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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寧為蕩婦{十月髮妻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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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6 23:20: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昭仁殿裡發生的那一幕,很快就被趙星絨拋到腦後,畢竟國家大事她沒興趣參與,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這段日子以來,她每日都過得很幸福。

    「寧善寧善,我剛剛好像有聽到寶寶在動哦。」貼在她肚皮上聆聽胎兒動靜的藺遠彥,哪還有半點宰相的架式,見他半跪在軟榻上,躬著身、翹著臀,一手撩起親親老婆的紅肚兜,一邊將俊美的臉頰貼在那根本不算太凸出的嫩肚皮上,所有的威儀已不見蹤影。

    趙星絨沒好氣的拍拍他的頭。「夫君,我懷孕才不到三個月,怎麼可能會有胎動。」

    藺遠彥卻依舊趴在她身上,像個大孩子似的不肯起來。「誰說的?你肚子裡懷的可是我藺家的後代,搞不好天上那些文曲星武曲星聽聞我藺遠彥的大名,爭著往你的肚子裡鑽,能做我藺遠彥的兒子,也是他們的造化。」真拿他的臭屁沒辦法,想必這樣孩子氣的藺遠彥,也只有她看得見吧。

    「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裡面的一定是兒子?」

    「兒子女兒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自從知道妻子有了,他便每天都在期盼小生命誕生。

    想到將來有個軟軟嫩嫩的小傢伙喊他爹,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也因為如此,他更加珍惜妻子大人的身體狀況。

    雖然御醫開了無數保胎的方子,他也每天湯水補品的供著,可還是怕不小心傷了她的身子。

    藺遠彥頑皮的躺在妻子的腿上,大手來回撫摸那白皙柔軟的肚皮,在紅肚兜的襯托下,更顯嬌嫩,讓人忍不住想親一下。

    腦子想著,嘴巴卻立刻行動,也不理會嬌妻的低呼,他就直吻了上去,並在那嬌嫩的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殷紅。

    抬眼看妻子,瞧她兩頰酡紅的模樣煞是可愛,他一個忍不住,將她順勢扯入自己的懷抱,並在她耳邊半是撒嬌半是討好的低喃,「前幾日我問過御醫,他們說你雖懷了身孕,但不會影響夫妻房事,寧善,今夜給我好不好。」她被他像抱孩子一樣抱在懷裡,耳邊聽著他低沉、充滿誘惑的嗓音,惹得她一陣輕顫,見他雙眼曖昧的盯著自己,她耳根一紅,雙手回抱他,無聲回應他的請求。

    藺遠彥見狀,不再遲疑低頭輕咬她粉潤的唇瓣,唇舌交纏,彼此緊擁著對方。

    待衣衫一件件褪去,潔白無瑕的胴體令藺遠彥血脈憤張,他充滿愛意的一路吻著她身體的每一個敏感地帶,當舌尖輕抵達她腿間的柔軟時,惹得她一陣嬌吟。

    她身子不住輕顫,雙眼無助的看著他,看得藺遠彥很想狠狠的將她吃乾抹淨,但想到她肚子裡的小寶貝,他的動作可是從頭到尾都輕柔得不像話。

    趙星絨在他溫柔的侵佔中一次又一次的達到高潮,最終,她暈倒在他懷中,渾身酸軟無力,就連他親自為她擦洗身子時,她累得連動也不想動一下。

    夜深人靜,室內燭火已熄滅。

    趙星絨因體力透支而沉沉睡去,藺遠彥卻藉由窗外射進來的月光,愛憐的打量她的睡顏。

    此刻的她像只小貓一樣縮在他懷裡,把他當成可以依靠一輩子的良人。

    可是想到自己暗中籌劃多年的計劃,一旦那天到來,他與段寧善之間,又該何去何從?

    室內一片安靜,陡地,從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藺遠彥眉頭一緊,片刻後,門外響起輕微的擊門聲。

    他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妻子放開,又幫她蓋好被子,起身套了件衣服,便匆匆離開臥室。

    門外,一個身著夜行裝的男子見了他,先是跪下行禮,而後輕聲道:「主人,您猜得果然沒錯,那綠荷在吃了點心後,上吐下瀉,據說險些折騰至死,小命是保住了,可卻始終昏迷不醒。」

    藺遠彥臉色一凜,捏緊的雙拳發出咯咯聲響。「馬上命人叫太子出宮,告訴他老地方見。」

    「是!」黑衣人領命,起身離去。

    當藺遠彥隻身趕赴皇城郊外的一處亂葬崗時,段寧康已經在那裡恭候多時。

    他同樣身著夜行裝,在夜色的保護下,隱沒在樹叢之間,四周烏鴉啼叫,為這陰森恐怖的地方又增添幾許寒氣。

    藺遠彥快速奔至他面前,未等對方開口,狠狠兩記耳光已經甩到段寧康白皙俊秀的臉上。

    「你都知道了?」段寧康保持著被摑的姿態,傲然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不過唇邊卻蕩出幾分冷意。

    藺遠彥惡狠狠扯住他的衣襟,強迫他看著自己。「你不否認?」「做了就是做了,為何要否認?更何況,你安插在東宮的眼線不是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了?」段寧康冷笑一聲,無畏的與他四目相對。「沒錯,我是在點心裡下了打胎藥,沒想到那賤人福大命大,居然將點心賞給了倒楣的綠荷。」

    啪!又是狠狠的一記耳光,摑得段寧康踉蹌的跪倒在地。

    他狼狽的捂著腫痛的臉頰,狠瞪著藺遠彥。「主人,那個賤人在你心中那麼重要嗎?別忘了你身上所背負的使命,還有皇上對你的重托。」[群聊製作]「我會竭盡所能的完成使命,至於皇兄那邊,我也會給他一個完美的交代。但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一些讓我生氣的小動作,如果寧善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在我面前以死謝罪吧。」

    藺遠彥一改往日清冷優雅的模樣,此時此刻,宛如索命修羅。

    居高臨下的他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段寧康,眼裡儘是一片殘佞殺氣。

    對方一驚,既不滿又畏懼,卻是大氣不敢喘一聲,仍卑微的跪在他面前,緊咬著牙,斂住所有的反抗,不情願的點頭。「屬下明白了,只是主人,你就不怕有朝一日,為了這段不該投入的感情而難以脫身嗎?」「……」藺遠彥何嘗不矛盾,愛上段寧善絕對在他的計劃之外,只是愛都愛了,他從不後悔。

    冷眼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段寧康。「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倒是我要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

    「我已經加派人手,四處探查那東西的下落,可我的人搜遍了那老皇帝的寢宮、御書房,還有他經常去的一些地方,都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藺遠彥冷哼一聲,負手而立。「怕是你整天只將心思放在我身上,倒忘了正經事吧。」

    「屬下不敢。屬下已經按照主人的吩咐,將北國大部分的奸細以商賈的身份領進南朝各個州縣,還有朝廷上一些重臣也全被屬下收買,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那麼餘下的時間,希望你能將精力放在這個『東風』上,莫再在我身上浪費多餘的心思。」

    「是,屬下明白。」

    見藺遠彥施展輕功,轉身離去,跪在地上的段寧康才緩緩起身,眸中,升起一股不易察覺的狠厲。

    段昭慶,恨到想要手刃他的性命!

    如果不是那該死的昏君,他的父母又怎麼會慘死在刀下,害得他流離失所,變成孤兒。

    他父親曾是南朝將軍,為南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沒想到在朝中遭他人嫉妒,佞臣一本奏折遞到段昭慶面前,結果那個昏君不明是非的擬下聖旨,他家三百多口一夜之間被滿門抄斬。

    而他則被老管家偷偷救了下來,可逃跑途中,老管家卻被山賊殺死,年僅十歲的他,在親眼目睹親人去世後,又被山賊帶走,不得已變成山寇。

    機緣巧合之下,他結識了北國二皇子,也就是南朝當朝宰相藺遠彥。

    對方發現他身手不弱,聰明伶俐,所以便栽培在身邊,潛心教導,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南朝皇帝,他興奮異常。

    本以為這次終於可以為死去的父母報仇了,卻沒想到傅凌越居然對南朝公主產生了感情,變得婦人之仁。

    他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他要報仇,他要雪恨,他不能讓仇人之女享受到主人的疼愛,他要將自己所經歷的,統統加諸在段寧善身上,所以,段寧善必須死!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設計陷害,終究逃不過主人的眼。

    撫著麻痛的臉頰,他心底不禁悵然。

    藺遠彥趁著夜色回到相府,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潛回臥房。

    見愛妻睡得正香,他悄然褪下衣衫,輕巧上床,將那嬌軀緩緩攬至懷中。

    她在睡夢中嚶嚀了幾聲,直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將整張小臉都埋進他的胸膛後,又再次沉睡。

    只差那麼一點,只差那麼一點,他就失去她了……

    他發現自己居然在害怕。那天若不是他多留了一個心眼,發現段寧康的言行舉止都與往日不同,才派人暗中調查。

    果然如他所料,段寧康居然膽大妄為在點心中加入打胎藥,而且藥效極強。

    那日若不是寧善胃口不好,恐怕……

    想到這裡,他只覺背脊升起一股寒意,頭皮一陣發麻。

    如果失去了寧善,他到底能不能承受那樣的打擊?

    寧善……他在心底呼喚她的名,眼裡盈滿痛楚。

    他心裡有太多陰暗的東西,其背後隱藏著巨大的政治陰謀,每次看到她嬌憨無邪的對自己笑,不顧一切的將她交給自己的時候,他便會心生愧疚。

    見她睡得那麼安詳,唇邊甚至還蕩著笑意,他忍不住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輕聲在她耳邊低喃,「寧善,不知道你此刻安詳的笑容,會不會一直為我保留?」懷中的人兒再次嚶嚀幾聲,柔軟的手臂纏上他的腰,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偎在他懷裡。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抱緊她。

    一夜相安無事,翌日清晨,藺遠彥因為不必上早朝,所以陪著妻子睡到了日上三竿。

    近晌午時,卓誠見兩位主子醒了,急忙命廚房備好午膳,一家人圍坐在前廳開始用膳。

    自從趙星絨擔任了府裡幾個小毛頭的老師以後,她便打破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將一群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叫到前廳裡陪自己吃飯。

    她的理由是,人多熱鬧,而且還可以增加食慾。

    藺遠彥本來是不同意的,但見妻子三番兩次為這件事同自己爭論不休,之後又見那群小鬼果然很依賴她,為了不引起妻子不悅,他也就默許了。

    剛開始孩子們被叫到前廳用膳很不習慣,大概他太有威嚴,才讓他們害怕。

    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孩子們發現嚴厲的藺大人其實也是一隻紙老虎——

    在公主面前,他的確是一隻紙老虎。

    飯桌上一如往常的熱鬧非凡,幾個小毛頭每次見了趙星絨都喜歡問東問西,虧她脾氣好,且有問必答,絕不含糊。

    一旁的藺遠彥不時給她加湯加菜,在心底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他會把這些小鬼遣得遠遠的,免得每天都同他搶嬌妻。

    趙星絨看著兩旁那一堆小蘿蔔頭童言童語好不可愛,禁不住又想起自己以前做老師時的回憶。

    「如今你們也識得很多字了,而且又懂得一些人生的道理,將來長大之後,想從事什麼行業?」

    「我長大後也想做教書先生!」其中一個小男孩首先舉手發言,「而且我還要把老師教給我的東西統統教給別人。」

    趙星絨笑了,看著那孩子可愛的舉止,也不枉費她的一番苦心教導。

    「我要學刺繡,將來繡好多漂亮的衣服給老師穿。」一個小女生也跟著搭話。

    「我想做廚師……」

    「我想做馬伕……」

    「我想做大將軍!」

    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卓誠那個有些自閉的兒子卓小福,居然語驚四座。

    不但趙星絨對他刮目相看,就連一向不把這些小皮猴放在眼裡的藺遠彥也多看他幾眼。

    「哦?小福為什麼想做大將軍?」

    「因為大將軍很威風,可以統領千軍萬馬,還可以報效朝廷、光輝門楣……」別看平日裡卓小福內向膽小,不吭聲不吭氣的,但內心深處卻有著遠大的理想和抱負。

    尤其是這段日子以來,又聽當家主母給他們講了很多知識文化,知道人只有不斷的奮發圖強才可以出人頭地。

    而且歷朝歷代,唯一讓人稱羨的當然是在戰場殺敵的大將軍,所以不知不覺中,他便在心中樹立了這樣的想法。

    趙星絨順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沒想到你這小毛頭的理想還真不小,只不過現在我南朝國泰民安,也和鄰國相處和睦,就算你當上了大將軍,也無法帶兵打仗啊。」卓小福一聽,皺了皺眉,畢竟他年紀還小,哪懂得這些深奧道理。

    倒是藺遠彥多長了心眼。「沒想到你一介女流,竟然也懂得這些國事?」她嘻嘻一笑。「別以為只有你們這些當官的大臣們才懂這些,我雖然是女人,可對於國事也是有些瞭解。上次入宮時,父皇曾給我講了一些關於我國的歷史。而且自父皇登基以來,南朝被他治理得有條不紊、百姓安康,哪還會有什麼戰爭?要我說呀,藏在昭仁殿裡的那枚帥印根本派不上用場,就讓它乖乖躺在昭仁殿里長眠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趙星絨無意間提到帥印時,藺遠彥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寧善,你剛剛所說的帥印,是怎麼回事?」他狀似漫不經心詢問。

    趙星絨卻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幫旁邊的卓小福夾了一塊雞肉,又幫對面的小丫頭夾了豬蹄肉。

    「不就是被父皇放在昭仁殿中的帥印嘍。那裡有一處暗閣,就在上次我臨摹的那幅畫像的後面,父皇說現在南朝無戰事,而且皇家又注重兵權,所以那枚帥印就被藏在那裡……」她突然一頓,「遠彥,你問這個做什麼?」他的臉色一凝,面對她的質問,他卻冷靜的保持慣有的笑容,「當然是很不滿啊。」

    說話間,他已經將她扯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疼愛的點了點她挺俏的鼻頭。「別忘了你現在懷著我的孩子,那些國家大事無需你來操心。還有啊,從今天開始,你最好遵照御醫的吩咐要少量多餐,可不能每天只吃一點點,餓瘦了你我倒不心疼,若是餓到了我的兒子,我可不輕饒你哦!」
  
     「噢,原來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為心疼兒子而不是心疼我呀!藺遠彥,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我要休夫啦……」

    兩人開始說笑打鬧,看在下人眼底,早就見怪不怪。

    而此時的藺遠彥臉上雖帶著迷人笑意,但眸底的陰沉,已漸漸掩飾不住……當趙星絨的肚子越來越明顯,身材越來越臃腫時,已經是四個月後。

    如今她肚中的胎兒已經整整七個月,經過御醫幾番把脈診斷,確定胎兒正常,母體健康。

    藺遠彥每天將她護在府裡不准外出,就算出門,也派十幾個家僕陪伴左右。

    冬去春來,每年四月初八是上香拜佛的時節。

    趙星絨聽府裡的下人說,距皇城八十里外一個叫青山寺的地方,常年香火鼎盛,而且有求必應,所以便和丈夫提議想去青山寺給菩薩上幾灶香,再多捐些香油錢,吃半個月齋,以求腹中胎兒健康漂亮。

    藺遠彥聽後,也大為贊同,急忙打點家丁,又派了武功高強的保鏢整整二十人陪伴在側。

    如果不是朝中有事走不開,此番他必會與她同去。但體貼的趙星絨,要他先以國事為重,反正她不過是出門半個月,而且又有這麼多家僕保鏢跟著,要丈夫放心。

    臨行前,夫妻兩人依依不捨道別,藺遠彥小心將她扶上軟轎,又囑咐下人一定要好生伺候,若有半點差池,唯他們是問。

    趙星絨拉著他的手,好笑又好氣的衝著他搖頭。「你別動不動就嚇別人,我能有什麼差池,這麼多人護著,難道還會被人劫去不成?」他也不反駁,只拉著她的手,表情認真的交代,「寧善,待我忙完了眼下這些事,定會親自去青山寺接你回來,你……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嗎?」「知道啦,你還真像個老太婆,囉囉唆唆,又不是生離死別,幹麼搞得這樣緊張?」

    「不准胡說,什麼生離死別!」

    他懲罰性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惹來她一陣嬌呼,又生怕被家僕看到兩人打情罵俏,忍不住瞪他一眼,「別鬧了啦,被卓管家他們看到,又要說我這個當家主母沒威嚴了。」

    遠彥也真大膽,很多行為舉止居然比她這個現代來的人還要開放。

    藺遠彥又是一番叮囑,直到轎夫喊了聲起轎,他又追上轎身,掀開轎簾,與剛剛不同的是,此時的他竟是一臉複雜神色。

    「寧善……今日一別,我們怕是要短暫分離一段時日,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希望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趙星絨隔著轎簾看著他一臉深切,心頭湧出幾分甜蜜和感動。以為他不放心,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並用力點頭。「放心,我會乖乖等你來接我……」

    最後,兩人就在依依不捨中相互道別。

    一路相安無事,藺遠彥派來的保鏢也十分盡責的保護她的安全。

    兩日後她到達青山寺,前來上香的香客果然不少。

    寺裡的主持方丈似乎早就知道他們要來,早派小沙彌將客房逐一收拾乾淨,又命人準備可口的齋飯好生招待一番。

    趙星絨很大方的捐了一大筆錢給青山寺,又在菩薩面前為自己的孩子祈福。接下來,每天在寺裡吃吃喝喝,偶爾與方丈卿些佛法心經,日子過得倒也奇快無比。

    只不過,趙星絨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那事像蘊藏著什麼陰謀,因為她發現身邊的僕人跟得越來越緊,以前還會給她一些自由的空間,但不知從何時起,她連上個茅廁也要有人跟著。按僕人的說法,是相爺擔心她,所以才全天候的隨侍在側。

    轉眼間半個月已經過去,不但沒有等到藺遠彥的身影,她還被困在這青山寺內。

    直到一個月過去,她才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她似乎被人軟禁了。

    可家僕給她的回答卻是,如今她大腹便便,行動不便,相爺希望她能在寺裡待產,並且還派人送了三個產婆到青山寺。

    對於這突來的決定,趙星絨只覺得不安,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因為臨近預產期,腹中的胎兒蠢蠢欲動。

    幾天後的某個夜裡,羊水破了,幾個產婆和侍女忙成一團,經過整整一夜的煎熬,一個可愛的小生命終於降臨人世。

    趙星絨疲倦的看著產婆懷中抱著的小寶貝,小傢伙眉眼還糾結在一起,但隱約中卻可見藺遠彥的模樣。

    就在她還沉浸在順利產子的興奮裡,竟聽到看護她的守衛、保鏢們相傳的消息——皇上病重,太子突然失蹤,在朝為官多年的宰相藺遠彥,奪下了南朝帥印。

    聽到消息,她整個人都驚呆了。

    想起南朝帥印,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她很有可能在無意之間,闖下了彌天大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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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6 23:21:13
    第九章

    此時的皇宮深處,皇上段昭慶一臉頹廢的坐在龍椅內,今日早朝,朝堂上卻無大臣。

    唯一站在大殿中間的,竟是身著一襲玄色錦袍,頭戴珠冠的藺遠彥。

    往日的君臣此時四目相對,只不過彼此間不再是聖君賢臣。

    段昭慶目光渙散,容顏憔悴。「藺愛卿,不,如今叫你藺愛卿,似乎已經不合適了。你能不能告訴朕,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將朕逼到今天這種局面?難道朕對你還不夠寵愛嗎?」

    今年不過五十有餘的他,經歷這場宮變,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幾日前,東宮太子段寧康突然失蹤,而一直被他深信不疑的藺遠彥居然舉著帥印,當著文武百官的面造反。

    讓他不敢相信的是,那些跟隨自己多年的老臣子居然倒戈相向,全體上奏要求他退位,立藺遠彥為當今天子。

    段昭慶自認在位幾十年,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蒼天百姓的事,可為什麼到了晚年,竟遭此劫數,難道……真是當年那件事的報應嗎?

    藺遠彥傲立於大殿正中央,一張俊臉不怒而威,比當今天子,更有帝王之姿。

    面無表情的他,雙眸冰冷,早已尋不到往日的謙虛恭敬,唇邊噙著讓人心寒的冷笑。

    「皇上,不,我應該叫您一聲表舅才是,只不過直到今天為止我都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做我的表舅。」

    段昭慶被他喊得臉色一驚,「你……你究竟是何人?!」藺遠彥向他逼近,以往那張陰柔俊美的面孔,此時卻像是地獄惡煞。「想知道我是誰嗎?」

    他冷冷的哼笑一聲,「不知道陛下可否還記得當年赫赫有名的飛芸公主,也就是那位被先皇立為皇儲,將要接任南朝帝王的段飛芸?」「飛芸公主?朕的堂妹?你……你是她的……」「沒錯,我便是段飛芸的兒子,也是北國的二皇子,傅浚越!」段昭慶徹底被這個事實打到,他此生此世唯一的心結,便是自己的堂妹段飛芸,而他這輩子唯一做過的錯事,也就是昧著良心,偷偷篡改了先皇的遺囑,將原本該即位的段飛芸,硬生生的從儲君的位置上拉了下來。

    為了以防後患,他還做了一連串慘絕人寰的錯事。

    此時的段昭慶臉色蒼白,腦子裡全都是關於過去的點點滴滴,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卻萬萬沒想到,當年那個他認為已經死了的段飛芸,居然還留下子嗣。

    傅浚越將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胸口處積壓的全是說不出來的恨意和滿腔殺氣。

    「段昭慶,你可想起來當年那位被你殘害的堂妹?你以為裝出仁君,滿口仁義道德,就可以得到天下民心,安安穩穩的坐在皇位上享受帝王之樂嗎?你可知,你的做法違背天理,天地不容?你以為,我母親在天之靈,能容得下你這個偽君子存活於世嗎?」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段昭慶一臉痛楚,踉蹌的從龍椅上跑到他面前。「朕知道當年使計從先皇的手中奪下皇位是朕的不對,可朕也是逼不得已,雖然南朝歷史上也有女皇繼位,可是輪到你母親那一輩,民間卻流傳著一則傳言,說南朝女皇繼位,二十年後將慘遭滅國……」傅浚越冷冷的看著他在那哭訴往事,臉上並沒有因為這番解釋而動容半分。

    事實上有關於那個謠言他也略知一二,只不過,一想到自己母親當年所遭受的痛苦,心底的恨意又怎可能在瞬間澆熄。

    「就算民間有這個流傳,可你為什麼一定要做出那麼殘忍的行徑?你知不知道你當年派人在我母親身上下的那個蠱,害得她有多慘嗎?」段昭慶眼眶一紅。他怎能忘記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想當年,先皇因只愛皇后不納嬪妃的緣故,膝下只生得一女段飛芸,段飛芸雖為女兒身,卻豪氣萬千、霸氣如虹,小小年紀便已經顯現出帝王之姿。

    先皇對這個女兒又是疼愛又是呵寵,更立下遺囑決定在自己百年之後,將女兒推上女皇之位。

    可惜過沒多久,民間便傳出女皇繼位南朝滅亡的傳言,段昭慶害怕南朝基業會毀在堂妹手中,所以才派人趁著先皇彌留之際偷改了遺囑,立自己為王。

    只是段飛芸豈是軟腳蝦,他篡改遺囑一事被她不小心知道了,為了以防萬一,他便找來苗疆巫師在她的身上下蠱。

    結果,南朝皇位如他所願的得手,而原本該繼承大統的段飛芸因為中了蠱,不但每天生活在痛楚之中,還被他囚禁於冷宮深處。

    直到某日她趁著蠱毒未發作時使計逃離皇宮,而他在得知消息後,馬上派人緝拿,結果她為了躲開追兵,竟之身跳下山崖。

    本以為她已香消玉殞,卻沒想到,她的子嗣今日竟找上門。

    傅浚越逼近,一把扯住段昭慶的衣領。「我猜你一定很好奇當年那個跳下山崖的女人為什麼沒死?沒錯,她事後被人救下,而救她的那個人正是北國君主,也是我的父皇。可惜的是,父皇雖救了她的命,卻無法治癒她身上的蠱毒,你知不知道我母親每次蠱毒發作時,都像死過一次一樣,段昭慶,就算你為了保住南朝江山,可有必要對一個女子做出那麼殘忍的事嗎?」「沒錯!當年都是我一意孤行,毀了飛芸堂妹,這一生我唯一愧對的也是她,我……我知道我該死,我對不起她,我真是糊塗啊……」段昭慶又何嘗不後悔,但事已至此,說再多都太遲了。

    頭頂再次傳來傅浚越的冷笑聲,「段昭慶,你知道我母親臨終時的遺言是什麼嗎?」

    見對方抬頭慌亂的看著自己,他冷笑道:「她說,有朝一日,定要我兄弟二人奪回南朝江山,為她報仇雪恨,而我和我的胞兄,也就是北國君主這些年來裡應外合,今日,終於實現了母親臨終時的遺願。

    「你以前曾擔心過,北國商賈在南朝營運,會不會對南朝造成影響,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些商賈全是我北國派來的奸細,就是等有朝一日,好一舉奪得南朝天下,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連南朝太子也會與我同仇敵愾吧?」傅浚越投給他一記殘忍的笑容,「那是因為,南朝太子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死在山賊手上。」

    「你……你說什麼?!」這個消息,遠比他今天聽過的任何一則消息都要令他震驚。

    「那個始終叫你父皇的太子,不過是我的手下易容而成的,而真正的太子,當年在你派他去狼國出使的時候,遇到山賊被其殺害,在確定了死者就是南朝太子時,我才想到這個將計就計的方法,這樣一來,我為母報仇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這些年來我處心積慮,裡應外合,甚至想盡一切方法來架空你的皇權,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夠親手將你拉下皇位,只可惜那枚可以統領千軍萬馬的帥印始終威脅著我……」

    「所以這些年來,你才一直隱忍不動,並讓那個假太子在暗中調查帥印的所在地?」段昭慶猛然回想起,太子每次都會有意無意的向他打探帥印的下落,而且好多次他都在自己的寢宮和御書房中發現東西有被動過的跡象,當時還以為是宮裡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小太監想偷東西呢。

    傅浚越一笑。「沒錯,那枚帥印的確是我的心結,畢竟軍權在手,才得以號令天下。你雖然昏庸無能,但至少還知道緊握兵權,可惜的是,你百密一疏,到底還是被我查得了帥印所在,而帥印到手的那天,就是你下台退位的時候!」此時此刻的段昭慶哪裡還有半點帝王的威嚴,在得知自己的愛子早在八年前已喪命,他整個人一蹶不振。

    如今又聽到傅浚越說到下台忍不住老淚縱橫,身心疲憊。

    「藺遠彥……不,應該要叫你傅浚越才對,你所謂的處心積慮、機關算盡,是不是也包括你對我的利用?」

    就在傅浚越與段昭慶對峙的時候,身後竟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他心底猛然一驚,緩緩回頭,身後那個面色蒼白的女子,正是段寧善。

    看到她一臉風塵僕僕的模樣,原本大腹便便的肚子此時也恢復了原樣,他心頭驀地一驚,竟有些心虛。

    「寧善,你怎麼突然回宮了?」

    趙星絨瞇著眼,臉上流露絕望之色。「『藺大人』難道害怕我回宮?」她慘然一笑,「你口口聲聲要我相信你的下場,就是你利用我得到帥印,然後又逼我父皇退位,最後想要將南朝江山佔為己有嗎?」

    「我真沒想到,你為了達到復仇的目的,連感情都可以犧牲利用,那麼我在你心裡又算什麼?是不是從頭到尾,我只是一枚被你把玩在手中的棋子?」剛走大殿外聽到的事實令她震驚心痛,他無情的言語句句刺入她的心,雖自己並非這時代的人,但想到真心的愛戀卻被利用,令她渾身泛冷,心痛難當。

    傅浚越被她質問得無言以對,見她雙眼濕潤,聲音哽咽,雖然早料到這天遲早會到來,可萬萬沒想到當他面對這樣場面的時候,竟然會害怕得手足無措。

    他閉著雙眼沉吟許久,卻無法應對隻字片語。

    他多想告訴她,這謀略多年的計劃險些因為她的出現而一度終止,他更想告訴她,她在他心裡的影響力已經無從估計。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何意義?事情已經發生,傷害已經造成,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他要報仇,必定會犧牲愛情,既然他選擇了前者,又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再說愛她寵她?

    他的沉默,直接告訴了趙星絨答案。

    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只是他利用的棋子,當淚水奪眶而出,她心痛得快停止呼吸。

    一邊的段昭慶見此情形,不禁悲從中來。乍聞兒子的死訊,他整個人頓時老了好幾歲,如今這世上,他也只剩下這唯一的女兒了。

    「傅……二王爺,事到如今,我……我能不能與我女兒單獨談談?」趙星絨沒想到自己居然要面對這樣的局面,曾經高高在上的天子,今日已成為敗寇。

    而更讓她心疼的是,這可憐的老人不但痛失愛子,就連女兒……也並非是原來的女兒了。

    因為這身子裡的靈魂早已經不歸段寧善擁有,取而代之的是她趙星絨。

    想到這裡,她悲從中來,無言痛苦。

    沒想到曾經美好的一切全是霧裡之花,霧散後,才看清事情的真相原來如此殘酷。

    藺遠彥竟派人將自己軟禁在青山寺整整兩個月,這兩個月來的巨大變化簡直讓她不敢相信。

    國沒了,家沒了,就連感情也沒了。

    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藺遠彥的計謀,而她卻可笑的成了這計謀裡的棋子,被人家耍得團團轉,自己還傻呵呵的兀自高興,傻傻付出真愛。

    「寧善,莫要悲傷,你剛產下麟兒,身子薄弱,還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雖然她被軟禁在青山寺,卻已察覺朝中有變。

    所以趁著守衛放鬆之際,偷偷逃出青山寺,而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因為有蓮兒和僕人照顧,她相信不會有事。

    過幾日她連夜趕路,回到皇宮後,就見到翻天覆地的巨大改變,又親耳聽到傅浚越剛剛那番真相,更是不禁難過萬分。

    父女倆見面後,忍不住抱頭痛哭一番,段昭慶畢竟做過幾十年皇帝,對於這種大起大落的變化,適應能力倒比女兒要堅強許多。

    可趙星絨卻在心底自責。「父皇,如果當初不是我不小心說漏了嘴,透露出帥印所在,藺遠彥也不會……」

    「傻孩子,這只是早晚的事,或許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你我皆是凡人,無法與天爭命,為父只是心痛,當年就算做錯了什麼事,報應到我一人身上就好,何苦為難我的一雙女兒?」

    當年的他雖打著救國的旗號,可為了這權和勢,不知犧牲了多少無辜性命。

    堂妹段飛芸被他逼得跳落山崖,事後,他又害怕自己的行為會遭來非議,暗中派出大內高手偷偷將當年那些參與此案的人也一併剷除。

    所以這些年來,他逼自己變得慈悲為懷,也強迫自己要以仁治國,可入朝為帝才發現,他段昭慶根本就不是一個治國明君。

    若不是有傅浚越從旁輔助,南朝又哪會有如此繁榮的今天?

    「父皇……」聽到這裡,趙星絨更是心痛。沒想到皇上不但不責怪她,反而連聲安慰她。

    皇上啊皇上,你可知你的一雙兒女早已不在人世,而現在能抱著你哭、抱著你笑的段寧善,不過是一具擁有別人靈魂的軀殼而已。

    她的存在,是不是改變了這個朝代的歷史?當時的無心之過,會不會觸犯天條?

    趙星絨像個孩子似的哭倒在段昭慶懷中,最後,哭得累了倦了,又因為日夜趕路而身心疲憊的沉沉睡去。

    當她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柔軟的錦被。

    心底一驚,她慌忙起身,才發現被子上竟放了兩封信。

    她急忙打開信封,第一封信竟是一封辭別信,是段昭慶所留,他在信裡說明自己已厭倦宮廷生活,既然現在天下已經易主,他也不想繼續留在這深宮裡蹉跎歲月,還千叮嚀萬囑咐,要她一定要保重身體,莫要想念之類的言語。

    她越看越傷心,越看越難過,信中還提到,藺遠彥真實身份是北國二皇子傅浚越,她既然已經是傅浚越明媒正娶的妻子,現又生下兒子,相信他定不會為難她,所以要她好生留在傅浚越的身邊,繼續做個賢妻良母。

    段昭慶不知道的是,那時在大殿外,她其實已聽到這件事實。

    第二封信居然是留給傅浚越的,信裡說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治國之才,希望他能在自己離開皇宮後即忍南朝君王。

    而且他已經下詔聖旨,宣佈太子已死,自己主動退位,將皇位留給當朝駙馬藺遠彥……

    趙星絨每看一句,便心痛一分。

    沒想到那個抱著她哭,給予她溫暖親情的段昭慶,竟然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寧善,你醒了?」門簾被撩起,從外面走進來的正是傅浚越。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讓自己傷心絕望的男人,心底分不清對他是愛還是恨。

    傅浚越見她眼睛紅腫,一臉病容憔悴樣,心裡心疼萬分。

    走到床前,他將她單薄的身子摟著懷中,柔聲安慰道:「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從現在開始都不要再去計較了好不好?你父親臨走時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雖然這個篡位的悲劇不可避免,可事情既已發生,我們……何不重新開始?」他本來計劃好等大局底定,再親自以皇帝的身份接她回宮,沒想到事情卻演變到如今這種地步。

    趙星絨無動於衷,由著他抱著自己,臉上扯出一抹冷笑。「你以為……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傅浚越臉色一凜,雙手用力箍住她的肩頭,力道之大,險些捏碎她的骨頭。

    她氣,他更生氣!

    「你已經無從選擇,現在你父親親手將你交付予我,你又是我兒子的親生母親,我們之間已緊緊的糾纏在一起,雖然我知道利用了你讓你很生氣,可是寧善,別忘了當初可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傅浚越當然生氣,為了她,他猶豫過太多次,甚至連復仇大計也一拖再拖,自己用盡心思,到最後,竟換來她一句不再信任?!

    「傅浚越,我也記得,那時你明明很討厭我,可後來突然改變主意,將我娶進門,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傅浚越被她問得怔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趙星絨慢慢掙開他的懷抱。「你不需要回答,反正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就算你再說出傷害我的話,我也不會去尋死。」心已死,此刻的她只是一具行屍走肉,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苦苦掙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沒錯,當初決定聽從皇上的命令娶你進家門,大部分原因的確是為了利用你,可是……」見她朱唇微動,他急忙掩住她的小嘴,衝著她搖了搖頭。「可是我的利用,絕非你想像的那種利用,那是外界都在傳我與太子之間有曖昧關係,事實上……」他一頓,「那個假太子的確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因為他是我的下屬,我不想因為他的私人感情而影響了我的全盤大計,所以才藉由皇命,娶你進門。本以為娶進家門之後只需對你置之不理,畢竟你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而且很笨很蠢……」

    那時的段寧善的確給他這種印象。「讓我意外的是,在與你相處的過程中,我居然……不受控制的愛上了你。」

    這是他的真心話。

    他曾經無數次的在這種感覺的漩渦裡掙扎徘徊,明知道愛上她的後果必會阻止自己復仇的腳步,但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所以在他喪失所有理智時,猛然看到那幅被她臨摹的母親的畫像,才會如同被雷劈到般驚慌失措。

    當時的自己又矛盾又沮喪,只能用冷戰來面對她,彼此相互折磨了好久之後,他才終於認清自己的心意。

    他愛她,根本承受不住失去她的後果。

    所以在認定這個事實之後,他改變策略,但凡做的每一件事都給自己留有後路,就是不希望將來有一天,段寧善會恨自己恨到入骨,因為失去她便失去一切。

    而他這番掏心掏肺的話,只換來趙星絨的沉默以對。

    傅浚越慌了亂了,本以為只要解釋清楚,她就會像以前那樣原諒他,沒想到她只是靜靜的坐著,沒有絲毫反應。

    他害怕的緊緊抱住她,就像個害怕被大人拋棄的孩子般無助。「寧善,你是我的,今生今世都是我的,我不准你多想,我已經派人去青山寺接兒子了,只要你乖乖的留在我身邊,我保證從今以後會對你們母子好好的,答應我……求你……」趙星絨聽他這一番略帶哽咽的乞求,內心深處不禁動搖了。

    改朝換代雖是歷朝皇室不可避免的悲劇,可……一旦這種事情落到自己頭上,而且她還是被利用的那個人,心中的怨恨糾結又怎能輕易放得下……

    天啟元年九月,南朝終於改朝換代,宰相藺遠彥在眾臣的擁護下登基為帝。

    普天之下皆知道,南朝能有今日的繁榮富強,皆是宰相多年來苦心經營的結果,而且南朝對於帝王制體不若其他國家,沒有一定要皇家嫡傳子嗣才可以就任。

    南朝百姓相信,這位昔日宰相,今日的駙馬爺登基,成為一國之君,定會引領南朝走向平靜、繁榮的未來。

    而他明媒正娶的寧善公主,在他登基的同時,被冊封為寧善皇后。

    只是讓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他正式登基的那天,皇后段寧善卻離奇失蹤了。

    這件大事,同時人南朝的歷史留下一則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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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6 23:21: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離宮出走後的第一個任務,自然是把那個消失已久的月老找到,所以趙星絨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月老廟。

  猶記得三日前帝后登基大典上的那一幕--

  傅浚越終於得償所願,在南朝眾臣的擁擠下登基為王,基於他以前的德行和情操,黎民百姓對於朝廷突然易主不但沒有大聲撻伐,反而還極力擁護。

  難道段昭慶為帝二十餘載,竟如此不得人心?

  最後,不知是誰將藺遠彥就是南朝段飛公主的親生子傅浚越一事揭露,還將當年段昭慶謀害堂妹的醜聞公諸於世。

  這樣一來。原本就是皇室宗親的傅凌越反倒成了受害者,如今奪回屬於自己的天下,合情合理,反倒是前朝皇帝段昭慶,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

  登基之後,傅浚越不但向民間廣施恩惠,還大赦天下,更讓南朝百官不敢相信的是,他竟不計前嫌的下旨,封南朝前公主段寧善為皇后,封初生不久的兒子為太子。

  這樣的舉措流傳到民間,人們更是將新皇帝的德行大肆稱頌一番,趙星絨既氣又恨,明明是這傢伙處心積慮,密謀多時,不但奪了別人的天下,反而還為自己贏來一身好名聲。

  雖說他每天面對自己的壞脾氣總是輕聲細語一再好言相對,可偏偏他對她越好,她心底的怨便越深。

  想到可憐的段昭慶如今下落不明,又想到他曾利用自己一事,這皇宮內院,她一點都不留戀。

  所以趁著帝后繼位大典之際,她偷偷換上太監的便裝,趁亂逃離了讓她又愛又恨的傅浚越身邊。

  趙星絨不否認,這次逃出宮多少有些報復的成分,畢竟眼睜睜看他如魚得水般,被百姓大臣稱為一代明君,又將以前的皇帝貶得一文不值,這實在讓她心中不快。

  就算段昭慶曾有任何不對,但他給予的親情令她無法忘記。

  更何況他已經把江山都還給他了,就算有什麼恩怨,也是兩不相欠。

  在皇宮裡的日子,傅凌越對她真的呵護備至,也對他們剛剛出生不久的寶貝兒子寵溺有加,可隱約中,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直到她想起自己曾與月老的約定,當初說好十月之約,待她將孩子生下後,靈魂就要離開這個時代。

  可奇怪的是,孩子都快滿月了,月老卻仍未出現?

  所以這次離宮出走,一方面是想給傅浚越一個小小的教訓,另一方面也想盡快找到月老,解決心中的疑問,所以每日守在月老廟裡。

  她在廟裡等了幾天,沒等到月老,自己卻餓得半死,因為她逃得太過匆忙,身上沒帶多少銀子。

  和月老的事還沒擺平,從宮裡竟傳來一個可怕消息,新任皇上突然暴病,臥床不起,而小太子每天哭鬧不停,攪得皇宮內院雞犬不寧。

  皇上一氣之下,居然將小太子丟到一旁,從此對小太子不聞不問,好生絕情。

  滿朝文武為了新登基的皇上能夠早日恢復龍體,在皇上的默許之下,竟然開始在民間廣召美女,入宮為妃沖喜。

  皇榜一貼,皇城的百姓自然自是高興萬分,可對於一直找不到月老的趙星絨來說,看到此皇榜可是勃然大怒。

  該死的傅浚越,居然在她離宮不到一個月就想納妾娶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撇在一邊不聞不問。

  每次想起剛出生不久的寶貝兒子,趙星絨就心痛難過,她好想愛他,又怕自己與那孩子產生更多的親情後,會更加捨不得離開這裡。

  每天生活在矛盾和痛苦中的她已經夠可憐了,如今又聽聞新皇要娶妃。

  那她這個剛被封為寧善皇后的正牌老婆又算什麼?

  趙星絨又氣又惱,恨不能手刃傅浚越那個負心漢,雖說……當初是她主動先把他甩了,可是那該死的男人,也不能在她甩了他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再覓新顏吧。

  所以乍聞皇上準備娶妃沖喜的隔天夜晚,趙星絨換上夜行衣,趁著皇宮守衛換班之際,偷偷闖進皇宮。

  雖然心裡氣憤難平,但一想到傅浚越暴病在床,她竟感到害怕擔憂,不知那傢伙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會不會威脅到他的生命?

  還有就是自己的兒子,真的被他丟到一邊不聞不問了嗎?

  幸好她之前經常在皇宮裡走動,熟悉這裡的地形,只是她感到奇怪,為何今日的守衛這麼少,而且好幾次守衛似乎已經發現她了,卻又視而不見。

  難道她身上這襲夜行衣真的可以避人耳目到隱形的效果?

  不管了,既然那些笨蛋侍衛沒有發現她,她正好可以順利的闖到那混蛋的宮裡,問個究竟。

  她非常順利的抵達皇上的寢宮,令她吃驚的是,平日這地方守衛森嚴,可今天門前卻沒有半個人影。

  趙星絨心頭一驚,難道宮裡真的出事了?

  帶著幾分恐懼,她小心翼翼的推門而入,偌大的帝王寢宮雖是豪華依舊,可室內的氣氛卻陰寒得恐怖。

  她猛然一抖,難道……傅浚越出事了?

  暴病?他得的到底是什麼病?以前從未聽他提起有什麼隱疾,還是近日操勞國事傷了身體,卻不自知……

  唉,這個時候他都召告天下,要廣納妃嬪了,她幹麼還擔心那個混蛋。

  她闖進內室,看到龍床上躺著一臉慘白的傅浚越,微閉雙眸,雙唇發紫,可身邊卻沒有半個太監宮娥從旁照顧。

  她心下一揪,急忙走到床前細細打量睡夢中的他,他瘦了好多,沒想到才一個月不見,他竟憔悴到這種地步。

  「怎麼病得這麼嚴重?」

  見傅浚越似乎睡得不安穩,緊皺眉頭,好像正在做惡夢,她半跪在床前,伸手輕撫他瘦削的臉頰,看他如此,她不禁哽咽。

  「怎麼才幾日未見,就病成這個樣子?你……你這混蛋,存心要讓我為你心疼嗎?」

  往日再多的怨恨,也難抵這副病容帶給她的震撼。

  先不說百姓在他多年為相下生活富裕,就算皇位真的易了主,又與她這個二十一世紀來的女子何干?

  往事歷歷在目,傅浚越雖欺瞞她在先,可從頭到尾對她的情義,就像他所說的,沒有半分虛假。

  事情發生後,他為了討她歡心,不知放下多少尊嚴傲氣,只為博她一笑,可她卻說走就走,連剛出生的兒子都棄之不顧。

  想到這裡,趙星絨眼眶中的淚水不禁滑落,滴在沉睡中的傅浚越清瘦的臉頰上。

  睫毛輕顫,渾濁的雙眸慢慢睜開,床邊出現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兒。

  「寧……寧善……」聲音嘶啞,他試著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臂,可手只舉到一半,就無力的垂下。

  趙星絨見狀,急忙握住他的大手,看他手上青莇暴突,好不狼狽,心下更是難過。

  「你怎麼會病得這麼重、給御醫瞧過了嗎?怎麼說?為什麼你的寢宮裡半個人影也沒有?伺候你的那些下人呢?他們都躲到哪裡去了?你病成這個樣子,都沒有人來照顧你嗎?還有那些文武大臣,怎麼放任你一人病躺在這裡……」

  連珠炮似的詢問,讓傅浚越不知從何回答,一雙無神的眼只癡癡地看著多日不見的妻子,眼眶蓄滿了淚。

  「沒想到……在有生之年……我還能再見你一面,這樣……就算我死了,也無悔……」

  「傻瓜,說什麼死不死的,我不准你隨便說死,不准。」看他病得如此憔悴,趙星絨早忘了此番進宮的真正目的。

  「寧善……不要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上蒼安排了我的壽命至此,又何必再與天爭?我只怕帶著你對我的誤解和恨意入土,那麼便是死,我也不會瞑目的。」

  傅浚越說得可憐兮兮,趙星絨一聽,不敢再生他的氣。

  她趴在床頭,用力抱著他的身子拚命搖頭,「不恨了不恨了,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恨過,只是氣你怨你為什麼到最後才告訴我真相,如果一開始肯對我坦白,說出真相,我怎麼可能會狠心氣你氣到現在?」她一口氣說出心裡話,也道出自己多日來的委屈。

  傅浚越半撐著身子靠在床頭,忙把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妻子摟進懷中。

  「我知道你受盡了委屈,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肯原諒我,不再生我的氣,你要怎麼罰我都可以。」

  趙星絨一時間沒察覺病得快要掛掉的男人,為何一下子力氣變得這麼大,不但自己起身,還能將她抱過去。

  趙星絨想起自己這幾天在宮外所受的委屈,吃不好,穿不好,還要擔心被地痞流氓欺負,如今終於找到可以讓自己依偎的港灣,她就像個飽受委屈的孩子般哭得淅瀝嘩啦。

  傅浚越無比呵寵的拍著她不住顫抖的背,又聽她東一句,西一句說著自己在外所遭遇的一切,令他心疼不已。

  「寧善,事情至此,你……可還在怨我,怪我?」哭得正凶的趙星絨哽咽的搖了搖頭,見他病得如此嚴重,就算他真的做過大逆不道的錯事,全都一筆勾消了。

  「我很介意你為什麼一定要用那種方式來欺騙我,最可憐的就是父皇,雖然他以前的確做過很多壞事,可對我來說,他是我的父皇,我不忍心……」

  「我很抱歉以前對你所做過的一切,可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為了完成母后的遺願,我不得不這麼做,而且這是對南朝百姓傷害最小的方法。這些年來,我每天都生活在算計之中,一顆心早就疲憊不堪,直到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才發現,原來人世間還有讓我如此牽掛的人兒……」

  趙星絨聞言心頭一慟,其實換個角度,他娘受的委屈及蠱毒發作的痛苦,身為兒子的他有責任為母親報仇,而他所受的苦,卻必須自己承擔,回想起從前,他好幾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得他曾想對她坦白,只是他不敢。

  「如果我沒猜錯,除了段寧康之外,那位紫嫣姑娘,同樣是你安排在南朝的心腹?」

  他為她的敏感心思感到意外,猶豫了片刻,他點頭,「你放心,我已經命他們兩人回北國了,以後,你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也不用再因為紫嫣而亂吃飛醋了。」雖然臨行前段寧康千百個不願意,崔紫嫣也是一副欲言又止,不想離開的模樣,但他絕不留可能破壞他和寧善感情的人在身邊。

  「亂吃飛醋?」趙星絨剛想發火,突然想通一件事,皺著眉打量他。

  她用手指沾了沾自己的淚水,去擦他青白的俊容,隨即發現自己的手指頭居然沾著類似白色顏料。

  傅浚越挑眉,本能想要閃躲,可她坐在他面前,這回伸出雙手,用力擦他的雙頰,惹來他一陣痛叫。

  經過幾番「殘忍至極」的肉體摧殘,而傅浚越除了哀哀直叫,並沒有虛弱到暈倒,這下她十分確定自己又受騙了。

  她緊緊握著小拳頭,對他低哮,「你竟然敢騙我第二次?你真行,居然使這種賤招,虧我剛剛還以為你快掛了,哭得那麼傷心,原來……」

  傅浚越見狀,早在她揮起小拳頭要揍向自己的時候,先下手為快,將眼前的小母獅一把扯到自己的懷中用雙手緊緊將她困住。

  「好寧善,乖寧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不肯回宮,我又不敢對你使用強制手段,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引你自動回宮,若你再不回來,我……我可能就真的會因為過度思念你而活活病死了。」

  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煎熬可不比她少,每天派那麼多人跟著她,就怕她真在外面有個萬一。

  逼迫不得,他才出此招,先假借生病為由,佯裝宴廣納妃嬪。

  並使出殺手鑭,宣佈小太子無人照顧,就不信身為人母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也可以不在乎兒子。

  經探子回報,今天段寧善極可能回宮一探,所以才放鬆門口的守衛,又故意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就是想引起她的同情心,不信她真對他無情。

  聽了他一番發自肺腑的告白加解釋之後,趙星絨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向來不可一世的傅浚越,也會為了一個女子做出這麼沒品的事。

  見他一臉驚惶,使勁抱著自己,就怕一鬆手,她馬上拍拍屁股再度走人的模樣,她哪還值得再氣他半分。

  只不過……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對你說。」

  她才起頭,見他一臉提心吊膽,靜待她判決的可憐模樣,她心頭不禁一暖。

  「其實……」

  伸手將那個患得患失的男人抱在懷中,「其實,我並不是真正的段寧善,從前那個南朝公主段寧善……早在那次落水時就已經死掉了……」就見傅浚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模樣,她不免也有些心疼,試著對他解釋。

  「雖然這件事太過離奇古怪,可是……我還是要對你坦白,我真正的名字叫趙星絨,靈魂來自二十一世紀,至於我為什麼會來這裡,那裡因為我在一次出國時遇到了空難,本來是個將死之人,卻在這時見到了傳說中的月老,他將我的靈魂送到了這裡,就是希望我能為你產下一個子嗣……」

  「不--」他搖了搖頭,臉色刷白,「這不是真的,寧善,別玩了,這一點也不好玩……」

  雖然自從那次落水之後,她的確變得與以往不同,而且從前的段寧善又笨又蠢,色女一個,哪懂得琴棋書畫,所以那次在怡香樓聽她彈琴吟唱時,心頭也曾懷疑過。

  但靈魂轉換這麼離譜的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她剛剛所說的,都是事實。」就在此時,寢宮內突然一片大亮,讓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傅浚越眼睜睜看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白鬍子老頭平空出現,臉上還掛著自負到極點的笑容。

  趙星絨微愣,立刻認出對方的身份,「月老?」

  「小姑娘,咱們可是好久不見啊。」

  月老笑打量著面前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想到許久不見,小姑娘對這個又醜,壞毛病又很多的男人竟動情了。「哈哈哈,看來我今日來得似乎不是時候。」趙星絨臉蛋一紅,可轉念一想,難道月老此番前來,是要帶走她的靈魂?

  一想到這裡,她身子不禁微顫,更加用力的抱緊傅浚越,生怕很快他們就要面對別離。

  月老卻是看透她的想法,「小姑娘還真是聰明,知道我今日出現,是要將你的靈魂帶走--」

  「不可以。」

  未等趙星絨吭聲,傅浚越已經迫不及待先開口阻攔,他拚命將懷中的嬌妻護在身後,「我不管你是天上的神還是地下的鬼,總之寧善是我的妻子,今生今世她只能留在我身邊,我不許任何人將她從我的身邊帶走。」

  「浚越……」

  趙星絨見緊抱著自己的身子不住顫抖,又想到兩人即將永遠別離,心中的哀傷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月老,現在的她還不想投胎,想留在他身邊,渴望月老能成全他們。

  月老皺著眉,明知故問,「小姑娘,你好像很不願意見到我的樣子。」

  她當然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意味著她得和最愛的他和寶貝兒子生離死別。

  「可是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前些天為什麼又三番兩次的跑到月老廟去呼喚我出現?」

  「什麼?你知道我去了月老廟?」卻故意不見她?

  「當然啦,只不過當時我正在與老友下棋,暫時沒空理你。」月老見趙星絨眼神越來越兇惡,自知剛剛肯定說錯話,他急忙假意咳了一聲,「小姑娘莫生氣,其實呢,我今天來是有事相告,因為你成功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務,所以你遠在加拿大的小侄女,現在已經被一戶人家給收養了,那家人的經濟條件很不錯哦,夫妻兩人的脾氣也超好的。」

  「噢,對了對了,那對夫妻還有一個比你侄女大不到三歲的兒子,本月老掐指一算,兩個小娃娃將會在二十一年後共結連理,生活美滿,這也是你為他們積德換來的福氣啊。」

  一顆心提得半天高的趙星絨,在聽到侄女終於有了落腳處,而且將來的生活幸福美滿,終於放心了。

  傅浚越見兩人所說的話題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心底已經瞭解,看來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並不是段寧善的女人,真的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可不管她是誰,他的一顆心已經為她淪陷,如果眼前這個白鬍子老頭想搶人,他拼了命也要把她留住。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冷眼死瞪著月老,瞪得月老渾身發冷不自在,最後才抽空看了他一眼。

  「你這小子好生無禮,我好心給你找個老婆幫你生孩子,你不但不感激,居然還把我當仇人。」

  「月老,我敬您是天上之神,也知道天神向來慈悲為懷,不管您和我妻子之前曾達成怎樣的協議,我都希望您不要拆散我們夫妻,既然您當初好心將她送到我身邊,就不該狠心將我們分離,但若您執意要帶走她的靈魂,那我……也甘願隨她而去。」

  「浚越,你瘋了嗎?」趙星絨訝異叫道,沒想到他竟願意為了她,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

  傅浚越真摯的執起她的小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管你是段寧善還是趙星絨,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放開你。如果月老一定要將你帶走,那生生世世,我必定跟隨你。」

  「哈哈哈……好一個今生今世不離不棄,生生世世必定跟隨你,既然你對小姑娘如此有心,那我就做做好人,將她留至你身邊。」

  見兩人同時露出驚喜神情,他繼續道:「只不過小姑娘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人家的社會是一夫一妻制,如果你能答應我今生今世只愛她一人,並且保證永不再納妃納妾,我便如了你的意。」

  他一聽,急忙給月老下跪磕頭,「我傅浚越在這裡發誓,今生今世定不會因為任何原因納妃納妾,並保證只愛她一人,絕不敢有半點二心。」

  月老偷偷低頭看了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眼,嘴邊蕩出一抹得意的淺笑。

  嘿嘿,這請求,他可是求之不得呢,要知道,當初都怪他一時大意,不小心弄翻了墨汁,污了姻緣冊,才導致幾段姻緣錯亂。

  為了及時做出補救,不得已出此下策,而當初答應趙星絨那傻丫頭的十月之期,純粹是為了引她上鉤,怕她不肯乖乖到這個時代幫自己完成任務,才故意提出的假要求。

  事實上哪來的什麼十月之期,那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的惡作劇而已。

  如今看到小倆口歷經劫難,恩愛非常,他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可以回去與老友太白星君下棋品茶聊天泡美眉了……

  而他唇邊蕩出的算計笑意,被趙星絨逮個正著,月老有些心虛,「呃……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夫妻繼續恩愛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後會無期啊。」

  話音剛落,原來明亮刺眼的室內,又恢復原樣,只剩下趙星絨與傅浚越四目相對。

  眼看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會離開了,他激動萬分,一把狠狠將她抱在懷裡,「寧善……不,星絨,我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趙星絨當然願意,多日積壓在心頭的苦悶終於得以解脫,她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只不過……她突然凶巴巴的瞪著他,「傅浚越,剛剛月老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既然有了我,從此以後不准你納妾娶妃,勾三搭四,什麼青樓女子,千金名媛統統都不准沾惹,否則……」

  他急忙握住她的小手,滿面笑意。

  「我身邊已經有了你這個小調皮,我還哪有心思再想別的女人?更何況,為夫未來的計劃可不是忙著看美女,而是忙著與娘子你多生小皇子,小皇女,來讓我們的皇宮變得熱鬧非凡。」

  見他這麼不正經,趙星絨不知是該羞或是該氣,直到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嚶嚀幾聲,整個人已癱軟在他懷裡。

  外面月色正濃,而室內卻是一片旖旎,春色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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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6 23:21:4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歷經整整三年之後,南朝北國因合作愉快,兩國君主終於決定簽訂聯盟協議。

  兩國交好,百姓自然受益匪淺,所以兩國百姓巴不得兩國盡快結盟,更希望在兩國優秀賢明的君主統治下,一起走向繁榮富強的大道,所以,當某個陽光普照,風光明媚的日子裡,兩國君主終於見面了。

  他們本來就是同母兄弟,傅浚越之所以能順利登上南朝皇位,自然是北國君王從中幫忙。

  兩兄弟雖甚少見面,但感情始終如一。

  這次他們為了國事會面,身邊自然少不了他們的愛侶。

  趙星絨自被封為南朝皇后之後,對外依舊用段寧善這個名,但私底下,傅浚越會很親暱的叫她小絨絨。

  嘿,自從浚越知道她的靈魂是來自遙遠的二十一世紀之後,本以為他會被自己嚇到,沒想到他的適應能力超強。

  不但不把她當成怪物,反而還虛心向她討教未來世界的知識和真理,轉而用在治國方面。

  歷經短短三年,南朝的國力在他的治理下擴大好幾倍。

  此番與他出使北國,據說是要與他多年未見的兄長,也就是北國君主見面,趙星絨發現自己竟帶著幾許期待。

  傳聞中北國君主傅浚鈕,個性深沉冷酷,行事風格霸道強悍,而且後宮美女如雲,最終卻拜倒在狼國一位不受寵公主的石榴裙下,她倒想看看,狼國那位公主究竟有什麼魅力,竟讓唯我獨尊的北國霸主獨寵她一人。

  兩國帝王終於見面,趙星絨細細打量長相俊美逼人,氣質狂狷更勝浚越幾分,但五官卻和他有七分相像的北方霸主傅竣鈕,果然名不虛傳。

  而站在他身旁那位衣著華麗,一身貴氣的女子,恐怕就是那位傳聞中狼國不受寵的胡悅兒公主吧。

  兩位皇后初次見面,避免不了一番客套應酬。

  帝王家繁文縟節甚多,趙星絨實在覺得無聊,幸好浚越對她的要求並不多,否則她真的會再度興起蹺家出走的想法。

  趁著兩國君主議事時,她藉口自己有些累了想休息,結果一個人偷跑到北國皇宮的御花園四處逛逛。

  北國氣溫不比南朝溫暖,可現在正是暖春之際,園子裡盛開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看得她好不興奮。

  午時,陽光耀眼,倒覺得有些熱了。

  「寧善皇后,別看我們北國氣候沒你們南朝溫暖,午時的陽光還是很毒的,紫外線太強,小心對您的皮膚造成傷害哦。」

  趙星絨回頭一看,卻見緩步向自己走來,臉上掛著得體微笑的女人,竟是北國皇后胡悅兒。

  對方沒有擺高姿態,也沒有犀利嘲諷的口吻,倒像一位和善可親的大姐姐般,好脾氣地勸告著自己。

  她嘻嘻一笑,「沒關係,我皮粗肉厚不怕曬,這點陽光,灼傷不了我。」話落之際,她猛然覺得這樣的對話好像多年前曾發生過。

  猶記得自己在二十一世紀坐飛機時,有一位可愛漂亮的空中小姐,當時也和息說過同樣的話。

  等等,這位北國皇后,剛剛居然說到了紫外線?

  紫外線這個名詞不是二十一世紀才有的嗎?

  就在趙星絨驚訝萬分的同時,對方也呆住了。

  彼此對望很久,直到兩人同時伸出手,互相指著對方大聲道--

  「你是那個坐在窗口的乘客?」

  「你是那個漂亮的空中小姐?」

  「你也來到這個時空了?」

  最後一句話,兩人異口同聲喊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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