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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顏]綠野狂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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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0: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綠野狂情 作者:花顏

不相信有人竟敢偷踩他的腳還得逞!
且不說她已經成功偷襲他好幾次
居然連他引以為傲的媚眼也對她無效
難道是他風流公子的魅力變差了嗎?
不,一定是這女人瞎了才會沒被他電到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這沒罪惡感的丫鬟
最好讓她當他的侍女,就不信治不了她
誰知道他一碰她就興起滿腹的慾火
她雖是特別的女人卻不足以令他驚艷
加上她老是惹他發怒又不受他所惑
那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直想逗她、眷她?
不會是他這個浪蕩子發情想定下來了吧!
既然如此,他索性把她納為己有好了
反正他有絕佳的堅持毅力等到她愛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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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0:28 |只看該作者
  堅持的愛
  
  花顏買了那英一九九八年的專輯,看了那英自己與中國足球國手的愛情故事,他們對愛情的堅持讓我感動的想哭。
  
  一個不被眾人祝福的愛情,被人批評的感情,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毅力和決心去對抗別人惡意的攻擊和自己內心的怯儒,但他們用時間也用自己的心去證明所選擇的愛情是對的,沒有激烈的手段,沒有悲慟無助的哀號,只有不斷的堅持,只有彼此不可動搖的決心,而走到最後他們剩下的就是那不可被任何人磨滅的摯愛,在眾人的眼前璀璨發光著。
  
  悲劇總是讓人傷心,但有時候卻可以是人心中最輕鬆的放任;喜劇令人快樂,可是在背後卻必須嘔心瀝血、費盡心力的照顧。
  
  如果真想要,請堅持,也許結局不是盡如人意,但那種努力過的真心卻會永遠感動的留在心中,讓人驕傲。
  
  嘿嘿!各位讀者,請不要看完前面的序文就認為這是一個不好笑的故事。這個故事可以說是笑中帶淚,輕鬆中又帶點無辜;女主角很無辜,男主角也很無辜,一個討厭的壞人輕鬆的出現就可以打壞男女主角辛苦建立起來的生活,真是讓人想掉淚。
  
  但他們卻沒有被打倒。女主角是個自持、努力又帶著正義感的人,男主角則是外表放蕩,內心卻是執著專情的人,他們兩個是花顏為了這幾本書裡最喜歡的人物之一,對他們兩人的故事,花顏常常有種還沒有寫完的感覺。
  
  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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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僻哩啪啦的鞭炮聲一聲比一聲更響亮,一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也漸漸的逼近位在城西的左府。
  
  在左府的大門前,僕役們更是人排長龍的列隊歡迎新嫁娘的來到,但人群中唯獨不見穿著大喜色的新郎倌。
  
  只見大門內一個長相討喜,俊俏卻又帶著萬般邪氣的男子,正拉著一位眉宇間與他神似但比他更嚴謹而成熟的男子往大門外走。
  
  面無表情的男子任由一臉無奈又略帶著急的男子拉到大門口,後頭還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蹦跳地跟著。
  
  「大哥。」左翼常帶著笑的眼睛此時一本正經的看著他一向尊敬又敬佩的大哥左煜,「新娘子都快要到家門口了,你已經沒辦法再逃避了,除非你能夠飛天遁地,不然你也只能乖乖的接受。」
  
  左翼雖然不願見到大哥的婚事是以利益為出發點,但為了左家往後設想,他也不得不沉默以對,讓大哥接受這一樁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名揚鄱陽湖的美女應該不難喜歡,只是委屈了大哥的心意,畢竟藍喜彤並不是大哥打從心底想要的女子。
  
  左煜不說話的將眼光放至越來越清楚的迎親隊伍上,看不出他對這樁婚事有任何喜怒哀樂的反應,一張不好親近,也不容冒犯的臉孔正散發出令人屏息的冷然。
  
  左翼面對在煜令人無法察覺的緊繃,只能再找理由讓大哥寬心,「聽說藍喜彤是鄱陽湖一帶有名的大美女,而且才氣縱橫,只不過性情刁鑽冷然了一點,不過我想這樣的個性,也才能在咱們家生活愉快。」
  
  左翼說完,直覺的認為這對婚姻構成的理由不夠好,但要面對老頭那一群吃人不吐骨的姨太太們是不能太客氣的。尤其是面對臉皮厚到像牛皮的女人,藍喜彤要是不夠精明,只會被吃得死死的。左家未來的大少奶奶不能有絲毫的軟弱,甚至要能在當家的男人都不在府時壓住那群囂張的女人,撐起所有的一切事務,若是普通的女人可做不到這一點。
  
  左煜輕輕的轉頭看著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弟弟,整個洞庭湖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江南有名的紈子弟。但也只有他清楚,左翼是一隻應該韌翔於天際的狂鷹,沒有人能夠束縛得了他,除非左翼他自己願意。
  
  「大哥,你不能娶我,所以還是把眼光看向載著新娘子的花轎吧!」左翼作勢摸著自己滿身泛起的雞皮疙瘩,調侃的想讓一向不苟言笑的長兄放鬆心情。
  
  左煜終於勾起了嘴角,但也僅只於一下,迎親隊伍的到達又讓他回復了原狀。
  
  看到這情形,左翼也只能希望這件婚事不要弄得大哥痛苦不堪就好,希望未來大嫂的個性不要太惡劣到令人完全無法忍受的地步。
  
  此時,人人大轎已經來到左府的大門口。
  
  「停驕!」媒婆大喊。
  
  轎夫們的腳步整齊畫一的將驕子停下來。
  
  左翼半瞇著眼看著四個隨嫁而來,姿色不一的女人,他從旁跨前了一步,立在新娘子將出的路道上。
  
  這四個女人各有各的風姿美態;一身紅衣褶裙的冷艷、精明,紫衣高領的貴氣、典雅,藍衣束袖的清純、可人,而綠衣的那位,孤傲淡漠中略透著不屑的表情則引起左翼深深的凝視。
  
  兩人眼神的交會沒有一絲異樣的旖旎,他們像在較勁,誰也不願讓誰的瞪視著。
  
  綠蘋抿著嘴心下不悅,知道這個站在她旁邊不到兩步遠,身穿白衣長掛,手拿木扇,外表顯得飄逸,眼神卻輕佻的男子就是大家口耳相傳的左家二少爺左翼。她可以說久仰大名嗎?
  
  新娘下轎的時間到了,在一旁的新郎倌左煜卻毫無動靜,惹得眾人面面相覷。
  
  左翼眼見陪嫁過來的四大美女已面露不解和憤怒的表情,他很無奈的推了無動於衷的大哥一把。
  
  左煜終於下了階梯,牽起了出轎的新娘子,左翼這才鬆了一口氣,還不忘拋了個媚眼給眾美女們。
  
  跟著藍喜彤陪嫁過來的紅珊、紫寶、藍煙莫不低垂著頭羞紅了臉,只有一道不為所動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又回去護著自己的小姐。
  
  左翼再看了緣蘋一眼,沒有多在意的把心思放回到大哥和未來大嫂的身上。
  
  當他轉頭注意藍喜彤時,一陣強風吹來,掀起了新娘子的蓋頭巾,藍喜彤的明眸對上了左翼那雙勾魂的眼睛,兩人全愣住了。
  
  在一旁一百小心翼翼護著藍喜彤的綠蘋驚覺的看見他們兩人的異樣,她在大家尚未察覺到不對勁時狠狠的踩了發愣中的左翼一腳。
  
  「啊!」左翼半瞇的眼睛睜大的叫了一聲,大家狐疑的塑向他。
  
  風也在此時停歇了下來,蓋頭巾重新掩上藍喜彤那絕美艷麗的臉龐,也掩住了她嬌媚動人的眼眸。
  
  左翼只能用乾笑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成親的吉時已到,誤了可不好。」他催促媒婆來打圓場,卻也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踩他一腳的侍女。
  
  綠蘋無所謂的看了左翼一眼,記起她的身份後便低下頭去,但眼中閃著不讓人察覺的挑釁。
  
  雖然綠蘋狀若謙卑,但左翼還是生氣,卻沒有失去理智的忘記現在是大哥最重要的時刻。他只是審視那膽大的女人,一張略微方正帶圓的臉型,不施胭脂而略顯深刻的五官,沒有清秀可人的氣質卻有一股形於外的淡淡孤傲,沒有撫媚流轉的眼眸只有冷靜自持,不卑不亢的態度,比之剛才驚鴻一瞥的藍喜彤和陪嫁過來的其他三人,她也許稱不上是美人,但也是位有個性的俏佳人。
  
  左翼勾起了邪笑,這筆帳他記下了,改天再算。他轉頭跟著新人的身後而去,卻不知他的頭髮甩到了緣蘋的臉上,她不悅的瞪著左翼也尾隨著,她沒忘記現在是什麼情形。
  
  ***
  
  左煜牽著藍喜彤在穿過外庭要進人大廳之前,被一個性感動人、體態豐腴的女人伸手攔了下來。
  
  左煜和不知情的藍喜彤雙雙停了下來,媒婆也停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怎麼一大堆麻煩事全都在要行禮的時候擠在一起?左、藍兩家聯姻的媒人禮還真是難賺。
  
  左翼看到這情況,在心中暗自申吟一聲後才開了口。
  
  「四姨,不在大廳觀禮怎麼來這裡,這可不合禮數。」左翼用手打著扇子,提醒陸芳姝不要太過分,藍家的人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侍妾可以惹得起的。
  
  「翼少爺。」陸芳姝的聲音軟麻的讓人起雞皮疤瘩,「別忘了我可是左家的四夫人,我怎麼可以不懂得禮數,會讓人笑話的。我等不及想看看煜少爺的嬌妻,聽說她是鄱陽湖盛傳的大美女,才氣又高,可是聽說脾氣不太好,所以才會在藍家眾多姊妹之中被選嫁到洞庭湖來。」她的話說得刻保
  
  陪嫁過來的四個侍女們全都瞇起了眼,不曉得左家怎麼會放任這人到處亂咬人?她是代替左家來給她們小姐一個下馬威的嗎?
  
  綠蘋不悅的看見她們未來的姑爺一點也不打算替小姐辯駁的模樣,一張沒有起伏的臉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但他們兩兄弟明明就交換了眼神不是嗎?還是他們另有打算?她感受到一股從左家內部湧來的波濤暗潮。
  
  「吉時到。」媒婆在一旁催促道。這氣氛怪得可怕,就怕對這樁婚事不是個好兆頭。
  
  左煜牽著新娘子往前走,四女也跟著走,綠蘋故意走在最後面,她不意外的聽見左翼那低沉的嗓音響起。
  
  「四姨,別以為你是父親的心頭寶,就可以如此的放肆,左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沒掌權的人來說話。」左翼雖然面帶微笑,但目光變得冷冽。
  
  「你……」陸芳姝拿左翼無法,把氣都出在跟在左翼一旁的左法上,拉著他就走人。左法很無奈的被母親大人拖著走,還不忘給二哥一個「女人就是如此」的表情。
  
  左翼見狀不禁失笑,一回首就遇上綠蘋瞭然的目光。他拋給綠蘋一個迷人的媚眼,打算把她電得麻酥酥的,誰知綠蘋依舊無動於衷,反而還給他一個無聊的表情。
  
  左翼愕然的摸上自己的臉,他的魅力變差了嗎?
  
  不,怎麼可能變差了,昨天靜春摟的聚美女還不讓他回來呢,一定是那女人的眼睛瞎了。
  
  ***
  
  坐落於洞庭湖畔的左家以船運起家,在三代以前代代都在朝為官,百到楊堅篡位建立隋朝統一大業後,才回故鄉重新經營租傳家業,但傳至左訂文手中,因為其性好漁色漸不管事,以致家道中落。
  
  左訂文更於迎娶四姨太陸芳姝之後,夜夜醉酒笙歌,以至於身體健康逐漸衰弱而家中紛爭四起。他為免死後家產為外人乘隙所奪,於是迫其二十一歲的大兒子左煜迎娶鄱陽湖大族的藍家之女藍喜彤為妻,以兩家聯姻為左家帶來無上的利益,也為左煜的背後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
  
  左父也許立意良好,但做兒子的卻未必如此想。
  
  而左府內分為五進。前進為大廳,為招待客人之所,西進為膳房和奴僕居住之所,中進為庭閣樓榭水池,也是左訂文與妻妾嬉鬧玩耍之處,東進為左煜、左翼、左法的住院,分為「芳閣」、「「香閣」和「寧閣」,這三棟樓閣各有獨立的院落也互為相通。而後進、大後進則為左訂文和其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的住所。
  
  左訂文一生娶妻妾五人,髮妻林芳萍因難產生下大兒子左煜後便不幸過逝,於是左訂文娶了大姨太陳剖,在她生下二兒子左翼後,又陸續納了二姨太王梨媚,三姨太木花幸,四姨太陸芳姝。
  
  二夫人陳刮親手撫養了左煜與左翼兩兄弟,她於左翼十二歲時辭世,至今已往生六年。而左訂文除了四姨太陸芳姝生下三兒子左法後,再無其他兒女。
  
  左訂文因放蕩成疾,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左煜拜堂成親時,他還是被人攙扶著走出來,最後差點被抬著進去的。
  
  左翼淡淡的撇著嘴角,眼睛掃向面前一群狼子野心的親戚,他們就等著老頭兩腿一伸好乘機瓜分左家的財產,更當他們三兄弟年幼可欺,不屑將他們放在眼裡。
  
  看著親戚們貪婪的表情,左翼冷笑,他和大哥會讓他們後悔的,左家的人絕沒有那麼容易就讓一群不入流的傢伙欺負。
  
  左煜和藍喜彤行完了禮就被送入了洞房,左翼代替左煜和父親負起招呼客人的責任。
  
  左翼長袖善舞,一副討喜的表相和一張甜如蜜的嘴哄得整室的客人們哈哈大笑。酒量奇住的他不怕醉倒,苦的是要阻止他們胡鬧的鼓動和鬧洞房的興致,要是他讓他們鬧成洞房,已經極端不悅的大哥不當場發飆才有鬼。他在心頭苦笑,一旦大哥發飆,小則洞房花燭夜泡湯,大則把一干客人全部得罪光,讓他們這兩年日夜辛苦為左家重新奠下的基礎全化為幻影。
  
  左翼眼尖的注意到藍家陪嫁過來的四個侍女中留下了兩個來幫忙,其中之一就是那個狠狠踩了他一腳的女人。
  
  特別的女人,可惜不是他喜歡的那一種女人。左翼腦中不禁浮現剛才那張驚鴻一瞥的艷容,也就是他末來的大嫂——藍喜彤。
  
  失神中的左翼沒有注意到綠蘋的靠近。
  
  綠蘋看見小姐未來的小叔那類似作夢的表情就覺得緊張,她看人多了,那是被小姐容貌迷住後會有的神情。
  
  臉上掛著應酬式的笑容,綠蘋漸漸靠近左翼的身邊,再次不留情的踩了左翼一腳。
  
  左翼腦中的美麗容顏又被綠蘋一腳踩飛了,他扭曲著臉狠狠的看向那沒有一絲罪惡感的女人。 顧及眾多的客人,他不能去面子的大叫,只能對著那個上下不分的侍女耳邊低低咆哮,不知情的人會以馮左翼是在對綠蘋說挑情的話。
  
  「你這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左翼無緣無故被人踩上重重的兩大腳怎麼可能不發火,他不把她捉起來痛打已經是他修養的極限了。
  
  「沒幹什麼。笑。」綠蘋馮客人斟滿酒之餘,還不忘提醒快失去風度的男主人。她不知道姑爺為什麼不出來招呼客人,但既然由左家二少爺當家作主,就不能讓所有的客人笑話。
  
  左翼對著走過來恭喜的下州參軍露出笑容,無法避免的跟他交談上幾句,送走了他後又迎上另一個貴客,使得左翼沒有空可以好好的質問那個讓他火氣上升的女人。
  
  綠蘋幫著左家送走最後一個貴客時已經是二更天了,除了左翼一個人,其他的姨太太們都早已去安歇,而剩下來的就只是一些等著收拾的奴僕。
  
  「綠蘋,累不累?」另一個留下來幫忙的藍煙端了一杯熱茶給她。
  
  「謝謝。」綠蘋對著情同姊妹的藍煙笑笑,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才想起該問的事情,「紅珊、紫寶那裡需要幫忙嗎?」
  
  藍煙遲疑,她們那裡是需要幫忙,可是眼前如山般的垃圾也需要人幫忙。
  
  綠蘋瞭解的笑了笑,「去吧,我忙得來的。」她推了推不願就此離去的藍煙,「你不去,我們今晚可能就沒地方睡了。」
  
  藍煙和綠蘋相視一笑,左家這馬威下得可真重,臨時丟給她們一間還沒有整理的客房就要她們安寢。
  
  「等忙完了我再來幫你。」藍煙輕聲的說。
  
  綠蘋點點頭,一大早就要起床的她們,如果沒有舒服的床被可以休息一下的話,明天會更疲累的,而她們第一天新來乍到的連找到可以抱怨的人都沒有。
  
  藍煙走進內室到東進去,留下綠蘋面對著成堆客人遺留下來的殘渣廢物,她累到不想動,但也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希望能在三更天之前收拾完畢,不然今晚就別想睡了。
  
  於是,綠蘋打起精神幫著左家其他奴僕整理大廳和宴客的前院。
  
  左翼送走了客人,一從前院進到大廳就看到那女人忙東忙西的身影,怒火再次爬上他的心頭,他覺得自己的腳趾隱隱抽痛,想也知道他的腳明天一定腫得像饅頭。
  
  左翼趁著其他人都彎著身,沒有注意到他和綠蘋時,一把拉起她就往迴廊走到中進去。
  
  夜晚星光點點,疲 憊萬分的綠蘋沒有想到要反抗,一路上任由左翼拉著走,她累得沒有精押再去對付左家二少爺的怒氣,而看到他的表情,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好解決。
  
  綠蘋早就耳聞左家二少爺的大名,如今一見更證實傳言所說屬實。左翼那一張邪魅動人的臉龐,薄薄的唇瓣愛笑的勾起,一雙半瞇的眼睛閃爍著精明,親和不傲的態度讓人樂於和他交上朋友,女人們對他趨之若狂,男人們和他稱兄道弟,天之驕子是不是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呢?看著左翼的側臉,綠蘋累得思潮亂飛。
  
  左翼拉著綠蘋來到中庭的一個陰暗之處,面對著她,他心頭就有無盡的怒火源源冒出來。「你那兩腳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怒瞪著她問道。
  
  綠蘋疲 憊的打了一個呵欠。
  
  「你……」左翼極力控制自己,不失控的去毆打一個嬌弱的女子。
  
  綠蘋不好意思的笑笑後才正經起來,「二少爺,請你原諒綠蘋的失禮,那兩腳真的都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才怪。她在心中補上這句話,她可是有十足十的理由才對他不禮貌的。
  
  表面上,綠蘋對著左翼還是一副謙卑有禮,恭敬又無辜的模樣,八年的丫環生涯讓她知道主子們通常都不會喜歡太自作主張的下人,她才不想一進左家就被人盯上。
  
  「不是故意的?」左翼抬高了音調,他會相信才有鬼。 別人這麼說他或許還會相信,但這兒丫頭分明是趁他分心出神之際才踩上他的腳,否則以他靈敏的身手哪有那麼容易就讓她得逞,而他見鬼的就是讓她得逞了。
  
  「二少爺,如果沒有別的事,大廳還有一堆雜事等著綠蘋去忙呢!」言下之意,就是堂堂左家的二少爺怎麼可以一直記恨這件小事,跟一個弱女子計較呢。
  
  左翼當然聽得出這話中之意。他在意這種小事當然有失風度,但如果對方是惡意挑釁,而他不加以理會,不也顯得他儒弱可欺?
  
  「你叫綠蘋?」左翼奇怪的注意到她說了自己的名。
  
  「是。」綠蘋不解為何左翼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綠野蘋花,風起,樹揚,滿天花絮如雲落。」左翼腦中突然閃過這壯麗的畫面,隨即脫口而出。
  
  「謝謝二少爺謬讚。」綠蘋謹慎地回應。不知道這個邪魅的二少爺想幹什麼?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但對一個盛怒的男人來說,這就變成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了。
  
  左翼敏感的察覺到綠蘋的不安,雖然她的表情不變,但他就是知道她心情微妙的起伏。
  
  左翼像是抓到綠蘋的弱點,勾起了足以讓女人心神蕩漾的笑容,慢慢的逼近綠蘋的臉龐,慢的讓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一直到左翼已經返到再一步就能吻上綠蘋的肩,卻還不見她驚慌的模樣,這使他皺了眉。
  
  而綠蘋等的就是這一刻。分心永遠是練武人最大的致命傷,她一腳又重重的踩上左翼原來的傷處。
  
  左翼抱著腳哇哇大叫,幸好中庭距其他住所尚有一段距離,不然一定惹得所有人都跑出來觀看,令他無顏見江東父老。
  
  左翼突如其來的吼叫聲讓綠蘋心驚,尤其在只有蟲鳴的夜晚更顯得驚心動魄。
  
  她這次有踢得那麼重嗎?前兩次也不見他大叫,怎麼這次會這樣?難道她失了力道?「二少爺?」綠蘋試著叫喚背對著她的左翼。
  
  一個暗影冷不防地籠罩住她,來不及後退的她被重重的壓制在草地上,她驚愕的正對著一張怒顏。
  
  左翼氣極了,這惡劣到極點的女人竟敢這樣三番兩次的對他,再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它的男子氣概就要被它的腳踩個稀巴爛了。
  
  一個男人壓著一個女人,這個情況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如果一不小心被人看見了,他們就是跳到洞庭湖洗上百年也洗不乾淨。
  
  綠蘋驚訝的看見左翼那燃燒熾烈怒火的表情,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著,不禁害怕了起來。
  
  「現在才知道害怕,不顯得遲了!」左翼的臉上滿佈掙檸和凶狠。
  
  綠蘋試著平穩自己,「想不到外傳風流而不下流的左家二少爺,竟也是個會調戲侍女的浪蕩鬼。」
  
  話才說出口,綠蘋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是不是不要在左家待了,竟然煽風點火還火上加油的讓左翼的怒火更烈。她對付藍家那個下流三少爺的本事到哪裡去了?
  
  左翼被綠蘋的話氣得失了理智,被眾人視若珍寶的他哪時被說得如此不堪過?這個女人一再的挑釁他,他要是再不反擊,他左翼就跟她姓!
  
  左翼的雙手來到綠蘋的腋下,不客氣的往她身上搔癢,他就不信他治不了這個以下犯上的丫頭。
  
  「不,不要!」綠蘋料想不到左翼竟會拿這種方法懲罰她,她可以忍受落在她身上的鞭打,她可以接受摧折她心靈的怒罵,卻經不起這般搔癢。她止不住地狂笑出聲。
  
  綠蘋邊笑邊掙扎,卻掙脫不了左翼霸道的壓制和落在她身上的重量。她狂笑到眼角出淚,無力再笑卻又不能不笑。
  
  「拜託,住手,我受不了了,拜託。」她求饒道。
  
  「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左翼一直到他認為夠了才放開綠蘋,離開她的身上半起了身,想把綠蘋也拉起時,他的眼光不經意的瞄了周邊一眼,倏地他愣住了,這才相信師父的至理名言:分心絕對是學武之人最大的致命傷。
  
  十雙大大小小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和跌坐在他身上的綠蘋。
  
  綠蘋狼狽的想起身,卻也注意列左翼神色不對勁,順著他的眼光,她也看到了。
  
  原本在大廳收拾的奴僕現在全都聚集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交疊的身體,而左翼的大手還親密的摟著綠蘋的腰。
  
  綠蘋愣住了,腦中閃過唯一的念頭是她毀了。明天早上,不,今天晚上,新嫁過來的大少奶奶的陪嫁侍女勾搭上左家二少爺的消息,便會馬上傳偏左府和整個洞庭湖,甚至整個州縣。望著那一雙雙不屑又輕蔑的眼睛,她知道她在左家往後的日子注定要多災多難了。
  
  綠蘋的眼開了閉,無語問蒼天。她只不過單純的想幫忙而已,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多希望現在一切全是要,只要醒來一切就會了無痕跡。
  
  ***
  
  天還未大亮,綠蘋睜大雙眼,望著不知名的某一點,她百般不願意也不想起床離開溫暖的被窩,尤其一想到要面對那一大群不友善的人,她就心寒的感到畏縮。
  
  別人的冷嘲熱諷她還能忍,但連自家主子都誤會她,她就覺得萬分的委屈。
  
  自從她勾搭上左家二少爺的醜聞傳出後,整個左家下人都拿一副她是癩蝦膜想吃天鵝肉的眼神看她,做事也總喜歡百般刁難她。但至少在那段尷尬的時間,紅珊、紫寶、藍煙都還護著她,日子倒也平靜的沒有再起任何風波。可是傳聞卻越傳越難聽,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到小姐的耳朵裡。
  
  那天早上,她正趕去芳閣準備為小姐梳頭,小姐卻事先讓紅珊幫她梳理好了,她一看到這情況馬上就明白小姐已經知道了。
  
  藍喜彤端著一張冷臉,那艷容因怒意更顯得紅潤動人,紅珊、紫寶和藍煙則立在她身側,都是一臉的著急樣。
  
  綠蘋靜靜的等候在一旁,聽候藍喜彤的發落,在左家每個下人都指證歷歷的情況下,依小姐的個性,是不會讓她不受任何的責難就走出芳閣大門的。
  
  「我才嫁過來第一天,你就不知廉恥的做出這等醜事,人家還以為我管教不嚴,放縱自己的侍女去做這不要臉的事,你教我拿何顏面去面對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藍喜彤冷言的斥責著,一雙明媚動人的眼正閃著火光。
  
  「小姐,綠蘋真的沒有。」她真的沒有,她真的只是想幫忙,想讓悲劇不要發生而已,她從沒想過這會演變成一件無中生有的醜事。
  
  「人家親眼所見,你說沒有就會沒有嗎?」藍喜彤在心底已經認定綠蘋有罪,根本就聽不進綠蘋和其他人的話,她的態度擺明著不相信這種事真的沒有發生過。
  
  「小姐,綠蘋不是那種人,小姐該是最清楚不過的。」一旁的紅珊、紫寶、藍煙幫著綠蘋說話。多年的相處讓她們相信綠蘋不會是如此輕佻的人,如果她是這樣的女子,她早就是藍家三少爺的妻妾之一了。
  
  藍喜形的銳眼掃視過瞞著她這件事的三人,令紅珊、紫寶和藍煙全都低下了頭。
  
  「你們想造反是吧!連這種大事也敢瞞騙我。」藍喜形挑眉,「現在還敢幫著她說話。」她冷然的語調中怒氣十足。
  
  「小姐,我們不敢。」她們低著頭說道。
  
  藍喜彤冷哼一聲,她們知道小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綠蘋不忍見到姊妹們因為她的事而受到藍喜彤的苛責,她面無表情地說:「小姐,這全是綠蘋一個人的錯,不關紅珊姊她們的事,綠蘋願受小姐的責罰。」她冷靜的眼裡露出微微的哀傷。小姐和紅珊姊她們是她在左家唯一的依靠,如今她卻失去了藍喜彤對她的信任。
  
  藍喜彤看著從小就跟著她的綠蘋,為什麼她會忽然覺得綠蘋很礙眼,她也說不上來。
  
  只是自從嫁進左家聽到綠蘋跟左翼越傳越曖昧的糾葛情事,讓她每次一看到綠蘋,她就感到越來越不舒服,心情也就跟著低落下來。像現在看到綠蘋低垂著頭勇敢的承擔一切的責備,更是讓她感到極端的不悅。
  
  「從明天起,你不用來服侍我了。我把你交給左家總管去發落。」藍喜彤冷聲帶怒的說,手緊握著手巾不放。
  
  「小姐!」紅珊、紫寶和藍煙全都不信的叫出了聲。綠蘋是從小就服侍小姐到長大的啊!將她交給左家總管發落,就表示小姐再也不會管她在左家的死活了,不論她將來在左家遭遇到什麼困難,即使她受委屈或被人欺侮,小姐也不能再為地出頭維護了。
  
  綠蘋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是,小姐。」她無話可說,再說下去只會讓小姐遷怒到紅珊她們身上。
  
  綠蘋二話不說地轉身離開去找左家的總管張世味。
  
  「小姐!」紅珊、紫寶、藍煙還想為綠蘋求情。
  
  「再說一句話,連你們也同罪。」藍喜彤毫不留情。
  
  三人全噤了口,擔心的看著綠蘋離去的孤單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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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綠蘋平復難過的心情,在膳房裡找到正在監工的張世味,她鼓起勇氣一步一步的走近。
  
  「總管。」綠蘋叫了一聲,但膳房的鍋鍵聲和說話聲掩蓋了她的叫喚。「總管!」
  
  她大聲叫著,這一吹張世味總算回過頭來。
  
  「幹嘛!」張世味一看見綠蘋,立刻換上不屑的神色,「有事?」他那張算得上英俊的臉正瞇著眼審視綠蘋。
  
  「大少奶奶叫我來找總管。」綠蘋盡量讓自己抬頭挺胸,不屈服於眾人的目光之下。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她軟弱下來,不就等於承認他們說的全都是真的了。
  
  張世味眼帶輕視,他搞不懂二少爺怎麼會看上這個不起眼且青澀無味的女人,靜春樓裡多的是比她更好的女人。
  
  「跟我來。」
  
  說完,張世味領著綠蘋要越過工作中的奴僕。也不知道是誰伸出腳來惡作劇,綠蘋只注意看前面,結果就被伸出來的腳絆倒在地,突如其來的衝力讓她的手滑過粗糙的地面,破了皮滲出了血。
  
  一陣竊笑從背後傳出,綠蘋咬著牙忍痛站起來。面對著一點也不想幫忙的總管,她只能故件鎮靜的拍拍衣服。
  
  「連走個路也會跌倒,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魅力讓二少爺招惹你。」張世味的話更讓那些僕人偷笑不已。
  
  綠蘋看著前方不反駁,因為她知道那沒有用,回話只會讓他們更加瞧不起她而已。
  
  張世味又自顧自的走了,綠蘋趕緊跟了上去,手掌心傳來的刺痛讓她很不舒服,但比起小姐對她的懲罰,這點小傷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
  
  來到堆放衣物的洗衣間,張世味指著盡頭的一間簡陋的木門說:「你以後就住這。
  
  跟著其他的洗衣婦洗衣服,有空就到膳房幫忙。」他交代完工作就走,留下綠蘋一個人。
  
  綠蘋眨了眨泛紅的眼睛,阻止自己掉淚。她推開木門,昏暗的光線射人小房間,蜘蛛網密佈滿室,她揮開黏人的絲網,入眼的儘是灰白的塵垢。
  
  環視過後,綠蘋反倒笑了,有床,有桌椅,雖然破舊卻還可以使用,只要經過擦拭和清掃,就是一間明亮又舒適的房間。
  
  她自小就無父無母,跟著時常生病的舅母有一頓沒一頓的過日子,住的是遮不了雨的破房子,吃的是別人不要的剩飯,生活比在現在的左家還要困苦上百倍。
  
  直到她八歲,舅母一病不起,因為需要錢養病她才被賣入藍家當丫丫環,藍家老爺為她改了名字讓她在藍喜彤的身邊服侍著,也讓她跟著藍喜彤伴讀,和紅珊、紫寶、藍煙她們一塊讀書識字。藍家老爺對她的恩澤她一直都銘記在心,她也一直是個忠心盡職的丫頭,做事一向伶俐深得藍家老爺的歡心,那為什麼她會那麼不小心的淪落到這裡呢?綠蘋一想到自己會睡在這裡的原因就嶇,要不是二少爺挾怨報復,她又怎麼曾在天還未亮時,就要到河邊洗衣服洗到手凍僵了呢!她不滿的看著才沉沒幾天就已經紅腫的雙手。
  
  不過說真的,或許她該感謝他一下,不然她怎麼會有屬於自己的小房間。雖然左家的人對她都不太友善,有時候還會出聲嘲諷她,但這些小事並不會妨礙到她的生活。有吃有住,還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怎麼能不滿足呢?一個人太貪心可是會遭天譴的。
  
  想到這,綠蘋的勇氣才又回來了。她偷偷扮了個不符合她沉鬱表情的可愛鬼臉,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到洗衣間拿了衣服就走去河邊。
  
  天才做亮,小溪邊卻早已聚集了許多洗衣婦,一群女人磯機喳喳的在聊天。
  
  一般洗衣婦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卻有個好處,就是可以跟大伙邊洗邊聊天,交換城裡面最新的小道消息。像誰家小姐懷春了,誰有隱疾啦,這些消息在這裡總是被一說再說,大家都不會感到厭煩。
  
  綠蘋雙手捧著一堆衣物悄悄的來到溪邊,稍稍遠離那群七嘴八舌的洗衣婦,不是她不願加入她們,而是那種被大家排斥的感覺一次就夠她受了。但乖乖的待在一旁並不表示她就會沒事。
  
  「看看是誰來了。」有人眼尖地瞧見她,連忙大聲喊道,深怕沒有人聽到。
  
  知道大伙齊塑向她,綠蘋挺著胸硬是不讓自己退縮、害怕,專心的洗衣服不去在意別人的閒話。她不停的在心裡鼓勵著自已,既然她沒有做錯事,就不要怕人家說,事情終究會過去的,等到謠言停息,就能回復到她以前平靜的生活。
  
  「長得又不怎麼樣,二少爺怎麼會跟她糾纏不清?」
  
  「哎呀!一定是她下藥了,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
  
  「是啊!那腰細得像是狐狸精。」
  
  「我看一定不只是下藥而已,八成還會法術,下了咒才能讓二少爺迷上她。」
  
  綠蘋當然有聽到她們之間的耳語,只是每次聽到她們說的話,她就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天啊!她們到底是從哪裡聽到的?也不想想她遠從鄱陽湖到洞庭湖來,只有在第一天遇見二少爺外,這兩個月以來她可都沒有再遇上他,真不曉得她們怎麼會相信她又下藥又下咒的讓那個浪蕩子迷上她。
  
  突然一個婦人悄然地靠近綠蘋的身邊。綠蘋冷眼看她,不解她要幹什麼?她們一向避她有如蛇蠍。
  
  「綠蘋,你讓二少爺迷上你的那個……那個……你知道的嘛!」說到後來,那婦人還害羞了起來。
  
  綠蘋訝然,她該怎麼說?「我沒有。」她只好照實說。
  
  「分給我們一些會怎樣?我們又不像你是拿去勾引別人,我們只是……你知道的啊!」婦人的話又請到一半。
  
  她怎麼會知道?!綠蘋手中的木棒越敲越大力。說實話引起公憤,那換個方式說怎麼樣?「我真的沒有。」
  
  這根本就沒有變嘛!綠蘋為自己的口拙惋惜不已。
  
  「不給就算了!」婦人生氣的移回原位。
  
  綠蘋洗完了衣服,些微擰乾後放進盆中,站起來準備要回左家。她沒有注意到那些婦人之間交換的眼神,也沒有注意到那突如其來伸出的腳,碩大的盆子擋住了她前方的視線,使她才剛起身跨出了幾步,就失去平衡的整個人跌進小溪流中。
  
  就在這時,一個矯健的人影也跟著跳進溪水裡。
  
  左翼一手撈起全身濕透,並因驚嚇過度而發抖的綠蘋。要不是他剛好從靜春樓回來,他怎麼會瞧見那些婦人竟然聯手欺侮她一個人。
  
  他的一個眼神讓原本還在呵呵笑的婦人們全都噤若寒蟬。
  
  左翼抱著綠蘋就往左家走,她這一身濕衣得趕快換下來,不然在這樣清晨的涼意下很容易就感冒生病的。
  
  這兩個月來,他一直似有若無的避開她,就是擔心上次的事壞了她的名聲。但現在看到這情況,他知道他是白躲了,還害得她平白無故遭人欺侮。
  
  ***
  
  綠蘋安靜的窩在左翼懷裡,等他抱著她走了一段不遠的距離,完全看不見那群七嘴八舌的婦女後才開口,「二少爺,可不可以放我下來了?綠蘋可以自己走。」她不習慣被一個男人抱著,尤其還被左翼一路抱回左家,她的日子絕對會更加不得安寧,她可不想又替自己找上麻煩。
  
  左翼低下頭對上綠蘋那雙固執的眼,如她所願的將她放了下來。
  
  綠蘋行了個禮,「謝謝。」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完就走,讓左翼瞇起了眼。
  
  綠蘋只想安靜的過生活。地想念她以前的日子,也許乏味了點,但沒有任何人會來欺負她,除了要分心應付藍家三少爺的挑情外,日子還算得上安穩,不像現在她時時都有受到驚嚇的可能。
  
  左翼對線蘋不在意的逃離態度感到極端的不舒服,雖說大恩不言謝,但綠蘋這樣轉身就走的舉動,使他為自己的義舉感到不值。如果他真的生氣他大可甩袖離去,大可以不顧她的死活,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願就此放開她。
  
  「喂!你就這樣回去?」他叫住綠蘋,臉上帶著難得任性的惡作劇笑容。
  
  綠蘋回頭,不解地看他。
  
  左翼勾起了一抹邪笑,指指她的衣服,濕衣緊貼著她的曲線,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養眼極了,想不到她的身材挺棒的。
  
  綠蘋低頭,看見自己這副慘狀後倒抽了一口氣,又回頭繼續往前走,雙手則緊握成拳。
  
  「喂!」左翼趕緊追了上去,把手放在綠蘋的肩上將她轉過身,她的神情讓他難受。
  
  綠蘋一回過頭就狠心的給了他一腿,一臉的氣憤。
  
  「嘿!你是踢上癮了是不?」左翼這次靈巧的躲過綠蘋的腿功,幸好他已經有所防備。他不高興的抬頭,看見綠蘋紅了眼眶,怒氣一下子就跑光光了。「嘿!別哭,不值得的。」
  
  綠蘋用殺人似的目光瞪了左翼一眼,「我沒有哭。」
  
  左翼想笑,這口是心非的女人,但她倔強的神情又讓他佩服。她這兩個月一定過得不怎麼舒服,不過從她的表情他知道她不會讓任何人打倒的。
  
  「看樣子,你在左家的日子會過得很好。」他稍稍放下心來,對那群不理性的人需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能生存下去。
  
  「沒有遇上你,我會過得更好。」綠蘋已經氣得上下不分了。
  
  左翼半瞇的眼瞇得更小,怒氣又被綠蘋撩撥了起來。明明就是這個女人先不對,她怎麼還能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看了就讓他有氣,不如嚇嚇她好了。
  
  左翼賊笑著,故意曲解綠蘋方才話中的意思,「你又沒有用過我,怎麼會知道沒有我會過得更好?」他展露出迷倒眾生的笑容。
  
  綠蘋實在是極端厭惡左翼這種紈子弟,他們每個人都自大的認為只要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每個女人都得拜倒在他們的魅力之下,連這個邪靈動人、偶爾略帶頑皮眼神的左家二少爺也不例外。
  
  綠蘋心中不齒,卻媚笑的靠近左翼,雙手柔順的貼上他的胸。
  
  見狀,左翼應該心喜,但他卻感到毛骨聳然,這不是綠蘋會有的反應舉動。
  
  「也許那天我該試試的。」綠蘋說得好柔、好媚,但下一秒鐘,她又狠又準的踩上左翼的腳。「可惜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是你。」說完,她很滿足的看到左翼變了臉,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
  
  左翼被綠蘋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惹毛了。
  
  「我是少爺吧!」左翼俊帥的面容變得兇惡起來。
  
  綠蘋的笑容逸去,如果他敢用少爺的名稱來壓她,她一輩子都會瞧不起他的,就像她瞧不起藍家的二少爺一樣。
  
  但左翼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綠蘋的意料之外。
  
  「那你多少要給我一些面子。」左翼一臉諂媚的笑著說。
  
  「你要幹嘛?」綠蘋往後退,左翼的轉變讓她亂了心。
  
  左翼在心裡扮鬼臉,真是個直腸子的女人,好玩。
  
  「沒幹嘛,只是想扳回一城。」話還沒說完,左翼又重施故技。
  
  「不!」綠蘋脫逃不及,只得陷在左翼的魔手之下,她用力的捶打他卻沒有什麼用。
  
  笑聲、哽咽聲、求饒聲,夾雜著蟲聲、鳥叫聲,使得林間小道熱鬧非凡。
  
  左翼壓在綠蘋柔軟的身上,不是沒有注意到他身體微妙的變化,但盛大的怒濤掩蓋了慾望。他打定主意,這次絕不會如此輕饒這動不動就喜歡踩他、踢他的女人,若沒讓綠蘋棄械投降,不敢再犯,他就半年不上靜春摟打探消息,留在左家幫大哥打點那些無趣又無聊的生意。
  
  ***
  
  東進芳閣的書房內,左煜正在跟新婚不久的妻子藍喜彤談話,而地的身邊依舊站著紅珊、紫寶和藍煙。
  
  這兩個月來的新婚生活讓左煜大略知道了藍喜彤的脾氣,外人的傳言是太過其實了,只是望著妻子絕美的艷容,為什麼他就是沒有心滿意足的喜悅?是他太貪心了嗎?
  
  「左家你還適應嗎?」左煜關心的問道。但那不起不伏的語調卻讓人起不了高興的心情,好似他問的話可有可無,問的那個人也可有可無。
  
  「很好。」藍喜形心中有著深深的失落,但她仍嚥下這不該有的感受。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個家真的是太亂了,尤其是左訂文那些妻妾們,更是不把當家的人放在眼裡,再這樣放任下去一定會出大亂子的。
  
  「左家以後就拜託你多擔待了。」左煜話中有話,他怎麼會不知道藍喜彤的想法,娶她的原因有一半就是為了整治父親那些無法無天的姨太太們。
  
  藍喜彤眼睛一亮,嘴角含羞嬌媚的笑了。「相公說笑了,這本來就是喜彤的責任。」
  
  兩夫妻的心眼幾乎一模一樣,左煜的凝視讓藍喜彤臉紅了起來,他畢竟是自己的丈夫。
  
  左翼卻在此刻不請自來。「大哥,你在這。大嫂。」他看到藍喜彤時眼睛一亮,「剛好都在,不用我再一個一個的找。」
  
  藍喜彤低下頭,將自己不該對左翼的出現而突然有的喜悅掩蓋起來。
  
  「你也知道要回來,在靜春摟整整待了十天才想到要回來,是不?」左煜微微的責備著,他不是不知道左翼流連在靜春摟的目的,但也不能誇張到十天半個月不回家。
  
  「大哥,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那些枯燥又無聊的生意,不過我打算回來幫你了。」左翼找到椅子就坐。
  
  「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嗎?」左煜感到不可思議。
  
  聞言,眾美女掩嘴而笑。
  
  「不是,是我賭輸了。」左翼恥笑自己,一撫著被綠蘋那丫頭咬出齒痕的手臂他就嘔。求是求饒了,但她不忘給他留下一個紀念品,所以這次又算他輸了。願賭就要服輸,他得留在家裡幫大哥半年,這也剛好趕上他的期限,祝當是最後的贈禮吧。
  
  「跟誰賭?」大家都很疑惑,怎樣的賭注會讓左翼這個流連花叢的風流浪子自願回家幫忙?
  
  「跟我自己賭。」左翼一臉鰲樣。
  
  藍喜彤和紅珊、紫寶、藍煙四人全都笑了開來,左煜則是拿左翼沒有辦法的搖頭。
  
  「既然要幫忙,就不許你偷懶。」
  
  「當然。」他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打算把綠蘋帶在身邊,這件事還得問問大嫂的意思。」左翼的要求讓人措手不及。
  
  藍喜彤收了笑,連紅珊、紫寶和藍煙也都愕然。
  
  「我已經把她交給張總管,你大可以找他要人。」藍喜形的心裡泛起一絲絲的不悅,但沒有顯露出來。
  
  「是這樣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左翼笑得很開心,但也感受到綠蘋這兩個月在左家的日子絕不好過,就連她原本的主子都對她很不諒解,難怪他會在她一向冷靜自持的雙眼中看到絲絲的哀傷。
  
  也許他不能讓綠蘋快樂一點,但至少把她帶在身邊,他可以就近多照顧她一點,別人也不太敢明目張膽的欺負她。不然再發生早上那樣子的事,她還有幾條命可以讓他救。
  
  「怎麼想把綠蘋帶在身邊?」左煜詢問。左翼不喜歡,也拒絕總管為他安排的侍女,生活上的瑣事一向都是他自己打理,這次怎麼反常的提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左翼咧嘴而笑,「因為我被欺負成疾了。」越是撫著手臂上的齒痕越是讓他有異樣的感受,好像在心中有不知名的東西產生,而他卻還摸不著。
  
  眾人又是一臉茫然,左翼則是大笑的走出書房。
  
  「小叔他都是這樣的嗎?」藍喜彤問道。
  
  「不,這次比較特別。」左煜瞇起了眼。
  
  ***
  
  「世味。」左翼叫住負責左家整個奴僕分配的總管。
  
  張世味對在家一向盡心也從不怠忽職守,但不知為何,左翼就是沒辦法對張世味推心置腹。看著張世味的謙恭,他只覺得有地方不對,卻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也許是因為張世味做事大完美了吧,完美到讓他覺得這個人不像是真的。左翼難得嚴苛的想著。
  
  「二少爺,有什麼事?」張世味驚訝,二少爺怎麼會直接到膳房找他?
  
  「我想把綠蘋調來服侍我,可以嗎?」左翼尊敬張世味在左家的職責,故而知會他一聲。
  
  張世味和其他奴僕全被左翼的話震住,二少爺反常了!
  
  「二少爺,世味可以另派更好的侍女給你。」張世味不喜歡綠蘋,這女人給他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了,綠蘋就很好。」左翼邪魅的笑道。
  
  張世味靜默了半晌,他可以很敏銳的體會到在左翼笑咪咪的表情下,有著認真和不容質疑的要求。
  
  「我馬上去辦。」看樣子,二少爺真的被那鬼丫頭迷住了。
  
  「對了,我不想再聽到或看到有人欺壓別人的動作和耳語,瞭解了嗎?」左翼難得沉下了臉。
  
  「是。」張世味回道。一向不愛端架子的二少爺,竟然為了一個不起眼的陪嫁侍女發了脾氣。
  
  待左翼走了出去,整個膳房才又開始沸騰起來。
  
  謠言又隨風而起,綠蘋卻仍是一無所知的洗著衣服,在心一盼望著能回到以往一成不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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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綠蘋一腳踢開左翼住的香閣大門,她繃著臉端著晚餐給正在發憤圖強的左翼,一大疊的帳簿堆在左翼的眼前,幾乎要掩蓋住他整個人。
  
  綠蘋重重的放下餐盤,左翼卻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過了會兒,綠蘋自己也覺得很沒有意思,她這賭氣的行為好像顯示她很孩子氣,可是他這個天之驕子到底明不明白,他把她調到他身邊服侍只會讓她的生活更加悲慘而已。
  
  現在外面的謠言更是傳得滿天飛,她所想不到的,他們都能掰得頭頭是道,一副就是這樣子的意味,而地連辯駁的機會也沒有。
  
  綠蘋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玩的苦笑,她其實也很佩服那些造謠的人那種天馬行空的想像能力,死人都可以說成活的了。
  
  綠蘋對那些謠言還能一笑置之,可是當她一看到罪魁禍首卻又忍不住怒火中燒,她氣憤的拿下左翼手中的毛筆。「吃飯了!」聽說他今天從早到晚都沒有出過房間,連靜春樓也不去了,要變天了嗎?
  
  左翼抬起頭來對綠蘋笑,「你吃了嗎?」他親切的笑容容易讓人迷醉,但綠蘋卻像是免疫似的眼睛眨也不眨。
  
  「還沒。」綠蘋沒好氣地回答。她搬走桌上成堆的帳本,動作俐落的將醣醋排骨,清蒸香魚,麻婆豆腐,翠玉白菜,香炒四季豆,紫菜蛋花湯和一小鍋的白米飯連帶碗筷的擺上桌。
  
  這個惹人嫌的傢伙,正巧問了一個讓她火大的問題。一直到剛剛她才獲知她又調職的命令,而總管也真狠,讓她洗完了成堆的衣服才告訴她這項可以讓別人心喜又不累的職務。但對她而言,與其教她服侍這傢伙,倒不如讓她繼續洗衣服還來得心情愉快。
  
  更讓她氣惱的是,為了洗完那堆總管特別指派的衣服,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吃到晚飯,一到膳房就被人硬塞了這些香噴噴的美食,說二少爺還沒有吃,叫她一定要注意他的飲食,因為那是她的職務之一。
  
  而這個事實害得她差點想罵髒話。
  
  左翼的笑臉僵住了。「他們不讓你吃飯?」
  
  「不是,是我忙到太晚,來不及吃。」綠蘋對左翼突然的怒氣感到疑惑,他是在生什麼氣?她可不是想打什麼小報告,要是被人抓到她以後會更慘。
  
  「那一塊吃吧!」左翼又笑著,綠蘋則是很不給臉。
  
  「不,二少爺你自己慢慢享用吧!」綠蘋說完就轉頭而去。
  
  左翼沒有說話,拿起綠蘋放置在一旁的毛筆,捧著帳本又要埋入修改的工作裡。
  
  正回頭關上房門的綠蘋,一抬眼就看到左翼重拾毛筆,她急匆匆的又跑回去,奪走左翼手中的帳簿和毛筆。
  
  迎上左翼依舊開朗的笑,她只能說:「我陪你吃。」比起被總管罵,她只好選擇陪他吃飯。
  
  「謝謝。」左翼笑得更開心。
  
  綠蘋幫左翼盛了飯,遞給他,真的坐下來陪左翼吃了起來。
  
  兩人吃得特別安靜,不過,綠蘋卻開始懷疑左翼把她調到他身邊是為了要整她。
  
  吃完飯,收拾好後,綠蘋回到膳房一趟,端了一杯香濃的綠茶回到香閣。
  
  左翼又埋入那堆積如山的帳本中,綠蘋將茶放下,也沒見到他抬頭,只好盡責的站在一旁幫他磨墨。但時間越久,綠蘋就越不耐煩,以前她只負責幫小姐梳頭,弄好後除了小姐有特別的吩咐外,她通常都幫著其他的姊妹工作,從來沒有像這樣閒下來過,讓她無聊到打呵欠。
  
  見左翼專注於工作不會注意到她,綠蘋逐大著膽子乾脆把她懷裡的心工具拿出來。
  
  這是她有空閒的時候才能做的針線活。
  
  綠蘋拿著一塊布一針一線的縫,她縫得仔細又專注,就怕又縫壞了。其實她已經做了三個,但全被她做壞扔了。
  
  左翼發現硯台上的塞已經乾涸,他不悅的抬頭,看見綠蘋聚精會神的縫著東西,有時候還會手拙的被針刺到。
  
  他莞爾一笑。
  
  不想打擾她,左翼只好自己動手磨墨,磨了一會兒,他又好奇的看了看,不曉得綠蘋是在縫什麼?看起來既不是千金閨秀會縫的精緻刺繡,也不像是普通人家會縫製的衣服或鞋子。
  
  「你在做什麼?」左翼拉拉綠蘋在布上面留的好長的一團線頭。
  
  「別碰!」綠蘋來不及制止他,原本留得平長的線頭又長短不一了。毀了,她又得重做。
  
  左翼因綠蘋的急斥而收回手,「怎麼?」
  
  「我的頭髮又完了。」她實在很想就此放棄,但又捨不得,這是她舅母的拿手絕活,要是不好好學,就有愧於努力工作撫養她到八歲的舅母。
  
  「頭髮很好啊!」左翼看向綠蘋如黑曜石般閃爍著光澤的秀髮,如果把她的頭發放下來攤在床上一定很美。
  
  左翼突然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穩自己亂跳的心臟,想到綠蘋披散頭髮躺在床上的畫面,他竟悸動得如此強烈,真的以為自己已經動手把她的頭髮解下來,然後抱她上床。
  
  「我不是說我的,我是說我娃娃的頭髮被你毀了。」綠蘋忙著做最後的補救,沒空理這個不識貨的傢伙,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娃娃?!」」左翼失笑,看不出來她是在做娃娃。
  
  「喏,你看,像不像?我正在做它的頭和頭髮。」綠蘋將補救完的成品亮給左翼看。
  
  「頭髮是你一根一根縫上去的?」左翼沒有假裝他很有興趣,而是現在不管是什麼事,只要能把他從要命的遐思中拉出來,他都真的很有興趣。
  
  「當然,這可不是一般的布娃娃隨隨便便做做就算了的,它可以梳上髮型外,手腳關節處還可以轉動,只是我沒有學到那麼高深就是了。」綠蘋說到這就洩了氣,再怎麼樣她也只能算是個半調子。
  
  「不會啦!它很漂亮了。」左翼安慰地說。如果那只有頭髮的娃娃稱得上是娃娃的話,是很漂亮。
  
  綠蘋不以為然,一聽就知道左翼是在說應酬話。「你的帳本對好了嗎?」她指著那十幾本還沒有對的一堆帳本。
  
  左翼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沒有。」
  
  就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插手家裡的生意,他情願面對一群難纏又無理的生意人,也不想去碰這些讓他想打呵欠的數字。可是誰教他要自虐,這時求救無門又能怨誰。
  
  「明天要嗎?」綠蘋邊問邊把針線收起來,有點在意左翼的疲軟。
  
  「對。」說完,左翼很認命的又拿起帳本要埋頭苦幹。
  
  「我幫你。」她淡然的說。
  
  「什麼?!」左翼的樣子像是聽到豬會飛的消息。
  
  「有算盤嗎?」
  
  左翼張大眼睛,把他用不著的算盤遞給綠蘋,他心算一向比打算盤來得快。
  
  綠蘋接過算盤坐了下來,拿了一本帳簿和毛筆沾了墨就畫對起來。
  
  「你上周私墊?」一個丫頭會識字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而她竟然還會算數!
  
  「幾年。」如果她的家人不是那麼早死的話,她也不會落得去當丫環的命,她的父母親和一干親戚可都是飽讀詩書的人,只可惜他們不是因為戰亂就是生病而早逝。
  
  「那你可不能公報私仇,亂來哦。」左翼叮囑她,但下一秒他「哇」的一聲,他的腳又慘遭襲擊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綠蘋回瞪他一眼後,又將帳本翻了頁。
  
  「到底誰是小人,竟用偷襲的!」左翼撫著痛腳,「你是不是也練過武?」雖說她總是出其不備,也沒有殺氣,但他不該那麼容易被她打到才對吧!
  
  自從遇到她後,他的自信心是一落千丈,連他引以為傲的武功和自制力都不濟事。
  
  「幾年。」綠蘋隨口回答。其實她都是看著藍家的武師偷學來的,再加上她時機抓得很好,才會被左翼這樣認為的。
  
  「奇女子。」左翼的瞇瞇眼發亮。
  
  「奇你的頭。」綠蘋拿起帳簿就打他,卻被左翼低身閃過。只要不是出其不備,左翼就不怕會被她打到。「要再偷懶,你就別想我以後會幫你。」現在輪到她威脅左翼了。
  
  左翼只好乖乖的埋首工作,誰救他有求於人。沒有人幫忙,這堆帳本他就是對到天亮也對不完,每一本都厚厚的一百多頁,前晚才耗損體力,今天一整天又工作著,即使鐵打的身體也會感到一點點「不要緊」的累。
  
  綠蘋和左翼兩個人合力,總算在三更天把剩下的十五本帳簿對完。
  
  看著綠蘋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寶和成堆帳本的身影,燭光柔和了她的傲然,彎身的動作更讓衣服緊貼著她的背,勾勒出美麗的曲線,讓左翼再度悸動。
  
  左翼邪氣的凝視著,身體的緊繃讓他很清楚的明白他要她,就是她了。
  
  「蘋兒?」
  
  「幹嘛?」正在忙碌的綠蘋沒有發現左翼對她的稱呼變了,變得更加的親匿佔有。
  
  「今晚要不要陪我睡?」左翼精神抖撒。
  
  綠蘋抬頭封左翼假笑,手握緊成拳。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他很不怕死吧!
  
  「你過來。」綠蘋對他勾勾手,左翼很勇敢的靠過去,還對她眨眼。
  
  當綠蘋眼一瞇,腳一踢,左翼馬上跳躍開來,笑著說:「突襲未成。」
  
  但左翼還沒有說完,成堆的帳本就往他頭上砸過來。
  
  當左翼成功的接過那三十幾本的帳簿後,卻已經不見綠蘋的綜影。他反倒邪魅的笑開懷,心滿意足的關上房門。
  
  綠蘋氣憤的走回自己房間,那登徒子,爛男人,臭男人,竟敢戲弄她!她又不是靜春樓那些姑娘。伺候歸伺候,又不是他的妻妾,竟教她陪他睡,他慾求不滿多的是有人可以陪他,幹嘛專找她尋開心,他是被她打上了癮是不?那麼喜歡看她生氣。
  
  她又不像他那麼好命,睡遲了也沒有人會罵。綠蘋懷著滿滿的怒氣沉睡。
  
  ***
  
  綠蘋端著一盆洗臉水,急忙往東進的方向奔去,她竟睡遲了,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幫二少爺梳洗。
  
  綠蘋快步的走在迴廊上,迎面而來的是姨太太們及其一干下人。綠蘋低下頭等著她們一行人通過,這群人總是以四姨太馬首是瞻,只要她一吆喝,後面總是跟著一堆人,甚至有下人們靠著她作威作福。
  
  她們一堆人站在綠蘋的跟前不走。
  
  「這不是咱們二少爺專門指派服侍他的丫環嗎?真是好命,睡到日上三竿才端著洗臉水要去伺候。」
  
  綠蘋不回話,她又不是不想活了,去惹左家最小人的小人。
  
  「我看是別去了,人家翼少爺早已梳洗完畢正和煜少爺在商量大事呢!」
  
  綠蘋驚得抬起頭來,她慘了!
  
  其他人倒是笑了。
  
  「夫人們,綠蘋想去向二少爺賠罪,可否先行?」綠蘋端著臉盆就想走。
  
  陸芳姝可沒有那麼簡單就放過她,不給這個有靠山的丫頭下馬威,難保這兒丫頭將來不會爬到她頭上撒野。
  
  「怎麼?有了靠山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姨太太了?」陸芳姝用扇子敲打著綠蘋端的臉盆。
  
  「綠蘋不敢。」她低首,不將心思表露。
  
  「不敢?不敢會睡到這麼晚?」陸芳姝輕蔑的諷刺著。
  
  綠蘋低垂著頭,任由陸芳姝去說,手則緊握著臉盆的邊緣,提醒自己只是個下人,才不會衝動得反唇相稽。
  
  她該為誰感到悲哀?為她自己還是為這個仗勢欺人的姨太太。
  
  陸芳姝瞟了這個看似謙卑有禮、不敢頂撞的丫頭一眼,她冷哼一聲,閱人無數的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死丫頭在想些什麼?
  
  陸芳姝的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我看,這洗臉水你也不用端去給翼少爺了,你自己留著享用吧!」她眼睛閃過一道冷芒,手快速的往盆下一拍。
  
  但水盆才跳起來就被一隻大手穩穩的按回綠蘋的手中,眾人對上的是一臉含笑,卻未帶笑意的眼。
  
  左翼那勾著邪氣笑容的嘴冷冷吐出話來:「四姨,我不曉得綠蘋是怎麼得罪了你老人家,不過看在我的薄面上,可否原諒她的冒犯。」
  
  這些話左翼說得極其尊重,卻讓陸芳姝聽得直冒火。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老,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出口諷刺她。
  
  陸芳姝不怒反笑,一張臉塗上厚粉卻也艷麗非常。她輕笑出聲,手搖著絹扇,「既然二少爺這麼求情,陸姨怎麼可以不給面子。綠蘋可別因為晚上太累,就又睡遲了,否則白天翼少爺可就沒有人伺候了。」不要以為她不知道他們晚上在房裡幹什麼,香閣的燭火到三更半夜才熄,可是全左府都知道的事。
  
  綠蘋聽出了陸芳姝的意思,她早知事情會被曲解成這樣,只是沒想到連姨太太們都開始注意起她了,她今後的一舉一動不得不更小心。
  
  左翼在心中翻白眼,這下子是擺脫不了家裡人的胡思亂想,綠蘋的處境更加不好過了。
  
  他們兩人視線相交,都可以體會到對方眼裡的無奈。
  
  左翼將綠蘋手中的水盆遞給立在一旁的陸芳姝的侍女,「麻煩你。」他笑著說,令對方受寵若驚。然後他拉著綠蘋就走,再跟她們這群女人攪和下去,他覺得自己遲早都會降低格調。
  
  陸芳姝的視線停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綠蘋回頭看了陸芳姝一眼,陡地打了個冷顫。
  
  左翼有所覺,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別理她,她不敢做得太過分的,不過以後小心一點就是,別讓她捉到把柄。」
  
  他面無表情的說著話,但是綠蘋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和打從心底的厭惡。
  
  綠蘋任由左翼拉著她,直到遠離陸芳姝那群人後才制止左翼的舉動。
  
  「二少爺,你可以放手了。」綠蘋不想再讓其他人有嚼舌根的機會,雖然左家可能沒有人會相信他們之間有如白布般的清白了。
  
  左翼當作沒聽到,不在乎來來往往的僕役拿好奇的眼光看著他們,也不管綠蘋阻止的想扳開他緊握的手。
  
  突然左翼停了下來,讓努力想睜開他的鉗制的綠蘋不期然的撞上他的後背。
  
  左翼好笑的看著綠蘋還在努力的掙扎,他在她耳邊低語,「你知道我不在乎抱著你走。」
  
  綠蘋頓時僵住了,她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左翼,不再反抗的任他拖著走,心中冷靜的盤算著該怎麼在最短的時間內擺脫這個煩人的傢伙。
  
  左翼拉著綠蘋往大門而去,滿意的感受到她的順從,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綠蘋束瞄西看,眼見大門將近,她空有滿肚子的計畫,卻因為每個人都離得他們遠遠的而無法執行。
  
  最後綠蘋只好順從著急又想逃避左翼的心,她大力咬上左翼緊抓著她的大手,左翼的眼瞇了起來,這小丫頭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要咬就咬,要踢就踢的。
  
  左翼回身攔腰抱起綠蘋,不在意旁人瞪大的眼睛和懷中佳人激烈的掙扎,滿足的想看她這下還能搞什麼怪?
  
  綠蘋被左翼放肆的舉動嚇壞了,他怎麼能夠!一股強烈的怒氣湧出心田,她在左翼懷中劇烈的掙扎,卻掙脫不了他的強勢。
  
  在大門口牽馬的小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兩人的拉扯,這比看戲還讓他感到過癮。
  
  左翼將綠蘋去上馬,自己也躍上馬坐在綠蘋身後,一隻手環過她的纖腰制住她的亂動。而在他策馬奔馳時,綠蘋還不怕死的胡亂扭動。
  
  「如果你想跌斷脖子就繼續動下去。」左翼在綠蘋的耳邊呵氣,存心要她坐立難安。
  
  綠蘋忍住勃發的怒氣,咬牙切齒的說:「我們去哪?」
  
  左翼這才鬆了力道,不顧綠蘋散發出來的明顯排斥,他輕笑的又在她耳邊說話:「有一艘左家的貨船進渡口要下貨,我得去視察。」
  
  綠蘋不悅的皺了下眉,盡可能將身體往前移,「要下什麼貨?」她可有可無的問,並不是真的期望左翼會回答或和她分享有關生意上的事。她不安的感受到她背後傳來的熱力,和左翼包住她腰部的大手,直想轉移注意力,她跟他太接近了。
  
  左翼是有問有答,「主要是錦帛,但還有一些珍貴的香料和價值不菲的珠寶。」
  
  「會有人來搶劫?」她再問。
  
  「放心,不會有人有那種天大的膽子。」左翼很自傲也很自信,他相信還沒有人敢不要命的惹洞庭湖的左家。
  
  綠蘋輕哼,「別說了大話就咬了舌頭。」
  
  「不信?你瞧。」左翼將馬停在一處山坡上,指著下方的渡口和一望無際、宛如大海般遼闊的洞庭湖。
  
  一艘大船正停泊在渡口,綠色的湖水和金黃的陽光構築出壯觀的景色。
  
  吹拂而來的湖風拍打著綠蘋的臉,她貪婪的吸取著帶有湖水味道的空氣,看著這雄偉的景觀,渡口邊有許多顆黑色頭顱在動來動去,遠遠的吆喝聲恍若近在耳邊卻又像遠在天際。
  
  湖水在烈陽的照映下波光粼粼,美不盛收的景致令人驚歎,即使現在綠蘋有天大的怒氣也因此美景而煙消雲散。
  
  「好美!」綠蘋讚歎,滿臉癡迷的望著,天地的勝景在她的愉快下更顯耀眼。
  
  「跟鄱陽湖比怎麼樣?」左翼滿足的看到綠蘋的喜悅,她需要出來散散心,左家的烏煙瘴氣讓她傲然的眼中出現脆弱,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我沒有看過鄱陽湖。」綠蘋的語氣頓了頓,她只是個小丫環,哪有那個時間或好運可以出得了藍家的大門去見識一番。
  
  左翼的臉垮了下來隨即又揚起,「沒關係,把這景象深深印入腦海中,其他的就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綠蘋翻著白眼,受不了這個自大的傢伙,但也不忘對他說了聲:「謝謝。」
  
  「你說什麼?」左翼靠近她,一臉的賊笑。
  
  這個得寸進尺的傢伙!綠蘋的左腳又不留情的往左翼的小腿踢去。
  
  左翼哀叫一聲,跳下了馬,怒瞪著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他是特地繞了遠路帶她來這個小山丘看整個洞庭湖的?
  
  綠蘋自知理虧,卻也拉不下臉,她一臉抱歉地看著左翼,但左翼根本不接受這樣的道歉方式。
  
  他不理綠蘋,越過馬身立在山坡上的最頂點看著下方,眼腫閃亮著炫人的光彩。
  
  綠蘋滑下馬,一臉愧疚的拉著左翼的衣袖。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有點不安,他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開始感到害怕。
  
  左翼勾起了一抹笑算是原諒她。他看了綠蘋一眼又轉向洞庭湖,開口說道:「這個看不見邊際的洞庭湖只是整個江南水系的一部分,在更遙遠的長江的出水口,還有一個叫大海的地方,聽說沒有人知道它的對岸在哪裡,裡頭有什麼樣的奇異。南洋的珍珠、香料,珍貴的瑪瑙和各式各樣的寶石,全都來自那裡。我小時候很好奇,曾經偷偷摸摸的溜上船,不過卻在臨出海而被抓了回來,雖然只看了大海一眼,卻讓我永生難忘。有一天我一定要再去,去看看那裡到底是怎麼樣的世界?「左翼的眼光遙遠無焦距,一臉的憧憬和癡迷,那是他深埋在心中的夢想,卻只想跟這個總是無視他存在的小女人分享。
  
  看著左翼訴說他心底深處的夢想,綠蘋看不見他玩世不恭的無賴相,也看不到他風流不羈的好色樣,左家的二少爺是個知道自己未來方向的男人,他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綠蘋感到自已加快的心跳,將眼光從左翼的魅力光彩中調過來,硬逼自己望向那深不見底的洞庭湖。
  
  閉上眼睛,湖風吹過她的身,卻帶不走她的沉重,她知道她慘了。而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一點徵兆都沒有?
  
  不!是她想錯了,她沒臉紅,也沒有悸動,這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她的心只是因為路途的顛皺而跳快了一點,她只是不小心發現這個花花公於還有可取的地方而已,他和她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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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2: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綠蘋跟著左翼走進了忙碌的渡口,看著工人們進貨、卸貨。
  
  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人迎了土來,他掃視了綠蘋後才和左翼談起船隻卸貨的進度。
  
  綠蘋不曉得手該往哪裡擺而緊絞著,整個渡口似乎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其他的全都是孔武有力、肌肉僨張的男人,她處在這裡好像有點不倫不類,也惹得眾人像看到什麼似的直盯著,不然就是不停的斜瞄她。
  
  最後,綠蘋受不了的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為什麼會讓別人一直盯著她?以前她跟著小姐出門上香時,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這樣看她啊!對別人的注視,她只突然的感到怪異。
  
  左翼跟著陳涼走,不忘拉著有點弩扭的綠蘋的手,一邊走一邊以銳不可當的眼神逼退那些一直看著她的男人,轉移那一雙雙好色、貪婪的眼睛。他的雙眼正滿佈佔有慾的向旁人宣告這個女人為他所有。
  
  左翼的舉動,讓綠蘋感受到他的保護而逐漸放鬆緊繃的心情,她很快的收回疑惑不安的心。
  
  陳涼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這個花心大少終於想定下來了。
  
  左翼斜眼瞥向陳涼,警告他的笑容不要太過明顯。
  
  陳涼則當作沒看到。他領著左翼和綠蘋,來到剛進渡口的貨船上的一個小小秘密艙房內。
  
  「翼少爺,從海南國來的珠寶全都在這裡。」陳涼從秘密艙房內的一個暗格裡抽出一隻二十見方,共有九層的盒子。
  
  「貨色如何?」左翼詢問。
  
  「全都是上等貨,就等你來品鑒。」陳涼毫不遲疑的打開盒蓋。
  
  入眼的儘是閃著耀眼動人的各式寶石;圓潤光滑的黑珍珠,晶瑩剔透的綠翡翠,質地精美的瑪瑙,色如銅鏡的琥珀,流光艷麗的珊瑚……讓從沒有見過如此多珍寶的綠蘋看得眼花撩亂,目不轉睛。
  
  好美!綠蘋在心中驚歎。
  
  「很好,都是最好的。」左翼拿了幾個起來檢視後點點頭,「拿幾個小的給老頭的姨太太們,這個紅寶石耳墜就給大嫂吧!當作她和大哥的新婚賀禮。」他指著那顆寶石,直覺那就是藍喜彤給他的感覺。
  
  突然間,腳部傳來的痛楚又讓左翼的眼瞇了起來,腦海中的絕美容顏跟著飛走了。
  
  這丫頭絕對是踩他踩上癮了。
  
  綠蘋裝無辜的笑著,看到左翼出神留戀的表情,她就自然而然不受控制的踩上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等到她察覺時已經做了。
  
  陳涼不知道左翼和綠蘋他們在搞什麼把戲,直覺的只想笑,可是他又不能笑。
  
  「我忘了,你自己也選一個吧!」左翼轉向綠蘋笑著說,只是一雙眼很可疑的半闔著。
  
  綠蘋原本的愧疚被左翼的眼神和這句話氣飛了。說不要太矯情,畢竟她剛才還差點對這些寶物流口水,但說要她又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況且她也真的不想要,珠寶對她而言是只能遠觀的東西。
  
  綠蘋賭氣的指著那個裝滿各式各樣珠寶的盒子說:「我要它。」
  
  左翼和陳涼兩人倒抽一口氣,愕然的瞪視著她。
  
  「幹嘛!我是說我只要那個盒子而已。」她怒道。他們的表情、眼神已明確的傳達他們心中的想法。
  
  「你全要?」不曉得以後他賺的錢能不能滿足她的胃口。
  
  「我只要那個盒子。」她封左翼叫道。他明知道她的意思還故意扭曲它。
  
  左翼當然知道綠蘋的意思,只是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你確定要這個盒子?雖然這是由上好的黑檀木做的,但可比不起裡頭的東西有價值。」他曖昧的頂頂她。
  
  「不給就拉倒。」綠蘋嬌哼,就不信他會小氣到連個盒子都不給她。
  
  左翼苦笑,她真的很會替他找麻煩,也許這個寶盒不是價值連城,卻極難拿到,全中原也不過才五十個。
  
  「不是我不給,只是給了你這個盒子,教我們拿什麼裝這些寶物?」左翼從陳涼手中拿過那只雕工精緻的珠寶盒,「況且,拿這個盒子比不上這些珠寶對你來得有用吧!」
  
  他拿出一隻翡翠手鐲,琉璃的晶光閃爍著。
  
  綠蘋搖頭,她不管左翼如何舌聚蓮花,她就是堅持要那個古樸敦厚而難得一見的珠寶盒,「拿盒子比拿珠寶有用多了,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她根本就不理會左翼越來越苦的臉色。
  
  陳涼在一旁是看得興味盎然,翼少爺的魅力似乎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起不了什麼作用,難怪他想把她娶來當媳婦。
  
  左翼推銷不成,只得有風度的放棄,「你拿盒子做什麼?」他很好奇。
  
  綠蘋賊笑,「裝針線,還有我的布娃娃。」她朗聲宣佈。
  
  「你把燕仇約九天寶閣拿去裝一、兩根針!」左翼驚道。這個不識貨的女人。
  
  「你給是不給,囉哩叭唆的。」綠蘋嬌哼。
  
  「我囉哩叭唆?我是好言相勸!」左翼暴跳如雷。
  
  而陳涼則是一點也不想當和事佬。
  
  綠蘋拿著大眼對上左翼的勾魂眼,她笑得很算計。
  
  左翼的氣勢當然也沒有被綠蘋比下去,放電的眼神發亮著。
  
  兩人比的是意志力,就看誰先認輸。
  
  綠蘋突然搶過左翼手中的珠寶盒,將珠寶全都倒在他空出的雙手上。
  
  左翼和陳涼同時驚叫,趕忙用衣擺和雙手去接住掉落的寶石。
  
  「蘋兒,弄壞一個,你可是做牛做馬一輩子都還不起。」左翼手忙腳亂之餘不忘對她斥責。
  
  綠蘋被左翼的話驚回神,「對不起,是我踰矩了。」她連忙將他們接住的珠寶又一個個整齊的放回九天寶閣內,幸好九天寶閣有著一層層一疊疊的暗格,所以她也只倒出最上層的寶石而已。
  
  綠蘋緊咬著的下唇滲出了血絲,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如此的放肆,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即使二少爺對她很包容,甚至很縱容她,但也容不得她不知好歹啊!
  
  聽到綠蘋的話,左翼就知道糟了。「沒關係的,別放了,再找盒子裝就好,這個寶閣本來就要給你的。」
  
  「不。」綠蘋堅持的把剩下的華美寶石放回去。
  
  左翼看到綠蘋退縮又警戒的表情,懊悔自己的大意和疏忽。
  
  等到珠寶一一歸回原位,綠蘋才將九天寶閣遞給左翼,她不敢抬頭看他,懾嚅的說:「我到甲板上去等你。」
  
  她飛也似的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她到底是怎麼了?她剛才的行為簡且像是在對他撒嬌。
  
  左翼捧著九天寶閣,只能懊惱的看著綠蘋逃離。
  
  陳涼輕咳一聲,叫回左翼的注意力。
  
  「你是認真的?」陳涼直接問道。
  
  左翼回過頭,給了陳涼一個「不要太高興」的眼神,卻也很認真的回答他,「再認真不過了,只是……」他苦笑。
  
  「很難搞定。」陳涼接著說。
  
  左翼不滿的看著陳涼,他的話還真的是一針見血。
  
  陳涼哈哈大笑,「那麼你的計畫要改變嗎?」
  
  「不,放過她我會後悔。」左翼堅定的說。他不認為他還會遇到同樣的女子,會讓他打從心底的想抱著她,會讓他想去看透她,費思量的去猜她的心。
  
  「你打算要帶她一起去?」
  
  左翼沒說話,但他的眼神給了陳涼堅定的答案。
  
  「船上的生活很苦,你確定她受得了?」陳涼語重心長,一個弱女子可以忍受那種艱苦的生活嗎?
  
  「她可以的,我知道。她是那種可以共患難,可以無條件陪我上山下海的女人。」
  
  左翼一臉的溫柔。
  
  「那你也要人家答應。」陳涼訕笑道。
  
  「我也在努力。」他真的在努力,從他確定他要她的那個晚上開始,他就撤下了網。
  
  「那好,小子。下次來,兩年之約就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陳涼拍拍左翼的肩膀。
  
  「下次來就是我們稱霸海上的時候了。」左翼對他擠眉弄眼,惹得陳涼呵呵大笑。
  
  從左翼十歲看過大海後,他就一直在準備,準備再次徜徉於那片汪洋無際的海上。
  
  而陳涼就是他的入門師父,一直在教授他有關這方面的知識。
  
  本來他決定十六歲那年就出海,但他不忍讓左煜一肩挑起左家龐大的重擔,所以又延了兩年,等到左家一切都穩定後,他才能去實現他的夢。而這個日子也快到了,怎麼不讓他雀躍萬分?只是想到甲板上的那個女人,他就有點苦惱。
  
  陳涼有如過來人般笑看左翼的煩惱,只是他不認為事情會有左翼想得那麼順利,誰想得到下次見面又會是何種局面,說不定他自己就嚷著不去了呢!
  
  ***
  
  左翼從船艙走到甲板,細心的幫綠蘋擋住吹襲而來的強大湖風,陪著她遠望整個洞庭湖靜波綠出的美景。
  
  「二少爺,謝謝你帶我來看洞庭湖。」綠蘋轉過頭來封左翼說,拉開了她與左翼過近的距離。
  
  「可是你不高興。」左翼好不容易讓綠蘋排斥他的心出現裂縫,這下又因為他剛才的大意讓她縮了回去。
  
  「是綠蘋逾越了。」她低著頭說。
  
  「你沒有!」左翼惱怒的說。抬起綠蘋的頭,他不喜歡她現在的態度,她不是這樣的女子,外表不是,內在更不是。他的綠蘋是個不卑不亢,略帶孤傲卻又溫柔的虞美人。
  
  綠蘋不說話的轉頭遠眺著。
  
  「喜歡你看到的嗎?」左翼順著她的眼光望過去。
  
  綠蘋微笑,「嗯。」她好喜歡。
  
  「想不想在海上生活?」
  
  綠蘋不瞭解左翼的意思。
  
  「你的個性不適合在左家過一輩子。」左翼明瞭確定的說。她不適合一輩子當個丫環。
  
  綠蘋不答腔,直想躲避這個話題。
  
  左翼扳過綠蘋的身子,不高興她再一次的躲避。「蘋兒,你會覺得生命少了什麼嗎?」他玩笑般的問,半瞇的眼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綠蘋微笑的看著左翼,不想開口回話。景色無邊,第一次上大船讓她有許多東西可以看,她指著遠方問:「那是什麼?」」
  
  左翼握回她的手,不滿意她心知肚明卻又裝作不懂,他坐在船沿上,邪氣的眼神揪著她不放。是他太急了嗎?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二少爺!」綠蘋掙不脫左翼緊握的手。
  
  「你的手因為洗衣服都脫皮了。」左翼輕撫著。
  
  「我不在意。」綠蘋悠然的說。
  
  「真的?我還以為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美醜。」左翼抬起頭來望著她,他的小蘋果花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不在意是因為這不是自己的疏忽,而是努力工作得來的。」綠蘋淺淺的笑著,風揚起她深黑的髮絲,四周遼闊又秀麗的景觀讓她挺立的姿態中有著輕鬆的閒適。
  
  「可以驕傲,對吧!」左翼淺笑著補上一句。他能夠瞭解,可以驕傲也值得驕傲,因為那是努力的成果,所以他才想離家,他的心蘋果花有跟他一樣的想法。
  
  「二少爺?」綠蘋心跳停了一拍,左翼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要你。」左翼握緊綠蘋的手,璀璨的眼神想吞噬她。
  
  綠蘋瞪著左翼,他又在開玩笑了!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她不喜左翼輕佻的宣告,憤怒的腳又踩上他的痛處。
  
  左翼這次沒有縮腳,沒有不悅,甚至也沒有變臉,只是笑著看綠蘋的逃避,但她逃不了多久的。
  
  左翼的反常令綠蘋難安,他到底想幹什麼?!
  
  ***
  
  日上三竿,綠蘋忍著怒氣把早餐端進香閣。
  
  「起床!」綠蘋掀起左翼的被子,隨即卻閉上眼。他竟然又裸露著身子睡覺!
  
  左翼傭懶的笑著,從一大早綠蘋進房他就醒了。只是他愛看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才又賴床,不然從船上回左家後她就一直對他冷淡逃避,害他根本沒有辦法去接近她,所以只好讓她自願來找他了。
  
  「把衣服穿上。」綠蘋背著左翼咬著才說。
  
  左翼看著自己的胸膛,覺得很完美啊!也沒有絲毫不入眼的地方,他很滿意,那她幹嘛避如蛇蠍?左翼伸手一攬,綠蘋整個人已經在他懷中。
  
  「該死!」綠蘋難得咒罵,她受夠左翼把她耍著玩。她掙扎的要從他懷中起來,但手掌下那溫熱滑膩的肌膚更讓她慌亂。
  
  左翼倒抽一口氣,「別動,我只想抱抱你。」他抓住綠蘋掙扎的手,用腿夾住她正在他身上亂動的柔軟身體,這個不知人事的女人根本不曉得她的舉動只會讓他的自制力更加快速的消失。
  
  「放開我!」綠蘋大叫的捶他。
  
  「別動,除非你想現在就過洞房花燭夜。」左翼低喃。
  
  綠蘋僵住,她感到身體下那具男性身軀興起的變化和肌肉的僵硬。
  
  「乖女孩。」左翼抱著綠蘋許久不放。
  
  綠蘋不耐久等,蠕動了一下。
  
  「該死!不是叫你別動。」這下換左翼詛咒了,他只是想抱綠蘋一下,怎知他的身體根本就不配合。綠蘋都還沒有做什麼,就已經讓他捺不住,要是真的擁有她,他不就慌得像從末見過女人的男人嗎?他十四歲就喪失了童貞,這四年來他更是女人不斷,可是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看著就想擁抱的。
  
  綠蘋又僵住了。「到底好了沒?」她低聲的問。
  
  左翼堅硬的身體抱著她,她臉頰貼住他溫熱的肌膚,而他的大腳更是不客氣的纏上她的,讓她在他的懷中小得好像不存在似的,她驚慌的快承受不了內心的翻滾。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她起來?
  
  左翼試著穩住自己後,才輕輕的將綠蘋推開。
  
  綠蘋起身就想走,卻又被左翼拉祝
  
  「又怎麼了?」她撇過眼不看他。
  
  「我還沒有梳洗。」
  
  「你……」綠蘋踝腳,「把褲子穿上!」她叫道。
  
  左翼低笑,「遵命,我的小蘋果花。」
  
  「我不是你的小蘋果花!」綠蘋勃然大怒的回頭,卻又在看到左翼的裸胸後轉過去,眼睛不敢亂瞄,她知道她的意志力沒有比左翼好到哪裡去。
  
  左翼沒有回話,仍是笑著穿好褲子。「好了。」
  
  綠蘋這才將毛巾浸人她天未亮就準備好的水盆內,然後拿起來擰乾,轉過頭對著坐在床上半裸著的左翼,攤開毛巾擦拭著他的臉。
  
  左翼向來不讓人服侍,如今卻要綠蘋做他的侍女並為他代勞,因為他知道若不這樣做她不會碰他,更不會在他旁邊待上一時半刻。
  
  看著綠蘋的專注,左翼又妄動的把手環上她的腰。
  
  綠蘋把毛巾去上他的臉,「自己擦。」毛手毛腳的傢伙!她轉身就要走出房門。
  
  「早餐吃了嗎?」左翼看著桌上的餐點問。他知道所有的僕役到現在還很排斥綠蘋,有時候更會藉故找事情讓她忙到吃不到東西,所以他總是要她跟他一起吃,看到她吃他才能完全的放心。
  
  「吃了。」綠蘋在門口停下腳步。
  
  「喔,我會問藍煙她們。你如果騙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後果。」他威脅道。
  
  綠蘋走回來坐下,開始把她那份早餐吃完。
  
  一旁的左翼笑著把自己梳理乾淨。
  
  綠蘋聽見左翼爽朗的笑聲,馮什麼她有種逃不開他手掌心的感覺+***
  
  星光點點的清朗夜晚下,在東進後的小山坡的一棵樹上,有兩隻腳丫子正搖搖晃晃著。
  
  綠蘋拿著一本書,不時抬頭看著天際,一下子若有所思,一下子皺緊眉頭不,不知是什麼事讓她如此苦惱?
  
  左翼鬼鬼祟祟的抬頭望著綠蘋,看了一會兒,他還是決定不打擾她。他最近逼她太緊,竟讓她逃到樹上去了。
  
  左翼在樹下的空地上,一拳一式的舞起了「蘭香指」,點、橫、撇、劃、鉤,儘是流暢的武術招式。
  
  綠蘋被疾勁如風的聲音引起了注意,一雙瞳眸有如星子般的凝住不動,她將身子換方向,低頭望向地上的人。
  
  一個才氣縱橫,丰姿俊朗,卻也玩世不恭,邪靈魅人的男人如此細膩的體貼著她,她怎麼能不受感動?
  
  但為什麼左翼對她越好,她就越想逃?他撒下了綿綿情網,而她卻想如雲煙般消失在他眼前。
  
  綠蘋瞇著眼看著左翼精妙絕倫的武功,想不通他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讓她對他施以暴力?
  
  可是,為什麼她地無法移開眼光,明知不該陷落,卻還是無法讓自己超然於他的魅力之外?
  
  汗水從左翼的額頭流下,滴落在塵土掩蓋的大地上,迅速消失不見。
  
  綠蘋的嘴角勾起了笑,從樹上拔了一大堆葉子就往左翼身上撒去。而左翼有如行雲流水般,俐落的按著一片片速度不一的落葉。
  
  下一瞬間,左翼躍上樹幹,將那堆葉子還給她。
  
  兩人的視線交纏,可是誰知道,先回過神來的綠蘋卻一腳踢向左翼的下身,打算把他踢落樹下。
  
  「別想。」左翼警覺的跳躍著,閃過綠蘋的狠踢,又億穩的回到樹幹上。
  
  綠蘋則一臉的惋咦。
  
  「你還真狠,一下手就要我的命。」左翼俯身望著她。
  
  「我這一腳會要了你的命,你的武功也不用再練了,拿塊豆乾撞死遠比較乾脆些。」
  
  她恥笑道。
  
  「蘋兒,你知道嗎?我實在是太縱容你了。」左翼笑得好邪惡。
  
  「那是沒人肯陪你玩,你才會如此縱容我陪你放肆。」綠蘋嬌項,避開左翼目光灼人的吞噬。
  
  左翼伸手扳過綠蘋的臉,不容她逃避。「我該怎麼做,你才會躺在我的懷裡嬌吟?」
  
  他挑逗的說,並觸摸綠蘋的臉惹得她輕顫。
  
  綠蘋整個臉全嗆紅了,她怒瞪著拍掉他的毛手,「下輩子吧!」這男人挑情的話說的是越來越煽情了。
  
  左翼輕笑,在綠蘋身旁坐了下來,不顧她漫天冒火的怒氣。
  
  「在看什麼?」左翼轉移話題,讓綠蘋稍微有喘息的機會。
  
  綠蘋將手中的書丟給左翼,看著像寶石般耀眼的點點星光,她的神情有若作夢般的癡迷。
  
  左翼拿起書,臉色一瞬間變了,原本的輕佻邪魅轉成難得的正經嚴肅,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臂,將她遠眺的心志給拉回來。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可知道——」左翼的話被綠蘋的纖纖玉手摀住了。
  
  「你看,天空的星星是如此的迷人。」她轉頭看著。
  
  左翼根本沒了那種閒情逸致,倒是綠蘋的手觸碰著他的唇,讓他禁不住輕舔了一下。
  
  綠蘋握緊拳頭就往左翼的俊臉揮過去,他當然沒讓她得逞,躲開的同時還將綠蘋傾倒的身子拉入懷中,偷了一個香吻。
  
  彼此劃過雙唇的酥麻感讓綠蘋慌了手腳,她用力推開左翼,自己卻失去平衡的往樹下跌落。
  
  「蘋兒!」左翼趕忙拉回她,將她納入懷中的同時也不忘虧她,「蘋兒,我還沒有深吻你,你就昏頭了,到時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時,那不是得拿水潑你,你才會醒?」
  
  腰際傳來一陣擰痛,左翼的胸膛悶悶的振動著,他不用看也知道綠蘋的雙頰已經紅得像結實纍纍中的紅莓果。
  
  「說真的,你有喜歡捏人、踢人的惡習,而我又身強力壯的不怕你虐待,所以我們就高高興興湊成一對好了。」左翼抱著綠蘋。嬌柔馨香的身軀貼合著他,讓他興起想佔有的衝動。
  
  綠蘋推離左翼的懷抱,一雙眼無法相信的眨呀眨,他又在開玩笑了?
  
  只見左翼一臉的戲謔,但他半瞇的眼眸中卻顯現嚴肅,促狹中帶著熾熱,不恭中又帶著恐懼。
  
  綠蘋幾乎要失笑了,但她不敢,因為如果她一笑出來,眼前的男人就會從狂傲的優閒公子變成吃人的野獸。
  
  這些日子,左翼總是欲擒故縱的讓她想逃又逃不出他的掌控,他不會讓她嚇到驚慌,卻也不會讓她有機會避開他的懷抱,讓她不知危險的漸漸喜歡上他的氣息,一旦少了他在身邊就像去了魂般,她覺得自己最終會像諸葛孔明七擒孟獲一樣的臣服在他過人的魅力之下。
  
  綠蘋注意到左翼還握著她的書,她拿了回來,珍愛的用手指撫過書本的表皮。
  
  左翼突然好想變成那本書也讓綠蘋如此輕柔的愛撫過,身體明顯的僵硬提醒他要節
  
  制一點,免得嚇跑他懷中的女人。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綠蘋歎道。
  
  對於人世的轉變還有誰比她更透徹,先是父母,後是舅父母,留給她的全都是沒有生命溫暖的傳承,卻也是她僅有的依歸。
  
  「留著它可能會為你帶來麻煩。」左翼難得對綠蘋正經,但這次卻是超乎平常。
  
  「我知道,我一向都很小心。」她並不愚昧,舅母的叮嚀依舊謹記在心。
  
  「如果可以,我建議你最好燒掉它。如果不行,那麼就收好它,別讓人發現了。」
  
  知道那是她父親的遺物,左翼只能建議。
  
  「我會的。」綠蘋又抬頭望向星星。
  
  左翼癡迷的餚著她的側臉,「蘋兒,嫁給我吧!」
  
  「沒有人會答應的。」綠蘋知道沒有一個人會完全舉雙手贊成的,因為她不論在身份、外貌還是在才智上,都配不上極端優秀的左翼。
  
  「我們半年後就離開左家。」他要綠蘋跟他一起走。
  
  「陪你去歷險?」他的夢要她一起參與,她可以嗎?綠蘋懷疑的看著左翼。
  
  「海上的生活會很苦,但我想跟你一起度過。」他確定。
  
  綠蘋不敢相信,卻也感動的將螓首輕靠在左翼的肩膀上,手環上他的腰,讓他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間。左翼的話真的深深的打動了她,從來都沒有人如此確定又真誠的邀請她進入他的生命中,讓他的未來與她一起分享。
  
  左翼是特別的,也將成為她生命中的特別,但為什麼明知未來不一定乎安順利,甚至可能是鋪滿要命的荊棘,她還是眼睜睜、義無反顧的往裡面跳?她不懂。
  
  左翼滿心愉悅的接受綠蘋的偎近,這是她第一次真心的想靠近他,他一輩子都會記得這樣的感動,真是得來不易啊!
  
  「你可知道我是個很霸道的女人。」」綠蘋悶在他懷裡說。她不想要跟別人分享老公,尤其這個老公魅力凡人無法擋。
  
  「我只娶你一個。」左翼認真的對綠蘋許下諾言。看多了老頭妻妾的兩面人和母親哀傷的面容,他不認為自己有勇氣去納三妻四妾,況且,光要搞定身邊這個女人就已經讓他分身乏術。
  
  綠蘋遲疑了一下又開口說:「我很暴力。」想起來她真的動不動就踢他,捏他。
  
  「我強壯的經得起你的摧殘。」左翼還滿享受綠蘋的虐待。
  
  「我並不是最美的。」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她只是其中普通又平凡的一個。
  
  「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左翼的嘴巴很甜。
  
  「為什麼知道你在說謊,我還是很高興?」綠蘋根本就不相倍,但是不可否認,真的很受用。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左翼臉不紅、氣不喘地回道。
  
  「自大的傢伙。」綠蘋最受不了他這一點。
  
  「可是你喜歡不是嗎?」左翼淺笑。
  
  「我沒說。」她倔強的不想左翼發現她的弱點,她是喜歡他的,但這就足夠了嗎?
  
  「現在就可以說。」左翼抬高綠蘋窩在他懷裡的臉,雙眼放電的勾引她。
  
  誰知綠蘋看著看著卻爆笑出聲。
  
  「嘿!女人,你傷了我的自信心。」全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他的小蘋果花,能在如此多情的氣氛下做出這種破壞的事。
  
  「對不起。」綠蘋真心的道歉,卻合著笑意。
  
  「一點真心都沒有,你得彌補我受傷的脆弱心靈。」左翼不放過的要求著。
  
  「你想要怎麼彌補?」綠蘋摟著左翼問,接受了他對她很重要的事實,明白了她永遠也無法跟他撇清關係。在左翼認真撒下情網的那一刻,她旱已是籠中之鳥,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打算怎麼彌補?」他邪氣的反問。
  
  「嫁給你,怎麼樣?」綠蘋溫柔的笑開,臣服在左翼的魅惑下,讓他攫獲住她,不再費心的去管未來會如何。
  
  「不後悔?」他怕綠蘋不是心甘情願的。
  
  「喂!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綠蘋用手肘去撞左翼的胸口。
  
  左翼笑著將綠蘋摟在懷裡,滿天的星斗在他們的眼前閃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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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說什麼?」左訂文躺在狐毛的躺椅上氣得臉色異常發紅,雙眼暴凸的怒瞪著一臉無趣的左翼。
  
  「我要娶綠蘋為妻。」左翼打著呵欠重複已經說了三遍的話。其實他大可以半年後帶著綠蘋就走,但他不要她委屈的跟著他東奔西跑。
  
  「她只是一個藍家陪嫁過來的小丫環,憑什麼配當左家的二少奶奶?」左訂文急喘著。
  
  陸芳姝輕拍著在訂文的背,旁邊還有二、三姨太太,就連左煜、藍喜彤、紅珊、紫寶、藍煙和左家最小的兒子左法都在。
  
  「就憑我要她。」左翼的話讓左訂文的臉色更加難看。
  
  左煜在一旁不說話,他第一次看到他流連花叢的弟弟如此的認真,那傭懶的態度中帶著懾人的氣魄。
  
  「我不准!」左訂文氣喘吁吁的吼。
  
  「爹,你說什麼,我沒有聽到。」左翼改而嘻皮笑臉。真的,要不是老頭是他爹,還養了他十八年的話,他真的不會來跟他打交道,但形式上該做的還是要做,免得讓綠蘋感到為難。
  
  「左翼!」左煜面無表情的喝道,但眼底卻是笑意盎然。
  
  左翼看向左煜,他原本半瞇而顯得沒有精神的眼眸此時正燃燒著熊熊的怒火。還是他老哥瞭解他。
  
  左煜幾乎不笑的臉上有了些微的笑意,「不可無禮。」他這個弟弟總算開始要認真了。
  
  左翼勾出一抹不置可否的笑,不再開口,算是賣給大哥面子。
  
  「爹,既然左翼有心要成家,何妨成全他。」左煜想會會那個讓他這個表面做事一向散漫又浪蕩成性的弟弟能夠如此執著的女人,竟能讓左翼那麼早就想安定下來。
  
  「一個堂堂左家的二少爺娶一個陪嫁丫環,不是要讓人看笑話嗎?」左訂文斥喝。
  
  藍喜彤眼神一斂,開口說話:「何不妨納為妾。」
  
  左翼的氣息沉了下來,原本的玩世不恭已經不見追蹤影,「綠蘋只會是我的妻。」他不會做這種事去羞辱他所愛的人。
  
  此時,左翼對藍喜彤這個大嫂的敬意不禁弱了幾分。
  
  「綠蘋的容顏只算中等,才智雖不差,但稱不上聰慧溫婉,也不是大家閨秀的身份,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才氣縱橫的你豈會真心相伴她一生而沒有任何的怨言。」綠蘋無法讓她服氣。
  
  藍喜彤的話語讓紅珊、紫寶、藍煙三人膛目結舌,她們不瞭解小姐怎麼會不贊成,反而說出這些話?
  
  左翼淺笑,但笑聲中有著緊繃的意味。「蘋兒是個孤女又何妨,有人想要嫁給我這個花花公子,我想我是該偷笑的。」柔情浮上他的臉,讓他整個邪氣的面容更是增添一抹動人心魄的光彩。
  
  聞言,藍喜彤整個人冷熬了起來,令紅珊、紫寶和藍煙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老爺,你就答應二少爺吧!那丫頭現在可是他心上的一塊寶,要是你不答應,說不定到時候你兒子可不回來。」陸芳姝反常的贊成,娶了那小丫頭,惹得大老爺不高興,左翼也許就會被趕出左家大門。
  
  「陸姨,這不是剛好是你的小小希望。」要不是左法還小,不足以撐起左家,怕是大哥早就成了她算計中的人了。
  
  「二少爺,你說的是什麼話,成親是件好事,我怎麼會反對,我只是怕那小丫頭別有用心。」陸芳姝叫道。
  
  「陸姨,蘋兒才進左家不到三個月,功力是比不上窩了十幾年的內賊。」左翼反諷。
  
  「你是在說誰?」陸芳姝變臉的站了起來。
  
  「我也沒有指名道姓,陸姨幹嘛生氣。」左翼一臉的訝異不解。
  
  陸芳姝驟然坐下,怒怨的看著左翼。
  
  「我不會准許你要一個丫頭進左家的門。」左訂文又說道。
  
  「我也不在意你老人家到底答不答應。」左翼笑咪咪的說。他不理左訂文面紅脖子粗的怒樣,轉頭看向大哥,「我要娶她。」他只在意左煜的態度,如果說這個家有真正值得他留戀的地方,那也只有大哥和小弟左法了。
  
  「我不反對。」左煜不在意左翼到底要娶誰,只要那個女人能讓左翼快樂就可以了。
  
  「但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成了親就是一家之主,不容得你再推托,我要你正式開始掌理一些左家的商行。」
  
  「我知道了。」左翼說完就離開這個讓他覺得烏煙療氣的地方,要不是他遇上蘋兒,知道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才不會讓他們在他看不見時拿蘋兒出氣,他說什麼也不會來跟他們打交道。
  
  左煜和左翼的作法讓左訂文更是氣結,「這個家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准他娶個下等出身的丫頭。」
  
  左煜無動於衷的看了父親一眼,他不會讓他老人家再犧牲左家另一個人的婚姻。
  
  「爹,左家家內的費用一向太高,我一直想減少一點,可以不用那麼浪費奢侈,你覺得呢?」
  
  「你是在威脅我?」左訂文中氣不足的怒問。
  
  「兒子沒有那個意思,只是提醒你而已,畢竟這個家已經是我在掌權了。」左煜面無表情的說。
  
  左訂文氣得說不出話來,陸芳姝則不語的看著局勢變化,她不得不採取一些行動了,左煜在左家的地位是越來越穩固了。
  
  看著丈夫支持左翼和綠蘋的婚事,藍喜彤頓時無法明瞭自己真正的想法。
  
  ***
  
  左翼一走出去就看到候在門外的綠蘋,「你都聽到了?」
  
  「我不在意的。」綠蘋真的不在意,如果他半年後就要離開左家,現在成不成親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可是我在意。」左翼難得沒有了笑容。
  
  「阿翼?」綠蘋疑惑的看著他。
  
  「你知道嗎?我娘是我爹的大姨太太,看著她在這座大宅子裡抑鬱而終,那種見不得人的委屈我不要你嘗,我要你一輩子都能正大光明的站在我旁邊陪我同甘共苦。」左翼半瞇的眼中有著堅決。
  
  「會掀起狂風巨浪的。」綠蘋實話實說,她從不讓自己抱有美麗的幻想。
  
  左翼走過去摟住綠蘋纖細的腰肢,「你害怕嗎?」
  
  綠蘋斜睨他,溫柔的笑著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很勇敢。」左翼對她信心十足。
  
  綠蘋拍拍左翼的胸,「不是很壯嘛!」她知道他的心。
  
  「你要用過才知道,這樣測是不准的。」左翼的話意帶有色彩。
  
  「如果用過不滿意可不可退貨?」綠蘋倚著他問。
  
  「不行!」左翼齜牙咧嘴兼瞪眼,「這輩子你是甩不掉我的。」這女人就想讓他不要她。
  
  綠蘋點點頭,「那麼我就勉為其難的收著用吧!」
  
  「勉為其難?」左翼的音調逐漸升高,他在她眼中就那麼沒有價值?
  
  「是啊!勉煩憂,為君心,其意決,難斷離,不是勉為其難是什麼?」綠蘋穩定的說。
  
  「蘋兒,真希望現在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左翼感動極了,他頭一次清楚的明白綠蘋飄浮不定的心。
  
  「你的腦袋裡裝的都是那個嗎?」綠蘋氣結。
  
  「在你面前,我只是個男人。」左翼裝得委屈,他可是哈很久了,從她被他在水中撈起來的那一次起。
  
  「在靜春摟你就不是個男人了?」綠蘋斜視他。
  
  左翼被綠蘋的話嗆停了腳步,他突然有很不好的感受,有人全身都酸溜溜的。「蘋兒,那是在還沒有要娶你之前。」
  
  綠蘋也停了下來,就站在左翼前方兩步遠之處回過頭來看他。
  
  左翼第一次被綠蘋瞧得愧疚難安,好似他以前所做的事都是天大的錯誤,天地良心,他怎麼知道他會遇到她。
  
  凝視良久,綠蘋微微的蹙眉,「阿翼,我突然想吻你怎麼辦?」她突然想感受他在樹上吻她的悸動。
  
  左翼倒抽一口氣,拉著綠蘋就走入中庭的小道,避開來來往往的其他人。
  
  「我們要到哪裡去?」綠蘋詢問。
  
  左翼不說話的來到中庭隱密的角落,他將綠蘋抱進懷裡。「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的吻過你。」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慾望在他身體內翻滾。
  
  綠蘋忽然在左翼懷中低笑。
  
  「這又有什麼好笑的?」左翼覺得綠蘋絕對是他的人剋星,不然,為什麼每一次她都很容易的打擊到他無上的信心?
  
  「我笑,是因為我發現我要嫁的人竟然是個令我有眼不識泰山的正人君子。」她笑不可遏。
  
  綠蘋的話和笑聲讓左翼覺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她不知道嗎?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會乖得像個嚴謹的老學究,根本就不敢也無法越雷池半步。
  
  「是不是正人君子,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左翼挾其深沉的渴求,吻上綠蘋嬌嫩鮮紅的肩瓣,他要深深品嚐她的甜美。
  
  綠蘋滿心愉悅的接受這般狂天風暴。
  
  ***
  
  深夜,一個身材瘦長的男子靜靜的佇立在郊外,等候另一個人的到來,他聽見腳步聲,卻沒有回頭的問道:「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當然好了。」另一個人用有點不在乎的口氣說。
  
  「記得起霧那一天先將兄弟們藏好,然後到約定的地方等我。」男子回頭很仔細的再次叮嚀。
  
  「放心,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可以喝酒了吧?」另一個人的口氣轉為不耐煩,都已經照計畫做了,他還想怎麼樣。
  
  「如果搞砸了,你知道後果。」男子的語氣共不冰冷,像是隨口說說般稀鬆平常,但只有真正認識他的人才知道他已經動怒了。
  
  「哎呀!你到底喝不喝酒?左家又不會跑了,我們的錢也不會跑。」另一個人一點也不在意。
  
  男子瞇了下眼,最終還是坐了下來,他不想讓自己計畫多年的謀略被一時的氣憤毀了,他還需要這個人的幫忙。
  
  ***
  
  綠蘋蓋著紅頭巾端坐在床沿,藍煙在一旁陪著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出乎綠蘋的想像之外。
  
  綠蘋原本以為左家只會簡單的將這件婚事草草了事,但她似乎是低估了她相公無遠弗屆的魅力和本事。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逝,近子時,左翼還沒有回新房,綠蘋終於忍不住摘下蓋頭巾。
  
  在一旁的藍煙見狀趕緊把它從綠蘋的手上奪回去,重新仔細的覆在緣蘋的頭上,但又被綠蘋拿下來。
  
  「綠蘋,不行的。」藍煙可愛的臉上有一絲不悅,私自掀下蓋頭巾可不是件好事。
  
  「沒關係的,藍煙,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無所事事的等待。」她真的受不了,要不是她是新娘子,她也不會乖乖的等上六個時辰。
  
  「但是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藍煙嘟著嘴說。
  
  「枯等就是枯等,不會因為是洞房花燭夜就變成跳躍式的等待。」綠蘋真實的說出她現在的感受。
  
  「綠蘋,這是犯忌的。」藍煙還是覺得不妥,婚禮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我嫁給左翼不也是犯忌的。」綠蘋低喃。
  
  藍煙錯愕的聽出綠蘋話中的落寞,「綠蘋,難道是翼少爺逼你嫁給他?」不會吧?
  
  「當然不是。你想到哪裡去了。」綠蘋失笑的道。他只不過是引誘她而已。
  
  「可是你好像沒有一點新嫁娘的喜悅?」從今天婚禮開始,她就沒有看見綠蘋笑過。
  
  「藍煙,嫁給左家尊貴的二少爺是一條不歸路。」綠蘋清楚的明白,她不會因為嫁給左翼就被大家接受或喜愛,尤其是在每個人都認為是她勾引他的情況下,只會變得更糟,只會被所有的人認為她是一隻狐狸精。
  
  「但至少你嫁的是人人稱羨的男人。至少他是真的愛你,不會因為你身份的不同而只是娶你當側室。」藍煙還記得在老太爺那裡發生的事,好美,她真希望自己也能遇到這樣義無反顧的男人。
  
  「愛我嗎?」其實綠蘋還在懷疑,左翼說了很多的甜言蜜語卻從沒有說過他愛她。
  
  綠蘋想起左翼第一次看見或想起藍喜彤時的表情,那樣的迷戀、驚艷的表情是他從沒有在她眼前展露過的。她知道左翼是因為他的理智想娶她,可是感情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有了理智就不算是愛。左翼對她只能算是一時的迷惑,迷惑她為什麼跟別人都不一樣,不會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為什麼老是能夠跟他針鋒相對,不會用敬慕的眼光看他。
  
  「綠蘋?」藍煙被綠蘋臉上從未見過的悲傷弄得不知所措。「如果你不愛二少爺,為什麼還要嫁給他?」她相信沒有人能夠勉強綠蘋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綠蘋是她們四姊妹中最傲也是最懂得隱藏自己光芒的一個。
  
  綠蘋自己也在想為什麼?她根本就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嫁給他,是那天晚上的氣氛,還是因為他對她的體貼,對她的用心,或是他就那樣直接堂而皇之的邀請她進入他的生命之中,沒有遲疑,沒有問題,就是如此認定她是與他相伴一生的人?
  
  綠蘋從來就不讓自己對嫁給左翼的未來抱有太樂觀的想法。明知道未來會有獨守空閨的時候,明知道他的生命裡絕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是因為她只想陪他走一段?還是她的心依舊抱著不該有的期望?期望他真的會有愛上她的那一天。
  
  「我也不知道。」綠蘋真的不知道嫁給左翼是為了什麼,也許她只是奢求一個依靠,也許她是真的愛上了他,而後者卻讓她的心畏縮了一下。
  
  「什麼?」藍煙還來不及問清楚,門外已傳來說話和開門的聲音,她又拿過蓋頭巾,「快,把頭巾蓋起來。」
  
  「不用了,我已經進來了。」左翼悅耳的男中音帶著迷人的音調傳了進來。
  
  左翼斜靠在門邊微笑,早知道他娶的妻子不是個普通人,但他還是感到驚訝。對著那雙沒有罪惡感也沒有害羞的大眼,左翼更是好笑的搖頭,他要是再不來,他想他的妻子絕對會把他從大廳拉回來,幸好他有遠見的叮囑她的姊妹來陪著一向不喜歡無所事事的她。
  
  藍煙紅了臉,只好把頭巾緊捏在手,她回望著左翼,「我先下去。」她忘了把頭巾交給綠蘋就趕忙出去了。
  
  「你嚇到藍煙了。」綠蘋站了起來,為他們倆倒合巹酒,看著燃燒到只剩不到一半的火紅龍鳳蠟燭,就可以知道現在有多晚了。
  
  「罪魁禍首可不是我。」左翼懶洋洋的關上房門。
  
  綠蘋把酒杯遞給看得出來已經喝了不少酒的左翼。
  
  「蘋兒,這是我的工作吧!太主動會把男人嚇跑的。」左翼皺眉。
  
  「你要跑了嗎?歡迎,大門就在你背後。」綠蘋指著門口說。
  
  「別想。」左翼急忙坐下來,勾住綠蘋的手臂一口仰進林內的酒。
  
  綠蘋則輕啜著酒液,喝得太快容易醉,就像這個傢伙雖然千杯不醉,但明天起來也絕對會鬧頭痛。
  
  左翼將頭斜靠在綠蘋的肩膀上,他突然有種濛濛的感性,「蘋兒,想不到我們成親了呀!」
  
  透著燭光,左翼享受著綠蘋身上傳過來的馨香和溫暖,毛手更是不放過的撫著她的大腿處。
  
  綠蘋放下酒杯,左手擰上左翼放在她大腿上的手背。
  
  「蘋兒!」左翼撫著紅腫的手背叫著。
  
  「會不會痛?」
  
  「當然會。」
  
  「那麼就不是作夢了。」她笑。
  
  左翼的表情由原本的不滿變成了柔情似水,他現在的心情怎麼是感動兩個字可以表達的,為什麼她總是能讓他又氣又怒卻也又疼又惜?
  
  「你真的好美。」
  
  綠蘋輕捏著左翼的俊臉,這個男人會讓她明知他不是真的出自內心的愛她、戀她,卻也讓她無悔的嫁給他的原因就在這裡吧!他總是能說中她內心真正的需要,也不吝於給她,她的期盼。
  
  「你也很美。」
  
  「蘋兒,我這叫俊,不叫美。」左翼因為綠蘋的稱讚而臉色怪異。
  
  「俊美、俊美不都是連在一起的,既是俊當然也就是美。」綠蘋突然想跟左翼閒扯,她想知道他對任何事情的看法。
  
  「可是俊朗、俊傑、俊秀、俊俏、俊逸這些形容詞也沒有跟美字扯在一起,所以俊跟美當然是兩碼子的事。」左翼不會任由綠蘋在他身上用上美字,他覺得這是種侮辱。
  
  「可是他們也絕對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既是俊當然也一定賞心悅目,而賞心悅目看起來不就是歸一個美字嗎?」綠蘋反駁中帶著撒嬌的溫柔,在左翼面前,她的尖銳慢慢的轉變成一種知性的美感,心柔和了起來,人也柔和了起來。
  
  「賞心悅目的東西不一定都歸諸於美,狀麗、驚人、古樸、素拙都可以是賞心悅目,如果都歸於美那就太籠統了,古人又何必閒來沒事發明那麼多的詞句去形容不同的東西,只要美一個字不就好了。」左翼皺眉,還是排斥綠蘋的說法。
  
  綠蘋的眼角看到蠟燭已經燒到快沒了,天色已晚,而他們卻還沒有過洞房花燭夜,這種情形有點奇怪不是嗎?
  
  綠蘋往左翼的身上靠去,她主動的摸上左翼硬挺的胸脯,「阿翼,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事?」左翼的思維還停在剛才的話題裡。
  
  「你打算把所有寶貴的時間拿來爭論美不美、俊不俊的問題嗎?「怎麼換她挑逗他了?
  
  左翼意會的摟抱住綠蘋的嬌軀,將頭埋在她的肩脾骨上低笑,「當然不。」
  
  「我也是這麼覺得。」綠蘋認真的點頭。
  
  「蘋兒,我覺得你應該要害羞一點的。」左翼建議道。不是他不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只是害羞的新嫁娘比較會讓人有新婚的感受。
  
  「真的?好吧!那就如夫君的意思好了。」綠蘋笑道。「現在我在你的懷中,那麼該怎麼表現害羞呢?你覺得昏倒這個主意怎麼樣?」
  
  「昏倒?!」
  
  「是啊,就昏倒吧。」綠蘋才說完,整個人就軟趴趴的往後仰,雙眼也闔起來,全賴左翼雙手支撐。
  
  「蘋兒?」左翼簡直是看呆了緣蘋的特技,他知道綠蘋在跟他開玩笑,但他不自覺的揪緊了心。
  
  左翼的大手往綠蘋的腋下伸去。
  
  「別!」綠蘋在左翼的手一碰到她的身體就發笑了。「你明知道我怕癢,你還搔我?」
  
  「別嚇我。」左翼沉聲道。
  
  「是你說要表現害羞的。」綠蘋埋怨道。
  
  「我會讓你有害羞的機會。」左翼抱起綠蘋就往床榻上放。
  
  綠蘋愣住了,看到左翼那帶著侵略的邪氣笑容,她第一次對他的邪魅氣質感到怦然心動。
  
  左翼放下綠蘋,並將粉色的薄紗簾幕放下。
  
  「你打算吃了我嗎?」綠蘋低笑的問。
  
  「是啊!你可是我的主餐。」左翼壓著綠蘋,卻體貼的不讓她承受他所有的重量。
  
  「你會帶著我飛嗎?」她雲淡風清的問。
  
  「會。」他堅定的回答。
  
  「我這朵蘋果花可是很重的。」綠蘋有著渴求。
  
  「我永遠都不會把你給拋下來。」
  
  綠蘋眨眨濕潤的眼。唉!她再也無法從這場情愛風暴中全身而退了,這男人真懂得如何去抓住她的心。「阿翼,那你還在等什麼?」
  
  「蘋兒!」左翼實在是想笑又想哭,他娶的這個女人到底是用什麼做的?一下子理智又主動的讓他沮喪,一下子又是俏皮挑逗的讓他心悸,一下子又是哀傷祈求的讓他保證。
  
  綠蘋摸著左翼俊俏的面容,「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後悔嫁給你。」她笑著說,即使他對她只是一時的眷戀。
  
  「我也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時間!」左翼氣結的吻上綠蘋。他得做些什麼讓這個對他沒有信任感的女人多點信任,嫁給他左翼絕對是她這一生中最棒的決定。
  
  綠蘋愉快的承受左翼對她的溫情蜜愛,在她沉醉在感官的知覺裡時,腦海中最後閃過的念頭卻是藍喜彤在她嫁給左翼之前對她說的話。
  
  這個正抱著她的男人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擄獲了藍喜彤那顆高傲卻也冰雪清明的心。
  
  「綠蘋,嫁入左家,藍家跟你再也沒有關係。但我絕不允許也不承認你是左翼的妻子,我的妯娌,你明白嗎?」藍喜彤絕情的話語在綠蘋的心中造成不小的陰影。
  
  綠蘋看著沉睡中顯得比平常更具魅力的丈夫,他的雙手還緊摟著她的腰不放,這樣的舉動是否代表了他的內心也有著不安?
  
  綠蘋相信依左翼的能力不會讓別人欺負到她,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他們做夫妻的緣分並不會長久?是自己太自卑?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干擾了她?
  
  「你不睡覺在想什麼?」左翼睜開蒙隴的眼,看到綠蘋那雙眼依舊炯炯有神,原本他不確定是什麼讓他睡不著,現在他才知道是他妻子的眼神打擾了他的睡眠。
  
  「在想你應該再多努力一點,因為我一點都不累。」綠蘋突然感到害怕,她需要他的力量來撫慰她,讓她安心。
  
  左翼半瞇的眼燃起熊熊烈火,「蘋兒,你會後悔說出這種話。」
  
  「那就讓我後悔。」綠蘋的手撫上左翼厚實又溫暖的胸膛。
  
  「我會讓你明天一步都下不了床。」
  
  「希望到時候那個人不是你。」她不甘示弱的說。
  
  「走著瞧。」左翼埋入綠蘋的體內。
  
  綠蘋笑著接受左翼再一次狂飆的歡求,這樣的激烈正是她不安定的心靈所需要的。
  
  她的夫,讓她感受到「左右翼羽,翅歇,鷹落,眷蘋深憩歸夢園」的熱情狂愛,即使只有短暫一瞬間的感受,地依舊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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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3: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左翼和綠蘋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床。向左訂文和姨太太們請安完後,他們朝香閣的路上走去。
  
  綠蘋一路掩面阻止自己的爆笑,即使小姐不悅的面容和她公公怒氣的表現,還有其他姨太太們的冷嘲熱諷也沒有辦法影響她的好心情,可能這個家最歡迎她的除了左煜和左法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不要再笑了。」左翼尷尬至極,他實在沒想到自己真的陪著綠蘋愛過又睡,睡醒又愛的在房裡待了一整天,蘋兒的精力可以跟他旗鼓相當。
  
  「對不起。」綠蘋收起笑意。想到他和左煜交談過的話,「不是要走了嗎?接下家裡的商行還走得了嗎?」
  
  「我會再找理由推托的,不然也只會做做表面。」左翼牽著綠蘋的手。
  
  「你真的捨得走?」綠蘋回握他,她需要他的保證。
  
  「捨不得也得走,在左家待一輩子我就會後悔一輩子,我的天地不在這裡,況且你在這裡也永遠不會快樂。」左翼清楚在左家,綠蘋不論在形式上成情感上永遠都會矮人一截,那種不得不妥協的委屈會侵蝕掉她原本的個性,他最愛的那一部分。
  
  「那麼就走吧!說不定我那本星圖迷記還能在海上派上用常」綠蘋朗笑。
  
  「什麼星圖迷記?什麼海上啊?」一道尖銳的聲音讓他們驚得回望。
  
  「陸姨,大哥,大嫂。」左翼在心中暗罵自己的輕忽,他只顧著享受待在蘋兒身邊的快樂,卻不自覺的讓他們靠那麼近還沒發現,不曉得他們到底聽到多少?
  
  左煜和藍喜彤全看向綠蘋,是她想慫恿左翼離開左家的嗎?
  
  左翼從他們的表情知道他們不是聽到全部,也聽到了三分之二。
  
  陸芳姝則專注在剛才聽到的星圖迷記這本書上,唐代律法偷藏有關天文方面的書籍可是死罪一條,如果可以掌握到這個弱點,她就不相信那麻雀變鳳凰的死丫頭不會不乖乖聽話。
  
  而綠蘋是暗歎在心,在左家她真的一點疏忽都不行,才不過口風稍微走失,就惹來三個心思不一的「家人」質問。
  
  「左翼,你想離開?」左煜面無表情的問。
  
  「我已經十八歲,也已經成家。」左翼沒有正面回答左煜的問話,但也算承認。
  
  左煜看向綠蘋。
  
  「不關蘋兒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左翼護著綠蘋,他知道他的行為打壞了蘋兒在大哥心中的好印象。雖然這件事遲早會讓大哥知道,不過時機選得真不對。
  
  「是嗎?」左煜和藍喜彤都不相信。
  
  一個總管級的人急忙從長廊的另一頭跑過來。
  
  「大少爺,大事不好了!」他急喘道。
  
  「什麼事?」左煜喝道。
  
  「商行出事了。」
  
  「左翼,還有你,我們到書房談。」左煜聲音中的怒氣,隱藏著他對左翼即將離去的害怕。
  
  左翼輕吻過綠蘋的太陽穴,對她輕語道:「不用客氣。」
  
  他跟著左煜而去,留下綠蘋面對陸芳姝和藍喜彤,一隻精得像狐狸,一隻艷得像孔雀,皆跟她的關係微妙,令她直想皺眉。
  
  左翼叫她不用客氣,她想她會做到的。
  
  「綠蘋,那本星圖迷記到底是什麼?」陸芳姝不放棄的問。
  
  綠蘋傻笑,「只是一本有關羅盤的書,藍家和左家都是以船運起家,所以我也特別注意這方面的事。」
  
  陸芳姝根本就不相信,她一定會找出來的。「喔!是嘛,我就認為怎麼會有人那麼大膽。」
  
  綠蘋心想,一回房去,她一定要把那本書給藏起來。
  
  「如果陸姨和大少奶奶沒事,綠蘋想先下去了。」
  
  「別急嘛!你剛成為左家的二少奶奶一定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我可以給你一點建議。」
  
  綠蘋的臉沉下來,這個女人實在是臉皮太厚了,她不是對手。「對不起,陸姨,我想回房刺繡。」
  
  陸芳姝張口欲言,卻被藍喜彤搶先開口。
  
  「陸姨,你不是約了金繡堂的裁剪師到家裡來做新衣嗎?我想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吧!」
  
  「哎呀,那不及——」陸芳姝在接到藍喜彤銳不可當的冷眼後,話鋒馬上轉了個方向,「總不能讓人久等,我馬上去。」她二話不說地退場,留下曾是主僕的她們。
  
  臨走前,陸芳姝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們一眼。
  
  「小姐,還有其他事嗎?」綠蘋不卑不亢,語態中也沒有成為妯娌後該有的親密,只因她的腦海中還迴盪著藍喜彤的話。
  
  「才新婚就睡到第二天,讓人笑話也不是這樣。」藍喜彤的語氣冰冷。
  
  「小姐,綠蘋省得。」綠蘋侍奉藍喜彤八年,怎麼會不知道藍喜彤的用心良苦。
  
  小姐在藍家的日子一直被教育要怎麼去掌管一個大家族,所以在對別人的姿態上她難免高傲視人,說話也常 冰冷帶刺。但小姐除了外表漂亮、內在聰明外,更有一顆鮮為人知的善良的心,只是她怎麼會去愛上左翼呢?難道是成親時的那驚鴻一瞥嗎?月老真的太會開人玩笑。
  
  綠蘋不曉得該怎麼去處理她們之間這樣微妙的牽連,小姐自己也很為難吧!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讓人無可挑剔,別讓人笑我們藍家教出來的都是成不了大事,只會敗家的人。」藍喜彤斥道。
  
  「我曉得。」綠蘋靜靜的聽著藍喜彤刺耳的訓誡。
  
  藍喜彤瞧了緣蘋一眼,說不出來是羨慕、嫉妒還是厭惡,或許三者是也或許都不是,她自己也無法冷靜去分辨。她只知道她不想再見到綠蘋,綠蘋的存在總是提醒她,她想擁有卻又無法擁有的東西。
  
  綠蘋看著藍喜彤遠離後,一轉頭就看到在走廊外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向她招手,她眼裡溢滿溫暖。
  
  「什麼事?」
  
  左法頑皮秀朗的臉龐上鑲著兩顆黑亮亮的大眼珠,「二嫂。」他甜甜地撒著嬌。
  
  綠蘋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下,「別學你二哥,有話直說。」
  
  左法呆愣過後不禁失笑,他最有效的要求方法竟然對二嫂投效,他直覺的道:「難怪二哥會娶你。」
  
  綠蘋明白的點點頭,「說吧!小子,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
  
  望著左法光彩耀人的眼,她想,這小鬼將來長大也許會是另外一個左翼,又一個要命的女性殺手。
  
  「爽快,想不想去探險?」左法快樂的叫著。
  
  「什麼時候?」綠蘋很樂意的答應。
  
  左法因綠蘋的乾脆再次愣住了。「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裡嗎?」
  
  「既然是探險,當然是危險的地方不是嗎?」這種事不用問吧!
  
  「你不害怕?」左法不相信綠蘋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你害怕?」綠蘋反問。
  
  「當然不。」左法不自覺的挺起胸。
  
  「那就對。有了你,我怕什麼。」她可是對左象的男人信心十足。
  
  「二嫂,比起大嫂,我比較欣賞你。」左法重新用敬佩的眼神看著綠蘋。
  
  「小小叔,千萬別小看你大嫂,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為什麼?」左法不解的問。
  
  「你敢不敢去跟她說話?」
  
  「不敢。」左法想起藍喜彤那刺人的氣質。
  
  「這就對了。」綠蘋含笑的擠眼。
  
  左法受教的點點頭。「再不到一個月,整個洞庭湖四周會瀰漫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那時候去探險最棒了。」他高興得無以復加,總算有人可以陪他去了。
  
  「什麼都看不見?」綠蘋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嗯,不過我們去的地方很特別。」
  
  「可以邀請你二哥一起去嗎?」有左翼在,她比較放心。
  
  「他會去嗎?」左法遲疑的問。自從大哥掌家後,二哥得幫忙,就很少陪他一起玩了。
  
  「包在我身上如何?」綠蘋胸有成竹。
  
  「呀!真的喔?」左法跳了起來。
  
  「別小看你二嫂。」綠蘋摸摸左法的頭。
  
  「遵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左法說完便一溜煙的跑走了,一副很忙的樣子。
  
  綠蘋笑著回到了香閣,就見總管張世味派來服侍她的侍女訪敏正等著,她花了些工夫說服訪敏,她現在不用她的服侍,才讓她退出去做自己的事,隨後左翼就回來了。
  
  「怎麼了?」左翼的臉色不好看,而且嘴角有點僵硬。
  
  左翼抱了緣蘋好一會兒,鬆開後手還是流連的撫著綠蘋紅潤的臉頰。「錦色房被大火燒得付之一炬,傷亡二十多人,對分行來說是一件大事,大哥堅決要我負起這件事的善後事宜。我必須陪著大哥去錦色房處理一切,旅途的往返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左煜這次利用了左翼身為左家二少爺的身份,和左翼敬他、愛他的弱點,勉強的強迫左翼一定要去。
  
  「現在?」綠蘋愕然。
  
  左翼拉著綠蘋到他的膝上坐下,「我知道我們才成親不到三天,我就要出遠門,讓你一個人面對一切是有點……」這對綠蘋不公平,他們才新婚他就要遠行,可是他說服不了受到傷害而更顯固執的左煜,他也不想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跟大哥起爭執。
  
  左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綠蘋用手摀住,她捏著他的臉,含笑的說:「我不會生氣,而且我還會幫你整理東西。我會乖乖的等你回來,不會讓別人欺負我,但你得帶禮物回來給我,有沒有問題?」
  
  左翼拉下綠蘋的手,「沒有。你想要什麼?」貼著她柔軟的胸,他突然不想離開她,可是他不能不去,他不要他敬愛的大哥對他的妻子有所誤會,他不能讓他所愛的人為他已經決定好的事而在心底留下任何不需要的疙瘩。
  
  綠蘋想了一下,開口道:「綠野蘋花,風起,樹揚,滿天花絮如雷落。我一直想看看你所說的這樣壯觀的畫面,你可不可以給我?」她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曾稱讚她名字的詞句。
  
  左翼愕然,「你要我把一顆已經結成花的蘋果樹帶回洞庭湖?」
  
  「我不介意等我們出海回家後再看到。」她笑著說。
  
  「我會帶回你想要的樹苗。」他瞭然地道。
  
  「謝謝。那麼現在可不可以吻吻我,讓我在你不在的日子中回味?我會想你的。」
  
  綠蘋用手指畫過左翼的臉頰。
  
  「遵命,夫人。」左翼樂意的去滿足妻子的需求,甚至還給了她要求的更多。
  
  ***
  
  這天是左翼離開的第十天,綠蘋折上筆墨乾涸的信紙,狠下心將它裝進信封裡。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突然想寫封信給在遠方的左翼,動了筆寫完後才發現她根本不想讓左翼看到這封信。好丟臉,可是她又捨不得撕掉,她第一次寫情書,對像還是自己的老公,多少有點怪異,所以她決定將這封信連同星圖迷記鎖進九天寶閣裡。
  
  這個寶物箱已經成了她收藏秘密的地方,裡頭還有她為出海所準備的東西,有圖,有藥,甚至還有沉船用的羊皮囊,有備總比無患好,她期待將來的遠行。
  
  聽見敲門聲,綠蘋慌亂的將信塞進寶閣裡,才輕聲的喊道:「進來。」
  
  訪敏打開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綠蘋回過頭淡然的問。她發現訪敏的表情不對。
  
  訪敏吞吞吐吐的說:「今天早上有使者來說藍家的老爺病重。」
  
  綠蘋臉色驚愕的刷白,現在已經晚上了。「大少奶奶她們知道嗎?」
  
  「大少奶奶她們已經走了。」訪敏有點不敢說,但她一定得讓二少奶奶知道,不然她在左家好可憐,二少爺一不在,大家對二少奶奶總是愛理不理的。
  
  綠蘋轉過身背對著訪敏,「是大少奶奶的命令?」
  
  「是的。」訪敏儒弱的同道。
  
  「沒關係,你下去吧!」
  
  「二少奶奶?」訪敏紅了眼眶。
  
  「沒關係,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綠蘋用櫃子支撐著自己。
  
  「是。」訪敏退了出去。
  
  等到訪敏退出香閣,綠蘋這才讓痛苦的眼淚滴落下來,「阿翼,你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她哭泣的低喃。
  
  她知道她要堅強,不能太過依賴左翼,她必須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日子,未來還那麼長久,他不可能每次都會往她遇到困難或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可是沒有他在的日子,一切的忍耐都變得好困難,讓她知道真正的寂寞是什麼。
  
  左翼,我想你,你不在的日子竟是如此的難熬!
  
  ***
  
  「二少爺?二少爺?」錦色房的主事王辭兵對突然發起呆的左翼叫喚著。
  
  左翼無所覺的走到他們臨時議事廳的窗口,望著街道和遠方一看再看。
  
  「怎麼了?」左煜問道。
  
  「沒事。」左翼敲敵窗欞,又走了回來。他試著提起精神,回到對傷家的撫恤和錦色房的重建工程上。
  
  剛才他怎麼突然覺得蘋兒在叫他?也不過才半個月,是他太想她了嗎?
  
  左煜看左翼已經沒有辦事的心思,就讓王辭兵下去休息。
  
  「你也早點休息。」封左翼叮嚀完後,左煜也要回房去了。
  
  「大哥。」左翼叫住左煜。已經半個多月了,大哥還是不肯聽他說。
  
  左煜沒回頭,「如果你要重提離開家裡的事,我不想聽。早點睡。」
  
  「大哥!」左翼改變不了左煜逃避的想法,他要離開左家絕對不是因為蘋兒的緣故,早在十歲時他就已經決定好要走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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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4: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二嫂,二嫂,你還醒著嗎?」左法的聲音在綠蘋的房間外輕輕的響起。
  
  綠蘋穿起外衣,點起蠟燭,藉著微弱昏暗的燭光走到房門前打開門,途中她突然撞到不知名的東西,發出悶哼一聲,所幸無大礙。
  
  「法兒,你在哪裡?」綠蘋小聲的叫。
  
  「二嫂,我在這裡。」左法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他捧著一顆夜明珠,亮光移到綠蘋的眼前,她才看到他那小小的臉蛋。
  
  她明白這是一顆珍貴的夜明珠。「你哪來的?」
  
  「當然是我娘那裡。」
  
  「你娘會不高興的。」綠蘋笑道。陸姨有左法這個兒子也算特殊吧口!
  
  左法無所謂的聳肩。「管她的,反正天亮前再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娘她不會知道的。怎樣,二嫂,可以走了嗎?」他興致勃勃的問。
  
  綠蘋沒轍又寵溺的笑著,「等我一下。」
  
  左法等了一會兒才見綠蘋過來,「你帶了什麼?」
  
  「這個。」綠蘋亮給左法看。
  
  「煙火?做什麼?」左法撥了撥綠蘋手中的沖天炮。
  
  「危急的時候可以用。」畢竟他們算是去冒險,而左翼又沒有辦法跟來,他們得有備無患才行。
  
  左法點點頭。「眼我來。要跟緊喔!要是跟丟了,我可不管。」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是,小子。」綠蘋裝腔唱和。
  
  左法笑出聲來,隨即警覺地馬上閉嘴,緊張兮兮的帶著綠蘋走。
  
  兩個人就這樣鬼鬼祟祟的經由小道走出左府。
  
  走了一段路,綠蘋才輕聲問:「法兒,我們是往洞庭湖的方向走,對不對?」
  
  樣。
  
  「你知道?二嫂。」
  
  「你二哥帶我去過一次洞庭湖。」
  
  「二嫂,你知道嗎?二哥他真的很疼你。」
  
  綠蘋微笑不語。
  
  「你不相信?我舉例給你聽,他臨出門的時候還特別囑咐我,要注意家裡哪些人欺負了你,等他回來後一定要告訴他。不過我已經幫你欺負回來了,不用等到二哥回來。」
  
  左法正氣凜然的說著。
  
  綠蘋感動的道:「謝謝。」即使小小的左法看見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表面事,但也足夠讓她心中溫暖不已。
  
  「不用客氣。」左法說完後停下了腳步。
  
  「到了嗎?」
  
  「不是,那裡有亮光。」左法指著前方不解的說。
  
  「是我們要去的地方?」綠蘋瞇起眼想看清那個迷濛的地方。
  
  「嗯,那是一個臨近洞庭湖的山洞,是我私墊的朋友跟我說的。那是個特別不受到這片霧氣影響的地方,還可以撿到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很漂亮也很特別,他還把他撿到的石頭拿給我看。可是現在好像有人先去了,啊!會不會是我的朋友也去了?」左法往那個方向奔去。
  
  「法兒,回來!」綠蘋覺得不對,但她來不及抓住因為高興而衝過去的左法,她不放心的只好跟在它的背後。
  
  左法踩著湖邊的碎石頭,急忙的奔進山洞裡,但他左看右瞧的並沒有看到人,只有見到插在山壁上的火把。「沒有人?」
  
  綠蘋也跟著左法走進去,「怎樣?」
  
  「沒人。」左法對綠蘋搖頭。
  
  綠蘋越想越覺不對勁,「法兒,我們先回去。」
  
  「二嫂,你害怕了?」
  
  綠蘋顧不得左法的失望,就抓住他的手往洞口拉,可是才回頭就發現有兩個人站在洞口。
  
  「張總管。」左法叫了出來,張世味不笑的面容在陰暗處詭異難辦。
  
  「三少爺,二少奶奶?」張世味突然笑了。
  
  「你也跟你的朋友來這裡撿石頭?」左法單純的問道。「好痛!二嫂你抓得我好痛。」他想拉開綠蘋的手,抬起頭卻看到她異樣的表情,他噤了聲,感覺到氣氛怪異。
  
  綠蘋保護性的將左法拉到背後。張世味的表情和那個陌生的男人讓她感到緊張,在這種大濃霧的夜晚,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二少奶奶好有雅興來這裡撿石頭?」
  
  「總管也是好大的興趣,不休息的出來撿石頭?」綠蘋驚覺的看到張世味旁邊的男人嗜血的表情。
  
  張世味還想說話卻被那男人不耐煩的打斷,「別說了,一刀解決不是更快。」
  
  「李院,冷靜一點。」
  
  「你們打算做什麼?」綠蘋不喜歡他們現在給她的感覺,他們說的話更是帶著她不知道的陰謀。
  
  「搶劫。」李院大方的說。他不在意讓將要死的人知道。
  
  「李院!」張世味不悅李院這般口無遮攔,他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
  
  「趁著這種天氣,左家又沒有人在的時候?」綠蘋的眼瞇了起來。
  
  「嘿嘿!那都是我們的傑作。」李院得意的說,他們忌憚的人都不在才好辦正事。
  
  張世味氣得發抖,可以的話他會殺了這個多嘴的李院,錢還沒有到手就開始得意忘形,這種人不適合長期作伙。他窩在左家那麼多年要的不只是一時的得意,他要的是全部,這件事的發生只是為了讓左家的人越來越倚重他而已,沒想到會被一時興起來這裡撿石頭的兩人破壞。他早該知道這鬼丫頭既能有本事迷住左翼那個浪蕩子,就能夠聰明的打壞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計畫,不管是巧合還是故意,他都不會留下任何的活口。
  
  綠蘋明白的倒抽了一口氣,左法則緊抓著綠蘋的手。
  
  綠蘋知道這兩個人不會放過他們的,一個弱質女流和一個小孩,怎麼會是兩個練家子的對手。「殺了我們,你們怎麼交代?」她不能慌,她還有左法需要保護。
  
  「我們不需要交代,反正過了今夜也沒有人會知道——」李院的話沒有說完,一柄劍已經從他的後背貫穿前胸,他不敢相信的往前倒了下去。
  
  左法躲在綠蘋的背後不敢看,綠蘋也瞇了下限,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居然能將自己的本性藏得那麼好。
  
  綠蘋將握在手中的東西交給在背後的左法,左法在綠蘋的背後寫字,綠蘋握了一下左法的手才又放開,讓他可以去做事。洞口就在不遠處,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濃霧會隱藏他們的行踩,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還有其他的同夥吧!」綠蘋知機的說。
  
  「要怪就怪李院讓你們知道得大多了。」張世味平靜得不像剛殺了一個人的樣子,冷血得沒有絲毫的波動。
  
  「你不會成功的。」綠蘋勉強自己說話,她必須拖延時間。
  
  「會的。除了你們,沒有人知道這次的搶劫會是我幹的。」在左家他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在做事,沒有任何不良的紀錄,也沒有居心不良的跡象,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
  
  「你打算賴給其他的盜賊?」綠蘋望著張世味在火把的光芒下逐漸露出猙獰的面容,她知道要逃出他的魔手太難了,但她不能不試。
  
  「你說太多了。」張世味正要下手卻聞到火藥味。
  
  兩、三個煙火從綠蘋的身後往他身上投擲過來,張世味以為是暗器連忙閃到一邊,一時間洞口有了空隙。
  
  綠蘋拉著左法航往洞口沖,張世味俐落的回過身來將手中的劍射向快要消失在濃霧之中的綠蘋和左法。
  
  一道女性的慘叫聲和跌倒的聲音讓張世味知道他傷到了緣蘋的腳,可是他不知道有多嚴重,於是也跟著衝入濃霧中。他必須確定他們真的死了,威脅他長遠計畫的人、事、物都必須被剷除。
  
  「二嫂?」左法著急的回過頭,卻無法在濃霧中看到綠蘋的形跡。他急切的想哭,眼眶早已泛紅了。
  
  「法兒,快走,回家去。」綠蘋對著在法發出聲音的方向說道。
  
  「二嫂?你在哪裡?」左法不肯走,他的夜明珠在點煙火的時候被他放在山洞裡了,他看不見綠蘋,也看不到路,腳下更是崎嶇不平的大小石頭。
  
  綠蘋著急,如果她再和左法對話,張世味會知道他們的位置的。
  
  「法兒,不可說話。他來了。」綠蘋好像聽到腳步聲和湖邊石頭的碰撞聲。
  
  左法不敢冉說話,只能蹲下來蜷曲著身體,驚恐的想望穿濃霧看到那個壞人和保護他的綠蘋。
  
  綠蘋忍著痛將刀從腳踝處拔出來,她知道她的腳筋被斬斷了。她撕掉內裙的布料簡單的包裹起來,突然一柄銳利的小刀飛至,驚險的落在她身側,她被嚇到的同時也被腳傷痛得冷汗百流,再也受不住的哼出聲。
  
  張世味循聲走過去。左法也聽到了,他開始慢慢的往綠蘋的方向移動。
  
  綠蘋將長劍握在手上,當張世味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時,她選擇一個方向往前撲去,卻壓到左法。
  
  「法兒?」綠蘋抱著他問。
  
  「二嫂?好痛!」左法被綠蘋的大力一撲壓得好痛。
  
  綠蘋突然聽到破空聲,刀光一閃,她的臉被劃傷了,濕熱的血滑下她的臉頰滴落在左法的臉上。
  
  「二嫂?」左法摸著臉頰的血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左法一出聲另一柄小刀又飛至,綠蘋摀住左法的嘴,踱著腳拉著他閃過暗器。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左法,而狠毒的暗器隨著他們的腳步聲毫不留情的射中她的背,她沒有病哼一聲,濃霧遮住了她痛苦的面容,也掩蓋了他們的行踩。
  
  左法被綠蘋推著走,後頭的腳步聲仍一直追在他們的身後不放。走了一段路後左法和綠蘋都踩到了水,他們倒抽一口氣,驚慌的發現他們已經到湖邊了。前面無路可走,他們改往旁邊行去,卻被一個東西撞到,綠蘋伸手去摸,是船!
  
  「快上去。」綠蘋將左法抱上去後,一找到攬繩就用利劍割斷,她推著船往湖心去。
  
  暗器一直往他們這裡飛過來,綠蘋忍著腳痛和害怕的心,直到湖水升到她的下顎處,她才勉力爬上船去。但綠蘋還沒有進到船內,暗器又往他們直射而來,一把小刀射中她的手,再加上船隻過度搖晃,讓地無法支撐的跌下水去。她不會游泳,湖水灌進她口鼻,漸漸的,她整個人往下沉,喪失意識之前叫的是左翼的名字。
  
  「二嫂?!」左法聽到落水聲不禁驚叫著。他不會游泳,而小刀飛至的破空聲又讓他瑟縮的躲進小船內。
  
  他知道他失去二嫂了,他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他不該找二嫂出來探險的,要是他不那麼大意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左法傷心不已,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任由小船漂蕩著。這一切對一個一向生活平穩的十歲小男孩來說刺激太大了,內疚和害怕更是抓住他小小的心靈不放。
  
  一艘烏漆抹黑的船悄無聲息的錯過了左法的小舟,船上傳出一陣幾不可聽聞的年邁男女聲。
  
  「死老頭,願賭服輸,這種天氣摸黑還捕不到魚,別忘了一年的家事費用全由你張羅。」老太太輕鬆的喝著茶,一邊隔空傳音。
  
  「死老太婆,你等著看好了,我絕對會捕到魚的。」老人不甘的回嘴。他才剛把網撒下去,就對拖土來的重量滿懷信心。
  
  霧大得讓人看不見,老人只好用手摸,卻摸到一個柔軟又冰冷的東西。
  
  「老婆子?」他隔空傳音地叫著。
  
  「幹嘛啊!認輸了嗎?」說話用隔空傳音是賭約的條件之一。說什麼怕驚擾到休息中的魚,為了不讓老頭子有借口耍賴,這點條件算什麼,要她幾年不說話都行。
  
  「我想我捕到一個死人了。」老人遲疑的說。
  
  「什麼?」老太太跑過來亮了火折子,睜大眼往濕糖糖的船板一看,苦笑的說:「死老頭,你的本事是越來越大了。」
  
  兩個老人家驚愕的對看。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
  
  左翼在半夜中驚醒,有人在叫他嗎?那聲音像是蘋兒的。
  
  左翼走到窗漫打開窗子,仍是沒有在街上看到任何人。是他太想蘋兒了吧?畢竟他們才剛成親他就不在她身邊,會想她是一定的,也許他是思念成疾。左翼搖搖頭苦笑,試著想甩開那無端焦慮的心情。
  
  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去,到底有什麼好擔心的?連她要的禮物都弄好了,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是為什麼這幾天他一直心緒不寧,他從來就沒有這麼毛躁過。
  
  左翼望著雲層密佈的漆黑天空,想不透他為什麼老是聽到蘋兒在叫他?那聲音似乎在催促他趕快回家去。
  
  他關上窗子,乾澀的眼竟滑下一滴眼淚。左翼驚駭的摸著,不,不對,事情不對!
  
  蘋兒一定出事了!
  
  左翼奔出房間,用力的拍打著在煜的房門。
  
  「怎麼了?」左煜打開門就看到臉色蒼白的弟弟。
  
  「家裡出事了!我要馬上回去。」左翼著急的說。
  
  「你在說什麼?錦色房的工程馬上就要進行了,我們得待到動工的那一天!」左煜厲色的說。
  
  「不,不管大哥說什麼,我一定要馬上回去。蘋兒出事了,一定出事了。」左翼已經六神無主了,只知道他必須馬上回去見到蘋兒,他不該離開她的,再怎麼樣也不該離開她的。
  
  「左翼?」左煜第一次看到左翼驚慌到臉色蒼白的模樣。
  
  「要回去,馬上!」左翼往外奔去。想回去見綠蘋的念頭徘徊不去,他心焦如焚,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在他的心上挖了一個大洞,讓他空洞的失去方向。
  
  「左翼!」左煜跟在後頭,不放心讓慌亂的左翼一個人回去。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左煜失去冷靜的狂吼,「大少奶奶到哪裡去?三少爺呢?二少奶奶呢?」他們一回家竟面對父親的猝死,而一些應該主事的人竟然全都不見了?
  
  張世味低垂著頭說:「大少奶奶接到消息,說藍家老爺病重就趕回鄱陽湖去了,二少奶奶和三少爺在前五天大濃霧的日子裡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了。老爺聽到三少爺失蹤,一急之下就過逝了。」這也是為什麼他還站在這裡的原因,行動因綠蘋和左法的出現市改變,他必須確定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兩人,他才能夠真正的安心。看來那兩個人真的都沉入洞庭湖裡去了。
  
  左翼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這個消息,蘋兒不見了0派人去找了嗎?」他顯得搖搖欲墜,聽到他們失蹤的消息,他一直沒有辦法讓思緒重組,現在整個人還處於恍惚的狀態之中。
  
  「不止左家,整個城裡的人都動員找過了,沒有人見過二少奶奶和三少爺,就連洞庭湖底也派人打撈過了。」張世味回答。有那麼多人幫忙再找不到他們,那麼就表示他可以不用煩惱了。
  
  「我的法兒啊!」陸芳姝的哀叫聲漸傳漸近,接著人就跑了進來。
  
  只見陸芳姝淚流滿面,頭髮凌亂,衣服皺褶不堪,而她的後頭依舊跟著一堆人。
  
  陸芳姝一看到左翼就聲嘶力竭的大吼:「我的法兒啊!一定是你那個臭丫頭拐走了我的法兒,還我的寶貝法兒啦——」
  
  左翼沒有說話,只是拿一雙異常冷狠的眼看著陸芳姝失態的跋扈,讓陸芳姝閉上了嘴,不自覺的退了幾步。
  
  「你一定是被那賊丫頭騙了!」陸芳姝鼓起勇氣又對左翼大叫。
  
  「要是讓我再聽到你亂說,我會親手撕爛你的嘴!」左翼不再客氣,對陸芳姝的厭惡甚至也不再隱藏。
  
  陸芳姝因左翼的怒容嚇得又哭了起來,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好不悲傷。
  
  「左翼。」左煜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不客氣。
  
  「二少爺。」左翼的怒火令張世味不由得心驚膽跳,沒想過平時吊兒郎當的二少爺發起脾氣來會讓人嚇死。
  
  「僱人再繼續找,還有,把家裡所有的僕人全召來在大廳集合。」左翼一雙半瞇的眼正燃燒著熊熊的火光,讓人不敢直視。
  
  「是。」張世味戒慎恐懼地應道。
  
  「左翼!冷靜下來。」左煜勸道。
  
  「大哥,不要讓我恨你。」左翼冷然著一張臉,就因馮他敬他的大哥,卻讓他失去他的妻子。才成親不到三天,他就離開她;才不到一個月,他竟然就失去她。他怎麼能夠接受!
  
  「左翼?!」左煜對左翼的表情心痛難忍。
  
  「先料理爹的後事。」左翼靜靜的說。
  
  左煜知道他失去了他的弟弟,因為他勉強左翼離開新婚妻子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但真正讓他失去左翼的心的是他自己,他利用了左翼敬他的心而留住他,卻忘了他的心早已不在左家。
  
  不一會兒,左象的僕人全都聚集在大廳,四、五十人靜默著,氣氛顯得侷促不安。
  
  「誰最後見到在法和二少奶奶?」左翼冰冷的眼讓人懼怕。
  
  沒有人回話。
  
  「說!」左翼的聲音低沉沙啞,有著威嚴懾人的氣勢。「香茹?訪敏?」她們一個是左法的侍女,一個是蘋兒的侍女,不該沒有話說的。
  
  「二少爺,那天晚上香茹服侍三少爺就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三少爺了,訪敏也是這樣的。」香茹害怕的說,訪敏跟著點頭。
  
  左翼不相信,不會沒有人知道法兒和蘋兒的行蹤,兩個好好的人怎麼會一起不見?
  
  「他們私底下有打算要做什麼嗎?」
  
  香茹經左翼提醒突然想到一件事,「石頭!三少爺有一天從私墊回來,就說要找人陪他去探險撿石頭,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二少奶奶一起去。」
  
  「石頭?他私墊的朋友?」左翼低喃著。
  
  等到左翼打聽到那個洞穴而前去查探時,卻沒有發現任何的跡象顯示他們曾經在這裡出現過。
  
  只因現場的一切早已被張世味整理得乾乾淨淨,夜明珠、煙火殘孩血跡都消失不見了。
  
  綠蘋和左法兩個人就這樣平空消失在世界上。
  
  看著平靜無波,艷光粼粼的洞庭湖面,左翼根本不相信他的心蘋果花和他的小弟就這麼消失了。
  
  ***
  
  四個月後,沸騰一時的綠蘋和左法失踩的懸案逐漸平息了下來,左翼和左煜為了尋找左法和綠蘋的行蹤,雖然費盡心力的掃蕩整個洞庭湖的盜賊窟,但卻依舊毫無所獲。
  
  左翼立在洞庭湖畔捧著他給綠蘋的九天寶閣,這是綠蘋唯一留下給他的。
  
  陳涼站在他身旁,再問一遍:「真的不去了?」
  
  左翼邪氣的臉龐上有著無法抹去的哀傷,整個人變得沉穩起來。大家都說他們死了,可是他不相信,因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要找到他們!」他們比他的夢更重要。
  
  陳涼明白的點頭,「如果你在我出航前改變主意,歡迎你隨時過來。」
  
  「陳叔,對不起。」左翼真的好抱歉,對陳叔說好的承諾卻又一改再改。
  
  「別這麼說。當我看到你為了那個姑娘苦傷腦筋的模樣,我就隱約知道了。」陳涼明白左翼是那種不愛則已,一愛驚人型的男人。他瞥見左翼手中的九天寶閣,「這不是她跟你要的九天寶閣?你終究還是給她了。」
  
  陳涼摸著那個黑黑的檀木盆,兩個人因回憶而相視一笑。
  
  「這是什麼?」陳涼看到九天寶閣邊緣露出某樣東西。
  
  「好像是紙之類的東西。」左翼將寶閣打開,一封寫著給他的信映入眼簾,「信?」
  
  陳涼驚訝的說:「綠蘋為了一封信藏在寶閣裡,是想讓你知道還是不想讓你知道?」
  
  這個女孩滿令人費解的。
  
  左翼焦急的把信打開來,信上是綠蘋揮灑自如的筆跡。看了一會兒,左翼紅著眼眶望向洞庭湖,「陳叔,我可以又反悔嗎?」
  
  「當然可以,我的船歡迎你隨時加入。」陳涼沒有任何家累,本來就有心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送給這個像他一樣熱愛航行的人,他當然高興左翼終於下定決心。
  
  左翼望著幽深的洞庭湖水,在心裡說道:蘋兒,你會高興的對吧!等我回來,找到你時,我才能抬頭挺胸的面對你。
  
  等我,我的妻!我一定會從海上回來找你。
  
  「翼少爺,你不介意陳叔好奇吧!」陳涼想知道是什麼讓左翼改變了主意。
  
  左翼淡笑,將信遞給陳涼。
  
  陳涼看完之後,只說了一句話,「你真的娶到一個好媳婦。」
  
  陳涼突然羨慕起左翼的幸運,他這輩子就是遇不到這麼好的女人,才會不想成家。
  
  一個女人要面對長年不在她身邊,甚至隨時會失去生命的丈夫,是需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承受起這一切啊!
  
  左翼深吸了一口氣,仍是不說話的望著洞庭湖,彷彿綠蘋就在他的眼前對他笑著,靜傲中又帶著萬般溫柔的笑。
  
  他回想著她所寫的信的內容阿翼:也許你會看到這封信,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看到這封信,不管如何,這都交給上天去決定吧!因為太丟人了。
  
  你老婆突然害羞起來,你會很高興吧!不要太得意喔!小心笑歪了嘴,就不美了。
  
  你匆匆離開已經十天了,突然很想你,不要太自大,因為秋天太冷了,知道嗎?
  
  記得要求你的禮物是讚美我名字的壯麗景觀,其實是突然想到你的名字也能形容成一闕詞。想知道這闕詞嗎?嘿嘿!不告訴你,免得你得意忘形。那是我在我們新婚之夜想到的,不要太自負,那算是感謝你對我名字的讚美。
  
  我很喜歡你名字給我感覺,真的,即使只能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我仍會為此感謝一輩子。可以確定告訴你的是,我絕對不會後悔嫁給你,即使明天我就會被大風吹落,只因你真的停留過。
  
  飛吧!阿翼,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有沒有我這朵蘋果花,都要飛喔!不要讓我這朵只能開在蘋果樹上的花永遠抱憾終生;不管是不是載著我這朵花飛,都請你飛吧!揚起雙翼,讓我這朵沒有你就開不了眼界的蘋果花心滿意足。
  
  飛吧!我的夫!願你能實現夢想邀游天際,展翅高飛。
  
  期望能跟你翱翔天際的小蘋果花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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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2-26 02:04: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三年後,在洞庭湖左家附近的客棧裡,一個臉頰有著淡淡傷痕的女人靜靜坐在椅子上吃著花生,目光直視著左家大門口。
  
  她攔住閒下來的店小二問道:「小二哥,對面那戶人家是不是有喜事?張燈結綵的,好不熱鬧。」
  
  「客倌,你不知道嗎?那你不是洞庭湖附近的人了?」店小二瞇著眼,仔細的打量著這個陌生卻又有點眼熟的女人。
  
  「是啊!我是來這裡找人的。」女人笑著說,原本靜冷的面容溫和了起來。
  
  店小二為自己的臆測說中而得意的點頭,「那我告訴你,是我們洞庭湖最大的左家的大少奶奶終於產下一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娃兒,卻讓我們這附近的人都高興極了。」
  
  「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不好嗎?怎麼生個孩子就那麼高興?」女人露出不明白的表情。
  
  「這說來話就長了。」店小二的話匣子一開就不知道停,而且說的又是他們的衣食父母,那可就更有話說了。「之前他們夫妻倆的感情可以說是還好,相敬如賓的,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可是喜彤大少奶奶的肚子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但是自從左家發生張世味總管的事件之後,他們夫妻可就好到不能好了,不到一年就生了一個白胖的女娃兒。」
  
  女人聽到這樣的消息似乎也很高興的笑了,沒想到張世味這個壞人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那個總管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她開口問。
  
  「說到那個總管實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來一副人模人樣,誰曉得他竟然私心想吞掉左家的財產。」店小二嫌惡的說。
  
  「最後一定沒有成功。」」女人可以從店小二的語氣知道結果,左家自從左煜掌理後就一直讓洞庭湖所有的百姓稱讚。
  
  「當然,我們左煜大少爺和善彤大少奶奶是什麼人,當然不可能讓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得逞,只可惜讓那廝給逃了。」店小二一臉的不甘。
  
  「真可惜!」女人的語氣比剛才有點激昂,似乎也對張世味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
  
  「是啊!要是左翼二少爺還在,就絕不會只有這樣了。」店小二扼腕不已。
  
  「二少爺是死掉了嗎?不然怎麼會不在了?」女人的神情滲入一點著急。
  
  「沒死,二少爺出海去了。」
  
  「出海?」他真的出海去了。
  
  「是啊!自從三年前他的妻子和小弟無端失蹤後,他整個人都變了,只在四個月內便把以前舊朝時就流竄在洞庭湖的盜賊、山寇,全都剿滅得一乾二淨,現在才能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遇過太平的日子,只可惜還是沒能找到他們的下落。」
  
  「那他一定很傷心。」女人低聲的說。
  
  店小二用力的點頭,「對啊!他很愛他妻子的,從他不顧每個人的反對娶了一個丫環當正妻,就可以知道他愛不愛他妻子了。他妻子無故失蹤後,有一段時間,他常常一個人捧著一隻黑盒子站在洞庭湖邊,我們都還以為他會跳湖呢!」他壓低了聲音,似乎怕大聲說出來會給左家二少爺帶來不幸似的。
  
  女人的眼底淌著淚,「那他怎麼會出海的?」
  
  店小二隻當她是為這個愛情故事感動,「這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應該是陳船長帶他出海的。也不曉得他現在好不好,畢竟出海很危險。」
  
  「是啊!那麼,一直都沒有三少爺的消息了?」女人不放鬆的再問。
  
  「嗯,都已經三年了,大家早已不把任何的希望了。」店小二欷吁感歎的說。
  
  「左家發生了那麼多悲傷的事,那左大少奶奶生了個女娃兒真的是大值得慶祝了。」
  
  女人微笑的說,似乎把心中的疑問完全解開來。
  
  「是啊!每個人都高興得要死,這可是三年來,左家的第一件好事呢!」店小二得意洋洋的說著。
  
  「那麼我也該沾點喜慶才對。」女人略微失神的說道。
  
  「客倌,那就多待幾天,看看我們熱鬧的慶祝會。」店小二熱情的邀約。
  
  「謝謝你,小二哥。」女人心喜的道謝。
  
  「不會啦,客倌,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這附近我熟,我幫你找看看。」店小二拍胸脯保證。
  
  「不用了,小二哥,我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女人眼中閃過錯綜複雜的神色,她遞給店小二一錠銀兩。
  
  「客倌,給太多了。」店小二想找她錢,卻發現她已經微跛著左腳走出去了。他輕歎的搖頭,唉!真可惜,一個女人破了相,又跛腳的,這一輩子八成是沒人要了。
  
  綠蘋揚起了笑容圭在街道上,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突然靠了過來。
  
  「果花,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嗎?」綦毋宣晨可以感受到師妹的好心情,雖然平時她也常笑,但這次特別的讓他感到輕鬆。
  
  他這次來江南是為了一件案子,而果花硬是要跟著他來一趟。 果花推托說要來洞庭湖見識江南的美麗,但卻一直待在客棧裡也沒見地出去過,倒是剛才聽到她向店小二打聽左家的事,她跟左家有關係嗎?綦毋宣晨又回頭看了熱鬧的左家大門口一眼,嗯,這件事值得調查一下。
  
  「沒有。」綠蘋笑了開來,知道阿翼沒有為了他們而誤了自己的夢,這就夠了。今後她會為尋找左法和找到張世味而活。
  
  「那你笑什麼?」找不到人還那麼開心?!
  
  「我打算接下捕頭的職務。」有了這個機會她要好好的把握。
  
  「你真的打算來幫我?」綦毋宣晨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你終於想通了,我就可以輕鬆多了。」
  
  「免得你跟師父、師母聯合起來虐待我的耳朵。」她幸運的遇到她師父和師母,還有一個活寶型的大師兄。
  
  「誰教你總讓我們擔心,差點還以為你活不了。」綦毋宣晨發現自己說錯話,「果花,對不起。」
  
  果花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才能夠慢慢的下床,腳部的傷傷到了筋骨,而且失血過多,還有那些刺入背部的暗器差一點就傷到心臟;手上的傷還不算,其他大大小小的傷他還算好,就是果花小產最傷她身。未到一個月的小孩,差點連他母親的命一起帶走,而他們根本就不敢告訴她這件事,果花能夠活下來是老天保佑。
  
  「沒關係,我很堅強的。」綠蘋淡然的說。
  
  綦毋宣晨看著她,「就是因為你很堅強才更讓人擔心。」他從沒有看過被人如此傷害過,還活得開朗快樂的人,可是他總覺得現在的果花虛幻得不切實際,一點頁實感也沒有,是因為她總是笑著而沒有哭過嗎?
  
  綠蘋摸著臉頰上已經漸漸淡化的疤痕,「沒有關係,這是值得驕傲的。」三年前被師父他們所救,她不會讓不該有的自卑打壞她好不容易才得回的堅強。
  
  「搞不懂你。」綦毋宣晨搖頭,無法瞭解果花的想法。
  
  「師兄,拿來。」綠蘋伸出手。
  
  「什麼?」綦毋宣晨不解。
  
  「令牌啊!沒有身份證明怎麼上任。」她理所當然的說。
  
  「給你,別亂用。」綦毋宣晨從懷中掏出一個鋼製的古老牌子。
  
  「我有多少人可以用?」
  
  「大概十五個人吧!」
  
  「那麼少?」一個袞州呀!一個擁有七十二個縣的袞州府衙,卻只有十五個人可用,人誇張了吧!
  
  「你該知道你師兄我這個州長是很窮的。」也不想想他才剛上任三個月,人手的調度總是差了一點。
  
  「那你不會多貪點。」綠蘋瞇起眼。
  
  「我在努力!」這是什麼話?綦毋宣晨不悅的瞪著她。「還有當巡捕別常笑,別人會當你是瘋子。」
  
  「是。我知道的,大人。」綠蘋正經的喊著。
  
  綦毋宣晨也威嚴的點著頭。
  
  ***
  
  七年後,蕭同閣在三年前成立後,就掌握了整個關中最繁盛的荊河州的生意,專賣各式各類的珠寶。此刻,蕭同閣閣主卻「不小心」被屬下逮到,送往醉情樓慶生去。
  
  「多爾,瓦簽,放手。」左翼一張邪魅帶笑的眼有著不悅。
  
  現年二十八歲的左翼身上已經完全不見絲毫稚氣,長年的海上生活並沒有把他的膚色曬黑、變粗,而是成為健康的古銅色,成熟帶著邪魅的男性氣息又更僅以往。
  
  「再不放手,就派你們去雅軒服務小姐、夫人們。」雅軒是蕭同閣專門對官家千金小姐和夫人們兜售首飾、耳環、項煉各類飾品的店舖。
  
  身形瘦長帶著憂鬱氣質的多爾馬上放了手,但生性爽快,高大俊朗,不怕女人纏的瓦簽還是硬拖著左翼走。
  
  「瓦簽你要是不放手,發荷摟的生意就由你去打發。」左翼一句話刺中瓦簽的弱點,令瓦簽只好鬆手。
  
  瓦簽一點也不想碰發荷摟的當家,那個人有斷袖之癖,而且還特別喜歡找名目來見他。
  
  左翼邪氣的笑著,拍拍微皺的衣服,「我自己會走。」
  
  「主子。」多爾和瓦簽攔住他。
  
  「做什麼?我去了就是。」他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沒什麼事,但是裡頭有……」他們一臉的內疚加不安,雖然被人家買通是他們的錯,但總不能棄主子的安危不顧。
  
  「邪君任棄海,聖劍薩深雲。」左翼不在意的替他們說完。
  
  「主子,你知道?!」多爾和瓦簽訝然,他們還以為主子不到醉情樓是因為那兩人,難道是為了名妓杜蘭?
  
  左翼不理他們,舉步就走,很快地來到醉情樓。
  
  左翼沒有理會醉情樓裡任何跟他寒暄的人,也對杜蘭深情又迷人的眼光視而不見,他自顧的走進醉情樓名妓杜蘭一向閒人莫入,現在卻暫時出借的房間。一進門,他就看到任棄海那一頭披散的長髮和高大的背影,還有薩深雲那雙深情溫暖又帶笑的眼和潔淨的臉龐。
  
  左翼走過去坐落在他們中間,淡然的望著這兩個不算朋友的朋友,也算朋友的朋友,至少他們還沒有成為敵人的時候。
  
  任棄海暗如沼澤的眼,帶著深深的殺氣讓人不敢久覷,倒是左翼不在乎地對他笑,開口問道:「有事?」
  
  任棄海沒回話,而薩深雲有如聖人般純潔不染色的眼眸則看著左翼。
  
  「你們兩個到底拖我來這裡做什麼?」左翼再問,受不了他們買通多爾和瓦簽讓他到醉情樓來,卻又不乾脆的說出目的。
  
  「祝壽。」薩深雲的表情顯得有點覦覷,說謊一向不是他的專長。
  
  左翼失笑道:「一個是不屑涉足,一個是不願涉足,卻又一同出現在這個稱不上如你們意的地方,會沒事?」他的笑讓薩深雲臉紅,讓任棄海想殺人。
  
  薩深雲只好單刀直人的說:「見過這個嗎?」他遞給左翼一柄像小刀的暗器。
  
  左翼看著小刀的開口分岔,形成兩個殺傷力極強的銳刃,如果功力夠便可在人身上挖出一個大洞來。「誰的?」他不喜歡這麼歹毒的暗器。
  
  「你也不知道?」薩深雲有點失望。
  
  「沒見過。」左翼再次審視一遍,他不喜歡這柄小刀,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讓他疏忽了,而他不喜歡心底有個不可解的疙瘩在。
  
  「知道荊河州每一年都會出現一次的盜賊殺人事件嗎?」他和任棄海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怎麼會意到你們?」左翼聽過這件事,做生意的特別會對這種殺人竊盜的案件在意,而且,他還聽說荊河洲的州長劉雁門特定從袞州請出即將退出捕界,名聞江湖的女捕頭來查這件案子。這個在五年內,每一年都會幹上五樁滅門慘案,卻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的兇手實在是讓荊河洲的每個生意人膽戰心驚,聞之色變。
  
  「聽過袁洲的女捕頭果花嗎?」薩深雲溫暖的眼色更深了。
  
  「聽過,如雷貫耳,做生意的對這種消息總是很靈通的。」這個女人被袞洲的百姓們奉若神明,就連其他州郡的百姓也對她敬佩有加,她剛正無私,是個真正在為百姓做事的人。
  
  「她曾幫我家一個大忙。」
  
  薩家在荊河州是個大家族,身為薩家主事的薩深雲因不滿家規而私自離家的這段期間內,果花幫了薩家一個大忙,所以當她要求薩家幫忙時,薩深雲不能置之不理。
  
  「那棄海呢?」
  
  任棄海一張臉冷得像關外結冰的湖面,始終不吭聲的他只是拿著酒猛灌。
  
  左翼咧大了嘴,知悉的吹了一聲口哨,「是誰?!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讓我們幾近冷血的邪君動了少到幾乎沒有的真情?任棄海那樣的表情他何止見過一次,在蘋兒失蹤的那段時間他就是那副失魂落魄樣,有時候看到銅鏡中自己的影像,他都會被那個憔悴不已的男人嚇到。十年了,傷口有了一屑薄膜,沒有再流血卻也未曾結疤癒合過。
  
  聞言,任棄海臉上結得寒霜更深,繼續猛灌酒。
  
  「別喝了,說出來,我為你拿主意。」左翼帶笑的拿走任棄海手中的酒杯。
  
  「不用。」任棄海第一吹開口說話。
  
  「棄海,別讓自己後悔。」左翼太明白愛情的魔力,抗拒只會造成後悔和不可挽回的悲劇。
  
  「我已經後悔來這裡。」他不該來的,只為了能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他竟然被那個知情的女捕頭利用。
  
  「不,你後悔的是為什麼這件事不早一點發生,為什麼你不能早一點遇到她。」左翼笑著說。
  
  「左翼!」任棄海怒喝。
  
  左翼邪魅的笑開,一張俊美臉龐上只有數不盡的愉悅。「你知,我知,深雲知,那個女捕頭知,不會再有第五個人知道了,我們都不是大嘴巴的人。」
  
  「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任棄海怒中帶著不為人知的無奈,自從他無所選擇的跳上那艘船後,他就注定跟這些人糾纏不清。
  
  「你怎麼知道不是你的幸運。」左翼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個霉星。
  
  「這是我的事,我不要任何人插手。」任棄海的話語如冰珠。
  
  「可是你卻任由那個女捕頭插手,真是為我們的友情感歎。」左翼撇著嘴說。
  
  任棄海扭頭就走出房門,惹得左翼放肆的大笑,薩深雲則淺笑出聲。
  
  左翼把矛頭指向薩深雲。「那麼你呢?什麼時候也有好消息?」他把手中的扇子打開來扇著。
  
  「左翼,為什麼你總是注意我們的婚事?」薩深雲笑著問。左翼是個難解的謎,有時候他總會覺得舉止優雅,學識驚人的左翼應是出身在富豪世家,但將近七年的船上生活,左翼的勤奮無傲卻讓他感受不到。海上堅苦的生活,讓他和左翼還有棄海相知相遇在一起。
  
  「我只想確定你們的生活幸福快樂。」左翼一臉委屈的說。他怎麼能不關心他們的未來,他們曾經是患難與共的好夥伴,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們這樣的人要有一個幸福的婚姻是很難的。
  
  薩深雲是一族的族長,他的婚姻很可能會因為家族的利益而被當成籌碼犧牲掉,而任棄海則是活得太辛苦,辛苦到有了另外一個人介入他的心,他卻可能會因為負擔 過重的死掉。
  
  「聽說你最近很少上醉情樓?」薩深雲的眼閃過憂色,陪著左翼在海上度過不少大風大浪,他們之間的交情也許看不出濃厚,但他們都把對方放在心中。
  
  「厭了嘛!」左翼打著扇笑著。
  
  「不是因為名妓杜蘭為你動情了?」
  
  「深雲啊,深雲,我把「黑夜」送到薩家去好嗎?」左翼邪笑,黑夜是他們在海上不小心救到的女人,她對深雲情深似海,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薩深雲馬上閉嘴,卻也不忘補上一句,「真想看看那個你深藏在心中不讓我們知道的女子。」
  
  「我也想,我也想埃」左翼的笑容略減。
  
  薩深雲感到左翼情緒深沉的低落,每當他們不小心談到這個話題時,他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這個常會讓人搞不清在想什麼的左翼那失落的反應,那個女人在他的心中深得讓他藏不起來。
  
  「幫我們注意使用這個暗器的人好嗎?」薩深雲知道在經商的左翼,比他們更容易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
  
  「那有什麼問題。」他的消息網在江湖上稱得上一流,只是他從未找到他要找的人。
  
  ***
  
  左翼在回蕭同閣的門口遇到陳涼,「陳叔,怎麼來了?」
  
  「我是來給你送消息的,不過我在門口撿到這個。」陳涼捧著一個長型的盒子。
  
  「送誰的?」左翼接過來,好奇的打開來一看,一把難得一見的烏骨天蠶扇的上面,放上了一朵已經枯燥的蘋果花。
  
  左翼瞪著它,「陳叔,你有沒有……」
  
  「沒有,我沒有看到人。」陳涼搖頭。
  
  左翼轉過頭望去,街上沒有行人走動,「陳叔,會是她嗎?」他抱著希望問。
  
  是她嗎?沒有人知道蘋果花對他的影響,除了她!除了那個讓他魂縈夢繫十年的女人,而且不知是生是死的妻子。
  
  「你太敏感了,如果是她,為什麼不來見你?也許只是送來的人闔上蓋子的時候,不小心裝進去的。」陳涼悲觀的又搖頭。
  
  左翼看著這難得一見的武器,是啊!她沒有理由不來見它的。可是真的不是她嗎?
  
  左翼不用猜也知道這份禮物是給他的,整個蕭同閣只有他用扇。他將枯萎的花朵從盒中拿了出來,小心的放人懷中,很快的恢復正常。
  
  「你帶了什麼消息來給我?」陳叔年紀雖大,卻依舊閒不下來,仍在河道上跑船。
  
  「你大哥、大嫂已經有一個七歲的女娃兒,一個三歲的男娃了。」陳涼笑著說。
  
  「是嗎?」左翼笑道,很像在為他們高興,卻又像不是。
  
  「回來那麼多年,還是不打算跟他們聯絡?」陳涼看著左翼的反應問道。
  
  「生意做久了,他們會知道的。法兒有消息嗎?」左家的生意大,如果他不故意避著他們,他們會有機會碰面的。
  
  「沒有。」
  
  十年了,他們回中原來也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來左翼成立了蕭同閣,建立了屬於他自己的事業,甚至靠著做生意的方便,動用了一切他所有的關係和人手,但還是找不到他要的人。
  
  「那她呢?」左翼抱著一顆難安的心,他知道他又要失望了。回來三年了,他沒有浪費任何可用的消息,卻也每每失望。
  
  「沒有。」陳涼搖頭,不忍看到左翼的失望,卻又不能不說。
  
  「是嗎?」左翼看著這柄珍貴而來歷不明的扇子出了神,總覺得有些小地方忽略了,如果能讓他想通,他就不會那麼的難受。
  
  「對了,聽說張總管有併吞左家財產的野心,不過沒成功就是了,而且他現在還活著。」
  
  「喔!這倒好玩了。」左翼有點驚訝,眼底深沉了起來。他想起張世味這個人乎常在左家做事中規中矩也很盡責,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那樣的狼子野心,難怪外盜易防,家賊難測。
  
  陳涼說完後,才想起左翼也剛回來,「你剛去哪裡?」
  
  「醉情樓。」左翼陪著陳涼走進蕭同閣。
  
  ***
  
  綦毋宣晨端坐在大椅上,一張臉上看不出來在想什麼,「你真的打算抓住那個梟盜後,就要辭去捕頭的職務?」
  
  綠蘋點頭,七年的捕頭生涯讓她整個人罩上層層的孤冷氣質,「是。」
  
  瞬間,他們師兄妹之間的氣氛緊繃異常。
  
  「太好了!太好了,神明保佑。」綦毋宣晨歡欣的只差沒有跪下來磕頭謝恩。
  
  「師兄?」綠蘋冰冷的臉上樣起了笑。
  
  綦毋宣晨欣慰極了。「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要你來幫我的忙。」
  
  「我現在知道了。」綠蘋揄快的說。
  
  「早知道捕頭的生活會讓你變成不近人情,又不對我笑,也讓我被師父、師母罵得狗血淋頭,我情願自己累死也不要你變成現在這副鬼模樣。」綦毋宣晨抱怨的說。
  
  「對不起。但是,是你們一直要我多接觸別人的。」綠蘋帶笑的說。他們總是怕她自我封閉起來,像她剛清醒時那樣的不知人事。
  
  「我們後悔了,不行啊?」早知道不讓果花當捕頭,果花也能過得很好,他才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當然可以。」綠蘋沒有好反對的。師父和師母年紀都大了,需要她全心的照顧,所以她才想卸下這個重擔。
  
  「對了,去別人的地盤辦案別太囂張,知不知道?」綦毋宣晨就怕果花不懂得做人,把他的一干老友全都得罪光了。
  
  「我知道的,大人。」師兄的個性真是多年末變。
  
  「明白就好。」綦毋宣晨端起了做大人的威嚴,點頭應道。
  
  ***
  
  荊河洲的總捕頭讓出了一間廳堂給綠蘋辦案用,綠蘋明知對方心有不滿,但也只能裝作沒看見。七年了,她好不容易有了消除她噩夢的消息,她不會讓不相干的事情來干擾她的決心。
  
  化名果花的綠蘋終於追查到張世味的下落,他改名換姓,變裝成了荊河洲的富商李院。要不是李院這個名字在荊河州提供的商人名冊中引起綠蘋的注意,再過個二十年,她也注意不到這個在各地方做生意、有如幽魂的假商人,但重要的是,抓不到張世味的把柄就治不了他。
  
  「果花大姊!有消息了。」綠蘋的幫手之一鄭之從外急急喘喘的跑進來。
  
  她不笑的看著他,冷聲的說:「什麼事?那麼毛躁!」
  
  「那個小鰲三有消息了。」鄭之興奮的大叫,那個據說知道竊盜殺人案的唯一目擊者已經被他們找到了。
  
  「在哪裡?」綠蘋原本長形帶圓的臉蛋已成了圓潤的瓜子臉,只是頰上的疤痕破壞了她的完美。
  
  「在開封大街的醉情摟裡。很會躲吧!果花大姊。」沒有錢還敢躲到那個地方去,的確讓他們多費了一番手腳功夫。
  
  「嗯!」綠蘋沉吟,多年辦案的經驗讓她直覺的感到不對,從他們踏進荊河州開始,謠言就滿天飛。
  
  「大姊,我們趕快去抓住他,那麼最近一連串的殺人偷竊案,我們就能交差了。」
  
  鄭之已經迫不及待了,而且兄弟們也早已摩拳擦掌的等待著這個難得的好消息。
  
  「鄭之,稍安勿躁。」綠蘋冷靜的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哪裡奇怪?」鄭之不解。
  
  「醉情樓。」綠蘋點明說出。
  
  鄭之恍然大悟,「對了,大姊,今天不也是荊河洲的所有商家大老們要宴請你嗎?」
  
  他對果花大姊可是與有榮焉,只是大姊在梟盜的案子了結之後,就要離開他們大伙了。
  
  「沒錯。」綠蘋不想去卻不得不去,她不能對地方的大老們不賞臉,除非她不想在荊河州辦這件事了。
  
  「地點也是在醉情摟?」鄭之的眼閃動著。
  
  「沒錯。」這些巧合讓綠蘋覺得有陰謀。
  
  「所以我也要去。」鄭之的心已不在案子上。
  
  「沒錯。」綠蘋心知肚明鄭之在想什麼。太深入男人的世界,有時候會很失望的。
  
  鄭之嘿嘿的笑著,綠蘋則是冷眼看著。醉情樓的名妓杜蘭的艷名遠播到袞州,連她這個愛家愛妻的好夥伴,也免不了滿懷希望的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以見到杜蘭一面。
  
  綠蘋閉上眼躺進椅子裡,事情從她進人荊河州後巧合得不能再巧合,才到荊河州不到半個月就傳出有人看到梟盜的作案經過,在今天地方大老要宴請她時,又得到那個人也在醉情摟的消息,她會帶兄弟去探詢醉情樓才有鬼。張世味知道她的存在,不可能不反擊,因為他知道只有她才能認得出他來。
  
  「鄭之,不用叫兄弟進醉情樓。」
  
  「為什麼?」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消息,怎麼可以就此放過?
  
  「去做就是。」綠蘋沒有解釋。
  
  鄭之皺起眉頭,看著開眼沉思的果花大姊好一會兒才說:「是。」
  
  他對大姊的作法一向是深具信心。雖然最近大姊的表現有點奇怪,尤其越到荊河州大老宴客的日子她好像就越緊張,但他還是信任這個用心去贏得他們大伙尊敬的大姊。
  
  ***
  
  「主子!」多爾和瓦簽攔住又要往外跑的左翼。
  
  左翼沒好氣的看著多爾和瓦簽,想不透為什麼他這個主子做得那麼窩囊,連底下的人都能管到他頭上來。
  
  「又有什麼事?」這兩個傢伙三天兩頭就想攔住他,他應該找點事讓他們忙得沒空理他才行。
  
  「主子,荊河州所有珠寶商和大老們將在醉情樓宴請女捕頭果花,你不能不去。」
  
  多爾告知他。
  
  「什麼時候決定的事?」左翼訝道。他怎麼都不知道。
  
  「十天前就決定了,是你一直不讓我們有機會說。」瓦簽一副不是他們錯的表情,誰教主子這十天都忙得讓他們沒機會開口。
  
  左翼急往醉情樓去,這十天接到大哥和大嫂可能得知他是蕭同閣主人而要來確認的消息,讓他光是撇清就忙不過來,也讓他全忘了詢問多爾和瓦簽竊盜案的進展。
  
  對了,這種大宴,薩深雲不會不去。這幾天他忙得忘了跟深雲說他有那柄小刀主人的消息,但這也是個好機會,只是事情怎麼會全湊在一起?
  
  多爾和瓦簽也跟著左翼走,他們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去見見那個名聞遐邇的女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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