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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索情狂徒{黑街教父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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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3: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索情狂徒(黑街教父之三)作者:金萱
 
幾年來她替父贖罪在育幼院當義工,
一天在醫院遇見他—殺死爸爸的兇手,
因為爸爸玷污他妹妹,
原以為自己會被素有「黑街教父」的他打死,
但出乎意料他竟變成個「溫柔教父」,
他的表現實在令人不知所措,
算了,反正欠他那麼多,只好任憑他擺布了...
這是否稱一見鍾情?因他真的為她動心了,
三十年來愛情扉頁的空白終於有了色彩,
他要她嫁給他,當他的妻子,
但就不懂她為何老是躲在面具裡?
只好不擇手段—利用她贖罪的心,
也許是老天看他追老婆追得太順利了,
竟出現程咬金將她擄走,使他身中重傷,
「黑街教父」要通緝的人是沒有抓不到的,
敢跟他作對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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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4: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清明時節雨紛飛,路上攤販早早就收攤歸宿了,畢竟鮮少人會在霏霏細雨、寒冷交迫之下出門當散財童子,所以聰明的商家一個個收了攤轉身回家,轉眼間留下的只剩一對母女經營的「蚵仔麵線」攤未收。
  
  「媽,雨愈下愈大,我看今天是不會有生意上門了,我們也回家吧!」年輕的女孩開口對老婦說。
  
  「再等會兒,說不定等一下就會有客人上門咳……咳……」老婦說著說著就輕咳了起來。
  
  「媽,您不要緊吧?」年輕女孩急忙上前輕拍她背脊擔心地問。
  
  「沒事沒事,這是老毛病了你知道的。」老婦安慰她說,「你看大家都回去了,如果有客人來一定都會向我們買的,我們再等一下咳……咳……」說著說著又咳了起來。
  
  年輕女孩擔心地撫著她,口裡遊說地說:「媽,天氣愈來愈冷,雨也愈下愈大,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人出門吃麵的,更何況您又開始一直咳嗽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吧!」
  
  「再等一會兒。」老婦又咳了幾聲抬頭希冀地看著她,「我們再等會兒看看,好不好?就算客人只有來一個也好,至少我們可以少浪費一碗的麵線,也可以多賺一碗的面錢。」
  
  「可是天氣愈來愈冷,我擔心您的身子……」年輕女孩娥眉緊蹙地看著老婦再度彎腰用力咳了起來,「媽,您沒事吧?我看我們還是回家吧!」她說著就動起手開始收拾東西。
  
  「再等一會兒,小茵。」老婦哀求地伸手阻止她,然後眼眸卻倏地亮了起來,
  
  「你看,客人不就上門了?」老婦高興地叫道。
  
  小茵隨著媽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三個男人足踩「淺拖」朝她們走了過來。
  
  「歡迎光臨,先生,你們要吃麵線是嗎?要幾碗?」老婦堆起最和氣的笑容招呼道,「天氣很冷喔,吃碗熱的蚵仔麵線正好可以祛祛寒,對不對?」
  
  「嘿,可以祛寒耶,兄弟我們捧場吃一碗吧!」三人中最右邊的開口說。
  
  「也好,就當事前暖身。」另一個復議地點頭,微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就來三碗吧!」他交代的說。
  
  「好的,好的,馬上就來了。」老婦笑顏遂開地應道,「小茵,你沒聽到客人的話嗎?快呀,你還在發什麼呆?」
  
  「喔,三碗麵線,我知道了。」小茵急忙答道,雙手忙不迭地掀鍋蓋、拿碗、盛裝。她不喜歡那三個客人看她的眼神,那個就像以前爸爸看她的樣子,令她感到畏然恐懼,她非常不喜歡那種感覺。
  
  「來了,來了。」老婦口裡喊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蚵仔麵線端上桌。
  
  「歐巴桑,你女兒長得很漂亮哦!」其中一個男人色迷迷地開口說道。
  
  「小孩子一個,哪裡來的漂亮。」老婦謙虛地說,心裡卻高興聽到別人讚美自己的女兒漂亮,「你們慢慢吃。」她退了下去。
  
  「媽,等他們走我們就收攤好不好?」小茵拉了母親小聲的說。
  
  「胡說,說不定等會兒又有客人上門呢?」老婦不悅的看了她一眼說。
  
  「媽,我不喜歡他們看我的樣子,那好像以前……」小茵不安地說,卻在提「爸爸」兩個字時住了口,她不該在媽媽好不容易忘了以前的一切時提起過去。
  
  「像什麼?」老婦莫名其妙地問。
  
  「沒什麼。」她搖頭。
  
  「歐巴桑。」男人突然揚聲叫道。
  
  「來了。」老婦急忙小跑步過去。
  
  「錢……」男人才開口就被老婦打斷。
  
  「三碗四十五塊。」老婦笑容可掬的哈腰說。
  
  「四十五塊?哈……」三個男人頓時齊聲大笑了起來,「她以為我要問她多少錢哩?」其中一個男人露出可憎的笑容,譏諷地對同伴說,「告訴她,我們要說的是什麼!」
  
  小茵急匆匆地跑到呆若木雞的媽媽身邊,企圖保護、隔離媽媽與三個不懷好意的男人。
  
  「歐巴桑,你最好乖乖聽話地把錢全部拿出來。」其中一名男人止住笑聲,冷森地開口,「如果你們聽話的話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們。」
  
  「你們是強盜?!」小茵與老婦同時駭然地瞪著他們。
  
  「別講那麼難聽,什麼強盜不強盜的,我們兄弟只不過是最近手頭緊了些,想跟你們借點盤纏用用而已嘛!」男人陰森森地笑道,「快點把錢拿出來!」
  
  「不要!」老婦突然叫道,拉著小茵急急後退,她絕對不會將身上的錢給他們的,這些可是她們母女全部的家當,她不會給他們的。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三個男人快速地包圍她們倆,「快點把錢拿出來!要不然等我們自己動手時你就完蛋了!」他恐嚇道。
  
  「不行。」老婦堅決地搖頭。
  
  「媽,錢我們還可以再賺,給他們吧。」小茵害怕地對母親說,「我們打不過他們的。」
  
  「對嘛!你看你女兒多識相,還不快把錢拿出來?」
  
  「不行。」
  
  「呸!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男人火大地呸聲道,「兄弟,我們動手。」
  
  「不,求求你們不要!」老婦懷抱著錢袋蹲身哭叫道,「我們只有這一點錢,求你們不要搶走,我們會餓死的,求求你們!」然而擊打在身上的拳頭卻毫不間斷。
  
  「不要,不要打我媽媽!」小茵極盡所能地反抗保護媽媽,無奈雙手難敵四拳,更何況對方又是三個大男人,轉眼間只見母女兩人已是傷痕纍纍地倒在霏霪雨下。
  
  「錢還我們咳……咳……錢還我們咳……」老婦虛弱的叫聲中夾雜著不斷的咳嗽聲,「拜託咳……把錢還給我們咳……」終於在口吐鮮血後不支倒地昏了過去。
  
  「媽?!媽你別嚇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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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看到我來這裡很訝異嗎?」
  
  一塚黃土前站立了一名女子,烏黑亮麗的秀髮長長的直瀉到腰部,身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小洋裝,瘦弱纖細的身子卻有著凹凸有致的身段,她靜靜地站在那兒良久良久,然後突然卻淡然的對著墓碑開口說話。
  
  「五年了,很快吧?媽媽竟也去世五年了。」她自言自語又像沉思地說著,「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發生,我想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將隱瞞得很好,我會一輩子都以為你是出車禍而死的,即使每天晚上做惡夢,夢到你過去可怕的行為與眼神,我依然會稱呼你、認同你這個『爸爸』,很可惜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恨過你,非常的恨。」她淡然的語氣中有了絲起伏,「我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會有你這種非人性的行為,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會做出那種猥褻行為,我是你親生的女兒啊,為什麼你做得出來?為什麼?」
  
  她垂放在身旁的雙手緊緊的握拳,企圖想用多年培養出的靜心壓下那胸中波濤洶湧的恨意與怒氣,而她成功了,因為她再度以平靜淡然的聲音開口。
  
  「或許你會覺得自己還有點人性對嗎?畢竟你真正嚴重的猥褻行為沒有對我實施,最多只有動動手摸摸我而已,而把那些真正的猥褻行為留到外頭對付同我一樣的小女孩對嗎?」她輕聲地問著。
  
  「我該感謝你嗎?感謝你看在我是你女兒的份上沒強暴我,而去強暴別的小女孩?不,我寧願你強暴的是我,而不是那個無辜的小女孩,因為我是你女兒,你的異常行為我本該承受,直到我受不了時我會親自殺了你再自殺的。
  
  你是我父親,我這個做女兒的有必要為你的行為負責,而最簡單就是殺了你再自殺,可惜你僅有的人性與我的無知阻撓了這一切,真的很可惜。「她淡淡地訴說著,好像自己談話內容是天氣好壞般的平常。
  
  「身為你的女兒我覺得很可悲,可惜血濃於水的關係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我無力更改這一切亦無法否認這一切,因為父債子還,更因為媽媽在世時是如此的愛你,所以我還是盡自己綿薄之力為你贖罪。」
  
  她喃喃地突然說:「那個被你害的小女孩家境很好,不是身無分文的我能幫助的人,所以我將整顆贖罪的心與整個贖罪的人給了育幼院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義工是我惟一能做的事,我用下班後以及假日的所有時間來替你贖罪,那當然包括我能賺取到的每分錢也都拿去捐助需要的人,只希望我這樣做能減少你一些罪孽,還你給我的生育之恩。」她頓了頓。
  
  「很抱歉我五年沒來看你,因為我真的需要時間去理清心中的一切紛亂,更需要安撫自己恨你的心情。原諒你了嗎?昨天之前我的答案定是『不』,因為你害人的事實依然存在。」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心平氣和。
  
  「可是過了今天早上,我想自己原諒你的心應該多了一分,畢竟那個被你害慘的女孩已經無恙的導正了人生的旅程,她終於嫁給了一個愛她的男人,一個真正愛她不介意她被你破壞的完美,他救了她,而我真的很感謝他,更祝福他們倆能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她停頓了下來,腦海裡浮現的是早上喜氣洋洋的婚禮,以及新娘嬌羞又幸福的美麗容顏,和新郎臉上隱藏不住的愛意。
  
  「聽到這個消息你是否也跟我一樣有些安慰呢?」她看著墓碑問,「她沒有因為你對她的傷害而一輩子活在痛苦的深淵中,我感到很安慰,畢竟該受苦受難的人不該是與你完全無關的她,對嗎?不過,看著她今天幸福美滿的笑容,我贖罪的心稍稍有了點喘息的空間……我這樣是對的嗎?」
  
  她的聲音中有絲迷惘,隨即立刻搖頭,「不,我想我該花一輩子替你贖罪才是,即使是一分一秒的自由也不該屬於我,所以我想我該走了。」說完,她轉身毫不遲疑的走離,一如她來時兩手空空、孑然一身的淡然。
  
  魏雲智緩緩的從樹叢間走了出來,靜靜地看著纖細的她遠離,直到消失眼前。
  
  「你這個人渣該死的不該擁有一個這樣的好女兒。」他轉過身看著墓碑上的名字說,「竟然禽獸不如的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侵害,你是否真的神經錯亂有精神病?而她卻還原諒你的拚命在替你贖罪,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她不該為你所造的孽負責,你的罪孽不該由她來償還,即使她真是你的親生女兒也不該。」他道。
  
  「我妹妹結婚了,我想你應該從你女兒口中得知了。」魏雲智冷淡地繼續訴說著,「感謝老天有眼沒讓你的惡行干擾她一生,現在的她完全脫離你對她所造成的影響,對此我是非常高興,但不表示我恨你的心有了一絲緩和,尤其在剛剛聽到你女兒所說的話以後。」
  
  他面無表情地瞪著墓碑,心裡徘徊不去的全是剛剛那名女子柔和嗓音所說的話,那種淡然、平心靜氣、看破紅塵世事的超然,那種認命、順人事聽天命的絕然,這一切都不該出現在一個年輕如她的身上,她根本是無罪的。
  
  「同樣都是受你迫害的女孩,在一個跳脫以往痛苦深淵的枷鎖後,我不覺得另外一個得繼續承受下去,即使那個是你的親生女兒!」突然間,魏雲智有些憤恨的開口,生氣自己心中突生的莫名情愫,她是這個該死十次八次人渣的女兒啊!
  
  「該死的!」他憤然詛咒一聲後,轉身離去。
  
  工廠內機械運作轟隆聲不絕於耳,配上收音機調頻所發出的高分貝音樂聲震得童筱茵頭痛欲裂,而她惟一能做的只有咬緊牙關,低頭猛趕上生產線上頭不斷湧來的半成品,五年了,沒想到她在這間工廠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前媽媽的遽逝讓她不得不將惟一可棲身的小屋變賣以支付所有開銷,而接下來所有的事實則完全擊潰了她,她在哀慟、痛苦、不信與憤恨間恍恍惚惚的過了一個月,直到自己在醫院病床上醒來為止,她知道自己的世界變了,「知足常樂」已不是她所能奢望的感受,而活下去只為贖罪。
  
  休了學,花了點時間與金錢她追查到當年被爸爸所迫害的女孩,對方衣食無缺更受著所有家人的疼愛,表面上堅強、活潑、笑溢滿面,內心中卻是恐懼、駭然與忐忑不安,那女孩仍然活在爸爸做過的事的陰影下,而自己卻不公平的過了幸福的十年,她非常的難過也感到非常抱歉,這些痛苦都該是她的才對。
  
  為自己無力幫助那女孩而黯然離去,她找了間供食宿的工廠待了下來,待在生產線上輪三班制工時勞工,其餘時間則跑育幼院當義工,她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多想,這樣一轉眼卻過了五年,好快不是嗎?
  
  「筱茵,你昨天怎麼會請假呢?我記得五年來你就算抱病也會來上班的,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對面的李美蓮突然開口,她好奇的偏著頭問。
  
  「一個朋友結婚。」帶著一抹恍惚的微笑,童筱茵淡淡的說,如果那女孩真的算是她的朋友的話……
  
  「朋友?我還以為你除了我們之外沒有朋友哩!」李美蓮大驚小怪的叫道,「除了上班、到育幼院、去郵局之外,我不曾聽說過你去哪裡玩過,你會有朋友?別騙我了行不行,老實說你昨天去哪裡呀?」
  
  「我沒有騙你,昨天早上我去參加一個婚禮後,下午就到育幼院去了。」童筱茵搖搖頭說,這一搖卻讓她不得不蹙眉忍受一陣陣難忍的頭痛。
  
  「真的?」李美蓮還是有點不信。
  
  「李美蓮,筱茵騙你做什麼?以她這麼窈窕的身材,她沒必要騙我們而偷偷摸摸跑到『媚登峰』去減肥的,你放心。」王金枝在一旁嘲諷的插口道。
  
  「你是什麼意思?」李美蓮生氣的怒視她。
  
  「沒有呀,我哪裡敢有什麼意思呢!」王金枝撇撇嘴聳肩說,臉上卻明顯地寫著「你心知肚明」五個字。
  
  「王金枝!」李美蓮一臉慍色的叫。
  
  「要請我呀?」王金枝沒好氣的回她一句。
  
  「你做夢!」一個勁兒,李美蓮將手上做到一半的半成品朝她扔了過去。
  
  「哎呀,你幹什麼?!」王金枝一個不留意被李美蓮丟個正著,她尖叫一聲不甘示弱的抓起生產線上的半成品反丟了回去。
  
  「啊!」李美蓮沒想到她竟敢回扔,被丟到的臉龐痛得她驚呼,瞪著王金枝得意的笑臉,她就是嚥不下心中那股怒氣,「你……真是太可惡了!」她開始抓到什麼就往王金枝身上扔過去。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王金枝大叫一聲開始邊閃躲邊回扔東西。
  
  頓時間,童筱茵只覺得東西在她眼前滿天飛舞,耳邊多了兩人高分貝的叫罵聲。
  
  「美蓮、金枝,你們不要這樣,這樣子很危險的!」雖然頭痛欲裂,但童筱茵還是設法起身阻止她們倆,「拜託你們不要吵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呀!」
  
  「筱茵,你走開!今天我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她的!」李美蓮甩開童筱茵尖叫道,「她以為她每次指桑罵槐我都不知道嗎?她自己長得醜去『自然美』也補救不了又不是我的錯,她幹麼老是對我冷嘲熱諷的,我是去了『媚登峰』啦,你想怎麼樣?」她最後兩句是對著王金枝吼。
  
  「你說誰長得醜?」王金枝簡直抓狂了。
  
  「說你啦!你想怎麼樣?」
  
  「啊——我要殺了你!」一聲憤怒的尖叫聲由王金枝口中發出,她一把將手裡全部的東西往李美蓮身上砸去,然後爬過生產線的輸送帶往李美蓮身上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瞪著扭打成一團的兩人,童筱茵頓時呆若木雞的僵住了。
  
  「住手,你們不要打了!」好半晌後她才驚醒,她爬過生產線的輸送帶試圖阻止她們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大叫著,然而扭打中的兩人卻充耳不聞繼續攻擊著對方,那股狠勁,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的攻擊讓她心慌,她沒有時間跑到下一個生產線站求救,所以只有自己上前阻止她們,企圖分開發了狂的兩人。
  
  「金枝住手,美蓮不要打了!」童筱茵強擠入她們之間阻止著,忘了打罵中的女人是最沒有理性的事實。
  
  「走開!」
  
  只聽到這句話從耳邊響起,童筱茵整個人就被推飛了出去,然後撞上生產線旁的鐵條與停放在那兒的機器設備,她沒有掙扎、沒有尖叫,因為早在撞上的那一剎那間她就已經昏了過去。
  
  就像放年假一樣,她可以不必早早起床準備上學,也不必跟著媽媽出門賣蚵仔麵線,她可以躺在家中惟一稱得上溫暖舒適的床上,直到自己睡得腰酸背痛為止再起床,然後和媽媽兩個人坐在小小的客廳中聊聊天,再奢侈的打開家中那台老舊黑白電視機看個幾小時,這樣的日子是如此的幸福愜意。
  
  雖然她們母女日子過得是窮困貧乏,但「知足常樂」是媽媽最常告誡她的話,只要日子過得去,不必餐風宿露有一餐沒一餐的她們就該心懷感謝了,所以她不怨天、不尤人的與媽媽相依為命的活著,憑藉著全是「知足常樂」四個字,只可惜她的命中似乎永遠缺少個「樂」字,那不只是奢侈品,更是妄想,所以現在的溫暖舒適亦不屬於她,她該醒來了。
  
  驀地睜開了眼睛,而神經拉動的強烈痛楚卻讓童筱茵忍不住呻吟出聲。
  
  「筱茵,你醒了。」
  
  童筱茵朝那個聲音看去,只見李美蓮滿臉懺悔的坐在床邊,關心的看著她。
  
  「我怎麼了?」強忍著痛楚,她沙啞的開口問。
  
  「你被我和王金枝推了一下撞到機器昏過去了,對不起。」李美蓮一臉歉疚的說。
  
  「別這樣,你們又不是故意的。」童筱茵反過來安慰她,然後忍著痛伸出雙手撐起身。
  
  「別動。」李美蓮忙不迭的按住她道,「醫生說你有腦震盪的現象,要住院觀察幾天。」
  
  「只是撞到一下而已,我沒事不必住院。」童筱茵虛晃一下堅持道。
  
  「可是……」
  
  「美蓮,我真的沒事。」童筱茵保證的朝她微笑,然後輕輕推開她的手準備下病床,「只要回宿舍睡一晚,保證明天就能像生龍活虎的。」
  
  「可是你都昏迷了一天……」
  
  「一天?!」童筱茵訝異的叫,「你說我昏迷了一天?」她不相信。
  
  「嗯。」李美蓮點頭,「從昨天早上送你到醫院至現在,你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怎麼可能?」童筱茵恍惚的喃喃念道,她怎麼可以這麼虛弱?輕輕撞了一下就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怎麼能這麼嬌弱?而且還奢侈的住院一晚,這筆醫藥費根本是不必要的花費,她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筱茵,你別起來呀!」李美蓮緊張兮兮的阻止著她叫道,「你頭上有傷口,醫生說你還不能隨便亂動呀!快躺回去,別起來。」
  
  「美蓮,我真的沒事了。」童筱茵安撫著她說,「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去幫我辦出院手續,醫藥費我回宿舍再還給你。」
  
  「可是你的臉色這麼差,嘴唇又一點血色都沒有……你真的沒事,可以出院嗎?」李美惹擔心的看著她,「我看還是聽醫生的話多住兩天好不好?」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童筱茵有些失控的尖銳叫道,卻在見到李美蓮被她嚇到的愕然表情後,緩和的說:「美蓮,我真的沒事,而且你應該知道我很不習慣待在醫院的感覺,那會讓我想起我媽媽過世的事。」這是事實。
  
  「對不起,我沒想到……」李美蓮愕然道。
  
  「沒關係,只是要麻煩你去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我們快點離開醫院好不好?」童筱茵坐在床邊虛弱的看著她道。
  
  「如果你確定的話……」
  
  「我非常確定,美蓮。」
  
  「好吧,那我去……」
  
  「不行!」
  
  驀地一個堅絕不容反駁的聲音自門口處傳來,童筱茵訝異的抬頭看了過去,然後她像看到鬼似的瞬間刷白了臉,恐懼一波接著一波的侵襲她全身,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跟著四周亦晃動了起來,她昏昏沉沉的倒向病床,然後黑暗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受。
  
  「筱茵?!」李美蓮嚇一跳的尖叫出聲。
  
  「去叫醫生!」魏雲智三步並作兩步奔到病床旁對李美蓮命令道,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童筱茵抱回床上躺好,看著她頭上包紮的紗布,臉上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和青紫色的雙唇,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緊抿了起來,兩天前站在墓碑前的女孩真是她嗎?怎麼兩天不見她就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了?這就是她所謂的贖罪嗎?該死的!
  
  從那天在墓地裡看到她後,他那天整晚腦海裡浮現的都是她,她的倩影、她的聲音,還有她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可以稱作一見鍾情,因為他真的為她動心了,三十年來愛情扉頁的空白終於有了色彩,這真的是太突然了,而他卻接受得如此理所當然,看來「愛情」這兩個字還真是沒有道理可循啊!
  
  昨天花了一整天尋找有關她的一切,這不難,畢竟她爸爸有過犯罪紀錄,所以找起她來格外容易也順利,只是對於她這些年來的生活與遭遇,他卻不得不花心思去查訪,至於結果則是令他怒不可遏的。
  
  堅強的女孩,她不該是悲劇中的女主角。
  
  魏雲智輕撫童筱茵蒼白卻柔細滑嫩的肌膚想著,他不會容許她這樣子糟蹋自己的一生,因為她沒有罪,所以根本沒必要去贖罪,而他決定由自己去解救她硬綁在她自己身上的桎梏。
  
  「醫生來了。」
  
  聽到聲音,魏雲智退居一旁,看著醫生替童筱茵做各種例行檢查,用眼底鏡觀察她眼睛瞳孔,用聽診器診察她心跳等,直到好一會兒後醫生方直起身拿下耳上的聽診器。
  
  「我說過她要在床上休息的,是誰讓她下床的?」醫生皺眉回頭問。
  
  「呃……是她自己堅持的。」李美蓮低著頭懺侮的說。
  
  「下次她再怎麼堅持也別答應她。」醫生無奈的告誡她,「過度疲勞轟炸加上長期性精神過度緊繃,她的身體狀況本來就不是很好了,現在再加上頭上的傷口,她沒躺個十天半個月也要休息一個星期,要不然她絕對還會再昏倒的,我看你們最好勸她好好休養一下,要不然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會受不了的。」他搖頭說,「現在我先幫她打支針,那樣至少可以讓她安靜睡到下午四、五點才會醒來。」
  
  「謝謝醫生。」李美蓮猛點頭應是,送醫生走出房門後,她才將目光放在病床邊的陌生男子身上。
  
  他真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英俊帥氣的臉龐、體型完美的男人,一對深邃迷人的眼眸卻有著震懾人心的魄力,大又修長的雙手卻顯露出無比的力量與溫柔,天哪!這個男人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女人心目中的理想男人,可是他到底是誰呢?
  
  「呃……請問你是……」
  
  「我是童筱茵的男朋友。」
  
  李美蓮倒抽了一口氣,瞪著他的背部,她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可是……可是我怎麼從來都沒聽過筱茵談過你?」除了工廠、育幼院、郵局外,筱茵根本是足不出戶的,筱茵是從哪裡找到一個這麼優秀的男朋友?她不相信。
  
  「她不是個愛炫耀的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將我掛在嘴邊到處宣揚。」魏雲智回過頭看她,然後以他所知的一切大膽推測的說,而李美蓮的沉默則讓他知道自己的推測完全正確。
  
  「可是為什麼我不曾見筱茵出門約會過?她除了育幼院、郵局外,其他時間幾乎平分給工作和睡覺,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交男朋友。」李美蓮還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那是因為她忙,我也很忙。」魏雲智不悅的看著她,深邃的眼眸泛著冷冷的閃光,「你應該知道前天她請了一天假,那天她跟我在一起。」
  
  「但……是……筱茵告訴我,她……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李美蓮嚥了嚥口水結巴的說,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知道,因為我在那裡,那個新郎是我的好朋友,新娘則是我小妹。」魏雲智回過頭不再逼視著她,「你如果還是不信的話,那就隨便你了,我沒有必要向你說明。」
  
  朋友的婚禮?新娘的哥哥?這樣子他會成為筱茵的男朋友就不是不可能了,但是筱茵為什麼一句話都不曾提過呢?李美蓮思忖著。
  
  「她是怎麼受傷的?」
  
  「對不起!」突然聽到他冷漠的質詢,李美蓮嚇死了,她驚惶的道歉,頭垂得非常低,「都是為了阻止我和同事打架而被我們推倒受傷的,對不起!」她誠惶誠恐的道歉著,深怕他聽了會生氣的揍她。
  
  「算了,看在你昨天照顧她一整天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瞪了她半晌,魏雲智歎口氣的說,「頭抬起來吧,我不會打女人的。」
  
  「呃,對不起,謝謝你。」
  
  「多謝你昨天一整天對她的照顧,以後交給我就行了。」他淡淡的對她說,「我的女朋友我自己會照顧她。」
  
  「呃,可是……」李美蓮本來是有些異議的,但在驚見他可怕的眼神後馬上改變態度,「那……那筱茵就交給你了,我回去了,再見。」
  
  聽到關門聲後,魏雲智呆坐在床邊看了童筱茵許久,男朋友?他還回答得真順口啊!現在只希望等她醒來後能接受他這個毛遂自薦的男朋友了,看著她,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男朋友,他喜歡這個說法,真的很喜歡。
  
  「不!」
  
  一聲尖銳的叫聲在病房響起,魏雲智幾乎被它驚跳了起來,他火速清醒並以銳利的雙眼環視房內一圈,最後落在床上激烈掙扎的童筱茵身上。
  
  「嘿,醒醒,你在做惡夢。」他蹙起眉頭伸出雙手輕輕的搖晃著她,「童筱茵,醒過來。」
  
  魏雲智,魏涵祈的大哥,殺死爸爸的兇手,童筱茵夢見他找到她了。
  
  帶著贖罪的心她找到了當年的被害者魏涵祈,卻在無意中見到了另一個被害者魏雲智,當年因救妹妹而過失殺人被捕入獄的少年,那年的他只有十五歲,一個品學兼優領獲全校第一的獎章畢業的國中生,卻因她爸爸的過錯而斷送了大好前程,他就是整個事件的第二個受害者。
  
  她從來不曾怨恨過殺死爸爸的人,相反的,她卻覺得爸爸會有這個後果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只可惜連累了別人。
  
  魏雲智對妹妹極好,那股疼愛勁、嬌寵以及保護欲讓她明白十五歲的他何以會有力量打死一個四十歲的男人,那是一種潛在力,一種想保護自己心愛人的力量,可惜卻害苦了自己。
  
  她不知道這些年來他做了什麼,她只知道現在的他是個流氓、是個混混,而這一切的轉折點全都是因為她爸爸,原本該是國家棟樑、年青有為的人,卻為了別人的過錯而變成國家蛀蟲、社會敗類,天哪!爸爸深厚的罪孽她該如何去贖?
  
  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她竟然對魏雲智這個人起了莫名的好奇心,如果說她要將世界的一切都看淡、看破的話,那要這個人就是她最大的阻礙。
  
  觀察他、看著他四處鬧事、打架,有力的拳頭毫不留情的揮打在人身上、臉上,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天哪!她爸爸到底製造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他怎麼可能會變得這麼無情?難道除了他妹妹魏涵祈之外,他對待別人都是這麼冷酷無情嗎?
  
  是的,她真的不曾見過他對周圍的任何一個人笑,甚至於開口說話、聊天,他總是命令、冷言冷語的說話,要不然就是揮拳相向痛毆對方,她不敢想像對待普通人都如此無情的他,在知道殘害他寶貝妹妹兇手的女兒存在後,他對付她的手段會是多麼的凶狠殘酷,而這讓她嚇破了膽。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遠離他,卻揮不去腦海中他冷酷無情的表情,或許她該自投羅網到他眼前,讓他一拳打死一了百了算了,可是帶著贖罪之身的她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自由,老天或許就是要她每天帶著膽戰心驚的懼怕活下去,她在贖罪。
  
  五年了,她默默的關心著魏涵祈,卻小心的避著魏雲智,可是他竟出現在她眼前,天哪!他是來報仇的嗎?她看見自己瑟縮成一團忍受著他無情的拳打腳踢,好痛!不!不要這樣打我,我的頭好痛,好痛!
  
  「童筱茵,醒來,你在做夢。」見她緊閉的雙眼,魏雲智更急切的叫。
  
  「不!拜託不要打我,我的頭好痛。」她呻吟著叫道。
  
  「童筱茵。」
  
  童筱茵聽見了男人的聲音,她知道那是他,那個聲音就像他對待他妹妹一樣那麼溫柔、關心,可是對她絕對不會是這樣,她知道。
  
  「童筱茵。」
  
  他又叫了,語氣還是那麼的溫柔與關心,可是她看見他的表情卻是冷酷無情的,他握緊的拳頭好像等著一接近她就會揮在她身上似的,她畏縮的想隱藏起自己,然而卻見到他看到了自己而且正朝她而來,她再度驚恐的尖叫起來:「不!」
  
  「該死的!」魏雲智詛咒一聲,輕拍她臉頰想喚醒她,而她的淚卻在此時掙扎出了眼眶,他毫不猶豫的坐上床將她擁進懷裡,而她的顫抖卻更厲害了些。
  
  「噓,童筱茵醒過來,你在做惡夢。」他輕聲的在她耳邊低喃著。
  
  「不要打我,拜託。」童筱茵哀求著,那種恐懼與空洞的痛苦讓魏雲智懷疑誰曾對她動過手。
  
  「有我在,沒有人會打你的。」他堅定的保證道。
  
  她不相信他,即使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真誠,相反的那只有讓她覺得更恐怖,他到底有什麼企圖……天哪!她的頭怎麼那麼痛?她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童筱茵慢慢的睜開眼睛。
  
  「嗨!」魏雲智在她眼睛尚未完全睜開時開口招呼道,這應該算是他們倆真正的第一次見面,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紳士點,先自我介紹一番呢?
  
  「不!天哪!不!」一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後,童筱茵剎那間白了臉,她火速推開他、抱緊了棉被阻擋在他與自己中間,企圖保護自己接受他等會兒的傷害,然後畏縮著發抖的身子低語呢喃,天哪!惡夢成真了。
  
  「你怎麼了?」魏雲智一頭霧水的看著她莫名的舉動,他伸出手試著想碰她。
  
  「不!」童筱茵向後移了一寸,背脊緊抵著床頭鐵欄上,「拜託你不要打我。」她再度哀求出聲。
  
  「打你?」魏雲智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她以為他會打她,更何況他的外表像是會打女人的男人嗎?「我不會打你的。」他說。
  
  「不,拜託你不要打我,我已經盡力在贖罪了……」她瑟縮著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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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5: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贖罪?」魏雲智因她這兩個字而將眉頭鎖得死緊,「你為什麼以為我會打你?」他靜靜的看著他,直覺告訴他,她早已經認識他了。
  
  「我爸……爸是童火木。」童筱茵吞了口口水,然後抬起驚惶的雙眼看著他。
  
  她果然知道!魏雲智無力的閉上眼睛半晌,然後再睜開,「所以你以為我會打你?」
  
  「對不起,他不該對你妹妹做出那種事,甚至……還害得你去坐牢……」她垂下頭聲音裡儘是顫抖,「我真的很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那不關你的事!」魏雲智有些生氣的低吼,卻見到她瑟縮得更厲害,他語氣緩和了些說:「那不是你的錯,你根本沒必要說對不起。」
  
  「他是我爸爸。」童筱茵的語氣中儘是認命。
  
  「那也沒有必要替他贖罪。」他又生氣了,而她則更顯得懼怕。
  
  看著她瑟縮的身子、蒼白的面容以及驚嚇的眼神,魏雲智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她怕他,她竟然在怕他,難道她真以為他會打她嗎?他生氣的想卻依然柔聲的對她開口:「來,躺下去,醫生說過你需要多休息。」
  
  童筱茵搖一搖頭,一臉防備的望著他,眼中的恐懼是有增無減。
  
  「乖,聽話躺下去。」見她不動,魏雲智歎口氣伸手幫她。
  
  「不!不要過來!」童筱茵為避開他急遽的移動,差點兒就摔下床頭,「不要過來!」
  
  「小心!」魏雲智緊張的說,在看見她那副駭然的神色後,終於妥協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離得她遠遠的才開口:「現在你可以乖乖躺下來休息了嗎?我說過我不會打你的。」
  
  「我不相信你。」她動也不動的盯著他。
  
  壓抑著快決堤的不耐,魏雲智再度深呼吸,「你不是要為你爸爸贖罪嗎?那麼就乖乖聽我的話。」他不再溫言軟語的對她,反而用冷硬無情的語氣譏諷的開口,「我叫你躺下來。」他命令道。
  
  童筱茵的身子倏地僵住,盯著他的駭然眼神中多加了道認命的絕望,她以顫抖的手拉開環繞她四周的棉被僵直的躺下,一如待宰的羔羊般的等候死亡的降臨。
  
  她無言的服從讓魏雲智看了心痛,難道她這一生真的只為了贖罪?
  
  他抿著嘴盯著顫抖不已卻一副慷慨就死的她,這個二十二歲的女子怎麼會有一顆千瘡百孔、七十歲的心?他該用什麼方法去解救她?魏雲智走上前拾起棉被替她蓋上。
  
  「我求你。」她突然開口,藏在眼瞼後的駭然由顫抖的聲音中可聞,「為我犯罪不值得,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甚至於非要我死你才能得到平衡的話,那麼不必你動手,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你想怎麼做?」
  
  「自殺。」童筱茵睜開眼睛看他,眼中所有的驚駭竟在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剩下來只有空洞,平靜無波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自殺?!」魏雲智被她哀莫大於心死的絕然嚇了一跳,他眉頭緊蹙怒道:「你真的有這個念頭?」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不會騙你的。」她平靜的望著他,「所以你根本犯不著為了一個想死的人犯罪,那只有親痛仇快而已。」
  
  「我沒有說要你死。」魏雲智沉聲說。
  
  「那麼你是想折磨我?」她的表情依然沒變。
  
  「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他強忍不住怒意說,他不喜歡她將自己藏在面具下,他寧願要剛剛那個臉上淌著淚,一臉駭怕的女子,而不是現在這個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木然女子。
  
  「不管你是不是,只要告訴我你要什麼,我會全照你的吩咐做的。」童筱茵的眼中有一瞬間閃過不確定,卻在下一秒鐘恢復到平心靜氣的狀態,她語調平靜,表情泰然。
  
  「該死的!我說過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魏雲智的怒氣終於爆發了,他憤然詛咒出聲,惱羞成怒的質問她,「你到底在想什麼?!」
  
  童筱茵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瞪著她,魏雲智生平第一次充滿了無力感,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他該怎麼做才能打破她面無表情的偽裝?他該怎麼做才能解救她善良卻充滿罪惡感的心?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完整的她?他到底該怎麼做?
  
  魏雲智忿忿地想,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變得犀利,嘴角抿得死緊,眉頭皺得能夾死螞蟻,一副想揍人的可怕表情,直到她顫抖的低喃聲傳進他耳裡。
  
  「不要!」看著他恐怖的神情,童筱茵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低喃出聲。
  
  低頭看她緊閉的雙眼和抖動的拳頭,魏雲智這才知道自己竟在無意間又嚇著了她,他緩了緩心情企圖用柔聲安慰她,卻在張嘴的當口愕然止住。
  
  她在害怕!再度卸下她如殭屍般的面具,回復到先前驚嚇過度的小白兔,驀然間,魏雲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絲笑容,現在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良久後依然感受不到來自他的拳頭,童筱茵悄悄的睜開眼睛看他,卻驚見他正凝笑望著自己,她愕然呆滯了一下,然後迅速閉上眼睛。
  
  天哪!他為什麼對她露出那種表情?那種只有對他妹妹才有的溫柔、關懷與愛意?不,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她是他的仇人,他到現在還沒手刃她已經對她夠善待了,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露出笑容?抑或許他根本是為了引她上釣再重重的擊潰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開眼睛看我,童筱茵。」他冷然的命令。
  
  睜開眼睛納入眼裡的是冷酷無情的他,童筱茵肯定了剛剛的錯覺,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表情才是他對待她應有的態度,她知道。隱藏起所有的恐懼與感受,她以五年來所培訓出來的淡然看他,不管他想對她做什麼,不管他對她有何舉動,她都會坦然接受,畢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早已經認命了。
  
  看著驚懼從她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厭惡的空白與空洞,魏雲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飛出十里外,怒意再次凝聚在他眼中,「我吩咐什麼你就做什麼是嗎?」他漠然的看著她問。
  
  童筱茵沉靜的點頭。
  
  「那好,我要你康復後馬上辭去工作搬來跟我住。」
  
  「筱茵,你在開玩笑嗎?」王金枝瞪著童筱茵,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問。
  
  「怎麼這麼突然?一點預告都沒有就辭職?」李美蓮則是滿臉的震驚。
  
  「因為這次的住院讓他嚇了一跳,所以他堅持叫我辭職不要做,我沒辦法只好……」童筱茵低著頭整理寥寥無幾的行李說道,她實在不想說謊,但不說謊她又能怎麼辦呢?
  
  「他?你說的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李美蓮皺眉問。
  
  「男朋友?筱茵你有男朋友?!」王金枝突然瞠大了眼,不信的看她。
  
  男朋友?童筱茵在心裡苦歎著,她贖罪都沒時間了哪裡來的閒工夫交男朋友?但是她沒有開口否認,就讓她們信以為真吧!要不然她還不知道怎麼圓這個謊。
  
  「唉。」她無奈的點頭。
  
  「原來他真是你的男朋友。」李美蓮又羨慕又失望的歎息。
  
  「那天在醫院裡見過一面。」李美蓮一臉做夢的表情說道,「筱茵,你也太會保密了,有這麼帥的男朋友竟然連介紹一下都不肯,我們的條件又沒你好,絕對不會搶走他的,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她有些怨聲載道的說。
  
  「真的很帥嗎?」王金枝好奇死了。
  
  「你有沒有看過電視影集的『新超人』,或者是電影的『悍衛戰警』?」李美蓮問。
  
  「有呀。」王金枝點頭。
  
  「筱茵的男朋友就是長得有點像那個超人,但又比他帥一點,而給人的感覺卻像『悍衛戰警』中的基諾李維。」
  
  「我的天啊!」王金枝張口結舌的瞪著她,「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不信,你可以問筱茵。」李美蓮瞪了她一眼。
  
  「筱茵,李美蓮說的都是真話嗎?」王金枝連忙轉頭問,卻見童筱茵一個人呆若木雞的站著,不知在想什麼,「筱茵?」她輕拍了童筱茵一下。
  
  「什麼?」童筱茵回過神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真的有一個長得像超人和基諾李維的男朋友?」王金枝瞪大眼睛仔細的看著她等待答案。
  
  「超人?基諾李維?」童筱茵一頭霧水的看著她,「他們是誰?」
  
  「我的天啊!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是誰。」王金枝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威脅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童筱茵一臉歉疚的看著快昏倒的王金枝。
  
  「筱茵,你怎麼這麼孤陋寡聞呀?竟然連超人和基諾李維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會有男朋友。」王金枝口無遮攔的說。
  
  「王金枝,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李美蓮生氣的瞪著她。
  
  「對不起,金枝。」童筱茵道歉的說,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超人和基諾李維是什麼東西。
  
  「不認識他們又不是你的錯,筱茵,你用不著跟她道歉。」李美蓮轉頭對童筱茵說。
  
  「對不起是我的錯,」王金枝在童筱茵來不及開口時突然說,「我忘了你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看電視或電影,不知道超人和基諾李維也是正常的,算了,算了就當我剛剛說的都是屁話。」
  
  「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竟然會開口道歉,」李美蓮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忍不住以異樣的眼光瞪著王金枝。
  
  「筱茵都要離開了,我哪裡還有那個心情去計較呀?」王金枝感傷的看著童筱茵說,「筱茵,你不要一離開就把我們忘記哦!」她吸了吸鼻子看著童筱茵,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
  
  「筱茵,我真捨不得你走。」突然間,李美蓮抱住童筱茵哭了起來,「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還會記得我們、還會回來看我們嗎?」她哀哀的哭問著。
  
  飛上枝頭變鳳凰?童筱茵書讀得少,但自認還懂得這句話的含意,聽到李美蓮將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她簡直是哭笑不得,飛上枝頭變鳳凰?她不求自己能變鳳凰,即使變一隻小麻雀希望都是那麼的微乎其微,她不知道斷了翅膀的鳥還能飛嗎?
  
  「對呀,筱茵,你可不能『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忘舊人』呀!」王金枝吸著鼻子說。
  
  往常聽到她們倆有趣的用詞時,她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可是今天她實在是笑不出來了,看著她們倆,她的眼眶亦紅了起來,五年的相處說沒有感情根本是騙人的,雖然說她們偶爾會欺負她、利用她、嘲笑她等等,但在時間的堆砌下,她們之間亦培養了不可言語的深厚感情,所以在今天提出辭呈要離去的時候,難免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不會忘記你們的。」童筱茵哽咽的說。
  
  「那你會來看我們嗎?」王金枝問道。
  
  「嗯。」童筱茵承諾的點頭,如果她還有一點點的自由的話,她一定會抽空回來的,她發誓。
  
  「那你也會帶你的男朋友一起來嗎?」王金枝繼續問,沒有見到長得很像超人和基諾李維的大帥哥,她就是不甘心,「會嗎?筱茵。」她等著答案。
  
  「他一向很忙,所以可能沒辦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童筱茵苦澀的想道。
  
  「是嗎?」王金枝失望的說道,隨即立刻又精神抖擻的問:「那他等一下應該會來載你吧?
  
  「我……」
  
  「他一定會來的。」王金枝一臉興致勃勃斷然的說,「如果他這麼關心你,硬要你辭職的話,那麼他就絕不可能叫你自己一個人過去,他一定會來接你的。」
  
  是的,他是會來接她,但理由卻絕不是她們所想的那麼浪漫,他之所以會來接她全是因為他不信任她,更怕她會出爾反爾的逃跑,這樣一來他的復仇計劃也將會報銷,所以他才會來接她的。
  
  「那麼不要讓他等太久,我送你到門口去吧!」王金枝突然提起童筱茵少量的行李,拉著她就往外走,剛剛的別離之情竟在不知不覺中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那個長得很像超人與基諾李維的大帥哥盤踞心中。
  
  「金枝,他明天才會來載我,你們現在送我到門口做什麼?」童筱茵萬般無奈的歎息。
  
  「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王金枝瞪了她一眼抱怨的叫道,然後放下手中的行李,「好啦,既然你明天早上才要走,那我明天再來送你好了,現在我要去睡了,晚安。」
  
  「沒見過這麼勢利的人。」李美蓮瞪著王金枝離去的背影喃喃念道,而童筱茵只是淡淡一笑。
  
  「筱茵,你明天一走真的不會忘了我,還會回來看我?」李美蓮一臉不捨的看著她。
  
  童筱茵沉默了好久,然後只是輕輕的開口:「睡吧美蓮,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臥龍幫」內,魏雲智吹著口哨有條不紊的整理著行李,只要想到明天就可以和童筱茵朝夕相處,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飛揚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呢?他不知道,或許只是他的同情心在作祟,認為以她這般年輕的心不該如此沉重;也或許是補償的作用,對於殺死她父親導致累死她母親,害她沒有完整的家的補償;也或許……唉,算了!魏雲智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對她的感情根本就是純粹的男女之愛,那種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的熾熱愛情。
  
  這下子給齊天歷知道了他可會樂死的,竟一語成ND05E的讓他給說中,繼秦和楚之後結婚的人竟真的不是他,而是『八字沒一撇』的自己,唉!趙孟澤鐵定也會狠狠地嘲笑自己一番的,光想到他們要說的話,自己的雞皮疙瘩就不由自主地掉滿地,真是恐怖。
  
  不過如果能娶到童筱茵這個美嬌娘的話,那麼就算他們要笑他一輩子,他也會甘之如飴的,畢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他又怎會不知道呢?哼,就讓他們倆去羨慕死算了,可是他現在想這些會不會太早了些?他該想的是怎麼樣去融化她這塊拒絕融化的冰才對。
  
  回想在醫院相處的三天,她除了偶爾被他逼迫出的恐懼外,她就像座冰山似的不為任何外力所動,冷冷的、淡淡的,不然就將他視為隱形人,偶有開口說話卻又鐵定氣死他,雖然那不是她故意的挑釁與撥弄,但她那種哀莫大於心死、聽天由命的態度讓他聽了、看了就火冒三丈,真想一把掐死她算了,就可惜他下不了手,更是捨不得。
  
  感謝老天賜給他奸詐狡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心腸,竟然能落井下石的利用她那顆贖罪的心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真是壞到底了,不知道「黑街教父」那群兄弟知道他這種作為後會不會以他為恥,從此與他恩斷義絕形同陌路?
  
  唔,不過他根本沒打算告訴他們,因為他正準備今晚留書告訴大家他要雲遊四海去也,等他回來時必已是成雙成對,而那時的他們惟一能做的只有羨慕他而已了,哇!美好的遠景。
  
  「你這個大忙人可被我找著了!」
  
  突然間,房門被人用力打開,魏雲智的思緒被外來的聲音所打斷。
  
  「唉?你不是去度蜜月?」瞪著不請自來的人,魏雲智微悶的開口,這個新任妹夫不是該在昨天就飛到日本賞櫻花了嗎?怎麼這回竟出現在他房內,難道是飛機誤點不成,但也沒理由誤個一天一夜吧?
  
  「你這幾天到底跑到哪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發瘋了?」楚國豪沒理會他的問題,擰眉看他。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嗎?」難不成他結婚不到一個星期就遭到小祈的休夫,所以才會十萬火急的找自己求救?魏雲智在心裡悶笑的想,表面上卻不苟言笑的問。
  
  「發生了什麼事?!」楚國豪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瞪他,然後沉聲的告訴他:「黑狗三天前出獄了。」
  
  「哦?那替我恭喜他。」魏雲智揚眉淡淡的說,心裡卻詛咒個半死,那個該死的黑狗竟然早不出獄晚不出獄,偏偏選在他追老婆的時間出獄,真是他媽的該死!
  
  「恭喜?難道你忘記當初他入獄前對你吼的那些話?他要你不得好死。」楚國豪擔心的對魏雲智叫道,兄弟一場他怎能不關心魏?更何況現在有了更新的關係,如果「大哥」發生了什麼意外的話,自己老婆鐵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我知道。」魏雲智表面上平靜的說,心裡卻想著「誰怕誰」,哼!儘管放馬過來吧,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是他是絕對不會為了一隻黑狗而改變任何計劃的。
  
  「就這三個字,『我知道』?」楚國豪生氣的瞪他,「要不是看過你上次因小祈的事而發火的話,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天生少根筋,所以反應才會與人不同,每次遇事都不慍不火,活像不干你的事似的。」
  
  他頓了頓,「魏,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呀?黑狗不僅僅是在入獄前放話要幹掉你,他在出獄當天又當眾說了一次,你知道嗎?以他那個卑鄙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為人,他這次可能是『吃了秤坨鐵了心』非殺你不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我會小心提防的。」魏雲智說。
  
  「該死!」楚國豪咒罵出聲,他就知道魏的反應會是這個樣子,「你打算守株待兔嗎?」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哩!魏雲智在心裡答道,臉上卻一副「有何不可」的樣子聳聳肩。
  
  「你——」怒視他良久,楚國豪終於深吸了口氣,然後無奈的開口:「魏,兄弟十幾年了,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你。」
  
  「你懂我做什麼?你懂小祈就好了。」魏雲智淡淡一笑,語氣揶揄的說。
  
  「你——我有時候真會被你給氣死!算了,隨便你想怎麼樣吧,我只是來告訴你小心提防黑狗而已,至於你想怎麼對付他全看你自己,但是請你別忘記了我們是兄弟。」楚國豪真心誠意的對他說。
  
  「謝謝。」魏雲智微微一笑,他也知道他們是兄弟,更知道他們絕不會等到他求救時才伸出援手,他們一定會出其不意的先發制人,找出黑狗並解決掉,不會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他大可安心去追老婆,而且不必提心吊膽的提防黑狗的偷襲,多好。
  
  「你在整理東西?」楚國豪看著周圍四散的東西問。
  
  「很明顯。」魏雲智點頭。
  
  「幹麼?你要去哪?」楚國豪皺眉瞪他。
  
  「雲遊四海。」
  
  「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國豪一臉「你有毛病」的表情叫道,雖然他知道魏一年有一、兩個月時間不在「臥龍幫」內,也就是消失沒人知道魏去哪裡的意思,但選擇在這個時候「雲遊四海」?他不以為黑狗會像他們一樣尊重魏的隱私,讓魏的「雲遊四海」成行。
  
  「你難道不能等黑狗的事解決後,再去『雲遊四海』嗎?」楚國豪的眉頭鎖緊著瞪他。
  
  魏雲智搖搖頭。
  
  「該死!難道你想一個人對付他?別忘了當初你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送進監牢裡的,這次他敢說大話絕對是有所準備才來的,你不要把事情簡單化了。」楚國豪警告他。
  
  「我知道。」魏雲智繼續整理行李。
  
  「你這種態度分明就是不知道!」楚國豪氣急敗壞的怒瞪他,「不管我怎麼說,你的決定還是不更改對不對?」
  
  「嗯。」魏雲智點頭。
  
  「什麼時候走?」楚國豪悶悶的瞪著他。
  
  「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楚國豪氣得想一拳揍醒他,但卻只是對他說:「好,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再見。」說完突然快速的轉身離去。
  
  時間不多了,他得趕緊去找秦、齊、趙說明這一切,然後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黑狗,除去這個大麻煩。該死的魏!永遠都是這麼的一意孤行,而這次竟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真是氣死他了!
  
  看著楚國豪憤然離去的背影,魏雲智的嘴角慢慢向上揚了起來,如果自己猜測得沒錯,楚一定是去找秦他們,然後商討對策設法揪出黑狗以保護他,真不愧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在這裡先謝謝他們了,等到他娶到美嬌娘後,他定會好好請他們喝一杯的。
  
  口哨聲再度在他臥房內響了起來,黑狗早就被他拋到了十萬八千里外,他的整顆心、整個人期待的全是明天,明天起他就可以和童筱茵廝守相系、永不分離了,真好!
  
  百貨公司內的人們熙來攘往,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每個人都是笑著、談著,似乎全世界的歡笑與快樂都集中在這裡,可惜就是不屬於她。
  
  童筱茵木然的任由別人擺佈著,試穿各式各樣的漂亮服裝與鞋子,她不懂魏雲智到底想對她做什麼,從工廠將她接出來後就將她丟到這間百貨公司內,還叫個人伴隨著她,然後做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眼前亮麗奪目的衣物,感受它們如絲緞般的舒適觸感,童筱茵這輩子還沒穿過這麼好、這麼貴的衣物,只是她不懂,為什麼他們不厭其煩的要她又穿又脫,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對她評頭論足,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而他又到哪裡去了?
  
  「對不起,請問剛剛送我來的人去哪裡了?他有交代什麼嗎?」童筱茵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
  
  「魏先生嗎?他交代我替你選購一切日常所需用品,如果你有缺什麼的話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客氣。」男人提到「魏先生」三個字時儘是尊敬,他笑容可掬的對她說。
  
  「一切日常所需用品?你是說那些東西全都是要給我的?!」童筱茵瞪著角落那像座小山般的東西訝然叫道,她終於知道他們笑容可掬的替她服務是為什麼了,魏雲智一定是欺騙了這些人,害他們以為她是來花錢的暴發戶,天哪!她一定會被轟出去的。
  
  「是的,小姐,你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我們會盡一切所能替你服務的。」男人畢恭畢敬的對她說。
  
  「對不起,我想你們可能搞錯了,我……沒有要買那些東西……」童筱茵怯怯的開口,深深的感到抱歉,「我根本沒有錢可以付帳,對不起。」
  
  「這個事情你不用擔心,魏先生已經交代過一切了,你只要安心的購買你要的東西就行了。」男人笑顏逐開的對地說。
  
  童筱茵迷惘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魏雲智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給她,他有什麼企圖?他又為何有那麼多錢可以讓她揮霍?天哪!難道她真的就這樣任憑他擺佈,而他似乎又不急著殺她,他到底想做什麼下她好害怕!
  
  「魏先生。」
  
  聽到旁人恭敬的聲音讓童筱茵驚覺的抬頭,他就站在門口處似笑非笑的凝望著她,一身的穿著打扮與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童筱茵不曉得是因為他穿著正式西裝,還是理過頭髮的關係,他給她的感覺完全變了,沒了黑道分子的凌厲煞氣,反而增加了幾分知識分子才有的溫文儒雅,他到底還有幾面她沒見過的?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很漂亮。」他瘖啞的歎道,然後緩緩走近在她眼前停住,抬起手輕觸了她臉頰一下接著滑向她纖細的頸部。
  
  童筱茵倏地僵硬了起來,即使他整個人的氣質變了,她依然怕他。
  
  放在她頸部的手緩緩移動,童筱茵恐懼的嚥了口口水,難道他想掐死她?他讓她穿這些光彩奪目、價值非凡的衣物,就只是為了能讓她死得很漂亮?「他有毛病嗎?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卻在下一秒鐘驚愕得不知所措,他……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傾身吻了她!天哪!他到底想對她怎麼樣?
  
  「張經理,麻煩你請人將東西送到頂樓去,其餘尚來不及選購的東西就麻煩你挑選了。」他開口了,卻是對原先伴隨著她的男人說。
  
  「是的,魏先生。」
  
  「謝謝。」魏雲智道謝一聲後,攬住呆若木雞的童筱茵往外走,「肚子餓了嗎?你想吃什麼?」他一派安適的開口詢問她,絲毫沒有被她僵硬與愕然的表情所影響。
  
  好半晌,童筱茵恢復鎮定後,她迸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放開我!」
  
  「為什麼?」
  
  「為什麼?」童筱茵被他問得一愣。
  
  「為什麼叫我放開你?你不覺得我們倆走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嗎?更何況我覺得攬著你的感覺很好,為什麼要我放開你?」魏雲智微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依然閒適、自然,卻有著說不出的強勢。
  
  「放開我。」
  
  「為什麼?你沒有說一個正當理由出來,我是不會放手的。」魏雲智搖頭。
  
  「因為我們的關係不適合,因為這樣子我很不喜歡。」她有些尖銳的說道,卻在下一秒鐘自製的緩和了下來,「你到底想對我怎麼樣?我說過如果我的死能讓一切仇恨消散的話,我會去自殺用不著你動手的。」
  
  「那麼你也該記得你說過要全聽我的吩咐。」他瞪著她突然說道,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濤在裡面。
  
  童筱茵僵直了一下,表情由堅持慢慢轉變成漠然與無所謂。
  
  「你中午想吃什麼?牛排、日本料理,或是西式自助餐?」魏雲智的嘴角上揚,似乎很高興她的不再堅持,他興致勃勃的問她。
  
  「隨便。」反正都要聽他吩咐,她又何須有意見呢!更何況他所說的三樣東西,她根本沒有一樣吃過的,要她從何選擇?
  
  「選一個,告訴我你想吃什麼?」他溫柔的再問她一次,盯著她的深遂眼眸中出現了一抹不容置疑的警告,更是威脅。
  
  「牛排。」童筱茵驚恐的吐出惟一想到的字彙,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
  
  「很好,那我們就吃牛排吧。」魏雲智高興的攬著她向外走去。
  
  她怕他,真的怕他,即使她已坦然接受即將來臨的命運,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來自他的一個眼神、動作或者是話語,更重要的是她也知道這些恐懼絕對不單單只是兩家的過節,其中似乎包括了一種她所陌生的緊繃感,一種她始終說不上來的感受。
  
  來到牛排館點了兩客牛小排,魏雲智兩條長腿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擺著,然後一臉閒適的靠在椅背上觀察著神遊太虛的童筱茵。
  
  她有一張非常女人的臉,眉清目秀、櫻桃小唇、潔白無瑕的肌膚,雖說不上艷麗卻是絕對的漂亮,淡然的她有股獨特的引人氣質;驚恐的她會讓人的保護欲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認命的她使人生氣卻又使人愛憐;發呆的她則是飄忽柔弱的,就像現在的她這樣。
  
  「吃呀,你在發什麼呆?」見食物端上來好一會見她依然毫無動靜,魏雲智終於忍不住開口,「我覺得這家的牛小排不錯,你吃吃看。」他笑道。
  
  童筱茵將目光焦距挪到他身上再轉到桌面上的食物,桌上熱騰騰的美味佳餚刺激著她的味覺,讓她連續睡了好幾天的食慾突然醒了過來,瞪著它們,她頓時垂涎三尺大有食指大動的衝動。
  
  「吃呀!」他笑著鼓勵她。
  
  看了他一眼,童筱茵終於決定暫時丟開心中理不清的感受,開始吃起眼前的美味佳餚,只不過當她看到主菜牛小排時,整個人就不動了。
  
  「怎麼了?」魏雲智奇怪的看著她,「試試看,味道真的很不錯,說不定以後你還會要求我帶你來呢!」
  
  童筱茵根本沒有心思去研究他話裡的意思,因為她一顆心全繫在如何使用桌面的刀叉吃牛排上面,她偷瞄了四週一眼,終於決定右手拿刀、左手拿叉是正確的姿勢,但是為什麼別人一口一口的送牛肉入口,她卻怎麼切都切不斷這塊牛肉?她使勁在右手上像拚命三郎似的猛切,她就不信自己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到。
  
  「啪!」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只見她刀下的那塊牛小排飛跳出盤,跌落地面,全身血液一下子衝上童筱茵的頭部,她漲紅了臉恨不得立刻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因為她為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生氣,更為使他丟臉而感到抱歉,她怎麼會這麼笨!
  
  「沒關係,第一次吃牛排的人都會出點小糗的。」魏雲智伸出手輕碰她一下,安慰的笑道,「你這樣子比我好多了,你知道男生的力氣總是比女生大,所以我的牛排不是只有掉出盤子而已,它是整塊飛到別人的身上去,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我有多糗,全部的人都瞪著我看,那個被我用牛排打到的人則詛咒個不停。」
  
  童筱茵被他誇張的說法逗出了一絲笑意,尷尬的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
  
  「來,這盤給你吃,你那盤給我。」他把自己的份切好與她的交換。
  
  「你……」童筱茵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下,她睜大不知所措的雙眼瞪著他。
  
  「快點吃,要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
  
  「快點吃。」魏雲智溫柔的眼眸突然凝聚冷硬,嚇得她倒抽一口氣,急忙聽令低頭吃牛排。
  
  「我知道牛排很好吃,但是還是要請你吃慢點,否則噎著了可就麻煩了。」見她就此低頭狼吞虎嚥了起來,魏雲智嘴角凝笑的開口。
  
  童筱茵懸空的叉子在半空中停頓了下來,是她耳朵有問題嗎?還是她上次撞傷的頭留有後遺症?要不然她為什麼竟聽到了來自他話中的濃濃笑意,她抬頭看他,卻愕然的見到他多情的溫柔目光,天哪!難道她除了耳朵有問題之外,連眼睛都有毛病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她死亡前的徵兆,她快要死了嗎?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怎麼了?
  
  「聚義樓」吟龍廳內坐了三名面色凝重的男人,其中一個五分鐘撥一次身邊的電話,另外兩個則翹首期待的望著他,可惜失望一再造訪他們,他們的心漸漸沉落谷底,陰霾從他們眉間擴散到全身,然後充斥了整個吟龍廳。
  
  「砰」一聲響起,吟龍廳大門被人用力推開,室內三人一致抬起頭望向來人,卻又同時大聲詛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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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6: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該死!你沒攔到他對不對?」楚國豪望著進門來的齊天歷問。
  
  「遲了一步。」齊天歷搖頭,「你們呢?有人看到他嗎?」
  
  「每一部會的兄弟都照料過了,就是沒有兄弟在今天看過他。」秦軾傑皺眉回答,「你們想過他會去哪裡?」
  
  「如果知道的話我們還會坐在這裡嗎?」楚國豪煩躁的說,「我甚至連小祈都問過了,但就是沒人知道魏每年『雲遊四海』會去的地方。該死!我們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尊重他,為什麼沒人問過他去哪裡、去做什麼?現在可好了,如果他發生什麼意外我也死定了!」
  
  「楚,你應該對魏有點信心,他的名聲並不是空穴來風的。」秦軾傑看著他冷靜的說。
  
  「我是對他有信心,但是這次的對手不是別人,是黑狗呀!魏單槍匹馬要怎麼對付他那卑鄙、狡猾、多詐、狠毒的心?你叫我能不擔心嗎?」楚國豪有些無助的叫道。
  
  「楚,是我的感覺出問題,還是你變了?為什麼我覺得你對魏的關心似乎超乎往常,現在的你幾乎有點像女人般歇斯底里你知道嗎?」齊天歷找了張椅子坐下,然後皺眉看著他,「是因為小祈的關係?」
  
  楚國豪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是不容置疑的。
  
  「你被小祈同化成為娘兒們了?」趙孟澤瞠目結舌的瞪著楚國豪。
  
  「該死!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你可不可以放過我?」楚國豪頭痛的詛咒一聲。
  
  趙孟澤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不再說話。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黑狗找不著,就連魏都行蹤成謎了,我們接下去要怎麼辦?繼續追查還是等待?」秦軾傑看他。
  
  「當然繼續找。」楚國豪倏地抬頭堅決的說,「而且我們要找的不只是黑狗,連魏我們也要一併尋找,我們一定要在黑狗找到魏、動手之前找到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雖然覺得楚國豪有些過度誇張,但秦軾傑三人依舊點頭贊成他的決議,「我們會叫兄弟們開始展開搜索行動。」
  
  「麻煩你們了。」
  
  「你說什麼屁話?別忘了魏也是我們的兄弟!」趙孟澤受不了他疏離的說法。
  
  「第一次聽到你說人話。」楚國豪咧嘴一笑設法掩飾自己的感謝,因為他們的答應不啻違背了自己當初所立下的誓言——互不干涉他人私秘。
  
  「天殺的!楚國豪,難道你以前都不把我當人看?」趙孟澤怒斥他。
  
  「我可什麼都沒說哦!」楚國豪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你天殺的才沒說!」趙孟澤怒瞪著他。
  
  而秦軾傑與齊天歷則相對的無奈歎息,他們倆又來了。
  
  夜是一天的盡頭,對於忙碌一整天的人們來說,夜的來臨卻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因為休息時間到了,在繁忙的過了一天後可以充分的放鬆、休憩、玩樂或者是睡覺,只要你喜歡你可以隨意的運用它,即使你只是躺臥在床上一覺到天亮,夜給你的依然是滿足。
  
  童筱茵在昨天以前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可是現在,她瞪著窗外夜幕籠罩大地,內心卻漸漸的戰慄了起來,魏雲智今晚會怎麼對待她?強暴她下;還是拳打她?不管怎麼樣,至少有一點她可以確定的就是他不打算讓她太早死,他一定會折磨她至死的。
  
  從十五歲開始她學會了認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觀念讓她「知足當樂」;十七歲時她不得不認命,接踵而來的所有事實卻擊潰了她僅有的一點快樂,留下痛苦與贖不完的罪孽陪伴著她;二十二歲的她以為自己逃脫了痛苦,卻陷入了痛苦的絕境,這是她的命,半點不尤人。
  
  童筱茵克服內心的戰慄回轉過身,卻在見到房內堆了一地的衣物用品時,頓時忘了思考與平靜,她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給她的,因為有一半的紙袋、紙盒是早上她見過的,而裡面裝的東西則全是上過她的身的服飾與用品,他到底想做什麼?她茫然了。
  
  「筱茵。」
  
  他的聲音讓童筱茵驟然僵直,然後她見到他出現在門內向她走了過來。
  
  「肚子餓了嗎?很抱歉我忙得忘了你一個人在房內。」魏雲智帶著淡淡的歉意朝她說道,「來,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你想要什麼?」看著他,童筱茵無法阻止懸著在心中的問題衝出口,尤其眼前還堆了那些紙盒、紙袋的。
  
  「我只想帶你去吃飯,筱茵。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真的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請你可憐可憐我吧!」他的語氣充滿了戲劇化,眼睛全是溫暖的笑意。
  
  「不,我想知道你要什麼?為什麼買那些東西給我?你到底有什麼企圖,要把我怎麼樣?」瞪著地上的那堆東西,童筱茵完全沒有看他,因為她怕自己一看他之後,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個勇氣又將全部潰散。
  
  「你會擔心嗎?」魏雲智突然抬起手來碰她,而童筱茵是立即的顫抖。
  
  他要開始傷害她了嗎?她驚慄的想。
  
  「別怕,筱茵,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歎息的說。
  
  「那麼你要什麼?叫我辭去工作搬來和你同住,不就是為了折磨我?為什麼還買那堆東西給我,甚至還要關心我晚餐吃了沒?你到底想要什麼?」童筱茵驀然抬頭,眼中滿滿的不確定。
  
  「我只是要帶你去吃飯,我說過了。」魏雲智揚起一臉無害的笑靨對她說。
  
  「不,不要這麼折磨我,我受不了,我會崩潰的。」她無助的搖頭叫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告訴我!我不想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很害怕。
  
  「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傷害你的。」
  
  「不。」她不相信。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放我走。」童筱茵毫不考慮的衝口說出。
  
  「你不想贖罪了?」魏雲智睨著她。
  
  童筱茵無言了,第一次她對那些罪孽起了恨意,她為什麼要替別人贖罪?正如他所說的,那根本不干她的事,可是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爸爸呀!「父債子還」她怎能撇清那份怎切也切不斷的血緣關係?她該認命。
  
  「好了,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吧,因為我餓扁了。」他再次尋求她的意見,而她則完全沒有反駁,靜靜的讓他擁著走出房間。
  
  這次魏雲智帶她去吃鴛鴦火鍋,看她被辣嗆得滿臉通紅卻又愛不釋手的樣子,他的愛意漲得滿滿的,這就是愛一個人,疼她、惜她、寵她的感受?難怪秦和楚常在被他們嘲笑癡傻時依然笑得如此滿足,原來他們當時的感受竟是如此好,真是該死的!
  
  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既然被他知道這種寵愛自己心愛的人的滿足感,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的,愛她、疼她、惜她、寵她將是他下半輩子所致力的一切,只是不知她何時才會敞開心胸接受他一切的愛意。
  
  「怎麼吃飽了嗎?」注意到她放下筷子,魏雲智輕鬆的問。
  
  童筱茵點點頭,隨即又搖頭。
  
  「怎麼了?
  
  「你……都沒吃。」童筱茵不自在地開口。
  
  笑容不由自主地從魏雲智嘴角揚了起來,她在關心他嗎?他沒有指明說出來,只是拿起筷子夾了些料來吃,「喏,一起吃吧,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再叫。」他的語氣充滿了快樂,眼睛閃閃爍爍。
  
  他很英俊,太英俊了。童筱茵驀然發現這個事實,過去二十二年來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觀察異性,但那並不表示沒有異性追求她,學生時代女同學們都羨慕她的追求者都是帥哥中的佼佼者,工作上美蓮和金枝則嫉妒她有如此眾多英俊的追求者,而她從來都不覺得男人有何特別之處,直到現在——
  
  他身著白襯杉敞開了前兩顆扣子,領帶歪歪斜斜的掛在胸口,捲起袖子露出的手臂是如此的有力,懶洋洋的坐姿下散發著懾人的氣勢,帶笑的嘴角有些嘲諷、有些揶揄卻又那麼的吸引人,劍眉星目,形狀優美的鼻子下是性感的嘴巴……童筱茵忽地急遽的閉上雙眼,天哪!停止,童筱茵,你到底在想什麼?!
  
  「筱茵?」魏雲智輕柔的叫。
  
  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柔情的他,「不。」她低啞出聲。
  
  「不什麼?」他平靜的看她。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童筱茵喃喃的低語著。
  
  「哪種眼光?」他目不轉睛的看她問。
  
  那種溫柔、含情脈脈的眼光,那種讓她迷惑、不知所措的眼光,那種好像他不恨她,甚至會愛她一輩子的眼光,她不喜歡那種不確定的感覺,更不喜歡被迷惑。
  
  「怎麼不說話?」
  
  「我累了,想回去了。」
  
  看著迷惘由她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無波的空洞,魏雲智知道她又再次退縮到面具後了,他輕歎一聲告訴自己不要急,畢竟一切都才開始,他有自信能拿下她偽裝的面具得到她的,而他對自己的信心一向深信不疑。
  
  「好吧,我們回家。」他依然溫柔,甚至紳士的起身替她拉椅子,惹來店內所有人們的注目眼光。
  
  童筱茵平靜的心再度起了波瀾,他到底想要什麼?她真的清不透。
  
  陰暗黑街巷內有兩點光芒閃爍著,忽明忽滅、時強時弱的閃著,那是兩根煙,兩根叼在兩個面黃肌瘦的男人嘴邊的煙。
  
  「『黑街教父』那群人全部都在找你,你最好先不要露面。」一個男人吐了口煙在沉靜的巷道裡開口。
  
  「姓魏的呢?」另一人毫不在意的問,他只想知道魏雲智的下落。
  
  「全在監視之中。」那人說,「黑狗,你這麼快就要行動嗎?」
  
  「可能嗎?我怎麼可能放過將他嚇破膽的機會,讓他死得這麼快?」黑狗咬緊牙關冷冷的迸出口說,「七年的牢獄之災,不是他死了就能一筆勾消的,我會一分一毫的從他的痛苦中取回安慰。」
  
  「你要怎麼做?需要我幫你什麼?」男人將煙頭捻熄彈飛出去。
  
  「我倒差點忘了你和他也有過節。」黑狗露出了笑意,男人則再度點起了另一根煙。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在回想黑狗所說的過節,那時的魏雲智甚至還只是個孩子,卻將他害得死慘,這口怨氣他當然不會忘記,他抬起手摸了摸後腦勺那塊長不出頭髮的疤痕,然後緩緩的開口說:「要動手時別忘了通知我,至於你需要什麼東西則儘管告訴我,槍、火藥、幫手、錢或消息,我一定會設法弄來給你。」
  
  「我是不是該說謝謝?」黑狗揚起眉頭有些嘲弄的說,說當初他也不過是個垂死街頭的人渣而已,而現在竟然可以站在他面前說大話,「你似乎混得不錯?」黑狗瞇眼看他。
  
  「還可以。」男人平靜的看他一眼。
  
  這男人的氣勢果真有了天壤之別,想當年這傢伙連直視他都會畏首畏尾的,而現在竟一點都不怕他,甚至還能平心靜氣的站在他面前與他講話,這七年他失去的何止是自由與時間?
  
  「這七年來你從來都沒有對姓魏的動過手?」黑狗好奇的問。
  
  「我不想剝奪你的樂趣。」男人嘴角凝聚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好兄弟?」黑狗話中有著濃濃的譏誚。
  
  「回報你當年拉我一把之恩。」
  
  「那我是真的該好好感謝你了。」黑狗冷嘲熱諷的說。
  
  「不必客氣,只要動手時別忘了通知我,我也很想見識姓魏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醜態。」男人眼中閃著冷颼颼的寒意笑道。
  
  「會的,所謂『有福同享』,我怎麼會忘記你呢?」黑狗笑裡藏刀的說,「倒是現在得麻煩你替我安排一個舒適隱密的棲身之處,我想好好養精蓄銳一番,到時才會有精神欣賞姓魏的死前掙扎的精采表演。」
  
  「到這裡找一個姓黃的男人,告訴他我的名字,他會帶你去的。」男人從口袋裡抽出一疊鈔票及一張紙遞給他道,「如果你有事要找我的話,上面有我的電話。」
  
  黑狗接過錢和紙條看了男人一眼,「謝了,這正是我的需要。」他說道。
  
  「記得小心避開『黑街教父』。」男人再次提醒一聲,然後轉身離去。
  
  「呸!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呀?竟敢命令我!」黑狗對著男人消失的方向呸然道,「我黑狗天不怕地不怕,會去怕那幾個初生之犢嗎?當年之所以會栽跟頭完全是因為太大意的關係,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的,什麼見鬼的『黑街教父』,就怕他們不來,要不然我黑狗還會怕嗎?」
  
  他用力吸了兩口煙,將煙蒂丟在地下用腳尖狠狠地踩熄它,然後反方向離開陰暗的黑巷,走入霓虹燈閃爍的夜裡,消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
  
  看著魏雲智離去的背影,童筱茵突然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觸,昨天晚上他也是這樣子頭也不回的離去,直到早上才出現帶她去吃早餐,然後午餐、晚餐時間也準時出現,其餘時間則任由她自由活動。
  
  從懂事至今她可以說都沒有自己休閒的時間,讀書、工作、當義工之外就是睡覺,而今突然多了那麼多閒暇時間簡直讓她無所適從,沒有興趣、沒有嗜好,不會逛街、不會花錢,更沒有錢花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就連想打掃、整理房間,房間都像是跟她作對般的窗明几淨,她第一次感受到閒得發慌的滋味。
  
  不想讓自己的思緒胡思亂想,她走到一面書壁面前試著找本書來看,卻訝異的發現那些書不是商業書刊就是醫學書籍,魏雲智會看這些書?雖然知道他曾讀過兩年醫學院,但畢竟他是輟學肄業,怎麼這裡還有那麼多的醫學書籍,甚至還包含了原文書,最令她不解的是那些商業書,那真是他在看的嗎?她真的愈來愈不瞭解他了,一個流氓太保?一個知識分子?還是一個醫生、商人、紳士?
  
  她搖搖頭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然後隨便抽出一本電腦書籍,雖然她是沒機會碰電腦這種東西,但起碼也要知道一些基本常識,至少不能做出那種指著電腦說冰箱的丟臉事。
  
  於是洗澡後她帶著書躺上了床,看著看著朦朧間竟不知不覺睡覺了,連魏雲智抽走她手上的書,側身躺在她身邊都不知道,甚至連自己偎向他胸懷緊靠著她也都不自知。
  
  魏雲智在黑暗中輕輕揚起了笑容,他喜歡她直覺的信任,更喜歡她倚著自己的感覺,那就像他們曾這樣睡過一輩子般的自然與契合,而事實上他們只睡在一起過一個晚上而已,就是昨天晚上。
  
  回想今早她窩在自己身上睡得深沉的睡臉,他的笑容不禁加深了許多,擁著她的手也緊了些,感覺她的接近,吸著有她的香甜氣味,他覺得這個樣子就像在天堂,棒透了!
  
  
  
  隔天早上是童筱茵先醒過來的,她先是感到陌生已久的溫暖、舒適、宜人圍繞著她,然後才知道這一次的美好都來自他。她躺在他身邊,頭偎靠在他胸頭,一隻手平貼在他裸露的胸膛上,一隻腿則親密的與他交纏著,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與呼吸,這一切就像是真實的一樣,她輕輕的呢喃出聲。
  
  「我在做夢。」童筱茵閉上眼睛告訴自己,然而在她腰間上的手卻緊了些,她倏地睜開雙眼,然後整個人僵硬的躺在床上。
  
  「早安。」魏雲智睜開雙眼微笑看她,然後輕鬆的開口,「昨晚睡得好嗎?」
  
  童筱茵希望這一切都是在夢中,希望他沒有攬著她對她微笑,希望他沒有與她同睡在一張床上,希望她剛剛沒有覺得舒適、溫暖、宜人;希望她的手沒有在他身上,腳沒有與他交纏,希望自己馬上死掉,可是她卻只能困窘的漲紅雙頰,僵直的躺著。
  
  她真美,即使她全身僵硬得如一根冰棒也毫不影響她的美麗。魏雲智想道,然後彎身給了她一個早安吻,「你不跟我道聲早安嗎?」他口氣輕柔卻揶揄。
  
  「走開。」童筱茵嘗試讓自己面無表情與鎮定,實際上卻知道自己快哭出來了,「離開這張床,離開房間。」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這間房間是我的,這張床也是我的。」魏雲智低頭看她。
  
  「可是你昨天晚上……」
  
  「我昨天晚上就睡在這裡,甚至連前天晚上……」
  
  「不可能!」她猛地截口。
  
  「我是睡在這裡,這張床上,跟你在一起。」魏雲智肯定的對她說。
  
  「但是……不可能……」童筱茵無法置信。
  
  「怎麼會不可能呢?事實上的我現在不就是跟你睡在一起?」
  
  「不。」她恐懼的瞪著他半晌,然後開始顫抖、掙扎,「我不會讓你這樣羞辱我的,我不會的!」
  
  「筱茵。」他皺眉叫。
  
  「放開我,我死也不會讓你這樣羞辱我的,死也不會。」童筱茵劇烈的掙扎,她以為自己已經認命,能接受他任何的折磨、虐待,甚至強暴,但事實上她不能,尤其在見過他柔情的笑臉後,她再也無法想像他冷酷無情的嘲諷,那會擊潰她、撕毀她的心的。
  
  「別動,筱茵。」魏雲智試圖阻止她,可惜徒勞無功,「我說不要動,童筱茵。」逼不得已他只好用嚴厲、冷硬的聲音命令她,而結果是顯著的,她立刻禁止不再掙扎。
  
  「很好,你就這樣安靜的聽我把話說完。」他的聲音依然嚴厲、冷硬,卻有著明顯鬆了口氣的誠然,「我告訴過你我不會傷害你、不會打你,當然我也絕對不會羞辱你,更不用說是強暴了,雖然這個社會強暴案件屢見不鮮,但我絕對不是其中之一,我不管你現在相不相信我,但是我只能這樣告訴你,並在往後的日子以行動來證明給你看。」
  
  「可是……你在我的床上。」他的真誠讓童筱茵卸下了些許恐懼,她開口說。
  
  令她驚訝的是他居然笑了——一種自滿得意的笑容。
  
  「你說錯了,應該是你在我的床上才對。」他深邃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童筱茵好不容易鬆懈的身體再度僵硬了起來。
  
  「別這麼緊張行嗎?我並沒有要對你怎麼樣,只是陳述事實而已。」魏雲智歎了口氣看她,「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呢?」
  
  「讓我離開。」她突然的說。
  
  「抱歉,這個要求不可能。」
  
  「為什麼?你既然說不會傷害我、不會打我、不會羞辱我,更不會強暴我,那麼你為什麼要囚禁我?」她激動的問。
  
  「因為我要你永遠待在我身邊。」他看了她半晌後老實的回答。
  
  「我不會當你的情婦的。」童筱茵突兀的說,「而你剛剛竟然要我相信你不會羞辱我。」她咬牙切齒的盯著他。
  
  「我想我從頭到尾都沒說到『情婦』兩個字吧?有嗎?」魏雲智將背脊靠向床頭,眼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不知道當她發覺她自己正半裸著跟一個全裸的男人在床上討論著男女之間的「性事」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你的話和表現出來的行為就是這個意思。」
  
  「不,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或者我做了什麼事讓你產生了誤會,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絕對不會要你當我的情婦,即使你肯我也不會同意。」魏雲智輕柔緩慢的說。
  
  童筱茵的眼中再度升起了迷惑,但她仍然不相信他。
  
  「你到底要什麼?」她問。
  
  你的愛、你的心以及你的人,魏雲智在心裡懇切的回答著,但卻無法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那絕對會把她嚇得歇斯底里的,所以他只能輕鬆的開口,說出比較不限制級的要求,「我只要你趕快起床、盥洗、換件衣服,讓我帶你去吃早餐。」
  
  童筱茵不想改變話題,卻在要開口時驀然見到他冷峻的眼神而畏縮了下來,「要我起床,你得先離開。」她看著依舊安穩坐在床上的他說。
  
  「你確定?」魏雲智的眼中閃過一絲整人的笑意,「這可是你說的喔!」見她堅決點頭後,他促狹的聲音才響起,人就已赤裸裸的下床站在童筱茵的面前。
  
  「啊!」一聲尖叫在室內容起,伴隨而起的則是他渾厚、深沉的笑聲。
  
  「別說我沒警告你,是你自己堅持的。」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怡然自得的笑意。
  
  童筱茵真想朝他破口大罵三字經,可是她能做的只有通紅著臉、緊閉著雙眼,然後側耳聽他唏唏嗦嗦的著衣聲,直到他熾熱的吻印上她的頰,接著的砰然關門聲後,她才敢睜開眼睛。
  
  天哪!才兩天而已她就已經被他搞得昏頭轉向了,那以後的日子她要怎麼活下去?她無語問蒼天。
  
  「楚,找到了!」齊天歷興匆匆的走進屋,朝楚國豪大叫。
  
  「什麼找到了?」楚國豪蹙眉看他,心情並不是頂好的。
  
  最近他為了找尋魏和黑狗弄得自己筋疲力盡,最倒霉的是小祈又在這時候找他吵架,無理取鬧的硬要他帶她去度蜜月,天知道他現在哪有心情去蜜月旅行,又不能老實將一切供出告訴她事實,該死!他的身心若再這樣兩面煎熬下去,他真怕會讓小祈變成世上最年輕的寡婦!
  
  「找到魏了。」
  
  「真的?!」楚國豪興奮的看他,似乎不相信剛剛才求救無門,現在馬上撥雲見日。
  
  「真的,而且你絕對想不到魏這些年拿『雲遊四海』當幌子,事實上他是去做什麼,你絕對想不到的。」齊天歷的口氣中有著濃濃的佩服與讚歎,「呵,他果真是我們五個人之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楚國豪以莫名其妙的眼光瞪他,然後行動派的起身說:「走,既然找到他了,我們現在就去把他給架回來。」
  
  「等一下,你不要那麼急行不行?你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呀!」齊天歷推他坐下,不理他訝然的表情逕自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有什麼話路上不能說嗎?」楚國豪皺眉瞪齊天歷,早一分鐘將魏架回來他心裡的石頭就能早一分鐘卸下來,如果順利的話,他甚至可以拜託秦、齊、趙替他看好魏,然後帶著小祈雙宿雙飛去度蜜月,你說他怎能不急?
  
  「不行,事情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如果你現在殺過去架魏的話,我敢跟你打包票,魏給我們的絕對不會是一拳而已,不,我實在想不出魏會怎麼對付我們。」齊天歷搖頭對他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可不可以麻煩一次說清楚。」楚國豪已經不耐煩了。
  
  「好,首先我要你知道我已經自作主張派人暗中保護魏了,而且照魏現在的情況看來,黑狗並未行動,抑或者根本還沒找到他,所以他的安全問題我們暫且可以放心。」齊天歷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魏現在並不是一個人。」
  
  「什麼意思?」
  
  「他周圍有一群商業尖兵。」齊天歷回答他,「這些年魏瞞著我們的『雲遊四海』,其實他只是去做另一個他,一個沒有和黑道掛鉤的正常商人,他以另一個型態去攻城掠地,而且看情形是非常的成功。」
  
  「你的意思是魏去做一個正常人,一個商人?」楚國豪驚訝的看他,隨即又莫名其妙的問:「可是這和我們去不去架他回來有關係嗎?」
  
  「本來是沒關係的,但是我說過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簡單。」齊天歷看了他一眼。
  
  「該死!你可不可以一次說完?你什麼時候學會女人的婆婆媽媽呀?」
  
  「魏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有女人奇怪嗎?難道你指望他能禁慾當個和尚?」楚國豪很不爽的瞪他一眼。
  
  「他這輩子想當個和尚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了。」齊天歷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古怪笑容喃喃的說。
  
  「你今天怎麼了?」楚國豪第一次發現齊天歷的不同,往常的他總是有條不紊的處理一切,表面情緒更是平順不容易大起大落,可是今天他一進門開始似乎就有點過分激動的樣子,很奇怪。
  
  「你應該問魏怎麼了才對。」齊天歷抬頭看他,臉上的古怪笑容轉為深厚的大笑聲,「你應該問的,要不然你鐵定會失去一個爆笑的機會的,相信我。」齊天歷在笑聲間訴說著。
  
  「魏怎麼了?」看著他古怪的行徑,楚國豪不由自主地好奇了起來。
  
  「他戀愛了,而且愛得一發不可收拾,哈……想當初他還說『八字沒一撇』的,哈……」齊天歷笑得好不誇張。
  
  「你……魏戀愛了?!你說的那個女人……」楚國豪的下巴差點整個掉下來,好久以後才在滿臉不可思議下設法擠出幾個字。
  
  「對。」齊天歷肯定的朝他點點頭,一臉期待的等著他狂笑出聲。
  
  「戀愛?魏在戀愛?」楚國豪仍一臉愣然。
  
  「對,魏在戀愛。」齊天歷再次點頭。
  
  「魏在戀愛!」楚國豪終於爆發了,他嚎笑、大笑、狂笑、笑不可抑的大叫,「他在戀愛!風水輪流轉,終於轉到他那兒了吧!哈……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讓他深陷的?」
  
  突然間齊天歷不笑了,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複雜的掙扎,他在考慮是否該跟楚說實話,抑或者留給魏去告訴楚,畢竟這件事關係到他們四個人,卻和他絲毫無關,他該說嗎?
  
  「怎麼了?是那個女人不好,魏被耍了嗎?」他的沉默讓楚國豪收起笑意,擰起了眉頭。
  
  「童筱茵。」齊天歷還是決定將一切說出來,因為以魏的一意獨行和楚的桀驁不馴,他不相信兩人會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談,而在這種非常時期又不容許他們倆單打獨鬥、自相殘殺一番,所以他還是決定由他這個第三者來說明會比較好一點。
  
  「童筱茵?她的名字倒不難聽。」楚國豪輕鬆的坐著看他,他知道後面的話才是重點。
  
  「她是童火木的女兒。」齊天歷緩緩的說,眼眸則專注的看著楚國豪的表情,果然他的眼神剎那間冷峻,嘴角蕩漾起一絲冷酷的笑容。
  
  「那麼我想我們要失望了,魏絕對不是在戀愛,他可能中了美人計,那個女人是來為童火木報仇的。」楚國豪臉上毫無笑意,「地址?」他突然說。
  
  「『龍亞百貨』頂樓的『龍亞企業』。」齊天歷不想瞞他。
  
  聽完,楚國豪急遽的起身向外走。
  
  「等一下。」齊天歷擋住了他,「我想你應該親眼去看看他對待她的表情,他是真的愛上她了。」
  
  「那你還阻止我做什麼?那女人是不懷好意接近魏的。」楚國豪激動的對他吼道。
  
  「別激動,你聽我說完行嗎?」齊天歷皺起眉頭說,「我不知道魏在想什麼,但據調查結果是主控權在魏,是他去接近童筱茵的。」
  
  「那麼是魏在復仇嘍?」
  
  「我想你我都知道魏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當他外表的冰霜溶化後,他還有多少的殺傷力?」齊天歷搖頭的對他說。
  
  楚國豪抿嘴僵直著。
  
  「魏對小祈的感情不會下得比你少,我想你應該知道,在這種前提的情況下他會對童筱茵動心,我想她必定有可取之處。」齊天歷看著他平靜的說,「我不希望你因『以偏概全』,或者被一時的仇恨蒙蔽了雙眼而害人害己,更何況『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應該把她爸爸所犯的罪過堆在她身上,我希望你能三思而後行。」齊天歷言簡意賅的對他說。
  
  楚國豪沒有任何動靜,但齊天歷可以見到他慢慢的鬆懈了下來,隨後就聽到他平靜的開口說:「我想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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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6: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齊天歷微笑了,只要楚先抓到自製的要訣,那麼事情就不會太複雜,「好,既然你已經冷靜下來的話,那麼我先將我們想的計劃告訴你,然後再討論該怎麼做。」
  
  「我們?」楚國豪擰眉瞪他,「秦和趙都知道了?」
  
  齊天歷點頭。
  
  「而你們卻現在才告訴我?」他有些生氣。
  
  齊天歷聳聳肩。
  
  楚國豪瞪了他半晌終於放棄的找了張椅子坐下,「說吧。」
  
  「很簡單,你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成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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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筱茵坐在電腦前,膝蓋上攤了一本電腦叢書,然而她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雙眼在這兩項上面的時間,絕對不超過投注在他身上的時間,她忍不住又偷偷的瞄向辦公桌後公事公辦,做起事來一絲不苟的魏雲智。
  
  從早上踏進這間辦公室後,她的愕然到現在還是無法平復,這一切是這麼的不可言語,她敢發誓自己連做夢也沒想過會看到這麼文明面的他,西裝筆挺、精明幹練、手腕靈活的處事對人,現在的他儼然變成了一個青年才俊的企業家,任誰看到他也不會和流氓、太保想在一起,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懂他,真的不懂。童筱茵發覺愈是和他相處她愈不瞭解他,原以為他是為了他妹妹的事來尋仇的,可是他對待她簡直是好得過頭,讓她衣食無缺之外,他的溫柔、體貼、笑容和對她的態度再再都讓她迷惑,他說過不會傷害她、不會打她,事實上他真的做到了,即使他偶爾會露出那種冷森、恐怖的眼神和語氣,但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傷害她,更別提是強暴了。
  
  他對她好是不容置疑的,她知道,但是有一點她到現在依舊是無法接受,那就是同床共枕一事,既然他答應不碰她,而她又碰巧知道男人總是「性」致勃勃,受不了輕微的刺激,那麼他為何還硬要堅持與她同睡,而且真的信守誓言沒碰她一下?他難道不難過嗎?還是她對他根本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童筱茵不喜歡這個想法。
  
  「怎麼?有哪裡不懂,又翻不到書的?你可以問我,不必將眉頭皺得這麼緊。」
  
  耳邊傳來他笑謔的聲音,童筱茵這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下皺緊了眉頭,她抬頭看他,見到的是他毫無矯飾的笑顏,心突地漏跳了一拍,然後驚駭的瞠大雙眼。
  
  「筱茵,怎麼了?」魏雲智快速的來到她眼前,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天哪!她沒有愛上他,她沒有!童筱茵慌亂的心想。
  
  「筱茵?」看著她發白的臉頰,魏雲智的眉頭擰了起來。
  
  「我累了,想回房間休息。」她閉上眼睛試圖用最平靜的聲音開口說,可惜仍然藏不住明顯的顫抖。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又來了,那種嚴苛的聲音,可是這次她絕不能軟弱,說不定這一切就是他所要的,讓她愛上他然後再深深的打擊她、嘲笑她,她怎麼能讓自己僅有的自尊心被他踐踏?不,她不會承認的!
  
  「筱茵。」魏雲智的聲音除了嚴厲之外多加了冷峻。
  
  「不要,拜託你不要!」她驚恐出聲。
  
  「該死的!我不會打你的。」
  
  只會撕毀我的心而已,童筱茵在心裡苦澀的想。
  
  「告訴我怎麼了?我可以幫助你的。」魏雲智改以溫柔的聲音哄她。
  
  「我要回房間。」她終於抑制住自己的激動情緒,改以平靜的淡然開口。
  
  「不要對我戴上你的面具。」一見到她平靜無波的表情後,魏雲智就生氣了,他雙手鉗制住她,雖牢固卻不至於勒痛她,「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為什麼你不敢展現真實的自己,你……」
  
  「小姐,小姐,你不能闖進去呀,小姐……」
  
  突然間有個第三者闖入了他們親密的空間,童筱茵訝異的看向來人,卻在下一秒鐘僵住。
  
  而魏雲智在看到闖入者後,亦是萬般吃驚的開口:「小祈?!」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龍亞」看到她。
  
  「大哥。」魏涵祈朝他叫了聲算是打招呼,隨後則筆直走到童筱茵眼前,「你爸爸是童火木?」她以咄咄逼人的氣勢問。
  
  看著魏涵祈,童筱茵第一次覺得他們兄妹的相像處——同樣的氣勢逼人,絕對嚴厲,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她又無法睜眼說瞎話,所以她只能點頭。
  
  「啪!」
  
  一個灼熱的疼痛由右頰傳到大腦,再由大腦控制神經讓她輕呼出聲,這一巴掌是她該挨的嗎?童筱茵撫著右頰驚訝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如果是以前的她,她鐵定只會想到「認命」這兩個字,而現在她竟有了疑問,是她變了嗎?
  
  「小祈!」魏雲智怒吼一聲的抓住妹妹的手。
  
  看他生氣的抓住她的手,語氣嚴厲,童筱茵不禁懷疑他是為了她抑或者是在演戲,在她記憶中他似乎從來不曾對他妹妹大聲過,當然今天更不會為她破例,那麼他是在演戲嘍?這是不是也表示他先前對她的溫柔、體貼全是騙人的?童筱茵的心瞬間全涼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魏雲智擰眉問。
  
  「你先別管這個,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被這個壞女人騙了!」魏涵祈激動的說,雙眼則惡狠狠的盯著童筱茵看,「大哥,你放手,讓我教訓教訓她。」
  
  「小祈,你在搞什麼鬼?」魏雲智威嚴的盯著她,一副大哥的姿態,「不,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他打斷她的開口。
  
  「齊天歷找到你在這裡,然後告訴國豪時被我聽到的。」魏涵祈老實的承認,「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哥,你絕對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給騙了,你為了我害死她爸爸,她一定是為了報仇才來接近你的。」
  
  童筱茵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原來女人心思構造都是一樣的,魏涵祈的想法竟然完全與她不謀而合,這實在太驚人了,就不知道魏雲智這個男人是不是也這麼想,如果是的話,那麼事情也許會簡單些。
  
  齊知道他在這裡了?那麼想必他們一定沒能阻止到黑狗,才會極力的找他以保護他,該死的黑狗,竟真的選在這個時候來破壞他的好事!魏雲智忙著消化妹妹帶來的消息,並沒有注意到她後面所說的重點,直到聽到童筱茵的叫聲才回神,只見妹妹正攻擊著童筱茵。
  
  「住手,小祈!」魏雲智一個箭步到童筱茵身邊攔住魏涵祈揮下的拳頭,「你到底在做什麼?」他生氣的甩開她的手質問道。
  
  「我在保護你呀!我在做什麼?」魏涵祈犀利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直視著童筱茵。
  
  「胡鬧。」
  
  「我胡鬧?」魏涵祈不可置信的將眼光移到他臉上,「大哥,你真的被她迷昏了是不是?她爸爸強暴過我,你殺了她爸爸,我們兩家是仇人,你不要忘了!」她激動的提醒著他。
  
  「我知道,但是那都不關她的事。」他沉穩的說。
  
  「怎麼不關她的事?你沒聽過『父債子償』、『父仇不共戴天』這兩句話嗎?大哥,你讓開,我一定會讓她說出實話,問出她接近你的真正目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最毒婦人心』是怎麼來的,大哥,你讓開。」魏涵祈試著越過他。
  
  「小祈,你再胡鬧我就要生氣了。」魏雲智一把拉住她警告道。
  
  「你竟然為了她要對我生氣?!」魏涵祈愕然的說,然後非常憤怒的轉身朝童筱茵狂吼:「該死!你這個妖精、狐狸精,要報仇直接來找我呀!從我大哥身上動手算什麼?可惡!我今天若不撕了你,我魏涵祈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她撒潑的叫道。
  
  「魏涵祈!」魏雲智生氣的大吼,瞪著她卻溫柔的問:「怎麼了?是不是楚欺負你了?」她會如此行徑異常,他想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沒有別的了。
  
  果然,當他一提到「楚國豪」三個字,魏涵祈潑婦罵街的醜態馬上不見,變成了泫然欲泣的可憐狀。
  
  「他不愛我了,結婚不到一個月他就不愛我了。」魏涵祈好可憐的說,眼淚粒粒滑下腮邊掉了下來,「我跟他說什麼他都不理我,甚至連好幾個晚上都不回房睡覺,也不碰我……他不愛我了。」
  
  魏雲智無奈的大翻白眼,楚那個大笨蛋,就算不想讓小祈知道太多事而擔心的話,那也要偶爾講點好聽的話哄哄她、騙騙她呀!沒想到他竟然把事情弄成這個地步,讓小祈以為他不愛她了,呵,好個退了休的情場浪子,笨呀!
  
  「噓,不要哭了。」他溫柔的將魏涵祈攬進懷,輕柔的安撫著,「楚最近因為忙著我交代他的事情,所以才會不小心忽略你的,他絕對不是故意要這個樣子,更不可能會不愛你,你別想這麼多,嗯?」
  
  「可是……」
  
  「噓,沒有可是。」魏雲智截斷她,然後半開玩笑的說:「如果他真的敢不愛你的話,我打也會把他打到愛你的。」
  
  魏涵祈被大哥的話逗得忍不住破涕為笑。
  
  「好了,沒事了嗯?」他笑問她,而她則點頭,「那你是不是該向筱茵道歉?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會隨便遷怒的人,更何況筱茵也絕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個樣子,所以你該跟她道歉……咦?筱茵呢?」魏雲智這時才發現童筱茵早已不在辦公室內,想必她是回房間去了吧!他想。
  
  「大哥,你真的瞭解她嗎?」輕輕推他一下離開他的懷抱,魏涵祈一臉擔心的看他。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給了她一抹放心的微笑後說:「既然她已經回房去了,你的道歉只好延後了,不過記得下次心情不好時也不能如此莽撞,甚至到處遷怒他人知道嗎?」
  
  歎了口氣,魏涵祈點頭,「大哥,我愛你,更尊重你的決定,但是答應我好嗎?小心點。」
  
  「放心,我會斟酌的。」
  
  料準她會在房內,魏雲智送走了魏涵祈之後,繼續待在辦公室內處理公務,直到晚餐時間到後才回房,但房門才打開,他的人就整個僵住了,血像紅墨汁般沾染了一床白被,灑了一地的紅,她竟有膽自殺,她竟然敢!
  
  「不!童筱茵,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你聽到沒有?!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找了條手巾將傷口止住血,魏雲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童筱茵抱起送往醫院,他絕對不會讓她死的,絕對不會!
  
  如果知道人在死了之後還能感覺到痛的話,那麼童筱茵絕對不會選擇割腕自殺這一途,因為那根本是自找苦吃、自找罪受嘛!只是生不逢時她認命,為什麼連死了她都不得安寧呢?也許這都是她上輩子香燒得不夠多的關係,而這輩子她又來不及補救,看樣子她現在只能期待下輩子了。
  
  會對他動心愛上他是她意想不到的事實,就像她敢拿刀割手腕一樣令自己不可思議,可惜的是這兩件事卻都是真的。
  
  本來她以為自己早已認命,對所有接踵而來的事實都能平心靜氣的接受,實際上呢?她根本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表面裝作冷淡的樣子,內心卻是火熱如正常人一般,有喜怒哀懼愛惡欲各種情緒,只是被她給強制壓抑了下來,但是他卻看穿了她的面具。
  
  是的,就是因為他看穿了她,所以他才會用懷柔政策攻佔她封鎖的心,只是當他知道她自殺死後,他會有什麼反應呢?是為自己的功敗垂成而跳腳,抑或者是氣不過的對她進行鞭屍呢?
  
  真好笑,她竟然開始懂得自娛了,真了不起。不過為什麼她的手腕還是痛個不停呢?童筱茵睜開眼想看個究竟,卻被乍然看見白花花的天花板給嚇了一跳,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對。
  
  「你醒了。」
  
  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那個聲音是她這輩子的夢魘。
  
  「我沒死?」這是童筱茵現在惟一想到的問題。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是的,你沒死。」魏雲智的聲音聽起來像鬆了口氣,卻又相當的嚴苛森冷。她沒死,他卻很想一杷掐死她,可惡的她竟敢這樣嚇他,該死的!
  
  「為什麼救我?」
  
  「為什麼救你?我想你應該記得你說過會聽我的吩咐才是,但我明明記得沒叫你去自殺,有嗎?」魏雲智冷嘲熱諷的說,「回答我,我有叫你去自殺嗎?我有說你可以自殺嗎?」他的怒氣是一觸即發的。
  
  童筱茵默然不語,他當然不會叫她去自殺,因為那樣他就少了折磨、嘲笑她的樂趣,他怎麼可能會那麼笨呢?她以空洞、毫無表情的表情看他。
  
  「又縮到面具底下了是嗎?」他的聲音有著濃濃的嘲諷,「沒關係,只要你記得說過會聽我吩咐的話就行了。」魏雲智話中有話的說。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看了他一眼她問。她覺得很無力,就連想死都沒有自由,看來老天爺並不是站在她這一方的,除了繼續贖罪外,她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然而贖罪卻又得全聽他的吩咐,那她跟個傀儡有什麼不同呢?她不喜歡「傀儡」兩個字的感覺。
  
  「我想得到什麼?」魏雲智輕笑了一聲,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我沒有透視眼,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童筱茵淡淡的說,話中卻有著明顯的嘲弄。
  
  魏雲智訝異的揚了揚眉頭,她,似乎有點不同了,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問:「真的想知道我要什麼嗎?」
  
  「我不想當傀儡,即使我說過要全聽你的吩咐,但至少我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她正眼看他淡淡的說,是的,認命有很多種,但她絕對不做傀儡。
  
  他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有種讓人分不清真偽的感情,然後緩緩的以他沙啞、性感的聲音說:「事實上,我只想要你。」
  
  童筱茵瞪著他,然後再將目光移轉到床邊點滴架上的血袋,「我以為你曾經說過不會強暴、羞辱我的。」她平靜的聲音中隱隱約約藏著憤怒。
  
  「我是說過,而且也將會信守誓約。」
  
  「但是你剛才說……」
  
  「我是說我要你,但是我沒說會用強暴、羞辱你的方式。」魏雲智截斷她的話語,「你難道從來都不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童筱茵有一時的迷惑,她不想相信他,可是她自己知道是「不想」而不是「不」,也就是她真的相信他,卻又不能相信他,因為相信他也等於傷害自己,她不能相信他,她決定的想,然後回答:「不,我不相信。」
  
  「我想也是。」看了她一眼,魏雲智苦澀的笑道,隨即又問:「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麼你還想聽我說我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嗎?」
  
  「當然。」童筱茵知道自己這樣子實在很矛盾,但是她也沒辦法。
  
  「好。」魏雲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好像作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看著她,眼神和表情都是她所沒見過的嚴肅與正經,「我要你嫁給我,當我的妻子。」
  
  嫁給他,當他的妻子!童筱茵大大的顫抖了一下,「你瘋了!」她想嚴厲的指責,聲音卻是如此的虛弱無力。
  
  「也許,但是我卻是認真的。」魏雲智無所謂的聳聳肩說道,跟自己所愛的人勾心鬥角是很累的,現在一切都說出來他覺得舒服多了。
  
  「為什麼?你根本不愛我。」
  
  「你沒有透視眼,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魏雲智輕輕鬆鬆的拿剛剛她所說過的話砸她,眼中儘是戲謔與顯而易見的愛意。
  
  瞪著他,童筱茵猛然搖頭,「不,你怎麼可能會愛我?不!」
  
  「為什麼我不可能會愛你?」他凝望著她反問。
  
  「我爸爸是童火木。」
  
  「我想這個我們都知道。」魏雲智深吸了口氣,無奈的點頭。
  
  「他對你妹妹魏涵祈做出那種事,又讓你因為他而去坐牢……」
  
  「然後呢?」他問道。
  
  「難道你還不懂嗎?」童筱茵快發瘋了,「我是你仇人的女兒,童火木的女兒,他是我的親生爸爸呀!你怎麼可能愛上仇人的女兒?你怎麼可能愛上我?!」
  
  「但是我是真的愛你呀!」魏雲智對她咧嘴一笑,然後無能為力的說。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並沒有要你相信,只是純粹回答你所問的問題而已。」他一點也不介意的笑著說。
  
  童筱茵瞪著他,試圖看清他笑容下的真面目,然後他流氓時耍狠的樣子一絲絲的滲透入她腦部,冷酷無情的聲音開始在耳邊迴響不已,再來出現的就是他妹妹嚴厲指責的面容,不,他怎麼可能會愛她?一定是為了報復與折磨她,她不相信他!童筱茵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遺忘他剛剛所說的話。
  
  「筱茵?」
  
  她叫自己不要被他溫柔的聲音所迷惑。
  
  「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魏雲智的聲音裡有絲焦急。
  
  不要理他,童筱茵告訴自己。
  
  「筱茵,睜開眼睛看我。」
  
  突然間,他嚴厲的命令傳進她耳裡,然後是他的手輕觸她的臉頰,童筱茵輕顫了一下,在他再次開口前睜開雙眼,只見他低頭俯視著她,眼中有著深不可測的感情,是愛、是恨、是情、是仇,她不願知道。
  
  「是我的錯覺,還是你真的對我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魏雲智若有所思的看她。
  
  「不!」她回答得太快也太激動了,因為他笑了,一種滿足的笑意在他眼中若隱若現著,「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更不可能會嫁給你的。」童筱茵以令自己感到驕傲的冷漠聲音說。
  
  「不可能並不一定就表示不會。」他笑顏逐開的說。
  
  「不可能也不會。」她堅定的說。
  
  「我們走著瞧,筱茵。當我下定決心的時候,通常是沒有什麼事可以阻止我的,更何況你記得嗎?」魏雲智的聲音轉冷變硬,無情的提醒她,「你答應要聽我的吩咐的,如果我叫你點頭嫁給我你能拒絕嗎?別忘了你是在贖罪。」
  
  童筱茵整個人僵住了,原本就已稱不上紅潤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無血色,絕望佔領了她雙眼,恐懼由輕顫的身子顯而易見,如果不是他的雙手放在她左右,阻擋了她的去路,早跳下床避得他遠遠的。
  
  「別怕,我並不打算這麼做,你大可放心。」他突然傾身親吻她一下,「等你出院後,我會好好展現我對你的愛,而你則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不,別說話。」他輕觸她的唇說:「現在你只要好好休息,什麼話都別講好嗎?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看著他,童筱茵順從的閉上眼睛,不,是無力的閉上眼睛,就如他所說的,當他下定決心的時候是沒有什麼事可以阻止他的,那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呢?罷了,隨他吧!
  
  
  
  自從魏雲智明白告訴她,要她嫁給他、要她當他的妻子後,童筱茵感覺到他對她的好就像另有目的似的,事實上也真是這樣,而她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就像他拚命送她衣服和珠寶一樣令她討厭。
  
  「全部拿走,我都不要。」童筱茵對著一室的人,有珠寶商也有服飾店老闆說。
  
  「童小姐,這些你都不滿意嗎?沒關係,我店裡還有很多,我等一下再拿過來讓你挑選。」珠寶商,一個四十歲上下卻有嚴重地中海禿頭的男人,討好的說。
  
  「我也是,我甚至可以先打電話請店裡的小姐現在就送過來,你等等,我這就去打電話。」服飾店的老闆,一個外表看起來精明幹練的女人忙著說。
  
  「童小姐,我們也是,而且正好有一批衣服是早上才剛從法國空運過來的,算算時間這時候也該到了,我馬上打電話去問問看,如果到的話立刻叫他們送過來。」
  
  「童小姐……」
  
  「住口,你們全部給我住口!」童筱茵受不了的大吼出聲,而全部的人也都被震懾得僵住,「這些東西我全部不要,你們馬上拿走它們,而且不要再來了。」她告訴他們。
  
  「可是魏先生說……」
  
  「我不管他說什麼,全部拿走!」童筱茵命令道,第一次用高八度高高在上的聲音對人吼,但是沒辦法,誰教他們連續十天來纏著她,簡直逼得她快抓狂了。
  
  「但是魏先生說要買……」
  
  「我說他說什麼不干我的事,如果他要買你們直接去找他呀!出去出去,你們馬上給我出去!」童筱茵截斷他們大叫著,雙手更是失控的在空中揮舞著。可惡的魏雲智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為什麼他們活像螞蟻沾在她這顆糖似的趕都趕不走?再這樣下去她會發瘋的!
  
  「童小姐,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只要你們馬上出去。」童筱茵怒不可遏的瞪著他們,見他們仍然堅持不動時,她一個轉身穿過愕然的他們火爆的甩門而去,「好,你們不走是不是?那我走!」
  
  她要去找魏雲智問清楚他到底想怎麼樣,平白無故拚命買衣服和珠寶給她有何用意?最重要的是他到底對那群人施了什麼咒語,竟能讓他們如此「死心塌地」的糾纏著她,天哪!他們竟追來了!
  
  童筱茵回頭瞪著她身後那群「螞蟻部隊」,雙足卻絲毫沒有停頓下來的直闖魏雲智辦公室,然後一個反身火速將門上鎖,隔絕那群可怕的「螞蟻」。
  
  「筱茵,你今天怎麼有空下來看我?」突然見到她闖入和她失常的反應,魏雲智強悶住一股爆笑的衝動,她終於受不了了吧!他佯裝訝異的開口問。
  
  「怎麼有空下來?」童筱茵翻轉過身盯著他訝異的表情迸出聲,「你很訝異我為什麼能逃離那群緊迫盯人的人對不對?」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魏雲智皺眉看她。
  
  「我說什麼?我還想問你對那群人說了什麼,讓他們孜孜不倦、大費唇舌的向我推銷他們的產品,你到底對他們說了什麼?」她生氣的質問他。
  
  「我只不過告訴他們我會付錢而已呀!」魏雲智非常無辜的說。
  
  「你會付錢?!你是錢太多了是不是?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不去樂捐,去救助那些可憐人?還是為了表示你的財大氣粗所以這樣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看你都不上街買東西,所以才會叫那些人送東西去給你挑,如果你不滿意那些東西的話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再找別間店……」
  
  「不要,我什麼都不要!」童筱茵生氣的吼道,「我只要你將那群人趕走,而且再也不要叫任何人送東西來給我挑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你忘了我愛你,更要寵你嗎?」魏雲智大驚失色的搖頭說。
  
  「你——」童筱茵氣死了。
  
  「別生氣,我保證下一批商家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可惡!我跟你說我不要任何東西你沒聽清楚嗎?我不要!不要!不要!」她怒目相向的朝他狂吼,一副「如果你敢再叫人送東西來的話,我就和你沒完沒了」的表情。
  
  「你真的那麼不喜歡嗎?我以為女人都會喜歡漂亮的衣服和珠寶鑽戒的。」他喃喃自語著。
  
  「如果你一天到晚被一群『螞蟻』圍繞著,你會喜歡嗎?」童筱茵怒氣沖沖的說。
  
  「螞蟻?」魏雲智這回的訝異可不是裝的,他從來不知道房間裡有螞蟻呀!
  
  「就是那群人,簡直把我當成了一塊糖般的緊粘著,趕都趕不走,那不是螞蟻是什麼?」她沒好氣的說,臉上的表情依然非常不高興。
  
  魏雲智大笑出聲,「的確很像螞蟻,不過,我本來以為你會將他們形容成蟑螂——看到就討厭的蟑螂。」
  
  「你到底答不答應我將那群人叫走,並且不再找人來煩我?」她不欣賞他的笑話反怒瞪他。
  
  「好,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叫他們走。」
  
  「呃,那……謝謝,我要回房間了。」他突然的允諾讓她呆愕了一下,童筱茵不自然的向他道謝一聲;隨即轉身要走。
  
  「筱茵。」
  
  聽他突然開口叫,童筱茵止了步,且回頭看他。
  
  「你生氣的時候很漂亮。」魏雲智露出一臉真誠的笑容對她說,「希望你以後都不必再壓抑它。」
  
  驀然間,童筱茵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故意設計的,只為引發她的怒氣,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甩門離去,門後傳來的是他誇張的大笑聲。
  
  可惡的他竟然敢這樣耍她,真是太可惡了!可是,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很想笑呢?她真是愈來愈不對勁、愈來愈不像自己了,而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童筱茵迷亂的想。
  
  
  
  「怎麼?你急著找我來是不是要告訴我,你要動手了,黑狗?」剛進門的男人不慌不忙的找了張椅子坐下,隨後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後才開口。
  
  「聽說姓魏的身旁有個女人。」黑狗突然說。
  
  「哦,是她妹妹嗎?我知道他有一個妹妹。」男人淡淡的說。
  
  「不是,聽說是姓童。」
  
  「姓童?」
  
  「對,而且關係匪淺喔!因為他們倆住在一起,而且姓魏的對她大方得要命,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四周的人甚至懷疑如果她要天上的星星,姓魏的是否也會設法弄給她哩!」黑狗的聲音中隱約有著嗜血的興奮,「你不覺得這一切很有意思嗎?」
  
  「這些消息你從哪裡得來的?」男人看著黑狗問。
  
  「你介紹的那個人身上呀!」黑狗理所當然的回答,「那個傢伙有前途。」他很滿意那個人所提供的資料與消息。
  
  「你想從那個女孩身上動手?」
  
  「廢話,有這麼好的一步棋不用未免太浪費了!」黑狗笑得得意,「你說姓魏的會想到我們這麼卑鄙,竟然從他身邊的人下手,而不直接找他嗎?哈……」
  
  「什麼時候動手?」男人吐了一口煙霧問道。
  
  「我高興的時候。」黑狗冷冷的笑道,「這只是給姓魏的一個下馬威而已,等到重頭戲時我一定不忘通知你的。」
  
  「你想做什麼?」
  
  「小玩笑,只是小玩笑而已。」黑狗笑了,聲音卻是讓人不寒而慄,「但是,我敢用我的項上人頭跟你打包票,姓魏的絕對笑不出來。」
  
  
  
  童筱茵一個人待在房內生悶氣,甚至連午餐都沒出去吃,因為她氣都氣飽了,哪裡還吃得下任何東西,而這都得怪魏雲智。
  
  從上回那個「服飾事件」發生過後,魏雲智有事沒事總愛惹她生氣,一見她冒火怒吼他就樂得哈哈大笑,活像個神經病似的,真不曉得人的個性在什麼情況之下會性情大變,又有沒有藥醫?
  
  她不懂他,如果從他們倆相處到現在來說,她認識他的程度可以用等差級數來說,最重要的等差值是負數,也就是說她一天比一天不認識他,每過一天她就覺得自己對他陌生了一些,這樣推算下去總有一天他們會形同陌路,嘿,這樣一想結果似乎滿可期待的不是嗎?不過先決條件她得再陪他度過一個明天、一個後天、一個大後天……唉!她是氣昏頭了,竟然在大白天做夢。
  
  從床上坐起身,童筱茵的目光無可避免的注意著鏡中的自己,紅通的鼻頭,血絲滿佈的雙眼,而他竟還說她哭泣的時候很動人?他的眼睛是「脫窗」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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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7: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如果她猜得沒錯,她這次的哭泣定也在他的計劃之下,如同上次的「服飾事件」一般,只為了看她的一個真實面貌,他寧願做個惡棍、壞蛋來惹怒她、惹火她,直到她怒不可遏的淚流滿面才停止他的尖酸刻薄,溫柔攬她入懷,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呢?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她卻很好,就像禁錮已久的靈魂得到了釋放般的舒暢,而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童筱茵搖頭,即使他將「我愛你」三個字照三餐對她宣告,她依然對他有所懷疑,更何況為他惹怒自己、惹哭自己而感動?不,她現在是生氣的,而且是怒不可遏的,如果他敢再來招惹她的話,她鐵定會要他好看!
  
  「筱茵。」
  
  哈,說曹操曹操到,「走開。」童筱茵冷冷的說,其實想歸想,她並未真正想將一切付諸執行。
  
  「筱茵,是我雲智。」
  
  雲智?他什麼時候這麼噁心自稱「雲智」了?她倒覺得「啟智」滿適合他的,「我說走開聽到沒有?」童筱茵沒好氣的叫道,剛剛才惹哭她,這會兒他又想做什麼?逗笑她嗎?
  
  「筱茵,開門讓我進去,我有話要跟你說。」他試著轉動門把。
  
  「沒什麼好說的。」她就是不讓他進來,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筱茵……」
  
  「你煩不煩呀?」
  
  「有話好好說,你先把門打開好不好?」他的聲音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走開。」哼,她才不上當。
  
  「筱茵,開門好不好?」
  
  他真是不死心耶!童筱茵生氣的想,眼光不經意的看到了地毯上的東西——一個保險套,可惡的他所開另一個惡劣玩笑的證物,她抿著嘴生氣的瞪著它,然後心中迅速有了個決定,她要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筱茵。」
  
  「我說走開。」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筱茵,別這樣,你開門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好,如果你等一下還能談的話,我就跟你談。童筱茵在心裡回答著,雙腳開始向門口處移動。
  
  「筱茵。」他又叫了。
  
  童筱茵一把火的拉開門,然後看也不看的抬腿就朝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過去,根據電視影集的說法,當某個男人讓你氣得想殺死他,卻又不甘成為一個殺人犯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狠狠地往他那個地方踢上腳,這樣的話你既可以不必當殺人犯,又能讓對方痛苦得想死,真是一舉兩得的最好作法了。
  
  「喔!」
  
  一聲哀嚎聲由他口中發出,童筱茵的心中頓時漲滿了成就感,「好啦,你現在要談什麼可以說……你是誰?!」她瞪著地上哀嚎的陌生男子尖叫,完蛋了!她竟踢錯了人。
  
  「你這個賤貨……喔……」男人抬起痛苦的眼睛看她,雙手依然護著命根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童筱茵不知所措的道歉著,「我以為你是……怎麼辦?你很痛嗎?要不要我叫醫生?」
  
  「他媽的,你這個賤貨……」男人強忍著痛伸出一隻手想抓她,卻撈了個空。
  
  「這麼痛嗎?對不起,我馬上找人來幫忙,你等等呀!」童筱茵緊張的快步跑開,直往樓下魏雲智的辦公室衝去。
  
  「他媽的賤貨!喔,他媽的!我黑狗怎麼會有偷雞不著蝕把米,栽在女人手上的時候,真是他媽的!」男人,也就是黑狗,怒沖沖的詛咒著,然後護著他的命根子一拐一拐的逃離現場。
  
  而這邊火速衝進魏雲智辦公室的童筱茵慌張的嚷著:「魏雲智,救命呀!」
  
  「怎麼了?」魏雲智被她緊張的神色嚇了一跳,急忙跑到她身前問。
  
  「救命!」她喘了口氣。
  
  魏雲智嘴唇一抿,迅速衝到門口查看四周是否有可疑分子出現,可惜他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事?」他嚴峻的問。
  
  「我……我踢錯人了!」
  
  「踢錯人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我……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啦!」童筱茵一時也解釋不清楚,但救人如救火,她乾脆直接拉他往樓上跑。
  
  魏雲智莫名其妙的跟她跑,一點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咦?人呢?」一到了樓上,童筱茵呆若木雞的瞪著空蕩蕩的走廊,懷疑的低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筱茵?」魏雲智皺眉頭看她,「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跟我說事情經過。」
  
  「你幹麼還生氣呀?要是我是你的話,我會該死的高興她踢到的人不是我!」聽完一切經過後,楚國豪誇張的笑著對魏雲智說,「她還真敢做是不是?」
  
  會接到魏的電話實在是始料未及的,他以為是黑狗出現了,所以急忙趕到「龍亞」來,沒想到聽到的消息卻讓他下巴差點沒笑掉下來,魏還真是誇張!
  
  「你沒聽懂我說什麼,對不對?」魏雲智凝重的看了他一眼說。
  
  「怎麼會沒聽懂呢?」楚國豪回視他,臉上的笑容有增無減,「她以為門外的人是你,所以一開門就狠狠地踢向那個地方,誰知道卻踢錯人了,哈,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竟讓她恨你入骨有那種舉動?」楚國豪將故事精髓說出後,一臉好奇的問。
  
  「該死的!你沒聽到我說門外那個人的聲音和我的一模一樣嗎?」魏雲智幾乎是對他大叫了。
  
  「那又怎麼樣?世界上多的是人的聲音相像,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楚國豪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不只是聲音和我一樣而已,他對筱茵自稱是『雲智』,又知道房內的人是她,你不覺得奇怪嗎?」魏雲智恢復往日的平靜對他說,「這是一個計謀,他本想傷害筱茵的。」
  
  「可是童筱茵有什麼仇人?」楚國豪收起笑意皺眉問。
  
  「黑狗。」魏雲智咬牙切齒的迸出兩個字。
  
  「黑狗?他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突然……」楚國豪突然間恍然大悟的瞪著他,「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件是黑狗主使的,他想用她來嚇你?這怎麼可能?你的想像力別這麼豐富行嗎?」
  
  「是他。」
  
  瞪著他抿緊的嘴唇和冷硬的眼神,楚國豪不相信的搖著頭,「你真的被嚇到了?」
  
  魏雲智沒有回答,但他知道自己真的被這次的事件嚇到了,他不知道如果筱茵因他而受到什麼傷害的話,他的反應會有多劇烈,但他肯定會展開天涯海角的復仇行動,不會放過任何敢傷害她一絲一毫的人。
  
  「你是認真的。」楚國豪研究著他的表情結論的說,「為什麼?她是童火木的女兒吧?」
  
  「不要把她父親的罪強扣在她身上,那不是她的錯!」魏雲智生氣的瞪視他。
  
  「我並沒有說什麼,魏。」楚國豪歎息的說,「你是怎麼判定這次行動是黑狗主使的?」他突然轉變話題問。
  
  「不是他主使的,而是他本人。」
  
  「怎麼可能?四周都佈滿了我們的兄弟,他怎麼可能混得進來?」楚國豪的反應激烈。
  
  「佈滿我們的兄弟?」魏雲智的眼睛瞇了起來。
  
  「呃,對不起,魏,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楚國豪避開他凌厲逼人的眼光,乾笑的解釋。
  
  「保護我?該死的!你們將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這裡是百貨公司、商業大樓,進進出出的都是平常老百姓,你們竟將黑道兄弟往這裡擺?你們究竟在想什麼?!魏雲智生氣的大吼,」我要你們馬上將兄弟們撤離。「他命令。
  
  「不可能。」楚國豪想也不想的就說。
  
  「楚!」魏雲智怒氣衝天的瞪著他,「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除了想保護你還想幹什麼?」楚國豪的火氣也大了,「是你自己不肯安分待在『臥龍幫』裡跑到這兒來的,你怪我們黑道兄弟侵入這裡做什麼?是你自己帶頭的,你怪誰?」他不客氣的回瞪魏雲智,隨後又好奇的問:「你怎麼可以肯定是黑狗本人?」
  
  「你忘了他模仿聲音的專長?」
  
  「該死,我真的忘了。」楚國豪咒罵出聲,「你現在還想堅持待在這裡嗎?黑狗一行動,波及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兩個,童筱茵是個起始,你想讓這棟大樓的其他『平常老百姓』受傷害,還是回『臥龍幫』準備迎戰?」
  
  「我等會兒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回去。」長歎一口氣,魏雲智不得不妥協,「不過我要你先將兄弟們撤走。」
  
  「放心,混入你『龍亞』的兄弟個個都是精英分子而且面目和善,嚇不到『平常老百姓』的,要不然他們哪能待一個月都沒露出馬腳?」楚國豪笑道。
  
  「一個月?!」魏雲智尖銳的開口,不是生氣而是驚訝,「你們一個月前就知道我藏在這裡,並開始在我身邊佈署?」他還以為上個星期小祈出現那時他們才知道,沒想到……
  
  「不干我的事。」楚國豪趕快撇清關係,「是秦主使的,因為婉兒到『龍亞』逛街買東西時無意間看到你,所以……」
  
  「我倒忘了婉兒也是『平常老百姓』。」魏雲智闔上訝然的嘴巴,苦笑道。
  
  「這句話你最好不要被秦聽到。」楚國豪提醒他道。
  
  「老婆大人,嗯?」魏雲智嘲笑的看著楚國豪,「我還以為你們有能力除掉黑狗,我才安心來這兒『雲遊四海』哩,沒想到……」他搖搖頭。
  
  「你……原來你不是想一個人對付黑狗,而是一走了之避難去?」楚國豪瞠目結舌的瞪著他,「魏,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陰險了?」
  
  魏雲智淡笑不語。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對不對?」楚國豪一臉懊惱的表情盯著他,「利用我們豐厚的義氣、兄弟情把麻煩丟給我們?」
  
  「可惜這次沒成功。」魏雲智笑道。
  
  「該死!你耍我們!」
  
  「別講那麼難聽嘛!我是人盡其才,就像我專門出手救人,你們出手打人而已嘍。」
  
  「你真是卑鄙!」
  
  「謝謝。」魏雲智笑道。
  
  瞪著他得意的笑臉,楚國豪真是又嘔又氣又想笑,這是那個斯文俊逸、沉默寡言,在他們兄弟中最有知識學問的魏雲智嗎?可惡,他們真的被他外表那層皮面給騙得很慘不是嗎?而且要不是他今天自己俯首認罪的話,自己鐵定會被他騙一輩子的,真是悲哀。
  
  「別生悶氣了,你還是快去把那堆兄弟撤離,我晚上就回『臥龍幫』去。」
  
  「那些兄弟我不打算撤走。」楚國豪突然開口。
  
  「為什麼?」
  
  「留在這兒好有個照應,如果黑狗對你的『龍亞』有意謀的話,他們在這裡至少還能應急。」
  
  「我怎麼沒想到?」魏雲智懷疑的看了他一眼,「奇怪,你怎麼不生氣了?」
  
  「因為我想到有人跟我一樣受騙,而且將繼續受騙下去,我的心情就變好了。」楚國豪聳肩回答。
  
  「將繼續?」魏雲智揚起眉毛看他。
  
  楚國豪笑得很奸詐,卻沒有多說只是起身道:「我要走了,晚上『臥龍幫』見。」
  
  看著他大步離去,魏雲智的腦袋裡依然在想他說的「將繼續」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不到一分鐘後,他的心思就轉移到童筱茵身上去了,不知道她對到「臥龍幫」去住有什麼意見,會不會害怕黑道分子?他該告訴她有關黑狗的事嗎?
  
  他甩甩頭深吸了口氣,然後按下電話上直接對話鈕,「陳小姐,麻煩你通知各部門主管十分鐘後開會。」
  
  
  
  這就是「臥龍幫」嗎?童筱茵不停的轉動頭顱看著燈火通明的四周,「黑道」,顧名名思義應該是黑漆漆的巷道,也就是說黑道本部應該會在黑暗巷道內,怎麼這回「臥龍幫」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蓋了個本部,還燈火通明的猶如總統府似的,這到底是她知識貧乏,還是與魏雲智扯上關係的人事物都偏離了正常軌道?
  
  她微微的偏頭看魏智雲,卻見他皺緊著眉頭,他怎麼了?
  
  看著幫內四周的燈火及兄弟的好奇目光與奇怪穿著,魏雲智有股想揍人的衝動,是誰這麼無聊將幫內所有的大小燈都打開?甚至於驅策兄弟們個個西裝筆挺,活像要參加喪禮似的?
  
  看他們用藏不住好奇的眼光直盯著童筱茵,他不難想像大伙八九不離十知道她是誰了,而且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誰這麼大嘴巴了,他敢打包票鐵定是他那群「好」兄弟。
  
  魏雲智抿著嘴,不高興的情緒在他臉上表露無遺,而幫眾們立知情況不對,開始閃的閃、避的避,就恨自己沒事幹麼捻「龍」須。
  
  「他們在哪裡?」魏雲智以其銳利的眼光逮住一位避之不及的兄弟,開口問。
  
  「東廳。」他有些膽怯卻恭敬的回答。
  
  「多少人?」
  
  「四位大哥和他們的夫人。」
  
  「該死的!」喃喃詛咒一聲,魏雲智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後萬般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吧,筱茵,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
  
  他知道他們今天若沒見到他們倆是絕對不會走人的,更何況與其讓他們在往後的日子陰魂不散的纏著他和童筱茵,倒不要今天一次解決好了事。
  
  童筱茵不置可否的沒說話,因為他早已一意孤行的帶著她往東廳前進。
  
  「新郎新娘進場。」
  
  才轉動門把,魏雲智就聽到廳內趙孟澤誇張的宣叫聲,他直覺反應是低頭看童筱茵,不知道她聽了是否會怒髮衝冠?因為每回只要他提到「結婚」兩個字,她鐵定沒給他好臉色看,這回「新郎新娘」四個字聽在她耳裡不知是否更刺耳?
  
  她在臉紅?!她竟然是一臉羞赧的表情!魏雲智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去,他眨眼、眨眼、再眨眼,就是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她在臉紅耶!他以為要等一輩子才看得到的畫面竟出現在眼前,該死的,為此他決定不對那群「好兄弟」發火了,相反的,他會好好酬謝他們一番。
  
  「別不好意思,進來呀!」趙孟澤不耐煩的上前替他們開門,而門一開,他們頓時成了廳內六對眼睛注目的焦點。
  
  「進來呀!我們今天沒準備酒,所以不會灌你們的。」齊天歷嘴角含笑,非常幽默的開口,他還記得上回楚國豪結婚時被灌得多慘。
  
  「對,我們會好好留到你們真正宴客時再灌的。」楚國豪不懷好意的附註說明。
  
  「魏,我們不會把她給吃了的,你放心。」秦軾傑一臉玩味的看著童筱茵對他說。
  
  「快點進來呀!你們站久腳不會麻嗎?我可麻死了。」趙孟澤左腳站了換右腳站,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漸顯露。
  
  「這幾個人就是我『死忠兼換帖』的兄弟,秦軾傑、楚國豪、齊天歷、趙孟澤,那個美女是秦的愛妻向婉兒,另一個你應該認識,魏涵祈,我的小妹,也是楚國豪的妻子。」魏雲智歎了一口氣帶著童筱茵踏進東廳,然後簡單扼要的介紹在場所有人給她認識。
  
  童筱茵只是謹慎的點個頭沒有說話,她並不習慣招人側目,更何況是六對正視自己的目光,那讓她非常不舒服,更有種想逃走的衝動,她退縮了一點,卻感覺到他箍緊的臂膀。
  
  「童筱茵,我愛的女人,我未來的老婆。」魏雲智的宣告沒引起任何波濤,但卻讓她僵硬了一下。
  
  「恭喜,恭喜,祝福你們早生貴子。」趙孟澤直言無諱的呵呵大笑道,「黑矸仔裝醬油哦,魏!」他對魏雲智使了一記壞壞的眼神。
  
  「恭喜你們,婚期定了嗎?」齊天歷開口。
  
  「雖知道你很愛她,但這麼大方的說出來還真嚇人。」秦軾傑對魏雲智笑道,然後轉身給了童筱茵一個歡迎的笑容,「恭喜你擄獲我們的高材生。」
  
  「筱茵,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恭喜你,魏是他們之中最可靠的,你大可放心嫁給他。」向婉兒微笑上前擁抱她一下。
  
  「婉兒,我不可靠嗎?」秦軾傑皺眉將愛妻攬在懷中,低頭皺眉凝視她。
  
  「可靠呀!但是你已經有老婆。」向婉兒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說。
  
  童筱茵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她瞪著將他們團團環繞的俊男美女,這些人她並不是第一次看見,卻是第一次這麼近看他們、感受他們。
  
  她知道他們都和黑道有掛鉤,但為什麼沒有一個看起來像黑道人物一樣冷血無情?如果勉強要說的話,就是那個趙孟澤比較像黑道人物而已,至於其他幾個看起來則連黑道的邊都沾不到,尤其是那個有天使般妻子的秦軾傑,他看妻子那種充滿愛意的眼神,一點也不像黑社會人應有的眼神,童筱茵愣愣的看著那一對,忘卻了週遭其他的人。
  
  楚國豪看著大夥一個個上前向他們倆道賀,轉眼間就只剩他和小祈,他低頭看了老婆一眼,決定自己先開口:「恭喜你們。」他簡單明瞭的說。
  
  「謝謝。」魏雲智開口,眼光放在妹妹的身上。
  
  感覺到眾人熾熱的目光,魏涵祈深深的吸了口氣,抬頭挺胸的向童筱茵走去,站定在離她半步的距離外,看著她,然後緩緩的露出了笑容,「恭喜你,還有對不起上回出手打了你,希望你能像大哥愛你般的愛他。」魏涵祈真心誠意的開口說道,然後給了魏雲智一個大大的擁抱,「大哥,祝福你更恭喜你。」
  
  「謝謝你,小祈,還有謝謝你們。」魏雲智欣然接受大伙的祝賀。
  
  童筱茵呆若木雞的瞪著魏涵祈,她以為魏涵祈會再給她一巴掌,或者是一些尖酸刻薄的指責,沒想到……她紅了眼,淚水在眼眶四周打轉,像要滴落下來,她掙開魏雲智箍在腰間的手快速轉身,逃開這一切不真實的溫情、親情與愛情。
  
  「筱茵,怎麼了?」排開眾人,魏雲智尾隨在她身後。
  
  「我想回房間。」她低語。
  
  「你在哭,告訴我為什麼?」魏雲智將她轉向自己,然後輕輕的抬起她下顎看她,「為什麼哭了?」
  
  「我沒有哭,只是眼睛被頭髮刺到,感到不舒服而已。」
  
  「強詞奪理,你為什麼哭?」他深邃的眼眸中盛滿了柔情,凝視著她再次問。
  
  「我要回房間……」
  
  「筱茵?」他伸出手將她偏移的頭轉正,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機會。
  
  「咳。」突然身後傳來一個乾咳聲,是秦軾傑,「魏,我看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走了。」
  
  「請便。」魏雲智頭也不回的說,眼光依然放在童筱茵臉上,「為什麼哭?」他輕拭去她滴落的晶瑩淚珠,聲音更加溫和的問。
  
  「不要逼我。」她顫抖的低語。
  
  「感動,因為大家無條件接受你而感動?或者因為不信任,怕受傷害而害怕?抑或者根本是兩種感情參雜混亂了你,而無助的落淚?」魏雲智瞭解的替她說出心中所有的掙扎,愛她,就是要瞭解她,看著她慌亂的眼光,他自信這點他得到一百分。
  
  「不!」童筱茵激烈的推開他,驚恐的雙眼就像看到妖怪似的瞪著他。
  
  「筱茵,你的心結什麼時候才解得開?沒有人在怪你,為什麼你就不相信呢?」魏雲智長歎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這麼年輕,這麼倍受傷害,而且這麼的自責,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脫離那些桎梏呢?」
  
  童筱茵的淚水再次蜿蜓滑落,她毫不考慮的將臉頰埋入他胸膛,啜泣出聲。這個男人真的很壞,不是惹她生氣就是惹她哭,但是為什麼她的心隱隱約約的悸動著——為他。
  
  「哭吧,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哭出來,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他在她頭頂上不斷低喃著。
  
  夜幕低垂,夜已深,四周的喧鬧聲一點一滴的逝去,直到偶爾傳來的蟲鳴聲佔據了整個夜晚,童筱茵依然清醒著。
  
  瞪著窗外閃爍的星光與朦朧的月色,她試著將心中的紛至沓來的雜亂思慮理清,無奈反卻愈理愈亂。
  
  魏涵祈真的原諒自己身上所有罪孽了嗎?那天她明明還對自己破口大罵、動手動腳的,今天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自己展露笑臉,甚至還開口說恭喜?還有魏雲智的那群兄弟,他們真的就這樣無條件接受一個陌生人?另外就是他了,為何他要在眾人面前說那些話——童筱茵,我愛的女人,我未來的老婆,他究竟在想什麼?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而他每天溫言柔語的曖昧言辭卻又是如此似是而非,誰知道他所說的一切是心甘情願還是心口不一,更何況存在他們之間的複雜關係!
  
  他說過她有嚴重的心結,那表示鑽牛角尖的人是她,可是以她這樣的身份與身世,她心裡可能沒有任何疙瘩存在嗎?她歎了口氣,或許真的是她錯了。
  
  閉上眼,童筱茵告訴自己別想那麼多,該睡了,可是翻來覆去她卻怎樣也無法讓自己入睡,最後終於放棄的坐起身瞪著床頭櫃上的時鐘——三點四十分!
  
  天哪!天都快亮了她竟然還在睡不著的邊緣掙扎,生平第一次失眠,她的生活是不是過得太舒適了,竟然能讓她失眠坐在這裡乾瞪眼?不行,她一定要讓自己睡著才行,她再次側身躺下閉上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濛濛的偎向一個溫暖的胸膛間,輕輕歎了口氣,她這才真正沉入夢鄉。
  
  魏雲智半低著頭看偎在自己胸前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他喜歡她在無意識之下對他的信任,更喜歡她軟柔身軀緊靠著自己的感覺,只是他懷疑自己超人般的意志力還能持續多久。
  
  一個多月的同床共枕,他除了摟著她入睡之外什麼也沒做,最逾矩的行為也不過是早上起床時偷個早安吻,再偶爾調戲她一下而已,可是天知道他還能忍受多久。
  
  他想愛她、想碰她、更想佔有她,他要用一切行動訴說愛意,他要用雙手膜拜她全身,然後告訴她她有多漂亮,他要佔有她,看她因激情而狂亂的眼神,聽她因激情而瘖啞的嘶喊,感覺她所有的情緒起伏……
  
  該死的停止!魏雲智,你這是在自我虐待,你知道嗎?他告訴自己,因為他感覺到自己正處在性慾勃發、痛苦不堪之中,他緩緩的將她推離自己,遠離她,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接著卻呻吟出聲。
  
  被推離溫暖舒適的依靠,童筱茵微擰了下眉頭,咕噥了一聲,然後翻身尋找它,霸佔它。現在的她幾乎是半趴在他身上,全身緊密的貼著他,她的頭枕在他肩窩處,一隻腿跨過他大腿輕靠在他腫脹的男性部位,一隻手則堅定的掛在他脖子上,平穩、深沉的呼吸更是不斷的搔癢著他的頸部。
  
  魏雲智緩緩的嚥下一口氣,然後再嚥一口,他全身想要她想得發痛,而她卻全然不知的沉睡著,不公平,真的太不公平了!
  
  「筱茵?」他沙啞的叫她。
  
  「嗯。」童筱茵在夢中低喃著,身體對他廝磨了一下又向他靠近幾分。
  
  魏雲智這次的呻吟聲比剛剛來得急,而且更明顯,他伸手想將她推離自己,雙手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在她身上游移,凹凸有致的身段,溫熱的體溫和柔軟的身子,該死的!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想感受更多的她,更想要她。
  
  他的手指溜進她衣領內,輕觸她如凝脂般圓潤的肌膚,一手則滑下她纖細的腰間,將她放平仰臥,自己來到她身上。
  
  「筱茵。」他沙啞的叫道,「我要你。」
  
  「嗯。」童筱茵在睡夢中完全無意識的應著。
  
  外頭的天空依然漆黑,而房內也沒亮多少,黑暗籠罩著大地,亦遮蔽了他的心靈,魏雲智的慾望如脫韁野馬般失控,而且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睡衣被他扯開,半纏在她腰際上,他的雙手則通行無阻的在她身上觸摸著,那麼光滑柔軟,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輕微的呻吟聲在他耳裡有猶天籟,更刺激他勃勃的慾念,他向前抵著她,一切都比幻想中美好。
  
  「魏雲智?」童筱茵不確定的開口。
  
  「你終於醒過來了。」
  
  「你為什麼壓在我身上?」她的意識依然渾沌,只知道魏雲智壓在她身上,深邃眼眸充滿一種她所不熟悉的光彩凝望著她。
  
  她的問題如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魏雲智一個急速翻身跳下床,離開她。
  
  「魏雲智?」她渾沌的眼光跟著他。
  
  「睡覺。」他尖銳的命令。
  
  「可是你怎麼在這裡?」童筱茵揉揉眼睛坐了起來,「今天晚上我們不是分房睡嗎?」
  
  看見她赤裸裸的上身,魏雲智瞬間倒吸了口氣,他快速轉身,不讓好不容易有些平復的感官再度興奮起來。
  
  「把衣服穿好。」他強迫自己冷聲道。
  
  「衣服?喔——」低頭見到自己的樣子,童筱茵驚呼出聲,渾沌的頭腦頓時完全醒了過來,隨即瞭解剛剛他壓在自己身上是為了什麼,突然間她羞紅了雙頰不知所措的開口:「你……剛剛……」
  
  「什麼都沒有發生。」魏雲智歎了一口氣的開口,「睡吧,天快亮了,再不睡的話就不用睡了。」
  
  「你……」
  
  「放心,我不會再碰你的。」他開始往外走。
  
  「等一下。」童筱茵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他沒有回頭。
  
  「謝謝你,還有晚安。」
  
  接著就只聽到魏雲智低喃連聲詛咒著,然後消失在門外。
  
  看著他消失的身影,童筱茵突然無法自抑的笑了,而那個笑容是耐人尋味的,但說真的,她為什麼笑?就連她本人也感到莫名其妙,她只知道她想笑而已。
  
  第二天早上,童筱茵日上竿頭才被餓醒。
  
  她照往常一樣盥洗後拉開房門,準備與魏雲智會合後一起去吃飯,可是當她打開房門她才記起自己現在身處何處,她竟忘了昨天她是睡在「臥龍幫」,而不是「龍亞」,天哪!她在虎穴呀,而她竟異想天開的想去與魏雲智會合一起去吃飯?天哪!
  
  她想關上門退入房內,反應慢了半拍,只見長廊上站了一排長龍的男人,或站、或蹲、或靠、或倚的交談著,卻在她開門的那一剎那間全部靜下來並轉頭望她,嚇得童筱茵呆若木雞愣在當場。
  
  「全部站好。」
  
  一個孔武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童筱茵心臟差點沒跳出來,她瞠目瞪著突然嚇她一跳的男人,沒注意到其他人在聽到他的命令聲後,全都改成立正站好的姿態。
  
  「童小姐,好。」男人們齊聲大喊。
  
  童筱茵瞠目結舌抓緊門板,深怕一放手後雙腿會支撐不了驚嚇過度的自己。
  
  「你們該死的全在走廊上做什麼?」突然一個怒吼聲由走廊那端響起,只見魏雲智一臉慍色的站在走廊上怒瞪這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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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7: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童小姐,你要小心點,我們老大今天像吃了辣椒一樣,心情火爆得很。」剛剛叫「全部站好」的男人突然小聲的對童筱茵說。
  
  「林寬,你在說什麼?」魏雲智邁開步伐走過來,沿途排站長龍的男人們立即作鳥獸散。
  
  「呃,我說今天天氣很好。」林寬動了動頭顱然後看向庭院說。
  
  「見鬼的我才會相信!」魏雲智口氣很沖的說。
  
  「我也沒指望你會相信。」林寬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
  
  「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不是叫你到香港去處理那邊的事嗎?怎麼?一切都沒問題了?」魏雲智瞪著他。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去。」林寬搔了搔鼻子。
  
  「沒去?」魏雲智的眉頭皺了起來,「你該死的為什麼沒去?林廣一個人在那應付得過來嗎?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很生氣。
  
  「這邊的事比較重要,那邊阿廣會看著辦的,他不是小孩子了。」
  
  「我要你現在馬上動身去香港。」瞪著他,魏雲智冷冷的開口。
  
  「童小姐,你不覺得他很會命令人?」林寬突然轉頭對童筱茵說,話裡有著十成十的戲謔,「其實我跟你講,他命令歸命令,就算你不聽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所以我通常都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比較多,你也可以這個樣子的。」
  
  「林寬!」魏雲智低吼。
  
  「你別吵,我還沒講完。」林寬回頭瞪他一眼,然後又轉頭繼續對她說道:「你別被他板著臉,不愛說話的可怕表情嚇到,其實那是他故意擺出來嚇唬人的,你有沒有聽過『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對,那就是在說他啦!我們……」
  
  「該死的,你說夠了沒有?」魏雲智老實不客氣的伸手就往他後領用力一扯。
  
  「我才開始而已……」
  
  「筱茵,走,別理這個瘋子。」魏雲智攬著她的腰向外走。
  
  「老大,你們要去哪裡?」林寬從後頭追上來。
  
  「吃飯。」魏雲智沒好氣的答道。
  
  「外面吃?」
  
  「當然,不然你要煮給我吃嗎?」魏雲智瞪了林寬一眼說,「臥龍幫」內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廚子,所以幫內兄弟一向都到外面吃,要不然就叫便當吃,他不知道林寬在訝異什麼。
  
  「我跟你們一起去。」林寬毫不猶豫的說。
  
  「當電燈泡嗎?」
  
  「當保鏢。」林寬臉上沒有半點剛剛的輕鬆笑意。
  
  「你以為我不能照顧自己?」魏雲智睨著他。
  
  林寬豪邁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他揶揄的開口笑道:「我又沒說要當你的保鏢,我是要去照顧童小姐的。」
  
  「她有我照顧。」
  
  「多一個人照顧也不會怎麼樣嘛!」林寬決定跟他卯上了,「更何況我也還沒吃,一起去吃也有伴,你說對不對,童小姐?」
  
  「小張,你陪林寬去吃飯。」魏雲智隨手攔了個兄弟命令道。
  
  「喲,多一個伴呀!那好,我們就四個一起去吃吧,說不定回來後還可以湊合湊合打幾圈麻將哩!」林寬笑得很得意。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魏雲智瞪眼道。
  
  「如果黑狗放過你的話。」林寬直視他的眼。
  
  長歎了一口氣,魏雲智終於妥協的說:「幫我叫兩客燴飯,我們在西廳吃。」
  
  「是,老大。」林寬滿意的朝他行個立正禮,隨後吹著口哨離開。
  
  看著林寬搖搖擺擺離去的身影,魏雲智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該死的黑狗,如果被他抓到的話,他非將這人渣剁碎餵狗不可,竟讓他想好好吃個飯都不成,真是該死的!
  
  「你上次失手了?聽說姓魏的帶著那女人回到『臥龍幫』去了。」男人站在窗台前緩緩的開口,「出了什麼事?」
  
  「我要宰了那個小賤人。」黑狗咬牙切齒的說。
  
  「不宰姓魏的?」
  
  「他們倆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黑狗信誓旦旦的迸出口,「惹火我,連『臥龍幫』我也會給它炸了!」
  
  「那個姓童的女孩得罪你了?」
  
  「他媽的賤人!」黑狗咒罵出聲,只要一想到她,他的下體就感到疼痛不已,他媽的,他一定要她死得很慘!
  
  「黑狗,我在問你話,那個姓童的女孩得罪你了?」男人轉過身,以從不曾有過的嚴厲聲音開口。
  
  「你他媽的是什麼東西,竟敢對我這樣說話?」黑狗怒髮衝冠的盯視他。
  
  他與黑狗對視半晌後,再度轉身望向窗外,「不要生氣,黑狗,我只是很好奇才過幾天而已,為什麼你對那個女孩會有恨之入骨的恨意?」他淡漠的開口。
  
  「為什麼你對那個女孩特別好奇?」黑狗瞇眼反問他。
  
  「我對任何一個在姓魏身邊的女人都好奇,尤其能讓他帶來帶去的女人。」男人冷冷的回答。
  
  「你該不會特別喜歡姓魏用過的女人吧?」黑狗尖銳的譏諷。
  
  「把那個女該留給我,或者我先抓走她,你再動手?」
  
  「嘿嘿,你真的有那種癖好?這是第幾個了?她們的床上功夫特別好嗎?」黑狗下流的嘿嘿笑道。
  
  「好或者不好?」男人沒有理睬他的嘲弄,只是冷漠的問。
  
  「你同意讓我共用嗎?」黑狗冷嘲熱諷的開口,隨後即搖頭咬牙切齒的說:「不,這次不行,我一定要宰了那個賤人。」她竟敢踢他的命根子,讓他到現在還不能勃起,他媽的!
  
  「黑狗,我不准你動她!」男人嚴厲的聲音再度揚起,他火速的轉過身冷冷的瞪著黑狗,「我不准你動她一根寒毛。」他森冷的再說一次。
  
  「你敢命令我?」黑狗瞇眼看他。
  
  「我只要你把那女孩讓給我,其他的事我都不管。」男人毫不畏懼的直視他。
  
  「讓我考慮看看。」
  
  「現在給我答覆。」男人絲毫不肯讓步。
  
  「你真是變態!」黑狗評斷的說,「好,我答應把那女孩讓給你,但是你用完後得再交給我。」
  
  「記得你說過的話。」男人滿意的點頭後離去。
  
  「說過的話又怎麼樣?」黑狗對著關上的房門喃喃自語,「我黑狗說過的話什麼時候做到過?想要我放了那個賤人,你做夢!」
  
  姓魏的和那女的都回到「臥龍幫」是嗎?哼,那正好符合他當初的計劃,現在他再也不用倚靠任何人就能動手了,等著吧,姓魏的,我會讓你不得好死的!
  
  他嘿嘿的冷笑出聲。
  
  
  
  「魏,你終於醒了。」
  
  魏雲智覺得自己頭昏眼花,全身無力的好像生了場重病似的,他眨了眨眼睛看周圍一圈,這裡是他的臥房,這點他還知道。
  
  「發生了什麼事?」他沙啞的開口,企圖坐起身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中毒。」楚國豪臉色凝重的看著他,「你中午吃的便當有毒。」
  
  「筱茵呢?!」魏雲智神色緊張的問,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想到她,「她沒事吧?!」
  
  「她中午只有吃幾口,所以只有輕微的肚子痛而已,沒事。」楚國豪看了他一眼老實說,「倒是你洗了好幾次胃,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是黑狗?」魏雲智先是閉上眼睛鬆了口氣,然後才皺眉問。
  
  「除了他會這麼卑鄙之外,還會有誰?可惡,竟然動到便當的頭上去,我們怎麼想也想不到!」楚國豪忿忿不平的說。
  
  「看來我回到這裡也不見得比較安全嘛!」魏雲智沉吟的說,話中卻有隱藏不住的揶揄與戲謔。
  
  「你還笑得出來!」楚國豪怒不可遏的瞪他,「你可知道剛剛有兩個女人在外頭為你哭紅了眼睛,甚至擔心得昏倒?」
  
  「兩個女人?」魏雲智的眼眸突然射出異樣的光芒,他揚眉看著楚國豪,「我知道一個鐵定是小祈,但另外一個呢?是筱茵嗎?她真的擔心我擔心到昏倒?」
  
  「很得意吧!」楚國豪挑眉。
  
  「是的。」魏雲智毫不避諱的揚起自得的笑臉,「她現在人呢?」
  
  「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魏雲智的聲音尖銳,神情緊張,「你不是說她沒事嗎?怎麼這回又昏迷不醒?!她在哪裡,我要去看她!」他想起身。
  
  「八百年難得見你失控一次,我應該好好的嘲笑你一頓才是。」楚國豪露出揶揄的笑容看他。
  
  「該死的!你就不會扶我一下嗎?」魏雲智低聲咒罵,他何時曾這麼虛軟無力了,可惡!
  
  「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楚國豪搖搖頭。
  
  「去他的醫生,我現在就要下床。」魏雲智現下只想飛奔到童筱茵身邊。
  
  「小祈會殺了我的。」楚國豪提醒他。
  
  「那是你的問題,現在過來扶我一把,楚。」
  
  「別想,爬不起來『也』是你的問題,不干我的事。」楚國豪看了他一眼決定「冷眼旁觀」。
  
  「該死的!」魏雲智表情兇惡的咒罵出聲,「楚國豪,你到底要不要扶我一把?」
  
  「不要。」楚國豪一臉「你不用再說」的表情。
  
  「該死的!該死的!」
  
  「奇怪了,你有力氣詛咒怎麼會沒力氣爬起床呢?」楚國豪笑謔的揶揄他,見他氣得快吐血就愈高興。
  
  房門悄悄的被推開,童筱茵帶著蒼白的面容走進門,而楚國豪還在笑,魏雲智則拚命的咒罵著。
  
  「你醒了?」
  
  她失落的眼神茫然的看著他,讓魏雲智感到心中隱隱作痛,「筱茵,過來。」他輕聲的說道。
  
  「你醒了?」童筱茵慢慢的走向他,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你沒事吧?」輕輕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魏雲智擔心的看著她蒼白的臉孔,深怕她會突然昏倒,「楚,起來,讓她坐。」
  
  「呃,我看我還是出去將你醒了的消息告訴大伙好了,你們慢慢聊。」楚國豪朝他眨了下眼睛,隨即轉身走出房門順便帶上房門。
  
  「坐下,筱茵。」魏雲智對她命令道,要不是現在他無能為力的話,他一定馬上將她抱上床讓她躺著,看她現在一副好像隨時會昏倒的樣子!
  
  「你沒事了?」童筱茵依然看著他,一副沒聽到他說話的表情。
  
  「該死的!筱茵,坐這裡。」沒辦法將她按在椅子上,魏雲智使盡全身的力量將她拉坐在他床沿上,「放心,我沒事,好嗎?」他用力握一下她的手,告訴她。
  
  一陣出其不意的疼痛震醒了恍惚中的童筱茵,她第一次以清明的眼睛看他,卻在下一秒鐘讓淚水溢滿眶,大滴大滴的濺濕她臉頰,然後啜泣出聲:「我以為你死了……你那個樣子好可怕……我……」
  
  「好了,沒事了。」他輕拉她一下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擁著她安慰道:「噓,沒事了,別哭嗯?」
  
  「你嚇壞我了!」她抽抽噎噎的在他身上說著,回想當時他瑟縮在地板上,口吐白沫,身體抽搐的樣子,她就會忍不住驚懼的顫抖。
  
  「我真的把你給嚇壞了,是嗎?」魏雲智沉沉的歎氣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你看到這種畫面,不過,你應該是在乎我的對不對?要不然你不會為我這樣哭泣的。」他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甚至傾頭在她發上親吻著,而她完全沒動靜。
  
  「筱茵,我很高興你在乎我。」他在她頭上低語,「如果早知道這樣能讓你正視自己的感情,解放你自己的話,那麼我會毫不考慮吞下砒霜的。」
  
  「你……」
  
  「別緊張,我只是比喻而已。」感到她明顯的僵直,魏雲智的嘴角噙起了一絲笑意,「何況,現在知道你那麼在乎我,我怎麼可能去傷害自己呢?相反的,我會為你好好保護自己的。」他的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承諾。
  
  她在他身上掙扎了一下,然後坐起身直視著他,「黑狗是誰?」童筱茵出其不意的問。
  
  魏雲智呆了呆,隨即掩飾的笑道:「什麼黑狗、白狗的?我從來都不養狗的,但是如果你喜歡小狗的話,我會買一隻給你。」
  
  「魏雲智,」她突然以他所不曾聽過的自信與權威聲音開口,「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我發誓我會自己去找答案的。」她威脅的看著他。
  
  該死!魏雲智在心裡咒罵著,「你從哪裡聽到『黑狗』這兩個字的?」他歎了們口氣問。
  
  「林寬、楚國豪、所有的人,只除了躺在病床上急救的你之外。」童筱茵平靜的看著他,「現在你要告訴我誰是黑狗,為什麼他要傷害你了嗎?」
  
  魏雲智應該對她第一次主動關心而高興才對,然而他實在不想讓她再知道太多的黑暗面,更不想讓她活在恐懼與擔心中,所以他輕描淡寫的對她說:「黑狗,一個男人的外號,因為幾年前被我送進監獄,所以現在出獄後才會來找我算帳,不過你放心,沒事的,等我身體狀況恢復後,我會找機會和他談談的。」這樣說雖然很好笑,但不知道事實的她絕對不會懷疑。
  
  「真的會沒事嗎?」她有點懷疑。
  
  「我保證。」魏雲智斬釘截鐵的對她說,然後嘴角緩緩的揚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深邃的眼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筱茵,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他頓了頓,「我知道你在乎我,但我悲觀的歸類於你習慣有我在身旁的日子,我突然發生什麼意外或死掉會引起你的恐慌,所以你在乎我,但是你為什麼關心我呢?因為在乎而關心,還是別的?」他定定的望著她。
  
  「你希望我為什麼?」她的表情突然變得莫測高深,讓人看不出頭緒。
  
  她的問題真的讓魏雲智呆愣住了,他以為她會閃躲他的問題,以為她會冷然以對藏進面具裡,以為她會羞赧紅顏,就是沒想到她會反問他的問題,看著她,他突然渾厚的笑了起來,「你真的容許我希望?如果真的話,我希望你是因為愛我,所以才會在乎我、關心我。」
  
  「好。」童筱茵突然低喃的說。
  
  「什麼好?」他被她這個回答嚇得心臟差點沒停止,他緊張的吸了一口氣,鄭重的看著她,「告訴我,你的『好』是什麼意思?」他瘖啞的問。
  
  「好,你達到願望了,我是因為愛你才在乎你、關心你。」
  
  「我達到……」魏雲智現在的聲音可以和鴨子的聲音媲美,他因緊張而導致呼吸急促的胸部上下起伏著,「再說一次,再告訴我一次你為什麼在乎我、關心我。」他瘖啞的聲音要求著,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
  
  「我愛你,魏雲智。」童筱茵的眼睛裡閃著淚光,「我好怕你會死去,而我無法承受那個可惡的想法,我愛你,我不要你死……」
  
  「噓,我不死的,沒有娶到你之前,我怎麼可能會死呢?」他拉扯她,讓他能再度擁抱著她,「好了,別哭了,脫掉鞋子上床來陪我好嗎?你看你都長黑眼圈了,而我則虛弱得全身無力。」
  
  「可是……」
  
  「沒有可是。」他對地說,「自從回到這裡,我們分房睡後,我沒有一天晚上沒因想你而失眠的,現在你可不可以看在我是個病人的份上,達成我這個小小的心願,讓我好好休息睡個覺呢?好啦,上床陪我睡一下嘛!至少等我睡著好不好?」他哀切的要求著。
  
  「我坐在這裡陪你不行嗎?」
  
  「我習慣攬著你睡。」他堅持。
  
  「好吧。」狠不下心拒絕他哀求的眼神,童筱茵終於勉強答應,「你一睡著我就下床。」她側身躺到他身旁。
  
  魏雲智淡笑沒有回答,一隻手堅定的攬著她的腰,慢慢沉入夢中。
  
  一推開房門就見童筱茵殷殷的服侍著魏雲智,又是替他倒水,又是削蘋果餵他的,連自己進門站在這裡半晌了都沒發現,楚國豪終於忍不住嘖嘖出聲。
  
  「嘖,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你這個病人做得可真是舒服呀!」
  
  「沒辦法,誰教我是病人。」魏雲智抬起頭對他笑,「怎麼,良心突然發現來看我了?」
  
  「大哥,我前天晚上在這裡守了一夜,昨天早上才離開,你竟然說我『良心突然發現來看你』?」楚國豪一副「你有沒有說錯話」的表情瞪他,然後突然轉頭對童筱茵說:「大嫂,就是你對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會恃寵而驕,這都是你的錯。」楚國豪開玩笑的怪罪。
  
  「衝著這句大嫂,我原諒你現在才來看我的過失。」魏雲智大笑出聲的說,而童筱茵則羞紅了臉。
  
  「你們聊,我出去。」她不好意思的放下蘋果,起身向外走。
  
  「大嫂,你臉紅的時候特別漂亮哦!」楚國豪在她身後叫道。
  
  「你調戲我老婆呀!」魏雲智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這叫稱讚不叫調戲。」楚國豪糾正他,然後瞇眼上下打量他全身,「躺了一整天你也該起床了吧?我才不相信你有這麼虛弱。」
  
  「醫生說要我休息兩、三天。」魏雲智笑容可掬的對他說,「怎麼,你有異議嗎?去跟醫生說吧!喔,對了,還要跟筱茵說,如果她肯讓我下床的話,我就下床。」
  
  「你在度假?」
  
  「有何不可。」
  
  「忘了黑狗?」楚國豪再度問道。
  
  「閻王要人三更死,沒人能留到五更。」魏雲智抿了抿嘴角,「這次我命不該絕,相反的,那就表示他死定了,但是不是現在,至少等我結婚以後再說,好嗎?」
  
  「結婚?你想和她結婚,在這個節骨眼上?」楚國豪簡直快昏倒了。
  
  「當然,沒有娶到她,我的心就永遠無法平靜下來處理任何事,當然包括黑狗的事,所以你叫趙趕快幫我們挑個良辰吉日,愈快愈好知道嗎?」魏雲智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魏,你瘋了!」
  
  「你也是過來人,你應該知道這種滋味。」魏雲智看了他一眼苦笑道。
  
  「可是那也要看情形呀!黑狗沒抓到前,你跟筱茵結婚不是拉她下水?你不怕把危險牽扯到她身上嗎?」楚國豪擰緊眉頭勸道。
  
  「已經牽扯上了。」魏雲智歎息的說,「你忘了在『龍亞』發生的事嗎?我怕黑狗早就盯上她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跟我有關係的人,我看你最好也看緊小祈。」
  
  「該死!那只該死的黑狗!」楚國豪忍不住大聲咒罵,如果他敢動腦筋到小祈身上的話,自己絕對會讓他不得好死的!
  
  「麻煩你叫趙幫我挑個好日子,我們來賭賭看黑狗那天會不會出現。」魏雲智突然沉吟的說。
  
  「你……你要拿這個當引子?假結婚?」楚國豪一臉恍然大悟的看著他,「我怎麼沒想到……」
  
  「真結婚。」魏雲智打斷他剛揚起的笑容,氣沉神定的說:「新郎是我,新娘則是筱茵,我倒要看看黑狗會送什麼新婚賀禮給我們。」
  
  「魏,這麼危險的事……」楚國豪擰緊了眉頭,躊躇的看著自己的好友,他不認為這是好辦法,婚禮當中最多閒雜人等川流不息,要防止黑狗一個人的偷襲根本是天方夜譚,更何況新郎新娘又是如此醒目,不,他不會贊成這個瘋狂的危險計劃,而且小祈也絕對不會首肯的。
  
  「沒有危險。」魏雲智截斷他說,「我賭黑狗根本不會出現在婚禮上,所以沒有危險。」
  
  「你賭?!如果你賭輸了呢?賠上自己的性命外加筱茵的嗎?這就是你愛她的表現?」楚國豪怒不可遏的瞪著他,「我不會答應的!」
  
  「隨便你答不答應,我的計劃不變。」魏雲智平靜的對他說。
  
  「你……」
  
  「楚,記得你說過我卑鄙嗎?我敢打包票黑狗比我更卑鄙,而卑鄙的人通常想法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一定會想這場婚禮是個陷阱,而我則不會笨得自投羅網,頂多看著你們白忙一場然後哈哈大笑幾聲。」魏雲智認真的看著他,然後斬釘截鐵的說:「楚,他不會出現的。」
  
  「那只是你的猜測並不是他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相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魏雲智以無比堅定的聲音對他說。
  
  不知道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或是怎麼的,總之,婚禮如期舉行,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發生,魏雲智簡直樂翻天了,一天之內不僅娶得了美嬌娘,而且還狠狠地耍了黑狗一記,所以現在的他,笑得可以說是比春天還得意。
  
  「老天有眼,竟然被你給說中了,你知道今天一天之內我們白了幾根頭髮嗎?」楚國豪坐在駕駛座上,鬆了口氣的對魏雲智說。
  
  「白了幾根頭髮沒關係,好歹我們大家都能活著回到家數白頭髮不是嗎?」齊天歷笑顏逐開的接口。
  
  「你回家可以數白頭髮,我可不!」楚國豪哀歎的說,「我回家之後還得把一切經過一字不漏的向小祈轉述,老天爺!早知道黑狗不會出現,我就不阻止她來參加婚禮了,我真是自討苦吃,但是一切還是都得怪你,魏,要不是你固執的不聽勸的話,我們大家也用不著這麼累,都是你害的!」
  
  「嘿,我是新郎耶!」魏雲智抗議著。
  
  「新郎了不起呀?我也當過,最可恨的是沒見過這麼清醒的新郎!你這卑鄙小人,竟然利用這次的『黑狗事件』逃過被灌醉的劫數,真是可惡!」楚國豪恨恨的說,在後視鏡裡的雙眼中寫滿了「真可惡」三個字。
  
  「要灌酒隨時都可以,你怎麼拿這個怪魏,這一切也並非他所要的呀!」齊天歷看了楚國豪一眼,不認同他的說法,「誰不希望自己的婚禮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魏怎麼也不希望自己的婚禮在這種嚴肅與低調下完成,你說對吧?魏。」
  
  「嗯。」
  
  「嗯個大頭!」楚國豪從後視鏡中注意到魏雲智賊賊的笑容,遂忍不住開口:「齊,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最好不要隨便相信一個人。」他暗喻的告訴齊天歷。
  
  「你是叫我不要相信你,還是魏?」齊天歷好笑的看他一眼,「兄弟十五年了,我若不相信你們,我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值得我信任。」
  
  「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不過你還是要注意一下。」魏雲智展露笑顏的接道,然後從後視鏡丟了一記不懷好意的笑容給楚國豪,「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翻了個大白眼,楚國豪舉起防備的雙手搖頭,「我說不過你大學生,我投降可以嗎?」
  
  「楚,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齊天歷莫名其妙的瞪著他。
  
  「大哥結婚,做小弟的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怪怪的』?」楚國豪淡淡的說,「倒是你,車內三個人就剩你未婚,你難道不會覺得『怪怪的』?」他斜睨著他。
  
  魏雲智在後座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齊天歷無奈的歎道。
  
  「說真的,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你為什麼就是不死心呢?」楚國豪也歎氣,「忘了她,我幫你介紹別的女人怎麼樣?而且是包君滿意。」
  
  「敬謝不敏。」
  
  「魏,你就不能勸勸他嗎?」楚國豪簡直快氣得內出血。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魏雲智搖搖頭,「感情的事強求不來。」
  
  「還是魏說的話人聽。」
  
  「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隨便你一輩子做個王老五我也不管了!」楚國豪沒好氣的瞪了齊天歷一眼,然後聳聳肩說:「現在我只要快快將我們的準新郎送入洞房,再來個大鬧洞房,嘿嘿,我就心滿意足了。」
  
  魏雲智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兜頭澆了他一盆冷水,「你要小祈今晚獨守空閨?」
  
  「該死的你!」楚國豪生氣的大聲咒罵,怒目相向的由後視鏡中瞪魏雲智,「一切都在你計劃當中對不對?」
  
  魏雲智露齒一笑乾脆來個默認,而楚國豪除了不停咒罵之外還是咒罵,可憐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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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洞房花燭夜是人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一夜,卻不知是哪個該死的人發明了「鬧洞房」這個鬼名詞,害得他只能抱著新娘,坐在這裡乾瞪眼的任他們無理取鬧,真是的!他怎麼會笨得以為趕走了楚國豪就萬事OK了?他竟忘了還有林寬這個大煞星在,老天救他!
  
  「這是什麼東西?」林寬高舉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雞蛋問著大伙。
  
  「雞蛋。」眾人笑得甚是開心。
  
  「要做什麼?」林寬揚眉問。
  
  「要吃?」一個聲音響起。
  
  「笨蛋,現在你在想吃蛋?你有沒有搞錯!」有人反駁。
  
  「要砸?」又有個聲音響起。
  
  「砸你嗎?」另一個人則笑謔接道,頓時房內揚起了高低不平的大笑聲。
  
  「我知道了!」突然有一個人興高采烈的大叫出聲。
  
  「做什麼?」眾人立即轉頭問他。
  
  「嘿嘿,」那人不懷好意的嘿嘿笑道,「從這邊進去,那邊出來。」他站起身搖頭晃腦的指了指左右兩邊褲管。
  
  「喔,我們懂了!」
  
  「你們不要亂來!」魏雲智瞠大雙眼冷冷的警告道。
  
  「老大,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對你亂來,是大嫂要對你亂來。」林寬笑得特賊的,他對兄弟使了使眼色,立即有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扶」起魏雲智。
  
  「林寬你敢!」魏雲智恐嚇的瞪著他。
  
  「哎呀,老大,大方點嘛!難道你想要我們在這裡陪你過新婚之夜?」
  
  「該死的!」魏雲智怒不可遏的詛咒著。
  
  「大嫂,麻煩你嘍!」林寬笑容可掬的將雞蛋放入童筱茵手中。
  
  瞪著手中的雞蛋,童筱茵雖然知道這又是戲弄他們的另一個壞點子,就像剛剛要他們倆當眾吃一根麵線然後接吻;要一杯酒經由他的嘴傳給她,再原封不動的吐回另一個酒杯中;要他用嘴吃光放在她胸前的櫻桃一樣,但這回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一個雞蛋?用來做什麼?什麼叫作「從這邊進去,那邊出來」?到底這邊是哪邊,而那邊又是哪邊呢?
  
  她茫然無頭緒的看向魏雲智,每次都是由他開始,這次應該不例外吧?
  
  「大嫂,別不好意思了,我們大伙都在等著呢!」有人起哄叫道。
  
  「對呀,快點嘛!」
  
  「把老大當個木頭人就行了。」
  
  「如果想惹得他發瘋的話,我建議你用嘴巴。」這句話惹來眾人一陣竊笑。
  
  「快點呀,我們都快等到睡著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童筱茵看了他們一眼,終於怯怯的開口,而這則讓魏雲智展露一抹溫柔的笑容。
  
  「剛剛我們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懂?」林寬不可思議的問。
  
  童筱茵老實的搖頭。
  
  「我的老天!」大伙差點沒昏倒。
  
  「老大,這都怪你,害我現在還要多費唇舌一番。」林寬不太真切的抱怨一聲,然後笑嘻嘻的轉頭對童筱茵解釋道:「這個雞蛋的用法呢,簡單的說,就是要你將它從老大的左邊褲管放進去,然後用雙手一路護送,護送它到上面,再由右邊褲管出來就行了。」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衝上童筱茵的臉,她呆若木雞的拿著雞蛋看著他們,他們的意思不會是要她……
  
  「大嫂真聰明,竟然能一說就懂!」看著她酡紅的雙頰,林寬笑得一臉得意,他看了一眼魏雲智,然後邪惡的說:「請吧,老大快等不及了。」
  
  「快點啦大嫂,我們都等你等到我心痛了。」大伙皆很有默契的說著。
  
  童筱茵不知所措的看著魏雲智。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個玩笑好嗎?」林寬說道,「這個玩笑鬧過後,我們就了再鬧了。」
  
  「這可是你說的。」魏雲智出聲。
  
  「當然。」
  
  「筱茵來吧,把我當成木頭人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對酡紅臉的她說。
  
  「我……」
  
  「大嫂,大方點嘛!你就當我們全都不在這裡,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一片喧鬧聲中,童筱茵「趕鴨子上架」的完成了這個高難度的要求,卻差點沒腦溢血而死亡。
  
  「我要去洗澡了。」一將雞蛋完好無缺的從褲管拿出來後,她羞赧的低喃一聲,快速衝進浴室。
  
  天哪!他們那群人到底是從哪裡學來那些整死人不償命的整人花招呀?她還以為回到房間後可以鬆弛緊繃一天的神經,沒想到……喔,看她現在的臉紅成什麼樣子?他們竟然要她當眾對魏雲智做出那種事,天哪!她等一下怎麼有臉敢出去見他呀?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童筱茵問自己,如果早知道和他結婚會被整得如此淒慘,她還會嫁給他嗎?當然會,那根本是不容置疑的,因為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正蕩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幸福笑容,她怎麼會後悔呢!
  
  脫下身上繁重的禮服,她開始與自己被吹成鋼絲的頭髮作戰,天哪!她要洗幾次頭才洗得掉頭上這堆膠呀?喔,她還是別想那麼多,快洗吧!
  
  一個多小時後,當童筱茵清爽的踏出浴室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全身赤裸裸橫躺在床上的魏雲智,好不容易消退的紅潮刷一下又衝上她的臉。
  
  「你……」她迅速背轉過身。
  
  「不要怪我,是他們的主意,他們聽到你開門的聲音才退出去的。」魏雲智無奈的說道,卻在下一秒鐘沙啞的對她說:「過來這兒,筱茵。」
  
  「呃……該你洗澡了。」童筱茵結結巴巴的說。
  
  「剛剛已經被他們強迫到另外一間浴室洗過了。」
  
  「喔。」
  
  「喔什麼?」魏雲智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笑意,「過來這裡。」
  
  「我……」童筱茵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很高興你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嘴角一揚,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只要過來這裡坐。」他再次的要求。
  
  轉過身,童筱茵低垂著頭緩緩的朝床走過去,然後坐在床沿上,眼光始終不敢望向他,雖說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裸體,但之前都是他故意戲弄她的,只要生氣的吼兩聲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今天晚上……她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輕顫著。
  
  「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魏雲智低語。
  
  「我不……」她的話被他接下來的動作給打斷。
  
  童筱茵只感到床鋪輕微的晃動了一下,然後自己已被他摟入懷中,她屏息緊張的閉上眼睛。
  
  「你還不相信我嗎?」他輕歎一聲,低下頭吻上她抿緊的雙唇。
  
  他的吻,激情中帶著溫柔與憐惜,不同於以往開玩笑的輕吻,或者是強勢掠奪的狂吻,他輕柔的吻著她,卻帶著強烈的挑逗與誘惑。
  
  童筱茵訝異的睜開眼睛看他,而他深邃的眼眸卻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嚇得她急忙再度閉上眼睛。天哪!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已經不怕他了?
  
  「張開眼睛看我。」他在她唇上低啞的命令。
  
  張開眼睛,童筱茵看到的是他深情凝視自己的眸子,她一個緊張衝口說出:「不要這樣看我,我不漂亮。」
  
  「不,你很漂亮。」魏雲智不是沒感受到她的緊張,但他不想放開她,他輕扯嘴角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告訴她,「頭髮漂亮、臉蛋漂亮、五官漂亮,我覺得你全身都很美。」
  
  「不,我的頭髮除了直還是直,我覺得它老是死氣沉沉的沒有變化;我的臉蛋不是橢圓形而是圓形的,它並不好看,我自己知道,還有我的五官,我的眼睛太小、嘴巴太大,我的鼻子……」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胡說。」他瘖啞的打斷她,手指隨著她的每一句話游移著,雙唇隨後跟進,「你的頭髮有如瀑布般的美麗,我最喜歡它披散在我身上的感覺;你的臉蛋是我最喜歡的圓形臉,而且非常的漂亮;你的眼睛晶瑩剔透、明亮有神,你的嘴巴不會太大……它剛好適合接吻。」他終於吻上了她的唇。
  
  從來沒有人能給她這麼多自信心,而他卻做到了。童筱茵醺醺然的想,隨後則輕聲呻吟著,任由他帶領著她遨遊愛的殿堂。
  
  童筱茵在甜美的睡夢中突然感到身旁的他僵直顫抖,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卻在驚見到眼前的陌生男人而尖叫出聲——
  
  「你最好安靜點,要不然他就死定了。」
  
  她的嘴巴立即被陌生男人摀住,然後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魏雲智胸腹間插著一支握在陌生男人手中的利刀,而血就這樣一絲絲的冒了出來。尖叫聲由她喉嚨直衝而出卻止於陌生男人緊捂在她唇上的手中,驚懼的眼中立即淌下了淚水。
  
  「聽懂我的話沒,不要叫知道嗎?」陌生男人輕聲的對她說。
  
  童筱茵瞪著愈湧愈多的血,僵硬的點頭。
  
  「不干她的事,放她走,黑狗。」魏雲智低喃的開口,極力控制椎心刺骨的痛苦銷蝕他所有的知覺。
  
  「不干她的事?嘿,誰說不干她的事?」黑狗陰冷冷的笑道,然後用另一隻手上的槍指揮著童筱茵,「馬上下床穿上衣服,記得不准發出任何聲音,否則死的不是只有你知道嗎?」
  
  童筱茵看了魏雲智一眼,蒼白的臉孔閃著明顯的擔心。
  
  「動作快!」見她不動,黑狗生氣的朝她低吼,握刀的手些微的轉動了一下,「你想看他死在你面前嗎?」
  
  魏雲智呻吟了,他控制不住那波突然來襲的痛苦。
  
  「求你不要再傷他,我馬上照你的話做!」童筱茵被魏雲智痛苦的臉龐與呻吟嚇得六神無主,她迅速攫起身旁的睡衣遮掩的跳下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
  
  「筱茵……」魏雲智叫。
  
  「閉嘴,姓魏的!」黑狗毫不留情的用力在刀上。
  
  「不要!」童筱茵為他的呻吟聲哀求,「求求你不要再傷他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求你不要再傷他了!」
  
  「聽到了嗎?我要什麼她都給我耶!」黑狗揚起醜惡的臉,齷齪的對魏雲智笑著,然後卻突然在下一秒鐘冷颼颼的說:「我要什麼?我只要他和你不得好死!」
  
  「黑狗,不干她的事,不要把她牽扯進來。」魏雲智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他卻不容許自己向昏迷低頭。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救她?」黑狗不屑的撇嘴,「你,過來。」他用槍指著童筱茵叫道。
  
  有了前一次的警告,童筱茵這次毫不遲疑的走到他身邊,深怕一個慢了,他又會傷害魏雲智。她勇敢的走到黑狗身旁,眼神依然關心的望著魏雲智泛白的臉,與憤怒的眼。
  
  「很好,我喜歡聽話的女人。」黑狗用力將她攬進自己身側,「現在,我要你看著我怎麼整得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低頭在她耳邊低喃的說。
  
  「不!」
  
  「別緊張,會輪到你的。」
  
  「放開他,黑狗。」一看到黑狗碰她,魏雲智幾乎抑制不住衝上去勒死黑狗的衝動,可是胸腹上的劇痛奪走了他全部的力氣。
  
  「你還有力氣講話?」黑狗半轉過依然插在他身上的刀柄,「這樣呢?」
  
  魏雲智呻吟了一聲,抑制不住的用手去抓他握住刀柄的手。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黑狗冷森的說,眼神狠狠地警告他。
  
  魏雲智看到他另一隻手的槍支上膛正指著童筱茵的腦袋,遂握緊拳頭再次平放在身體兩側。
  
  「你是怎麼混進來的?」他強忍昏厥的痛楚,平靜的問。
  
  「送酒的夥計呀!想不到吧?」黑狗得意的說,「你們再玩、再瘋、再喝酒呀!全部倒下時就是我報仇最好的時機了。」
  
  「你只要殺死我就算報仇了,不要牽扯上無辜的人。」
  
  「不!」童筱茵倒抽了一口氣低喃的叫。
  
  「無辜的人?你在說她嗎?」黑狗不懷好意的冷笑道,「她可是除了你之外,我第二個想殺的人。」
  
  「為什麼?她沒有得罪過你!」魏雲智咬緊牙關硬迸出聲。
  
  「沒有得罪過我?!」黑狗咬牙切齒的瞪著童筱茵,「你那時如果沒踢我的話,我今天也許會放過你,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他頓了頓,「小賤人,你死定了!」
  
  童筱茵驚懼的瞪著他,這才發現他就是那天在「龍亞」被她踢錯的人,沒想到他竟然就是黑狗,天哪!她後悔當初沒多踢幾下,然後趕快叫警衛將他抓起來,可惜現在後悔莫及了。
  
  「你若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你就死定了,黑狗。」
  
  「嘿嘿,現在的你能拿我怎麼樣?」黑狗冷笑一聲用力抽起刀子。
  
  魏雲智呻吟一聲,用力閉上眼睛企圖抵抗那椎心刺骨的痛,然而他還是忍不住的畏縮一下開始戰慄起來,血液由他傷口汩汩流出,一下子染紅了他的胸膛,更讓他四周潔白無瑕的床單變成深紅色。
  
  「下一刀要刺在哪裡呢?」黑狗興奮的喃喃自語。
  
  童筱茵看見那把血淋淋,刀尖滴著血的刀在眼前晃著,然後聽到他的聲音,見他再度舉起手臂,刀子落下。
  
  「不,不要!」一聲巨大的尖叫聲由她口中衝出,她用不知哪裡突生的力量掙脫黑狗的鉗制,然後推偏了他手中正落下的刀,就見它刺進魏雲智身邊的床單裡。
  
  「你這賤人!」黑狗憤怒的咒罵,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將她打到牆角邊,「等一下我再來解決你!」他轉身抽出床單上的刀子,準備再捅魏雲智一刀。
  
  「不,救命,來人呀!」童筱茵奮不顧身的衝向他,口裡尖叫的大喊。
  
  「砰」一聲巨響,林寬等人已手持槍械站在房內,將一切看進眼裡了。
  
  「黑狗,你逃不掉的!」他用槍指著黑狗說。
  
  「不要過來!」黑狗緊抓住童筱茵擋在胸前,一手握著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另一隻手則持槍與林寬對峙。
  
  「你放開她,我讓你平安離去。」看著他手上的童筱茵,林寬冷冷的說。
  
  「你當我是白癡嗎?」黑狗呸聲道,然後向門口前進,「讓開!」
  
  「放開她,黑狗,要不然我發誓會讓你死得很慘!」林寬不動的說。
  
  「我說走開!」黑狗出聲警告,架在童筱茵脖子上的刀子用力一抵,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一條血絲。
  
  「林寬,讓他過去。」躺在床上,被幫內兄弟強壓止血的魏雲智突然開口。
  
  「老大……」林寬躊躇猶豫的看著他。
  
  「黑狗,如果你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我魏雲智追到天涯海角也會讓你不得好死!」他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冷酷。
  
  「哼,姓魏的,今天幸運讓你逃過一劫,下次你可就沒那麼好運了。」黑狗冰冷冷的對他說,然後用槍指著童筱茵,並推了她一把。
  
  「叫他們全部給我讓開。」黑狗陰森森的命令,「如果我不能自由離開這裡,那麼這個賤人將是第一個犧牲品。」
  
  「林寬,你們全部讓開讓他過去。」看了童筱茵一眼,魏雲智握緊拳頭心痛的說。
  
  「可是大嫂……」
  
  「他不敢動她的,除非他想死。」魏雲智冷酷無情的看著黑狗說。
  
  「嘿嘿,你都沒死,我怎麼可能這麼快死呢?」黑狗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憎恨,然後大叫一聲:「全部給我讓開!」接著大搖大擺的挾持著童筱茵離去。
  
  魏雲智既憤怒又絕望的看著他們離去。
  
  該死的黑狗!自己一定要將他碎屁萬段!筱茵,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倏地,魏雲智的臉龐蒙上一後冰霜,他緩慢又冷酷的無情開口:「放話出去,『黑街教父』要黑狗,擋者殺無赦!」
  
  童筱茵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覺得四周的味道好難聞,過度潮濕鬱悶,再加上一些腐爛東西的味道,那種讓人聞了會噁心想吐的難受。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四周天昏暗地,惟一的一點光線是離她三公尺外的門板空隙。
  
  她的嘴已被布條緊綁住,雙手反纏於背後繫在密封的窗欞上,雙踝則遭受到同等待遇,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更不知道這兒是哪裡,惟一記得的是她被架出「臥龍幫」不久後,就因頭部遭到重擊而失去知覺,直到現在醒來。
  
  眨了眨眼,童筱茵靠著門外些許的亮光看著四周,一堆堆看不清是何物的東西散亂四處,隱隱傳出發霉的味道,蜘蛛結網遍佈整個空間,活的死的昆蟲全部懸掛其上,然後就是安靜,與世隔絕的寧靜,完全聽不到任何人為的嗓音,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黑狗人呢?她並沒有看到他,或者是聽到他的聲音,他人呢?
  
  她試著掙扎,卻因全身麻痺的刺痛而呻吟出聲,天哪!她得逃出這裡,要不然雲智會擔心死的,他還好嗎?他的傷口有人照料嗎?會不會很嚴重?她想到他胸腹間汩汩的鮮血和染紅的床單,她的心就忍不住揪痛了起來,眼淚差點又滴落下來,可是她不能哭,她一定要設法逃離這裡。
  
  她再度用力掙扎,並試著開口叫救命,可是十分鐘過去了,她依然一事無成,惟一領悟的是黑狗真的把她綁得很緊。這回她真的死定了,她記得黑狗說過,她是除了雲智之外第二想殺的人,說不定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可是她不想死呀!
  
  她才剛結婚,剛剛體驗到愛人與被愛的幸福,她根本一點都不想死呀!至少再讓她見到他最後一面,否則她一定會死不瞑目的。她不想認命,真的不想,可是為什麼她就是這麼歹命?她還能再見到他嗎?魏雲智,她的丈夫,她惟一的愛人。
  
  倏地間,魏雲智聽到了腳步聲,向她這頂方向走來的腳步聲,謹慎小心而且堅定、迅速的邁往這裡。
  
  童筱茵無法移開視線的瞪著門口,而隨著刺眼亮光之後出現的是黑狗的身影。
  
  「醒來了呀!我還以為要更久呢!」
  
  真的是他!他跨進門內朝她走來,童筱茵直覺反應的整個人向後瑟縮,卻在見到他邪惡得意的笑臉後止住,抬起漠然無畏的眼神瞪著他,她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害怕,那只會讓他更得意而已,她告訴自己。
  
  「嘖,你不害怕嗎?不想知道我要對你怎麼樣嗎?」他半瞇眼,傾下身用手捏著她的下巴。
  
  童筱茵依然面無表情的瞪他。
  
  「我要先扒光你的衣服看你被人強暴,當那個人滿足後再一刀一刀的刺你,像對付姓魏的一樣,你記得吧!就像昨天晚上那樣子,讓你慢慢、慢慢的痛死。」他奸笑兩聲露出陰森森的笑臉說著,「你害怕嗎?害怕就哭呀!」
  
  害怕嗎?若是以前的童筱茵的話,她一定會用兩個字來代表她全部的感受——認命。可是現在呢,她害怕嗎?是的,她害怕得全身發抖,幾乎快嚇昏厥過去,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只是瞪著他,完全不露恐懼痕跡的瞪著他。
  
  「哭呀!」黑狗反手用力的甩了她一巴掌,然後粗暴的抓起她的頭髮讓她揚頭,「你這個賤女人竟敢對我動手動腳的,你以為有姓魏的替你撐腰我就拿你沒轍嗎?告訴你,我黑狗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會怕那個姓魏的,『黑街教父』?我呸!想我黑狗出來混時,他們根本還在吃奶,現在竟想跟我作對,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他看著她陰森森的笑著,「今天,我就要讓姓魏的嘗嘗和我作對的後果,他一定會很喜歡這個禮物的。」
  
  他放開她的頭髮轉身走出門,童筱茵閉上眼,顫抖的抑制即將崩潰的勇氣,禮物?他說的禮物是什麼?她的屍首嗎?童筱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天哪!她無法想像當雲智看到她被蹂躪的屍首後會有何反應,他會為她掉一滴淚嗎?也許他會傷心、生氣一陣子,然後他就會遺忘了她,愛上別的女人,再娶別的女人……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他忘了她愛上別人,她不要呀!
  
  童筱茵拚命的掙扎,她覺得自己的手快斷了,感覺到疼痛之外還有微微的濕黏,是血吧,她想著卻沒有停手,她一定要掙脫束縛逃離這裡,一定要!可是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而且不再是一個人的,而是兩個!黑狗帶人來強暴她了!
  
  她的表情再也裝不出冷漠無情的樣子,狂亂的眼神中寫滿了絕望,她直直的盯著門口處,在背後的雙手沒有絲毫停止掙扎,可是門開了,黑狗就站在門的中央,而他身後正跟著一個男人……天哪!他真的帶人來強暴她了!
  
  童筱茵的雙眼暴張,驚駭的瞪著他們一步步向她前進……
  
  
  
  「天殺的黑狗!如果被我逮到的話,我非將他千刀萬剮,剁成肉醬餵狗吃不可!」趙孟澤一臉兇惡的用力捶了一下桌面,大聲咒罵著。
  
  「都怪我不好,竟然高興過了頭而鬆懈了防範,以至於……」林寬一臉的悔恨。
  
  「這不能怪你,畢竟我們也太大意了。」秦軾傑蹙眉說道。
  
  「天殺的黑狗!狗娘養的東西!為什麼他什麼時間不好選,竟然專挑洞房花燭夜來破讓人家的好事?可惡!他是神經有問題還是腦筋有問題?或者他根本是個變態……」
  
  「孟,大伙心情已經夠糟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齊天歷皺眉警告的看他一眼。
  
  「不說就不說。」趙孟澤咕噥一聲,但五秒鐘後卻又忍不住煩躁的開口:「你們就打算坐在這裡一直等下去?」
  
  「你有更好的辦法?」楚國豪抬頭看他。
  
  「我……天殺的!」趙孟澤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生氣,他抬起腿忿忿地踹翻身旁的一張椅子。
  
  「椅子沒有得罪你,請你不要隨便遷怒行嗎?」楚國豪的聲音冰冷。
  
  「孟,控制一下。」齊天歷喝止他即將衝口而出的怒火,接著說:「黑狗逃離這裡時大概是凌晨五點左右,那個時間街上行人雖少,但也還是有的,我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出去找的人除了黑白兩道之外,還有混在老百姓中的線民,再等一會兒消息就會來的。」
  
  「再等一會兒?如果魏在這裡的話,他會為了你這句話而殺了你的,齊。」楚國豪低喃著,「兩個多小時了,黑狗還願意讓我們等多久?」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他,隨後則無奈的轉開頭,他們也知道多等一秒鐘,筱茵就多一分危險,但他們能怎麼做?他們幾乎派了全世界的人在找黑狗,可是至今卻依然毫無音訊,他們也著急呀!可是除了等還能做什麼?
  
  「該死!當初我為什麼不堅持己見,除掉黑狗再讓他們舉行婚禮,現在……」楚國豪一咬牙將所有的悔恨往肚裡吞,「如果黑狗敢對筱茵做出什麼事的話,他就死定了!」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魏雲智突然出現在門口,灰白的臉孔充滿了肅殺之氣,傷口上的紗布一片猩紅。
  
  「老大,你怎麼起來了?」林寬被突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本以為醫生的鎮定劑至少可以讓他睡上半天,怎麼才兩個小時他就爬起來?林寬快速的起身協助他走進廳內坐下。
  
  「幾點了?」
  
  「七點多了。」林寬老實回答。
  
  「是你要醫生給我打鎮定劑的?誰給了你這項權力?」魏雲智冷冷的眼神掃向林寬。
  
  「是我。」楚國豪抬頭看他,語氣諷刺的說:「我不想等大嫂被救回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失血過多而亡的你。」
  
  童筱茵被架走後,魏雲智冷靜得可怕,他指揮若定的調派全幫的兄弟,然後靜躺在床上等待醫生替他處理傷口,他的表情讓人摸不透,他的冷靜卻讓人不得不佩服,可是誰知道在醫生縫他傷口後,他竟火速跳下床往外衝!如果說剛剛的他是冷靜的,那麼跳下床往外衝的他則是瘋狂的,幫內幾乎沒有兄弟能阻止他這種發瘋似的舉動,好家在的是楚國豪剛好趕到,才阻止了魏雲智這種自殺的瘋狂行為。
  
  瞪著他,魏雲智努力壓抑狂亂的怒氣,他知道楚這麼做是對自己好,可是兩個小時,筱茵被那個喪心病狂的黑狗抓走兩個小時了!天哪,她很可能已經遭受凌辱,或者根本已經死了……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有消息嗎?」他不理會心中的絕望與崩潰,平靜的看著在場諸位。
  
  沒有人回答他。
  
  「該死的!難道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就像回答他的問題似的,室內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楚國豪離它最近,便一把抄起話筒,廳內頓時進入鴉雀無聲的境地。
  
  一聲「喂」後,楚國豪靜默五秒鐘完全不講話,而五秒在其他人心中卻成了五個小時,大家眼巴巴的瞪著他,然後就聽到——
  
  「找到黑狗了。」
  
  「我們走。」
  
  沒有絲毫猶疑,全部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向外走,那當然包括重傷的魏雲智。
  
  「魏……」齊天歷才開口就被打斷。
  
  「不准你說一句話,我要去,誰都不能阻止我,除非我死!」魏雲智堅定的對他說。
  
  「我只是要你小心傷口而已,它又開始流血了。」齊天歷苦澀的說,就算剛剛自己真的想叫魏留下,現在打死自己也不會說出口了,畢竟有誰在看過魏這種臉色後,還敢與他唱反調的?當然,活得不耐煩的人除外。
  
  「我會注意的。」魏雲智隨口應了一聲,腳步半點不牽拖的向外走去。
  
  看了他背影一眼,齊天歷無奈的搖頭,他會注意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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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11 01:59: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嘿嘿,答應你的事我可辦到了,你可別忘記自己說過的話!」走進屋內,黑狗嘿嘿冷笑的看了童筱茵一眼,轉頭對身後背著光的男人邪淫的笑道,「我從來沒注意看過這賤人,這一看她還長得真不賴,你不介意讓我在這裡欣賞吧?」
  
  「出去。」男人粗聲的說。
  
  「看一下也不行嗎?」黑狗臉色倏地一沉。
  
  「你還想要到香港的機票嗎?」
  
  「他媽的!」黑狗生氣的怒吼,要不是為了後路著想,他才不會委屈自己看這傢伙的臉色,姓魏的該死,那群見鬼的「黑街教父」更該死,他們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恫嚇黑道人士?竟然在一夕之間沒有人敢與他黑狗合作!去他媽的,害他不得已只好拿這女人當籌碼換張機票避避風頭,真是他媽的便宜了這個男人!
  
  「決定了沒?」男人不疾不徐的開口。
  
  「我到外面去,等你爽夠了叫我一聲。」低咒一聲,黑狗態度惡劣的轉身出去。等他爽夠了以後,自己一定要好好折磨那賤女人至死以洩心頭之恨,哼,他媽的!
  
  門一被關上,童筱茵就開始拚命的往後退縮,她瞠大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緊盯著眼前的男人,除了恐懼的眼神與顫抖的身子顯示出她的懼怕之外,她根本無法尖叫出聲,或者逃跑甚至於反抗,因為她的手腳仍被緊綁著,嘴巴仍被布條緊封著,天哪!她想死!
  
  男人不置一言的朝她前進,童筱茵感覺到背脊頂到了身後的東西,她向右側移動卻又同時感到束縛雙手的繩索倏地勒緊,讓她動彈不得,天哪!她無路可退了!
  
  男人站在她面前半晌,似乎在考慮從何下手,然後突然間對她伸出手。
  
  童筱茵嘶喊的尖叫聲由喉嚨湧上來,她緊閉上眼睛,口中發出咿嗚的掙扎聲。
  
  「筱茵?」男人顫抖又不確定的聲音突然在寂靜的室內響起,他伸出手解開她身上所有的束縛,連同扯下她嘴上的布條。
  
  「走開,你不要過來!」一得到自由後,童筱茵急忙起身竄逃,卻因發麻不聽使喚的雙腿而癡軟在地,她忍著刺骨的麻痺感驚懼的瞪著他,然後向後退。
  
  「筱茵,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試著想碰她。
  
  「不!」
  
  「筱茵,我是你爸爸呀!你看我,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突然握住她的肩膀,靠近她激動的對她說。
  
  「不!不要碰我!」童筱茵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一心一意只想掙開他的魔掌,她絕不能讓他得逞,她絕對要抵死不從,生是魏雲智的人,她死也是魏雲智的鬼!
  
  「我是爸爸呀!我是童火木,你看看我,筱茵。」童火木沒有放開她,只是拚命的貼近她的臉要她看他,「你聽到沒有?我是你爸爸童火木,你注意看我!」
  
  他的吼聲漸入她的耳際,童筱茵停止掙扎呆滯的凝望著眼前的男人,那個輪廓、那個聲音,還有那對眼睛……
  
  「不,不……」她不相信的搖著頭囈語著。
  
  「筱茵,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童火木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就像天下所有慈父對待自己女兒一樣。
  
  童筱茵溫馴的依偎在他懷中,她沒有掙扎、沒有推開他,當然更沒有回抱他,因為現在的她根本是呆若木雞,震驚得不知所措。她爸爸?他不是被雲智打成重傷不治而亡,已經死了十五年了,怎麼可能還活著?可是他的長相、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沒死大家卻認為他死了,而十五年間他又為什麼不回家?甚至媽媽過世都不關心?童筱茵呆滯的瞪著他。
  
  「你都長這麼大了,我……你沒忘記我吧,筱茵?我還記得你只有這麼高,」童火木用手在腰際的地方比了比,「長得瘦瘦小小的,沒想到你現在幾乎到我耳朵了,又長得這麼漂亮。」他伸出手輕觸她柔嫩的臉頰說道。
  
  他突兀的舉動讓童筱茵一下子回過神來,惡夢般的往事突然間歷歷在目顯現眼前,他對她的種種猥褻行為,更甚至於他強暴魏涵祈的醜態……
  
  「你不要碰我!」她駭然的推開他。
  
  「筱茵。」他伸手欲拉她。
  
  「不要碰我!」童筱茵急遽退開,「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筱茵,我是你爸爸呀!」
  
  「爸爸?我爸爸早就死了,哪裡來的爸爸?」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嘲諷著。
  
  「我沒有死,那只是障眼法,姓魏的害怕他兒子出獄後成年,若再為我犯下殺人罪,後果便會不堪設想,於是設的障眼法,他用錢替我買了張死亡證明,又幫我改頭換面並給我一筆錢叫我滾遠一點,事實上我根本沒死。」童火木一口氣將所有疑點供出,「筱茵,我就是你親生爸爸童火木,我根本沒有死呀!」
  
  「你根本沒有死?」她瞪著他念道。
  
  「對,乖女兒,過來給爸爸抱抱。」童火木揚起笑臉點頭,並對她伸出雙手。
  
  「你沒死,你竟然將我和媽媽丟在那兒不管我們的死活,而媽媽甚至原諒你所犯的滔天大罪,每年還帶我到你墳地去掃墓!」童筱茵突然厲聲斥責的朝他吼道,「你沒死,可是卻沒回來看我們一眼,甚至到媽媽過世都不聞不問的,你是我爸爸嗎?即使我原諒你對我所作的一切行為,可我卻不能原諒你拋棄媽媽和我的事實,我沒有爸爸,我爸爸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筱茵……」童火木滿臉的祈求。
  
  「我要離開這裡,我……」童筱茵不再看他轉身要走,卻在踏出第一步時愕然止步回頭望他,「你……和黑狗沒有關係吧?」
  
  童火木閉上嘴巴沒有說話。
  
  「你……這一切……不,不要告訴我你從頭到尾都有參與,不要告訴我你也想殺魏雲智,不要告訴我連黑狗要綁架我的計劃你都知道。」童筱茵怔怔的望著他搖頭道,「說話呀!說你跟這一切都沒有關係,你告訴我呀!」
  
  看著她,童火木慈父的臉龐突然變了個樣,他瞇起眼睛陰狠毒辣的說:「他該死!除了重傷我,害我有家歸不得之外,他竟還敢佔地為王建了個『臥龍幫』與我」黑蠍『作對,我為什麼不利用黑狗將他剷除?以後這裡的一切就都將會是我的了。「
  
  童筱茵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乖女兒跟爸爸回去,等我殺了姓魏的小子得到天下之後,哪怕你要什麼我都會弄給你的,我會補償這十多年來對你的疏忽,來,跟爸爸回去。」他笑咪咪的向她前進。
  
  「不!」童筱茵筆直後退幾步,然後迅速轉身向外衝。
  
  「情況不太對,有幾部車向我們這……」黑狗倏地開門衝了進來,口中是慌張的說著,卻被童筱茵撞到而打斷,他一把攫住她憤怒的狂吼:「他媽的!你這賤人!」
  
  「放開我!」童筱茵驚恐得拳打腳踢的掙扎著,天哪!黑狗一進來,她是哪裡也別想逃了。
  
  「把她給我,黑狗。」童火木朝他們走來。
  
  「你在搞什麼鬼,竟然還沒辦事?」瞪著他及懷中掙扎不已女人的衣著,黑狗不滿的怒罵,「他媽的,沒時間等你了,我發現山下有兩部車向這裡開上來了,我們得快點躲起來才行。」
  
  「這座山這麼大,他們不一定是來這裡的。」童火木眉頭也不皺一下的說,「現在,把她交給我。」他命令。
  
  「我一定會讓你爽到的,現在我們先撤離再說。」黑狗緊張的說,他心裡始終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徘徊著。
  
  「黑狗,我說把她交給我!」童火木的眼睛瞇了起來,充滿警告的對他說。
  
  「幹!我說等一下……」他的話被飛來的拳頭打斷,只覺得手中的鉗制一空,童筱茵就到了童火木懷裡,「你他媽的竟敢打我!」黑狗捂著下顎怒不可遏的咒罵。
  
  「我警告你不准碰她。」
  
  黑狗衝動的探手到身後拔出槍對著他,卻在瞪著他好半晌後又放下。
  
  「要不是看在你肯為我準備機票的份上,我早一槍斃了你,我警告你不准再對我動手或者命令我,否則後果我不負責。」他瞇著眼冷峻的對童火木說。
  
  「這個女人我要帶走。」童火木對他的話聽而不聞,他陰冷的開口。
  
  「帶走?我答應讓你玩她,可沒答應讓你帶她走,更何況我說過我要她的命……」
  
  「不准你碰她一下。」重火木冷然的打斷他。
  
  「你他媽的!」黑狗朝他咒罵著。
  
  
  
  「魏,你沒事吧?」齊天歷擔心的看著坐在身旁臉色蒼白,全身冰冷的魏雲智開口問道。
  
  「還要多久?」魏雲智沒回答他,反問駕駛座上的林寬。
  
  「再五分鐘左右。」
  
  「五分鐘!」
  
  魏雲智呻吟一聲,不知是為車子突然的顛簸或是難耐的五分鐘,然而大家卻心知肚明的知道他絕對是為了那「度秒如年」的五分鐘在呻吟,天知道在這五分鐘內童筱茵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他呻吟絕不會是為了路上顛簸難耐而呻吟,他呻吟是為擔心她而發出的,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實。
  
  「不能再開快一點嗎?」他再度開口。
  
  林寬從後視鏡看到齊天歷無奈的眼神,自己也覺得根無奈,在彎彎曲曲的山路開到時速八十,而老大竟還要求再快一點?老天,要不是他技術好的話,他們幾個早已經命喪黃泉了,哪還能安坐在這裡?
  
  看了車外的景況一眼,魏雲智知道自己的要求根本是強人所難,但是沒辦法,他真的沒辦法緩和自己悸動的心。
  
  天哪,五分鐘!他現在才體會什麼叫做「度日如年」,在知道她的下落後,他就恨不得自己是超人或有一雙翅膀,可以馬上飛到她身邊救她,可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是超人更沒有翅膀,他只是一個身負重傷的平凡人,一個為妻子憂心如焚的男人。天哪,求求你保佑筱茵沒事,求求你。魏雲智閉上雙眼真心的祈求著。
  
  「老大,就在那裡!」
  
  車子還沒停穩魏雲智就已衝下車,他強忍著胸腹間的劇痛邁開步伐向那片廢墟前進,然後狂吼出聲:「黑狗,要是你敢動我女人一下的話,我發誓絕對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直立著等待任何一個回應,筱茵,拜託你出聲,即使是小小一個聲音,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拜託。
  
  屋內的黑狗本來發火的再度對童火木舉槍,卻因屋外的叫喊聲而僵硬住。
  
  此時的童筱茵則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真的來救她了,雲智真的來救她了!
  
  「雲智,救我!」
  
  這聲尖叫聲勾起了魏雲智全部的希望,他心喜若狂的差點沒仰天長嘯,她還活著,天哪!感謝你!
  
  「該死的女人!」同一時間裡,黑狗怒氣衝天的揮手向童筱茵,卻被童火木攔阻。
  
  「我說過不准碰她的。」
  
  「他媽的幹!你是發神經還是中邪了,姓魏的都追到門口了,你竟然還有心情顧這個女人?」黑狗氣急敗壞的吼道,「把她給我!說不定利用她,我們還能逃過這一劫。」他伸手要拉她,即仍被童火木擋住,「你該死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把她給我!」
  
  童火木對黑狗的話恍若未聞,依然故我的緊攬著掙扎不已的童筱茵,他知道黑狗還想要他所提供的機票,所以不敢對他怎麼樣,可是他錯了。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黑狗抬起握槍的手對準他們,然後「砰」一聲響。
  
  屋外的魏雲智壓著不斷淌血的傷口,朝童筱茵發出聲音的方向前進,然而就在此時驚天動地的槍聲突然由屋內響起。
  
  槍聲在原本寂靜無聲的山林間響徹雲霄,驚嚇得停歇在樹林間的鳥兒展翅而飛,更嚇得在場所有人驚呼出聲和魏雲智抑制不住的狂吼。
  
  「不!」魏雲智再也管不著那淌血的傷口,他如箭脫弦般的衝了出去,眾人在後頭愕然相視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筱茵,你在哪裡,回答我,回答我!」他邊跑邊狂吼著,天啊!求求你,求求你別在我如此接近她之後還帶走她,我求求你。
  
  「筱茵,回答我,」魏雲智再度吼著,然而四周依然沒人回應他。
  
  魏雲智的心開始往下沉,一直沉到無止境冰涼的地底深處,恐懼駭怕的感覺緊緊噬著他的心,那個槍聲……不會的!黑狗絕對不敢對她開槍的,那猶如宣告自己的死亡,黑狗絕對不敢的,但……筱茵,快點回答我,拜託……
  
  「啊——」倏地,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聲揚起,是童筱茵!
  
  童筱茵的尖叫聲證明她依然活著,而這個事實救贖了魏雲智逐漸冰冷的心,卻也在同時勾起了他另一種驚悸的惶恐,黑狗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那一槍是一個虛張聲勢的警告,抑或是根本打在她身上任何一個不會致命的地方?魏雲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黑狗,你給我出來!」魏雲智停站在廢墟中的一間破舊屋舍前大吼著,「我知道你在裡面,而且四周都被我帶來的人包圍了,你根本無處可逃,我數到三你若再不出來的話,等會兒你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他等了一下沒回音後開始數數,「一……二……」
  
  不等魏雲智數到三,黑狗就從門後走了出來,身邊架著的是滿眼空洞與驚惶的童筱茵,她沒有尖叫、沒有掙扎,更沒有呼喊,有的只是淚如雨下的茫然雙眼,目無焦距的瞪著前方。
  
  「筱茵,你還好嗎?」魏雲智快速的在她身上巡視一圈,然後很明顯地鬆了口氣,但仍忍不住對她問。
  
  童筱茵沒有回答他。
  
  「黑狗,立刻放開她,我答應留條生路給你。」見她沒回答,魏雲智皺起眉頭將眼光轉向黑狗冷聲道。
  
  「留條生路?」黑狗嘿嘿冷笑著,並用槍指著童筱茵的太陽穴道:「你們馬上給我讓開,或許我會考慮留給她一條生路。」
  
  「如果你敢動她半根寒毛的話,你就死定了。」魏雲智陰冷的對他說。
  
  「如果我會死,她也絕對活不久。」黑狗用力動了一下手中的槍指著童筱茵,「怎麼樣?你要試試看嗎?」他朝魏雲智詭異地一笑。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魏雲智深吸了一口氣,竭力保持冷靜地問。
  
  「放了她?」黑狗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大笑出聲,「一命低一命,用你的命來換她的命怎麼樣?」他露出邪魔般的目光緊盯著魏雲智。
  
  「放你他媽的狗屁!」趙孟澤再也忍不住狂嘯出聲,「我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趙,你不要衝動,你沒看見筱茵還在他手上嗎?」齊天歷迅速的喝止他,並按下他對準黑狗的槍口。
  
  「對,你沒看見她還在我手上嗎?」黑狗按下狂跳不已的心冷道,「你們最好小心點不要驚嚇到我,要不然一個不小心『砰』一聲……她就死了。」
  
  「黑狗,只要你放開她,並且保證以後絕對不找魏雲智的麻煩,我們可以放你安全離開這裡。」齊天歷冷靜自若地開口,並慢慢朝他前進。
  
  「哼,你以為我黑狗是三歲小孩子,很好騙是嗎?不要過來,你再走一步我馬上開槍!」黑狗雙眼緊盯著齊天歷大叫著,絲毫沒注意到身旁的童筱茵震動了一下,她空洞茫然的眼漸漸清明,淚水也不再流。
  
  齊天歷倏地止步,緊盯著黑狗的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握緊的雙拳青筋隱隱浮現。
  
  「你到底想要什麼,黑狗?」魏雲智再度開口。
  
  「我要你的命!」
  
  「如果你真拿走我的命,那麼你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魏雲智冷靜的對他說。
  
  「黑狗,你為什麼不考慮我的提議?只要你放了她,我們就放了你,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你想今天下地獄,而不願在人間多待一下嗎?」齊天歷誘惑地開口,「你仔細想想看。」
  
  來回看著魏雲智和齊天歷,黑狗猶豫了一下,然就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一直藏匿在兩旁的秦軾傑與楚國豪同時出手,一個人搶救槍口下的童筱茵,另一個人猛烈攻向黑狗。
  
  只是剎那間,情勢完全改觀,童筱茵被救,黑狗被擒。
  
  魏雲智又急又快的抱住童筱茵,緊緊的將她擁進懷裡,即使那樣會壓痛他的傷口,痛得讓他齜牙咧嘴,他依然絲毫不肯鬆懈他的擁抱,雖然只是幾個小時而已,他卻有如度過了幾年,天哪!他以後絕對不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絕不!
  
  「筱茵,我愛你。」他將臉埋進她發間沙啞的低喃。
  
  推開他,童筱茵泫然欲泣的看他一眼,然後很突然的轉身跑向自己剛剛出來的屋子。
  
  「筱茵?!」魏雲智訝然的叫道,隨後跟了上去,「怎麼了……」他的聲音在見到屋內瑟縮顫抖的男人而嗄然止住,「他是誰?」
  
  「救救他,我求你。」童筱茵蹲在童火木身旁不知所措的抬頭看他。
  
  「他是誰?」
  
  「我爸爸。」
  
  「你爸爸?」魏雲智不懂她的意思。
  
  「童火木,我的爸爸。」童筱茵告訴他,「雲智,我求求你救他,雖然他罪不可赦,但是總是因為要救我才受傷的,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你……」
  
  「童火木?他是童火木?!」魏雲智瞠目盯著地上的男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童火木早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他怎麼可能是童火木?筱茵難道被嚇呆了?「筱茵,我等一下會差人送他到醫院的,現在,我們回家了好嗎?」說完欲伸手攬她。
  
  「你不懂我說什麼對不對?」童筱茵幾乎有點歇斯底里了,她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對他叫道,「他就是強暴小祈的兇手,我的爸爸童火木,這些年來他只是換張臉藏起來而已,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死,他是童火木、童火木,你沒聽清楚嗎?」
  
  「筱茵,你被嚇壞了。」
  
  「我沒有!」她激動的對他叫,「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你爸爸為了防止你鑄成大錯而將他改頭換面的……」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魏雲智突然打斷她,他從來不曾對她提過自己家裡的事,她怎麼會知道老爹是個整型外科醫生,最善長的就是幫人改頭換面?
  
  「你爸爸替他改頭換面,甚至花錢替他買了張死亡證明書,其實他根本沒有死,沒有死!」
  
  「我不相信!」瞪著她,魏雲智不相信地搖頭。
  
  「童火木?你說他是童火木?」楚國豪突然衝上前冷峻地問。
  
  「是。」童筱茵根本沒想清楚楚國豪為什麼問她這個問題,她只是肯定地點頭回答,然後自言自語般地說下去:「我恨他、唾棄他,更不想認他,但當我看到他中槍後,我的心卻整個揪了起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即使我是這麼的恨他,我還是做不到……」
  
  她的話被一陣呻吟聲打斷,她看到楚國豪冷酷無情的朝她爸爸傷口處猛踢。
  
  「不!不要這個樣子,我求求你。」童筱茵跪下身用自己擋住楚國豪的攻擊。
  
  「讓開,這個人渣早就該死了。」楚國豪硬生生的收口腳,冷冷的對地上的童筱茵說。
  
  「他受傷了……」
  
  「那是他罪有應得。」楚國豪瞇眼說,「我猜想他會在這裡絕對不是巧合,他鐵定早和黑狗掛上鉤的狼狽為奸想對付魏,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女兒抓你來當誘餌,就可惜沒想到他們自己反倒先窩裡反了,哈!這就叫作狗咬狗。」他皮笑肉不笑地嘲諷,「讓開筱茵,他都不當你是他女兒了,你又何必管他的死活?讓開。」
  
  「不,他是我爸爸。」
  
  「筱茵……」童火木顫抖地呻吟出聲,他現在才知道這一生中自己失去了多少重要的東西,當黑狗對他開槍的那一剎那間,往事如潮水般沖激向他,他頓然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非常離譜甚至無可救藥,可惜他覺悟得太晚,晚得甚至來不及對自己過去所造成的錯誤說聲對不起。
  
  大概是聽到他的悔恨,老天有眼讓他苟延殘喘一些時間,甚至聽到女兒的那句話——他是我爸爸,現在就算他會死,那麼他也死而無憾能瞑目了,但是在他死之前有些話他一定要說。
  
  「筱茵。」他再度虛弱地叫,而這回童筱茵聽到了,她迅速地回頭。
  
  「我們馬上送你到醫院,你再撐一下。」她對他說,然後迅速轉頭看魏雲智,「求你。」她說。
  
  「筱茵,我對不起你。」童火木顫抖地伸出手,「我知道自己有病……」
  
  童筱茵慢慢地回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對不起,他在向她說對不起?
  
  「才會對你做出那種事,你能原諒我再叫我一聲爸爸嗎?」他覬覦地看著她,「筱茵……」
  
  「不要說了。」童筱茵搖頭打斷他,試著以己之力扶持他站起來,「我先送你到醫院。」
  
  童火木失望地看她一眼後,轉移目光看向魏雲智,「我不能乞求你原諒我對你們家造成一切,雖然我是真心在懊悔,但是我能相信你會愛我女兒嗎?」
  
  「別以為你說這些話我們就會救你。」楚國豪不屑的嗤之以鼻,要不是看在筱茵的份上,自己早就好好教訓他一頓,再將他丟在這兒自生自滅走人了,哪還會站在這裡聽他睜眼說瞎話?
  
  「你大概就是楚國豪吧?」童火木將目光轉向他,「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都太晚了,但是我真的對不起你太太……」
  
  「閉嘴,你現在說這個未免太遲了!」楚國豪冷峻地打斷他。
  
  看著面前三張表情不一樣的面孔,童火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悔恨的浪潮不斷衝擊著他因槍傷而疼痛已到了麻痺的身心,看著他們再看看週遭冷眼旁觀的眾人,他的悲哀只有自己知道。
  
  突然間,他的雙眼突睜,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讓他一鼓作氣的撲向魏雲智,同一時間槍聲響起,迴盪在這間雜物橫陳的屋內。
  
  「不!」童筱茵嘶喊出聲,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絕堤,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只見童火木撲向魏雲智的那一剎那間,黑狗突然出現在眾人忽視的門前,舉槍瞄準魏雲智開槍,當時除了童火木之外全部的人都背向門口,根本沒有人阻止得了這個突然,然而童火木卻撲倒了魏雲智,替他挨了那一槍。
  
  黑狗迅速被眾人制伏,而童火木的心臟部位卻被血染成了一片深紅,與他右肩胛處的猩紅相互輝印著。
  
  「不,爸爸,不……」童筱茵顫抖地碰他,滿臉不知所措的表情。
  
  「原……諒……我。」慈愛的光芒在童火木眼中一閃而逝,他看著她只說了三個字,隨即瞑目地合上眼。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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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火木犧牲自己替魏雲智挨槍而死的事實,終於讓眾人對他的罪行釋懷,而黑狗更因殺人罪被判了無期徒刑再次被捕入獄,所有的危險與罪惡現在可以說全都過去了,然而魏雲智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笑容。
  
  他倚在床頭上看著梳妝台前的童筱茵,無奈地歎息,這是性慾不滿的歎息聲。
  
  看著她,魏雲智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發至今已經一個月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受傷的他,卻又與他相敬如賓,尤其在晚上睡覺時離得他遠遠的,活像他身上有傳染病似的。
  
  原先他以為她是因為他受傷的關係,所以才會睡遠些以防不小心的碰撞,可是上個星期,當他伸手想將她攬進懷中的時候,她再度避開。
  
  「別擔心,我的傷已經不會痛了,睡過來一點好嗎?」
  
  他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子笑著的對她說,可是她卻面無表情,依然躺得離他遠遠的,甚至遠得讓他擔心她會掉下床去。
  
  「筱茵,我說的是真的,我的傷口真的沒什麼大礙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甚至可以用行動表現給你看,怎麼樣?要不要?」他露出性感的微笑,沙啞地朝她開口,並緩慢地朝她前進。
  
  童筱茵沒有說話,但接下來的動作卻讓魏雲智瞠目結舌地愣住了,她整個人翻身跳下床去。
  
  「筱茵?」她的動作說明了她的不願,魏雲智頓時覺得沮喪極了,但他依然輕柔地開口:「你若不要,我是不會強迫你的。」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退回原先的位置靜躺著。
  
  童筱茵看了他一眼才又躺回床上去。
  
  之後每一晚他都會向她求愛,可是她竟狠心每每拒絕,搞得他現在每天板著一副棺材臉,更氣人的是林寬竟有事沒事就拿「慾求不滿」四個字來揶揄他,該死的!今天她若敢再拒絕他的話,他一定會拿「夫妻」的事實來壓她的。
  
  可惡!他實在討厭這種感覺,但是結婚一個月,他除了新婚之夜有擁有她之外,這些日子他連她的寒毛都沒碰到,這讓他有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好似她離自己愈來愈遠要跑掉似的,不行再這樣下去了,今晚他一定要切切實實地將她抱進懷裡才安心,即使用強的!魏雲智告訴自己。
  
  感覺到身邊的床鋪些微的下陷些,魏雲智依然不動聲色,直到她關熄那邊床頭的燈平躺下去後,他立刻欺身壓上她,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強悍表情,可是下一秒鐘他整個人卻呆住了。
  
  童筱茵一點抗拒的意味都沒有,反而嘴角凝笑地伸手攬向他頸部,然後自動獻上一吻。
  
  「你……」魏雲智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了?不認識我嗎?」她一臉笑謔的表情看他,隨即再吻他一次、兩次,然後食髓知味的吻上他耳垂再到頸部。
  
  她的親吻讓魏雲智倒抽了一口氣,一個月和尚般的禁慾生活讓他每天都在渴望她的高峰上,而她現在竟主動點火——他感覺自己迅速硬挺與顫抖地想要她,但是他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毫無自制力的男孩,他要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
  
  「筱茵,停下來。」魏雲智咬緊牙根低吼道,然後快速從她身上退下來並與她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怎麼了?」童筱茵睜著無知的大眼看他。
  
  「怎麼了?」魏雲智的聲音像是卡在喉嚨出不來似的,他瞪著她然後清清喉嚨,「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態度,我記得昨天我要碰你時,你甚至還跳下床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現在怎麼突然變得如此主動?」
  
  「原來……」童筱茵恍然大悟地笑了出聲。
  
  「這有什麼好笑的?」魏雲智的心被她的笑聲搞得亂糟糟的。
  
  「你沒聽到醫生要你靜養一個月?」她止住笑聲,眼睛晶晶亮亮的閃著。
  
  「我不是問你這個……」
  
  「昨天已經滿一個月了。」她打斷他說。
  
  「該死的!你不是在告訴我……」他實在說不出話了。
  
  魏雲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她竟為了那見鬼醫生的一句話連續拒絕他一個月,害他還一直擔心她是怪他當初對童火木的見死不救,該死的!他一定要把那個醫生抓來海K一頓以消這陣子的心頭之恨。
  
  「醫生說過你的傷口要一個月的時間來復原,我害怕你的……激動會影響到傷口的癒合,所以……」她有點抱歉的說,她也知道這幾天他暴躁心情跟她的保持距離有關,但醫生的話她沒辦法不聽呀!
  
  「那個該死的醫生!」詛咒一聲,魏雲智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然後滿足的在她唇上呢喃,「我還以為你在氣我當初對你爸爸的見死不救,你把我給嚇死了,我以為你不愛我了。」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童筱茵在他懷中輕輕地說,他當時的反應雖然讓她有點失望,但她不怪他,畢竟剛開始時她的反應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我不肯出手救他,他卻為救我而死,這樣子難道你一點也不怪我或恨我?」
  
  「也許爸爸是在替自己贖罪。」她搖搖頭,「更何況你不也原諒他,甚至幫我替他辦了後事?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太容易滿足了。」他輕撫她細膩的臉,珍愛地說。
  
  「不,是你對我太好了,好到我無處可抱怨。」童筱茵朝他露出嫵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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