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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左晴雯]請你醉在我懷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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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1 00:32:15
  第八章
  
  一夜好夢的桑若瑤,嘴角掛著笑意,漸漸甦醒,此時烈陽已經高懸於藍空。
  
  她瞇著眼睛看看床頭的鬧鐘。
  
  「已經十一點半了?」她頓時睡意全無,跳下床梳妝打扮。
  
  對了,找慕凡一起吃午餐!她說做就做。
  
  「喂,是威利呀,慕凡呢?」
  
  (他──不在。)話筒彼端傳來杜希威的聲音。
  
  「沒關係,我馬上過去,他回來你要他別走,我們一塊兒吃午餐。」
  
  這小子八成又惡作劇了,大壞蛋!我才不會上當!呵!
  
  (喂,愛麗絲──)
  
  不等杜希威把話說完,桑若瑤便掛斷電話,哼著輕快的歌,快快樂樂出門去。
  
  ***
  
  原以為朱慕凡會像往常捉弄她時一樣,突然開門嚇她,沒想到今天應門的不是他,是杜希威,而且杜希威一來就面色凝重的告訴她一個意外的訊息。
  
  「你說什麼!?」桑若瑤瞪視著杜希威,彷彿他說了什麼外星話。
  
  杜希威不知該怎麼說比較好,只好硬著頭皮再重複一遍:「慕凡今天一早便飛往西班牙了。」
  
  「你胡說!我怎麼沒聽慕凡提過?」桑若瑤顯得很激動。如果杜希威的表情不要那麼誠懇、如果她不知道杜希威不會開這種玩笑,她會告訴自己:一定又是慕凡串通杜希威在捉弄她!
  
  杜希威吞吞吐吐解釋:「他──他是臨時接到電話──匆匆忙忙啟程,所以來不及告訴妳──」說謊的滋味真不好受,但他又不能告訴她真相。
  
  經他一說,桑若瑤臉色柔和許多。「那慕凡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她一臉期待的望住他。
  
  「這──」杜希威不知道該怎麼答腔比較妥當。
  
  「你快說呀!」對於他這麼敷衍的態度,她頗為不滿:「你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問題有這麼難以回答嗎?」
  
  「不是的──」天知道他是有口難言。
  
  「那你就說清楚呀!到底是三天、還是一個月或者更久?」桑若瑤耐著性子問道。
  
  「我也──不確定──」他心虛的搪塞。
  
  「既然如此你早說清楚嘛!我再等他電話就是了。」桑若瑤吐了一口氣,不再那麼生氣。「走,我們去吃飯,唔!好懷念莎莉的咖哩雞,我們到麥可的pub去吧!」她為自己正在唱空城計的肚子提議道。
  
  見她毫不知情,神采飛揚,杜希威不禁一陣心痛。「愛麗絲,其實──」
  
  「什麼?」已走到門口的桑若瑤,聞言回眸。
  
  「不,沒什麼!」到口的話,硬生生的又吞回肚子裡去。
  
  「那就快走,我肚子好餓哩!」
  
  「好!」杜希威決定什麼都先別說,觀察幾天看看,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他不斷的安慰自己。
  
  ***
  
  和往常一樣,麥可的pub依然高朋滿座。桑若瑤一直對此感到有趣,她很少看到像麥可這樣,早上十點多就開始營業,而且還生意興隆的pub呢!
  
  「晦!麥可,莎莉!」桑若瑤一進門,就興高采烈的哇哇大叫。「我和威利來串門子了!」
  
  瞧她那麼神采飛揚,莎莉忍不住調侃她:「我就說嘛!戀愛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笑起來特別迷人,老公,你說是不是?」
  
  「沒錯!」麥可調皮的附和嬌妻。
  
  「你們好討厭哦!」桑若瑤紅著臉,白了他們夫婦一眼。
  
  杜希威見狀,一顆心微微的抽痛一下。
  
  「咦?咱們的大英雄怎麼沒和你們一道來?」麥可注意到朱慕凡並不在常
  
  「威利剛剛說他臨時有事,匆匆的出發到西班牙去,連說也沒跟我說一聲呢!」桑若瑤嘟著嘴告狀。
  
  「愛麗絲──」杜希威眼中閃過一抹不安。
  
  「你別擔心,我只是說說罷了,並沒有生氣。我知道慕凡會不告而別一定是事出突然,我不會怪他的!」她好心的安慰滿面愁容的社希威。
  
  「不是的,其實──」杜希威欲言又止,有苦難言。
  
  「你們先坐下點個餐再聊吧!」莎莉提醒他們。
  
  「也對,我快都餓死了!我要一客咖哩雞,你呢?」
  
  「一樣就好。」
  
  「飲料呢?」莎莉一邊記一邊問。
  
  「我要雪白佳人。」桑若瑤率先說。
  
  「咦?是『雪白佳人』,不是『瑪格麗特』嗎?」麥可壞心眼的調侃她。
  
  桑若瑤瞟他一眼又對他扮了一個鬼臉,麥可咯咯地笑個不停。
  
  莎莉也夫唱婦隨的揶揄她:「好了啦,別老是欺負愛麗絲,當心她在慕凡面前告你一狀!」
  
  「我才不會這樣做呢!」桑若瑤不服氣的抗議。
  
  笑聲不約而同的自三個人口中發出,只有杜希威笑不出來!
  
  ***
  
  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朱慕凡依然音訊全無,桑若瑤再也按捺不住,又跑去找杜希威。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凡都沒和你聯絡嗎?」她沮喪不安的追問。
  
  可能的話杜希威根本不想這麼說,但事到如今又不能不說,他無力的靠在牆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果然不出我所料,事情還是變成這樣了!」
  
  聽到他這麼說,桑若瑤心緒更加紊亂。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事?快告訴我!」
  
  慕凡啊慕凡,你真是造孽呀!杜希威深深慨歎。「不要再等他了,慕凡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
  
  「你胡說!」桑若瑤像被狠狠的敲了一記悶棍,自他身邊跳開,用一雙含恨的眼睛怒視著他。
  
  杜希威試著用最不會傷害她的說法勸解:「聽我說,妳究竟對慕凡瞭解多少?」
  
  被他這麼一問,桑若瑤不禁楞了一下。是呀!她對慕凡究竟瞭解多少?她從來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過度的幸福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深思慕凡的一切,只是情不自禁的沉醉在他為她編織的那張溫柔情網中,看不清其它的事,也不願意看。
  
  杜希威靜靜的觀察她的反應,半晌才燃起一根煙,望著折折火光說:「慕凡不是那種能專情於同一個女子太久的男人!當然他對每一份戀情都是真心真意的。只是生性風流的他,就是無法讓自己只屬於一個女子,愛情對他而言就像生命中間或出現的過客,可有可無,所以他絕不會回顧已成過去式的戀情。」
  
  「你的意思是說,我和他的戀情在發表會結束當天就已成了他的過去式,所以他才會毫不留戀的一走了之!?」不!她不相信,她如何相信?
  
  他就是不忍心看她這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所以這些日子來才一直都遲遲末說。
  
  「你說謊!慕凡才不會花心,他和浩風一樣,是個熱情而專情的人,我知道的,一定是你說謊!」她含恨駁斥。
  
  「我說的是實情。」
  
  「不要再說了,我不相信,我不要聽了!」她摀住自己的耳朵,拒絕接受這個令她心碎的『事實』。
  
  慕凡不會的,他不會的!她拚命說服自己。可是,一個多星期來,慕凡音訊全無,這又該如何解釋?她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懼,正向她不斷逼近,令她背脊發涼,全身體溫降到冰點以下。
  
  杜希威苦口婆心的勸解:「不要再等他了,愛麗絲!那天他不告而別時,我就知道是這麼回事了。只是,面對妳那純真燦爛的笑容,我實在說不出口。」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夾雜著歉然重提舊話:「我已經說過,對慕凡而言,女人只是他生活中的點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心中留下一點點重量。他非常擅長玩愛情遊戲,讓美麗的女人來添增他生活的色彩──」
  
  「妳的意思是說,慕凡是個感情騙子?」她的心開始動遙
  
  「不能這麼說。我說過慕凡對於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真心的,都付出相同的愛。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任何女人能令他只為她長久駐足。他就像一隻自由自在、任意翱翔的鳥,飛累了會停下來歇息,找個可愛的女人,編織一段短暫美麗的愛倩。等他休息夠了、養足精神,他便會再度展翅,毫不留戀的飛回屬於他的廣大天空,不再回顧!」他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刺傷她。
  
  桑若瑤噙著淚不斷搖頭,「也就是說,我也是他暫時棲息的港灣之一,現在他休息夠了,便毫不留戀的飛走,留下白癡一樣等著他、相信他的我?」
  
  霎時,她覺得自己真像個大傻瓜!竟為一個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的薄情男人如此牽腸掛肚、魂牽夢縈。
  
  「妳還好嗎?」杜希威見她那副淒慘的模樣,感到非常擔心。
  
  「我還是不相信──慕凡不是花心的男人,他更不是無情的男人!
  
  他一定是因為有事耽擱才沒和我連絡的,一定是這樣!否則他那柔情萬千的擁抱、熱情如火的狂吻又代表了什麼?難道我們在一起歡笑、一起努力奮鬥的那段日子都是虛假的、騙人的、不存在的嗎?」她真的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一直到慶功宴那天深夜,慕凡都還在她身邊,溫柔的笑著說她是英雄臂彎裡獨一無二的小美人啊!難道連那一幕幕的繾綣也是假的?她愈想愈傷心,淚水肆無忌憚的一傾而下。
  
  「愛麗絲,振作一點,事情既然已變成這樣,妳──死心吧!」杜希威很困難的說出最重要的一句話。
  
  「不!絕不!我不相信!除非慕凡親口對我說!」桑若瑤瘋狂的嘶吼。倏地,她轉悲為喜的說:「對!我必須去見慕凡,我必須親自問他,要他把一切說清楚!」
  
  有了這樣的念頭,她用力抓住杜希威的手臂,咄咄逼人的追問:「你一定知道慕凡在西班牙的住處,也知道如何和他連絡是不是?」
  
  「我──」他沒料到自尊心極強的她會有此一著,一時有些招架不祝
  
  「快把地址給我,我要親自到西班牙去找他問清楚!」她催促道。
  
  「不行!西班牙治安不好,妳又言語不通很危險的,我不答應!」
  
  杜希威說什麼也不能放任她,為毫無希望的事去冒這個險。他太瞭解慕凡的個性,一旦他下定決心進行某事,一定會執意的貫徹到底,絕不會輕易改變初衷。
  
  「我不怕,只要能見到慕凡,我什麼都不怕,我是去定了!」桑若瑤一點也不讓步,打定主意非到西班牙去不可。
  
  杜希威頗為動容。他突然埋怨起朱慕凡!像愛麗絲這麼好的女孩,他為什麼不肯好好把握?他從沒看過他對任何女子像對愛麗絲這麼用心過。而且他知道他只是不想太早婚,並不是不婚主義!那──這究竟是為什麼?杜希威真是百思不解。唯一能確定的是,慕凡一定不會回頭!
  
  「告訴我,求求你,威利!」她怎麼也不肯放棄。
  
  「妳為什麼這麼傻呢?為什麼要為一個毫無希望的愛情冒這麼大的風險?」杜希威忍不住大聲叫嚷。
  
  窗外忽然下起傾盆大雨,使得室內氣氛變得更加悲慼。
  
  桑若瑤幽幽的泣訴:「因為我愛他──我深深的愛著他呀!是他把我從失去浩風的悲傷漩渦中拯救出來的,是他讓我重生、重拾歡笑的──慕凡對我一直是那麼溫柔體貼、那麼熱情誠懇,我怎能輕易割捨這份深愛?你告訴我啊──」她滿面淚痕,教人看了不禁鼻酸。
  
  杜希威連忙側開臉,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背叛慕凡,把地址告訴她!
  
  轉身之際,聽到啪的一聲,桑若瑤出其不意的跪在他跟前。
  
  杜希威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蹲下去扶她,急急的大叫:「妳這是在幹什麼?快起來!」
  
  桑若瑤卻固執得動也不動,像生了根似的跪在那兒,淚眼相向。「告訴我吧!威利,求求你,我一定要去找他的,我真的愛他呀!」
  
  他被搞得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為難之際,有個聲音突兀的介入他們之間──
  
  「你就答應她吧!希威。」
  
  杜希威猛然回頭,十分意外8采靈?妳怎麼會來?妳不是到瑞士出外景,什麼時候回台灣來的?」
  
  她順順頭髮,才說:「你一次問那麼多個問題,叫我怎麼回答?還有,我告訴你很多遍了,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的中文名字,再提醒你一次,要叫我茱莉亞!」她一副『做不到就一切免談;的姿態。
  
  杜希威討饒的說:「好,好,茱莉亞就茱莉亞,行了沒?」
  
  「這還差不多!」朱采靈巧笑倩兮的點點頭。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急於知道她為何而來,說什麼他也不相信這是巧合。再說,她又如何知道他的住處?
  
  「當然是Evan叫我來的。」她習慣叫朱慕凡的英文名字,「上回他要我當卡汶的模特兒,我因為在瑞士拍廣告分不開身沒幫上忙,這回當然得鼎力相助了!」茱莉亞相當乾脆。
  
  「果然是這樣,那另一個問題呢?」
  
  「我是在三天前回來的,一回來就忙著準備拍下一個廣告。昨晚和Evan通過電話,今天才特地趕過來找你。」茱莉亞一面說,一面走向他們。
  
  她儀態萬千的向跪在地上的桑若瑤伸出溫柔的手,頗有深意的淺笑:「愛麗絲,妳好,我是茱莉亞,Evan的妹妹。」
  
  「妳認識我?」桑若瑤眼中儘是『?』。
  
  茱莉亞用力拉了她一把,「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不過關於妳的大名,我可是耳熟能詳哦!」茱莉亞笑得好神秘。
  
  桑若瑤愈聽愈莫名所以。
  
  茱莉亞為她解開謎底:「仲夏夜裡的小仙女愛麗絲,不是嗎?」她也是從事模特兒這一行,對於同行的新聞當然會留意。得知那個發表會圓滿成功時,她便問過朱慕凡了。
  
  桑若瑤這才恍然明白。
  
  杜希威忍不住插嘴:「妳說是慕凡要妳來找我的?」
  
  茱莉亞對答如流,「沒錯,不過,我不是來找你,而是特地來見愛麗絲的!」
  
  「找我?」桑若瑤小嘴微張的指住自己。
  
  茉莉亞很喜歡她,「是這樣的,我因工作上的關係,明天要啟程到西班牙去拍廣告,昨晚打了一通電話給正逗留在西班牙的Evan,要他幫我打點一些事情。Evan一聽到我人在台灣,又馬上要啟程到西班牙去,便委託我幫他做一件事,看在兄妹的份上當然就幫囉!」她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什麼事?」杜希威和桑若瑤異口同聲的追問。
  
  「Evan要我轉告妳,說:『愛麗絲,西班牙現在正值鬥牛大賽的旺季,真希望妳能來這兒共襄盛舉。』傳達完畢!」
  
  「他真的這麼說?」桑若瑤的魂簡直要飛上天去,此刻的好心情和方纔的痛不欲生無異是天壤之別。
  
  「當然,否則我幹嘛那麼無聊,百忙之中特地抽空跑來騙妳?」
  
  「萬歲,慕凡果然沒有忘記我,他果然記得我!」現在的她真是百分之百的快樂天使。「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她不忘問最重要的事。
  
  「我訂了明天下午的班機。」
  
  「這麼快?那我得趕快回去收拾行李才行!」桑若瑤才說著便已急急的往門口飛奔,到了門邊又猛然回首,一臉認真的啾住茱莉亞,鄭重其事的叮嚀:「一定要等我,不准放我鴿於哦!」
  
  「放心,我明天會來這裡和妳會合,不會自己一個溜掉。」茱莉亞向她保證。
  
  「一言為定!」
  
  桑若瑤這才安心的離開杜希威的住處,直奔自己的小窩。
  
  一直到桑若瑤走遠,杜希威再也按捺不住,開口對茱莉亞問道:「妳不是在開玩笑吧?慕凡他真的要你帶愛麗絲去見他?」真是這樣的話,他當初又何必要他發下重誓,無論如何都不能違背諾言,擅自告訴愛麗絲他的下落?
  
  茱莉亞做了一個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別問我,我昨晚聽他那樣說時,也吃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一時之間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沒想到一向風流成性的Evan也會有被愛神打敗的一天!」
  
  「原來如此!」
  
  杜希威霎時茅塞頓開,心中的疑慮不翼而飛,忍不住大笑。
  
  茱莉亞也跟著笑,不過她笑得很淑女、很動人。
  
  一陣大笑之後,杜希威言歸正傳,看著茱莉亞,認真的問:「妳覺得怎麼樣?他們兩個有希望嗎?」
  
  茱莉亞說出自己的看法:「老實說,我當然希望Evan和愛麗絲能順順利利。你是知道的,Evan在我們家族中,是反對早婚那一派的重要精神指針和典範!不想早婚的人,多半都把他當成倣傚的對象。所以他若像慕雲大哥一樣的倒戈,對反對早婚那一派無異又是一大打擊,戰況一定會變得很有趣!聽說我們家那幾個LKK(LauKoKo的簡寫),看到他寄回去的那卷發表會錄像帶時,高興得差點兒昏過去呢!尤其看到他們穿著同一款的結婚禮服,當眾接吻的那一幕,更是不斷的鼓掌叫好,直說好事近了哩!」原來朱慕凡在台上時,一向只讓模特兒吻他,從未主動那樣吻過任何一個模特兒。「不過二十八、九歲結婚和三十歲結婚已經差不了多少,或許對反對早婚派不會有什麼影響也說不定!」
  
  「我覺得妳自從和樓慕羽結婚之後,好像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他真的有這種感覺。
  
  茱莉亞不以為然的辯駁:「我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改變,慕羽和我一樣是遊戲婚姻型的人,根本不會干涉我什麼,我又何來改變?若真要有變,大概就是結婚之後,不必成天聽那些長輩叨念,人變得更俏麗迷人了!」她不忘小捧自己一番。
  
  杜希威懶得和她爭辯──對一個不自覺自己有變的人說什麼都是白搭--他索性提另外一個有名的『倒戈者』:「慕雲的意外早婚可就真的是驚人的改變了吧!」
  
  這點茱莉亞倒沒有反駁,事實囉8這倒是真的,尤其慕雲大哥和念華結婚後,一直甜甜蜜蜜、恩恩愛愛。所以我們朱家那一大票LKK對我那幾個尚未成婚的兄弟姊妹、堂兄弟姊妹就更加緊迫盯梢,恨不得他們個個都能『及時悔悟』,傚法慕雲大哥做出明智抉擇,趕快找個心愛的女人早早完婚,以保長命百歲!所以現在我們家族那一群『反對早婚派』都恨死那個倒戈的『叛徒』了!」
  
  說起這個,茱莉亞不免替她那些原來的『同志們』叫苦。尤其是和她最合得來的朱慕風和朱慕塵那對雙胞胎堂哥。
  
  朱慕雲和黎念華的確是再適合不過的一對佳偶,他們也都對大哥大嫂深表祝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必須和朱慕雲走上相同的路,人各有志嘛!更何況想像她這麼幸運,找到一個『志同道合』,婚後絕對不會干涉自己生活的另一半談何容易?
  
  「也難怪你們這麼激烈反對,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存有早婚可以『沖喜』、怯除霉氣、破除『早夭』的迷信!」杜希威遠真有點同情他們的際遇。
  
  雖然朱家那些LKK要他們早婚的出發點是為了他們好,怕他們若不早婚會應驗朱家『早夭』的傳說,但迷信就是迷信啊!
  
  「好了啦,先別談這個煩人的問題,你倒是說說看,你對Evan和愛麗絲的未來看不看好?」茱莉亞反過來問他。
  
  杜希威變得有些憂慮,「我當然是希望他們能順利,但是慕凡的個性妳又不是不知道。他這次破天荒的做出這樣的決定,著實讓我嚇了一大跳。但這並不代表今後的一切就能順利圓滿!」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怎麼回事?」
  
  杜希威斟酌了一下,決定把朱慕凡離開台灣時,要他立誓的事告訴她。
  
  茱莉亞聽完立即贊同杜希威的疑慮。「照這麼說來,確實有點古怪!」
  
  「現在妳還是決定明天帶愛麗絲同行嗎?」
  
  茱莉亞思忖片刻,下了結論。「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決定不變更計劃,不過你一道去!」
  
  「我跟去是沒問題,但──」
  
  「別說了,等到了西班牙,讓他們兩個見面,一切答案自然會水落石出了!」
  
  「也對!」杜希威不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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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1 00:32:53
  第九章
  
  飛機一抵達西班牙,桑若瑤便迫不及待的想直奔朱慕凡的懷抱,好好品嚐小別勝新婚的滋味。
  
  同行的茱莉亞和杜希威見她那麼高興,不禁面面相覷,就怕不太妙。
  
  不過現在才想這個也已太遲,只好說服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但求一切能圓滿順利。
  
  桑若瑤滿懷愛意與期盼的心,來到朱慕凡的住處。按了半天門鈴,總算盼到一個懶洋洋、愛理不理的中年婦人來應門。
  
  茱莉亞用西班牙語和她做溝通交談,那個中年婦人才懶懶的移開身子,讓他們三人進門。
  
  屋內的擺設承襲了朱慕凡一貫的作風!在優雅柔和的情調中,又摻雜著濃烈的熱情和放蕩不羈的色彩。
  
  「慕凡!」桑若瑤不等茱莉亞和杜希威有所行動,便急急的住二樓飛奔。
  
  樓下的中年婦人不知跟茉莉亞說了什麼,茱莉亞旋即臉色大變的追上去。
  
  「愛麗絲!停下來,妳不能上去!」她一面三步並兩步的往二樓直衝,一面氣急敗壞的大叫。
  
  杜希威見苗頭不對,不由分說的跟上去。
  
  一心一意想見心上人的桑若瑤,根本聽不見茉莉亞的聲聲勸阻,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逸。
  
  「慕凡!慕凡!你在哪裡?」她左顧右盼,盡情呼喚久違的心上人。
  
  轉過牆角後,她看見信道的左前方有一扇門微微的敞開,裡面傳來若隱若現的嬉笑聲,相當曖昧的聲音。一心盼能早一刻見到朱慕凡的桑若瑤,並未多加留意深思,一味地加快腳步跑過去。
  
  「愛麗絲,妳不能進去!」緊追在後的茱莉亞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她的背影大叫。但她還是遲了一步
  
  「慕凡!我來了!」桑若瑤用力打開門,打算給他一個大大的意外驚喜。
  
  當她定睛一看,燦爛的笑容霎時僵在唇邊,身體僵僵直直的杵在門口,動也不動像個木頭人。
  
  茱莉亞和杜希威趕過來時,心立刻涼了泰半──大勢已去也!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面躺著一對全裸的男女,正在熱情如火、翻雲覆雨的極盡男歡女愛之能事,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佇立在門口的三位『不速之客』!
  
  「朱慕凡!」桑若瑤驚天動地的大吼一聲,這才引起床上那對男女的注意。
  
  「愛麗絲?妳來啦!」朱慕凡看到她時,顯得非常高興自然,一點地沒有愧疚之色,當然也『沒有』察覺她面罩寒霜的冰冷表情。
  
  「你──」彷若青天霹靂的重創,震得她全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朱慕凡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氣定神閒的對他們說:「你們先到樓下坐坐,我穿好衣服就下來。」
  
  語畢,他便很自然的傾身摟抱住身旁那個身材惹火的西班牙女郎,狀甚親暱的在她耳畔說了一些悄悄話。只見那個性感尤物氣鼓鼓的嘟嚷幾句,像水蛭般緊緊的纏住朱慕凡深深的一吻,才依依不捨的離開那張大床,走進浴室淋裕
  
  眼前的一切涓滴不漏的盡收桑若瑤眼底。
  
  茱莉亞和杜希威則不約而同的想衝上前去海K朱慕凡一頓,意外的被像個蠟人似的桑若瑤阻止。兩人因而暫時按兵不動,都用擔心的眼神,凝視著一臉蒼白卻顯得意外平靜的桑若瑤。瞧她嘴唇泛白,不斷抽搐著,那副楚楚可憐的淒慘模樣,真教人心酸!
  
  「我們先下樓去吧,愛麗絲。」杜希威推推她僵直的身子。
  
  桑若瑤機械化的順從他們,一路上始終末再開口說過半句話。
  
  ***
  
  等待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尤其在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處境下等待,簡直『度時如年』、草木皆兵、坐立難安,令人窒息!
  
  客廳裡的三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誰都末開口說話。
  
  茱莉亞和杜希威不時的偷偷觀察桑若瑤的反應。從她那張冰雕般無感情的臉上,他們根本猜不透她此刻真正的想法,只能坐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良久,朱慕凡穿了一套米色的休閒裝,精神奕奕的下樓來。
  
  「咦?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個都面色凝重,發生什麼大事了?」朱慕凡一臉莫名的笑道。
  
  若非情況不宜妄動,杜希威真恨不得狠狠的在他頭上敲出一個大洞,他非常氣憤的瞪視著朱慕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慕凡見沒人說話,便又笑容可掏的問:「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
  
  「慕凡!」杜希威再也按捺不住,面色沉重的走向朱慕凡。他的眼底裝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將手重重的搭在朱慕凡的肩上,壓低音量小小聲的說:「你的個性我們都很瞭解,但是──」他示意他看看臉色蒼白、呆楞楞的桑若瑤,似是警告的道:「如果你沒有那份心、如果你那麼沒有誠意,你就別邀愛麗絲到西班牙來玩!」
  
  朱慕凡拍開杜希威的手,刻意提高音量,深怕別人聽不清楚似的大聲辯駁道:「我當然是誠心誠意邀請愛麗絲來玩的,否則又何必特別拜託茱莉亞傳話給愛麗絲呢?」
  
  「既然如此,你就不應該──」
  
  「夠了,威利!」桑若瑤打斷杜希威,步履蹣跚態度卻出奇冷靜的朝他們走過去。「謝謝你,威利,到此為止吧!接下來就由我自己和慕凡談!」言下之意就是希望閒人走避。
  
  杜希威看看她,又看看朱慕凡,按著又轉向茱莉亞。
  
  一旁的茱莉亞頻頻向他點頭示意,杜希威才說:「也好,你們好好談談!」
  
  接著,他和茱莉亞便迅速的消失在客廳,到屋外的庭院閒逛。
  
  清場完畢,朱慕凡以溫柔的口吻對桑若瑤說:「有一陣子不見了,妳過得好嗎?」
  
  迎著他那熟悉的笑容,桑若瑤百感交集,鼻頭一酸,淚珠一顆一顆的滑落。
  
  朱慕凡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妳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愛麗絲頓感啼笑皆非!這個男人,連自己做了什麼傷透人心的事都不知道,竟然還一臉無辜的問她:她怎麼了!?
  
  呵!她不禁啞然苦笑。「不好!我一直過得很差!自從你不告而別之後,我一直過得很不好!」
  
  她幽幽怨怨的望住他。「你呢?離開台灣之後,你有想過我嗎?」
  
  桑若瑤一步步的逼向他,朱慕凡不禁倒退了幾步。
  
  「你說啊!」
  
  「我──」朱慕凡感到難以啟齒。如果是平常、如果今天站在他眼前、向他追問的人不是愛麗絲,而是別的女人。那麼,他便能狠下心腸,毫無顧忌的將早已背熟的台詞一股腦托出,大聲的說:「沒有!自從離開台灣之後,我就未再想過妳了,我不是那種會緬懷過去的男人,尤其是對女人!」
  
  然而,面對心愛的人兒,如此殘酷的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張口結舌、無言以對的望著淚眼婆娑的可人兒,不知如何接續下去。
  
  見他不言不語,她哭得更傷心欲絕。「你還愛我嗎?慕凡!你說過你愛我的,是不是?」
  
  見她哭得那麼傷心,他的心像針扎似的,好痛好痛8別哭了,妳哭我會心痛的──」他強忍住心中的痛楚,盡量維持不帶感情的語氣說道。他必須逼迫自己這麼做,否則戲會演不下去!
  
  「你真的會心痛?」桑若瑤的語氣中充滿嘲諷和幽怨。
  
  「當然呀!」他不敢直視她的淚眼,就怕洩露真心。
  
  桑若瑤出其不意的失聲大笑,笑聲聽起來卻是那麼淒厲、那麼令人心酸。「別再騙我了!你不會為我心痛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我終於知道你根本從沒有愛過我,沒有真正的愛過我!」
  
  她心碎的嘶喊。
  
  「不──不是這樣的──」他好苦、好想把一切都說出來。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
  
  「愛麗絲,妳別這樣!我是愛妳的──」朱慕凡討饒的抓住她的雙臂,她卻毫不留情的撞開他的雙手。
  
  「你愛我!?虧你說得出口!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不告而別嗎?
  
  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離開台灣就全無音訊嗎?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會和別的女人在床上極盡魚水之歡嗎?你愛我?這就是你對我的愛!
  
  ?」桑若瑤含恨帶怨的怨聲斥責。
  
  多虧她的痛罵,讓他及時驚醒,想到他邀她來的目的。這不正是他想要、煞費苦心製造的結果嗎?他還在猶豫什麼?為了愛麗絲將來的幸福著想,他除了這麼做還能如何?
  
  冷靜思量後,他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豁出去了8那妳想怎樣?難不成要我指天立誓,說我朱慕凡今生今世只愛妳一個人?很抱歉,如果真是這樣,妳恐怕找錯人了!我朱慕凡一生風流,豈能為了區區一個女人,放棄多采多姿的感情生活?妳──」天知道他是如何詛咒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
  
  啪──!他的話還沒全數說完,她便狠狠的賞他一記又重又響的巨靈之掌。
  
  朱慕凡動也沒動,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進展。
  
  「你真夠種!很好,算我桑若瑤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個無情無義、無血無淚、沒心沒肺的超級大混蛋!不過你放心!我現在清醒了,完完全全清醒了!還真該感謝你的『金玉良言』!你聽著,從現在起,我們兩個便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識過!」桑若瑤說完,順手提起腳邊的旅行箱,像逃命似的衝出大門口,急奔而去。
  
  她僅存的自尊,不許她示弱!
  
  望著心愛人兒漸行漸遠的身影,朱慕凡悵然若失,胸口像破了一個大洞,好冷好冷,他不禁痛心疾首的吶喊;「愛麗絲──」
  
  然而,卻怎麼也喚不回已經遠去的人兒!
  
  他跪坐在門邊,全身癱瘓的倚著門框,卻被茱莉亞毫不留情的重踹一腳。
  
  「威利,這兒交給你了,我去追愛麗絲!」她又重踹朱慕凡一記,才頭也不回的追人去也!
  
  「愛麗絲──」朱慕凡再度嘶聲吶喊。
  
  「別叫了!人都走遠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杜希威沒好氣的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行!我要去把愛麗絲追回來!」
  
  「你追她回來又有什麼用?難道你把她傷得還不夠深、不夠徹底嗎?」杜希威毫不客氣的怒吼。這一次,他是真的完全不支持自己的好友。
  
  朱慕凡頓時語塞,衝動的雙腳再一次癱軟。
  
  杜希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態度緩和許多。 畢竟他們是感情融洽的至親好友,他實在不忍心太過苛責他。
  
  「你知道嗎?在台灣的時候,愛麗絲為了想見你一面,梨花帶雨的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我,要我告訴她你的地址,讓她來見你。她哭得好傷心,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看她對你那麼廂情,我真的被她感動了──沒想到你卻──」
  
  朱慕凡聽他一說,更是心痛如絞,愛麗絲揮淚離去的那一幕,還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坎裡,揮之不去!
  
  杜希威再度渭歎:「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般田地,我根本就不會答應茱莉亞,和她一起帶愛麗絲來見你。你可知道她這一路上是多麼興奮、多麼期望和你重逢嗎?結果呢?她看到的是什麼?是你和另一個女人在床上大演惹火的床戲!」
  
  一想到桑若瑤方纔的表情,杜希威不禁又加重了語氣。
  
  朱慕凡一言不發,像個失心的幽魂,無知無覺的任他責罵。
  
  杜希威見狀,態度再一次軟化。「慕凡,我並不是要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你的個性我知道。但是這一次你真的做得太過份了!愛麗絲是個單純又癡情的好女孩,她絕不是可以陪你玩愛情遊戲的對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是!你既然不可能專一對她,就不該讓她對你抱有愛情的期待,這對她實在太殘酷了!現在好了,終於搞成最糟糕的地步,以最糟的結局收場!真是人令人惋惜了,你們是那麼相配。我從沒見過你對哪個女人像對愛麗絲這麼認真過!我和茱莉亞還以為你這次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甚至會安定下來,誰知──唉!」
  
  朱慕凡面無表情,彷若一座雕像,聲音像蠶絲般纖細而斷斷續續──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愛她──從未有過的真心愛她啊──」他像被宣判死刑的囚犯,絕望而痛徹心肺的一字字傾訴。
  
  杜希威從沒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真有點被他嚇到!他直覺事情大有文章,急切的蹲下去追問:「慕凡,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朱慕凡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目光渙散的癡癡傻笑。
  
  杜希威更加確定事態鐵定十分嚴重!否則一向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慕凡不會變成這樣。他心急如焚的搖晃他數下,「慕凡,你別這樣,快告訴我,我們一直是最好的好兄弟,是不是?快告訴我,除非你沒把我當兄弟看!」
  
  朱慕凡終於有了動靜,欲哭無淚的說:「你知道我們家的『早夭』傳說吧?」
  
  「那又怎樣?」他不懂此時此刻他提那個可笑的傳說做什麼?難道──
  
  「那是真的!」朱慕凡淒然一笑。「現在就發生在我身上──」
  
  杜希威臉色大變,抓住他的雙臂,強迫他面向他,「慕凡,你可別嚇我!你是在唬我、在說笑是不是?」
  
  「我何嘗不希望自己是在說笑,但卻是真的──瞧!我現在已經看不清楚你的樣子了──」朱慕凡兩眼空洞無神的苦笑。
  
  「不可能的!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彷如青天霹靂的打擊,震得杜希威六神無主、心亂如麻。
  
  朱慕凡輕笑兩聲,凝望遠方片刻,才緩緩的道出故事的真相──
  
  「那是還在台灣幫卡汶準備發表會期間的事了。有一回我因為感冒,在愛麗絲的勸服下去看了醫生。醫生說登革熱正流行,而要我做抽血檢查預防萬一──誰知道我一個星期後去看檢驗結果竟是──癌症末期──」
  
  他無知無覺的繼續往下說:「一開始我也不相信、不願相信,但是接下來我卻經常頭暈頭痛、眼睛看不清楚東西,經常有多重影像出現。
  
  而且我還經常沒來由的心痛!一次又一次,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接受事實──難道這就是我違抗朱家家規、一生風流的報應?」他啼笑皆非,倒抽一口氣才又說:「你知道嗎?那時我才剛下定決心,等發表會順利成功後,要向愛麗絲求婚,帶她一起到法國去的啊──」
  
  他終於無力的淌落絕望無奈的熱淚。
  
  杜希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摀著臉拚命的搖頭。
  
  朱慕凡仰起臉,視線模糊的望向浩瀚的藍天。「冷靜下來後,我開始深思我和愛麗絲之間的事。愛麗絲曾在婚禮當天,目睹柳浩風慘死在她眼前,從此她把自己關在象牙塔內!現在,我好不容易讓她重拾歡笑,我如何告訴她,我是癌症末期的患者,隨時都會離她而去?愛麗絲對感情是那麼的死心眼,一旦我走了以後,她怎麼辦?那個傻女孩一定會像失去柳浩風時一樣,再一次把自己鎖在象牙塔中,終日以淚洗面。到那時候,誰來救她?我不要那樣!我不要愛麗絲再過那種行屍走肉的日子!我絕對不要她為我那樣──」
  
  「所以你就故意不告而別,音訊全無,又不讓我把地址告訴愛麗絲,讓她處於極度不安的情況之中。你料到我會看不過去,而告訴她你過去對愛情的態度,說你是如何的風流花心、勸她對你死心。但你也知道她很死心眼,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你只是想藉我的口,先給她『你是個愛情不專的男人』的印象罷了。然後,等時機成熟,你再托茱莉亞帶她到這裡來見你,你又事先安排這場床戲給她看,好讓她徹底死心!認定你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蘿蔔,讓她恨你、主動離開你。這麼一來,將來你離開人世,她就不會傷心了,是不是?」杜希威把可能的發展一股腦兒的說出來。
  
  朱慕凡心碎的輕笑兩聲,算是默認。「除了這樣,我還能怎麼做,你告訴我啊──」
  
  「你這個傻瓜!你這又是何苦?」杜希威再也忍不住,淌下痛心的淚,狠狠的抱住老友。「你這個大傻瓜──」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實在不太好看,但此時此刻誰還會顧慮好看與否?
  
  良久,杜希威才止住失控的情緒,再度開口:「有沒有再去看過別的醫生?」
  
  朱慕凡搖搖頭。
  
  「這樣不行,我們再去看看別的醫生,搞不好是誤診。就算是真的,或許還有救,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朱慕凡頭搖得更厲害,「別再白費心機了,如果世界上有那麼多奇跡發生,那就不叫奇跡了!」
  
  「無論如何總得試試,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凡事總得多方嘗試──」
  
  「沒有用──已經沒有用了──你明不明白──這是我們朱家人的命運,逃不了的,你懂不懂──」朱慕凡失控的嘶吼。
  
  「我不明白──我才不管什麼朱家的傳說,我只要你活著,不要死,你懂不懂?兄弟──求求你──我求求你再試一試──就算你不為你自己、不為我、不為朱家任何一個人,至少為了愛麗絲,再試一試好不好?我們再去看看別的醫生,慕凡──」杜希威痛哭流涕。「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啊──」
  
  朱慕凡真是被他感動了,他仰天長歎一聲。「好──我聽你的──為了愛麗絲──我再試一次──」
  
  「太好了──」杜希威把他抱得更緊,「你一定會沒事,一定──」
  
  天空不知何時早已霪雨霏霏。
  
  ***
  
  桑若瑤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陌生的街上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碎了,在奪門而出的剎那,便已粉碎成灰燼!如今的她,只是一具沒有心的木偶,漫無目的的ㄔ亍而行。
  
  不知何時落下的雨絲,一絲絲的落在她的髮梢、身軀,她卻毫無反應。任憑泉湧的熱淚和著雨水滑下雙頰。
  
  「彩虹,是彩虹耶!」騎樓躲雨的中國遊客,用中文興奮的叫嚷。
  
  桑若瑤被他們的話吸引,抬眼望向天際。 果然是彩虹,而且是兩道彩虹!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她和慕凡還甜甜蜜密的共賞虹彩。幸福洋溢的往事如今重憶,格外淒然酸楚,她絕望的閉上雙眸。她最愛的那首歌,此刻偏又在她腦海清晰的蕩起──
  
  又看到天際浮現出彩虹你可還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彩虹的兩端一個在西一個在束我又排桐在細雨中默默地期待著晴空漸漸浮現出彩虹身邊有誰與共?﹙詞人節錄田蔣志雄:第二道彩虹﹚
  
  「慕凡──」她仰天吶喊,卻怎麼也喚不回逝去的愛情。
  
  她衝動的從背包中取出一把隨身攜帶、防身用的小刀,掀起自己濕透的長髮,一刀刀的割下去。
  
  「住手,愛麗絲!」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茱莉亞,見苗頭不對,衝上來制止她。「妳這又是何苦,難道妳這麼做就能挽回什麼?」
  
  「我不是想挽回什麼,我是想和他一刀兩斷,慕凡說過他最喜歡我的長髮,所以我要割掉它,和他恩斷義絕!」桑若瑤異常的執著,一刀一刀的用力割。
  
  茱莉亞見狀,不再阻止她,任由她發洩。
  
  當綢緞似的髮絲散落一地之後,桑若瑤才停止手上的動作。
  
  「夠了吧!別再糟踢自己了!為了一個負心的男人如此,值得嗎?」
  
  茱莉亞試著安慰她。
  
  「那我該怎麼做?妳告訴我啊──」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騙人的,慕凡不會這樣待她,不會的!奈何事實擺在眼前,讓她不得不信!
  
  茱莉亞看了她一眼,才說:「要對付像Evan那種負心漢,辦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妳願不願意罷了!」
  
  「告訴我!我什麼都願意做!」波濤洶湧的恨意,讓她不顧一切。
  
  「很好!夠酷!辦法就是──」
  
  ***
  
  
  時光匆匆飛逝,朱慕凡的病情終於有了結果。
  
  「你這個烏龍大師,什麼癌症末期,根本是你自己弄錯了!」杜希威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罵他。
  
  朱慕凡絕地逢生,早高興得合不攏嘴。「我怎麼知道事情會這樣!
  
  那天我到醫院複診,輪到我看診時,醫生正好臨時有事離開了一下。
  
  我等得無聊,想進去診療室問問情況,敲了半天都沒人應門,我乾脆自己旋開門把進去。才踏進門就聽到屏風後的內診室,有一位醫生和護士在說話,那個護士手上又拿著我的病歷,所以──」說到這兒,他頗為尷尬。
  
  「所以你就以為他們是在說你、所以你就以為自己受了什麼朱家的『早夭』詛咒,是個癌症末期,即將死去的人!真是──」杜希威真想海K他一拳。
  
  朱慕凡困窘的搔搔頭說:「我怎麼知道──那時我又真的常頭暈頭痛、眼睛看東西有好幾個影子,心也常常痛,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怎樣?真是受不了你,明明是近視造成的頭痛、頭暈和視線模糊不清,再加上那時你又感冒,頭痛頭暈才會更為嚴重,你這小子竟然──」杜希威一副『真受不了你』的眼神,害他白白掉了那麼多眼淚。
  
  「還有心痛啊!所以──」朱慕凡愈說聲音愈校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愛愛麗絲愛到心痛而不自知,誰拿你有辦法?
  
  大笨蛋!還虧你是出名的大情聖呢!」杜希威壞心眼的糗他。心裡倒是因老友平安無事而高興至極。
  
  朱慕凡則是滿心歡喜的一直傻笑。太好了!原來他根本沒罹患什麼不治之症、也根本沒有什麼朱家的『早夭』詛咒,一切全是誤會,真是太好了!這麼一來,他就可以安心的和愛麗絲在一起,好好的愛她了。想到這兒,他笑進心坎裡去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杜希威言歸正傳。
  
  朱慕凡笑得好燦攔,「當然是回台灣去找愛麗絲囉!我必須向她道歉,解釋清楚,並告訴她我愛她!然後向她求婚!」
  
  以前他會到處花心不肯安定下來,一方面是沒有找到真心所愛,另一方面是為了反抗朱家荒謬可笑的『早婚家規』。同時,在內心深處又怕朱家的『早夭』傳說真會降臨在他身上!但經過這次的烏龍事件後,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想通了。
  
  他深愛著愛麗絲,沒有愛麗絲不行,這才是最重要的!
  
  杜希威甚是替他高興,「我看我就好人做到底,先回合灣去替你向愛麗絲及茱莉亞解釋清楚。你盡快處理好這邊的事趕回來,以免夜長夢多!」
  
  「謝謝你,希威!」朱慕凡不勝感激。
  
  「都老朋友了還跟我來這一套。結婚時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就成啦!」
  
  「一定會的!」朱慕凡一顆心早已飛到心上人身邊去了。
  
  ***
  
  台灣.台北
  
  朱慕凡一下飛機,便匆匆的趕往桑若瑤的住處。他必須快點找到她,給她一個意外驚喜。然後向她道歉,親口告訴她一切的事情經過,請求她的原諒,他真的不是故意令她傷心的!自從真相大白以來,他腦海裡想的、內心掛念的都只有這件事。
  
  他也有想過先打個電話或傳真給她,向她說明一切。但想來想去都覺得怎麼也說不清楚,還是見了面,當面談最妥當。所以他放棄以打電話和傳真『打先鋒』的念頭,直接飛回來。
  
  按了十多分鐘的門鈴,始終無人來應門,他又轉往她教舞的地方。
  
  到了那邊,一問之下,意外發現桑若瑤一個星期前使辭職了!
  
  他想了一下,又轉往杜希威的住處,杜希威比他先趕回來,一定比他清楚桑若瑤的近況。令人洩氣的是,當他抵達杜希威的住處時,才發現連杜希威也不在家。
  
  「奇怪,都跑哪兒去了?」朱慕凡有些沮喪。但是他不是個輕言放棄的男人,很快的便又重新振作,朝麥可的pub飛奔而去!
  
  麥可和莎莉一見到他,就好像見到世紀大救星般,爭相說道:「太好了,你終於出現了!你再不出現,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愛麗絲人呢?她怎麼會辭去教舞的工作?她一直很喜歡那份工作的!」他像連珠炮似的一連開出一大串問句。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大不妙之事!
  
  麥可和莎莉互看一眼,雙雙無奈的搖搖頭。
  
  朱慕凡見狀,心中的不安像湖面漣漪般,愈擴愈大。「你們快說呀!」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呃!?」莎莉的話讓朱慕凡一陣心虛。「為什麼這麼問?」
  
  莎莉看看麥可才說道:「因為愛麗絲是在你離開台灣之後才開始變的,所以我們在猜會不會和你有關。」
  
  原來他們並不知道桑若瑤到西班牙去,以及在西班牙發生的事。這令朱慕凡感到意外的幸運,不必再多費唇舌解釋。
  
  他避重就輕的說:「我和她之間是有一些誤會沒錯,所以我才會趕回台灣來向她解釋。」
  
  「那你最好快點去見她,否則只怕會更糟!」
  
  「那就快點告訴我,愛麗絲人呢?」他愈聽心愈亂。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你最好去找威利,他最清楚不過了,因為他每天都很辛苦的監視愛麗絲。」
  
  「監視!?」到底是怎麼回事?「電話借我一下!」
  
  他立刻call了杜希威的扣機。從下飛機至今,他不知已call過他幾次,每次都沒有回音,希望這回能有眉目。
  
  結果等了半天依然令人失望,他改撥杜希威住處的電話,結果他還是沒回去。
  
  朱慕凡愈想愈不對勁,條地起身,「我看我還是先回希威的住處等他,如果他或愛麗絲有來這裡,記得打電話通知我」
  
  「OK!」
  
  ***
  
  朱慕凡馬不停蹄的回到杜希威的住處,試著再按按門鈴,還是沒有人應門。
  
  他索性坐下來,打算採取守株待兔的土方法。
  
  希威為什麼要監視愛麗絲?他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迷糊,愈想心愈紊亂!
  
  不成!與其坐在這裡魂不守舍的胡亂猜測,不如再去找找!
  
  於是,他把行李丟在杜希威住處的門口,再次出征,希望會有意外的收穫。
  
  然而上天似乎存心和他作對,他從下午晃到晚上,依然一無所獲。
  
  不論打電話到杜希威的住處,還是問麥可他們,都沒有愛麗絲和杜希威的消息。
  
  他甚至把他和桑若瑤以前經常去玩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覓不到佳人芳蹤。
  
  他實在又倦又累,不禁往街上的路燈燈桿一靠,長歎一聲。令人窒息的失敗感偏又不識趣的落井下石、襲上心頭!
  
  此刻,他深刻的體會到愛麗絲上回到西班牙去找他時的心情!
  
  她一定是和今天的他一樣,滿懷著一顆興奮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心愛的人兒,向他訴盡衷腸。
  
  然而,她當時看到的竟是──!他不禁眉頭深鎖,滿心罪惡,悔恨交加。
  
  他找了大半天都見不著愛麗絲的芳蹤就已經夠沮喪了,更不用說愛麗絲去西班牙見他時,看到的是他若無其事的和另一名女子大演床戲!
  
  該死!他真是該死!他把自己的頭用力的往燈桿上撞。
  
  雖說當時他是因為誤以為自己已不久於人世,為了讓愛麗絲對他徹底死心,以免不久的將來重蹈柳浩風死去的覆轍,才狠下心祭出那種下下之策!但──反正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真是該死、該死……
  
  他不經意的抬眼,視線被一對正要走進前方不遠處一間餐廳大門的男女吸引住了。
  
  愛麗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亮麗搶眼、艷若桃李的女人,穿了一襲狂野惹火的緊身皮製連身短褲,修長白皙的玉腿,露出長長的一大截。腳上穿的是和衣服同色系、火紅色的真皮長筒靴,雪自的頸項上繫了一條和衣服同色系的紅色絲巾。耳朵兩側則垂著兩顆櫻桃形狀、嬌艷欲滴的鮮紅色耳環。
  
  那頭性感撫媚的短髮,把她的狂野、她的冷艷勾勒得更為鮮明強烈、更令人不敢逼視。
  
  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充滿了火焰般誘人的魅力。那被緊緊裹注曲線畢露的蛟好身材,好像隨時都會噴出迷煞人的性感火焰般,令人怎麼也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尤其是男人!
  
  「愛麗絲!是愛麗絲沒錯!」呆楞過後,朱慕凡篤定的低叫。
  
  問題是,愛麗絲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那頭瀑布般瀉曳至腰間的雲發哪裡去了?他印象中那個純真可人、靈秀無邪的心仙女那裡去了?
  
  眼前這個充滿野性的紅衣女郎讓他十分陌生、相當不適應。
  
  雖然他不能不承認,她這副惹火的妝扮和清純靈秀的她一樣魅力十足、深深誘惑著他的心,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小仙女似的她。
  
  當他的視線落在桑若瑤身旁那個陌生男人身上時,心中有把無名火冉冉升起,蔓燒遍野!
  
  
  
  那個油頭粉面的臭小子是什麼東西?膽敢用那只yinhui不堪的爛手搭住愛麗絲雪白無瑕的香肩,真是可惡至極,罪該萬死!更令他氣憤的是,愛麗絲不但沒有推開那只該死的淫手,反而任他撫觸,還對他笑得既嬌又媚!
  
  朱慕凡怒火直衝腦門,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一副想將人生吞活剝的駭人氣勢,朝他們大步的走過去。
  
  「你這個下流的採花賊,還不趕快把你的爛手從愛麗絲肩上拿開!」
  
  朱慕凡一點也不顧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膛目怒指著那個可惡又該死的臭男人大罵特罵。他的舉動引來許多好奇的眼光,他卻一點地不在意。
  
  桑若瑤態度十分冷漠,一臉陌生的對他說:「這位先生,請問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愛麗絲!?」好冷的聲音,像一把冰刀割過他的胸口!他心頭一震,不禁硠蹌的倒退一步。
  
  「我──我是慕凡,妳──不記得了嗎?」他忐忑不安的問。
  
  「朱慕凡是哪個下流的渾蛋我怎麼會知道,滾開!沒聽過好狗不擋路嗎?」
  
  她狀甚親熱的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臂,猛力的撞開他,頭也不回的走進餐廳。
  
  「愛麗絲──」朱慕凡才想追上去,身後卻伸出一隻手,冷不防的用力拉了他一把。
  
  他定眼一看,不禁低叫:「希威!」
  
  「先上車再說!」杜希威向他示意。
  
  朱慕凡一上車便怒不可遏的咆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找了你一整天,你為什麼都不和我連絡?」
  
  杜希威連日來的疲 憊和積怨,被他這麼一吼,也完全爆發。「你還敢說,一切還不都是你的錯,你知不知道,從西班牙回來後,愛麗絲整個人就徹徹底底的變了!她像是在和自己過不去、又像是在賭氣般,不但把一頭長髮剪掉,而且還濫交男朋友,人家約她,她就來者不拒,照單全收,還把自己打扮得野性十足,似乎在詛咒什麼一樣!誰勸她她都當作耳邊風,茱莉亞偏又一面倒的站在她那邊,我只好天天監視她,免得她吃了男人的虧,今天也不例外,你說我哪有閒工夫和你連絡,萬一因此跟丟了,出了差池誰負責?」
  
  「這──」朱慕凡聽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麼短的日子裡,愛麗絲會有如此劇烈的轉變!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的改變一定是因他而起,他正是罪魁禍首!
  
  想到這兒,他不禁一陣心痛,自責不已,恨不得殺了自己。
  
  「是我,全是我的錯,我太傷她的心了,所以她才會──」他把額頭猛力的往座位前的平台敲撞,像在搗麻薯似的。
  
  杜希威見狀,連忙制止他。
  
  「住手,你在幹什麼,這樣無法解決問題的!」
  
  「我知道,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
  
  「別這樣,冷靜一點,這樣一點也不像你,何況這也不能全都怪你!」這是他的真心話。雖然他覺得他當初那麼做太傻了。但是,那是他愛人的方式,他實在無法也不忍心苛責他。若換成是他一定做不到!
  
  他一定會隱瞞病情繼續那份感情直到最後,然後丟下傷心欲絕的對方與世長辭,一走了之!
  
  他才不會像慕凡這麼笨的處處為對方設想。因此,他在知道真相後,怎麼也無法苛責慕凡對桑若瑤所做的事。
  
  然而,同樣知道真相的茱莉亞卻不以為然,堅持慕凡不對!這或許就是男女想法的差別吧!
  
  朱慕凡聽不進好友勸告,改用拳頭猛撞自己,「都是我,該死!該死──」
  
  「慕凡,你冷靜一點!」杜希威逼不得已,狠下心痛扁他一記。
  
  朱慕凡的嘴角因而泛起血絲,右額扎扎實實的撞上車窗,不過整個人倒是冷靜許多。
  
  「要不要緊?」杜希威遞了一張面紙給他。
  
  他接過面紙,拭淨血跡,平靜的說:「好多了,謝謝你!」
  
  「跟我還來這一套!」杜希威放心許多,「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找愛麗絲當面解釋清楚,乞求她的原諒!」朱慕凡正色的說。這雖是最笨的方法,卻也是唯一的方法!
  
  杜希威完全同意他的作法。「你會找茱莉亞談談嗎?」
  
  慕凡搖搖頭。「別指望她了!你別看她成天和男人廝混在一起,一派花花公主的作風。她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女性保護主義者』!她的女性朋友雖然不多,但卻都是知交。所以她可以為她那幾個屈指可數的女性朋友甩掉一大票男人,卻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去對付她的『女友』,就算那個男人是她老哥也不例外,而愛麗絲很明顯已被她列入少數的女性朋友之一。」
  
  杜希威瞭解的點點頭,「照這麼看來,你可能有一場硬仗要打了,不論茱莉亞有沒有把真相告訴愛麗絲,愛麗絲都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我知道,我傷她太深了!」朱慕凡十分明白。「不過,我一定要取得她的原諒,和她重新開始!我的個性你很清楚,不達目的我是不會死心的!」他信誓旦旦的顯示壯士斷腕的決心。
  
  「很好!那愛麗絲就交給你了,我在台灣的居留期限已經到了,得先回法國去才行,你加油啊!」
     
  「我會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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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11 00:33:26
  第十章
  
  從杜希威那邊收集到充足的信息後,朱慕凡開始朝目標物──桑若瑤接近。
  
  他倣傚仕希威那一記蠢招,躲在暗處,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經過冷靜的分析,他得到一個結論:以目前的情況而言,想要得到愛麗絲的原諒簡直比登天還難!在她氣末消、還不肯平心靜氣聽他說的時候,他再多費唇舌也是枉然。所以他只能天天守著她,讓她看到他的誠意。一點一滴、一天一天的感動她,抹去她的怒氣!
  
  他唯一慶幸的是,愛麗絲雖然成天濫交男朋友,但是還不致於徹夜不歸,可見她的心還是沒變!只是人是感情的動物,有可能日久生情,萬一──算了,先別想那麼多。
  
  反正,他每天都得攔住愛麗絲,直到她肯聽他解釋!朱慕凡告訴自己。
  
  他和往常一樣,等了又等,桑若瑤終於出現,今天的她。穿的是一件低胸的緊身上衣,下半身則是迷你裙。迷人的風采,依舊沒變。
  
  朱慕凡看得有些癡呆。還好,他及時清醒過來,在她絕塵而去之前,從陰暗處跳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桑若瑤和住常一樣,冷酷無情的對他咆哮:「這位擋路礙眼的先生,能不能請你讓個路,我要過去!」
  
  「我知道妳還在生我的氣,但是──」他的台詞幾乎每次都一樣,而且每回幾乎都在相同的地方被打斷──
  
  「我又不認識你,幹嘛生你的氣?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腦筋有問題?」她一臉鄙夷的譏諷。
  
  「愛麗絲──」雖然他已經習慣她如此對他,但面對連篇的氣話,依然不知該怎麼反應比較好。
  
  「我已經說過不認識你,滾開!」她翻臉不認人的推了他一把,然後鑽進一輛適巧駛來的法拉利跑車內,咻的一聲,呼嘯而去。
  
  又是一樣的結果!朱慕凡啼笑皆非。
  
  他不知道像這樣的遊戲,究竟要玩到什麼時候才能劃下休止符!
  
  每當目睹愛麗絲鑽進別的男人車子裡,頭也不回的離開時,他的心就好痛好痛,像被人潑了汽油,用火焚燒似的痛楚。但禍是自己闖的,也只有認了!
  
  愛麗絲這一去,非到深更半夜是不會回來的,他連日來跟蹤監視所得出的結論讓他有此認知。
  
  他重重的歎了一聲,鑽進自己的車子,和以往一樣開始例行性的跟蹤大任。
  
  沿路奔馳間,他不禁回憶起和愛麗絲在一起的種種。
  
  那時的愛麗絲是那麼清純、那麼甜美可人,一天到晚像一隻溫順快樂的小鳥般,深情款款的依為偎在他身邊。一下子嘟著嘴大發嬌嗔,一下子又柔情萬千的撒嬌、灌他迷湯,一下子又像個調皮淘氣的小孩,無端的惡作劇,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朱慕凡再度長歎。一切的記憶都還是那麼的鮮明,連他自己都訝於自己的好記性。
  
  對於女人,他一向忘得既快又乾淨徹底,也從不曾去回顧已逝的愛情,想都沒想過。愛麗絲是唯一的例外!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他重捶了方向盤一記,堅定無比的告訴自己。
  
  他清楚的記得前幾天,跟去了愛麗絲,垂頭喪氣的去麥可的pub時,所發生的那一幕……
  
  「慕凡?」
  
  麥可見到他進門有點意外──心想他應該正在當『跟班』才是。
  
  「給我一杯馬塔特爾!」
  
  麥可看看他,揚揚眉毛,「就來!」
  
  他一面調製,一面有意無意的說:「你知道嗎?最近愛麗絲來我這兒時,都點『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不是『雪白佳人』嗎?」朱慕凡面帶驚訝的重覆一次。
  
  「對!那種她沉緬於失去柳浩風的悲傷中時,最喜歡喝的酒。」
  
  可見他多傷她的心!朱慕凡雙眼一閉,愛麗縣那張心碎哭泣的臉,再度浮現他的腦海,怎麼也揮不去,反而愈來愈鮮明。
  
  「我錯了──我完完全全錯了──」他像在纖悔一樣,低聲的喃喃自語,一次又一次。
  
  那無窮盡的悔恨,如今依舊,沒有減少反而不斷增加。
  
  既然是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收拾殘局,誰也幫不了他,他心知肚明,所以他只能以最大的耐力和誠意,土法煉鋼的幹下去!
  
  ***
  
  雖說他傷透了她的心,他也無怨無悔的承受她的怒氣和怨恨,以無與倫比的毅力和耐性企盼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天的到來。
  
  然而,三個月匆匆過去了!
  
  他足足做了三個月的『跟班』,桑若瑤依然無動於衷,一點也沒有軟化的跡象,更甭談靜下心來聽他解釋纖悔!
  
  面對這樣的發展,朱慕凡急了,耐性也幾乎全數磨光殆荊
  
  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他必須改變對策,採取更積極的方法!他告訴自己。
  
  所以這天,他不再跟蹤,改弦易轍的躲在桑若瑤的住處外,等到深夜兩點,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給他盼到佳人倦鳥歸巢。
  
  只見她在樓慕羽的攙扶下,步出了車外,樓慕羽還恬不知恥的用他的髒手摟住愛麗絲纖細的腰。更令人氣結的是,愛麗絲還對他咕咕的笑個不停,好像很喜歡那只蝦蟆對她毛手毛腳似的!
  
  怎麼又是這個傢伙!朱慕凡差點氣爆。
  
  但最令他不安氣憤的是,愛麗絲似乎對這只癩蝦蟆情有獨鍾!
  
  他不是沒有眼睛不會看,根據他三個月來的跟蹤信息顯示,愛麗絲的約會有一半以上幾乎都是跟他。
  
  憑良心說,樓慕羽確實是個條件相當好的男人,否則他那個花花公主型的妹妹茱莉亞當初也不會萬中選一的和他共結連理。他也不是沒去找過茱莉亞,要她叫樓慕羽放手,別接近愛麗絲。問題是茱莉亞根本不管她老公花心風流的事,何況這一回還是茱莉亞主動把樓慕羽介紹給愛麗絲的。更要命的是,當愛麗絲知道他找過茱莉亞這件事後,好像是存心氣死他一樣,從此和樓慕羽往來更加頻繁。
  
  面對那樣的結果,他還能再多說什麼?
  
  平常他就已經看他不順眼──應說自他和愛麗絲勾搭上以後──今夜更是愈看他愈火大礙眼!
  
  嚇!那個該死一萬次也不足惜的男人在做什麼!?竟敢用他的爛嘴吻了愛麗絲的櫻唇!?他再也無法忍受了──
  
  「大色魔!你給我立刻滾離愛麗絲身邊,否則包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在樓慕羽的唇只差O.OO一公分就要碰上她的節骨眼,從暗處跳出來,阻止了怵目驚心的可怕畫面發生!
  
  在寂靜的深夜裡,他那石破天驚的怒吼,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桑若瑤沒料到他會躲在那兒,所以呆楞了一下,但旋即恢復正常,還以顏色──「你算哪根蔥呀!一天到晚跟蹤我,你再這樣我可要報警告你妨礙人身自由了!何況,我早已說過我不認識你,你怎麼這麼死皮賴臉,非賴定我不可?」她才納悶他今天怎麼沒有跟蹤她,原來是改變戰略了!
  
  
  
  「姓樓的,你最好立刻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不准再接近愛麗絲!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沒把你當妹夫看待!」朱慕凡當沒聽見她的話,對著樓慕羽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
  
  「你才該滾得遠遠的!慕羽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未婚夫,他幹嘛滾?」
  
  桑若瑤馬上替樓慕羽說話,氣得朱慕凡青筋暴跳。
  
  「末婚夫!?別開玩笑了,他是茱莉亞的丈夫,妳忘記了嗎?」他又妒又恨。
  
  「那是現在,不過很快就不是了,慕羽和茱莉亞都說過,只要我開口,他們兩個隨時都可以為我辦離婚手續!」她氣定神閒的嬌嗔。
  
  「什麼!?」他的眼珠子差點氣掉,更像被狠狠的揍了一拳一樣,一臉死相。
  
  「甜心,妳的意思是妳答應我的求婚了?」樓慕羽喜出望外的向她確定。
  
  「當然呀!戒指都收下了,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桑若瑤好像非氣死朱慕凡不可,把剛才在車上,樓慕羽才套在她左手無名指上的五克拉鑽戒亮出來,在他面前晃呀晃的。
  
  「哦!甜──」
  
  砰──!樓慕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朱慕凡冷不防的一記重拳,狠狠的揍昏在地上。
  
  桑若瑤沒料到他會演出全武行,氣急敗壞的大嚷:「野蠻人!你怎麼可以出手打人!這可是有法治的國家哦!」
  
  朱慕凡咧開嘴,表情恐怖至極,以教人背脊發涼的語氣說道:「沒錯,算他運氣好,生在這麼有法治的國家!否則,他今天躺的絕不是地板而是棺材!」
  
  「你可惡──」啪──!隨著一句憤恨至極的怒罵,她重重的摑了他一掌。
  
  「這是妳第二次打我!」失慕凡平靜得令人侷促不安。
  
  「那又怎樣?」難不成他要討回去!?很好,夠種!我桑若瑤就奉陪到底!她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應對。
  
  「妳的氣也該消了吧,愛麗絲!」他的語氣出她意料的溫柔。
  
  「你──」她頓時語塞。
  
  朱慕凡伸出手抓住她的雙臂,認真而嚴肅的說:「我知道妳並沒有愛上那些可惡又該死的爛人,我知道妳至今還是只愛我一個人,妳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在氣我,對不對?愛麗絲!」他必須確定、他必須!
  
  她狠狠的推開他,以令人不安的聲調怪笑數聲,才夾槍帶棍的說:「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你以為你是誰呀?全世界的女人都得對你死心塌地不可嗎?沒錯!我是曾經愛過你,那時是因為我神經錯亂,腦筋發霉,才會糊裡糊塗的愛上你這個冷血無情的渾蛋!現在,我清醒了,我不可能再愛你了,甚至想到你,就會覺得噁心想吐!你聽清楚沒?」
  
  「不可能!妳是愛我的!否則,妳怎會又喝『瑪格麗特』?妳如果真的愛上樓慕羽或別的男人,正在熱戀中,妳就該喝『雪白佳人』而不是『瑪格麗特』!」她無情的話令他心生恐懼,怕她真的不肯原諒他、不再愛他!他真的好怕會失去她!
  
  啪--!他話還沒說完,桑若瑤又賞了他狠狠的一掌。
  
  但見她一臉受傷狼狽,淒厲的怒道:「我愛喝什麼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憑什麼管我?」
  
  「憑我愛妳!我深愛著妳!所以找不準妳再傷害自己,作賤自己!」
  
  他也火了,心痛得光火。
  
  「你愛我?是呀!你是愛我,因為你愛全天下的女人,愛你那足以組成聯合國大軍的萬國情人,你可真愛我呀!可惜的是我桑若瑤心胸狹窄、心眼更小,承受不起你朱慕凡的大愛!」她恨恨的瞪視著他,夾槍帶棒的百般嘲諷。
  
  朱慕凡真是百口莫辯。「不是這樣的!我承認我過去是很花心,但那是因為我想藉此反抗朱家荒謬的早婚規定。這點茱莉亞應該跟妳說過,不論妳相不相信,妳真的是我朱慕凡生平第一次動真情的女子。
  
  至於那天,妳在西班牙看到的那一幕,還有我的不告而別,妳應該也都知道真相了,那是因為──」
  
  「你不用再說了!你再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你!何況,你也沒機會再說了!」桑若瑤笑得令他十分不安。
  
  朱慕凡心頭一震,無端的恐懼油然而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桑若瑤把她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我剛剛不是說過,我要結婚了!所以──啊──」
  
  朱慕凡像只獵豹撲向她,抓住她的左手,不由分說的將那顆五克拉的鑽戒從她的無名指上拔下來,用力一拋,去得老遠。
  
  「你幹什麼,那是慕羽送給我的求婚戒指呀!」桑若瑤氣急敗壞的叫嚷。
  
  「那種男人有什麼好!?妳幹嘛非嫁給他不可!?」他一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哎牙切齒的說。
  
  她看了他一眼,才不急不徐的回道:「慕羽比某人好大多了!至少他不會像某人一樣,高興時就對我好,一旦發生事情,就什麼也不跟我說、不讓我知道,自己決定一切之後,就自私的逃走,留下我一個人像傻瓜一樣的等他、為他牽腸掛肚!他以為他那樣很偉大嗎?笑話!
  
  在我看來,那種男人根本就是用情不專、自以為是又自私自利,不值得原諒!」她愈說愈激動。
  
  「既然妳已經知道我不告而別的原因,也知道西班牙那一幕是在演戲,那妳為什麼還──」
  
  「知道又怎樣?你以為我會因為這樣就改變心意?」她冷笑兩聲,「不可能的!我一定會和慕羽結婚,無論你再說什麼都已經無法改變我的心意!」她一派斬釘截鐵的氣勢。
  
  「妳以為柳浩風地下有知的話,他會贊同妳的決定嗎?」他使出殺手(金+間)。
  
  這招夠狠!桑若瑤整個臉在瞬間垮了下去,不再說話。
  
  朱慕凡乘機挨近她,以溫柔至極的語調說:「愛麗絲,答應我,不要嫁給一個妳根本不愛的男人!」
  
  「──」她依然低首,不言不語。
  
  「愛麗絲,妳答應我,求妳!」他再接再厲的乞求。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取消婚約不嫁慕羽,除非──」
  
  「除非什麼?」
  
  「浩風從墳墓裡走出來反對我,否則我是嫁定了!」她擺明是在刁難他,要他知難而退!
  
  這是她最後的攻擊,再說下去,她鐵定會淚灑當常
  
  朱慕凡卻一副殉教者的氣勢,用一種非常恐怖的口吻說道:
  
  「好!我們這就去見柳浩風,看看他會怎麼說!」
  
  他說著便用力拉起她的手,往車子裡鑽。
  
  「你瘋啦!現在是深更半夜,我幹嘛陪你去墓園?」她沒料到他會當真。
  
  「妳必須去!除非妳答應我不嫁給那個爛人!」
  
  「我嫁定了!」她負氣的回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豈能讓步示弱?
  
  「很好!我們走!」
  
  「不──」
  
  朱慕凡的車子一走,一直躲在暗處觀戰的茱莉亞使蹦出來,蹲在依舊躺在地上『裝睡』的樓慕羽身邊,托著腮幫子對他甜美的笑道:「好了啦!人都走了,你還要躺到什麼時候,上癮了不成?」
  
  樓慕羽這才坐起身,撫撫自己受創的可憐下巴道:「還說呢!要不是我閃躲得好,下巴只怕已經被妳老哥打碎破相了,到時看妳怎麼賠我。」他只是說著玩的。
  
  茱莉亞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器量狹小的男人!所以樂得和他拌嘴:「別這樣嘛!我知道你身手很好,雖然你是你們家的『叛徒』,但終究是出身在國際武術界赫赫有名的『武術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再差也有兩下子,若連Evan那一拳都躲不過,豈不要貽笑大方,有辱家門了?」她沒胡說,樓慕羽家的確實是有名的『武術世家』!
  
  「晦!我說妳這是在褒我還是貶我啊?」樓慕羽撥撥前額的髮絲,一派風流瀟灑的笑道。
  
  「你說呢?」她朝他眨眨眼。「總之,這回謝謝你了,這樣吧!我請你去吃宵夜,算是補償你的損失!」
  
  原來他們夫妻倆在發現朱慕凡今天沒有當跟班時,就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才祭出此招應對,包括樓慕羽給桑若瑤的求婚戒指也是計劃中的一部份。只有當事人的桑若瑤被蒙在鼓裡。
  
  「不管愛麗絲他們了?」
  
  「你認為還需要我們插手嗎?」
  
  樓慕羽聳聳肩算是回答,然後一躍起身。「走吧!」
  
  「去哪?」茱莉亞一時反應不過來。
  
  「妳不是要請我吃宵夜嗎?」他兩手瀟灑的交抱在胸前,側著頭看她。
  
  茱莉亞一個帥氣的彈指,「沒問題!不過你付費!」
  
  「那當然,我可沒受過讓女人出錢的教育!」這是他一貫的原則和作風,茉莉亞知道所以才會那麼說。
  
  夫妻倆目視莞爾,一道漫步在街燈下,朝車子走去。
  
  誰說夫妻就一定得死守著對方,只在乎彼此?只要兩人過得快樂就行了!像他們兩個這樣,平時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對方,偶爾才來個約會、小聚不也很浪漫嗎?至少他們夫妻兩人是樂此不疲的!
  
  ***
  
  半夜的墓園,果然是一片陰風慘慘。死寂的四周,好像隨時都會跳出什麼不明物體來一樣,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全身冷汗直流。
  
  尤其今夜的風又特別大,更添增了幾分的恐怖氣氛。
  
  朱慕凡卻毫無懼色,便拉著桑若瑤大步的往墓園裡闖。
  
  「放開我!你瘋啦!放開我,我不要進去!」桑若瑤因為害怕,愈叫愈大聲,愈吼愈生氣。
  
  朱慕凡無動於衷,當沒聽見。依然我行我素的拿著手電筒,一個墓一個墓的搜尋柳浩風的名字。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給他找到了柳浩風的墓碑。
  
  「放開我!」桑若瑤不停的掙扎。
  
  朱慕凡卻把她抱得更緊、更牢,氣定神閒的說:「別急呀!小寶貝,我們來問問柳浩風的意見吧!看看他是否贊成妳和那個爛人結婚!」
  
  語畢,他便蹲下去,開始挖掘地上的泥土。
  
  「你在幹什麼!?」桑若瑤因他的動作傻了眼。
  
  朱慕凡不慌不忙的回眸對她說:「妳不是說,只要柳浩風從墳墓裡爬出來阻止妳,妳就會改變心意,不嫁給那個爛人嗎?所以,我這就在挖墳,請他出來呀!」
  
  「你快給我住手!不准你打擾浩風的安眠!你難道不曉得挖墳對死者是極大的不敬嗎?浩風在這兒沉靜的長眠,我絕不允許你任意破壞!」桑若瑤急得哭了起來,蹲下去拚命阻止他。
  
  但是朱慕凡還是固執得一直挖個不停。
  
  「住手!我叫你住手,你聽到沒?這根本不關浩風的事!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大混蛋傷透了我的心!你既然把我從痛苦的深淵拯救出來,為何又把我從天堂推落地獄?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你對我不是真心的,你當初就不要來理我!讓我以為你和浩風一樣愛我,害我愛你愛得無法自拔,而你卻──」
  
  愛麗絲泣不成聲,恨恨的猛力搥打他。「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和浩風無關!我恨的是你!我恨你!恨你!你聽到沒有!」她忍不住放聲痛哭。
  
  朱慕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緊緊的擁住全身顫抖的可人兒。深情款款,悔恨萬千的說:「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沒弄清楚病情的真相就做出一堆傷害妳的事。但是請妳相信我,我只是──我──」
  
  「你以為你那樣的蒙騙我,一意孤行的自我犧牲、想盡辦法要我恨你,好讓我忘了你,這樣我就不會傷心了嗎?你少自以為是了──」
  
  她淚流滿面的控訴8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恨的、氣的是你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告訴我真相?你以為你這樣做,日後你真的走了我就不會傷心嗎?你錯了!我會更傷心、更恨我自己,為什麼沒有察覺真相?
  
  為什麼沒有在你身邊陪你走完最後的日子?我會更自責、更痛恨我自己的,你知不知道,大笨蛋──」她愈哭愈凶,搥打他的粉拳早已沒有知覺。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是大笨蛋──」一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她真正生氣、不肯原諒他的原因!原來她--他心疼又自責,緊抱著她顫抖的身軀不放。「是我的錯──我不該自作聰明──妳原諒我──愛麗絲──我答應妳。以後絕對不會再隱瞞妳任何事,妳原諒我,好不好?」
  
  桑若瑤並末回答,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朱慕凡則緊緊的抱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道歉、保證。
  
  「妳的頭髮剪短了也很好看,和長髮的妳一樣令我心動。我是真的很重視妳、在乎妳,我不想讓妳像失去浩風時那樣傷心,所以我才會──愛麗絲,妳原諒我好不好?」如果心可以剖開,掏出來的話,他一定會二話不說的照做,只要能取得她的原諒,他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我不能說我很純潔,我一直花心濫交是事實。但是現在不同了,當我發現我愛上妳之後,我就已下定決心,要專心一意的愛妳,不再亂交女朋友,更不會到處風流花心!我會永遠只專情於妳一個人,就像柳浩風對妳一樣,我當著柳浩風的墳墓發誓,妳相信我,好嗎?愛麗絲?」
  
  他真的怕她不肯原諒他、相信他。
  
  桑若瑤依然淚流滿面,不斷的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捧起她的臉,溫柔而熱情的佔領她的唇瓣,好認真好認真的吻著她。
  
  他的吻依然如昔,先是溫柔,漸漸的轉成激烈狂熾,就像他在跳西班牙鬥牛舞時,那般的熱情如火。
  
  她一開始有點反抗掙扎,慢慢的,便溶化在他那如火焰般的熱情中,伸出自己的雙臂緊緊的勾抱住他的頸項。
  
  「我愛妳──我愛妳──」他毫不保留的吶喊。
  
  接著,他的手慢慢的往更下方的神秘地帶遊走──
  
  嘎──嘎──!一陣清亮的鳥叫聲,將熱情纏綿的他們喚回了現實。
  
  朱慕凡像被電到一樣,猛然的抬起頭。他氣喘淋淋的凝視著癱在他臂彎中、軟綿綿的俏佳人。
  
  他眼眸中閃爍著無限的溫柔,那模樣讓原來就魅力十足的他,看起來更加吸引人。桑若瑤被他看得不由得心跳再度加速,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簾。
  
  「我們結婚好嗎!愛麗絲!」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聲呢喃。
  
  「!」她猛然抬起頭,杏眼大瞪,以為自己聽錯了8你──說什麼?」她因過度驚訝而口齒不清。
  
  「我說我們結婚好嗎?請妳嫁給我!好不好?」他深情款款的話盡衷腸。
  
  「我是不是在作夢?」她只覺得眼前有一層濕熱的霧氣,朦朧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他以柔得令人心醉的聲調一再的證實:「這不是夢,是真的!答應我好嗎?」
  
  他真怕她會拒絕他。
  
  她沉默了片刻,才哽咽的說:「你會不會再丟下我,不告而別?」
  
  
  「不會,我保證!」他當真指天立誓。
  
  「你今後有事會不會再瞞著我?不告訴我?」她又問。
  
  「絕對不會!」一次的代價就夠他受了!他哪敢再造次?
  
  「你好像很花心?」
  
  「我說過那是以前,今後我的生命中永遠只有妳一個,小仙女!」
  
  「為什麼叫我小仙女?」她一直想問他。
  
  他深情的撫摸她的曼頰道:「從第一次邂逅,我就覺得妳像極了從仙境裡逃出來的小仙女,而妳的英文名字愛麗絲聽起來又很像小仙女的名字,所以妳當然就是名符其實的小仙女了!」
  
  她這才瞭解的頻頻點首。
  
  他馬上繞回原題,再次問道:「願意嫁給我嗎?還是──」他靈機一動,故意閉目思忖片刻,擺出惡作劇的口吻改說:「妳根本不愛我,不屑於下嫁給我──唉!看來我得死心,繼續過我的花花公於生活了──」
  
  桑若瑤聽他這麼一說可急了!連忙嚷道:「誰說我不愛你,誰又說我不嫁給你的?你膽敢再到處風流花心,我就給你好看!」
  
  她話一出口,才驚覺上了大當,不禁漲紅了臉。
  
  他一副正中下懷的得意貌,壞心眼的糗她:「也!還沒過門就擺起老婆的架子,管起我這個老公來了啊!」
  
  「你好壞!」她羞得哇哇大叫,又是搥打、又是跺腳,心裡卻甜蜜至極。
  
  他笑得好得意。「看來,我是非娶妳不可了!」
  
  「難不成你後悔了?」她杏眼圓瞪,翠眉微挑,一副『你敢;的駭人氣勢!
  
  「怎會後悔?我們是天生的一對,我是娶定妳了!即使妳現在說不嫁,我也不會放過妳,妳注定要當我一個人的小仙女,永永遠遠!」
  
  「慕凡──」她感動得涕淚俱下,緊緊的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
  
  他出其不意地推開她,「等等!」
  
  只見他蹲下去,把剛才挖掘的小洞,用泥土小心翼翼的填平。
  
  桑若瑤見狀,也蹲下去幫忙,兩人不禁相視菀爾。
  
  不一會兒,他們已合力把洞填平。朱慕凡合掌跪在柳浩風的墳前,認真而大聲的說道:「柳浩風,柳兄!請容許我這麼稱呼你!首先,我必須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而是情勢所逼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請你見諒!還有」他冷不防站起身,將桑若瑤騰空高舉。
  
  「哎呀!」她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著,不禁驚叫出聲。
  
  朱慕凡則對著墳墓,大聲的宣誓:「我要娶你心愛的愛麗絲了!我向你發誓,我會一生一世疼她、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傷心,受半點委屈!我保證一定會讓愛麗絲永永遠遠都幸福快樂!所以,請你放心的把她交給我,並請你祝福我們吧!」
  
  「慕凡──」桑若瑤早已哭成淚人兒。她終於確信,慕凡是真心愛她,要和她永遠廝守了!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她和慕凡一定會非常幸福的!
  
  因此,她對長眠於地下的柳浩風說道:「浩風!你放心!我一定會遵守和你的承諾,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是,我絕對不會忘了你,你永遠活在我心底,你聽到了嗎?浩風!」
  
  朱慕凡情不自禁的將她摟進臂彎裡。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關於慕羽他──」
  
  他不讓她說完,便用食指輕點住她的雙唇,深情款款的說:「什麼都不必說了,我都明白!」他真的明白,而且也知道樓慕羽不是會橫刀奪愛的男人,只是妒恨令他一時失去了理智。
  
  「嗯!」桑若瑤小鳥依人的偎在他懷中,享受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溫柔。
  
  朱慕凡心滿意足的摟抱著佳人,仰望著浩瀚的天空說:「妳知道嗎?
  
  從我知道妳和浩風的事後,我就一直想跟妳說一句話!」
  
  「什麼話?」
  
  朱慕凡深情一笑,才道:「我一直想對妳說:『並不是只有一生一次的愛戀才是美麗的,所以請妳醉在我懷裡;。」
  
  桑若瑤眼眶一紅,哽咽的說:「這麼說來,你那時就愛上我了?」
  
  「我想沒錯!」
  
  桑若瑤出其不意的送上一吻,朱慕凡似乎料到她會有如此一著,順勢反吻她。
  
  此時,太陽已爬上山頭,大放光芒,不久又下起了太陽雨。
  
  由於雨勢不大,朱慕凡便脫下外套,覆蓋在兩人頭上,卿卿我我的漫步細雨中,幸福甜蜜的迎向陽光。
  
  「你看!是彩虹,是彩虹,兩道彩虹耶!她望著乍然浮現天際的霓虹,情深意濃的說道:「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他傾身擋住她的視線。
  
  「你──」
  
  「我從妳的眼底看彩虹就行了!」語畢,他熱情如火的吻上她的唇。
  
  天際的那兩彎虹彩,好像完成任務的愛神箭弓,又像柳浩風的化身,正以最美麗的姿態,在遠方遙祝他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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