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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蘭心……不,現在她已改姓為邵,也正式認祖歸宗,成為了邵家的一份子。
但或許是她的個性一向獨立,她並不打算改變目前的生活方式,依然堅持半工半讀完成她的學業。
在周休假日,除了回去「德仁」育幼院之外,她也可以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家中坐坐。
不過那也僅止於此。
十八年的分離不可謂不久,她也已經是個可以養活自己的成年人了,要她再去依賴誰、或成為誰的經濟負擔,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
也因此雖然邵家和劉家兩方的人,都很想接她回家住,提供她念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但都被她給一一婉拒了。
而比這兩家人態度更積極的,還有夏家夫婦。
平心而論,邵蘭心不得不承認,夏樹和於香紫對她的關心和憐惜,是最熱情真誠的!他們也是所有她新認識的親戚朋友中,最在乎她的兩個長輩。
有時幾乎會讓她錯覺,自己真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寶貝女兒。
明明她總是冷淡對待他們,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卻一點也不以為意,仍然執意運謾?
三不五時帶些吃的、喝的來她的租屋處給她,有時也會去她的學校、和她打工的地方看看她,就算只能和她聊個幾分鐘,他們夫妻也心滿意足。
到後來,邵蘭心生活週遭的大學同學和好友都已經知道,她是「華夏」集團總裁夫婦的乾女兒,只是不知為何,孤兒出身的她並不願意接受他們的親情。
一開始,她真的覺得很困擾!
她想跟這對夫婦劃清界線,他們卻執意跨過那道線,她不想喜歡夏樹和於香紫兩人,但他們對她的疼愛,卻讓她說不出「討厭」這兩個字。
人非木石,若說她完全沒被他們無私、無求的情誼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現在每當夏家夫婦來找她,邵蘭心只得裝酷、裝冷淡,卻無法像最早先那樣,狠下心直接趕走他們倆了。
夏樹夫婦當然也察覺,在他們持續付出關愛和耐心後,邵蘭心日漸有了心軟的跡象。喜悅之餘,他們更是對她加倍地好。
日子就這麼過了一年多,邵蘭心轉眼間也變成了大二的學生。
某天,她忽然發現,夏樹和於香紫已經好一陣子沒來找她,這件事讓她非常耿耿於懷。
她已經習慣他們夫婦每隔一兩日,就會過來找她,關心她的生活起居。就算他們準備到國外出差,或是去英國探望獨生子,他們也會告知她回台灣的時間,讓她明瞭他們確切的行程。
為何這次他們會一聲不響,就這麼久都沒來看她?
無法忍受自己不停揣測種種可能的原因,邵蘭心考慮了好久,終於拿出夏樹送給她的、她從來都沒用過的那支最新款手機,撥打了他的私人專線號碼。
「喂。」夏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無力。
「是我。」邵蘭心盡量以最平靜的語氣回話。
「蘭心!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我好高興啊!」他驚喜笑道。
「我只是想問你,你和你太太最近是不是很忙?」
夏樹溫和回答:「抱歉!我們這段日子都沒去看你,害你等不到我們,真的很抱歉。」
「誰在等你們了?你不要亂說!」她硬聲硬氣反駁,小臉卻悄悄泛紅了。
「孩子,有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讓你知道……」「你說啊!不要吞吞吐吐,好嗎?」
「那……你今天下午三點有空嗎?你來「忠孝」醫院正門口,我在那邊等你,到時候我們再談。」
「為什麼要約在醫院門口見面?」邵蘭心的心臟突然揪緊。
「等你來,你就會知道的。」夏樹的語氣中聽得出悲傷。
結束通話後,邵蘭心整個早上心神不寧,屢屢看時間,老想著下午三點怎麼不快點來。
約定的時間一到,她就準時出現在夏樹的眼前了。
當她被他帶著走進醫院內的頭等病房,看見蒼白躺在病床上的於香紫時,她不禁臉色一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蘭心,你來看我了!」病懨懨的於香紫欣慰笑了。
夏樹對妻子微笑說:「是這孩子主動打電話來找我的,我才想說,乾脆讓她來看看你。你也有話想跟她說,不是嗎?」
一旁的邵蘭心再也忍不住問了。「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腦瘤,不太容易好的那種。之前我和樹沒過去看你,就是因為我已經開始接受化療了。」於香紫輕鬆的態度,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為什麼你們不早點告訴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邵蘭心突然大發脾氣了!
「蘭心,你別生氣。」夏樹安撫她。「原先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件事,全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是啊,只要我好好接受化療,說不定,我還是有長命百歲的機率呢!」於香紫故意裝得很樂觀。
然而邵蘭心根本無法接受這個打擊。
是的,就是打擊。
她已經開始喜歡夏家夫婦,甚至將他們看成自己的親人,為何命運又要如此捉弄她,讓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無法繼續陪伴著她?
「是誰允許你得這種病的?你怎麼可以生這種爛病?!你真的很可惡!你知不知道?」邵蘭心情緒失控地指責床上的病人。
「對不起,是我不好……」於香紫的眼眶紅了。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兩個了!」
邵蘭心狂喊一聲,轉身就想衝出這間頭等病房。
「等等!你別走!」夏樹立刻拖住她的手臂,不想也不能讓她跑出去。
於香紫也病弱地喊著:「蘭心!你不要走!乾媽有話要跟你說,就這麼一次,乖乖聽我的話吧!」
她淚流滿面地叫著:「你們兩個好自私!害我小時候失去父母不夠,現在又要把我害得這麼傷心!我不要!我不要!」
「蘭心,蘭心……」終於如道了她的心,於香紫激動得淚水直掉。
「可憐的孩子……」夏樹眼中泛出淚光,憐惜撫摸哭泣中女孩的秀髮。
「我不要!我不要你生病!我不要!」
於香紫溫柔喚著鬧彆扭的她。「孩子,快過來!讓乾媽抱抱你!我等這天已經等了好久,你忍心讓乾媽一直等下去嗎?」
再也無法裝冷酷,再也無法壓抑心中,早就日益滋長的孺慕之情,邵蘭心撲進她的懷中放聲大哭。
於香紫緊緊摟著、初次表現出自己真正感受的女孩,緊得好似抱住失而復得的寶貝。
從來不肯給他們夫婦好臉色的她,終於卸下心防,願意讓他們疼愛了!
看到妻子與乾女兒相擁而泣,紅著眼眶的夏樹也快步走過去,雙臂一張,就將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起攬進地寬闊的胸膛中。
邵蘭心窩在乾媽的懷中泣訴。「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這樣對我?好不容易找有了親人,為什麼池要讓你生這種病?為什麼它要故意從我這兒搶走你?」
「蘭心,我會努力跟病魔對抗的!我相信只要我的意志力夠堅定,或許我還有一線生機。」於香紫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和親愛的丈夫。
「不!這不公平!我已經變得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生病?!」「孩子,別再生氣了!你再憤怒一樣無法改變命運的安排。」於香紫溫柔勸導她。「對了,我想聽你親口喊我們一聲,你願意嗎?」
大眼中噙著淚水,邵蘭心輕聲對夏家夫婦喚道:「乾爹!乾媽!」
這樣的稱呼,無異表示她已然打心底接受這兩位長輩,也願意接受他們的關愛和照顧。
「乖,乖孩子!」於香紫開心得眼泛淚光,簡直不知該怎麼疼她才夠。
「太好了!蘭心,這真是太好了……」夏樹也笑容滿面。
「我想跟你們說「對不起」。以前的我只是想不開,才會對你們那麼冷淡,其實你們對我有多好,我都可以感受得到。」邵蘭心真誠說出自己過往的心事。
若非乾媽生了重病,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覺醒,自己對他們已經產生了深厚的親情和依賴感。
「蘭心,有些話我想跟你說,因為我怕我現在不說,說不準未來什麼時候,我就不得不「走了」,萬一事情變成那樣,我一定會心有遺憾!」於香紫下了某種決心似的望著她。
「乾媽,你不要說那種不吉利的話!你會好起來的!」她慌張回答。
「不!這些話我一定要說。」
於香紫緩緩地將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說出來。「從好久以前,我就在想,假若我和樹有一天真的找到你了,我們一定要讓你當我們夏家的人。不止是乾女兒,我們還想讓你當我們的媳婦。」
夏樹接著妻子的話,繼續對邵蘭心說:「風兒從小就被我送去英國,因為我和香紫一直都沒找到你,所以我們從來沒讓他知道過,他在四歲那年發生的事。幸好現在我們已經尋找到你,風兒至今也還是單身,我想等他回國接我的總裁職位時,我再介紹你們認識。蘭心,你覺得如何?」
「乾爹,乾媽,你們會不會想太多了?我現在才二十一歲,根本沒考慮過結婚的事。」邵蘭心有點困擾地咬唇。
於香紫和氣笑道:「那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好好考慮了!我們家風兒可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等你看到他,你一定會喜歡上他!」
「乾媽,這種事到時候再說吧!我和夏風兩人會不會看對眼,都還是個問題,你真的不要再急著替我們拉紅線了!」
此刻她有了乾爹和乾媽的疼愛,就已經心滿意足,她不會再奢想嫁入豪門,成為夏家的當家主母。
再說男女之間的情緣,又豈是區區的父母之命就能主宰?她可不預期夏風會乖乖聽乾媽的話。
於香紫有些急躁地說:「我怎能不急?若是我沒親眼看到你有了好歸宿,我會死不瞑目的!」
「我不愛聽你說這種話!」邵蘭心又生氣了!
「蘭心,其實說出來不怕你笑,乾媽這樣的心願,也有我的私心在。你是致理和秋虹的女兒,我想如果是你,等我不在人世了,你一定會替我好好守護夏家,替我照顧好你乾爹和夏風兩人,我不想「走」得不安心,你知道嗎?」
「不要!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好!我沒那麼偉大!我甚至不曉得怎麼照顧人!請你自己好好活下去,自己去承擔這樣的重責大任!」邵蘭心小臉凜然地說。
她只是個年輕女孩,乾媽交給她的「任務」太沉重了!她並沒有那樣的自信。
「我知道你可以的!」於香紫深刻凝視她。「你是個堅強、驕傲、又外冷內熱的女孩,就像空谷裡的幽蘭,孤傲地綻放著屬於你自己的芬芳,而你的心則是比誰都柔軟、善良!這一年多來與你相處,我們夫妻早就發現,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乾媽真的好希望你能成為夏家的人!」
「我不是已經叫你們乾爹、乾媽了?這還不夠嗎?」
夏樹附和道:「我和香紫不止是希望你認可我們而已,我們更希望夏風能一輩子照顧你。因為總有一天,我們會老去,風兒若能代替我們彌補你所失去的一切,我和香紫也會覺得比較安心。」
邵蘭心歎息了。「拜託你們!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們真的不必在心裡,永遠背著過去的十字架!我相信我爸媽救了夏風,是他們心甘情願的,而今天我會認你們當親人,也表示我已釋懷了我父母的選擇。」
於香紫有點哀傷地說:「這是乾媽一生的心願啊!蘭心,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嗎?」
「我答應我會考慮看看,不過,你們不能逼我立刻做出決定。戀愛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可能讓別人來幫我挑結婚對象。」她有所堅持地聲明。
「好吧,你還肯考慮一下,我就放心多了。」於香紫只能勉為其難點點頭。
「乾媽,你安心養病吧!等你的病好起來,你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邵蘭心安慰道。
夏家夫婦彼此交換了苦澀又心酸的視線。
於香紫的病況不樂觀,想要健康痊癒的機率也不大,這個事實他們早已打算一起瞞住風兒和蘭心。
英國倫敦
今晚的白金漢宮,有一場女皇所主辦的私人宴會,受邀參加的賓客,皆是倫敦當地極有名望的商人。
這次晚宴的目的,除了讓這些大商人彼此聯誼外,更是女皇接見「愛臣們」,拉攏他們忠誠和向心力的好機會。
畢竟,皇室要在英國民眾心目中,維持一定的威望和尊嚴,這項嚴苛又無止無境的任務,絕不僅僅是讓皇室成員們偶爾上媒體秀一秀,就能輕鬆達成的。
在御林軍滴水難穿的守衛下,一輛接著一輛的昂貴高級房車,遞上邀請帖,通過盤查,再慢慢開進了金色柵欄的大門。
當近百人的貴客差不多到齊了,這個隆重又別出心裁的宴會,也在女皇的親口宣佈下正式開始。
這應該是全英國最高貴、最昂貴的一場晚宴了。
水晶玻璃的大吊燈下,似乎每樣東西都閃耀著金光,爭奇鬥艷的仕女們穿梭來去,暗中較勁彼此身上所穿的、全球限量生產的名牌華服。
穿著黑白制服的侍者,則忙著為貴客們送上山珍海味的美食與飲料,務必使他們感到賓至如歸。
而今晚聚集同歡的這些重量級商人,大部分都是英國當地家財萬貫的貴族和爵士,只有少數人是歐洲其他國家的富豪。
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身份最是特別。
他是二王子從小到大的好友,也是「華夏」集團歐洲分公司的新任社長。
雖然他並非土生土長的英國人,但女皇在兩年前因他非凡的經商能力,使得英國的出口貿易順差值逐年上揚,特地贈予他「男爵」的封號,讓他從此在貴族情結嚴重的英商社群中一帆風順、備受尊崇。
他就是今年才二十七歲的夏風。
此時,他正與二王子相談甚歡,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身形笑貌,已然被每個在場女士的眼光貪婪吞噬著。
他也是個有名的美男子。
夏風原本留有一頭長及背部的黑色長直髮,因他一時興起,全部染成了金髮,再用全黑的絲緞帶綁了起來。
但他濃黑的眉,深黝又炯炯有神的黑眸,卻不做任何改變。搭配上他比一般東方人白皙的膚色,近一百九十厘米的身高,結實有力的男性軀體,見到他的每個人無不錯覺,他真是從中古世紀走出來的、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爵。
這個高貴又榮譽性質的封號,其實在英國女皇贈予他的那一刻,就開始牢牢跟著地了。
在歐洲的商場上,他的生意合作對像或敵手,從此不再叫他「夏先生」,全部改口叫他「男爵」。
只因他雖然是個道道地地的台灣之子,卻比英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名男爵都還要稱頭、還要有威勢!
夏風正與二王子聊著最近歐元的走勢,一名侍者卻畢恭畢敬走上前,不得已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遞上了?紙由夏風的秘書,委託送進白金漢宮給他的特急件信函。
「抱歉。」他對二王子說了一聲,趕緊走到起居室內看信。
那是一封從電子郵件列印下來的信,是他在台灣的父親剛才才寄來的。
看完信中的內容,夏風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急忙走出起居室,向女皇和二王子致歉,說自己有急事得先行離去之後,他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這場盛宴。
他不能也不願相信,他親愛的母親竟然即將不久於人世。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母親在兩年前就生了病,為什麼沒人想到要告訴他?為什麼他的父親要拖到現在才讓他知道實情?
夏風感到十分憤怒!那是對他父親夏樹的憤慨!
爸爸總是這樣!在他小時候就不管他的意願,也不告訴他真正原因,就將他丟到英國這個異鄉獨自生活,讓他只能自立自強、奮發向上。
為了賭一口氣,證明自己沒有親人在身邊,也可以活得很好,他努力讓自己超凡傑出,融入英國上流社交圈,展現全部的才華和能力,甚至嬴得了英國皇室成員的友誼。
在外面的人看來,他是不可一世、高傲非凡的男爵,卻沒人知道他的內心深處孤獨、疏離又冰冷。
他最大的心願,其實是回台灣接任「華夏」集團的總裁職位,再和久別的父母親一起分享,他從小就少有過的天倫之樂。
母親病危的消息,無異是讓他的美夢,注定永遠殘缺不全!
夏風對夏樹多年來的不諒解,因為這個壞消息,開始逐漸發酵、變質,變成了真正的不滿和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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