘了該有的矜持。

  他要了她!

  在要了她的那刻起,他已許下了對她一生的承諾!

  「不許再與我賭氣了!」他在她耳旁低語道:「還有……去香港的事,我會更改約定日期,我陪你一起去。」他柔吻著她的眼睫,帶領著兩人一步步的攀上慾望的高峰。

  待一切平息後,莫妤眨著朦朧的眼,緊凝著壓伏在她身上的霸道男人,一切已不再是她所能控制、逃避的了。

  她對不起睨蓉,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愛上了這個高傲霸道、喜歡調侃嘲諷她的男人!

  她真的很愛、很愛他!

  沉沉的合上眼眸,她該怎麼辦?

  ***

  香港淺水灣道,澄園豪宅前

  莫妤緩緩地由宅邸中走出,手中捧著一紙盒。

  夕陽映著她纖柔的身影,投汪於她背後高偉的九重葛花牆,艷麗的花兒問著爍眼的光亮,花牆內的世界是可想而知的華貴呀。

  雙手抱胸,易濟曜倚在計程車旁,等著莫妤朝他走近。

  他詫異,但卻沒有追問有關她的背景。「見過你外婆了?」長臂一伸,他將她拉人懷裡,大掌輕輕撫弄著她一頭烏亮秀髮。

  他已在車裡等了她將近三個小時了!

  若是以往,他絕無此耐性,只有人等他,他從不等人!

  莫妤抿唇輕點頭,她又低頭看了紙盒一眼。

  這盒子是姐姐托珠兒帶回香港給她的,盒中裝著一對手工制的漂亮蕾絲繡花手套、一些姐姐和姐夫的合照,和一些來自歐洲各古堡的奇異小收藏品。

  原來姐夫早已找到姐姐了,現在兩人還先度蜜月去了!

  真是可惡!他們快樂的去度蜜月,卻把逃難的痛苦留給她!

  見她忘神,易濟曜挑起了她的下巴。「若沒事,我們走了。」摟著她,拉開車門,兩人一同上了車。

  車子緩駛,波光鄰鄰的海景倒退。

  半晌後,莫妤由背包中取出手機,鍵入幾個字。「我們去哪?」她昂首,小臉上充斥著疲累神情。

  「你累了?」振臂摟著她,他柔聲問。「要我先送你回酒店嗎?」探出修長指端,將她垂落於頰靨上的一揪髮絲勾回耳後,低頭看了眼手錶,他皺起眉頭。

  離約定時間已將至,若趕回酒店,再到阿政的住處,恐怕他得遲到一、二個鐘頭。

  「不用了,你還有約會不是嗎?」她低頭貼心的打出一排字,想了一下後又接續寫。「讓司機先送你到約定地點,然後我再回酒店。」她將手機遞到他面前,等著他的回應。

  盯著面板浮現的字,一會兒後,他對著她笑。拉近她,薄唇緩緩貼上她額頭。「我不放心你一人!」他比了比司機,接著說:「你跟我一起去,我想……他們不會介意我攜伴參加。」

  他想起上次的聚會,龔皓陽不是也帶著老婆同行。

  「那——」頓住指端的動作,莫妤想拒絕,卻找不出好理由。

  她知道他是關心她,才不讓她一人獨自搭計程車。

  她昂首,對住了他深邃眼神,然後緩緩地點頭。

  車子沿著海岸線緩駛,漸漸的接近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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