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心戀少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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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戀少女 作者：裴思

江運天──一個呼風喚雨，掌控經濟脈動的『黑暗公爵』！
如此狂妄的男人，對於女人──胃口自然挑得很！
眼前這個宛若瓷娃娃的『睡美人』，
成功挑起，他潛藏已久的狩獵本性──
只要是他看上眼的獵物，沒有女人，能逃得了他的獵捕！
就算她是另個男人的未婚妻，依舊抵擋不住他要她的決心──

誰說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不會幸福？
彷彿天使化身的楚妮，不但享盡母親的疼愛，
還有……『他』滿滿的呵護！
只是她不知道，這看似幸福的戀情，不過是個易破的泡影，
他的熱烈追求、無盡寵溺，不過是讓她步入陷阱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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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法國　巴黎郊區

　　馬克將車子開進雷恩•康斯丹頓公爵住的古堡範圍內，沿路就望見大片大片萬紫千紅的花朵園區，壯觀又別具鳳格的樹籬，在陽光照射下形成遮蔭處，還有更遠處一望無際。修剪整齊的森林草原。

　　身為他的主要秘書，他每天清晨十點整就得向他準時報到，然後再將他的各項指令傳達到每個他名下的集團、企業、產業、和他在法國政商界勢力所及之處。

　　走進豪華的大廳，再走上二摟的大迴旋梯，輕輕打開書房厚重的大門，馬克就看到坐在辦公桌後、托腮沉思的雷恩公爵了。

　　「公爵，早安！」

　　「晦，馬克。」

　　雷恩•康斯丹頓抬起深靛色的眼睛望向他，而這一眼就足以使他心神一凜、戰戰兢兢、全身每個細胞都進人警醒狀態。

　　中法混血的公爵，是全法國人稱「黑暗公爵」的男人。他的外型高大勇猛又英俊，如烏鴉羽毛般黑亮的微卷髮，被在他深刻的五官輪廓和黝黑的膚色之上，那雙深靛色的眸子有如兩顆無價的寶石，隨時閃耀令人無法通視的光芒，充分顯現他傲慢、獨裁又霸氣的性格。

　　今年三十五歲的他，父親是法國的前康斯丹頓公爵，母親卻是出身台灣的望族長女，於是他也有一個在華人世界使用的、從母姓的中文名字：江運天。

　　命運是奇妙的。雷恩公爵自己在十七歲時，竟然也跟自己的父親一樣，愛上了從台灣來法國念大學的女留學生，還在同一年就讓她生下自己的兒子。

　　但命運也是殘酷的。雖然他在非常年輕的十七歲就當了父親，他卻同時也失去了初戀的愛人，她…就是為了生下他的兒子難產而死的。不知道是這個打擊太大，抑或雷恩公爵本身就是放浪形骸、視和教為無物，他這一生從未有過婚姻紀錄，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當然也從未斷過。

　　至於他這一生唯一有過的、四分之一法國血統的兒子，他的法文名是迪爾，中文名叫江緯綸，就被留在他在台灣購置的豪宅，讓外婆家那邊的人們關照，他也很少主動去看他。

　　於是每年的學校寒暑假期，馬克都得跑幾趟國際機場，去接這位以前是小孩、現在則是少年的男生，來跟他的公爵父親一起度過幾天短短的假期。

　　為何公爵只肯分給他這麼幾天的注意力？一方面是因為他實在太忙，一方面是他想讓自己的兒子盡早獨立自主。

　　或許，說黑暗公爵是個不太具有人性感情和溫暖的男人，大既也是吧？他可能寧願和他的情婦夜夜春宵，也不願陪一個無聊的大男孩度假，即使他是他的親生兒子......馬克偷偷地在心裡暗自猜測、結論。

　　「馬克，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報告！」

　　「公爵，很抱歉！我馬上開始！」

　　嚇得掏出手帕先擦掉臉上冒出的冷汗，馬克立即再從公事包掏出厚重的文件，開始一件一件請示他的旨意。

　　當所有的公事討論到接近尾聲，雷恩也打了好幾通電話出去，並交代好幾項要馬克在今天內就要辦好的要事。

　　「好了，還有其他問題嗎？」雷恩懶洋洋地交疊起雙腿，稍微鬆懈下來。

　　「有一件事公爵您可能想知道……是迪爾少爺的事。」

　　「他怎麼了？」

　　「我在台灣聘請的私家偵探告訴我，他好像跟一個住在附近、名叫楚妮的少女感情非常好，少爺也寫伊媚兒向我深過口風，他說，如果他現在就想和她結婚，不知道你會不會不高興？他還叫我不要先告訴你，免得你生他的氣。」雷恩突然坐直，雙眼變得凌厲。「你說什麼？這件事你知道有多久了？」

　　「我知道那個女孩一直是他青梅竹馬的朋友，可是他有想要跟她結婚的念頭，是我上個星期收到電子郵件才確知的。」

　　「可惡！這小子在搞什麼鬼Z！還不會爬就想要飛了？」黑暗公爵氣得大罵，好像忘了年輕時代的自己更早熟。

　　馬克當然不敢提醒公爵的記憶，只是小心翼翼地說：「我也覺得不妥，畢竟少爺的人生階段還沒走到那裡啊！」

　　「他以為我人在法國，就天高皇帝遠了嗎？枉費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懂事的男孩子！沒想到他這麼為所欲為！」

　　「公爵，請問您想如何處置這件事？」

　　「我先問你，那個女孩子是什麼背景？什麼來歷？」

　　馬克一瞼的慚愧，活似是他犯了大錯。「她，她是私生女，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她媽媽經營一家鋼管舞店、還擁有一間有小姐伴唱陪酒的酒吧，生意都還不錯，供應母女兩人的生活是綽綽有餘了…」

　　「天啊！」雷恩倒在椅背上歎息，那是一種覺得別人已經無可救藥的歎息。「公爵，我很抱歉」實心眼的馬克又掏出手帕擦冷汗了。

　　「你道什麼歉？我又沒怪你！」他斥喝秘書。

　　「是！」

　　「馬克，你以為我不重視迪爾嗎？你錯了！我現在唯一的於同是他，他將來也極有可能繼承我的爵位，成為康斯丹頓公爵，你知道嗎？」

　　「不，我知道您很在意少爺！」他當然附和他的話。

　　「所以這件事我覺得相當嚴重！你想想看，一個法國公爵竟然娶了陪酒女郎為妻，這像話嗎？他很快就可以淪為法國上流社會的最大笑柄了I」

　　「啪，…公爵，容許我提醒您，那個女孩只是高中學生，她沒有在做陪酒的工作。」

　　「都一樣！都一樣！」雷思不耐煩地揮手。「她的家庭問題太大，我不能容許我的兒子繼續再被她迷惑！就算那個女孩無知好了，她母親可是在風塵中打滾過的角色，迪爾不會知道她們那一類人的手段有多高？不行！我得親自去台灣救他！」

　　「公爵，您真要這樣做嗎？迪爾少爺一定會心生反彈……」

　　「我沒那麼傻！我當然有我的做法！」雷恩暴戾地說：「聽著，現在你馬上去訂我要飛去台灣的單程機票，再通知迪爾我要去度長假的消息。你就跟他說我想去散個心，順便和他培養父子感情。」

　　「是！屬下知道！」

　　「我要你每天早晚都傳一次伊媚兒到台灣，別讓我跟法國和歐洲方面的公務及生意運作脫節，你聽清楚了嗎？」

　　「是！」

　　領命而去的馬克，急匆匆地一邊講行動電話、一邊走出門。黑暗公爵則煩躁得將皮椅一旋，乾脆讓自己望向窗外的繁花遍野重重喘氣，好平息胸中的怒火。

　　***

　　台灣台中市

　　放學時刻，這所私立貴族女校的門口，竟然已經停了一整排名貴的高級房車，不是賓士、就是BMW，每一台車都在等待接送一位天之驕女般的女孩回家。

　　穿著探藍領水手服、紅色蘇格蘭折裙、白色及膝松襪的女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出校門。夾雜在她們之中的楚妮，跟同學們道過再見後，就輕快奔跑向母親開來的賓士車。

　　「媽咪，你今天好漂亮幄！」一在駕駛座旁的位子坐定，楚妮就甜甜地對母親讚美。

　　楚莉娜心花怒放地笑道：「呵呵！我要跟我的乖寶貝一起去西餐廳吃飯、喝茶，我怎能醜醜地出門呢？」

　　「你才沒有丑過哩！我的媽咪一直是最漂亮的媽咪了！」她的雙眸晶亮純真地望著母親。

　　皮膚白如霜雪的楚妮，有一雙黑白分明、又圓圓亮亮的大眼睛、小巧可愛的鼻子、紅艷得像卡通中白雪公主的小嘴，是一個非常美麗又非常可愛的女孩。

　　她長及腰的直亮黑髮，分兩邊用紅蝴蝶結綁起來油然如瀑地垂在背後，更顯她花樣年華的青春氣息。

　　她是母親的心肝寶貝、也是她的驕傲。

　　一生歷盡滄桑、吃過男人騙財騙色苦頭的楚莉娜，從知道自己肚子裡懷的是個女兒之後，她就發誓這輩子，她絕對要讓女兒享受最好的物質生活，讓她無憂無慮長大，井且要好好保護她，讓她生活得像個公主，絕不讓任何壞男人有機會傷害她！

　　於是她省吃儉用、吃苦打拼，總算也開了兩間店，進賬多得可以讓她們生活得很好，女兒也能進最好的學校、跟最上流的人們交遊。

　　要說她是在打如意算盤也沒錯！為了女兒將來，一定要好好栽培她，想法子讓她嫁給有錢人，過著少奶奶般養尊處優的日子，而不是像自己被不值錢的愛倩害慘，甚至差點兒在風塵中沉淪。

　　雖然她開的是八大行業的店，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已可恥。男人騙過她的錢，她當然可以反過頭來敲他們一些竹槓，誰讓他們貪色呢？再說，她又不是在開應召站，她可是正正當當在做生意。每年在繳營業稅的呀！

　　反正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只要你有錢，不會有人管你是怎麼賺來的，只要有錢，就會有人撲過來巴結、逢迎……

　　只是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她只願說她開的是普通的夜總會和酒吧，不願讓她知道真相。她不用知道這些，她只要在母親的保護下快樂純真地成長就可以了！

　　她這一生吃過太多貧窮的痛苦，她是再也、再也不要！更別說是要女兒跟她吃一樣的苦。

　　揮開這些令自己不快的無用思緒，楚莉娜柔聲對女兒說：「我的妮妮也是個小美女喔！越長大越漂亮啦！」

　　她淘氣地皺皺小鼻頭。「咦？我們這樣說來說去，兩個人會說不完耶？」

　　「誰叫我們是美麗的母女檔呢？」她的食指俏皮地輕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尖。

　　「媽咪，晚上你還要去店裡巡視嗎？」

　　「是啊，你要乖乖在家寫功課。」

　　「可是我想去緯綸家，和他一起寫耶！」

　　楚莉娜立刻眉開眼笑地答應：「好，當然好！把你交給他，媽媽最放心了。」

　　她這般高興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讀幼稚園的妮妮，開始和同年的江緯綸成為好朋友，進而時常到他家作客，她就已經將他的家世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這個小男孩雖然是孤獨一人住在一間大豪宅，卻擁有成群的僕傭在伺候他的生活起居。他去世的母親娘家那邊的親戚，全是有錢人地三不五時會過來對他噓寒問暖。

　　不僅如此，他還是某位法國公爵唯一的兒子。

　　聽說那位中法混血的公爵，家財萬貫、地位顯赫，在法國政商界只要輕輕一跺腳，就能讓所有人的立足之地震動。

　　楚莉娜已經盤算過了，妮妮若是能嫁給這個男孩子，她這一生就注定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名譽地位水漲船高。

　　放眼整個台灣，真是沒有男孩子比江緯綸的條件更好的！她實在覺得自己好幸運，竟然剛好把房子買在他住的豪宅附近，讓兩個小朋友擁有成為青梅竹馬的地緣關係。

　　這些年來，她總會有意無意、不著痕跡地鼓勵女兒去江緯綸的家裡走動，希望他們能更親密，甚至能發展出戀情。

　　果然，她多年來暗中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今年有好幾次江緯綸來家裡找妮妮，她看得出來，這男孩子對女兒已經是死心塌地愛上了。怕就怕妮妮已經被她教得太乖，不懂得去回應他的感情啊。

　　不過無所謂，有她這個精明的媽媽在，她不會讓這條大魚從妮妮手中溜走的！

　　「媽咪，緯綸好聰明哦，只要有數學題目不會的，問他，他全都會耶！」楚妮大力推崇自己的男性好友。

　　「這是當然的啦！他是未來的法國公爵，從小又請了那麼多家教老師，一直教他功課教到現在，他不會，就沒有人會了。」

　　「他對我好好喔！每次我去他家，他都會請我吃好多東西，還送我好多小禮物，害我覺得收不收都好為難呢！」

　　「妮妮，緯綸有沒有說過他喜歡你？」楚莉娜不動聲色、旁破例擊地問。「媽咪！」她抗議低叫，小臉迅速紅暈起來。

　　「我看…大概是有吧？」

　　「他只是我的好朋友啦！我也只想要跟他一直是朋友，才沒想過要跟他談戀愛呢！他是曾經很小聲地跟我說過一次，不過那時候，我就假裝沒聽見。嘻嘻！這不就沒事了嗎廣楚妮頑皮地吐吐小舌頭。

　　楚莉柳暗中扼腕不已，卻只能歎氣道：「妮妮，你不可能永遠是小女孩阿！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會嫁人哪！怎麼可以拒絕談戀愛呢？」

　　「我又沒有說不談！我只是不想和緯綸…」

　　「他哪一點不好？」

　　「他很好、很好。可是媽咪，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一旦我真的回應他的喜歡，我們的朋友關係一定會變質的。可是，我又不想失去和緯綸當朋友這麼多年的這份出契，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覺得你應該試著接受他的感情，你若不給他機會和你交往，你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呢？」

　　「唉呀！我不要啦！想起來就好煩的俄只想和他像現在這樣子啦！媽咪，拜託你別再一直問了，好不好？」

　　「好好……我不做多嘴的老太婆、可以了吧？」楚莉娜無奈地說。「嘻！你才不是老太婆哩！你是最年輕、最可愛的媽咪！」

　　她輕捏女兒柔嫩的頰。「你這張小嘴還真甜！」

　　「媽咪，我不想嫁人，我要一輩子都陪著你。」倚在母親的肩上，楚妮輕輕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雖然她的個性單純又天真，但母親這些年來的辛苦、對她的用心培育，她是點滴記在心頭。

　　楚莉娜的眼眶發熱了。「傻孩子！哪有女孩子年紀輕輕就說不想嫁人的啊？」

　　「就算將來有一天我嫁了人，我一定也要帶著媽咪一起嫁過去！」

　　「唉，寶貝，你怎麼越說越離譜呀？」

　　「我是說真的！」

　　「我有了妮妮這樣的女兒，真是好幸福喔！」她感動地說。

　　「媽咪」楚妮撒嬌地叫她一聲。

　　母女情深，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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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江家

　　星期六放周休假日，楚妮一大早就跑到江緯綸家玩，他們已經說好要一起在他家的游泳池游泳了。

　　豈知背著大包包的她，才興高采烈地踏進江家，他就雙掌合起、對她連聲道歉：「妮妮，我不能跟你一起游泳了。」

　　「為什麼？」她嘟起小嘴。

　　「我爸這幾天就要從法國來台灣看我，他還說想在這兒住一陣子陪我，所以我想親自去挑選一些新鮮的、做法式料理的食材回來，親手煮萊給他吃。」

　　「咦？你說的是你那個公爵爸爸？」

　　「沒錯。

　　「他要住在這兒一陣子？」楚妮更驚訝了。

　　就她從小到大的記憶所及，緯綸的爸爸很少回來陪他，就算回來過幾次，好像也是來匆匆、去匆匆地只住一面天而已。

　　「我也很意外，他一向很忙的！也許最近，他想要給自己多一些休閒的時間吧？」他綻開高興的笑容，為自己終於被父親重視而喜悅。

　　她聳聳小肩。「你不能陪我玩，那我就回家羅！」

　　「不要啦！」江緯綸連忙留人：「你先去游泳好不好？我把東西買一買就回來了。」

　　「好吧，你路上小心喔」她很自然地回答，揮手跟他道再見。

　　以他們十多年來的深厚友誼，對方的家簡直就成了自家的客廳，楚妮當然不會跟他客氣。

　　而江家的總管和僕傭們看待她，也如同一位從小看到大的家人，只要少爺有的，她也一定有一份，眼睛亮一點的，更是早就把她看成准少夫人了。

　　要說他們家少爺的成長過程不孤獨，那是騙人的。

　　一個沒有父母陪在身邊的小孩，是多麼渴望親情和被愛的溫暖啊！可是礙於法國和台灣的遠距離，礙於父親對他抱持的威嚴冷漠，他一直不曾主動對父親要求過，要他將他帶在身邊。

　　若不是有鄰居的小女孩經常過來陪他玩，那他一定更寂寞、更覺得孤獨難耐！

　　其實說穿了，這兩個孩子是互相在對方的身上，尋求一份溫暖的慰藉、一份相依相偎的感覺。

　　因為早年忙碌於打理事業的楚莉娜，每每一到晚上，根本也是常常把女兒往江家一丟，讓長期住在江家的僕人們免費又安全地照顧，就急忙跑去看她的兩家店了。

　　也許，這也算是促成楚妮和江緯綸的情誼，比一般青梅竹馬更深、更有默契的原因吧！

　　炎熱的初夏泡在清涼的水地裡，真是一大享受！楚妮來來回回游了好幾的．才有些疲倦地走上池畔。

　　江家的種種休閒娛樂設施，比五星級飯店都要來得好，庭園景致更是美不勝收、一如宮廷花園，而且往往都只有她和緯綸一起使用，沒有人會過來打擾他們。

　　她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只要拿起屋內到處都有的對講機吩咐一聲，三分鐘內就有人送過來，她當然是很愛來他家玩！

　　按著小嘴，楚妮突然打了個哈欠，心情也陷人舒服的精懶狀態。

　　她決定像之前許多次來江家游泳那樣，到溫室花園的躺椅去小歇一下、喝口飲料，順便曬曬太陽讓身子回曖。

　　緯綸，你趕快回來呀！我們還要比賽游泳，你不要忘了！

　　這是她進入淺眠狀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就在這時候，之前沒有讓兒子確知自己回台灣的時間，江運天，也就是雷恩•康斯丹頓公爵，已讓林總管從國際機場給接回了江家。

　　他無預警地回來，就是要以最真實的角度來觀察兒子的日常生活、和他平常的生活作息、態度。

　　走進了江家大門後，就是一片百花齊放的花園，夏季時節的花兒已經含苞待放，草皮也是綠油油地充滿生氣。

　　「先生，我已經備好了一壺冰茶和水果讓您消暑，請跟我來。」

　　「不用了，我想四處走走看看。」江運天隨意揮手，就往主屋右側的休閒區走去。

　　「少爺等會兒就回來了，他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嗯。」淡淡地對林總管應聲之後，他漸行漸遠。

　　這裡…一草一本都是依他的初戀情人的喜好所建造的。當年她死去後，他就是以蓋這麼一間豪宅，來排遣失去她的悲痛。

　　如今，他跟她一起生下的孩子終於也在這個地方，成長到超過他倆當年的年紀了，他有些感慨地望著近在眼前的溫室花園。

　　其實他很早就已明白，當年的他只是個被初戀沖昏頭的男孩子，並不是真的對情人有什麼深刻的愛情。

　　否則他不會這麼快就讓還是學生的她懷孕，他也不會在她死去一年多後，就漸漸淡忘她。

　　他曾質疑自己寡情，也曾有過罪惡感，但事實就是事實，他否認也無用。

　　一向忠於自己感覺的他，厭惡為了誰偽裝成一副溫情的模樣，所以他不會假裝他愛自己的兒子，充其量他只是將扶養緯綸，看成是一項應盡的責任罷了。

　　他的生活版圖一直是遼闊、繽紛、多彩多姿的，正值人生黃金歲月的他，實在沒心情去理會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孩，尤其在知道自己並不是那麼愛他的母親之後，更是如此。

　　不過人非草木，不知曾幾何時，對兒子的這份責任也讓他用了心、放下了父子感情，或許俗話所說的「日久生情」，大概也不無道理。

　　這些年來，居留法國的他周旋在許多女人的懷抱之間，最高紀錄還同一時間養了十來個情婦，左擁右抱、四處留情，好不風流快活！

　　不論那些女子出身是高、是低，她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江運天想娶回席斯丹頓家的。比起娶妻，他有更好的事可以做，他為什麼要呢？十七歲時蠢事讓他留下一個自己不太想要的兒子，他可不想再犯同樣錯誤！

　　不過緯綸的存在卻也讓他定了心。他已有子嗣可以繼承他的爵位、他的財產，正好省卻他為了生子而名媒正娶一個妻子的麻煩啊！

　　愛是什麼？不過是文人筆下的虛假名詞吧！或者乾脆說它就是「性」，不是更爽快、更誠實一點？

　　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江運天信步走進溫室，就看到了一幅他絕對不曾想像過的、不可思議的景象。

　　有一名穿三點式泳裝的美少女，正沉睡在花海中的長型躺椅上，他下意識放輕腳步走近，好讓自己可以清楚地打量她全身上下。

　　彎肘側睡的她，濕發略嫌凌亂地披著，她的右耳際還別了朵似乎是她隨手摘下來的小紅花，濃密的長睫毛在她的眼皮下形成扇影，她的臉頰也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包裹著她美好身體曲線的泳裝，花樣是鮮艷的粉紅色點綴白色小花，江運天銳利地掃過她的雪膚花貌、她的窈窕身材，心頭竟然竄過一股興奮的騷動、一種原始又野蠻的征服慾望！

　　她是誰？

　　莫非，她就是讓他十萬火急趕來台灣，那個名叫楚妮的少女嗎？

　　江運天看著她因為睡中呼吸，紅艷的小嘴微啟，某個邪惡又禁忌的念頭突然降臨他的腦海，讓他更是狂野放肆地盯住她整個人。

　　他……何不將她收編為自己的情婦呢？

　　若她真是個喜歡釣男人的壞女孩，她一定會對他的這項提議欣喜若狂，畢竟他是法國的康斯丹頓公爵士人，緯綸卻什麼都不是。

　　不過，還不急。

　　她還是有機會可以向他證明她的人格、可以證明她並不想嫁給緯綸，雖然她現在幾近裸體地躺在男人家裡的溫室花園，已給了他最壞的第一印象，她還是可以擁有一個他賜予的技會。

　　只是這樣的機會，她不會知道他何時給、何時收回了！因為他一定會在她不知不覺中，刺探出他想得知的一切。

　　到時候，她未來的命運，就得交由他親自裁定該走的方向了！

　　淺淺的睡夢中，楚妮突然感覺自己身畔似乎有人出現，而且那人還一直看著自己，她打了個冷顫，意識立刻清醒，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也倏地睜開。

　　當她看清眼前擁有靚色眼眸的高大外國男子，她幾乎是跳起來地坐正，收起雙腳就將小身子整個縮在躺椅之上。

　　「你是誰？」楚妮充滿戒心地問。

　　「我是緯綸的爸爸，我剛從法國回來。」江運天柔聲地說。他說的中文裡，帶著平常說慣法語的好聽腔調，柔柔軟軟，卻又是極有男人味的磁性。

　　此時的他偽裝成一副很和藹的長輩模樣，根本不讓她看出，他心中前一秒才對她產生的邪念。

　　「這，這怎麼可能？」她瞠目結舌，他的外貌實在讓人無法想像，他已經有個十八歲的兒子了！

　　「為什麼不可能？」他帶笑地問。

　　她吶吶地說：「你好年輕喔。」

　　「謝謝你的誇獎。」他嘴角的笑弧更深。

　　怔怔仰望的楚妮，看他看得癡了。

　　他真是好看！那雙閃閃發亮的眸子，顏色就像黑夜中的海洋，他止美的臉部輪廓；同時呈現出成熟男子和外國貴族的丰采，他穿著白襯衫、黑長褲、外被一龔長至膝下的全黑薄風衣，耳加上他的黑髮、黝暗雄性的膚色，令她直覺就想起了關於他的一說稱謂：「黑暗公爵」。

　　楚妮的一顆少女心，開始撲通撲通狂跳！她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這個充滿力量和魅惑的男人身上移開，也無法抑制羞怯又興奮的紅暈，染上她的小臉、甚至染上了她胸口的肌膚。

　　「嗯？」江運天故意靠近，質疑她的暫時陷人呆愣狀態，心中卻有種自大、痛快的男性滿足感。

　　她的反應告訴了他，青澀、還在往女人階段邁進的她，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已被他給迷住了。

　　驚覺自己竟失禮地一直盯著人家看，楚妮「啊」地一聲迅速氏下頭．又很羞恥地抓下了別在耳際的小紅花捏在手心，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的名字叫楚妮，對不對？」他柔聲地說，用盡能量地在向她放電。

　　「你怎麼知道？」她驚得又抬起頭。

　　「當然是有人跟我說的羅！他們說我的兒子有個很要好的女生朋友，我猜那個人就是你了。」

　　「嗯，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她乖巧地對他解釋。「你走出你家門口，就會看到右前方的小坡上有幢白色小屋，門口還掛著木頭做的風鈴，那就是我家。」

　　「你怎麼一個人睡在這兒？緯綸不是不在家嗎？」他揚眉問。林總管已告訴過他，兒子為了他興沖沖跑去市區購物的事。

　　而這女孩大刺刺地在江家花園自在地人睡，還真活像她就是這一家的家人哩！

　　江運天無法苟同她的行徑，但是，他當然不會將這種帶點輕蔑她的情緒，表現在自己的言談、神色之間。

　　「我在等緯綸回來跟我一起游泳，可是叔叔你現在已經到家了，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跟你說，那我就不打擾了。」楚妮抓起掛在椅子扶手上的白色大浴中，飛快裹住自己的身子。

　　慘了！她怎麼忘了自己穿著泳裝，還跟他侃侃而談？他一定會覺得她好隨便的！她真的很不願意在他眼中留下壞印象！

　　不知為何，她想讓他喜歡她，最好是很喜歡、很喜歡！

　　「不急，和我聊一聊好嗎？」江運天直接在她的身畔，和她隔著一小段距離坐下。

　　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古龍水混合男人體味的氣息，他高大威猛的身形近近地對比著她的嬌弱纖細，他夜海般的神秘雙眼凝視她，楚妮的心被附醉了，整個人也變得有些暈陶陶。

　　她一點都不想回家！她想和他一起聊，聊什麼都好！

　　雖然他是緯綸的父親，可是他卻一點長輩的架子都沒有。在他身邊，她好像可以感受到某種異國的浪漫味道，某種被允許可以和他並坐對談的得意，某種年輕、異性的她好似能吸引住他的禁忌興奮……

　　看清她雙眼裡的崇拜和愛慕，江運天的心有點發熱起來，不過他的理性讓他很清楚，他要從她口中套出的是什麼。

　　「聽說，你們家是在開店的？」他若無其事地問。

　　「嗯，我媽媽在台中西電區開了一家酒吧、還有一間夜總會。」

　　果然！她竟也不否認！恐怕以她的放蕩個性，還覺得家裡開「那種店」，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繼續探問：「你曾經去玩過嗎？」

　　「沒有。」楚妮搖了搖頭。「媽媽才不准我怯呢2她說我不適合去那些聲色場所，她說什麼，我當然都聽她的話。」

　　「你真是乖孩子，我們家緯綸一定很喜歡你！」地說著違心之論。

　　「沒有啦！真的沒有！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她快速否認，突然間不想讓他誤會她和緯綸之間的「友誼」。

　　「別害羞了1我是很開明的爸爸，我不會介意緯綸這麼早就談戀愛。」他在心中加了一句：才怪！

　　兒子要談戀愛、甚至論及婚嫁，可以。但絕不能是她！不能是家庭背景、行為舉止都有問題的她！

　　「不是的，你真的誤會了！」她急急叫道。

　　不太想聽她的虛偽辯解，他轉移了話題。「我可以叫你妮妮嗎？」

　　「可以的。」回答後，她微笑反問他：「那我叫你叔叔，好不好？」

　　「不好，我是外國人，不時興長幼尊卑那一套，在我們兩人獨處時，我希望聽到你叫我的名字：運天。」

　　「這樣子好嗎？」她遲疑地、有點快樂地問。

　　他真的把她當成平輩耶，她好榮幸哦！

　　「我偷偷告訴你，你不能跟別人透露，連我兒子也不行。」這位法國公爵故意小聲地在她耳際說：「其實，我也覺得我自己還很年輕呢I你能實現我這個小小的願望嗎？就當做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好嗎？」

　　楚妮掩嘴「噗」地笑了出來，她真的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又好幽默。

　　「好吧，我就答應你吧。」畢竟以她的年齡肥一個三十五歲的男人叫成「叔叔」，對這個男人真是太殘酷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地聊著，渾然不覺時光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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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自從那一天之後，楚妮是更常往江家跑了。緯綸是她的好朋友，現在他的父親更是，叫她怎能放棄和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呢？

　　而且每到夜晚，她的母親總會出門管理店務，往往只留她一個人在屋子裡，她會好無聊、好寂寞的呀！

　　江運天回來才沒幾天，楚莉娜就帶禮物去江家拜訪過了，除了表示敦親睦鄰之意，還謝謝平常他們對女兒的照顧。

　　在她親親熱熱、略帶討好的姿態中，他當然也看出了她所想要達成的效果，而且她還聰明地不著痕跡。

　　看來，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法國公爵的兒子，似乎是她勢在必行的人生目標了。

　　回來台灣不過一兩個星期，江運天已經解讀出圍繞在兒子身畔的「危機」，他也準備要出手好好「解決」了。

　　個性原本就獨裁又霸氣的他，並不曾深思過，他為何會對楚妮充滿偏見。

　　或許，楚莉娜極有意願將女兒的未來交給江家，但是她女兒的想法並不一定阻母親一樣。

　　可是，他卻潛意識不願看清這一點。

　　她常常來家裡玩，被他視為隨便、沒有一點矜持，她忽略緯綸的情意，只願和他當朋友，被他視為欲擒故縱、玩弄心機。

　　她仰慕他、喜歡接近他，更被他看成是一種可厭的女性徵服欲，一種她妄想收服他、妄想讓年長又有很好條件的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自覺願望！

　　而這種種的偏見和輕蔑，全都指向一個結論：他得將這名少女勾引到手，以免她再自以為能繼續玩弄緯綸，甚至奢想嫁人康斯丹頓家。

　　等她被他玩上了，兒子就能看清自己的初戀有多不值，就能想清楚打算和她結婚的自己，是多麼愚不可及。

　　而她那經營見不得光行業的母親，偷偷懷抱的富貴夢，恐怕也要碎得徹底了！

　　這樣一舉數得的事，他是非做不可，他已經找不到收手的理由。

　　然而，黑暗公爵卻不曾想過，在每一件事都有那麼合理的推斷之時，他的心真正想要的，究竟又是什麼。

　　***

　　在某個星期四的晚上，做完功課、洗完澡的楚妮，又高高興興地出門，快步往江家走去。

　　她真的越來越喜歡到緯綸家了！

　　平常就很照顧她的他，總是費盡心思想一些點子，讓她玩得很開心，而他的父親偶爾也加人他們，有時還玩得比他們更瘋呢！

　　他們陪著她肥她看成家人，讓她覺得好溫暖，好像自己是被他們所珍惜、所寶貝著的。

　　其中她最喜歡的，就是和叔叔單獨在一起的時候。

　　哦，不，是運天。有時候，緯綸人剛好不在他們兩人身邊，她都是乘機這麼叫他喔！

　　這樣子叫他的名字，她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刺激感耶！好像她和他之間共享一個很大膽的秘密，好像她無形中已經比緯綸成熟一點點了。

　　她喜愛纏著運天說話，叫他說一些異國旅遊的所見所聞，叫他告訴她，他在法國的生活、他的喜好、信仰、最愛的事物、他從小到大參與的每個活動、每個冒險…

　　不知為何，只要是他的事，她全部都好想知道。

　　而他也不吝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似乎他是真的覺得，她能瞭解他所翱翔的天空，她有資格走進他絢麗絢爛、無比耀眼的世界中。

　　她好愛這種感覺！她真希望他永遠不會想要回去法國！若是他回去了，她一定會傷心好久、好久的…

　　討厭！她不要想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越想只會讓她越難過。

　　走過江家的前庭花園，走進主屋大門，再繞到起居室，她終於看見了江運天，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聽音樂。

　　「叔叔，我又來了。」她悄皮地對他揮揮手。

　　他拍拍沙發的椅面說：「過來坐！」

　　她小跑步地過去，在他身畔坐下後，她立刻問他：「緯綸呢？」

　　「他不在。」

　　「啊？」她驚訝極了！她來江家竟然遇不上他，這種事可說是前所未有！

　　「我叫他去市區幫我買法國進口的葡萄酒，等他回來可能時間已經超過晚上十點了。」江運天平靜地說出，眼裡一片深沉。

　　「這樣啊—」問清朋友的去向之後，她隨即小瞼一亮。「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在這邊聽音樂？你在聽什麼啊？我也要聽！」

　　「妮妮。」江運天突然出手，握住她的纖腰舉起她，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叔叔，不可以這樣。」她羞紅小臉卻無意掙脫，只是乖乖地坐著。

　　「叫我的名字。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他誘惑地低語，強勁的左手臂已經環住她的腰，雖然力道穩定溫和，卻已充分讓她知道，他不會讓她走掉。

　　「運天……」她迷濛望他，不解他為何這樣對待她。

　　難道他已透視了她的心情嗎？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若是我告訴你，其實今晚我是故意支開緯綸，好讓我有機會跟你表白，你會怕嗎？」

　　楚妮的整個小臉已是一片通紅，她不敢相信地問：「你，你要跟我表白？表白什麼？」

　　「請你告訴我，一個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可以迷戀你嗎？」

　　心跳簡直快蹦出喉頭，她突然淚水盈眶地凝視他，沙啞對他呢喃：「我也想要問你，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可以喜歡顯赫的法國公爵嗎？」

　　「妮妮！」江運天猛然將她整個人抱進寬闊的懷抱中。

　　至此，兩人的心跡已相互表明，也證明他們的確兩情相悅，別的什麼，都已經無法阻擋他們戀情的熊熊燃燒了！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愛上你了！」楚妮羞怯又甜蜜地偎在他的胸前告白。

　　「我知道。」他輕撫她長長的秀髮。「我也一樣，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你！就算緯綸喜歡你，我也不讓。」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所說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原本他只想演戲，只想欺騙她的感情，然而說出這些話的感覺，卻又是該死地好！他可不希望自己人戲太深哪！以後他得小心一點了。

　　「怎麼辦…我們這樣子，真的可以嗎？」她柔若無骨靠著他，強烈的狂喜、激情、愛戀沖刷得她渾身虛軟。

　　江運天突然下了某種重大決定似地、凝重對她說：「我們得瞞著緯綸、還有你的媽媽，他們要是知道我們相愛，一定會介意、甚至生氣。」

　　「我們做錯了嗎？」她迷惑地問，為了他，心變得易感、患得患失。

　　「你該知道緯綸很喜歡你。」

　　她煩悶抱怨。「可是我對他沒那種感覺啊！我喜歡的人就是你，沒有別人！」

　　江運天的心湖為她的這句話泛起無數漣訪，可是，他選擇了忽略這份不該有的悸動。

　　「我不想讓他傷心，我們一定要先保密一陣子，再慢慢找適當的機會跟他說。答應我，好嗎？」



　　「我聽你的。」楚妮甜甜地說：「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是大人，一定比我這個小孩子會更多，更會處理事情。」

　　「我就知道你是個乖女孩。」他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當她癡迷地望他，泛著蕩漾水光的大眼充滿對他的愛意、信任和崇拜，他再也忍不住之前一直苦苦壓抑的慾念了。

　　他又輕輕將唇瓣往下移，壓在她的小鼻頭上，再略略往下一點，落在她的小嘴上。

　　她全身繃緊、微徽發抖，初次被吻的激情讓她的眼皮不禁沉重閉上，心跳也狂亂無比。

　　她可以感覺他柔軟的唇愛憐地輕觸她、柔情地挑逗她，而屬於他的氣息也讓她吸納而人，包圍了她的整個感官。

　　江運天反覆品嚐過她小嘴花瓣般的甜美後，他在她的唇畔低柔地命令：「妮妮，把嘴張開。」

　　即使不明白他為何要叫她這麼做，她還是乖乖照做。

　　看到她這麼乖、這麼柔，更深的愛憐令他不再想要急急掠奪她，反而體貼地教導她。「我要把舌頭伸人你的嘴中吻你。」

　　她的美眸訴異張大。「啊？」

　　「別怕。」

　　柔聲告訴她之後，他再度吻住她，舌頭竄人她的小口佔有她。

　　在熱吻中暈頭轉向的楚妮，簡直快喘不過氣來！他唇舌的味道和感觸，如此親密地貼近她，他的舌頭如此恣意安憐地撫弄她的小舌尖…

　　這是她從沒想像過的、被愛的感覺。

　　在他終於離開她的唇之後，他定定凝視她，把她暈紅的小臉、略微紅腫的唇瓣、和那雙被激情染紅的純真眼眸，全部收進了他靛色的瞳孔中。

　　而她…也看著自己倒映在他眼中，兩人沉重急促的呼吸吐息在彼此的臉上，都被這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震撼了！

　　「這就是法式接吻。」江運天略略捲起嘴角笑道，眼神全是對她的寵愛。「當成你的初吻，可能太刺激了一點。」

　　楚妮癡癡仰首望他，夢幻地回答：「我喜歡你這樣吻我。」

　　「你真可愛！」他的大拇指挑情輕撫她的嫩唇，再次將自己的吻覆蓋在她的小嘴上。

　　他們就這樣忘情地互擁接吻，偶爾停下來甜甜蜜蜜絮語，一想到就又深深親吻對方、狂野地唇舌糾纏。

　　原本對接吻極為生澀、不熟練的楚妮，被他一次又一次引導和開發之後，開始學會應用他所教的技巧，也學會主動挑逗他，享受兩人以嘴唇結合的歡悅。

　　在這般火辣辣的大膽縱情中，他們忘了年齡和地位的差距，也忘了彼此身份的暖昧不治…

　　當江運天發現她的嘴唇已經有些腫起，這才想到自己做得實在太過火，他連忙喊停。

　　「妮妮，我們不能再吻了。」

　　「為什麼？」她有點哀怨地嘟起小嘴。

　　「你沒發現嗎？你的嘴唇已經腫腫的了。」

　　她大驚失色地叫道：「怎麼辦？我不能讓媽咪看見呀！」

　　其實先前聽到運天所說的種種顧忌，她就已經覺得很有道理！媽咪希望她喜歡的人是緯綸，絕不會是黑暗公爵本人。

　　他太有權勢、太有男性院力、大無法讓任何女人掌控，如果媽咪知道了，一定會替她擔憂，怕她吃虧、怕她受騙！

　　可是媽咪呀I你並不知道他真的愛我呢？楚妮陶醉地想著。為了不讓你擔太多心，我不願也不敢讓你知道，我談戀愛了，我和一個你永遠也無法想像到的男人戀愛了！

　　江運天輕柔對她說：「希望她不會想到要問你，你的嘴怎麼會變成這樣。」

　　「今天我一定要早點上床睡覺，這樣子我就不會遇到她了。」她很快想出了躲著母親的妙計。

　　「妮妮，我們在一起以後，可能還會讓你說更多的謊言，你真的願意嗎？」他試探地問。

　　「我願意！我願意！求求你！不要收回你對我的愛！」她緊張地抱住了他的勁腰，不依地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前。

　　「你這麼天真、這麼純潔，一定很不增長說謊，我不忍心讓你為了我，對你的母親或……『好朋友』說謊。」

　　「不！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我情願當個壞女孩！再壞都沒有關係！」她抱他抱得更緊，生怕他真的突然萌生退意。「只要你知道真正的我，是誠實又善良的就好了！」

　　她對他的愛意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她無法理智、無法看清現實、更無法控制自己去渴望他的愛。

　　因為理智、現實、和自我控制的重要性，合起來都沒有他對她的意義那麼重大，即使以後，她可能會因為這段戀情而不幸，她都沒心思去憂慮那些了。

　　運天是她的愛、她的世界和一切！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放棄，只求他真正愛地，只求他們心心相印到永久。

　　看到她跟定他的神情，他真的被她打敗了。

　　她傻氣的認真，她毫無保留地釋放愛意，讓他驚覺自己的計劃太過順利，讓他為欺騙這樣一個小女孩而感到罪惡。

　　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想回頭。

　　這場禁忌又甜美的遊戲，其實已經讓他徹底著迷、沉淪、墮落了。

　　江運天誘惑輕吻她的小耳垂，「你真的準備為我變壞了嗎？就算…當我的地下情婦也不後梅嗎？」

　　楚妮堅決回答：「我愛你，我不後悔！絕不！」

　　「妮妮，你真讓我無法不愛你！」他親吻她的香頸，讓她敏感地顫慄。

　　此時，主屋門口處傳來一陣車子開進門的聲音，隨後是緯綸問僕人的話：「妮妮來了？她在哪兒？」

　　「她在起居室和先生一起聽音樂。」

　　發現他從市區回來了，江運天和楚妮連忙分開，各自在沙發危襟正坐，還互相整理彼此變得有些凌亂的頭髮和衣物，努力趕在他進來之前，消滅他們曾親密過的痕跡。

　　打開起居室的門、提著兩瓶葡萄酒的江緯綸，興致勃勃地對他們說：「爸，我買到法國的波爾多紅酒了！妮妮，你也一起喝！」

　　「好啊，剛剛我和叔叔還在想說，你怎麼還不回來呢！」初次為掩飾什麼而說謊，她的聲音有點不自然地輕顫。

　　一向天真無邪的她，從來就不知道為了愛情，她要這麼辛苦，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率真、坦然、問心無愧。

　　「剛這種酒不好找啊，我跑了好幾家代理進口商店哩！」

　　「我去拿冰塊和果汁來。」楚妮故作輕快地站起身，臉頰的紅暈卻越來越深。

　　「別忙了，叫傭人送進來就好。」江運天根本不動聲色。

　　江緯綸突然感到不對勁，他訝異問：「妮妮，你的瞼好紅，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啦！」

　　「胡說！我摸摸看！」

　　因為太過擔心她，他竟然大步走近，就伸出右掌貼在她小巧的額際上。這舉動讓楚妮和江運天兩人都吃了一驚！

　　「不要！」她一把拍掉他的手。

　　她不要他碰她，自從她和運天成為男女朋友之後，她就不能再讓別的男人碰了！緯綸好可惡！他怎麼可以在「他」眼前撫摸她的臉？

　　他不死心追問：「妮妮，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幫你量量體溫？感冒發燒就要治好，不能拖延的！」

　　再也受不了這令她心理壓力太過沉重的三人場面，楚妮拋下一句：「我沒事！我要回家了。」就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只留下不解看著父親的江緯綸，完全不知自己做錯什麼。　

　　「她已經長大，不再是你的鄰家小女孩了。」江運天淡淡地說。

　　「是嗎？」他有點失落。

　　「我有點累，明天再跟你一起共酌波爾多酒。」父親用法文跟他道過晚安後也翩翩消失，從這間起居室離去。

　　江緯綸有點渾身無力地在沙發上坐下。

　　他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

　　他只是和以往一樣，習慣用手心幫妮妮探測額溫而已，為什麼她會生他的氣？還有為什麼爸爸好像也在對他生氣？

　　他的確知道他在生氣。

　　因為爸爸明明知道，他有多盼望和他一起品酒、一起聊天，就算妮妮負氣回家了，他們父子也一樣可以繼續對坐而談啊！

　　可是爸爸卻突然變得冷漠戾然對他的熱烈邀約不感興趣，甚至還不曾看過他帶回來的兩瓶酒一眼，他就回房睡覺了。

　　這種種，真是太詭異、太奇怪了嘛！他哀怨地仰天長歎。

　　誰來告訴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呀？為什麼他最喜歡的兩個人，會不約而同地在生他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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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午後時分，初夏的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幾乎所有江家的僕傭都在午休之中，江家男主人卻悄悄從花園小徑走向後門，再輕輕打開了門閃身到外頭去。

　　即使居家也一身時髦帥氣打扮的他，倚在家外面的牆壁等待，被陽光曬瞇了鼓眸，直到看見一輛公車從他眼前行駛而過，他的唇邊才綻放滿足的笑意。

　　不到三分鐘，穿著制服、背著書包、氣喘吁吁的楚妮就飛奔到他眼前了。

　　「運天！」她低喊，撲進他的懷中。

　　「我們快點進去。」

　　牽著她的小手，他帶她快步偷偷溜進家門，再偷偷從室外的樓梯，溜進他位在二樓的主臥室。

　　他們不能光明正大地外出約會，也不能讓戀情曝光，只能以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找最適當的時機，好讓兩個人能擁抱在備起。

　　一走進「安全範圍」，江這天立刻抱著楚妮還倒在　狂吻，兩人的吻有如天雷勾動地火似地熱烈、纏綿。

　　他們第一次做愛，是他趁她母親晚上去上班、緯綸又已入睡的深夜，和她約好時間後溜到她家，在她的房間發生的。

　　從那一回之後，他們就想盡所有可以讓兩人見面的辦法。例如現在，她上午去上學，下午就請了病假，再坐公車回家。

　　但她的目的地卻是已和運天約好的、江家的後門口。

　　在這樣的下午時光，緯綸人在學校，江家的僕人也大都在午睡，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男主人悄悄去到後門，將他的小女人給接了進來。

　　而楚妮也將校方可以讓學生請假的上限節數，做了最充分的應用，好讓自己能常常見到自己的愛人。

　　「你真的好麻煩！這裡不能留吻痕，那裡也不能留瘀傷！」

　　他喃喃地抱怨，大手輕撫她的頸子和鎖骨。

　　「對不起。」

　　「別這樣，我愛你！我愛你！」

　　她狂亂喊出來，彷彿這句話可以解釋自己的選擇、自己為何放蕩回應他的愛撫。

　　江運天一把將她抱起來，讓她驚呼出聲。等她坐穩了，她才發現自己被他放在櫃子上，而他正蹲跪在她的前方。

　　午後的陽光照亮兩人一站一坐、在櫃子上做愛的身影，他們糾纏著、絕給著，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直到他們一起進入了那絢爛無比的歡愉天堂——

　　在房間附設的浴室洗滌身子之後，腰間只圍一條毛巾的江運天，就將穿著白浴袍的楚妮抱了出來，讓兩人親密地靠坐在床上。

　　他就這樣靜靜抱著她，好像她是一件他絕對捨不得放開的珍寶。

　　她倚在他的懷中，有點委屈地紅了眼。「剛剛一剛剛一你為什麼故意要提起緯綸？」

　　「不為什麼。」

　　「你到底想要我怎樣？你要我喜歡他、愛他嗎？」

　　他煩躁地箍緊原本抱著她小腰的健管。「沒有，我才不准你喜歡他！」

　　楚妮淚眼迷際地輕喊：「你在怪我，對不對？你在怪我沒愛上緯組卻愛上了你，對不對？」

　　「我永遠不會怪你這件事！」

　　「騙人！你故意對我那麼說，就是要讓我覺得自己很壞、很淫蕩，而且……你還故意一直吻我的…」羞恥令她再也說不出口。

　　江運天不由得動怒。「該死！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我沒那種意思！」

　　「如果你不珍惜我的愛，我那麼愛你又算什麼呢？」

　　他猛然一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淚汪汪的美眸。「妮妮，你老實告訴我，剛才你的身體快樂嗎？」

　　「討厭！你欺侮我！」

　　「我不要聽了啦，」她乾脆掩住耳朵，逃避去聽他太過赤裸裸的描述。

　　「你非聽不可！」他直接扯下她的兩隻小手。「我不可能對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做這些事。」

　　楚妮停止掙扎，只是愣愣地抬眼望他，怒氣也漸漸退去。

　　「我提起緯綸是我不對，可是，我必須向你承認，自從我和你成為啟人之後，我一直都在嫉妒他！我無法讓自己不嫉妒他！」

　　「為什麼？沒必要啊！」

　　「我嫉妒他從小就認識你，我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表現對你的好感，我嫉妒你和他是那麼要好的朋友，」

　　「運天，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呀，緯綸永遠只是我的朋友而已。」她微笑了。

　　「可是你井設有明白拒絕過他。」

　　「你要我這樣做嗎？」楚妮的微笑黯淡下來。

　　「本來一本來我以為我只要裝成不知情，緯綸和我就永遠可以做朋友，我也可以理直氣壯來江家找你。難道…一我的想法太幼稚了嗎？」

　　他歎了口氣。「你以為緯綸還能忍耐多久？我看得出來，也許最近他就打算對你採取更積極的示愛了。』

　　「你希望我怎麼做，告訴我好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讓自己因為和緯綸的關係弄僵，以後都不敢來你家。」楚妮絕望地低喊。

　　「你可以告訴他，你已經另外有了喜歡的人。」

　　「他不會相信的，他太清楚我有哪些朋友了，你要我怎麼編出這個男生？」

　　「哪你打算一直故意對他若即若離了？你不覺得自己在玩弄他的感情嗎？」江運天不愉快地瞇起眼。

　　「我沒有！我喜歡你們！我每天都想來江家找你們兩個一起玩，一個是我愛的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這樣！」她滿腹委屈地辯解。

　　「你真貪婪！把我們父子玩弄在你的股掌之間，你覺得很開心嗎？」他故意恨恨地曲解她。

　　「我沒有……嗚嗚……」她傷心地哭了出來。「我只是想要每天見到你啊！」

　　「好了！別哭了！」他煩悶低吼，將臉貼在她淚濕的頰邊。

　　「你好過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這段日子以來，我已經變得很不快樂了，你為什麼還要諷刺我、逼我呢？」

　　「妮妮，不要哭好嗎？」他溫柔安撫她。「我道歉！我不該罵你！」

　　「如果你要我愛緯綸，我會努力去做！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為你做到咽為我愛你！」楚妮突然語出驚人，小臉佈滿不得不的痛苦。

　　「傻瓜！你怎麼這麼傻？！」他震驚又心疼。

　　「我就是傻、就是笨！只要是為了你，做什麼我都無怨無悔！」她晶燦的眼眸中充滿對他的熾熱愛意。

　　「求求你，別這麼愛我…」他沙啞地說：「我……不值得。」

　　「不要！」她任性地說：「我就是要這麼愛你，我一定要！」

　　「你真是個可惡的小傢伙！」他重重吻她，再也不讓她說出那些令他心蕩神馳總亂情迷的話。

　　午後的陽光斜射在臥房內的地板上時，因數度歡愛而疲累的楚妮，已然沉沉人睡，而支頤側躺在她身畔的江運天卻依然清醒，視線愛憐地望著睡美人般的她，一刻也捨不得離開。

　　他很確定他的遊戲已經失控了。

　　原以為他只想要她青春的肉體，原以為他可以抽離感情地擁抱她，原以為他會自始至終貫徹毀滅她的決心……

　　但是這些計策都已經被她動搖。

　　如果她沒有那麼天真可愛、沒有那麼癡心、沒有那麼愛他，他不會讓自己陷人這進退兩難的困境。

　　他到底該怎麼辦？

　　一向冷酷、唯我獨尊、無所不能的黑暗公爵，此時也只能困擾地暗自心煩。　　　　　

　　江運天待在書房裡看著筆記型電腦，—一回復從法國發來的、該回的電子郵件，注意力也全放在自己所有企業的運籌帷幄之中。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瞄了來人一眼之後，他沒放下手上進行的公務，仍然專心思索呈現在他眼前的各項決策性事務。

　　「爸，你現在有空嗎？」江緯綸猶豫地問。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跟你談妮妮的事。」

　　江運天按在電腦上的手僵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反問：「你想談什麼？」

　　「爸，我想娶她！你覺得怎樣？」他忍不住神采飛揚地衝口而出。

　　父親自法國回來台灣度長假之後，他就積極製造妮妮和他們父子相處的機會，為的全是要讓爸爸對自己喜歡的女孩產生好感，進而願意接受她當自己的兒媳。

　　雖然他不曉得是否做錯了決定，但他可以看得出來，爸真的很喜歡妮妮，搞不好比喜歡自己的兒子更甚呢。

　　所以他有信心，他應該不會反對這件美事的。

　　「你想娶她？你可問過她是不是喜歡你？」

　　「我知道她喜歡我！」江緯綸懷抱一股莫名的執念。

　　「雖然她老是逃避我的告白，但我覺得她只是太害羞、或是年紀太小不懂愛情，不然她為什麼要常常來家裡找我玩？她已經不知不覺愛上我，只是她自己不想承認罷了，因為她還是一個打心裡不願長大的小女孩。」

　　江運天氣憤得冷笑了。「哼，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根本看不出來妮妮是喜歡你的。」

　　「爸？」他不解父親為何潑他冷水。

　　「嗯咳！」不自在地輕咳之後，他努力壓下怒火、故作平靜地對兒子說：「我真的不認為你應該娶她。」

　　「為什麼？』他有點生氣地問。

　　「你才剛成年，還沒完成學業，也不曾到社會上歷練過，你憑什麼想組織一個家庭？」

　　「當然可以！」

　　江緯綸流利對答。「我可以和妮妮一起完成學業，再說，我們家比一般人的生活環境更寬裕，她嫁給我是不可能受苦的。」

　　「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康斯丹頓公爵給你的，不是你自己努力後的成果。」他犀利地反駁，似乎已忘了何謂父子之情。

　　「爸，我不是貪圖你的財富，我只是覺得我和妮妮結婚不會有問題，你為什麼要把我說成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七家子弟？難道你真覺得自己的親生兒子，會那麼地不上進嗎？還是我真的表現得讓你很失望？」

　　當然不是！他自己的兒子有多少令人激賞的優點，他會不清楚嗎？

　　江運天有些狼狽地編出另一個理由。「反正我不准你年紀輕輕就想結婚這檔子享。你以後得搬到法國，繼承公爵的世襲位子，到那時候，你想扎什麼頂極美女當太太都隨便你，現在絕不是你論及婚嫁的時候！」

　　「不管我當了公爵或平民，我都只要妮妮。」

　　「住口！你才十八歲呀！」

　　「你不也在十七歲時就和媽媽一起生下我？請你別再拿這種爛理由堵我了！」

　　「好，那我就坦白告訴你，我不要妮妮這樣的媳婦。」他逼不得已說出重話。

　　「她哪裡不好？」江緯綸吃驚地望著父親。

　　「她母親是經營八大行業的，我可不要這種親家母。」

　　「爸，你太迂腐了吧？夜總會和酒吧只是供人休閒娛樂的地方，又不犯法！」

　　「我暗中調查過了；其實她們家的那兩間店是鋼管秀店和陪酒酒吧。你還覺得沒什麼嗎？你也不認為是妮妮故意欺騙你的？」

　　「我還是覺得無所謂，那兩間店只是成人消費的場所，也只是她們家的營生，對妮妮本人的美好特質，一點損傷也沒有！」

　　「我覺得有所謂！」

　　「爸，妮妮是妮妮，她是個好女孩！」江緯綸再三強調。

　　「是嗎？她哪裡好？她明知道你喜歡她，卻故意裝成不知道。她家明明就是開那種店的，她還裝成清純可愛的模樣接近你，你還覺得她好？」

　　為了不讓兒子繼續癡心妄想，江運天不得已選擇抹黑、醜化楚妮，反正他好說歹說，就是不能讓兒子娶她進門。

　　「爸哦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這麼討厭妮妮【要是讓她知道了i她一定很傷心。」他反控父親的無情和虛偽。

　　他原本以為，爸爸算是他和妮妮的好朋友呢。

　　三人在一起融洽相處時，他表現得似乎很喜歡妮妮，現在卻私下將她罵得一無是處。這不是虛偽，又是什麼？

　　「你給我聽好，這是我父子之間的談判，我不准你跑去跟她亂嚼舌根！」黑暗公爵惱羞成怒地說。

　　萬一被妮妮知道他這麼說她，他真不敢想像她會多傷心？他……是個糟糕又失敗的情人。

　　他……也真是個醜惡到極點的父親，明明偷偷搶了兒子喜歡的女孩，卻裝得正經八百、有模有樣地教訓兒子。

　　他怎會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維谷的地步？他該如何收拾這一切呢？

　　「我會叫她少來家裡，省得你看了她就討厭。」江緯綸故意諷刺父親。

　　「你一真是想氣死我不成？」

　　「爸，你很奇怪耶！說不喜歡她的人是你，現在我叫她不要來家裡，你又那麼緊張，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麼！」

　　「我並沒有不喜歡妮妮，我只是不喜歡她當我的兒媳婦，你瞭解這之間的差異嗎？」

　　「那是你的雙重標準！」他不馴地說：「你既然喜歡她，你就應該接納她成為家人，而不是私下把她講得那麼難聽！」

　　「我說不過你，我也不想再跟你討論這個話題。」江運天忍不住按著微疼的太陽穴。「你若有本事讓她答應和你結婚，我可以想辦法調適自己的心態；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太好了！謝謝爸爸，」他眉飛色舞、志在必得。

　　看著兒子高高興興地走出書房，江運天只覺得自己憤怒得快瘋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為什麼他的天地彷彿一瞬間變了色……

　　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桌上的文具紙張全都被他揮到地上，他氣得破壞手邊能一到的每一樣東西，怒火有如一頭不受控制的野獸，吃掉了他所有的理智、自律和風度。

　　最後，當他發現違那台公務用的筆電，也被他毀在地上時，他才沮喪地坐回黑色皮椅，將臉埋進自己的雙手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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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風和日麗的週日下午，楚妮又來到江家、和江運天父子一起在廚房裡烤小蛋糕和小餅於之類的甜點。

　　等這些點心烤完，他們還要泡水果茶和花等，舉行屬於他們三人的下午茶會。

　　為了這次茶會，本來就很會煮各式料理的江緯綸，還特地開車載著越妮、跑到大型的食品材料店去精選素材。

　　「爸，你不可以放那麼多水進去啦2」他指揮笨手笨腳揉麵粉團的公爵父親。

　　「叔叔，我來幫你」楚妮靠近了他在的餐桌旁。

　　江緯綸放心地吁了口氣，一邊說話、一邊調整烤箱的溫度和時間。「妮妮，有你幫我監督著，我放心多了。」

　　和他這麼多年的朋友，她的廚藝早已被他訓練得小有心得，隨時可以弄出一桌萊。像這樣的下午茶會，更是以往的他們在彼此學校大考之後的玩樂節目。

　　望著兒子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背影，江運天眼明手快地抓住了楚妮同樣放在麵粉團裡的小手。

　　她驚慌搖頭，急急想抽回手，還一面用眼神看向緯綸，示意他這樣的行為在此時此刻有多不妥當。

　　他緊緊勾著她的纖指，竟然在餐桌下以自己的膝蓋，磨弄她短裙下的光課後腿窩，讓她虛軟得幾乎站不住。

　　「不、可、以。」她粉紅的後瓣以無聲的嘴型鄭重各告他，臉頰上的紅暈和水汪汪的眼眸，卻完全隱藏不住對他的愛戀。

　　「我、愛、你。」他同樣以嘴型、形成這句他已對她說過不知多少次的愛語。

　　她的小嘴欣喜揚起甜蜜的笑孤，水亮亮的眼睛美得不可思議，當然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了。

　　「我、也、愛、你。」

　　江運天迅速補充說明。「我、更、愛、你。」

　　「我、最、愛、你。

　　他們兩人就這樣大膽地、偷偷地在江緯綸背後你一句我一句，無聲傳達出對彼此的深情，手也在麵粉團裡組給相握、難分難捨。

　　「爸，妮妮，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呢？」他依然背向他們忙碌著。

　　「我們在揉麵粉，當然沒空說話暖！』楚妮趕緊解釋，雙手開始煞有其事地動作，豈料江運天竟飛快地吻了她的頰一下，害她差點兒驚叫出聲！

　　等到所有的糕點都出爐，所有的飲料都上桌了，三人就圍坐在安桌邊其樂融融地吃吃喝喝、談天說地。

　　江緯綸和楚妮聊著、笑鬧著，竟然一時頑皮，就抓起蛋糕上的奶油朝她的臉上抹去。

　　「哈，你變成小雪人了！」他得意笑道。

　　「可惡！我不原諒你！」她生氣了，抓起更大的一團奶油就想報復。

　　他快速離座溜掉，還故意對她挑釁：「哈哈！你弄不到、弄不到……」

　　她氣得尖叫：「壞人！你給我過來！」

　　兩個年輕人就在廚房裡追趕跑跳，臉上都沾上了奶油，誰也無法從這場館鬧中討到便宜。

　　突然間江緯綸抱住了楚妮的纖腰，就伸舌舔掉她小界頭上一雪白點。「放開我！你到底在做什麼？」她驚慌責備他。

　　「當然是幫你洗洗臉羅！」他無賴笑道，眼中閃爍著對她的愛，那是一份自幼至今、從未改變過的愛。

　　「你快放開我！我討厭你！最討厭你」說著說著她紅了眼眶。

　　看到她氣哭，他立刻說了手腳。「抱歉！妮妮，我不是故意。」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憑什麼對我做出這麼肉麻的舉動？」

　　「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你還有『以後』嗎？」楚妮恨得一把推開他，就朝浴室的方向。

　　她真的好氣他！他憑什麼用奶油把她的臉弄得醜醜的，他憑葉麼在運天面前吻她的臉？天啊！她快受不了這種感覺了！

　　為什麼運天不快點告訴緯綸，他正在和她談戀愛呢？難道他喜歡看別的男人追求自己的女人嗎？

　　就因為那男人是他兒子．他就無所謂了嗎，

　　江緯綸頹喪地坐下．無辜尋求父親的意見：「爸，我做錯了嗎？我只是好喜歡她而已，為何她不見感受我的這份心？」

　　「也許……她喜歡上別人了。」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說：「她的交遊圈我早就摸得熟透．知道她不曾喜歡過任何異性！」

　　「你對妮妮還真是費盡心機。」江運天澀澀地說。一個男孩子能這般掌握一個女孩的交友狀況，一定早已對她用心良苦。

　　「當然！她從小就被我訂下來了，沒有人可以自我手中搶走她！」他握緊放在桌上的右拳。

　　江運天突然站起來。「我去看看她。」

　　「爸，你要幫我說好話喔！」

　　「我會的。」

　　江運天打開了浴室的門走進去，視線就在化妝鏡中與楚妮的相遇了。她已洗淨了小臉，一雙明眸卻依然含著委屈的淚水。

　　「妮妮．別哭了！」他柔聲歎道。

　　「我—…•我就是忍不住……」她扁著小一垂下頭。

　　「是我不好，才讓你夾在我們父子之間為難。」

　　「運天，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可不可以公開了？我好想在大家I面前說『我愛你』。」她不確定地乞求他。

　　「不行！」他懊惱回絕。「緯綸太喜歡你了，我不能這麼直接傷害他的心。」

　　「看著他抱我、吻我，你一點都不嫉妒嗎？」

　　「該死哦嫉妒得快瘋了！」

　　江運天撲過來抱住她，將她緊緊納人懷裡，兩人就在鏡中互相凝望，釋放那絕望又甜美的情意。

　　「反正這件事早說、晚說都會傷到他，我們又何必苦苦隱瞞呢？」她不禁再次說服他。

　　「你的母親知道後，也一定會反對我們在一起。」

　　「我不想管那麼多了！我只知道我愛你！我只知道我愛你這件事，是我這一生中做得最對的一件事！為什麼你要讓它變得那麼複雜呢？」

　　江運天親吻她細緻的頸子，苦惱地反過頭來請求她。「拜託1　就算為了我，你再忍耐一段時間好嗎？」

　　他真的需要時間。

　　他必須理清楚妮對他的意義，他必須在傷害兒子或她之間做最後的抉擇，他必須想好自己未來要如何定位她……

　　這些必須，都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達成的目標，他的心已迷亂，更是讓解決這些問題增加了困難度。

　　楚妮悲哀低泣。「好，為了你，再多的痛苦我也可以忍受。」

　　「對不起、對不起……」

　　每說出一句道歉，江運天就在她的臉上、身上印下了深情的吻觸。除了用這種方式彌補她，他其實已經無計可施。

　　「我愛你！運天！你一年不可以忘了這件事！就算以後緯綸抱我、吻我，你都不可以忘……」晶淚從她頰上不停滑落。

　　「別哭！我最心愛的妮妮！請你別哭！」他吻著她的淚，將那少女的情淚—一吮進自己體內。

　　這些日子以來和她的相處，讓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2

　　她絕不是那種工於心計、會玩弄男人的壞女孩，相反的，她和美、純真、可愛，是一個男人所能想讓到的、最美好的夢中情人。

　　這份感覺嚇壞了他。

　　他井不預備投人情網，也不想走進婚姻，更不想和兒子搶女朋友，豈知他當初一意孤行想保護兒子的舉措，竟演變成了今日這般無法收拾的局面。

　　他該如何做才能不傷害她、也不讓自己的兒子受傷？

　　他真希望他能立刻找到答案9

　　萬債俱寂的深夜，在自己房內沉思的江緯綸無法人睡、也無法平息腦中驚濤駭浪般的波濤洶湧。

　　下午妮妮被他惹哭，爸爸隨後趕去安慰她。怕她見到自己又生氣，他躡手E腳、靜悄悄地靠近浴室，想知道她是否息怒，卻不小心從門縫中看見了她正在和父親擁吻著，那火熱的程度令他．想欺騙自己他們並沒有親密關係，都做不到O

　　他們兩人從浴室中若無其事地走出來之後，大受打擊的他，強顏歡笑地度過三人下午茶會，直到只有他和父親共進晚餐的時刻來臨，他終於再也受不了，借口身體不舒服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間，就這樣呆坐到大半夜的現在。

　　亂七八糟、愛恨交織的種種思緒，不停在他腦中復翻攪，自己被人背叛的難堪和氣憤，也讓他想了很多很多以前單純的他從未想過的事。

　　他無法原諒他們！

　　一個是他尊敬崇拜的父親，一個是他視為終生愛侶的女孩，他們竟然瞞著他、在他背後偷偷地「搞上了」！

　　他們明明知道他一直愛著的人，是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啊！他們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

　　他的公爵父親一直以來對他冷冷淡淡，他不曾不諒解過他，反而經常設身處地為他找借口。

　　他知道他不喜歡小孩子出現在他的生活圈中，他就乖乖地留在台灣做聽話的兒子，還傻傻地、不變地敬愛長居法國的他。

　　他都已經很明白告訴過父親他愛妮妮，為什麼他還要出手奪他所愛？為什麼他還要在他背後勾引她？他從他那兒所受的不平等待遇，難道還不夠多嗎？

　　還有楚妮，她也是一樣可惡，這麼多年來，也應該瞭解他對她的真摯，不喜歡他也就算了，她還偷偷和他的爸爸玩起戀愛遊戲了！

　　江緯綸真為自己感到悲哀！他最愛的兩個人竟聯手重創他的心。

　　他們難道以為，他們可以一直在他背後當他是個傻瓜、甚裡當他是他們戀情的絆腳石和多餘的阻礙者？

　　這些年來，他對他們兩人的愛到底算什麼呢？

　　熊熊怒火幾乎要焚燒掉他的最後一絲理智，他真想衝到父親房裡、跟他好好理論一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也想衝到妮妮家將她揪出來，讓她當面老實對他承認，她已不知羞地和他父親勾搭上，讓她說個明白，既然她不是那麼喜歡他，為何要一天到晚來江家找他？

　　哦！他錯了，她根本不是來找他的嘛！她是來找他偉大的公爵父親，他怎麼會傻到沒發現這一點，還笨采地自作多情，以為人家是專程為他而來的呢！看似單純可愛的她，竟然這麼過分地利用他，她把他這個童年好友當成什麼了啊？一個可以給她母親看的、李代桃僵的擋箭牌嗎？

　　她可真聰明I知道自己的母親一定會反對她這場「忘年之誕」，所以就以來朋友家為由、暗中行使會見「戀人」之實。她會這麼做其實也不奇怪，他已經可以預測到，楚阿姨絕對不樂意自己的女兒愛上了一個風流、深沉歷練的成熟男人。

　　而且，以他對自己父親這些年來情史的熟悉，他也不相信爸會想給妮妮妻子的名分，他井不是居家型的那種男人，妮妮終究會有從戀愛的雲端摔落谷底的那一天來臨？想到這兒，真是讓江緯綸對她又愛又恨、又氣又傳，想放下以捨不得，不想放開又嫉妒得心中發苦，唉！他前輩子肯定是欠了她一大筆情債，不過，一定有人該為這一切負起責任，那就是他風流的老田！他不該勾引純真的妮妮！更不該偷去兒子喜歡的女人！都是他的錯，妮妮只是個天真無知的受害者，他必須盡快拯救她、讓她從錯誤的戀情中覺醒，他必須讓她重新看見，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最終的歸屬。

　　他決定了！他一定要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暗中破壞他們的感情，好讓自己能順利奪回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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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一如往常的傍晚時間放了學，走到校門口的楚妮，沒有等到母親的賓士車，反而等到了江緯綸開來的福斯。

　　就讀私立男子高中的他，算是他們學校中的特權人物，他放學的交通工具可是他自己的車子。

　　沒有換下制服，他就站在車旁等待她，使美英挺的模樣讓不少女學生暗自怦然心動，頻頻投以愛慕的眼神。

　　「緯綸，你怎麼來了？」她不太驚訝地問。因為以往他也常如此出現．直接帶她去其他地方吃吃東西、逛逛街、再一起回他們各自的家。

　　「上車吧！哦，已經跟楚阿姨講好了，今天就由我載你回家。」

　　「喔。」她沒有異議。

　　兩人找到一家連鎖冰品店，就下了車進店裡、叫了流行的芒果煉乳冰。

　　楚妮吃得律律有味，還不解地問他：「喂，你好奇怪！是你自己說要吃冰的，怎麼連湯匙都不動一下？」

　　「我……我有事要跟你談。」江緯綸煩惱得鎖緊濃眉。

　　「談就談，幹嘛哭喪著臉？」

　　他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來。「妮妮，我知道你和爸爸的事了。」

　　她手上的湯匙立刻沉進黃澄澄的冰裡面，小臉整個變白。「你！你在說什麼呀？我根本就不懂！」

　　「你不用再裝傻，我都親眼看見了。」

　　「看見……什麼？」

　　「下午茶會那天，你和他在浴室裡親熱。」他有點氣憤地說。

　　「你竟然偷窺我們！」楚妮驚嚇低喊。

　　「那時，我本來只是想去看看，你是否還在生我的氣，沒想到我竟然會發現到這個驚人的秘密！」

　　她心虛望他。「你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我當然反對！」他一把就捉住她的小手。「你是我愛的女人我當然很不爽！」

　　「放手啦！大庭廣眾的……」

　　「我不放！我就是太珍惜你、太想保護你，才會莫名其妙地失去你！」

　　「叔叔知道嗎？他知道……」她急切反問：「你已經發現我和他的戀情了嗎？」

　　「我不打算說，畢竟這種狀況太尷尬了，我怕這會讓他想回去法國，再也不想留在台灣面對你和我。」

　　楚妮靜默了。

　　之前她總是覺得，若是三人把事情談開，也許有助於她和運天的感情順利進行。但緯綸說的這句話提醒了她，身為人父的這天，的確可能因此而乾脆選擇遠離她和自己的兒子。

　　她怕她怕萬一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知情，他會決定就這樣丟下她，獨自返回法國。

　　看著她矛盾的表情，江緯綸知道他說的理由奏效了。

　　他當然不能讓爸知道，他正在他的背後操縱某些」計劃」。刊當然也不能讓他們兩人因為他的無意發現真相，而找到愛情的出路，順理成章地將他給三振出局。

　　為了奪回妮妮，他早就將自己定位成一個狡猾的挑撥離用者、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雙面人。

　　情場如戰場，爸爸都能背著他偷走妮妮的芳心，他也能將計就計，讓她重回他的懷中！

　　他沉痛地說：「妮妮，算我求你．你別再錯下去了！」

　　「我錯了嗎？」她倔強地回答。「我並不認為我錯。」

　　「你被我爸欺騙了，你知道嗎？」

　　「緯綸！你怎麼可以在我面前說叔叔的壞話？你怎麼可以在自己父親的背後低毀他的人格？」她氣得低嚷。

　　「我沒有！我說的全是事實！」

　　「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讓你認為他欺騙我？」

　　「我曾經跟他談過我想娶你為妻的事。你知道他把你說得多麼難聽嗎？他說你偽裝清純玩弄我的感情，他還說以你的家庭背B景，根本就配不上我，你卻想乘機麻雀變鳳凰。」他轉述了那天父子兩人的談話內容。

　　楚妮的小臉因傷痛而扭曲。「你騙人！」

　　「我何必騙你？他打心底瞧不起你，你還不想看清事實嗎？」

　　「他說他愛我！」

　　」妮妮，我太清楚我爸在法國的情史了，他的女人多得數不清，可是他都只是跟她們玩玩而已，從沒想過要愛上她們。他是個感情的浪子，你真以為他對你是真心、專情的嗎？」

　　「我不信俄要去問他，除非他親口承認不然我絕不相信他會這麼對我！」眼眶含淚的她豁地站了起來。

　　「坐下！你想現在就直接把他逼回法國去嗎？」江緯綸連忙阻止。

　　她不甘不願地、緩緩地再度落坐，心痛完全寫在她的小臉上，叫他看了好生不忍！但……長痛不如短痛，他一定要讓她快些脫離黑暗公爵的魔掌！

　　「我相信運天他愛我，你只是在嫉妒我們，存心破壞我們的感情，你好壞、好可惡…」她語無倫次抱怨．試著說服自己的心。

　　「他當然愛你！可是，他只愛你年輕的身體，卻騙你他要的是全部的你！」他殘忍地揭開醜陋的事實。

　　「你不要說了！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她終於海然淚下。

　　「真正愛你的人是我！」他真誠告白。「我不在乎你的家世背景，我也不相信你是個喜歡玩弄人的惡劣女孩，我最瞭解你的純真和甜美了！哪像我老爸，他對你根本就只有肉體的慾望，你也只是他征服的戰利品之一罷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愛他俄愛他！」楚妮痛苦得雙手抱頭低語。

　　「拜託你醒醒好嗎？黑暗公爵看不上一個青澀的小女孩的！尤其他還懷疑你的人格、懷疑你戲耍他兒子的感情，他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愛上你！你千萬別再自欺欺人、癡人說夢了。」

　　「我愛他，但是我不求他愛我，我不求！」她淒苦低哺：「我對他的愛是無條件的，我早就決定了！」

　　江緯綸被她的愛情觀徹底震撼了！

　　他一直以為她還是個小小的女孩、是個害怕踏人大人感情世界的女孩，哪知道她竟然不聲不響地、大膽地愛上他的父親，還無怨無悔、全心全靈地去愛。

　　要說她是個為愛而生的少女，也不為過。

　　天！他好嫉妒他的父親！玩世不恭的他竟然擁有妮妮這麼真摯的愛，他還不自知幸運，還只會以世俗的價值和觀點來批判她！

　　那份純愛本來也有可能是全屬於他江緯綸的呀！他想把她從父親手中搶回來的心更堅定了！

　　「你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泥淖？到最後你一定會被『他』傷得很淒慘的！」

　　「如果真的會那樣，我也認了！誰叫我愛上他？」

　　「你可不可以理智一點？我說得嘴巴都快破皮，為何你就是不聽我勸？」

　　她硬是擠出微笑。「緯綸，你說的結果雖然可能發生，但畢竟。都還沒發生啊！我怎能因為一個不確定的預設立場，就不公平地否定運天和我之間的愛情呢？」

　　「我說的種種事實還不夠明顯嗎？他明明就欺騙了你的感情！他明明就在你背後侮蔑你的人格！」

　　楚妮盡可能讓自己平靜回答：「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但是我得請你，別再為我擔心了！我會用我的方式去知道我想知道的部分，我也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真的很謝謝你一直在關心我，」

　　其實，她的心在哀泣、在滴血。

　　她不知自己以前相信的一切，還值得再相信嗎？她也不清楚，知道了運天的真正心態以後，她該如何去面對他？該如何跟他像以前一樣纏綿歡愛？

　　她真的已經什麼都不知道……

　　「妮妮，我不要看見你這麼苦！你何必為了我那個薄倖父親浪費感情？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江緯綸氣急吼叫。

　　「別說了，若你還當我是好朋友，就請你別再說我愛的人的壞話了。」她悲傷地說。

　　「記住！等你的美夢破碎，我還是依然在你身畔！」

　　雖然被他的真誠深深感動，楚妮也只能低下頭默默地、食不知味地吃冰。頭一次，她發現她一向喜愛美食、點心的味覺竟然失去作用，再也品嚐不出眼前這碗冰品的甜味。

　　她所能感覺的，就只有一種名為「苦澀」的味道。

　　春之旅酒店

　　午後時分，一身名牌西裝的江運天，坐在這間五星級溫泉飯店的豪華套房裡、靜靜等待他心愛的少女。

　　他想讓楚妮體驗屬於大人的浪漫，他也想變換不同的幽會場所。不然實在太辜負他身為法國人的血統了！

　　他真的很在乎她，一天比一天更在乎。

　　雖知她常常在下午從學校請假、趕來和他約會，一定會對她的課業成績造成不良影響，但他還是自私地不想阻止她。

　　他們能碰面的時間少得可憐，他又能怎麼辦呢？

　　聽到兩聲輕輕的敲門聲，他高興得一躍而起、急急趕上前去開門，果然換掉學生制服、穿上粉紅細肩帶洋裝的楚妮已準時來了。

　　他拽著她的小手，就想快步將她帶進房內擁抱。

　　「放手！好痛！」她直覺甩開他的大掌。

　　「你到底怎麼了？」他改握她的兩隻手腕，一路將她牽引到床畔坐下。

　　看著他關心溫柔的靛眸，一臉委屈的她突然輕吸出聲。「嗚嗚……昨天晚上，媽咪……媽咪打我的手心……」

　　「她為什麼打你？」江運天氣憤地問，心中滿是捨不得。

　　「我們學校把我這學期的請假節數清單寄回家，她看到我無緣無故請假那麼多個小時，都快被我氣死了。」她一邊說、一邊抹淚。

　　「哦！我可憐的小妮妮！」他將她抱進懷中輕輕拍撫、安慰。

　　「我不怪她。她會生我的氣、打我手心是應該的，我真的讓她太失望了！她一個單親媽媽養大了我，我卻不乖乖上學，她當然很心焦。她還說她不懂一向很乖的我，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變壞了……」她哭得好傷心、好難過。

　　緯綸前一陣子給她的警告、再加上昨晚母親發現她蓄意蹺課之後的激烈反應，種種心理壓力讓她只能在情人懷中放聲哭泣。

　　只是……運天真是她的「情人」嗎？會不會那也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一想到這兒，楚妮的眼淚就像關不緊的水龍頭般流個不停。

　　「噓……乖女孩，別哭！你是最乖最乖的女孩！以後你的母親一定會知道，是她誤會你了。」他好溫柔地輕前。

　　楚妮抽噎地說：「我不敢告訴她你的事，我只能說謊，說我請那麼多假，是為了偷溜出校外泡網咖、看電影、泡Pub，她就氣得拿雞毛撣子打我了。她說她如果不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好好管教我，以後我就會步上她的後塵，年紀輕輕就讓壞男人給勾引去，毀了自己的一生。」

　　江運天內疚地輕揉她紅腫的手掌。「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會不會也跟媽咪一樣，認為我已經是個壞女孩了？」她含淚的目光可憐地、試探地打量他。

　　「不！我不認為！」他定定回望她。

　　「真的嗎？那你從第一眼在溫室花園見到我，就覺得我是好女孩嗎？」她急於尋求答案。

　　「怎麼啦？」他撫著她的嫩頰。「你怎麼胡思亂想起來了？」

　　其實，她的問題讓他心驚膽跳、心虛無比。

　　「快告訴我！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我要是真覺得你壞，我早就不屑理你了，怎麼還會想盡辦法想見到你、想抱著你、想愛你？」

　　她揚起密密的、凝著淚的長睫毛，欲語還休地凝照他。「你真的愛我嗎？」

　　「愛！很愛很愛！」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她快樂得又哭又笑。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母親談我們的民你可以等我嗎？」他困難地提出了要求。

　　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替自己感到驚訝。

　　怎麼了？一向冷心無情的黑暗公爵，何時想負起責任了？難道他已身陷愛的漩渦？

　　他什麼人不愛，為何要去受上兒子的女友？

　　不！這不是愛！絕不是愛！他只是還未對楚妮的身子厭倦，他只是還不想毀滅她對他的依戀而已！

　　他只是在對她編織美麗的謊言！一定是這樣！沒錯！

　　不察江運天的百般心理掙扎，楚妮破涕為笑地說：「我等。我等，等多久我都不在乎！」

　　「即使是要你等到……永遠，你也不後悔？」

　　「嗯，只要我們彼此相愛，其他什麼，我都不求了！」她軟軟地說：「運天，以後就算媽媽再打我，我還是一定要想辦法見到你。」

　　「可惡的老女人！她要是敢再打你，我一定饒不了她！」他氣得脫口咒罵楚莉娜。

　　「你不要罵媽咪呀！不對的人是我，你絕不能說她壞話！」她義正辭嚴地說。

　　「可是，我痛恨她打你。」

　　「『愛之深、責之切』，我一點也不怪她！我只會內疚，以後我一定還是會讓她失望、傷心……」她的心情低落了。

　　「妮妮原諒我！」他痛苦地看著她。「原諒我讓你變得這麼不好過！」

　　「不！請你不要這麼說！你自己也是一樣呀！當你見到緯綸時，心裡一定也充滿了罪惡感，你一定認為自己搶奪了兒子喜歡的女孩。」她同情地說。

　　幸運的是，現在運天還不知道自己的獨生子已發現了真相，若是被他發現了，他們還能再這麼熱烈地愛著對方嗎？

　　她沒有把握，她也不希望會有那麼一天。

　　只是當時間之河流到某個點，這一天一定會來臨，差別只在於早或晚而已，到那時，她和他真的可以有未來嗎？

　　她衷心祈禱這個答案會是肯定的。

　　江運天迅速回答她：「這是我的原罪，我可以默默背負，但是我捨不得你因此受苦，真的捨不得，」

　　「再多的苦我都不怕，誰叫我愛你？」

　　「妮妮……」他生怕她就此消失似地、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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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江緯綸自從跟楚妮深談過之後，就一直在一旁偷偷觀察著父親和楚妮兩人，是否感情起了變化。

　　他很快就知道，他們並沒有分手的打算。

　　每次妮妮來家裡，她會先心虛又抱歉地向他笑一笑，然後整顆心就全放在他的父親身上，一雙美眸也只跟著她愛的人打轉。

　　而父親這頭「老狐狸」，總是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熾熱地望著妮妮，眼中滿是壓抑，或許是為了壓住想碰觸她的慾望。偶爾他還會警覺到兒子就在一旁，不忘時時盡職演出精彩的慈父戲碼。

　　嗤！他不知道他的兒子已看透他的行徑了！

　　他曾經冷眼旁觀過父親對待妮妮的方式，他只覺得他是個很不會愛人的男人！明明有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在身畔，他卻自以為是、看不清她的美好、也不願全心全意回報她的摯愛。

　　如果他肯放下偏見愛她，他會這麼委屈妮妮嗎？

　　不過那都不干他的事了！他只想快點搶回她！不再讓她待在父親身邊做著易碎的美夢，不再讓她以後受更多的傷害。

　　他得採取更激烈的手段了！否則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她對父親死心，轉而將心思放回他的身上呢？

　　裝成若無其事、江緯綸故意找上父親，兩人就坐在客廳裡談開了。

　　「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神秘兮兮笑道。

　　「哦，說吧！」

　　「妮妮答應嫁給我了耶！」

　　江運天突然面部一僵，硬是擠出一絲微笑。「是嗎？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他無辜反問：「我為什麼要騙你？」

　　「說的也是。」

　　「其實我跟妮妮早就私訂終生了，只是我們現在才決定要告訴你，免得你被我們嚇到。」江緯綸撒下大謊。

　　「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過，你還沒跟她表白過？」他不高興地皺眉。

　　「唉呀！你真的被我們騙了啦！我不那麼假裝，你一定不想讓妮妮來我們家找我，你也就不會發現妮妮有多可愛！多適合當你的『媳婦』！」

　　「這麼說來，你們一直都在聯手騙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喜歡她的出身，我們哪敢就這麼讓事情曝光呢？」

　　聽到這兒，江運天的心情和判斷力整個陷入氣憤的混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在說謊？是妮妮？還是他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再怎麼想破頭，他都想不出兩人有說謊的理由……和天分。

　　緯綸一向開朗單純，妮妮一向天真可愛，他們兩人愛他、也崇拜他，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三百六十度大逆轉！

　　或許，他們兩位年輕人真的是迫不得已決定，一起向他編謊、演戲吧？只，因為他們想順利結成婚……

　　而最糟的猜測是，妮妮已將他們父子玩弄於股掌間，卻躲在一旁暗笑。

　　他還以為她真的只愛他一人！不愛緯綸！

　　「你不能娶她！」江運天突然大吼。

　　他指控。「爸，你自己說過，我若能順利讓她答應婚事，你會想辦法調適心態的！」

　　「不能就是不能！她不是好女孩！我不答應！」

　　「她哪裡不是？你告訴我啊！」

　　「我……」他語塞。

　　「她單純、天真、不懂勾心鬥角那一套，請你別再胡亂罵她！」

　　「我要告訴你……」

　　「爸！」江緯綸技巧堵住父親的話，突然哀傷笑道：「其實最近我也覺得妮妮有點變了，她好像不像以前那樣愛我，我一直在懷疑她好像愛上別人……」

　　「那你就放手讓她走！」江運天氣得冷笑。　

　　「不！我不放！我絕不放！沒有她我會死的，我不能忍受她離我而去！」本來滿臉悲哀的他，突然眼睛一亮地說：「還好我已經讓她親口答應我的求婚了，我相信她已經決定遺忘那個闖進我們之間的『破壞者』，我是這麼相信的！」

　　黑暗公爵氣血攻心，卻只能隱忍不發、故作鎮靜。「你確定她真的愛你？」

　　「是啊，昨天她答應我求婚時，就羞答答地說了。我好快樂！等了十八年，我終於等到她對我說這句話！」

　　江運天的心頓時沉人冰冷的深淵，隨便找個理由請兒子離開後，他癱在客廳的沙發上久久、呈現化石般的狀態。

　　楚妮欺騙他們父子的高明手腕，至此已是昭然若揭。

　　可笑啊可笑！他一向自認為精明歷練，沒有女人的心機能逃過他的法眼，他卻被一個可恨的小女孩的演技給迷惑了！　她要的是什麼還不清楚嗎？她就是要她身邊所有的男人都愛上她！

　　她看準了他不能給她妻子的名份，她就轉而抓住不知世事、從小就一直喜歡她的緯綸，反正他—定會娶她，她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在婚前「性冒險」的後果。

　　然後在他面前，她就裝可憐、裝哀怨，口口聲聲說不愛他兒子、只愛他，好讓他對她心生愧疚、更加憐借、珍愛她。

　　一個出身風塵的女人所生下的私生女，對她的人格他還能有多高的期待？

　　可笑的他！竟然還想過要跟緯綸攤牌，好讓她不再委屈、不再必須偷偷摸摸地跟著他……

　　心中充滿被耍弄、背叛的羞辱和痛苦，江運天現在只想毀了楚妮！

　　若不是他還剩下些許理性、要不是兒子還呆呆地愛著她，他早就直接採取行動讓她生不如死了！

　　他得好好想一想，今後他該如何拯救兒子……和拯救自己瀕臨崩潰邊緣的心。

　　江緯綸沒有讓自己設定的計劃停下腳步，隔天下午他趁著楚妮上學不在家時，偷偷從學校請了半天假、直接到楚家去拜訪楚莉娜。

　　「緯綸，你怎麼來了？」白天不用去店裡的她和氣地問。

　　「楚阿姨，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這麼要緊，讓你還向學校請假過來找我？」她好奇極了。

　　「是妮妮的事，她……她……」

　　「唉呀！你就大方地說嘛！楚阿姨又不是陌生人，大家好鄰居那麼多年，你儘管宜說就是。」

　　他鼓起勇氣衝口而出。「她愛上了我爸，還跟他有了肉體關係。」

　　楚莉娜笑容消失、張口結舌、呆愣地望著眼前的年輕男孩；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接受這可怕的現實。

　　「你是在跟阿姨開玩笑，對不對？」

　　「沒有。」他歎氣搖頭。

　　她大受打擊地倒在沙發上低語：「完了！她毀了！她這一生毀了！」

　　「楚阿姨，請你鎮靜一點哦就是打算要救她，今天才特地過來找你商量對策。」

　　「妮妮太不像話了！她怎麼可以愛上你父親？她怎麼不想想．自己有幾斤幾兩、有多少手腕可以去當一個法國公爵的女人？」她痛心斥罵。

　　她一直希望女兒能嫁給有錢人，當個體面的少夫人，哪知她竟步上她以前的可悲歷程，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

　　「這不是她的錯，一定是我爸誘拐她，她才會失去理智地和他熱戀。」江緯綸替她說話。

　　楚莉娜傷心地哭了起來。「難怪……難怪她會向學校請那麼多假，原來她是要找時間去會秘密情人！」

　　她辛辛苦苦栽培的女兒啊！怎麼可以跟她一樣命苦、一樣讓男人給玩弄去了？這叫她如何接受？」

　　「阿姨，你別傷心！我對妮妮的愛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的，相反的，我還打算將她從我父親手中奪回來。」

　　她停止悲泣，只是驚訝地張大眼眸。「你真的不嫌棄我們家妮妮？」

　　「我愛她！」他的表情很認真。「我只能說，愛到深處無怨尤。」

　　「你說你想將她搶回來，莫非你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知道他他決心，楚莉娜也精明地切人主題。

　　「今天晚上，我希望你帶著妮妮來找我父親興師問罪。」

　　「這樣子好嗎？她會受到傷害的。」她不忍地說。

　　「他們的感情已經很深，我們必須一次就徹底破壞，以免他們再次死灰復燃。」

　　「可是……如果因為我們把事情說開、說破，反而讓他們更名正言順地在一起，那又該怎麼辦呢？」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布好局了。」他詳細解釋。「昨天我向我父親說謊，說妮妮早已和我私下有了結婚的約定，她也已經開口答應嫁給我。他相信了！而且很生氣！今晚若是你帶著妮妮來江家跟他理論，他一定會對你們說出很難聽的話。到那時，妮妮會打心底明白，自己愛錯人了。」

　　「我總覺得不太妥當……」

　　「楚阿姨，難道你要讓妮妮一輩子跟著一個不想娶她的人、一輩子當人家的地下情婦？」

　　「我當然不要！」

　　「那你就幫我做這件事。難道你不想找我爸談妮妮的事嚷道你能忍受自己的女兒被一個有錢有勢的老男人欺騙？」

　　「我是很想向他討回公道。可是你父親……真的不好惹啊！萬一我們母女讓他火大了，難保他不會採取行動對付我們。」

　　「你儘管放心，他不可能會對付我的『妻子』和她的家人。」

　　「緯綸，他都已經在生妮妮的氣了，他怎麼可能會允許你娶她？」楚莉娜惶惑地問。

　　「我會裝成什麼都不知情，當然你也不能告訴他們兩人這件事是我讓你知道的。當我父親看到我一副無知受害者的痛苦表情，我有什麼要求，他還能不答應嗎？」

　　「我一直以為你很天真，看來楚阿姨是想錯了。」

　　「我從不小心發現他們的關係之後，為了讓妮妮回我身邊，我早就在想這些事。我爸故意暗中偷走了她的心，又沒有好好珍惜。我實在氣不過！」

　　「我的乖寶貝一定會怪我，為什麼要這麼毀滅她的愛情。」

　　「你是要讓她看清真相矚！看清黑暗公爵對她真正的心呀！楚阿姨，我父親曾當著我的面批評你們母女的人格，你以為妮妮愛上那種男人，對她自己是好的嗎？我才是最愛她、最適合她的人！」

　　楚莉娜變臉了。「他批評我，我無所謂！他憑什麼批評妮妮？！難道他是眼瞎了嗎？竟然看不清她有多善良、多可愛！」

　　「這就是他的盲點，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根本不會珍惜身旁的人的心情。」江緯絕同時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好！我倒想看看，黑暗公爵到底有多瞧不起我的乖女兒！偷偷引誘她的人是他，他還敢這麼可惡地看輕她！」她氣憤地說。母親的天性讓她再也無法忍氣吞聲，看著女兒在感情中成為犧牲品。

　　她絕不能再讓寶貝女兒繼續當那「邪惡公爵」的私人玩物！

　　「楚阿姨，今晚我們一定要成功拆散他們，不然我擔心妮妮除一直陷溺在其中，永遠也無法將我父親排除在她的心房之外。」

　　「沒錯！」她肯定點頭之後，又有點擔心地問：「那你呢？你自已又想怎麼演出這齣戲呢？」

　　「我會在大家都不經意時出現，假裝我是不小心聽到這件事。然後，我會譴責我爸的行為，讓他沒有立場再管我和妮妮的事。」

　　「緯綸，雖然你的計劃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破綻，但楚阿姨擔心它可能會引發無法收拾的風暴，場面也可能會讓我們兩人所想的意料之外！」

　　「事到如今，也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江緯綸頭頭是道的解釋。「楚阿姨，你不像我這陣子都在觀察他們，所以你有所不知。他們……他們真的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可是我爸卻從來沒打算讓妮妮的身份公開！我想，他的猶豫也許有很多理由．但那就表示他對她的愛根本就不夠深、不夠純粹，他才會捨得委屈她！」

　　「我懂了！我就聽你的吧！」她可不能讓女兒再繼續受委屈！

　　「謝謝楚阿姨！那一切就麻煩你了！我會等你們來的。」

　　達成說服楚莉娜的目的，江緯綸原本凝重的表情鬆懈了，他沒有立刻離開，仍然跟她討論許許多多的可能狀況，讓他們能更順利進行今晚的計劃。

　　當天傍晚讓母親開車從學校載回家的楚妮，依舊天真無憂，快快樂樂，並不知道她的小天地已經被埋下了可懼的炸彈。

　　她不但不知道自己的愛人已經對她產生恨意，她也不知道親愛的媽媽已從別人口中發現了她的秘密愛情。

　　她更無法想到的是，她最信任的童年好友竟然正在暗中導演、操縱一齣戲碼，要打碎她認識公爵愛人後，這段日子以來所編織的美夢。

　　楚家母女倆用過晚餐，吃過飯後水果之後，楚莉娜將女兒找來身邊坐下。

　　「妮妮，我現在要帶你去江家。」

　　「媽咪，你怎麼了？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嗎？」楚妮不自然地笑道。

　　「我當然有！我的女兒被男人玩弄了，我還能默不吭聲嗎？」

　　她裝傻笑道：「媽咪，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你要我說得更清楚嗎？你這陣子常跑江家，為的不就是緯綸的爸爸嗎？你常常在下午跟學校請假，不也是為了去他家和他幽會？」

　　「這……這是誰告訴你的？」小臉慘白的她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會這麼曝光了！

　　是緯綸嗎？

　　不！不可能！他說過他不想將自己的父親逼回法國的，所以不會騍他！那又會是誰？是誰？

　　楚莉娜沉痛地望著她：「我不會請私家偵探調查嗎？你之前因為請假單的事被我打過手心，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聘請我認識的徵信人員在你背後跟監了。」

　　「媽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我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以剝奪我的隱私權？」

　　「我了保護你，我會不擇手段！」

　　「不管你怎麼說，怎麼不贊同，我就是愛運天，我絕不後悔！」楚妮含淚的眼眸中閃耀堅定的決心。

　　「你誰不去愛，為何偏偏要去愛上一個縱橫情場的老男人？為何要去愛上一個擁有十八歲兒子的父親？」

　　「這些根本不重要！」她定定的回望母親，「重要的是，我愛他，他也愛我。」

　　「好，你都可以這麼肯定了，媽媽也無話可說，可是我要親耳聽見江運天的表白和承諾！他若是能在你、我和緯綸的眼前說他愛你，他若是能明白告訴我，他準備要娶你進康斯丹頓家門，我就算對他有什麼意見，以後我也不再反對你和他談戀愛了。」

　　「媽咪！你這是在強人所難！」楚妮為難地抱怨。

　　「怎麼？你不是說他愛你？難道你是騙我的？」

　　「我沒有！」她急急叫道：「只是你要給運天時間，他曾經跟我說過，他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我和他之間的未來啊！」

　　「那是他的花言巧語，他愛怎麼編就怎麼編，反正聽見的人只有你而已，可信度根本就有待商討。」楚莉娜精明地說：「今天，讓他在大家面前說明，我就可以相信他對佻是真心的。」

　　「不行！緯綸會受到傷害的！」

　　「在你和江運天陷入熱戀時，你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現在你再拿他當阻止媽媽的借口，已經沒有用了。」

　　「運天……他也會生我的氣的！我說過我要等他的！」

　　「妮妮，你們的愛情就是這麼不平等嗎？為什麼你處處要配合他，連你的媽媽想問清事實，也要看他的心情行事？」

　　根本辯不過能言善道的母親，楚妮急得哭了，「媽咪，你不要逼我！我就是不要為難他！我愛他！我愛他呀！」

　　「你愛慘了人家，人家可珍惜過你？」她繼續追逼，「我不管，現在我一定要帶你去江家找江運天，我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你有什麼打算？你才十八歲，還是個高中學生，這件事既然讓我知道，我再不管，我還算是為人母親嗎？」

　　「媽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被母親拖著走出家門，楚妮拚命說服她。

　　可是一向乖巧聽話的她，不敢甩開楚莉娜的手，也不敢跑開，讓辛苦養大她的母親傻，只能讓她將她漸漸拖向那不可知的命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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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從楚家母女進門後，江家的客廳就陷人尷尬又凝滯的氣氛中。站在酒櫃前的康斯丹頓公爵冷眼望著坐在沙發上的她們，靛眸裡完全沒有一絲波動。

　　看到愛人的這種眼神，楚妮的心莫名地被刺傷了！

　　她不懂！不懂他為何這麼冷漠、這麼鎮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難道他已看透了媽媽今晚來的目的嗎？

　　「江先生，我特地帶女兒來拜訪，就是想告訴你，我已經發現你和她的事。」楚莉娜開門見山地說。

　　楚妮不敢望他、很快低下頭，愣愣望著自己短裙的花色。她說過要給他時間，現在卻變成這樣！她不敢想像他會有什麼反應。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給我一個交代，好讓做母親的我安心。」

　　「哈哈哈……」江運天突然大笑，讓楚家母女驚訝不已。

　　「笑什麼笑？我不認為這很好笑！」被他帶著輕視的笑聲激，楚莉娜有點生氣地喝止他。

　　「我給你們一張空白支票吧，你們愛填多少數目就填多少！」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當我女兒是在『賣』的嗎？」她簡直快氣死了！

　　她以為自己或許會看到黑暗公爵的歉意、還有他對女兒的愛意，沒想到他竟是如此譏消地貶低妮妮！真枉費她對他是那麼癡心！

　　「我就是這個意思。」他殘忍地宣佈。

　　大受刺激的楚妮倏然站起來。「不！你不是！你在生我的氣對不對？你一定不是真的這麼想！」

　　「我本來不是！」江運天爆出憤恨的情緒。「可是經過這兩天　的『發現』之後，我不得不承認，你們母女釣金龜的手腕真是太高明了！」

　　「你在說什麼？運天，你別嚇我好不好？」楚妮的粉唇顫抖。

　　「你一下子想釣我、一下子又想釣緯綸，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貪婪得無恥嗎？」

　　她百口莫辯地叫道：「我沒有！你不能胡亂誤會我！」

　　楚莉娜見不得女兒受人欺凌，馬上出口反擊：「喲！無恥的人不知是誰呢？玩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又翻臉不認人、不給人家應有的尊重，只會像瘋狗亂吠、亂咬人！」

　　一向高傲霸氣的黑暗公爵，何時被別人這麼當面侮辱過？他想也不想就回嘴：「住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女兒淫蕩下賤的人格，想必是出自於你優良的遺傳。」　　　　

　　楚妮一把心火也被點燃了！「運天！我說過你不能罵我媽味的！就算我愛你，我也不允許你這麼說她！」

　　他生氣地轉向她。「夠了！你還在裝可愛？你的詭計都被我看破了，你還想讓自己顯得很高貴嗎？」

　　「我不懂你為何要一直罵我……喔！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曾愛過我，你只是想玩弄我，是不是？所以我和媽咪來找你，你就可以這麼無情到侮辱我們，是不是？」她一瞬間恍然大悟地說。

　　「對！你猜對了！我從來沒愛過你！」江運天惡意地說。

　　她含淚的眼眸中原本純真又信任的光采，就像被撲滅的火苗般立刻消失，只剩下絕望的死寂。

　　「你真的……真的是那麼想的？」

　　「沒錯，我不能讓緯綸傻傻地迷戀你、甚至想娶你進門，那實在是太羞辱康斯丹頓家的名譽了！我引誘你，就是要讓我的兒子看清，你是個多麼隨便，不知矜持的女孩！」滿心只想傷害她，江運天已經變得有些口不擇言。

　　心已裂成碎片的楚妮不再望他，只是悲哀地轉頭看著母親。

　　「媽咪，我們回家吧！你已經聽到他所說的話了，你再也不用提心我以後會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楚莉娜身為母親的心劇痛了！

　　剛才母女在家中一番爭論，她就知道，她可愛又單純的婦兒真的愛上了黑暗公爵，還處下為他著想。

　　然而，她從他那兒得到的，又是什麼？竟是一場可怕的羞辱和指責！

　　她不能忍受！也拒絕忍受！

　　她對江運天破口大罵：「哼！你以為我們家妮妮希罕進你們家們嗎？我呸！要不是緯綸一天到晚約她，她怎麼可能會踏進江家一步呢？」

　　「你沒管教好自己的女兒，才是最大的問題吧！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以你這種出身的女人，能教出什麼好女兒呢？」

　　楚莉娜更生氣了！「她是個好孩子！我不許你的髒嘴再說她一句不是！」

　　這時候，本來整個意識已因悲哀而陷人混飩狀態的楚妮，突然火山爆發般地大叫：「你馬上跟我媽咪道歉！」

　　「不可能。」他冷淡地回答。

　　「收回你的話！我的媽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咪！我不准你說她壞話！我不准！我不准！」她撲向前捶打他，淚水已氾濫成災。

　　江運天不快地抓住她的兩碗，語帶諷刺地說：「你玩夠了沒？鬧夠了沒？」

　　「你怎麼說我都可以，不准你說媽咪的壞話！」

　　心酸極了的楚莉娜也奔向前去，想保護女兒不被他一再傷害。「妮妮，我們不要理這種惡人了，我們趕快回家吧！

　　正當三人拉拉扯扯之際，江緯給不知何時就悄悄現身在客廳了。

　　「爸！你好過分！」他一出口就是指責，眼中也燃燒著受人背叛的痛苦。

　　「緯綸！」江運天吃了一驚。

　　「你背著我勾引了妮妮，你明知道我喜歡她！」

　　「我是為了你好……」

　　他氣憤地大吼：「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在欺侮了妮妮之後，還把楚阿姨和她說得那麼難聽！」

　　「我不能讓你被人拐進婚姻陷階……」

　　「這只是你的借口！其實，根本是你自己一開始就想要妮妮！」

　　被這太過貼近事實的指控震得畏縮了一下，江運天勉強為自己辯護：「你別亂說！我全是為你好，沒有別的！」

　　「爸，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若是你對我還有幾分歉意跟父子感情，我只要求你能給我一份補償性的禮物，當成是你搶走我心愛的人的贖罪。」

　　「你說。」他的眉頭皺起，直覺自己一定不喜歡兒子的答案。

　　「讓我跟妮妮結婚！」

　　江運天怒不可遏地罵：「荒唐哦絕不答應！」

　　「我不計較也不在乎妮妮跟你的過去，我只會將她當成是一個以前交過男朋友的女孩來看待。」

　　他譏諷：「你未免太新潮、太前衛了點！」

　　「爸，我愛妮妮！什麼都無法改變我的這份愛！」

　　一直在一旁默不吭聲的楚妮突然幽幽一笑，開口對他說：「緯綸，如果你要我，我就嫁給你。」

　　「妮妮！」楚莉娜驚呼，不敢相信女兒會說出這句更荒謬的話！

　　她是曾經希望女兒嫁進江家，然而今天母女倆被江運天一併折辱後，她已經不想了。

　　妮妮是人見人愛的好女孩，不懂珍惜她的夫家，不要也罷！

　　黑暗公爵的靛色眸子更是因為震怒而幾乎變成黑色。「你在說什麼？你以為你是誰？竟然妄想嫁給我兒子！」

　　「我不是誰，我只是楚妮，你曾經說你愛過的女人。」她的小臉上寫著一夜之間被迫長大成人的滄桑。「你不要我，我當然要找一個要我的人來疼愛我。」

　　她的心被傷透了，現在的她只想報復江運天的各種可能能的方式。

　　是誰說過，愛與恨其實只是一線之隔？

　　她終於體驗到這句話的真意了！好苦澀、好痛楚的體驗！

　　此時的她，只想要一雙能擁抱她，包容她的溫暖臂彎，只想要有人幫她一針一線縫好她碎得徹底的心……

　　就算這個男生是傷害她的那人的兒子，她也已經沒什麼力氣去在乎了……

　　江運天氣得快吐血了，「好！很好！你終於不費吹灰之力，就達成了你最終的目的，我是否該為你鼓掌叫好？」

　　「爸，你已經看見我和妮妮兩情相悅，請你保持風度、祝福我們好嗎？」江緯綸急忙護衛楚妮。

　　「隨便你們！」他氣沖沖地奔出客廳，離開爭執的現場，就怕自己會忍不住脾氣、伸手給兒子一巴掌。

　　當現場只剩下三人時，楚妮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楚莉娜眼眶泛紅地說：「孩子，我們快回家！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

　　「妮妮！」江緯綸也快步走過來，將她攬進懷中案情。

　　「媽咪、緯綸，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原本好愛他！好愛他的啊！」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脆弱地求助著。

　　然而在她身旁的兩人，除了好聲好氣安撫她之外，其實已經無法幫她走出痛苦了。

　　從大家撕破臉的那一天開始，楚妮就再也不是以往那個愛笑、愛撒嬌的甜美女孩了。

　　她不但日漸消瘦，連學校的課業成績也一落千丈，整個人更是一副鬱鬱寡歡，了無生氣的模樣。

　　楚莉娜看在眼底只能心疼，卻什麼也幫不上女兒的忙。

　　以前她很重視女兒在學校種種表現的成績，現在她什麼不要求了！她只求楚妮被感情重創的傷口能夠盡快癒合，恢復以往單純、充滿活力的個性。

　　這陣子江緯綸一直都陪在她身邊。

　　他很清楚她是一時賭氣，才會說出要嫁給他的話，但是他寧用假戲真做，只希望自己的耐心守候，可以讓她彷模無助的心漸漸向著他。

　　在家面對父親越發陰鬱的表情，他也可以像個沒事人似地跟他談天說地，有時候他還會不經意地跟他撒謊泊己跟妮妮的感情是「漸人佳境」。

　　他的公爵父親並不愛談到她，每次他一提，他就發脾氣，甚至還厲聲威脅過他，他要是再跟那「下賤」的女孩交往，他就要跟他脫離父子關係。

　　然而，只要他以被害者的口吻，訴說自己有多愛妮妮，再指責他對妮妮的反感，其實是舊情難忘，往往一下子又可以讓他氣焰全消，無話可說。

　　江緯綸就是這麼冷眼旁觀地在操縱他週遭的人。

　　他快樂嗎？不他並不！

　　得到妮妮，他失去父親，要顧全父親這一方，他也會失去妮妮。他曾考慮過，要將這場計劃的始未說出，成全這對因嚴重的誤會而反目成仇的愛侶。

　　那麼，他就不用失去他們之中任何一個。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因為心有不甘而吞了回去。

　　是的！從他知道他們的戀情後，他就一直非常不甘心！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們兩人拋棄在一旁的小孩子。

　　所以，他無情地進行整個破壞他們的計劃。

　　他沒想到的是，計劃雖然非常順利地完成了，他卻不如預期中的快樂，也無法像以前那般無憂無慮。

　　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為這一切劃下句點？

　　他不想放棄妮妮、也不想看她不快樂，他究竟該怎麼做，才可以讓自己無怨無侮、了無遺憾呢？

　　這日，江緯綸又到楚妮的學校去接她放學，毫無意外的，他接到的人兒跟之前一樣沉默寡言，眉眼間不變地壓著重重的、揮不開的郁雲。

　　她已經不是他最熟悉的那個甜笑少女，而是一個為情愁苦，為愛憂傷的小女人。

　　他將座車開往郊區的小溪畔停下，帶她走了出來，兩人各自在溪中覓了塊大石頭坐下。

　　「妮妮，你不要這樣！我看了真的很難過！」他心疼地率先發話。

　　「我哪有怎樣？你想太多了2」她勉強地微笑，有一下沒一下。地將手邊的小石子丟進清澈的溪流中。

　　「你就那麼在意我爸嗎？」

　　他乾脆坦白。「那我告訴你好了，本來依我的判斷，他早就應該回法國去了！可是他到現在卻遲遲沒有動身的打算，我覺得他對你應該還有著依戀，你若是想見他，我可以馬上帶你去我家。」

　　「誰說我想見他？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憤怒地大喊。

　　「要是你已經對他沒感覺，你不會這麼生氣。」

　　「我憎恨他！我當然不想聽你提到他！」

　　「妮妮，你想報復他嗎？」

　　「我當然想！他輕視我和媽媽，還欺騙我的感情、踐踏我的自尊，我怎麼會不想？」她恨恨地說：「可是，我根本就沒傷害他的能耐！」

　　「我提供你一個好辦法。」他深思地說：「我們乾脆故意宣佈我們要訂婚，然後，你也要常常來我家拜訪，在他眼前裝得跟穢很恩愛的樣子。」

　　「緯綸，我怎能跟你訂婚？我從來不曾愛過你！」她怔怔地說。

　　「所以我說那只是個權宜之計，為的就是要讓你能報復他，順便對他死了心，再徹底忘記他在你生命中留下的傷痕。」

　　如此極力說服楚妮，當然是出自江緯綸的私心。

　　父親的滯留台灣，讓他很有危機意識，萬一他和妮妮又因為什麼「意外」而舊情重燃，那他的所有計劃不就功虧一簣了？

　　他只能下猛藥。

　　如果變得脆弱易傷的她，真的對父親賭上了一口氣，決定和他訂婚，他們倆就真的再也無法復合了！

　　畢竟，他的公爵父親再怎麼對她心存眷戀，他還能對自己未過門的「媳婦」怎樣？

　　楚妮歎息道：「難道你要這麼被我利用嗎？難道你可以忍受，不太可能愛上你的我，成為你將來的人生伴侶嗎？」

　　「我已經說過，我愛你愛到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不要引誘我了！我會迷失我自己的！我從來就不是個心胸廣州闊的女人，你一直這麼煸動我，我真的會起意想要狠狠報復他的！」她痛苦地搖頭。

　　「難道你要等他回法國去，你才要讓他知道，沒有他你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對！我要幸福才對啊！我得讓江運天看到，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笨笨的女孩了，我真的已經對他一點感覺都沒了……」她茫然地自言自語。

　　「這就對了！你能這樣想，就真的是太好了！」他順水推舟地說。

　　兩個年輕人就這麼訂下了兒戲般的婚約，也不管它會造成週遭人的什麼困擾，也不去想像它，究竟又會替自己的命運帶來什麼樣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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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江緯綸和楚妮的訂婚宣言有如各自在江家和楚家，投下了兩顆媲美原子彈威力的大炸彈。

　　楚莉娜堅決反對，苦口婆心地勸說女兒，不要跟江家人再有任何瓜葛，以免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可是她卻置若罔聞，只是扭母親強調，自己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叫她一定要祝福她。

　　當然楚莉娜也曾經私下找江緯綸單獨來楚家談過，請他不多有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畢竟妮妮曾經是他父親的情人，她真的不相信他可以心無芥蒂地接納她為妻。

　　不過，楚莉娜也沒成功地阻止他。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兩個十八歲的孩子，興致勃勃地聚在一起討論舉行訂婚式的地點、擬定邀請來賓的名單、決定婚宴的菜色……怎麼看就怎麼像兩個玩辦家家酒的小朋友．

　　她其實非常頭痛，但是，她又不想讓妮妮無法在這件事上稱心如意。

　　只因這段日子以來，她知道女兒的心情有多難過！心傷又有多深！好不容易她已經因為要跟緯綸訂婚，而開始有了一點點笑容，她怎忍心再硬生生地抹去了她的笑容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讓女兒去做她覺得對她自己最好回事了。

　　然而，其實身為訂婚事件的主角之一的楚妮，並不是那麼清楚自己的這項抉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她無法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也無法輕易忘掉江運天。她無法不讓自己憂傷，也無法不讓自己去想念那個曾經重重傷害過她的男人。

　　她想用和他兒子訂婚的方式報復他，又怕他會更加厭惡她。她想證明自己沒有他，也可以過得很好，內心深處，她卻知道那只是個大謊言。

　　她該怎麼辦？她根本走不出來！

　　她只能像是在海洋漩渦中飄流打轉的小船，永遠留在原地作繭自縛，一顆心永遠無法放晴。

　　還好緯綸的陪伴真的可以稍微解救她，而當她看著他，她也好像能從他身上，依稀看到年輕時代的黑暗公爵的影子。

　　或許……這才是她產生跟他訂婚念頭的主因吧？

　　她……真是無可救藥了！．

　　楚妮，你為何想和緯綸訂婚？你究競是想要怎樣？你告訴我啊！許許多多時候，她就是這麼在心裡自己問自己。

　　甚至有更多時候，她完全是被動地讓江緯綸安排一切，因為她已經失心、失魂、什麼都不在意。

　　既然他的存在幫她解脫了些許內心的痛苦，她又何必費力推開他呢？

　　於是某日，就在這種自己變得怎樣、都已經無所謂的心情中，她在緯綸的強力邀請下，以准未婚妻的身份來江家玩。

　　這也是從兩家不快爭執的那一天之後，她第一次來到江家。

　　她忐忑不安的心裡有著太多太多她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感覺，緊張、恐懼、期待、報復、哀愁、恨意……

　　全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令她鬆了一口氣的是，她和緯綸一起坐在客廳吃水果、順便和林總管聊幾句時，江運天並沒有出現在他們眼前。

　　當家中總管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客廳只剩下他們倆時，江緯綸突然說：「看來，我爸是不想出現也不會出現了。」

　　「他在家嗎？」

　　「是啊，他現在辦公的地點就在二樓的書房，他也沒跟我說他今天要出門。」

　　「那你告訴過他，我今天會來嗎？」

　　「當然！我還叫他不能缺席，一定要陪我和你聊一聊，畢竟我們三人以前的情誼也算是相當不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任性，說不下樓就不下樓。」

　　「哼！他不出現也好，我樂得輕鬆！他最好快點回法國去！」楚妮賭氣地說。被黑暗公爵輕視的幽怨，再次襲擊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妮妮，他以後可是你的公公幄，你不可能永遠不見他吧？我吸希望你們至少還能當朋友，我就不用夾在你們中間左右為難了」

　　也許是體內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江緯綸對於他們過往情事，竟然可以用很開放的心在看待。

　　在這場愛情戰爭中，他已經成為贏家，他當然不會去跟「失敗者」計較那麼多。

　　想得更遠一點，他的父親以後還是會長居法國。到時候，留駐台灣的他和妮妮已經山高皇帝遠，不用再因為他而存有任何的顧忌。

　　而他也不必再像以前那麼孤單了！因為妮妮會陪他一輩子。說起來，妮妮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還是高過了一向對他冷情的父親。

　　「你告訴『叔叔』我們要訂婚時，他的反應怎樣？」楚妮故作不在乎地探問。

　　「他當然很生氣，我差點以為他想親手掐死我這個親生兒子呢！可是理虧在先的是他，再怎麼說，他也沒立場阻擋我！」

　　「我就知道他還是瞧不起我！」她氣得握緊小拳，一雙美眸也不禁泛紅。

　　「你不要想這些了，那都是他的偏見，錯的人是他！不是你我知道你是個值得我愛的好女孩就好了。」

　　「緯綸，我們快點去你的房間寫功課吧。」楚妮拎著手提袋，很快站了起來。「不知道『叔叔』什麼時候會下樓，我的心理壓力好大。」

　　「好吧，那我們就走吧！」

　　他們躲在房間內，除了寫寫功課、打打電腦遊戲、最後還試著親吻對方的嘴唇。

　　　第一次成功地一親芳澤，江緯綸興奮得無法自持，硬是將楚妮壓在床上，在她的脖子上種下了好幾顆「草莓」。

　　「喂！你走開啦！很痛耶！」她厭煩地推開他。

　　「妮妮，你好香！」

　　「你再不起來，我就要生氣啦。」

　　「好嘛、好嘛……」他意猶未盡地懶懶起身。

　　「我要去廚房喝飲料，你別跟來！」她酷酷地命令他。

　　「順便幫我帶一瓶蘋果汁上來，謝謝！」

　　「知道了。」

　　楚妮關上江緯綸房間的門走了出來後，就渾身提不起勁，拖著腳步下樓。

　　和他接吻，真是全天下最無聊的事了！

　　她到底在幹什麼？她為什麼要和一個「好朋友」接吻、甚至訂婚？她為什麼要在他吻她時，想念他父親曾給過她的熱情？

　　運天擺明不會愛她、要她了，她就乾脆讓自己墮落嗎？誰來救救她呀？她不想再繼續沉淪，自欺欺人了！

　　楚妮沮喪地低著頭，慢慢地一步一步踏下樓，還未走到樓梯轉角處，她就看到眼前那雙名牌男拖鞋。

　　不！

　　她驚嚇萬分地抬頭，由於兩個人在樓梯的位置是她上，他下，正好就讓她平視對上了江運天那雙燃燒的靛色眼眸。

　　他一眨也不眨地直直瞪視她，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她早就已經被她殺死無數次了！

　　剛剛所有勉強隱藏的激烈情緒立刻一擁而上，完全呈現在她晶晶亮亮的黑眸中，她粉紅的小嘴唇不住發抖，整個人根本就被這楊意外的「偶遇」震懾得心慌意亂，動彈不得。

　　接著，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黑暗公爵竟然利落將攔腰抱起，一隻大掌也迅速掩住她的嘴，活像個擄人勒贖的強盜般，直接將她抱上樓，快步走向他自己睡的主臥室，連經過兒子的房間也沒有稍微放慢腳步。

　　不！不！不！

　　楚妮一邊在心中驚喊，一邊不住掙扎踢動雙腿，想要從他的抓力鉗制中逃開。

　　原本可以張嘴大喊，叫人過來解圍的她，更因為他殘忍地以掌心壓制，讓她一路上只能發出微弱的悶聲嘶吟。

　　在他好不容易抱她進房之後，他就用力踢上他的房門，接著落鎖。

　　被丟在大床上的她，綞頭暈目眩地驚覺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他竟然強行帶她進入這個他們曾經好幾次偷歡的地方！他……究竟想做什麼？！

　　「放我出去！」她恨恨地瞪他。

　　看著他因激動而漲紅的美麗小臉，看到她清涼的小洋裝在他的一連串動作後不小心掀開，露出她的修長大腿和小紅點內褲，再看到她脖子上明顯才剛剛留下的吻痕……

　　他從喉頭憤怒低吼一聲，竟然直接撲上床來，將她完全壓在自己身下。

　　「放開我！放開我！」她拚命捶打他。

　　他乾脆一手一邊，將她的兩隻手統統壓回床面，痛恨又複雜地凝視她，「這全是你自找的。」

　　楚妮口不擇言的反駁：「你壓著我做什麼？我是你兒子的未婚妻，難道你想亂倫嗎？」

　　「閉嘴！我可從沒答應過這件婚事，你休想嫁給她！否則，我絕對會徹底毀了你！」

　　「毀呀！你毀呀！反正我早就被你毀了，我還有什麼好毀的？！」

　　「該死！我要堵住你這張可惡的利嘴！」

　　他像獵鷹般猛然俯首，奪取了她輕顫的小嘴唇，狂霸地汲取屬於她獨有的甜美氣息和味

　　楚妮一再閃躲逃避，都無法躲開他締密的吻觸，直到她被他吻得差點兒喘不過氣後，他才滿意地離開了她的唇。

　　「你怎麼可以吻我？我已經是緯綸的人了，不准你再碰我！」為了報復他給過她的傷害，她故意撒謊挑釁他。

　　江運天嫉妒地低吼：「你竟敢這麼快就跳上我兒子的床？你這個小浪貨！我不處罰你是不行了！」

　　「放開我！我恨你！我好想殺了你！」楚妮哭叫著，全身好似被某種極為激烈的感受給撕裂了！

　　「你不能強暴我！」她尖叫看，痛苦、屈辱、憎恨……又興奮異常。

　　他那麼輕蔑她、誤解她、看她不起！她怎麼可以……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觸摸到濕淋淋的私花，江運天不但不高興，反而更加生氣：「這是剛剛緯綸留下的嗎？你給我老實說！」

　　今天從她一走進江家．他就一直在暗中偷偷注意她和緯綸的互動，好幾次他想衝到客廳去．當著兒子的面將她逮講他的房間，好讓他們不再天真地以為．他們真能夠與對方廝守一生！

　　之後，當他發現她竟待在緯綸的房間裡久久．光是想像到他們做愛的畫面，就足以讓他被熊熊爐火煎熬至死！

　　此時的他．其實已瀕臨發狂的邊緣。

　　楚妮氣極地撒下漫天大謊。「對！這是他的熱情證據！唉．他真的好勇猛喔！弄得我都快受不了了。」

　　她絕不想讓他發現．她是因為他才忍不住蜜潮泉湧，那只會讓他更輕視她。

　　「如果你想逼瘋我，恭喜你！你已經成功了！」他的靛眸變得冰冷，嘴角揚起沒有一絲溫度的冷笑。

　　「你嫉妒了嗎？」楚妮突然笑了，伸出兩手捧住他剛毅又完美的俊容，美麗的眸子閃爍淚光。

　　他不知道她還是好愛他！一點都不知道！

　　而她這個報復性的謊言，恐怕也只會將他的心推得更遠、更遠……

　　她好愛他！好愛他！不管他怎麼罵她、輕蔑她，她還是無法改變自己癡癡傻傻的心意。

　　他……能瞭解嗎？

　　有如跟隨他飛翔的比翼鳥．楚妮也立刻達到高潮，纏著他的小身子不斷抽搐、痙攣，歡愉的淚水滾滾而落，一滴滴掉在他寬闊的肩上。

　　驚濤駭浪之後，他們動也不動地抱在一起好幾秒，品味那久違的甜美餘韻。

　　不再爭吵、不再賭氣撒謊，他們就這麼抱緊了彼此，在這一瞬間，他們不約而同感受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們是相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