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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蓮花席]網路激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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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3:17 |倒序瀏覽
網路激情 作者:蓮花席

舞臺上蓋「哈燒」的女DJ以豔麗的包裝舞出瑪丹娜的性感精髓,
所到之處無不被貼上前衛的大標籤。
然而,卸下偽裝、高純度的她,卻是個勤奮好學、忠於理想的電腦天才,
突然掉下來的天大「噩」運,教她遇上了酷字掛帥、玩樂至上的沙文豬,
把「千年狐狸精」當作清純聖女不說,還驕傲自大地仰著他的朝天鼻,
徹底搞砸她鹹魚翻身的天才夢。  
學業與愛情兩失意的她只得負傷遠逃,藏起冒險享受青春的舞衣,
再度以「颶風」之勢席捲臺灣的電腦業,一不小心,
又在他的溫柔攻勢中踢到鐵板,電腦天才成了機密竊盜犯,
狐狸精的枕邊不設防更是——時時挑戰她充滿猜疑的婚姻!
一時間,掌聲與淚水交織,且看百變夏娃三度以「火鳥」之姿,
在寒風中燃燒絕對的盛夏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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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5:04
第一章

  岳柔自一年前從新竹北上讀大學起,晚上就在「黑夜城」迪斯可舞廳打工。

  黑夜城的工作人員不多,總共只有負責吧檯工作的她和老闆、DJChung、以及服務生安安四人。

  所以若是Chung請假,她的工作就變成DJ;若舞池的氣氛不夠熱鬧,她還必須充當來跳舞的客人,帶動氣氛。

  一年下來,她調酒的技術已達職業水準,更是公認的舞林高手,當她身為DJ時,也能很成功地帶動現場的氣氛。只要是常客,沒有人不知道Ran這號人物。

  不過,岳柔的冷漠也是眾所皆知的。但是,她的冷漠反而更增加了她的名氣,久而久之,黑夜城的常客習慣了Ran的淡漠,反用一種近乎禮貌的態度對待她。

  岳柔知道那些人沒有惡意,但她處事仍然謹慎。

  因為黑夜城位處台北市郊,來此地跳舞的客人大部分是上班族,且舞廳鄰近沒行大專院校,客人當然沒有學生那般單純。

  但這也是岳柔選擇在黑夜城打工的主要原因。舞廳裹沒有人知道Ran的本名,她也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她是個大學生的事實。因為迪斯可舞廳畢竟是分子複雜的場所,她怕到時若被學校知道了,別說她這個靠獎學金吃飯的高材生不能順利地拿到高額的獎學金,可能連書也念不成了。她是家中的長女,父母對她的寄望很高,所以她一直小心謹慎地保守這個秘密,以冷漠的臉孔嚇退想和她搭訕的無聊男子。

  起初,老闆三番兩次地求她別這麼酷,但岳柔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

  後來,老闆知道她是大學的高材生,便也處處幫她隱瞞她還是學生的事實,並協助她免於男人的騷擾。

  今夜,舞廳來了幾個像是流氓的客人。那些流氓坐在最顯眼的十二號桌大聲喧嘩,—瓶瓶啤酒下肚,讓所有的工作人員有點心驚。現在距離打烊的時間還早,看來這一天不好混了。

  但是,岳柔卻希望時間不要這麼輕易地流逝,因為五號桌的五個客人也一直在喝酒,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只是這五個人喝的是XO。

  那五個人不論男女,穿著都很時髦,談吐、舉止也都很優雅,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也看得出絕非泛泛之輩。尤其面對吧檯而坐的男人更是英俊!他的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身形健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渾身所散發的活力,混合了黑豹的優雅,和百獸之王的自信。不過,最吸引岳柔的,卻是他放蕩不羈、桀驚不馴的叛逆帥勁。從他—進門,岳柔的雙眼就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移動。

  服務生安安苦著臉到吧檯前喝一口水。「Ran,他們怎麼還不走?我好怕哦!而且客人好像都因為他們而不敢下場跳舞,舞池顯得冷冷清清的。」安安憂慮地看了十二號桌的流氓一眼。

  的確,今天的舞池顯得特別冷清。這會兒「他」正擁著一位女伴跳舞,不一會兒,五號桌的另一對男女也下舞池了,只剩下一個男的獨自坐在位置上。岳柔深深為他優雅的舞姿著迷,而他的舞伴卻舞藝平平,真是太可惜了!

  岳柔很訝異自己竟然有股衝動,想要上前把他身邊那個笨拙的女孩—腳踢開,取代她的位置。實在太荒謬了!她默默地在心中告誡自己。

  「別怕,還有我們那黑白兩道都得給他三分面子的老闆在嘛!」岳柔嘴裹開著玩笑,眼睛卻離不開「他」。

  老闆聽見岳柔的話,立刻對安安露出—個自認為很性感的微笑,卻惹來岳柔的嘲弄。

  「安安,請假裝你很陶醉在老闆的微笑裏,否則,若連你這種小妹妹都對他這個老色狼失去興趣,老闆會抓狂的。」

  安安瞥了那桌流氓一眼,才又回過頭來,回給老闆一個頗為不安的微笑,心裏由衷地佩服岳柔的鎮定。

  「沒關係的,他們暫時不叫酒了。待會兒如果他們還要酒,我幫你送去。」岳柔低聲地安慰安安。「麻煩你把這些飲料送到五號桌。」

  「氣氛似乎太冷淡了。」老闆對著岳柔說,「Ran,吧檯我忙得過來,你到舞池把氣氛帶起來。」

  「那等會兒我被那些地痞流氓纏住時,你要記得來救我呀!老闆。」岳柔故作驚慌地說。事實上,她才不把那幾個流氓放在眼裏。

  得到岳柔的首肯,老闆對舞台上的DJ點點頭,做了一個暗號。

  台上的DJ開始扯著喉嚨大喊:「快!快!快!快來和Ran共舞!」

  現場的熟客也不少,大家興奮地一齊高喊:「Ran!Ran!Ran!」場內的氣氛瞬時熱絡起來。

  音樂立刻換成最熱門的舞曲。

  岳柔的情緒隨著音樂高昂起來,體內狂野的細胞吶喊著釋放,她奔到舞池中央,盡情地舞動。

  場內的熟客也跟著進入舞池跳了起來,而第一次來的客人則驚訝地瞪大眼睛,想一睹Ran的風采。

  「Comeon!」岳柔高呼一聲,「離開你們的座位,和我一起跳!」她在炫目的燈光中扭擺著玲瓏的身軀。

  所有人的神經都因尖叫而繃緊,腳上像是裝了彈簧般,紛紛跟著岳柔隨音樂狂野地熱舞。

  岳柔興奮地咬著下唇,身體像著了魔般隨著節奏擺動。她轉了個身,不意卻落入一個陌生人的懷裏。

  她撥開額前微濕的劉海,抬起臉,頓時詫異地睜大了雙眼。是他!那個坐在五號桌、令她心儀的男子!

  天啊!如此靠近他,才真正感受到他的魅力,尤其他現在又給了她一個醉死人的笑容。岳柔不由自主地陶醉在他欣賞的眼眸中,驚覺自己的自制力在他令人無法抗拒的微笑下正一點一滴地流失。不過,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在乎了。

  Ran激烈的舞蹈刺激著夏之城的神經。他從美國回來已將近三個月了,這二個月來,他覺得生活乏味極了,就連跳舞也提不起勁。而這個女孩舞技高超,不輸他在美國那些從小就一起跳舞的朋友。

  他露骨的讚賞眼神使岳柔臉紅心跳,但是,令她的心跳倏然失去控制的,是他突如其來的熱吻!

  她的唇真誘人!

  雖然夏之城知道自己不應該輕薄地主動親吻一個陌生的女人,但他就是情不自禁。在她熱情的反應下,他根本離不開她的唇!管他的,就放肆地享受這熱情的一吻吧!反正他明天就要回美國了,今晚就盡情享樂吧!

  這一吻像有一世紀般長久,兩人直到都喘不過氣才分開。

  岳柔嬌喘吁吁,看見眼前的陌生男人也和自己一樣,她不禁仰頭大笑!

  看見Ran豐滿的嘴唇和整齊的貝齒,夏之城感到自己的慾望已被激起。她的笑容令他放鬆,彷彿被傳染般,他也放聲大笑起來。他們絲毫不理會其他人詫異、欽羨的目光,仍著魔般地繼續熱舞。

  他們的熱情也影響了舞池內成雙成對的情侶,眾人紛紛放下顧忌,忘情、大膽地親熱起來。

  可是現場的熱烈氣氛卻惹毛了十二號桌的流氓。他們挑釁地圍在岳柔和夏之城身邊,猥褻地叫著——

  「小姐!也陪我們跳支舞吧!」

  「我好喜歡你哦!」

  「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吧!」

  「走開!」岳柔生氣地大喊,「再不走開,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夏之城也氣極了,這些無恥的小混混竟想吃她的豆腐?!他一揮拳,重重地落在其中—人身上!

  和夏之城同行的另外兩個男人見狀,立刻衝上來幫忙。開玩笑!如果夏之城有個什麼損傷,他們可擔待不起。

  原本歡樂的舞池竟在一瞬間成了打群架的地方,女孩們驚慌地四處躲藏,有的更嚇得逃出舞廳。

  那些流氓紛紛掏出了彈簧刀,夏之城以一敵二,很快就制伏與他纏鬥的兩個無賴。他的同伴也幾乎在同時制伏了其他三個。經過這一番廝殺,那些流氓想求饒都來不及了!

  附近分局的局長是老闆的好友,所以只要有點風吹草動,警察不到五分鐘就會到達。

  「不許動!」驀然間,三個警察衝進舞池,吹著刺耳的哨子大喊。

  「糟糕!我可不能被抓到警察局去!」岳柔喃喃低語。

  「我也是。」一個男聲出現在她的耳際。

  岳柔側頭一看,原來那個迷人的男人就在自己身邊。她聳聳肩朝他笑笑,在對方還未來得及反應前,她已抓住他的手,俐落地躲到人群後面,低伏著身子沿牆壁朝另一個方向偷偷溜出去。

  「等等!」快接近後門時,岳柔停下了腳步,因為如果要從後門出去,勢必要在警察面前曝光一小段路,然後穿過廚房,才能到達。她把這個情形講給陌生人聽。「你行嗎?」

  夏之城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小心點,我先示範好了。」話才說完,岳柔就身手矯捷地安全抵達目的地。她回過頭來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夏之城向她豎起拇指後,也追隨她的腳步。

  「站住!」警察發現他了。

  並不是他的動作不夠敏捷,實在是他塊頭太大了。

  岳柔見苗頭不對,情急之下,隨手抓了一個鍋子朝警察丟去,回頭抓著陌生人的手拔腿就跑。

  身後的腳步聲告訴他們警察正追著兩人而來,還不停地吹著哨子,好像他們兩個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般;並一直警告他們,再不停下來就要開槍了。

  岳柔非常清楚這一帶的地形,她抓著陌生人的手,十分靈活地穿梭在骯髒、漆黑的巷道巾。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們來到一個已乾涸的大排水溝,夏之城首先跳下去,再把岳柔抱卜來。他找到了水溝另一側—個呈圓形、直徑有一百公分左右的大排水門。這個排水門的另—側已經被水泥堵住,從外面看來像一個山洞,裹面非常溫暖,也出奇地乾淨,而且它剛好在橋下,形成了—個很安全、很溫暖的天然避風處。他輕柔地把她塞進去之後,自己再爬進來,有力的雙手保護性的緊擁著她。

  她的唇熨貼著他狂跳的心,直到他的心跳聲漸漸趨緩,她才感受到他寬厚胸膛傳來的熱力。

  他們聽見警察沉重的腳步聲,邊跑還邊喊著:「別跑!」夏之城把她摟得更緊了,她則放鬆地依偎在他溫暖、安全的懷襄。

  過了好一會兒,他鬆了一口氣,低沉的聲音帶著磁性。「警察走了!」

  岳柔忍不住在他懷裏嬌笑出聲。

  「女人!你這麼做太冒險羅!」他口氣中讚賞的成分多於責備。

  岳柔放聲大笑。「你不覺得很刺激嗎?朝警察丟鍋子!我這輩子還不曾做過這麼瘋狂的事呢!」

  「是嗎?」佳人在懷,夏之城內心緩緩升起—股騷動。

  「我從小到大連紅燈都沒闖遇!」岳柔大聲證明自己的「清白」。

  夏之城詫異地捧起她細緻的臉蛋。

  「你是誰?」岳柔不自然地搖搖頭,她顯然被他深邃的雙眸望得神魂顛倒。「不對,我的意思是……你叫什麼名字?」

  「夏之城。你呢?」他不由自主地回答。事實上,他長這麼大,還很少有人如此直截了當地問他的姓名。

  「Ran。」

  「中文名字。」夏之城有點不悅地補充。

  「我會在黑夜城。」她答非所問。

  「但我明天就要回美國了。」想到此,夏之城還真有點捨不得離開這個陌生女子。

  「是嗎?」岳柔藏起心中突然升起的落寞,仰頭望著漆黑的天空,走出洞門。「那麼今夜對你我來說,只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

  天空開始飄著小雨,滴落在岳柔的唇上。他溫柔地以唇為她拭去唇上的雨絲,以及地臉上明顯的惆悵。

  兩片冰冷的唇卻進出熊熊的火花!

  岳柔的理智警告著她,這樣是不行的!她舉起手想要推開他寬厚的胸膛,但一碰到他強健的胸肌,她的手似乎有自己意識地在他身上游移。

  最後,她放棄了掙扎,注意力全部被他的唇吸引;他的舌探入她的內在,為她的神經帶來一波波的衝擊,她幾乎癱軟在他身上。

  他的手緊棲著她圓潤的臀,她豐滿的酥胸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他能感受到她致命的吸引力,她喚醒了他內心最深沉的渴望。

  岳柔的手從他的胸膛滑上他的脖子,微仰著雙唇貪婪地索取更多的溫柔。

  不知何時,他的手已伸進她的襯衫,在她的背上畫著圈圈。他長著粗繭的雙手使她忍不住戰慄起來,岳柔難為情地發現自己全身泛起雞皮疙瘩,嘴角也忍不住吐出細細的呻吟。

  夏之城立刻察覺到她的反應,他的手急切地脫下她的襯衫,讓她像牙色的美麗肌膚暴露在昏暗的天光下。他讚歎一聲,又立刻低下頭,吮吻住她性感的頸項。

  岳柔感到全身像火焚般灼熱,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著想要釋放,但她不明瞭自己的身體在期待些什麼;此刻,他已在她身上創造出前所未有的快感,為什麼她還感到不滿足?

  她的身軀因體內漸升的臊熱而按捺不住地扭動,口中的呻吟更急切了。

  然而,夏之城還不肯放過她。他解開她胸衣的鉤子,雙手覆在她胸前撫弄著。

  岳柔情難自己的蠕動著嬌軀,夏之城也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自制力已到達極限,他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他抓住她的手,指引著她顫抖的小手解開他的皮帶。岳柔咬著唇,認真地和這條可恨的皮帶奮鬥,芳唇喃喃地低咒著。

  終於,她成功地卸下了他的褲子,他的手也欺近她的牛仔褲。夏之城不是第一次為女人輕解羅衫,但是她的緊身牛仔褲卻讓他有慘遭滑鐵廬的挫折感。費了好一番功夫,他終於將她難纏的牛仔褲褪至膝下。

  他發出一聲滿意的歎息,—把抓住她的纖腰,用力地把她提抱起來,讓她的雙腿夾住他的腰。

  「這樣可以嗎?」岳柔輕呼一聲。

  如此瘋狂的情景她只在電影裏看到過,但現實……她的乎緊抓著他,感覺到他的肌肉糾結,手臂孔武有力,這才明白電影上的情景不是誇張不實的。而被一個強壯男人擁住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雨絲落在地那豐滿尖挺的雪白胸脯,夏之城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些雨絲,能夠滲入地柔白的美麗裏。

  他認為自己已無法再忍受焚身慾火的折磨,他望進地燃燒著慾望的美麗雙眸,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樣,再也無法多承受一秒鐘。

  就在他挺起自己的慾望準備進入她的剎那,他們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大群人的腳步聲,以及紛擾的呼喚聲。

  「少爺!」

  「夏少爺!你在哪裏?」

  「哦!我的天!」夏之城挫敗地喊出聲,狀似極為痛苦。

  頓時,他們的上方如白天—般光亮,看來那群人帶了相當充足的照明設備。

  夏之城反應快速地抓起他的西裝外套遮掩住她的身軀,藉著光亮,他真正明白了她的身軀有多麼誘人!

  他的挫敗更深,也更痛苦了!

  「對不起!」他溫柔地低聲道歉,深情的目光潤濕了她的眼眸。

  他隨便地套上長褲,雙手一撐馬上跳出溝渠,對著那一大群人大喊:「別過來,留在那裡!」

  確定沒有人敢再前進—步後,他又跳回溝渠中。

  岳柔正背對著他,匆匆地穿好衣服。他的手輕柔地放在她嫩白的肩膀上,輕轉過她的身軀。

  他們互柑凝視了許久許久,現線像磁鐵般緊緊吸住彼此,彷彿再也分不開。

  「多麼荒唐的一夜啊!」岳柔率先笑出來。

  他的手再次伸向她烏黑柔亮的長髮,她的雙頰仍囚激情而潮紅。「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現在他們都在充足的光線下看著對方。岳柔知道自己一點也不美,但在他炯炯有神、勾人心魄雙眸的讚賞下,她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話。

  「謝謝你帶給我這麼難忘的夜晚。」

  上頭不知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一直在鬼吼著。「他媽的!」夏之城低咒一聲,迅速套上西裝。「我明天一大早的飛機到美國,而此刻,我只想留下來與你共度這個美麗的夜晚。只是,我的父親恐怕不會放過我。」他憾恨地解釋。

  岳柔但笑不語。

  他先跳上地面,再把手伸向她。「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先走!」岳柔輕聲地拒絕。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當著眾人的面,與這個只有幾個小時緣分的英俊男子道別。這樣的情愫令她迷惘,她需要一個人靜靜,說服自己這一夜只是美麗的童話。

  「這麼晚了,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漆黑的街上遊蕩的。」他以堅決的口氣說道。

  「你先回去吧!我可以照顧自己的。」她求他。

  「你在堅持什麼?」他生氣了。「難道你以為我是一個粗鄙、魯莽、不顧女友安危的鄙夫嗎?」

  「沒有,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而且我也不能算是你的女友。」她的口氣也變了。

  夏之城生氣地把她抓上來。

  「喂!你幹嘛!」她生氣地大喊。

  他欺近她的臉。「因為你是女人,所以我要把你安全地送回家,如此,我才能夠安心地上飛機。」

  原來如此。只因為她是女人,而不是因為她對他有特別的意義。不過,一想到他就要離開台灣,岳柔所有的不滿竟在瞬間消失了,只剩下濃濃的惆悵。

  「哦!對了,你跟我說過,你要到美國。」她失望的低喃。

  「跟我一起去。」他突然開口。

  「你在開玩笑!」岳柔驚呼。但他認真的眼裹看不出任何虛假。

  「不。」他的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唇上,像是在提醒她,他們剛剛的美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岳柔聞言大笑起來,看了一眼他認真的面容後,她神色一斂,正經地說:「不要。如果我們有緣,將來有的是見面的機會。就讓今夜的美麗永留在心田,不是更好嗎?」

  說完,她忙移開視線。此時此刻,面對他會散發魔力的雙眸,就算他說要把她賣掉,她恐怕都會點頭。

  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一輛勞斯萊斯禮車上,車門前還站著—排顯然是被派來尋找夏之城的男子。啊!好大的排場!

  「喂!你是什麼達官政要嗎?」她有些心驚。

  「你看我像嗎?」他有趣地問。

  岳柔仔細地將他打量了一番,認真地回答:「不像。」

  他回以—陣輕笑。「上車吧!我送你回家。」趁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夏之城把她塞入車內。「住址?」他命令式地問。

  見她不語,又兇惡地開口:「你別想我會讓你單獨回家!」

  「哼!你可真霸道。」她隨口說出一個租屋附近的住址。

  在車上,兩人都沉默不語,抵達目的地後,岳柔在他來不及阻止前便跳下車。

  「Ran,你的中文名字?」夏之城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問。

  「Ran。」岳柔頭也不回地回答,隨即拐進路邊的巷子裏。

  「Ran……」夏之城低吟著她的名字,腦中再次回味她性感誘人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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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5:30
第二章

  兩年後,黑夜城的生意更好了,因為這附近已發展為工業區,有多家大公司前來投資、建廠,人口激增。

  舞台上一支重金屬樂團「Bad」狂熱地嘶吼著,舞池中一片瘋狂。

  「Bad」是由五位既有才華又帥勁十足的男孩組成的,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主唱楊勁剛——綽號金剛——和吉他手阿潘。他們每週在黑夜城駐唱三天,兩年下來也小行名氣,最值得慶祝的是還有唱片公司找他們出唱片。

  岳柔今年已大四了,晚上還是偷偷摸摸地在黑夜城打工。現在她已能完全享受舞廳的氣氛,因為金剛、阿潘及安安都知道她學生的身份了。

  這天是假日的最後一天,所以到場的客人有不少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年輕人,大家都想來此狂歡—晚。

  「Ran,看來今天不用你出馬,你看看那一對!」負責外場的安安興奮地跑到吧檯與岳柔咬耳朵,手指向正忘情熱舞的一對男女。

  場內的氣氛被Bad撩撥得幾近沸騰,岳柔的身子隨著音樂扭動,雙手表演著調酒的高難度動作,坐在吧檯前的客人皆讚歎不已。

  岳柔看了一眼正在向她拋媚眼的金剛和阿潘,知道他們在邀請她下場跳舞,她笑著搖頭,回絕了這兩位哥兒們的好意。

  雖然上了大四,白天的課減少泰半,但她晚上打工的時間卻加長了。昨天晚上她已經和金剛他們玩了一夜。

  兩年來,Ran受歡迎的程度並沒有因為Bad的加入而降低,現在的她更能掌握舞池的氣氛。

  「Ran,你看那個男人!哦!」安安誇張地拍著胸門,神魂顛倒地說,「我在這邊做了這麼久,第—次看見這麼帥的男人。剛剛我送酒過去,他還含情脈脈地看了我一眼,我幾乎要暈倒了!」

  岳柔看了可愛的安安一眼,給她一個微笑。安安已經高三了,比兩午前漂亮許多,但還是一樣單純。

  安安用力拉著她的袖子,催促她評斷一下那位出色的男人。

  岳柔漫不經心地瞥向舞池,頓時睜大了眼睛!

  舞池內的人圍成一圈,鬧烘烘地吹著口哨,尖叫著、吶喊著。圈內行一對男女,汗水淋漓的身體幾乎黏在一起,兩人隨著黏巴達舞曲,愈跳愈火熱。那女人的上衣甚至已被脫至胸下!岳柔也情不自禁地吹了一聲口哨。

  「怎麼樣?帥不帥?」安安興奮地問。

  「我還沒看到……」岳柔的話才說到一半,在看到安安所指的那個男人後,就再也發不出聲音,嘴巴張得老大。

  安安看見岳柔的表情,得意地笑著。

  「看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吃驚的。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行這麼帥、這麼性感的男人!不過……」她甩甩頭。「我怎麼覺得他很面熟?可是這麼英俊的人如果來過,我一定會有印象的啊!奇怪了……」她的注意力瞬即被岳柔的表情吸引。縱使她心裏仍在納悶何時見遇「他」,但觀察岳柔的反應才是當務之急。

  岳柔滿臉通紅地瞪著緊貼著那惹火女郎的夏之城,嫉妒的火花幾乎燒光她的理智。

  他忘記她了嗎?太可惡了!

  安安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岳柔咬牙切齒的模樣,笑得更得意了。岳柔每次都取笑她像個小女孩般,見到帥哥就兩眼發亮,現在可讓岳柔親自嘗到那種滋味了!

  「Ran,給我一杯冰水。」金剛突然出現在吧檯前。

  岳柔收回了視線,眉毛挑得老高,戲謔地詢問:「冰水?」

  「沒錯,冰水!」金剛的雙手使勁地揉著額頭。「今天下午我被他們灌了太多酒,現在我覺得自己快暈倒了!」

  「金剛,別在Ran面前裝清純了!」吉他手阿潘也跑了過來,他剛好聽見金剛的話,於是不平地澄清:「Ran,你千萬不能相信他。我們把他灌醉?等下輩子我們有他的酒量再說吧!」他望了無精打彩的金剛一眼,開心地笑道:「這小子失戀了!」

  金剛瞪了阿潘一眼。「你不說話,Ran不會把你當啞巴。」

  阿潘笑得更開心了!

  岳柔噓了一聲。「想不到我們的羅密歐也會有被女人甩掉的一天!阿潘,是哪一個女人眼睛這麼雪亮呀?」她揶揄著金剛。

  金剛的臉更苦了。突然,他手捂著嘴跑向化妝室。

  阿潘和岳柔忍不住大笑出聲。因為以前金剛一天最起碼會向他們吹噓十次他的戀愛戰績。

  「Ran,我們去跳舞,別讓他人專美於前。」阿潘挑戰似地看向剛才造成群眾瘋狂的那一對。「他們似乎沒來過?」他自問自答:「一定沒來過,那美女如果來過,我—定不會忘記的。」

  「不好吧,今天的場面已經夠火熱了。」岳柔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很顯然的,夏之城把她忘了,而她卻對他朝思暮想了兩年。她現在如果出現在他面前,他若認出,會不會以為她在自作多情呢?岳柔搖搖頭,再度拒絕阿潘。

  「黑夜城永遠不嫌太熱鬧的,去吧!去輕鬆一下也好,讓那一對自以為是的情人見識見識Ran的能耐。」老闆走人吧檯接手岳柔的工作,並把她推出去。

  阿潘向台上作了一個暗號,DJ馬上換了—首熱門舞曲。

  阿潘盡情地狂舞,再度引爆熱力。他挑逗地向仍站在吧檯邊的岳柔邀舞,而剛回到舞台上的金剛也開始大喊:「Ran!Ran!Ran!」兩人帶動了現場所有人的情緒,每個人都急欲欣賞她精湛的舞技。

  岳柔不在乎地聳聳肩,心想,反正她戴上了安安送她的瑪丹娜假髮,夏之城一定認不出來的。

  她豁出去了,就讓這一夜燃燒吧!她盡興地在阿潘強健有力的懷裏熱情地舞蹈。

  ***************

  一大早,岳柔便懷著興奮的心情走進教室。這一堂是她崇拜已久的馮家俊教授開的課,這位馮教授在學校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

  而這也是馮家俊第一次在四年級開課,所以校內眾多電子工程、資訊系的學生皆趨之若鶩,但這堂課限定只收十五個人,岳柔還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如願修到這門課。

  不過,馮教授卻令岳柔失望了。

  馮家俊在暑假期間結了婚,據說他現在正在美國度蜜月,這學期不打算回國了,所以由另一位教授代課一學期。

  謠傳來代課的教授帥得不能再帥,所以現在不大的教室裹竟擠進了約八十個人,其中女同學便佔了百分之八十;岳柔暗自心驚,誰的魅力這麼大?!

  教授走進教室後,岳柔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夏之城怎麼會在教室裏?而且還大搖大擺的站在講台前,手裏拿著準備測驗選修學生程度的考卷。

  她萬萬沒有想到,代課的教授會是夏之城!

  而那些來「瞻仰」代課教授容貌的同學們一見要考試,紛紛哀聲歎氣的走了。

  坐在第一排的岳柔低著頭從他手裏接過考卷,心想,她恐怕是教室中最後一個知道的女生。而他之所以會受歡迎,一定不是因為他的學識,而是因為他酷斃了的外表。

  可想而知,這些女同學一定是衝著他的「美貌」而來的。

  岳柔的心如千軍萬馬奔騰,過了好久才定下心來寫考卷。

  她頻頻打著呵欠,半合的雙眼幾乎快不聽使喚了。唉!這就是昨晚縱情狂歡的結果。

  岳柔總共花了三十分鐘才完成這份考卷,腦海裏似乎還留有昨夜Bad的吼叫聲,及擊鼓的強烈節奏。

  她很慶幸這個測驗對她而言再簡單不過,現在她有很多的時間打量監考的夏之城。

  兩年來的寂寞夜裏,他始終是她心目中最深的愛戀。

  兩年後的今天,她更強烈感覺到他的吸引力。

  夏之城看似極其無聊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目光平視前方。岳柔看得出來,他正極力掩飾著一個呵欠。

  她在心裏竊笑,稍抬頭,正好與夏之城的目光在空中交會。不知怎地,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節奏,她發現自己的臉也紅燙起來了。

  想起兩年前的那一夜,她不禁羞怯地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自覺臉色已經恢復正常,才又偷偷地抬起眼窺看夏之城。

  岳柔的心卜通卜通地跳著,但她的臉差點整個垮下來!可惡!他的眼睛正緊盯著坐在她後面的校花塗千妍!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瞬間萎縮成一顆小藥丸,苦澀且乾涸!岳柔艱澀地告訴自己:何必自作多情呢?他都已經把你忘了。

  她閉上眼睛,咀嚼這一份席捲而來的失落感。

  身後塗千妍不斷地用腳踢她的椅子,岳柔把桌上已經寫好的考卷盡量地往右下角拉;作弊對她們倆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了。而且岳柔不怕夏之城銳利的目光瞪著她倆,因為單憑夏之城看塗千妍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已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夏之城也真是花心!昨晚那個性感美女還不能滿足他嗎?

  坐在岳柔右手邊的秦揚,一如以往的將一切看在眼裹。他側身朝一邊猛抄答案,一邊張著的大眼蠱惑夏之城的塗千妍搖頭。

  岳柔對秦揚笑了笑。如果方纔那些女同學不是慕夏之城的外貌而來的話,那麼肯定是為了另一個大情聖——秦揚而來的。

  在學校裏,岳柔還小有名氣,因為她是唯一能在教授面前呼風喚雨的學生。

  事實上,資訊工程系的教授沒有一個不欣賞岳柔的才華,和她謙恭有禮的態度,只可惜她的外表並不十分出色。

  塗千妍則恰好相反;她資質平平,但自小就是美人胚子,所經之處,總有一大票男同學跟在她的後面。

  岳柔的風采雖不會因塗千妍的花容月貌而打折扣,但只要她們倆站在—起,塗千妍永遠是男同學捧在手心的紅花,而岳柔自然就是在她身邊陪襯的綠葉。

  不過,眼前的夏之城看起來也不是好惹的,如今他正用一種完全不同於注視塗千妍的眼神打量著她。

  看來,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岳柔雖然覺得失望,但內心同時有股叛逆的興奮與緊張在蔓延。只要他盯著她,她的心臟似乎沒有辦法負荷這般激動的情緒。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殷殷的叮囑她:岳柔啊岳柔,鎮定、鎮定!

  下課鍾終於響了,教室內的同學紛紛站起來交卷。她的椅背傳來「叩叩」兩聲,表示塗千妍已經抄完了。

  塗千妍首先站起來,款擺纖腰、步履優美地朝講台上的夏之城走去,只見夏之城的眼中閃爍著欣賞的目光。岳柔像片枯黃的落葉般跟在千妍身後,她嫉妒又心痛地想,夏之城也難逃塗千妍的魅力魔網了。

  難道她大學生活的最後一年,必須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和自己的夢中情人沉浸在愛河中度過嗎?

  唉!岳柔頓時覺得心內淒涼。

  「你是岳柔?」夏之城在她交出考卷時問。

  岳柔的心跳漏了半拍。他認出她了嗎?抑或是剛剛的作弊被他發現了?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如果他知道她們兩人作弊的事,—定會非常鄙視她。雖然她從未真正瞭解過他,但她直覺地知道,夏之城是那種嫉惡如仇的人。

  「是的,我就是岳柔。」她抬起紅通通的臉注視他。

  「什麼事?夏教授。」秦揚關心地跑到岳柔旁邊。一向不多話的岳柔,最容易得罪新來的教授,他用擔心的眼神看著她。

  岳柔裝作不在乎地聳聳肩。

  秦揚是岳柔和塗千妍最親近的同班同學,也是學校的學生會會長。當然,他很瞭解岳柔和塗千妍兩人每次在考試時所玩的小把戲,不過他想,應該不會行問題才是。而且作弊這種事可大可小……

  夏之城轉頭看見塗千妍已經離開了教室,有點失望地回過頭來。那個塗千妍看起來比這個擅於說謊的岳柔好多了。

  「馮教授要我指導你的畢業製作,明天下午一點,你到我的辦公室找我。」夏之城在失望之餘冷淡地說。

  「為什麼?馮教授已經答應做我的指導老師了呀!」岳柔驚愕地問,一時之間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之城的嘴角不悅地扯動。「你是要等到馮教授回來再開始寫程式,還是現在就開始呢?」

  「對不起。」岳柔眼神黯然地從他面前走過。

  秦揚也快速地交出考卷,在後面追趕著岳柔。

  夏之城敏銳的雙眼並沒有遺漏掉岳柔眼中的傷害。不知怎地,他內心竟然生出—絲愧疚。

  他可以肯定岳柔就是Ran。想到兩年前的那一夜,他不禁搖頭苦笑。他以為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沒想到他一回到台灣就遇上了。但遇上了又如何呢?她不會期待他對她還有什麼吧?

  夏之城邊想邊走回辦公室。他不斷說服自己,他毫不在乎岳柔,他應該把注意力轉移到更吸引人的塗千妍身上。

  若不是他斬釘截鐵地跟家俊說,他只收一個指導學生的話,他會毫不考慮地兼任塗千妍的指導老師。

  她真不愧是學校的超級美女!接下來,夏之城的心思已經成功地完全在塗千妍身上打轉。

  ***************

  秦揚在岳柔後面追喊著。「嗨!岳柔,你們實在走運,我剛剛真為你捏了一把冷汗。」他幾個大步來到她身旁。

  岳柔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多事。」

  「考得如何?」對於岳柔冷漠的態度,秦揚早習以為常了。

  「還可以。」

  「還是這麼謙虛。上學期好幾科都被你拿下了最高分,我的風采都快被你搶盡了。」

  「少來!上次全國資訊杯程式設計賽的仇我都還沒機會報呢!跟你說我是對的,你就是不肯聽,害得我們倆的設計差點就開天窗,多糗!」岳柔不客氣地頂回去。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還想好好享受這最後一年的大學生活呢!每次都被你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秦揚求饒道。

  「照你的說法,你的父母還真要感謝我,讓你這個忙著交女朋友的大眾情人,除了擁有—張酷似阿部寬的臉蛋外,還有一些值得誇耀的事跡。」

  「哼!好男不跟女鬥。我會證明我的程式是對的,只是不知道哪裹出了問題。我打算在畢業製作裏研究出答案來。」

  「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只怕你的智商並不如你的外表那樣被看好。」

  秦揚大笑。「哈!原來我們的才女也會關心男人浮華的外表。怎麼樣?現在全校的女生都在羨慕你成為夏之城教授的指導學生了,感覺如何?」

  「可惡極了,我原本期待由馮教授指導的。」岳柔失望地說。

  「少來了,你岳柔還需要別人的指導嗎?誰不知道你是母老虎一隻,每次教你的那個人都倒楣死了,搞不好馮教授是藉故溜掉的。」

  「秦揚,你給我記住,以後有問題別來找我。」岳柔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岳柔!」塗千妍湊過來,在太陽下她更顯亮麗燦爛。「你公然在校園裏和我們的大情聖打情罵俏,小心走夜路時會被學妹圍毆。」

  岳柔大笑。「為了秦揚而與我為敵?太不智了吧!」

  「是啊!你是教授面前的大紅人,誰不知道得罪了岳柔鐵定死當。」塗千妍酸溜溜地諷刺。

  對於塗千妍的冷嘲熱諷,岳柔早已練就聽而不聞的功力,她聳聳肩,不當一回事。

  秦揚逗著塗千妍。「校花,剛才的考試抄得不亦樂乎吧?我真服了你,你的媚功到了四年級似乎更出神入化了!剛才你在夏之城面前的表現,恐怕連石像也會活過來。」

  塗千妍的臉上掛著嬌俏的笑容,但掩飾不住眼裏的凶光。「回去把嘴巴洗乾淨,你可能還會更迷人……」她開始破口大罵。

  岳柔默默地站在一旁觀察她再熟悉不過的「青梅竹馬」。塗千妍不說話,真可謂傾城傾國,但一開口就可聽出她多有「氣質」了。

  「夠了!」秦揚舉起一手打斷塗千妍。「你找岳柔有什麼事?考試都考完了,岳柔對你而言已沒有利用價值。」

  「關你屁事,你管得著嗎?」塗千妍氣急敗壞地瞪著秦揚。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受過這種氣,秦揚憑什麼處處跟她作對?「我是要和岳柔討論畢業製作的事。」塗千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謝之訓教授不是答應要幫你了嗎?」秦揚挑著眉問。

  「是啊!可是我還是覺得岳柔的Caea比較好。」她眨著聖人也無法拒絕的美麗大眼看著岳柔。「柔柔,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好吧!」岳柔勉為其難地答應。反正送佛送到西天,再幫千妍一次,也不會少—塊肉。但她真正願意幫塗千妍的原因是,防著她回去跟塗伯伯告狀。

  二十年前,岳柔的父親在塗伯伯的工廠裏當學徒時,母親為了生弟弟而難產,幸賴塗伯伯解囊相助,才救了母親一命。也因為如此,塗千妍從小就吃定了岳柔。

  「我看你是不想讓謝教授發覺你太白癡吧!」秦揚嗤之以鼻地說道。

  塗千妍對秦揚扮了一個鬼臉,看在秦揚的眼裏,那卻是—張活潑、嬌艷、他所見過最漂亮的臉蛋。

  「秦揚!」岳柔好笑的點破他的心事,「如果今天千妍開口請求的對象是你,我想你也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秦揚瞪了岳柔一眼,擔心地向塗千妍看去。幸而她的注意力已被迎面跑來的中文系高材生所吸引。

  岳柔推了塗千妍一把。「去吧!你的第一千零一號情人來了。」

  塗千妍滿臉堆起了嫵媚的微笑,朝那個只會風花雪月的未來詩人走去,好心情地準備接受他那一籮筐優美的贊詞。

  「那個該死的中文系文弱書生有什麼好?沒骨沒氣的,好像一拳就會被打倒在地上爬。」秦揚不悅地低咒。

  「我們的大情聖也會醋勁大發呀!」岳柔調侃道。

  「岳柔,我警告你,別再在千妍面前亂說話!」

  「秦揚,我真搞不懂你,喜歡就喜歡嘛,幹什麼這麼彆扭!這實在不像你的個性。」

  「謝了!」秦揚氣得青筋直冒,狠狠地瞪了岳柔一眼。「她根本就像個小孩子,任性又愛玩,如果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就應該勸我及早脫離她的魔網才對!」

  「千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仰慕她的男同學,隨便伸手一抓就有一卡車,你何必死不承認呢?若不是有她這類的女人存在,你們的大男人主義怎麼培養得出來?」

  「少諷刺我了!岳柔,我已經夠難受了,你還這麼說,真是沒有一點同情心。」

  「如果你需要同情,應該去找千妍,她會免費給你一大籮筐。」

  「我看你還是別說話吧!你平常說話一次不超過十句,如果超過十句,就必定不是什麼好話。如果你向千妍多學點,十個夏之城都要敗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秦揚!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岳柔又羞又氣地叫道。

  「我是為你好。瞧你,整天就守著電腦,不然就是跑圖書館,晚上還趕著打工,也不懂得享受青春。三年都過去了,總不見半個追求你的男人,你的生活真是乏味得可憐。」

  雖然當了三年的同班同學,秦揚和塗千妍都還不知道岳柔在迪斯可舞廳的名氣。憑Ran的魅力,她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並不是岳柔有意隱瞞她在黑夜城打工的事,而是她那寶貝同學塗千妍,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嘴巴。

  「秦揚,我喜歡玩電腦又礙著男人了嗎?」岳柔可沒這麼好欺負,她馬上反駁回去。

  「沒錯!你太好強了,凡事都要爭第一名。」

  「那是你們男人的能力太差了!」

  「瞧你,就是不會講好聽的話,心直口快,小心得罪了小人!岳柔,我真是替你擔心,像你這個樣子,要如何勾引夏之城呢?」

  「誰說我要勾引他了?」岳柔忙為自己辯解。

  「你別想隱瞞了!要不是剛才恰巧看到你被夏之城電得七葷八素的表情,要想從你的口中套取情報,簡直比登天還難。你真是幸運啊!先是馮教授答應指導你,現在又來了個夏之城。如果我們系裏都是女教授就好了,那麼現在意氣風發的人就是我了。」

  「秦揚,你還嫌自己的名氣不夠響亮嗎?你平均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聲稱為你心碎的女生人數之多,已經足以躍上金氏紀錄了!」

  秦揚換女朋友的速度足以媲美塗千妍,這也是岳柔對他們最不諒解的—點。但每當岳柔批評他們時,他們總是反過來取笑她不懂得享受生命、浪費青春。

  「不,我只是想提高我交友的層次罷了!」

  秦揚那副志得意滿的態度,看得岳柔滿心不悅。「自大狂!」

  「不然你以為夏之城為什麼老擺出一副棺材臉?」秦揚嘻皮笑臉地回答她。

  「秦揚,你知道夏之城是什麼來歷嗎?為什麼有資格代馮教授的課?」岳柔很好奇。

  「你問這些幹嘛?夏之城不會喜歡你這種小女生的,他喜歡的是成熟嫵媚的『女人』。」秦揚知道自己的話有些殘忍,但是他現在不警告在感情方面仍十分純真的岳柔,屆時,她所受的傷害會更大。

  「我的事不勞您費心,大情聖。」岳柔毫不客氣地回絕這個善解人意的大帥哥。夏之城昨天晚上和性感美女大跳黏巴達,今天又垂涎校花塗千妍的美色,難道她會不知道他有多花心嗎?「你還是管好你的千妍吧!」她不禁為秦揚擔心起來。

  「岳柔,大家都是好朋友,你就一定要這麼死心眼,不聽我的勸告嗎?千萬別愛上夏之城,你永遠也得不到他的!」

  「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你沒資格管我!」她生氣地說。

  秦揚很瞭解岳柔頑固的性子,一旦她認定的事,任何人也無法改變。但他實在不忍岳柔受到傷害,所以,他捺著性子說出殘酷的事實:「除非你敞開心胸表明你對他的愛意,否則,夏之城絕對不會注意到你的。」說完,他掉頭就走,讓岳柔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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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5:53
第三章

  上午十一點整,岳柔埋首在電腦前,趕著完成一點鐘要給夏之城過目的程式設計流程圖。

  「岳柔,我就知道能在這裏找到你。」塗千妍很高興在電腦室裏找到了岳柔。

  「拿去。」岳柔頭也不抬地遞給千妍一份報告。

  塗千妍漫不經心地接下,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謝謝。」

  「不客氣。」岳柔不必抬頭也知道她的道謝有幾分真心。

  「夏之城教授要我們在下午兩點時,一起到他的辦公室。」塗千妍審視著地修剪整齊的指甲。

  岳柔終於抬起頭,一道眉挑得老高。「我們?」

  「沒錯。」千妍露出一個得意、自豪的笑容。「是夏之城親門告訴我的。你知道嗎?夏之城親自到教室來問我,畢業製作願不願意接受他的指導吔!好多人部聽見了哦!天啊,我真是受寵若驚,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恭喜你!」千妍是故意在地面前炫耀的,岳柔突然覺得有些頭痛。

  「柔柔,但是我的畢業製作是你幫我設計的……」千妍裝模作樣地低下頭,故作很為難、無所適從的樣子。

  岳柔看穿了她的把戲,譏誚地開口:「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夏教授的。」

  「哦!」千妍誇張地皺著眉頭,「柔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才好!你知道,夏之城在眾人面前這麼做,擺明了是想追我,雖然如此,我也不能凡事都依賴他吧!」她親密地握住岳柔的手。「柔柔,謝謝你幫我,我一定會在夏之城面前替你多美言幾句,教他多用點心指導你,因為我知道你為這一次的畢業製作費了不少心血。」

  「多謝你了,你的話我會記在心裏的。」岳柔甩開她思心的雙手,皺著眉頭不客氣地說:「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你了,我很忙,麻煩你讓我清靜一下。」

  「你在寫你自己的程式嗎?」千妍好奇地湊過去看。「哇!想必你的設計比我的要複雜多了。」

  「那當然。」

  千妍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她不停地在岳柔的耳邊吹噓夏之城看她的表情、對她說話的柔情,自誇了三十多分鐘,才對岳柔絲毫不感興趣的反應死了心,自覺無趣地走掉。走出電腦室時,她納悶地想起秦揚告訴她,岳柔暗戀著夏之城。但是,看岳柔的樣子,實在不像呀!

  千妍一走,岳柔馬上停止敲打鍵盤,雙手抱住疼痛欲裂的頭,不久,胃也跟著痛了起來。

  她首次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正在逆流,彷彿快要暈倒了!她無力地趴在電腦桌上,任千妍眉開眼笑的驕態啃噬著她。又來了!每次只要有男人多和岳柔說一句話,塗千妍就會盡其所能地挑撥離間,加以醜化。

  塗千妍有很多男人追求,夏之城也有權利追求任何一個女人,這些道理岳柔都很清楚,但為什麼偏偏是他們兩人情投意合呢?

  在夏之城面前,她能隱藏住對他的愛慕嗎?夏之城顯然沒有和她敘舊的意思,從他昨晚及今早的冷淡態度就可得知。

  「算了!我才不在乎那個花心大色狼夏之城!」她堅決地對自己說。但是,內心卻有一個聲音在問她:真的不在乎嗎?

  ***************

  「糟糕,快兩點了。」岳柔匆匆地收拾桌上的資料,連跑帶跳地衝到夏之城的辦公室。

  她一打開門,還來不及道歉,夏之城便嘰哩呱啦地吼起來:「岳柔,現在幾點了?我不是說下午一點的嗎?你竟然遲到了一個小時!你不會以為自己有什麼特權吧?除非你解釋清楚遲到的原因,否則,我們今天的課程就取消。」

  岳柔看向一旁的塗千妍,她的臉上滿是歉意,兩條美腿在超短的迷你裙下晃呀晃的。

  岳柔氣得火冒三丈,她知道塗千妍是故意騙她的。但她強吞下這口氣,認識這樣一個朋友,她認了。不再多做解釋,她掉頭就想走。

  夏之城嚇了一跳,連忙叫住她:「岳柔。」

  岳柔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我為我的遲到道歉,但你為什麼要叫住我呢?我不在意今天的課程就此取消的。」

  夏之城失笑的搖搖頭。「你的脾氣可真大!」

  「抱歉,我是真心的。」岳柔也無心惹惱他。

  「或許你真有事情耽誤了吧!家俊早就警告過我你的脾氣了,他說岳柔說話一次不會超過三句。」

  岳柔被他逗笑了,眼裏閃過一抹頑皮。「馮教授對我也是這樣的,他解釋我的問題時也不會超過三句話。但他沒有警告過我,夏教授這麼『平易近人』。」

  岳柔桀騖不馴的口氣,令他想起了兩年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Ran。夏之城對她的評價更高了。

  「塗千妍,你的問題已經討論完畢,可以先走了。」夏之城頭也不回地對塗千妍說。

  千妍心裏氣得要命,但仍裝作乾脆地站起來,嬌聲地說:「好吧!那我們晚上見。」她給了夏之城一個勾魂懾魄的笑容才離開。

  岳柔只有苦笑。晚上?晚上他們有約嗎?

  「你笑什麼?」夏之城好奇地問。

  「微笑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你為什麼問?」岳柔不答反問。

  「說話拐彎抹角,神神秘秘的。」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好了,我們來討論你的程式吧。我早就期待著你這位資工高材生、電腦大玩家的作品。」

  「晚上你要和她一起晚餐?」岳柔原不是要問他這些的,但不知怎地,這句話竟脫口而出。

  「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我不應該這麼做。」他挑著眉挑戰似地看著她。

  「你不是第一個邀她晚餐的教授,這樣你滿意了嗎?」

  「我並不是學校的專任教授。」夏之城不悅地把岳柔手上的磁片搶過來,放進磁碟機裡。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夏之城打斷了她的解釋。「別婆婆媽媽的。」

  她的作品在電腦螢幕上出現,夏之城的注意力馬上被移轉了。

  距離這麼近,岳柔很難不去欣賞他那有如藝術雕像般的臉龐。他敲著鍵盤的手指修長靈巧,而且她知道,他手臂的肌肉強健有力,寬厚的胸膛永遠散發著魅惑的邀請。兩年的時間使他變得更成熟,不再是從前放蕩不羈的浪子。

  「不錯,你果然如家俊所說,是一個難得的天才。你的程度不輸美國哈佛的高材生。」夏之城發出讚歎。

  「哈佛是我的理想。」岳柔忍不住把自己的夢想告訴他。

  「以你的成績一定沒問題的。預定什麼時候出國?」

  夏之城說得理所當然,反倒是岳柔有些不好意思,她急忙否認:「其實也不一定會出國,我要確定拿到夏源霖獎學金才能決定。」

  「夏源霖獎學金?!」夏之城似乎有點不明白。

  「夏源霖獎學金是我們學校的最高榮譽,每年只頒給一名大學四年來表現最優秀的學生,獎學金足足有一百萬元呢!夏源霖是夏氏集團的董事長,夏氏集團你知道嗎?」見夏之城點點頭,岳柔又興奮地繼續說:「最重要的一點是,拿到夏源霖獎學金就等於拿到了終身俸。」

  「終身俸?!」夏之城挑高了眉。

  岳柔微笑地解釋:「這是馮教授說的。他十年前正是夏源霖獎學金的得主,也因此得以順利進入夏氏集團。現在更成了夏氏集團的駙馬爺。」

  察覺夏之城不予置評的態度,岳柔以為他是不屑於馮教授靠裙帶關係而飛黃騰達,她馬上為馮教授辯解:「以他的能力,才不需要靠裙帶關係呢!」

  「當然。」夏之城換了個話題。「現在誰最有可能拿到呢?」

  「學校上學期公佈了三名候選人,全是我們班上的同學。」

  「我想其中一定有你吧!」他說得很有把握。

  「是。同時還有秦揚和塗千妍。據說,我們班是學校創校以來,表現最傑出的一班。」岳柔一提到這個最高榮譽就很興奮。「從我一進學校,就以取得這個獎學金激勵自己。」

  「你一定很清楚塗千妍的程度不及你,最具威脅性的是秦揚。但我看他也不是你的對手。」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岳柔不禁臉紅了,他的話激發了她的鬥志。

  「是。對自己要有信心。」

  「謝謝。」岳柔忍不住又把自己的疑慮告訴他。「其實我最大的敵人是塗千妍,因為她的人緣最好。」

  「不用擔心了。我想夏源霖獎學金是頒給真正需要這筆錢的學生,而不是用來讓人建立人際關係,學校不會這麼糊塗的。而且別忘了,你是家俊力保的學生。」

  「馮教授是我的偶像。」

  看見岳柔認真而真摯的眼神,夏之城心中沒來由地升起妒火。見她為拿不到獎學會而緊張,他不禁又笑了,岳柔真是個認真進取、勤奮好學的學生!

  「相信有一天,你會青出於藍勝於藍。」他鼓勵道。

  岳柔聽了甜在心裏,並在心中發誓,她一定要更努力。

  爾後,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電腦程式上,岳柔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仔細端詳他。

  「這是什麼意思?」他突然抬起頭皺著眉問她。

  岳柔這才回過神來,臉上一片酡紅。竟被他逮到她偷看他,真糗!

  夏之城笑了笑,原來Ran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生,還會臉紅。

  岳柔看見了他的笑容,他在嘲笑她嗎?她嘴抿成一直線地回答:「你看不懂嗎?」

  「岳柔,合作點,不要動不動就繃著臉。」夏之城忍不住要逗她。

  「我認為你根奉就是故意找碴,你只要繼續看下去,就會瞭解我這一段程式的用意了。」

  夏之城二話不說地繼續操作電腦。

  第一次看見他冷酷的樣子,岳柔真是嚇壞了。糟糕!他對她的印象一定很差,因為她太不給他面子了。可是,現在要她認錯,豈不是太矯柔造作了?算了,她又不是千妍,根本裝不出嗲死人的嬌態。

  ***************

  塗千妍坐在夏之城對面,一雙美眸滴溜溜的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很豪華、很有名的餐廳,以往的男友從不曾帶她來過這麼高級的地方。夏之城不愧是教授,不但懂得享受,還送了一大束昂貴的香水百合給她。哦!好浪漫!

  塗千妍將興奮之情掩藏在心裹,百般嬌柔地開口:「夏教授,聽說您和馮教授是舊識?」

  夏之城將她的媚態盡收眼底,著迷地舉起她的右手湊近唇邊。「請叫我的名字。」

  塗千妍象徵性地輕拍一下他的手後,才羞答答地抽回自己的手,嬌滴滴地輕斥一聲。「討厭!」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一雙狐媚的大眼卻一眨也不眨地瞅著他。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只要睜著迷濛的大眼,輕輕扇動長翹的睫毛,就可迷住男人的三魂七魄。

  可是她的心裏沒有半點柔情。此刻,她正在心中掂算夏之城的份量。她想,夏之城帶她到這種高消費的地方,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不然,他怎麼會騎著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方纔在學校門口看見騎著破舊摩托車的夏之城時,她的下巴差點吃驚得掉下來。開玩笑,她可是全校學生公認的第一美女,他竟然要她坐摩托車!

  結果她好不容易梳好的秀髮被風吹亂了不說,一路上,她還直提心吊膽,害怕會遇到熟人;光是這一點,縱使夏之城現在請她吃龍肉,她也不會感動的。

  連一輛轎車都買不起的人,有什麼值得交往的?多少豪門公子開著名貴的轎車來約她,她還都不理呢!就連秦揚,開的也是進口的跑車!

  不過,他畢竟是她畢業製作的指導教授,而且,也是岳柔的指導老師。

  岳柔是她多年來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早就想好好教訓岳柔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仗著有幾分聰明,老把她當作低下的動物看待,更氣人的是,每次她和天才岳柔站在—起時,人家就把她當成白癡。好歹她也是班上的前五名啊!

  沒錯,她和岳柔是從小一起玩大的,每次考試岳柔也幫她作弊,但那又如何?

  看在夏之城是岳柔指導老師的份上,塗千妍收起對夏之城的鄙視,勉強露出歡顏。而且他和馮教授是好朋友,那麼……

  她微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偉大的計畫。這一回,她要教岳柔死得很難看。

  塗千妍一直保持著微笑,不停地討好夏之城。

  夏之城勉強抑住一個呵欠,他開始覺得無聊了。

  「夏教授,既然你和馮教授是好朋友,那你一定參加了馮教授和夏董事長之侄女夏台莉的婚禮?」塗千妍突然問。

  夏之城勉強的微笑點頭。

  其實他就是夏源霖的兒子、夏氏集團的總經理,也就是新任駙馬爺馮家俊的堂弟;他今天之所以會淪為代課教授也拜馮家俊所賜。

  在婚禮的前一日,他們賭第二天夏氏電子股票的成交量;沒想到堂堂的夏氏繼承人竟然陰溝裏翻船,預測錯誤,所以此刻才會代家俊在大學任教,並答應栽培家俊的得意門生岳柔。

  「我好羨慕你哦!竟有機會參加那麼盛大的婚禮;如果我是岳柔就好了,這樣我也能參加了。」

  「岳柔?!」夏之城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記得並沒有在婚宴上看到她呀!況且他堂姊結婚關她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馮教授結婚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沒被邀請,獨獨只有岳柔受邀呢!」塗千妍當初知道馮家俊只邀請了岳柔,氣得半死也嫉妒得要命,現在,她可逮到機會報一箭之仇了。「哦!抱歉,夏之城。」

  聽見自己的名字由她優美的芳唇吐出,他不禁怦然心動。她真有勾人心魂的本事,使他不自覺地放輕音調:「為什麼道歉?」

  「你是馮教授的好友,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讓你知道。」塗千妍試探地說,她必須弄清楚夏之城對她有多迷戀,免得弄巧成拙,害得自己不能畢業。

  「你說吧,只要是從你口裏說出來的話,我都會相信。」

  聽見他這麼說,塗千妍知道這場仗她穩贏了。她假裝很難過地開口:「我想請您多多照顧岳柔,因為岳柔一直暗戀著馮教授。馮教授結婚,對她的打擊很大呢!」

  果然,夏之城舉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吃驚地問:「真的?」

  不管如何,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有任何機會破壞他堂姊的婚姻。

  「您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哦!因為您是岳柔的指導老師我才告訴您的。」塗千妍緊張地補充,其實心裏高興極了。「唉!」她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岳柔真可憐,愛人結婚了,新娘竟不是她。」

  「岳柔不像是那種會暗戀別人的女孩呀!」夏之城想起豪爽的Ran。

  「那可不一定,我和岳柔是多年的好友,難道我還會不知道嗎?」塗千妍馬上推翻了夏之城的疑慮。「馮教授快結婚的那段時間,她常向我哭訴心裏的委屈,我雖然很為她心疼,但有一點無法苟同,岳柔竟說她要把馮教授搶回來。我百般勸她,但你也知道,岳柔這個人嘴巴厲害得很,能把錯的辯成對的,我怎麼勸都沒用。還好這學期你代替馮教授來上課,有你在岳柔的身邊照顧她,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否則家俊就難做人了。」夏之城安慰地輕拍她的手背。

  「對了,夏之城,你可千萬別告訴馮教授岳柔暗戀他的事。」

  夏之城挑起了一道濃眉,示意塗千妍繼續說下去。

  她滿意地看了一眼夏之城的表情,才告訴他答案:「馮教授並未發覺岳柔的情意,而馮教授實在是一位好教授,如果讓他知道了這件事,對他可能是一個遺憾。畢竟岳柔是他的得意門生,間接的,也會造成他不必要的困擾。」塗千妍輕抬媚眼,矯柔地問:「你說我這層顧慮對不對?」

  「對,對極了。你是我所見過少數美麗與智慧兼具的女人。不過,岳柔也得受點教訓才行。既然家俊已經結婚了,她就應該死了這條心才是。我想,憑岳柔的才氣,追求她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女人他可見多了,像岳柔這種小角色,要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只差她是家俊的愛徒,弄不好只怕家俊不明事理地找他算帳。

  「話是沒錯,可是岳柔一向成績傲人,又是教授的寵兒,若是得罪了她,恐怕就無法順利畢業了。也因為如此,大家都對她退避三舍,她的人緣自然就差。」

  塗千妍繪聲繪影地愈說愈得意,當晚餐結束時,夏之城對岳柔僅存的一點好印象已蕩然無存了。

  ***************

  岳柔坐在教室裏,暗自評量著夏之城和馮家俊的差異。突然,夏之城說了一個笑話,逗得全班哄堂大笑。雖然岳柔沒有聽清楚那個笑話,但是她也跟著莞爾一笑。沒辦法,只要是他的課,她的心情就會特別開朗。她尤其期待下課後的畢業製作討論時間,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一個人身上。

  學期已過了一大半,她發覺夏之城除了在第一堂課多看過她兩眼外,其他時候幾乎沒瞄過她,好像她是隱形人一般。她實在納悶,自己到底哪裏得罪他了?她從來不曾這樣被教授忽略過,幾乎每一位教授上課都是以她為重心的。

  看來,夏之城是完全忘了兩年前如夢似幻的那一晚。這樣也好,免得她尷尬。

  不過,他的私生活可不像一般教授那般單純。想到開學前一天在黑夜城看到他親熱地擁著一個會發美女,如今又明目張膽地和塗千妍約會,就可看出他花花公子的本性。她現在每天下課都怕遇見塗千妍,因為只要一遇上,千妍就會開始敘說她和夏之城之間的點點滴滴。

  她期待已久的下課鐘聲終於響起,然而,她忘了自己並不是單獨和夏之城一起,還有一個善於吸引男人注意力的塗千妍也在等待時機。

  夏之城根本無視於岳柔的存在,塗千妍更是變本加厲地施展纏功。當他們終於討論完塗千妍的程式時,岳柔等得臉都綠了。因為她在一旁足足坐了一小時又三十八分鐘,屁股都坐痛了。

  塗千妍故作無辜、狀似純真地笑著對她說:「抱歉了,岳柔。我們好像讓你等太久了。」

  這個騷狐狸是在取笑她嗎?岳柔氣得口不擇言地諷刺道:「其實不會太久,看你勾引男人實屬最佳娛樂,我等得一點也不無聊。」

  塗千妍聽了,眼淚馬上像斷線珍珠般一顆顆掉了下來,梨花帶雨的臉龐更襯托出她嬌弱的美。岳柔心中大歎不妙,塗千妍這個樣子,有哪個男人不心動、不想替她出一口氣的?

  果然,夏之城立刻將那位淚人兒擁在懷裏,橫眉豎眼地瞪著她,語氣中透露著危險的氣息:「我要你向塗千妍道歉。」

  一句「對不起」反射性地來到舌尖,但在看見塗千妍勝利的笑容時,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縱使她真的有錯,但就是開不了口。

  岳柔倔強地撇過頭不理會他們兩人,只聽見塗千妍的哭聲變大了。

  「一個人做錯了事,就應該有道歉的勇氣。」夏之城試著跟她講道理。

  「如果你是指我的話太無禮,那麼請你先善用自己的魅力教教狐媚的塗千妍吧!不過,我想你也沒有資格教她。」她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鄙視的說了一句:「一丘之貉!」

  這小妮子竟敢罵到他頭上來,真是太過分了。如果他不處罰她,他的一世英名豈不毀在她的手上?可是,心裏雖這麼想,他還是給了她最後的機會。「岳柔,道歉。」

  岳柔理直氣壯地反駁:「為什麼要我先道歉?在這邊枯坐了一個小時又三十八分的人是我。」她頓了頓,有些緊張的繼續說:「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只要求你能給我足夠的時間指導我,這也算過分嗎?我的時間不比你們,你們兩人要談情說愛可以另尋他處,但請不要把我拖下水。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寧可另找指導教授。」

  「岳柔,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夏源霖獎學金的最佳得主,就如此橫行霸道、目無尊長!」塗千妍氣憤地大喊。

  但是沒有人理她。

  夏之城和岳柔兩人對峙著,似乎都有天塌下來也不改初衷的堅定意志。

  「塗千妍,對不起。」岳柔突然沉痛地輕語,但眼睛仍看著夏之城。

  夏之城沒有料到她會道歉,心裏突然覺得很惋惜,他知道岳柔有膽量向他挑戰的。

  他拍拍仍依在懷裏的塗千妍,溫柔地說:「好了,岳柔已經道歉了。你先出去,我要和岳柔討論她的程式。」

  見夏之城竟然如此輕易放過岳柔,塗千妍心中有萬分不甘,如果夏之城不在這兒,她一定賞岳柔一個耳光。可是為了保持在夏之城面前的形象,所以她只是抬起仍有淚痕的臉,哀求地說:「夏之城,不要因為我而為難岳柔,我並沒有怪她。」她離開他的懷抱,優雅的走出辦公室。

  不過,在與岳柔擦肩而過時,她那憤恨的目光卻足以令岳柔作好幾天的惡夢呢!

  塗千妍走了之後,夏之城深深地望進岳柔的眼裏。「你不該這麼衝動的。」

  「我知道,但是如果她不是那麼過分,我也不會下重言。」

  「這個世界上有—種人是不能得罪的。」夏之城挑著眉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當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懦夫。」岳柔神色不善的頂了一句。

  「來吧!家俊的愛徒,讓我們來看看你出了什麼問題。」夏之城大方地不和她計較。「其實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好緊張的,你的程度可直逼哈佛的電腦碩士呢!」他讚賞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岳柔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光彩,令夏之城看傻了眼。他想起兩人兩年前的相遇,他就是為她臉上懾人的神采著迷。他依稀記得她是活潑、開朗的,但是自開學相遇以來,她就像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刺蝟。

  是因為她的愛人結婚的關係嗎?她仍愛戀著家俊?他必須承認,岳柔雖然沒有塗千妍的絕色美貌,但清秀的臉龐卻散發著更強烈的吸引力。至於是哪一方面的吸引力,他心裏有數。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電腦螢幕上的程式吸引。「很好,你設計的架構很完整,不像出於大學生之手。」他頗感興趣地轉向她,「不愧是家俊的高徒,頗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你有沒有想過出國深造?」

  「我說過,只要我能拿到夏源霖獎學金。」岳柔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一定要拿到那個獎學金呢?」夏之城不解地問。

  「先生,並不是每個人手邊都有餘錢出國留學的。」岳柔好笑地看著他。「我是家中的長女,下面有五個弟妹,你說,我怎麼忍心讓我的父母親拚著老命,就為了籌一個女兒出國的旅費?」見夏之城驚愕的表情,她驚覺自己說得太多了,連忙道歉:「抱歉,我從不曾把自己枯燥平凡的家世說給人聽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自然而然地就說出口了!」她情緒一轉,又激動地說:「但是,如果我拿到夏源霖獎學金的話,又另當別論了。」

  「聽說貴校每年領夏源霖獎學金的學生,之後都是常春籐名校的一員。」

  「上星期有教授私下透露,我是這一屆夏源霖獎學金的得主。」岳柔有些得意。

  「恭喜你。我早說過,塗千妍的程度遠不及你。秦揚的程度雖然也不錯,但資質沒有你好,你應該多努力培養自己的自信。」夏之城分析道。

  「其實當時我最怕的是塗千妍,她的人緣很好——」

  「這是我聽過最荒唐的謬論。」夏之城打斷她。「夏氏集團所提供的獎學金是給最優秀且最需要它的學生,又不是選美,還有最佳人緣獎。」

  岳柔被他的幽默逗笑了,但最令她感動的是他的鼓勵。「再過兩個禮拜我就可以拿到獎學金了,我預定明年一畢業就出國,所以才會這麼著急地想把畢業製作的結果趕出來。」

  「我說過,你沒問題的,而且你設計的程式將會在全國的資訊學系中大放異彩。」

  「但願如此。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在乎能不能出國。」見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她繼續解釋,「因為我認為未來幾年將是電腦業的天下,這兩年如果留在台灣也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夏之城很欣賞她的才氣及遠見,卻不贊同她的作法。「我也看好台灣的電腦業,就如你所說,未來幾年將會是電腦業的天下。相對的,電腦業是高智慧、高淘汰率的行業,因此也將是高學歷者的世界。如果你不趁這段時間充實所學,將來是很難在電腦業界立足的。」他很嚴肅地勸告道:「你到美國可以學到許多新的東西,那是在台灣學不到的知識;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到美國學習。」

  她興奮地看著他。「你從美國回來,可不可以告訴我那邊電腦業的情況?還有美國大學生的程度?」

  「當然。」看到一個有智慧又好學的學生成長是很令人振奮的,如果用心栽培,他相信岳柔將來必是電腦業中的女強人。

  夏之城將他在美國的所見所聞說給她聽,直到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

  夏之城講完電話後轉向她,「對不起,我必須走了。」他抱歉地看著一臉失望的岳柔,猶不忘提醒她:「你的程式中有個邏輯上的錯誤,只要把它修正一下,就一切OK了。」

  「是,謝謝您的指導。」岳柔在夏之城要走出門口時叫住了他,很誠懇地說:「很抱歉剛剛冒犯了您。」

  夏之城轉過頭,蒲灑地一笑。「從沒有人敢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看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就饒了你吧!」他邊走邊搖頭,誰會想到這個勤奮、好學的學生和黑夜城那位熱情、性感的Ran會是同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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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6:41
第四章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岳柔嘗到了「侮辱」校花塗千妍的後果——她在夏之城辦公室對塗千妍的嘲諷被誇大地流傳著。

  幾乎每一堂下課都會有一、兩個男同學跑到岳柔面前指著她罵,有時半夜還會接到恐怖的怪電話;所幸沒有人知道她住的地方,她也聰明的不讓那些人有跟蹤她的機會。

  岳柔原以為他們鬧個兩、三天就會漸漸冷靜下來,誰知一個禮拜過去了,他們卻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這一晚,岳柔的心情奇差無比,黑夜城的老闆、金剛、阿潘和安安不知所措地看著岳柔手中的酒一杯杯下肚,他們已經知道岳柔在學校裏被塗千妍整得很慘的事了。

  「塗千妍實在太過分了!」

  「那種女人不給她點教訓是不會學乖的。」

  阿潘和安安義憤填膺地罵著那個壞女人。除此之外,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平日堅強的岳柔。

  「Ran,你今天喝的酒比過去一年的總和還要多。」金剛把她又欲舉起的酒杯搶下。「別喝了,你明天還要上課。」

  「別管我,我太難過了。我還以為她是我最要好的同學,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對付我。」岳柔說完,又是一杯啤酒下肚。

  老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大聲罵道:「Ran,有種就到那個女人面前臭罵她一頓,何必為這種小事在這裏藉酒澆愁?」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是昨天我媽打電話來求我,要我別再和塗千妍作對,否則塗千妍的父親會開除我父親。你說,我還敢在她面前撒野嗎?」岳柔心痛地大吼,之後又以抱歉的口吻說:「對不起,我就是太衝動了,才會這麼容易得罪人。」

  「別說了,你已經是我見過最乖的女孩了。」老闆憐惜地拍拍她的頭。

  「讓我發洩一下吧!過了今天,我一滴酒也不會沾了。」岳柔輕聲請求。

  「好吧!Ran,聽我的勸,別再和那種女人計較。你下場去跳舞好了,把心中的鬱悶全都發洩出來,也比在這裏喝悶酒要強多了。」

  「這個提議好。」金剛二話不說地拉了岳柔奔向舞池。

  喝酒和跳舞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就讓她放縱自己一天吧!岳柔在金剛的懷裏大笑。

  當黑夜城打烊時,岳柔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金剛,你送Ran回去好了。」老闆擔憂地吩咐著。

  「當然。」金剛爽快的答應。「我開車送Ran回去,阿潘你送安安回去。」說完,他溫柔地抱起岳柔。

  他是有名的飛車族,岳柔被疾速行駛的車子甩得頭昏腦脹,她迷迷糊糊地抱怨:「喂!我還不想死哪,開這麼快!」

  「到了。可惜你已經醒來,否則,我不介意再抱你一次的。」金剛遺憾地說。

  岳柔馬上衝下車,靠在人行道邊大吐特吐。金剛連忙上前扶住她那搖搖欲墜的身子。「誰教你喝這麼多?」

  「好了!吐掉就好了。」岳柔得意地宣佈災難已經結束,感激地親了金剛的臉頰一下。「謝謝你送我回來。」說完,她踩著不穩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轉身。

  金剛從背後抱住她,親密地在她耳際呢喃。「你剛才的香吻,足夠教我義不容辭地抱你進屋了。」

  岳柔喃喃地抱怨:「開玩笑,別人想碰我一下都不可得呢!我還沒醉到不知道你在欺負我。」

  進屋後,岳柔還來不及跑到浴室,就又吐了一地。

  金剛溫柔地把陷入昏睡的佳人抱到床上,然後著手開始擦地板。

  在確定地板已經恢復清潔後,金剛也體力不支地倒在地板上睡著了。他今天也陪岳柔喝了不少酒。

  ***************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後,岳柔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不過金剛可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在她的地板睡了一晚,早上安安打電話來說,金剛昨天回去後還得了重感冒。

  「太可憐了。」岳柔不禁有些內疚。

  安安馬上嗤之以鼻,「什麼可憐,你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幸福,被好幾個女朋友照顧得無微不至呢!」

  想到此,岳柔露出一個禮拜來第一個笑容。今天她的頭已經不痛了,昨天她因為宿醉而蹺了一天的課,連黑夜城也沒去。

  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為下午要公佈夏源霖獎學金的得主。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得到這筆獎學金。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馮教授的極力推薦。

  孰料,班上同學異樣的眼光卻將她的好心情破壞殆盡。下午的兩堂課地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總有坐立不安的感覺。講台上的教授不時對她投以責備的眼光,其他同學也以鄙視的眼神看著她,而且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竊竊私語。同學的指指點點她還能理解,但是教授的眼神就令她很納悶了。除了夏之城對她不苟言笑之外,很少有教授給她臉色看的。真是奇怪了!

  終於挨到了下課,岳柔起身準備到校長室去。

  一路上,不時有男同學擋在她面前嘲笑她兩句。岳柔決定不理那些莫名其妙的指控,如果那些無聊的生物要受塗千妍支使,那就讓他們去做笨蛋吧!突然,她被一雙時髦的靴子擋住去路,差點撞人那個人的懷裏。

  岳柔驚愕地抬起頭,「秦揚,原來是你。」

  其實她若不是有心事,早就該猜到那雙昂貴長靴的主人是秦揚——另一個被塗千妍耍得團團轉的笨蛋。

  看見秦揚那雙不友善的大眼後,不等他開口,她已不屑地先說了:「怎麼,你也要來替塗千妍出氣嗎?」

  「你對千妍的侮辱太過分了!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絕情,一點也不顧和千妍多年來的友誼?」秦揚冷冷地說。

  他雙眼投射出她前所未見的冷漠目光,岳柔著實吃了一驚。「秦揚,我和你同窗三年多,難道你對我的瞭解僅止於此嗎?」

  「當然不,你比我所瞭解的還要無恥!」他故意轉開視線,不看岳柔受傷的神情。「不過,不用我教訓你,你已經自食惡果了。」

  「秦揚,算我怕了你們,我真心希望從來不曾認識你和塗千妍。」岳柔忿忿地推開他。「請你讓讓,我要去校長室。如果我沒記錯,你也該到那裏報到了。」

  岳柔繼續往前走,所經之處無不遭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比起上星期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他們無知的評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遠不及秦揚加諸於她身上的十分之一。

  她一踏進校長室,立刻察覺到室內的氣氛十分沉重。校長緊皺著眉頭,教務主任和系主任也都是一副責備的面孔,只有塗千妍綻著狐媚的笑容,她心裏立即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待秦揚也到了之後,校長首先介紹夏氏集團的代表,然後就開門見山地宣佈:「夏源霖獎學金的得主是塗千妍……」

  岳柔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同時一股強烈的痛楚硬生生地刺入胸膛。校長接下來講的話她再也聽不見了,耳中淨是茫茫地嗡嗡聲。她僵直地坐在沙發上,—動也不能動。

  夏氏集團的代表走了,她也未禮貌地起身送客。何必呢?今天最受矚目的學生又不是她!

  岳柔抬起僵硬的脖子直視校長沉重的目光,沙啞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得罪了我!塗千妍得意地看著手中的支票,在心中大聲地嘲笑。

  「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敗壞校風的事!」教務主任氣急敗壞地用力丟了一份報紙到岳柔面前。

  兩年前,岳柔曾經搶了他女兒的男朋友,害他女兒差點鬧自殺,現在岳柔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他豈會放棄這個可以好好的整她一頓的機會?相信岳柔作夢也猜不到,是他堅決要把獎學金頒發給塗千妍的。

  「岳柔,你太令我失望了。」系主任的聲音顯示了他的沉痛。

  而岳柔的雙眼只能緊盯著報紙上她和金剛親吻的照片和一排大字——

  搖滾歌手楊勁剛狂戀大學女生!

  「昨天學生會召開臨時會議,抗議學校頒發象徵最高榮譽的夏源霖獎學金給一個敗壞校風的學生……」秦揚解釋給岳柔聽。「學生會本來還要求校方開除你,但校長反對。雖然有校長為你撐腰,但你可別忘了身為學生應盡的本分。」

  「岳柔,千萬別怪我,我也不想拿這張百萬支票。」塗千妍無辜地澄清道。「我知道自己的成績不如你,但至少我是清清白白的學生,希望你能諒解。我勸你也別再自甘墮落在黑夜城上班了,否則,你真的會被學校開除的。」

  「對,岳柔,你立刻把舞廳的工作辭掉,我們學校的學生絕不能在那種地方上班!」教務主任命令道。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經濟能力讀大學的!」岳柔絕望地大喊。「我又沒有做壞事,而且黑夜城是一個很正派的舞廳。如果沒有黑夜城就沒有今日的我,就好像沒有學校,也沒有今日的優等生岳柔一樣啊!」

  「你每學期拿的獎學金已經足夠付學費了。」系主任認為岳柔是在強辯。

  岳柔扯下自尊地坦白:「我只是想多賺點錢拿回家給我的弟弟妹妹買參考書。」

  校長嚴肅地開口了:「岳柔並沒有因為在舞廳打工而耽誤了課業,只要她今後謹言慎行,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

  「她一定在說謊,她根本就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教務主任還想繼續下去,卻被校長嚴厲的眼神阻止了,他心裏恨得牙癢癢的,但也不敢再開口。

  「如果校長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先出去了。」岳柔向校長請求,得到校長的首肯後才敢走出校長室。

  「你站住……」教務主任又不識相地鬼叫。

  岳柔停住了腳步,轉回頭,臉色之陰沉,讓教務主任看了都直發毛。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黑夜城上班?」岳柔低沉地問秦揚和塗千妍。

  「是夏之城教授說的。」塗千妍喜孜孜的代替秦揚回答這個問題。

  秦揚看見岳柔消沉的模樣,不禁有點不捨。她真的有這麼難過嗎?她真的需要這筆錢嗎?抑或,她真的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孩?

  岳柔聽見了她最不希望知道的答案,身體似是承受不住悲傷地搖晃著。秦揚馬上扶住她,但被岳柔甩開了。

  「用不著你假關心!」說完,她快速地跑出去。

  她淚眼模糊地看見一個人站在校長室門口,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夏之城!

  岳柔憤怒地甩他一個耳光,用力推開他後匆匆地跑出去。她依稀聽到背後塗千妍高八度的尖叫著:「岳柔真是太不像話了,她怎麼可以打教授?……」

  夏之城先安慰了塗千妍一番,希望她住口。然後,他冷冷地問著校長:「怎麼回事?」

  教務主任這下可逮到機會了,「馬上把岳柔開除!打教授,太不像話了!」

  夏之城對校長使了個眼色,校長就請其他人都先出去。

  教務主任不甘心未能將岳柔踢出校園,所以他將怒氣轉移到夏之城身上。在與夏之城擦肩而過時,他賊兮兮地在夏之城的耳邊悄聲說:「夏教授,你是岳柔的指導教授,為什麼地要打你呢?是不是你和她有……」

  夏之城仍然面無表情,但瞪著教務主任的眼神足以使人戰寒。

  系主任在臨走前,拍了一下夏之城的肩膀。「岳柔的事,不是你的錯。」

  終於,校長室內只剩下校長和夏之城兩個人。

  校長額上冒著冷汗,因為只有他知道,夏之城就是夏氏集團的繼承人,而岳柔是他指定獲得夏源霖獎學金的學生!

  ***************

  岳柔又開始喝酒了!安安、阿潘及金剛無奈地看著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個不停。

  「唉!」安安歎了一口氣,不知該怎麼安慰岳柔。「一百萬哪!眼看著就要進入自己的荷包了,又這麼白白地從口袋裏飛了出去,如果是我一定當場哭出來。」

  阿潘打了一下安安的頭。「滿腦袋只想到錢!我認為Ran受到的侮辱才嘔人呢!都是那個狐狸精塗千妍搞的鬼!」

  「對對對!那個姓塗的女人一定非常是嫉妒Ran的天才,才會陷害Ran。她最好不要讓我遇到,否則我一定要她好看。」安安氣憤難平。

  「Ran,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晚上沒有留在你家的話,那個塗千妍就不會有機可乘了。」金剛滿懷歉意。

  「根本就不關你的事,我還沒謝謝你為了照顧我而得了重感冒呢!你的感冒好了嗎?」岳柔關心的問。

  岳柔的話讓金剛好感動,他幾乎就要躲到一旁偷哭了。

  「今後你有什麼打算?」金剛難過地問。

  「我也不知道。」岳柔垂頭喪氣地回答。

  「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的客人看起來都很像學生?Ran,你看那些是不是你們學校的?」安安指向坐在角落的一大群年輕人。

  「喂!你們看,那個剛進門的女人真正點。」阿潘欣賞地吹了一聲門哨。

  金剛也跟著轉過頭去。「哇*!超級美女。」

  安安分別打了一下他們的頭。「你們兩隻色狼,只注意那種女人!依我看,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善類。你們看看她的眼睛,就像狐狸精般到處拋媚眼,還有她身上那件露背裝,都露出胸脯了還故作清純樣;屁股扭得那麼厲害,明明就是在招蜂引蝶嘛!哎呀!你們看看,穿那麼高的高跟鞋,看起來還那麼矮,她可能連一百五十五公分都不到,還自以為身材很好,嗯心死了!阿潘、金剛你們到底有沒有審美觀呀?」安安十分不屑地批評。

  阿潘和金剛受不了的猛翻白眼,很有默契地說:「那才叫作性感,小妹妹,你到底懂不懂呀?」

  安安撒嬌地喚著岳柔。「Ran,你看嘛,他們兩人好過分!」

  岳柔被他們的對話逗笑了,她懶洋洋地轉過頭去打量引起這場紛爭的女人,臉上露出了致命的笑容。「她就是塗千妍。」

  「啊——」其餘三人異口同聲地大叫。「原來就是她!」金剛和阿潘誇張地作嘔吐狀,岳柔和安安忍不住大笑起來。

  「還有,安安說的那些人和坐在塗千妍身邊的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岳柔又恢復了充滿自信的表情。

  「今天的熟客真不少……」當她看見一位記者朋友時,嘴咧得更大了。

  「Ran,你可有什麼好提議整那個塗千妍?」安安的眼神閃爍著。

  「當然,不過,可能要委屈你們了。」

  「只要能幫你出這口氣,就算要我阿潘上刀山、下油鍋都行。」阿潘豪氣干雲地說。

  金剛和安安也同聲附議。

  岳柔神秘地笑了笑,說出她的計謀。

  「棒極了!不愧是大學的高材生。」三人興奮地摩拳擦掌。

  「真感謝你們願意為我出這口氣。」岳柔感激地望著他們。

  「這根本不算什麼!警察伯伯是我爸的部下,他不會為難我的。」安安保證道。「不過,Ran,等一下警察追你時可得跑快點。」

  「我沒問題,又不是第一次了。安安,麻煩幫我把瑪丹娜假髮和溜冰鞋拿出來。」岳柔把她的長髮盤起,準備戴上假髮,並轉身詢問金剛和阿潘:「今天我們換個激烈的方式,OK?」

  「小姐,你別忘了,你的溜冰還是我們教的。今天一定要讓那群書獃子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迪斯可舞廳。」金剛和阿潘已經穿上溜冰鞋靈活地圍著岳柔轉圈圈了。

  「我會在現場最瘋狂的時候打電話叫警察伯伯來臨檢,順便找一些新聞記者來採訪。」安安將假髮和溜冰鞋遞給岳柔,俏皮地眨眨眼睛。「幸好老闆今天沒來。」

  四個人齊聲大笑。「我可以想像老闆的臉色會有多差!」金剛不在乎地說。

  「但他一樣不能阻止我們為Ran出頭的決心。」阿潘接著說。

  「安安,你確定待會兒不一起走嗎?」岳柔擔心地問。

  「放心吧!以我老爸的身份,那些警察伯伯會給我三分面子的。我如果跑給警察追,反而會被我老爸罵。」安安的父親是威名遠播的刑事組高階警官,在警界,幾乎無人不知她父親的大名。

  「好吧!Let'sgo!兄弟們!」

  岳柔一聲令下,舞廳內抒情的音樂馬上換成狂野的舞曲,客人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歡呼著進入舞池,與知名的Ran及BAD的成員共舞。舞廳在一瞬間呈現出另一種狂暴的風貌。

  塗千妍那夥人像土包子一樣睜著驚愕的雙眼,看著舞池中央令人矚目的兩男一女。如果不是千真萬確地知道Ran就是學校那位冷漠的高材生岳柔,根本就沒有人會相信眼前的一切。

  岳柔好笑地注意到他們呆呆地站在一旁許久後,才怯怯地步入舞池。

  她對金剛作了一個手勢,告訴他塗千妍上來了。

  金剛拍拍胸脯,貼近岳柔的耳際。「包在我身上。」說完,便一溜煙地跑到塗千妍的身邊。

  看見舞藝超群又高大英俊的搖滾歌手擁住塗千妍,眾護花使者也只能自歎弗如地退開。

  塗千妍得意萬分,她使出渾身解數,想贏得內心祟拜已久的歌手的注目。這下,她更確信自己的魅力了。

  塗千妍興奮地任由金剛帶著她旋轉,突然,金剛低頭吻住她的唇,震驚了圍在一旁的其他男人。塗千妍看見不少女孩露出嫉妒的眼神,心裏更得意了。

  就在現場一片驚愕之際,一隻強硬、堅定的手抓住了岳柔,嚇得她跳了起來。「夏之城?!」他不讓岳柔有反抗的餘地,硬生生地把她拖離舞池。

  「夏之城,你放手!」岳柔拚命想掙開他的箝制,室內的五彩投射旋轉燈驀然變成白色的日光燈,照得原本黑暗熱鬧的舞廳瞬間光亮如白晝。

  十幾個警察衝進舞廳高喊:「不准動,統統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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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見警察衝了進來,岳柔轉身要跑,怎奈左手仍被夏之城抓著,她張開嘴想叫他放開,他另一隻手迅即摀住她的嘴,邊把她拉出後門,不滿的嘀咕聲傳進她的耳裏,「別叫!你想讓所有的警察都來追我們嗎?」

  岳柔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伸手推開他的巨掌。

  她生氣地揉著被他弄痛的雙頰,抱怨地瞪著正在傻笑的夏之城。「真是冤家路窄,你為什麼不被那些警察抓去關?」

  「你以為我還會像兩年前一樣,狼狽地被警察追嗎?我告訴你,兩年前我是因為沒有經驗才會落到那種地步。」

  岳柔不苟同地斜眼瞪他。「我看你甚至比兩年前還笨嘛!」

  「岳柔,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一定極端惡劣,所以才趕來安慰你。」夏之城先說明自己的來意,而後又一語道破她的計謀,「塗千妍已經被抓去警察局,你那筆仇也算報了。」

  「少在那兒說風涼話了,快滾去警察局保你的塗千妍吧!」岳柔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我是真心誠意的。」夏之城還是抓著她的手。「今天的情景使我想到兩年前。」

  「想不到你還有臉提兩年前的事。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當作忘記了,或者根本不認識Ran這個人。」

  「這就表示你做人不夠坦率。」夏之城下了結論。

  「你憑什麼教訓我?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

  「小姐,是你自己晚上把男朋友帶回家被逮到,才被取消領獎學金資格的。要怪只能怪你太性急,你若再忍耐個兩、三天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竟然在公佈百萬獎學金得主的節骨眼上出事!真是笨哪!等到你出國了,美國的思想比台灣開放許多,屆時,隨你怎麼玩都沒人管你。」

  「你也認為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岳柔氣憤的大叫。

  「別在我面前學塗千妍的清純樣了,你學不像的。」

  聽了夏之城的話,岳柔先是一愣,然後仰頭大笑。

  夏之城不悅地瞪著她,耐心等到她笑岔了氣自動停止。

  「唉!」岳柔故作可惜地搖著頭。「夏之城,我怎麼看都覺得你不像白癡呀!」說完,她忍不住又大笑起來。天啊!像他這種聰明人,怎會把塗千妍這狐狸精當作純情聖女?

  「看來你的心情很好嘛!」夏之城的臉色更深沉了。

  岳柔的嘴角仍漾滿笑意。「但是我開始覺得不好笑了。」她發現自己朝思暮想兩年之久的男人原來不過如此,那麼,一個愛上這樣白癡男人的女人又該稱作什麼呢?

  「很高興你恢復正常了。」夏之城苦著臉說。顯然他的自尊心被傷害了。

  岳柔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他毫無笑意的完美五官。「你好可憐!」

  夏之城甩開她的手。「從來沒有人敢說我可憐。」

  「是嗎?那我是第一個聰明人羅!」岳柔又把手伸向他的臉龐,百般挑逗他。其實她若柔媚起來,是可以迷死任何雄性動物的。

  果然,夏之城迷惑地低下頭,擄獲住她的唇。

  岳柔本來只是想逗逗他的,誰知她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官,也陶醉在其中……

  「停止……停止!」她用力地推開他,氣喘吁吁地靠在牆上。「如果再繼續下去,你不知道又會安個什麼罪名給我。」看見他因慾望而潮紅的臉龐,岳柔嘲弄地笑問:「你覺得『寡廉鮮恥』這個形容詞怎麼樣?」

  「我只會說你比兩年前更性感了。」他低聲讚美她,露出了極具魅力的笑容。

  他的話在岳柔的心中融化成甜水,但她的理智將這份甜蜜排拒在心門外,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表情與平淡的音調。「在幾個月前你裝作不認識我的初次見面之後?」

  「是你先不理我的。」夏之城皺著眉解釋。「我以為你忘記我了。」

  岳柔不信地搖頭。「藉口!你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沒有一個女人在見過你後,還會忘記你這張英俊的臉。」

  「那你是承認至今還愛著我?」夏之城的嘴角咧得好開。

  「你臭美!」岳柔又羞又惱地想打掉她看了就討厭的可惡笑容。

  他突然拉著她的手跑了起來。

  「喂!你要去哪?」岳柔驚慌地急欲掙脫他的大手。

  「我們去兩年前的那個大水溝。」夏之城興奮地朝她大吼。

  那個大水溝就在不遠處,一下子就到了。夏之城拉著她來到兩年前他們躲著的地方,他先跳下去,再轉身把心不甘情不願的岳柔給拉下來。

  兩人沉默地對立了許久,直到夏之城發現岳柔的身子正微微發顫,才自責地開口:「該死,我都忘了現在已經是冬天了。你怎麼沒穿外套就跑出來了呢?」他脫下自己的大衣包圍住兩個人。

  他摟住她的方式,就好像她屬於他一般。岳柔舒服地靠著他寬厚的胸膛,輕聲地說:「其實一點都不冷。」

  兩人環顧著四周,相視而笑。「這個排水口還是和兩年前一樣乾淨,而且恰巧形成了一個避風的屏障,真是神奇。」岳柔輕輕地開了口。雖然這裏只是個乞丐或無家可歸的人才會來的破爛地方,但因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天地,所以在他們的眼裏,猶如皇宮般豪華、舒適。

  「你應該感到害怕才是,三更半夜不乖乖地留在家裏,卻和一個男人在這無人的地方溜躂。」他溫柔地輕責。「其實我在學校第一眼見到你時,還真不敢相信我所認識的Ran竟和大學裏那個小修女似的高材生是同一個人。」

  夏之城低沉感性的聲音好動聽,就像優美的音樂。他的胸膛也好溫暖,她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突然,他粗魯地推開她,啞聲問道:「你真的暗戀著家俊,還誓言破壞他的婚姻嗎?」

  岳柔被他突如其來的蠢問題嚇住了,她忍不住大笑道:「夏之城,你真愛說笑!如果真有這種事,我看也是馮教授暗戀我吧!」

  夏之城被她大笑時性感的唇形吸引住了。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被她爽朗又性感的大笑聲所擄獲。天!她的嘴唇真是迷人,簡直可以去拍廣告了。

  見夏之城不說話,她皺著眉又問:「你怎麼會有這種無稽的想法?」

  「這個嘛……」夏之城思索著該不該告訴她。

  「別告訴我是塗千妍說的,她的話你也相信?」岳柔一臉的不高興。

  被她說中了真是丟臉,不過,他的自尊心可不容許讓一個小女孩任意踐踏。他斜眼睨著她,不答反問:「那你倒說說看,你的話我又能相信幾分?」

  「塗千妍的話你就完全相信?」岳柔受不了地猛翻白眼。「就算你不用頭腦想,也有眼睛可以看吧?我每天晚上工作到深夜三點,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上課,其餘的時間我讀書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去暗戀人家?你還以為我真的是天才,可以像你們一樣吃喝玩樂過日子嗎?」

  「好,這點就算我錯怪你了。可是塗千妍呢?我認為她真的是一個可愛、純真的好學生;最重要的,她是你最要好的同學,你卻處處為難她。」

  「對對對,是我壞,她對我很好,是我不知感激。她對我好到慫恿學生會抗議我領取夏源霖獎學金,也好到告訴全校的人,說我敗壞校風,在不良場所上班。」

  「你的指責對塗千妍太不公平了。對你這種大學高材生來說,可以輕易地找到家教的工作,可是你卻選擇黑夜城,一個龍蛇混雜的不良場所。還有,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半夜和男人鬼混才被取消資格的。」

  「哼!你太天真了。你以為現在真正請得起家教的家庭有幾個?他們說我和男人過夜,有證據嗎?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金剛送我回家,結果他睡在我家的地板上,第二天還得了重感冒。」

  「你醉得不省人事?!」夏之城嚴厲地瞪視她,「像你這種年紀的女孩不該喝酒,看來黑夜城對你真的有不良的影響。」

  「你沒有資格教訓我。」岳柔推開他。「如果你自己是一個好教授的話,也不會白天垂涎自己的學生塗千妍,晚上卻和另一個金髮美女在舞廳裹大跳脫衣舞。」

  「脫衣舞?!」

  「你別想否認!我可沒忘記那天你和一個金髮美女……」

  「夠了!」夏之城啞然失笑。「你很清楚我並沒有跳……脫衣舞。不過,我現在有興趣學了。」

  岳柔不在乎地聳聳肩。「是嗎?我的確看到你懷裹金髮美女的上衣被脫至胸下呀!你說,如果校長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有何反應?」

  夏之城也聳聳肩,重新把她擁入懷中。「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但是我在乎。」岳柔難過地說。「我真的沒有做出敗壞校風的事,我在黑夜城只為了賺取自己的生活費,但是他們卻誤會我。當然,我所在乎的是領取夏源霖獎學金的資格,而不是其他人的想法。」

  「你真現實。」夏之城責備地捏捏她的鼻子。

  她下意識地抓住他溫暖的大手,目光變得有些迷濛。「我覺得我好像認識你很久了,你給我一種安全、信任的感覺。」

  夏之城也感覺到一股令他迷惑的力量,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迷惘過。他俯下頭,強烈地渴望再次品嚐她的甜蜜。

  在他嫻熟的撫弄下,慾望的火花迅速在他們兩人之間熊熊燃燒。

  他緊抓住僅存的一絲理智抬起頭來,岳柔不滿地輕聲抗議,不明瞭他為何停下來。

  「你真的願意嗎?」夏之城沙啞的聲音連自己都認不得了,強烈的慾望幾乎使他瘋狂。

  岳柔溫柔地把他的頭拉回來。「我願意……」

  ***************

  激情過後,夏之城緊擁著懷中的小女人,心裏卻堆滿了心事。

  岳柔滿足地微笑。「真是瘋狂,現在是寒冷的冬天,而我們兩個竟然就在……」

  「這不是我所期待的話。」夏之城也笑了,是一種無奈的笑容。「你應該大罵我無賴、色狼……這一類的話。」

  「不,你已徵求過我的同意,是我自己願意的。」

  「但是,這是你的第一次……」

  岳柔俏皮地點著他挺直的鼻子,「那你是不是也要說我放蕩、不知羞恥,是個壞女人?」

  「岳柔,別開玩笑了。」夏之城抓住她的手,認真的望著她。

  她也正經起來。「我不是隨便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願意的。」

  「什麼意思?你要我負責嗎?」夏之城馬上嫌惡地甩開她。

  他的表情與動作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岳柔覺得自己好齷齪、好骯髒。她背對著他,顫抖地穿回衣服,「你是指結婚嗎?就算你要娶我,我也不願嫁給你!」她穿好衣服站起身,俯視仍躺在地上的他。「你要送我回去,還是我自己回去?」她很想轉頭就走,但不知為什麼,還是詢問了他的意見。

  夏之城馬上跳起來整理衣服,邊嚴厲地警告她:「你敢自己跑出去試試看!」

  「我才沒那麼笨,就算要逞英雄也得選時機,絕不會是在凌晨四點,又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而你的大塊頭,剛好可以幫我嚇走一些歹徒呢!」

  「怎麼,你曾遇到過歹徒嗎?」夏之城皺著眉問。

  岳柔點點頭,不再多說。夏之城暴跳如雷,大聲地吼道:「明天起你不准再到這種地方上班!」

  面對著大發雷霆的他,岳柔毫不畏懼,冷冷地提醒著:「你沒資格管我!」

  「該死!我沒資格管你?!」他雙眼佈滿血絲地瞪著她,憤怒地大吼:「就憑我是你的……」他突然停住。

  「你的什麼?」岳柔也憤怒地逼問。見他不語,她得意地宣佈:「我和你什麼也不是!」

  她的口氣激怒了他,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他如此不屑一顧。他用力地扳過她的雙肩,一字一字吼在她面前,「該死的,你真會把一個男人逼瘋。」

  岳柔掙脫他的巨掌。「不然你要我怎樣?哭著哀求你娶我,以滿足你男人的虛榮心嗎?」

  夏之城愛戀地伸手撫著她的臉頰。「看來我是真的把你惹火了。」

  岳柔生氣地別開臉,不讓他的手再次碰到她。「我只是試著跟你講理,可是你卻這麼凶……」她無聲地流下淚水,把無限的委屈吞回自己的肚裏。

  「對不起。」夏之城緊緊地把她擁進懷裹。「對不起……」他從不曾向人道過歉,也從來不必要,現在卻一連說了數十聲對不起。

  她哭倒在他的懷裏,哽咽地爭辯:「我才不希罕嫁給你。我還這麼年輕,多得是機會,誰希罕嫁給一個無禮又粗魯的大猩猩?」

  「別哭了,我送你回家,明天你還要上課。」

  天色仍一片黑暗,路上早起的人無不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眼光。在寒冷冬季的凌晨時分,兩人共用一件大衣,且臉上有明顯的倦容,很容易使人想入非非。但他們兩人毫不在乎地互相依偎,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彼此暖暖的體溫和濃濃的氣息。

  「看來我真的被那些人當成壞小孩了。」岳柔自嘲地笑笑。

  「別管他們。」夏之城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

  他們就這樣相擁著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路,而兩人一點都不覺得累。

  「到了。」他們停在一棟舊公寓的門口,岳柔不捨地偎著夏之城的胸膛說。

  他看著她零亂的髮,忍不住舉起手將散在她兩頰的長髮順向耳後,輕柔地抬起她的臉。「你真的很美。」

  「謝謝,不過,我不會當真的。」岳柔甩了甩長髮,她知道自己的頭發現在一定很亂。「要我提醒你嗎?兩年前你和我分手的時候,也是說了同樣的話。」

  「請你原諒我。」夏之城停頓了一下,深覺自己像個混蛋。但他又能如何呢?以他的身份,他的父母不可能會接受一個沒有顯赫家世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他對她並沒有非卿莫娶的強烈感情。「我實在不想結婚,但是如果……」

  「沒有如果,你放心吧。」岳柔斬釘截鐵地打斷他。「況且,我也不可能嫁給你,我還有太多的理想、抱負尚未實現。」

  「我真不知該說感謝還是抱歉。」夏之城自嘲道。

  岳柔蒲灑地一笑。「很簡單,只要說再見就好了。」

  她轉過頭就要進門,夏之城卻突然拉住她,溫柔地在她的唇上印下深刻的一吻。

  「謝謝。」夏之城說完,轉身離開了她。

  岳柔傷心地跑進屋裏,卸下了所有偽裝的堅強,崩潰地倒在床上痛哭。她愛他,好愛好愛他,為什麼他不愛她?為什麼他要再次離開她?她愈哭愈大聲,彷彿想把所有的不滿、委屈一次哭盡。

  ***************

  隔天,一夜沒合眼的岳柔仍按時去上課。她想,夏之城一定也一夜無眠,因為他的眼睛佈滿紅色血絲,而且脾氣特別暴烈,不過,他還是和以往一樣不看她一眼。

  這是開學以來,岳柔第一次慶幸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也是第一次不期待趕快下課;一半是因為尷尬,另一半是因為塗千妍造成的困擾使她沒有心情寫程式。反正沒有了夏源霖獎學金,她也不用急著出國了。

  第一次,岳柔沒把心思放在課堂上。不知道同學們都看過早報了沒?今天各大報紙的頭條都是——「最高學府學生流連舞廳!」

  這次的事件,引起了社會大眾的嚴厲批評與議論。

  聽說塗千妍等人今天一早就被校長「召見」,到現在還沒有出來。岳柔大大的吐了一口氣,終於報仇了!否則一口氣憋在心裏是會得內傷的。

  老闆若知道昨天的臨檢是她安排的,不知會有何反應?不過,對舞廳而言,這次的事件不啻是做了免費的宣傳。所以她現在好開心,開心得連下課鐘響了還兀自坐在位置上傻笑。

  「岳柔。」夏之城站在她的座位前叫道:「校長有令,要我們兩個到校長室一趟。」

  岳柔皺皺眉頭,疑問寫在臉上。夏之城聳聳肩,「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那我們一起走吧!我順便把畢業製作的新構思告訴你,請你指導。」岳柔謙虛地說。

  「不急,這件事可以等。岳柔,報上那些新聞是你搞出來的吧?」夏之城明知故問。

  「精采吧?」岳柔笑得好得意。

  夏之城搖搖頭。「所以我說嘛!得罪女人最可怕。」

  「是他們自投羅網,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你今天早上還好吧?怎麼不多睡會兒?」

  聽見夏之城如此問候,岳柔心裏覺得好甜蜜。雖然他並不愛她,但還算得上頗有紳士風度。不過,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扯,所以故意用惡劣的口氣說:「夏之城,拜託你,我們何不把昨天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或者就當從來沒發生過呢?免得大家尷尬。」

  「不。」夏之城怒容滿面地回答。這個女人真教人傷透腦筋,他想對她有所補償,她卻一點也不領情。

  「那你想怎麼樣?」

  「我發覺你不耐煩的表情也很美。」

  「神經病。」岳柔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想到這句讚美詞。

  他們來到校長室門口,岳柔緊張的轉向他。

  「別怕,一切有我在。」夏之城拍拍她的臉頰。

  看見那嘻皮笑臉的模樣,岳柔只想一巴掌打醒他。

  她一進校長室,就看見塗千妍淚眼汪汪地瞪著她。再看看校長及各位主任責難的臉色,她的心裏已有個底了。

  教務主任心存偏見,見到岳柔就吼:「你說,昨天是不是你報的警?」

  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態度惹火了岳柔,她抬頭挺胸不客氣地吼回去:「虧你還是一校的教務主任,沒憑沒據,你憑什麼說是我報的警?那種不良場所本來就是警察特別關注的地方,只是警察和記者怎麼會想到本校的夏源霖獎學金得主也會去光顧呢?」她反諷塗千妍。

  岳柔理直氣壯的駁斥氣得教務主任臉孔漲得通紅。「哼!你別得意。」他將一張照片丟到她臉上。「先看看這個吧!」

  不到三秒鐘,岳柔的臉色立刻刷白了。

  「學校已經決定將你開除。」教務主任得意地大笑道。

  夏之城狠狠地瞪了教務主任一眼,把岳柔手中那張照片搶了過來,臉色之陰霾令人不寒而慄。

  「你們都給我出去。」他抬起頭,目光危險而冷酷。

  不容置喙的口氣使在座的每個人皆不由自主地站起來。

  教務主任氣壞了,他不顧形象地跑到夏之城的面前大吼:「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代課教授,竟敢在我的面前發號施令?!」

  夏之城伸手一拳成功地使他住了口,並在教務主任栽倒在地上前,一手揪起他的領子,只手把他丟出校長室。

  其他的人立刻逃離了校長室。

  「岳柔,你也出去。」夏之城溫柔地命令她。

  「為什麼?我相信你要說的話與我有關。」她不理會他,逕自走上前與他並肩站在校長的辦公桌前。「我的戰爭由我自己來打。」

  「你!」夏之城懊惱地爬梳著頭髮。「你留在這裏只會使事情更複雜,相信我,我會替你解決這個因我而起的問題。」

  「那我拭目以待,請說吧!」岳柔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倒是校長先開口了,「岳柔,你是一個優秀的學生,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機智與才氣,但是今天凌晨發生太多事了,以致所有的人都把箭頭指向你。」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桌上的照片。

  岳柔的臉羞紅了,不知是誰竟然偷拍了她和夏之城在橋附近的……雖然照片上是他們剛從橋下跳上來的影像,但三更半夜和學校教授在馬路上摟摟抱抱,已足以使她被學校開除一百次了。

  夏之城注意到她的羞赧,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

  岳柔不等夏之城說話,就先開口:「很抱歉帶給校長這麼大的困擾,我決定接受學校的任何處分。」

  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校長在心裏搖頭。再看看夏之城快控制不住的怒氣,心裏還真有些毛骨悚然。他已年屆五旬,氣勢卻不如一個年輕小伙子。唉!或許他真的老了。

  不過,任何稍有智慧的人都知道,絕不能得罪夏氏集團的繼承人。尤其他家族中有一半的人仰仗夏氏集團吃飯,就算他丟了職,也不能得罪這個集權貴於一身的天之驕子。

  「住口。」夏之城朝她低吼一句,才轉向校長。「我要她以休學的名義自動離開學校,而不是被學校開除。」看校長似還在考慮,夏之城不容反駁地再度強調:「就這麼決定了,明天你召開校務會議,推翻今天開會的結果,就說是我的意思。從明天起我也不會來上課了,麻煩校長您另請高明吧!」說完,他拉起岳柔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校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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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7:55
第六章

  岳柔坐在飛機上,手上握著弟弟的喜帖,以及父親催她回國的家書。

  她實在很難想像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在美國紐約生活了八年,並且胼手胝足地在異鄉建立了自己的事業。

  兩年前,她在紐約州立大學取得電腦科學博士學位後,即和學校的一位教授喬治合資開了一家「佳績電腦顧問公司」,專門輔助一般公司全面電腦化。兩年來,「佳績」在資訊界已有相當的知名度,規模日漸擴大,公司也招攬了二十多位電腦專家,營業額正在穩定成長當中。

  不過,去年對佳績來說似乎是噩運的開端。去年聖誕節前夕,喬治的妻子露絲因心臟病而猝死。

  他在心灰意冷之下,將公司的資金做了幾項錯誤的投資,虧了一百多萬美元。喬治內疚得想自殺,幸賴岳柔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

  岳柔得知這件事後,非但不怪喬治,反而安慰他、鼓勵他。現在,喬治已經重新振作起來了,然而,公司也產生了危機。岳柔和喬治評量過,公司宣佈倒閉是最有利的辦法,但是公司的客戶已經排到了明年,這是一項無法估計的資產,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他們不能在六個月之內接幾筆大生意解決資金短缺的問題,銀行馬上會上門來清算公司的資產,屆時也將嚴重影響公司聲譽。

  目前,她和喬治都很看好台灣市場。而在美國電子業排名前十大的「夏氏電子」將在台灣新竹科學園區規畫設立第五廠,只要能取得與夏氏合作的契約,「佳績」就可以立刻擺脫破產的噩夢。

  收到弟弟的喜帖,岳柔才驚覺自己已離家八年了。

  如今她帶著佳績現有的流動資金回台灣,預備成立分公司。這是一個極冒險的計畫,他們將資本分別下注在與夏氏電子的合作計書和台灣市場的開發上,如果失敗了,她和喬治可能就要血本無歸了。

  在她回台灣前,喬治把佳績的股份全讓了出來,他堅持要以這種方式彌補他所犯下的嚴重錯誤。

  無論如何,這次的計畫只准成功,不許失敗,所以,她一定要全力以赴。一年半的時間足夠了,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收起弟弟的喜帖,她拿起喬治所搜集有關夏氏電子的資料閱讀。才翻開第一頁,她便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夏之城的相片出現在上頭,下面一行字寫著:電腦鬼才夏之城夏氏集團董事長。下面還有一大篇介紹夏之城的文詞,但岳柔的眼前已經是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早知道夏之城不是普通人物,但萬萬沒想到他會是夏氏集團的負責人。

  回憶起八年前她離開學校時的情況,對於夏之城的種種安排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她還記得當時夏之城曾大聲地吼她:「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安排到哈佛繼續深造呢?」

  「夏之城,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幫我。我和你非親非故的,我不要你的施捨。」岳柔當場斷然地拒絕他。

  「那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偉大的計畫?」他只給了岳柔三秒鐘的時間,而後又開始大吼:「岳柔,你別太天真了。你沒有家世背景、沒有人際關係,最重要的是,你連大學的文憑都沒有,你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岳柔瞪了他一眼,原來他是這麼瞧不起她。

  「不用我管?!」夏之城吼得更大聲了,「剛巧你的大學文憑是因為我而弄丟的!若不是如此,你想我會高興管一個沒本事、又驕傲得要命的小女孩的閒事?!」

  岳柔比他更生氣,她衝上前,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打。

  夏之城先是讓著她,並盡量不施力道地將她箝制住。但是沒想到原本單純的身體衝突,最後卻變成了床上的甜蜜戰爭。待她恢復了理智,立刻把衣著不整的夏之城趕出門外。

  想到他八年前狼狽的模樣,岳柔不禁得意地笑了。當時他在門外敲門大吼的鬼叫聲,現在想起來還挺嚇人的。她希望自己不會遇到他,夏氏集團擁有這麼多產業,他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吧?希望她不用與他有所接觸。

  ***************

  與家人團聚一個星期後,岳柔即刻上台北開發市場,拓展業務。

  她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動作迅速地在兩個月內整頓好台北新公司的內部。而且很幸運地接到第一筆生意。

  這天中午吃完便當,她剛走出辦公室打算去採購些文具用品時,卻在路上遇到了大學學弟夏仲凱。岳柔以前在學校小有名氣,但她也很感動這位小她三屆的學弟竟然還記得她。

  岳柔遞給他一張名片,夏仲凱立刻如遇貴人般地請求岳柔隨他到公司去解決一個電腦上的大問題。如果他在今天下午三點開會前沒有交出結果,他就得準備捲鋪蓋走路了。

  他轉向岳柔,很真誠地懇求道:「學姊,這個問題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堂哥和姊夫兩個電腦天才聯合起來,設下了陷阱要整我。他們甚至還打賭我在一個禮拜內就會被掃地出門。他們真是太可惡、太沒風度了!」夏仲凱氣憤地朝空中揮拳。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整我嗎?」見岳柔搖頭,他賊兮兮地笑道:「因為我堂哥和我姊夫上回去泰國時和女人亂搞,被我撞見了。我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子漢,當然把我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姊姊。結果第二天早上,我姊夫的兩頰就多了五道爪痕。」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岳柔也被他的活潑逗笑了,爽快地答應了他,向他保證工正能幫他解決問題。

  「謝謝學姊。你真是我的救星,只要能幫我,多少錢我都肯付。」夏仲凱拉了岳柔的手走向他的車子。

  「學姊,你能現在就走嗎?我實在是擔心……」

  岳柔點點頭。「不過,你先讓我上樓拿電腦。」

  半個鐘頭後,她已經坐在夏仲凱的電腦前了。

  「怎麼樣,有什麼大問題嗎?」夏仲凱著急地問。

  岳柔眉頭緊緊地揪在一起。「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電腦病毒,這種病毒很難解,而且足以摧毀整個公司的電腦網路。奇怪的是,台灣怎麼會有這種病毒呢?」

  夏仲凱拍了一下額頭。「我就說嘛,這是我堂哥和姊夫設計陷害我的。」夏仲凱絕望地問:「連你都沒有辦法嗎?」

  「我不知道。」看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岳柔愈來愈同情他了。「我可以試試看,但最起碼需要三小時的時間。」

  夏仲凱聽了,高興得如逢救星般把她抱起來在空中旋轉。「沒問題,我可以拖延一個小時。」

  「OK!我現在先把你筆記型電腦裏的資料全灌進這台個人電腦裏。待會兒你一定要教你姊夫和堂哥打開他們的電腦做簡報。」岳柔掙脫他的懷抱,重在電腦前坐下。

  「為什麼?」夏仲凱不解地問。

  岳柔神秘地笑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入之身。」她把自己的計畫告訴了夏仲凱,「我會藉由網路把相同的病毒灌到你姊夫及堂哥的電腦中,到時,出糗的人就不是你了。」

  夏仲凱聽了興奮地大笑。「太好了!我已經開始期待這一次的會議了。」

  「好了,我現在要開始工作了。待會兒完成後,我會打電話到會議室通知你。」

  ***************

  三點整,夏仲凱準時進入會議室,他委曲求全地默默承受著堂哥夏之城與姊夫馮家俊的冷嘲熱諷,只為了拖延時間。

  這是個公司高級主管齊聚一堂的重要會議,所以拖延時間對夏仲凱而言輕而易舉。終於,夏仲凱等的電話來了。

  他無禮地打斷另一位主管正說到一半的計畫,打開自己的電腦。然後,他笑容滿面地望著夏之城和馮家俊瞪著前方的投影螢幕吃驚的臉色,得意地說明他的報告。

  在座的主管們對他的報告都滿意地拍手叫好。

  夏仲凱嘻皮笑臉地要求姊夫和堂哥兩人也用電腦秀出他們的工作計畫。夏氏集團的高級主管每次開會時都要使用電腦說明自己部門的工作進度及計畫,夏之城和馮家俊自當以身作則。

  奇怪的是,他們的電腦一打開,螢幕就在兩位電腦天才的面前閃爍不定。夏仲凱假裝驚訝地喊:「糟了,堂哥、姊夫,這個怎麼跟你們兩個陷害我的那個病毒好像呀?!」他最後一句話還特別提高了聲量。

  夏之城和馮家俊不約而同地回頭,狠狠地瞪了夏仲凱一眼,然後就低著頭,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移動。

  在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地枯等了一個小時之後,夏仲凱故意大聲地諷刺:「咦,你們兩位電腦天才不是都拿了哈佛電腦博士的學位嗎?是不是因為老了,功力退步到連這種小小的病毒都解不了?」

  所有的主管無不替夏仲凱捏了把冷汗,連董事長和總經理馮家俊都解不出來的問題,想必一定有高人在搞鬼吧!

  能同時取笑他們兩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夏仲凱豈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又過了半個小時,馮家俊氣得跳了起來,揪住夏仲凱的領子。「你這小子,竟敢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開這種玩笑!」

  夏之城也目光冷冽地開口:「夏仲凱,是誰在幕後搞鬼?你絕對沒有這種本事。」

  馮家俊和夏之城幾乎是同時轉身走向門口,他們已經想到,那個人一定正在夏仲凱的辦公室裏操縱電腦。

  夏仲凱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兩人是要到他的辦公室去。

  「堂哥、姊夫,你們不能進去!」他在兩人身後大叫,後面還跟了一群高層主管,大家都想跟去看看是誰這麼有本事,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但是他們看到的,竟是夏之城和馮家俊雙雙吃驚地站在門口。

  岳柔聽見門打開了,但她並沒有抬起頭。「夏仲凱,仇報了吧!但是我現在可慘了,我的程式剛剛又被人搞亂了。」

  「喲!我就說嘛!除了岳柔,誰還有這種本事?」夏之城的手搭在馮家俊的肩上。

  馮家俊奇怪地看了夏之城一眼,他怎麼能如此確定那個背對著他們、埋頭於電腦前的女人就是岳柔?

  岳柔十分確信自己並沒有認錯這個聲音。但是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呢?竟碰上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她緩緩地抬起頭轉過椅背。

  夏之城犀利地看著她。她變了,眼前的岳柔有著他不曾見過的自信與成熟,也更漂亮了。是啊!分別了八年,現在她也將近三十歲了,但是未施脂粉的臉蛋仍像從前一樣細緻、白晰。

  他看見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動作仍像從前一樣自然、毫不做作。她微笑,笑得極為率真,好像她從來不曾離開過,好像還是二十歲的年紀。

  「岳柔,真的是你!」馮家俊吃驚地張大了眼。

  她有些靦腆地低下頭,隨即又恢復了自信的笑容。

  「是的,馮教授,好久不見了。」

  岳柔知道夏之城一直在注視著她,但是她不敢接觸他灼人的眼神。他會有什麼反應呢?是生氣,還是根本忘了她這個人?

  馮家俊高興地走到她面前。「岳柔,這麼多年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我們好擔心,也曾四處找過你,但——」

  「但顯然她現在過得好極了,三兩下就把我們兩個人比了下去。」夏之城打斷了馮家俊的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裏。」

  「如果你早知道,根本就不會在這裏出現,老早就避開我們了,對不對?」夏之城神色俱厲地逼問。

  岳柔忍不住發起火來,他憑什麼用這種態度跟她說話?好像她還是八年前那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不對,我才從美國回來兩個月。」她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好了,你們不要一見面就吵架。」馮家俊居中斡旋。「岳柔,你不要怪之城,他是因為太擔心你了,所以口氣才會這麼差。」

  「是嗎?」岳柔聽了,一顆心不由得雀躍起來。

  夏之城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大力地搖晃著。「你很高興、很得意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發了瘋似地到處找你,幾乎把全台北市掀了過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懷——」

  「夠了!」岳柔大叫,阻止他說出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耳尖的馮家俊卻聽出了端倪,笑咪咪地調侃道:「原來如此。我就覺得奇怪嘛!我的得意門生怎麼會無緣無故被學校開除?」

  「家俊,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夏之城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戲的老友。他抓起岳柔的手,「走,我們出去談。」

  他還是那麼霸道,可是她不再是多年前被他的魅力迷得團團轉的傻女孩了。岳柔掙脫他的手,「夏之城,我還有工作要做。你總不會原諒我闖出來的禍吧?」她指向一團亂的電腦網路。

  夏之城邪惡地一笑。

  「那個自稱是你老師的馮家俊會替你解決的。你是他的學生,我相信等我們輕輕鬆鬆地喝完下午茶後,他已經解決掉所有問題了。」

  「可是……」

  「沒有可是。」他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前,拉了岳柔的手就跑。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八年前,他拉著她的手躲過警察的追趕,拉著她的手跑向橋下,拉著她的手一起離開學校。而現在,他在一間餐廳前停了車,將鑰匙交給服務生,然後,再一次拉著她的手走進餐廳。

  一進入餐廳,他高大、英俊的外貌立刻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不論何時何地,他總是那麼引人注目,那麼神采飛揚;歲月似乎對他特別仁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你幾歲了?」

  她看到他挑起眉,自己也被這問題嚇了一跳。怎麼她的嘴總會不由自主地傳達出心裏的疑問?

  「你是不是想向我求婚呀?」

  夏之城開著玩笑,但在想到這個念頭時,心裏卻有種甜蜜的感覺。他真是瘋了!「開玩笑的,別介意。」他連忙澄清。

  他們兩人尷尬地互視著。

  「把你八年前離開後的每一件事都說給我聽。」夏之城—改玩笑的態度,嚴肅、不容反駁地對她說。「鉅細靡遺,不准有遺漏。」

  岳柔的思緒回到了八年前那一段最不快樂的日子。她很想告訴他,她接受了夏源霖的資助,才能到美國完成學業,但是……

  八年前,岳柔一氣之下,把夏之城轟出公寓之後,一直在屋裏等著夏之城再回來。果然,不到一小時門鈴又響了。岳柔滿心期待地打開門,想著如果是夏之城的話,她一定立刻原諒他,並接受他的幫助。她萬萬沒想到來人竟然是校長,他身旁還站著一位穿著得體、舉止大方的女子。

  校長為她介紹,他身旁的女子是夏氏集團董事長夏源霖的秘書。

  那位秘書很親切地開口:「岳柔,我今天是特別代表董事長來向你道歉的。其實夏先生很早就注意到你在電腦方面的天分,也一直樂見你能拿到這一屆的夏氏獎學金,誰知今年學校卻擺了一個大烏龍;關於這一點,他要我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為了補償你,夏先生已向紐約大學申請准你入學,並決定提供一百萬元做為你的獎學金。但是,他有—個要求。」

  岳柔對於這個天降的好運氣震驚極了,她屏氣凝神地注意聽他的條件。只要是不犯法、不要求她以身相許的歹意,他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的。

  秘書看見岳柔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放心,夏先生不是一個卑鄙小人,他只是要求你別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她慎重而嚴肅的叮囑。「不論過了多久,你都要保密。」

  岳柔怔愕了許久,秘書正想開口,她突然笑了起來。

  「就這樣?只要我閉緊嘴巴,就有一百萬人我的戶頭,使我有機會出國進修?請您轉告夏源霖先生,即使將來我會為此秘密而付出代價,我還是很感激他這一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秘書露出讚賞的笑容。「夏先生果然沒有看錯人,祝你一路順風。」

  校長鼓勵地拍拍岳柔的肩膀,「在美國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夏源霖先生對你的期望。」

  岳柔拉回渺遠的思緒,望著眼前的男人,她曾答應遇夏源霖先生,不把他資助她出國的事告訴任何人,她必須信守承諾,即使是夏源霖的兒子——夏之城也不能說。現在她終於知道夏源霖要她償還的代價是什麼了,她必須對夏之城說謊。畢竟,她怎能告訴他,她拒絕了他的心意,卻接受了另外一個陌生人的幫助?!

  岳柔思前想後,淡淡地告訴他,八年前,她拿了父親的退休會出國唸書。而她之所以選擇紐約州立大學,是因為黑夜城的朋友安安的姑媽就住在那兒,提供她免費的住宿。

  「你完成學業後為什麼沒有馬上回台灣?」夏之城不悅地問。

  「我和一位教授合資開了一家公司。」

  「什麼公司?」

  「專門為公司行號設立內部電腦網路的顧問公司。」岳柔說到此,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驕傲。

  「嗯,聽起來似乎滿不錯的。公司的資本額多少?日前又有多少的營業額?」

  岳柔白了他一眼。「你不會認為我真的會笨到把商業機密告訴你吧?」

  「反正查也查得到。」夏之城嘴裏不在乎地說,但內心著實不是滋味。從前她有任何問題都會找他商量的。「既然你在美國混得不錯,為什麼回來台灣?」

  她為什麼會覺得他的口氣酸溜溜的呢?「我打算在台灣成立分公司。」

  「你……有懷孕嗎?」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岳柔很直接地回答他:「沒有。」她研究著他的表情,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失望。「你怎麼這麼關心這個問題?你該不會是得了不孕症,不能生了吧?」岳柔嚴肅地探問。

  他聽見她荒謬的推測,不禁仰頭大笑。

  「呸!這個你也想得出來,可見你還是那個愛作夢的女孩嘛!別還是像以前一樣,口無遮攔地亂說話,小心得罪小人。」他神色一凜,直直地看入她的眼中。「天!你可知道當我發現你一聲不響地離開後,我心中作何感想?我常在晚上作噩夢,夢見你大著肚子,又瘦又病地流落街頭。」

  岳柔心中略過一陣痛楚,他還能期望她有什麼反應?這一切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對她的施捨,而不是愛!她最渴望聽到的字眼卻……算了!反正這只是她不成熟的幻想罷了,搞不好說出來,只會換來他又一次的嘲笑。

  她假裝沒聽見他最後一句話,冷冷地回道:「小人得罪一個就夠了,我已經得到了教訓。」

  他知道她故意逃避他的話,也知道她意指何人,聽她的口氣,好像還對塗千妍恨得牙癢癢的。如果她知道塗千妍在他的公司做事,她一定會氣瘋!因此他決定暫時隱瞞這件事。所串前些日子他已經送塗千妍出國進修去了。

  「到我的公司來幫我吧?」

  岳柔瞪著他。「那我自己的事業怎麼辦?」

  「我可以給你更高的薪水。」

  「多少?」岳柔淡淡地問。

  「年薪兩百萬。」

  「為什麼?我又沒有哈佛的學歷,家世背景、人際關係都不好,你為什麼要給我這麼高的薪水?」

  「天!你一定要我把話說得這麼清楚嗎?」夏之城煩躁地爬梳著頭髮,他是商場上人人敬畏的富豪,卻屢次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上。

  「你以為有錢就可以任意安排我的生活嗎?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就算是八年前,我一樣不希罕你的錢。」這麼說實在有點心虛,因為她這一次回台灣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取得與夏氏電子的合作契約。但是她要憑自己的本事取得。

  「這就是我給你的感覺嗎?滿身銅臭味?」夏之城的聲音中明顯有被傷害的意味。

  不,不是這樣,因為你太好、太親切、太完美了,我怕自己會迷失在你的溫柔裏,無法自拔!岳柔在心裏斷然地否認。雖然分別了八年,但他對她的吸引力絲毫未減,甚至比八年前更熾熱。現在她更應和他保持距離。

  「是。」她狠心地說著反話,並努力不洩漏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我希望你不要再來干擾我的生活,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好吧!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夏之城被她冷漠的態度激怒了。

  「我們可以結束這一次偶然的會面了嗎?」岳柔必須集中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回應他致命的吸引力,而他絕情的回答,更抽光了她僅存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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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8:58
第七章

  回到台北的住處後,岳柔換上T恤、牛仔褲,來到黑夜城,一個她從回到台北後,就天天光顧的地方。

  黑夜城重新裝潢過,但仍承襲了從前的風格。唯有在這裏,才使她真正有回到台灣的感覺。可惜的是,安安、金剛和阿潘都不在台灣。最令她驚訝的是安安嫁給了金剛,而BAD在這八年間紅遍了全台灣,成了年輕人的搖滾偶像。

  岳柔坐在吧檯前,故意逗老闆:「你到底有什麼魅力呀!竟能娶得這麼漂亮的老闆娘。現在台北市的迪斯可舞廳隨處可見,但是黑夜城卻依然座無虛席,天天客滿,真是事業、愛情兩得意。」

  老闆笑得好開心,摟著站在他旁邊、懷著身孕的新婚妻子回道:「這問我老婆最清楚了,免得你們這群小子老說我愛現。」

  「岳柔,我常聽金剛、阿潘他們說你長得很漂亮,現在見到你本人,才知道他們形容得一點也不誇張。」老闆娘真心地讚美著。

  「老闆娘才真是漂亮呢!」岳柔上下打量煥發著幸福神采的老闆娘。「我怎麼覺得被會剛和阿潘讚美一點也不值得驕傲?從前呀,金剛最不懂得欣賞女人了,不過,他這次可選對了老婆。」

  「阿潘最近也可能傳出好消息。你呢?美國人那麼沒眼光,沒人追求你嗎?」老闆促狹地問。

  「還早嘛,我還不想結婚。」

  「是嗎?我看不早了。」老闆的眼光頗富深意地落在岳柔的身後。「那個小子還真是有心,八年前你剛離開的那一段時間,他還天天來找你呢!」

  岳柔滿懷期待地轉過頭,「夏之城!」她驚呼一聲,看著他朝她走來。

  發現他是一個人,岳柔的心竟如小鹿亂撞,渾身燥熱。

  「嗨!」當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地站在她面前時,她竟感到不知所措,他不是說不理她了嗎?

  夏之城似乎沒有這些困擾,他對著她笑得好燦爛,大方地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岳柔,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這個地方真不錯。」夏之城對老闆、老闆娘打招呼,還不忘讚美一番。

  老闆和老闆娘當然知道坐在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何等的大人物,但是他熱誠、平易近人的作風也贏得他們的好感。

  三個人就像當岳柔不在場般,毫無顧忌地聊著她過去的種種。岳柔一直想把話題岔開,卻每每不得要領。

  她索性跑到舞池熱舞,狂野的動作馬上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尤其她剛從美國回來,跳的是最熱門的舞步。舞池中的年輕人瘋狂地尖叫,大膽地向她請教,不一會兒,已經有—群人圍在她身旁跟著跳了。

  熱門的音樂大聲地傳入她的耳裏,四周儘是熟悉的熱烈氣息,但是跳不到一個小時,她就累了。還好那群天資不錯的小子已經學會了最新舞步,不然,她准走不了。

  岳柔氣喘吁吁地回到夏之城身邊。「太累了,我想我真的老了,體力大不如前。」

  「你也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回來了?!」夏之城遞了一杯冰開水給她,責備道。

  「老闆呢?」岳柔四處張望。

  「他們先走了。」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岳柔首先打破僵局。「你怎麼會來這兒?」

  「我來找你。」

  「為什麼?」她柔美的音調裹有壓抑不住的澎湃情感。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就是想見你。」其實,他已經跟蹤她一下午了,就怕她再次從他身邊逃開。

  「我想知道為什麼。」可惡,又是那種不在乎的調調!岳柔控制不住地提高了音量。還好這裏是舞廳,她的聲音被強烈的音樂吞沒了大半。「我不要再與你有任何牽扯,你不明白嗎?」

  「為什麼?」夏之城也激動地加大聲量。「你在抗拒什麼?再一次見到你,我才發現原來你對我的吸引力是這麼強烈,時間並沒有將它沖淡。我也可以確定,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相同的情感。」

  岳柔倏地站起,轉身就走。

  夏之城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好,好,就依你。你喜歡慢慢來,就按照你的玩法。」她想開口爭辯,卻被他打斷。「陪我跳一支舞,可以嗎?」

  他的眼神讓她不敢說不。但她無言地瞪了他一眼,才挽住他的手臂。

  正如她所害怕的,整個晚上,她完完全全沉醉在夏之城的魅力裏。她任他帶著自己不停地隨著音樂搖擺,心裏、眼裏都只有他。

  然後,他很有紳士風度地送她回家。岳柔整夜暈陶陶地,就連在夢中,也儘是他的身影。

  接下來的日子,他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以無懈可擊的溫柔照顧著她。其實她一個人在紐約都能過得好好的,現在哪還需要他的照顧?但他堅持既然她在台北沒有親人,他就有義務照顧她。

  有時候岳柔覺得夏之城把她當作小孩子般,做什麼他都要過問。像BAD和安安回來了,朋友間的聚會他也要作陪。不過,岳柔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安安對他的印象更是好得不得了。

  夏之城偶爾也會要岳柔陪他出席—些宴會,這對岳柔也是一種間接的幫助。所以,岳柔很成功地將佳績的名號打入台灣商業界,而她也愈來愈忙,於是便從美國調了一位很高桿的電腦工程師傑克過來幫忙。

  幾個月下來,佳績以高效率與規畫完善的網路系統打動客戶的心,訂單一張接一張,不曾間斷。但是,她仍必須取得與夏氏電子合作的這個大案子,才能真正擺脫銀行清算的壓力。

  公司的狀況愈趨穩定,相對地,她也冷淡了夏之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終於到了投標的時刻。

  岳柔忐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競標的公司代表坐滿了夏氏電子偌大的會議室,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秘書卻突然通知有她的電話。

  她疑惑地拿起話筒,一隻手撫摸著微微抽痛的胃部,記憶中地還不曾這麼緊張過呢!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夏之城果斷的聲音,他把夏氏預期的底標告訴了她。岳柔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有目的,果然,他下了最後的通喋:「我要你讓出佳績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夏氏電子,否則,你就準備讓銀行清算吧!」

  「夏之城,你好卑鄙!」岳柔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他在電話那端朗聲大笑。「再過一分鐘就開始競標了,你可以選擇進去,也可以選擇走出夏氏的大門。」而後,他的聲音變溫柔了。「你知道,不管你選擇了哪一樣,我都會在你身邊幫助你。」

  「你可惡!」岳柔狠狠地掛上電話。

  看著牆上的掛鐘,她又迅速衝回會議室。

  競標的過程順利的進行著,半小時後,夏氏電子的代表終於宣佈中佳績取得這次的工程。

  參加競標的其他廠商都哀聲歎氣地離開,只有岳柔仍留在座位上。會議的主持人莊經理走向她,禮貌地和她握手。「岳小姐,恭喜你得到這筆合約。」

  「謝謝。」岳柔也禮貌地回應。

  「您還有事嗎?」莊經理有些為難地站在她面前。

  「莊經理,你先出去吧!岳小姐和我有約。」夏之城出現在門口。

  莊經理好奇地看了岳柔一眼後,識相地快步離開。

  夏之城關上會議室的門,親密地摟住岳柔。「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你還有臉面對我?」岳柔生氣地掙開他。

  夏之城唇邊泛起微笑。「你得標了,不是嗎?」

  「是,托你的福。」岳柔不屑地別過臉。

  「別太天真了,岳柔。不管你提出的價錢有多合理,夏氏電子也絕不可能讓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公司承包這麼重要的工程。」夏之城捺著性子跟她解釋。「但是,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他翻著手中的資料,一邊看一邊搖頭。「幸虧有我幫忙,否則……」他微笑地把檔案夾丟給岳柔。

  岳柔看了資料一眼,俏臉微微泛紅,她吶吶地解釋:「是的,佳績去年做了幾個不當的投資,虧了一百多萬美元。但是,佳績的客戶已經預約到明年底了,佳績還是很有潛力的。」

  「但是絕不會有多餘的資金,在台灣規畫一個和美國總公司一樣完善的系統,對嗎?」夏之城柔聲問。

  「你很清楚手上的資料一定不會有錯,幹嘛還問我?」岳柔不悅地說。

  「是誰慷慨激昂地說不需要我幫助的?」夏之城皺著眉頭。「岳柔,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來不及幫你?你知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任性?你差一點就把多年來的心血毀掉了!」

  被他這麼教訓,她真是難堪到家了!「你也撿到便宜了不是嗎?一旦佳績的狀況穩定下來,每年就可以為你賺進好幾百萬!」

  「我一個小時賺的就不止這些!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因為我不希望你太累了。」夏之城認真地看著她。

  「我看是你不希望想約我時,找不到我的人吧!」岳柔一語道破事實。

  夏之城聞言大笑道:「知我者,岳柔也。」

  「夏之城,我很感謝你肯幫我,我會努力工作,不會讓你的投資付諸流水的。」雖然與夏氏合併對佳績而言是一種肯定,也是最好的結果,但她一向習慣獨立作業,想必他們將來還會遇到很多合作上的問題。

  岳柔料得果然沒錯,問題馬上就發生了。

  「很好,明天你就把辦公室遷到這棟大樓裏。」

  「為什麼?!」岳柔不敢相信地大叫。

  「現在我擁有佳績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請不要質疑我的決定。」

  岳柔氣憤地咬著牙點頭,以生疏且冷漠的聲音說道:「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不等他回答,她逕自轉身想走。

  夏之城長臂一伸抓住她,強硬地把她的身體扳過來面對自己。「我不習慣對我的員工解釋自己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夏之城才繼續解釋道:「佳績現在的情況不宜再有任何支出,而且你也知道,這棟大樓的地點比你現在所租的位置適合多了。」

  「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的。」

  她的回答簡直要把他逼瘋了。她就像一顆頑石般,時時考驗著他的耐性。

  看見他深邃的眼底出現憤怒的烈焰,岳柔再度沒好氣的出聲:「難道我之前需要向老闆請示嗎?夏之城,你不要忘了,我也擁有佳績百分之叫十九的股份。」

  她的話澆息了他的怒氣。「抱歉,我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我的員工中從來沒有人敢像你這樣反駁我。」

  「我想,我們不應該在一起工作的。」

  她的眼裏出現了他不曾見過的擔憂,夏之城心疼地擁住她。「我知道讓出佳績的股份對你來說並不容易,但是,你想想,未來的十年將會是個人電腦的時代,屆時,全台灣每十個家庭中,就有一部我們公司出廠的電腦。這是一個廣大且未開發的市場,我打算把這個計畫交給你負責。相信我,我們絕對是最佳的工作夥伴。」

  岳柔頓時振奮了起來,她對電腦的狂熱遠勝於賺錢。

  「為了我們兩人的合作,今天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番。」夏之城提議。

  「當然。」

  這是岳柔第一次這麼爽快地答應他的邀約,卻是為了公事。他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挫折。

  晚餐時,兩人純粹只談工作上的事,但岳柔注意到夏之城偶爾會徵詢她的意見,或是突然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如果往後能一直保持這種情形的話,她想,與他合作將是一什很愉快的事。

  明日起夏之城會去美國五天,這意味著她將有五天見不到他。她會想念他的,除去他的霸道與壞脾氣,他其實是一個很迷人的伴侶。

  ***************

  第二天,岳柔帶著她最得力的助手傑克來到夏氏集團大樓。有著中國與挪威血統的混血兒傑克,迅速地在夏氏大樓掀起風潮。

  傑克有著外國明星般英俊、粗獷的外表,尤其他那披肩的金色頭髮更為他增添了幾分狂野的氣質。因此他才出現在夏氏大樓,立刻受到熱情女士的歡迎。

  岳柔和傑克是博士班的同班同學,兩人因為都對電腦有股狂熱,漸漸變成形影不離的好友。

  雖然傑克是半個中國人,但他從小在美國長大,岳柔剛認識傑克時,他完全不懂中文,不過和岳柔相處了幾年下來,再加上傑克有些語言天分,現在,他的中文程度已經可以寫文章了。

  傑克很年輕,今年才二十五歲,是一個極為傑出的電腦天才,拿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軟體設計獎。由於岳柔是第一個沒有死纏爛打倒追他的女人,他才敢和她深交至此。岳柔成立了「佳績」後,傑克也義不容辭地幫她的忙。

  由於辦公室外面隨時有伺機等待與他親近的女人,傑克於是緊黏著岳柔,與她寸步不離。

  在這種情況下,岳柔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守護神,幫助他嚇跑那些無聊的女人。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機會待在公司,兩人幾乎一早就出門,接近下班時才會再出現在夏氏大樓。

  她原本計畫傑克只需要在台灣停留幾天而已,所以暫時把傑克安排在自己租的公寓裏,反正她租的公寓有兩個房間。而且傑克是第一次來台灣,為了善盡地主之誼,岳柔下了班總會帶他到處逛逛。她有趣地發現,台灣的女孩子也滿大膽的,常常跟蹤她和傑克。

  岳柔和傑克整天形影不離地膩在一起,因此兩人才搬進夏氏大樓幾天而已,謠言就滿天飛了。

  夏之城回來時,這些蜚短流長、閒言閒語統統傳進了他的耳朵。

  這一天一大早,岳柔和傑克一起到公司。她在一樓大廳巧遇夏之城,正驚喜得想跟他打招呼時,卻因看見他陰霾、似大理石般冰冷的眼神而怯步了。她轉而和身旁興高采烈、不停說著笑話取悅她的傑克聊天。

  岳柔和傑克有說有笑的親密模樣徹底激怒了夏之城。再加上他一進辦公室,就聽見秘書和其他女職員繪聲繪影地聊著岳柔和那個外國人的風流韻事,更令他怒火中燒。

  十點整,岳柔帶著傑克來到會議室,準備參加主管會議。會議室裏已坐了大約二十人,而坐在正中央的夏之城卻陰沉著一張俊臉,顯然他的心情—點也沒有好轉。

  傑克貼在岳柔的耳邊小聲地說:「那個夏之城怎麼一直瞪著我,好像要把我吞掉似的?」

  岳柔笑著拍拍傑克的手,「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搶了他在這棟大樓『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吧!」

  她一抬頭,就發現夏之城那嚴厲的雙眼正瞪著她。岳柔對他笑了笑,沒想到他竟當作沒看到一般,轉過頭跟他的秘書說話。

  岳柔納悶極了,她沒有惹到他吧?正當她低著頭極盡所能地思考前因後果時,卻被門口傳來的嬌嗲聲音嚇住了,她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噁心的聲音。

  不可能是她!如果塗千妍也在夏氏的話,夏之城一定會告訴她的。

  岳柔深吸了一門氣後,才有勇氣抬起頭轉向門門。霎時間,她臉色蒼白,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門門、搔首弄姿的塗千妍。

  傑克馬上發覺了岳柔的不對勁,他關心地拍拍她的臉頰。「岳柔,你不舒服嗎?」

  岳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張著受傷的大眼望著冷若冰霜的夏之城,期待他給她一個解釋。

  傑克美國式的熱情與關心看在夏之城眼裡,無異是證實了謠傳的真實性,他費盡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壓下衝上前揍那小子一拳的衝動。眼裡的憤怒之火在看見岳柔責備的眼神後燒得更熾,她憑什麼以為在地背叛他後,還能得到他的關懷?

  夏之城冷漠地將佳績目前的兩位成員介紹給眾人認識。

  「哦!岳柔!真的是你。」塗千妍嗲聲嗲氣地驚呼。

  岳柔沒有理會塗千妍,她的視線直盯著桌面,而塗千妍做作的聲音更教她噁心得想吐!

  見岳柔不理睬她,塗千妍故作大驚小怪地嬌呼:「岳柔,你真是幸運的女人啊!據說現在坐你旁邊的這位英俊男士是你的同居人,瞧他長得這麼帥,也難怪你為了他墮落如斯。不過,從學生時代起,你就是一個令人驚訝的女人。」

  塗千妍的一番話,同時點燃了兩個人的怒火——夏之城和岳柔的。

  岳柔拍案站了起來,夏之城也同時起身。

  他搶在岳柔開口前說道:「岳柔,這一位就是協助佳績執行發展計畫的塗小姐。」

  「你五天前說過,這個計畫是由我全權負責的!」岳柔不顧身份差距地對著心情欠佳的董事長大吼,令其他人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馮家俊則好奇地看著夏之城。他記得夏之城在出國前曾向他提過,要他和岳柔一起負責這個計畫。

  夏之城同樣暴烈地吼回去:「我在前一秒鐘改變了想法,我認為你絕對無法獨自勝任這個工作。塗千妍是一個專業的行銷人員,她比你懂得如何推銷新產品。」

  「沒錯,包括推銷她自己。」岳柔不屑地說。

  「岳柔,我要你現在就向塗千妍道歉。」夏之城決心要岳柔屈服於他的威嚴之下。

  「你不覺得這句話好耳熟?」岳柔走到他面前,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走。夏之城反應迅速地扼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往自己的辦公室。

  甩上辦公室的門,他暴跳如雷地大吼:「你簡直不可理喻!你以為這裏是色情場所嗎?這裏是夏氏集團的辦公大樓,你竟敢公然和男人調情!」

  「你不要含血噴人!」岳柔傷心地喊,「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和塗千妍有深仇大恨,如果我知道塗千妍在你的公司上班,我死也不會來的!」

  「是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沒有機會取得夏氏電子的合約,佳績早在幾個月前就宣告破產了!」

  岳柔冷冰冰地瞪著夏之城。

  他知道自己理虧,所以放柔了語氣。「岳柔,講理一點。八年前,你和塗千妍發生衝突時,我也在場,塗千妍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這八年來,她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讚美你,在你走了之後,她甚至交還了夏源霖獎學金的支票。」

  「那麼獎學金最後究竟落人誰的手裏?」

  夏之城很高興岳柔有了反應,他很快地回答:「校方當然不可能接受塗千妍退還的支票。」

  「哼!我就知道!」岳柔不屑地冷笑道。

  夏之城好言好語地勸著:「岳柔,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答應我,不要再有像剛才那樣幼稚的舉動了。好嗎?」

  「鬼才聽你的話!」岳柔真想一拳打醒他自大卻愚笨的腦袋瓜,但她終究什麼也沒做,只是轉身走出去。

  夏之城原有十足的把握岳柔會聽他的,但她的回答卻讓他失去了耐性。他追上前將她強拉入懷,低下頭粗魯地吻住她的唇。

  岳柔在他的懷中猛力地掙扎,卻徒勞無功。半晌,他像一隻吃飽了的貓,終於放開鉗制著她的雙手。

  岳柔用手背使勁地抹著唇。「你讓我覺得噁心!」

  她的動作和話語深深地刺傷了他;想到她的背叛,他就—陣心痛。「你倒挺有本事的,我才去美國不到一個禮拜,你就跟了別的男人。」他嘲諷地開門。

  「就算傑克是我的情人好了,他也比你強上數百倍。」他要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她不在乎。

  「你!」夏之城舉起右手,卻揮不下去。

  「你想打我?!憑什麼?你的行為比任何人都卑鄙、齷齪!」岳柔毫無畏懼地挑釁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離開夏氏。」

  「在我把你介紹給整棟大樓的人之後?想都別想。」他的嘴抿成冷酷的一直線。「除非你放棄佳績,自動走出夏氏的大樓。但是如果你真的走了,我會讓塗千妍全權接掌你創下的事業。」

  岳柔的眼裏閃爍著殺人的凶光,卻又無計可施。她很想就此走出夏氏大樓,但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心血落入塗千妍的手中。

  見岳柔憤怒又無奈的神情,夏之城心中一軟,手指輕柔地玩弄著她的頭髮,「我父親從小就要求我自己打工賺取學費及生活費,你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靠什麼賺取學費嗎?」

  「星期五餐廳。」岳柔嘲笑道。

  夏之城仰頭大笑。「不,我每午都在牧場打工,我是一個很優秀的馴馬師。而你就像一隻不馴的野馬,需要一雙強而有力的手駕馭韁繩。在經過一番訓練之後,才會知道什麼時候該服從主人的命令。」

  「你只不過是一隻自大的豬,怎麼會有資格馴服馬呢?」岳柔反將他—軍。「而一隻自大的豬,通常只會讓狐狸精牽著鼻子走,永遠看不清真相,還驕傲地仰著它的朝天鼻。很可笑,對不對?」她突然推了他一把。「我會和塗千妍合作的。但我同樣會教你後悔作了這樣的決定。」

  看著她昂著頭、高傲地從他面前走出去,夏之城不禁微笑了。他很欣賞她的勇氣與機智,也很遺憾自己必須利用佳績,才能把她留下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費盡心思之後,又不屑一顧地離去。

  但是如果她想繼續留在佳績的話,就不能再和那個傑克有親密的動作。他可以原諒她犯過的錯,卻不能容許她給他戴綠帽子。

  ***************

  馮家俊馬上就要搭機飛往美國了,但他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夏之城的辦公室,把夏之城臭罵一頓後,才匆匆地趕赴機場。

  被老友炮轟一頓後,夏之城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為時已晚地想著自己剛剛對岳柔的態度會不會太過分了?岳柔是那種把所有痛苦都往肚子裏吞的女人,所以他看不出自己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這五天他在美國,每一分、每一秒都渴望見到出現在他夢境裏的岳柔,卻不知為什麼,見到她之後盡做一些傷害她的事。不行,他一定得到她的辦公室看看她,如果必要的話,他願意道歉。

  在走道另一端的辦公室中,岳柔正倚在傑克溫暖的懷抱裏,渴求一絲慰藉與支持。當年在美國求學時,比她年輕的傑克總像是哥哥般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他疼惜地為岳柔拭去淚水,邊輕聲勸道:「岳柔,我們回美國好了。」

  夏之城打開岳柔辦公室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岳柔小鳥依人地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他大踏步上前將岳柔扯離傑克的身邊,然後野蠻地揮出重拳,一拳將傑克打倒在地上。

  「住手!」岳柔大叫。

  可是他們根本就聽不進她的話。傑克不甘示弱地以一記左鉤拳擊向夏之城的肚子,夏之城又一連串的反擊回去,兩個男人在地上翻滾著扭打成一團。

  岳柔正想打電話叫警衛進來阻止他們時,話筒卻被夏之城搶了去。他看似無礙地站在岳柔的面前,而傑克卻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哀號。

  她擔憂地跑向傑克,卻被夏之城硬扯入懷裏。

  「他比我還重要嗎?」他霸道地怒吼。

  「夏之城,你放手!他是我的朋友,你怎麼可以像神經病一樣,見人就打?」她奮力地推開他,飛奔到傑克身邊。「傑克!你沒事吧?」見傑克仍在哀號,她實在好心急。

  「哼!死不了的。」夏之城很沒風度地嘲笑傑克一番後,大步地走出去,並用力地甩上門。

  傑克馬上站了起來。

  岳柔嚇了一跳。「你沒事嘛!害我嚇死了。」

  「還說沒事?要不是我機警,假裝被他打倒在地,恐怕就不只吃這些拳頭了。」傑克嘻嘻一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哦!痛死了!」他立刻哀哀痛呼。

  「還笑,我擔心死了。」岳柔走進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出來,敷在傑克的臉上。

  「看不出那個夏之城竟然這麼會打架。」

  「傑克,你不跟他打就好了嘛!」

  「你沒看到他那好像要殺了我的眼神嗎?如果我沒有還手,他一樣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岳柔歉疚地低下頭。

  「我被揍這幾拳是值得的。」傑克歎了一口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愛你愛得發狂。」

  「胡說!」她為他拭去嘴角的血絲。

  「我才沒有胡說。」他得意地笑道,「剛才他的表現就像是一個吃飛醋的丈夫。」

  岳柔聽了,也忍不住發笑。「傑克,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你還是去看看夏之城吧!」傑克咕噥著,「我敢打賭,他一定傷得比我還嚴重。」

  「不要,我去看他的話,搞不好又會被他冷嘲熱諷一番。」

  「才怪,他高興都來不及呢!岳柔,別欺騙自己了,你最關心的人仍是夏之城。」他輕輕地揮手催她離開。「去吧!我沒事的,待會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家。」

  傑克說得沒錯,她的心確實全繫在夏之城的身上。岳柔匆匆地離開他,心慌地跑到夏之城的辦公室門口,怯怯地敲著門。

  「走開!我今天不見任何人。」門後傳來夏之城暴怒的嗓音。

  岳柔輕輕地打開門,看見他面對著辦公桌後面的落地窗。她小心地跨過一張張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在他的辦公桌前停住。

  「是我,岳柔。」

  一聽見她的聲音,夏之城大大地呻吟了一聲,壯碩的身體往高背椅裏縮。

  岳柔既緊張又擔憂地繞過偌大的辦公桌,看見他臉上的淤青黑腫,她嚇壞了。「我的天!夏之城,你還好嗎?」見他沒有反應,她輕搖著他的肩。「夏之城,你該不會暈了吧?」

  終於,夏之城緩緩抬起雙眸。「哦!是你,岳柔。」他放低聲音,裝出可憐又痛苦的樣子。「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麼衝動,見到傑克摟著你,就發了瘋似地打他。」

  「別說了。」岳柔把手指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發言。「是我的錯,剛剛在主管會議上,我不應該當著大伙的面頂撞你。」她站起身來。「我去幫你拿條毛巾。」

  他抓住她的小手,「我覺得胃很不舒服,你願意送我回家嗎?」語氣充滿了哀求。

  「這樣壓會不會痛?」她伸手輕壓他的胃。

  夏之城倒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然而不是因為痛,而是怕洩漏了他眼裏的慾望。她的手隔著襯衫傳來強烈的熱力!

  「我看,我還是幫你通知醫生吧!」

  「不!」夏之城立刻反對。「我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我現在不適合開車,而我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的老闆在辦公室跟員工打架,這真的不是一個好典範,不是嗎?」他故作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

  「可是……」岳柔猶豫著。

  夏之城的呻吟聲更大了。

  「好吧!但是,如果我們一到你家,而你仍沒有好轉的話,我就請醫生來。」

  「沒問題。」夏之城在她轉身背對著他時,嘴角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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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9:25
第八章

  岳柔真是一個完美的護士。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夏之城躺倒在他的床上,然後,又捧了一碗熱呼呼的粥到他的床前。

  夏之城當然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好機會,他虛弱地舉起手,痛呼:「該死,我現在才發覺那小子幾乎把我的肩膀打斷。」

  「沒有斷就算幸運了,傑克曾是我們學校拳擊隊的選手。」岳柔拿回他手中搖搖欲墜的碗,一匙一匙地餵他。「待會兒我幫你按摩。」

  一聽見這句話,夏之城內心立刻湧起萬般的甜蜜。

  拳擊手?!如果那個傑克真是校隊選手,那麼,那支校隊絕對是三流拳擊隊。他得意地想,那個小子也挨了不少他的拳頭,而且又沒有這麼漂亮的紅顏知己在身邊照顧,真是可憐的傢伙——活該!

  碰到他夏之城,只能怪傑克自己不走運了。他從小在牧場長大,力氣可以跟蠻牛媲美,想必傑克現在一定比他痛苦百倍吧!想到這裏,夏之城不禁露出了笑容。

  吃完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皮蛋瘦肉粥後,夏之城舒服地躺在床上,享受岳柔力道適中的按摩。

  「唔……」他像一隻貓般呻吟出聲。

  「你睡著了嗎?」

  「你有一雙美妙的手。」

  「謝謝。你一定不相信,我以前在美國唸書時,曾假扮成瞎子,到健身中心幫別人按摩。」

  夏之城馬上翻轉過俯趴的身體,正面朝著她。「男的?」

  「你說呢?」岳柔按了下他的身體,故意逗他。感覺到他的肩膀一陣僵硬,她再次笑道:「不是。我的手指不夠有力,無法滿足男人的需求。」

  「是嗎?」他咕噥著,「但我覺得再舒服不過了。」

  漸漸地,夏之城的呼吸變得規律,她知道他睡著了。岳柔依舊坐在床頭,癡癡地望著夏之城,他睡著後的臉孔竟然像天使般無邪、純真;但是她知道,醒來後又會變回那張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邪惡瞼孔。

  她為他煮好了晚餐,才自行開車回家。

  ***************

  第二天,傑克一早便接到公司的緊急命令和塗千妍趕赴新竹,檢視因電腦當機而停工了一晚的工廠,岳柔只好獨自上班。她不禁懷疑傑克是不是夏之城蓄意調走的?不過,只要想到不必面對塗千妍,她的心情就舒坦多了。

  她一出電梯門口,就聽見同事議論紛紛,說董事長今天沒有來上班。岳柔心中一驚,深怕是因為他的傷勢惡化,所以,她一進入辦公室就拿起話筒。

  「岳柔,二線電話。」秘書告訴她。

  岳柔不高興地接起電話,一聽見夏之城的聲音,她立即著急地問:「夏之城,你覺得哪裏不舒服?有沒有腦震盪的現象?」

  夏之城正在家裏蹺著二郎腿、啃著蘋果,舒服得很呢!但他仍故意放低了音量,「不要著急,我很好。」聲音中還故意透出一絲足以引起岳柔溫柔情懷的痛苦。「只是肩膀仍痛得厲害,而且全身軟綿綿的。」

  「真是糟糕!那麼,你今天是不能來上班了。」

  岳柔失望的口氣,令在話筒另一頭的夏之城竊喜不已。「是啊!但是岳柔,我想麻煩你把我正在研究的那一份企畫案送來,好嗎?因為其中有一份自德國傳過來的資料相當重要。我知道要你幫我送資料太委屈了,但它真的很重要,我又只信得過——」

  她打斷他,「沒問題,我懂。我盡快幫你送去。」

  「謝謝。」他極力掩飾聲音裏的雀躍,平靜地把放資料的地方告訴她。

  放下電話後,岳柔立刻到夏之城的辦公室。因為她太急於找那份資料,所以沒有發現坐在沙發上的人;直到那個人發出一聲輕咳,她才警醒過來。

  她張大眼睛瞪了他好一會兒,恢復鎮定後,才改以好奇的眼光打量那位老人家。

  「請問……」她猶豫地開口。「請問您與夏之城有約嗎?」

  「夏之城?」老人家挑著眉,眼裏有一個問號。

  岳柔不覺紅了臉。「我的意思是,您和夏董事長有約嗎?」

  「哦!」老人家顯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夏之城就是夏氏的董事長。原諒我,小姐,我太失禮了。」他像英國紳士般有禮地鞠躬。

  「不,該請求原諒的人是我,是我太驚訝這辦公室還有其他人。」岳柔連忙道歉,面對這麼一位溫文儒雅的老人家,她也還以得體的禮節。

  老人家似是滿意地笑著。

  岳柔有些納悶,「先生,對不起,夏……不,」她馬上改了口。「董事長今天不會來上班,所以,您能不能改天……」

  「小姐,可否請問您貴姓大名?」

  「我姓岳,單名柔。」岳柔很自然地說了出口。

  「岳柔。好名字。」老人家讚美道。「請問你是哪裏人?」

  這老人家的問題實在怪異,但他看起來和藹可親,就像隔壁鄰居的伯伯,所以當這位老人家走出夏氏時,他已經弄清楚了岳柔的家世背景。

  由於那位奇特老人家的耽擱,岳柔趕到夏之城的公寓時,比預期的時間晚了許多。

  「怎麼那麼晚才到,我擔心死了。」夏之城一開門,馬上側身讓她進入。

  「被你的一個客人耽誤了。」岳柔發現即使是穿著睡衣,夏之城仍帶著一種威嚴的氣質,她馬上跨離他兩、三步遠。看見夏之城直接走入臥室,她只好跟著他進房,把文件交給他。看見零亂的房間,岳柔皺著眉問:「你吃早飯了嗎?」

  「沒有,我不會煮。而我現在這種情形又沒辦法出門。」他把文件隨意地丟在床頭櫃上,裝出可憐兮兮的語氣。「對不起,我現在的樣子一定糟透了,我先去洗個澡。」說完,他消失在房間的另一個門裏。

  「我先去弄早餐給你吃。」岳柔對著門大喊。

  「太好了,想到你昨天為我做的豐盛晚餐,我就直流口水呢!」他從門後喊回來。

  聽見他的讚美,岳柔心裏有些甜絲絲的,於是好心情地為他準備早餐。

  當岳柔正在廚房裏忙碌時,夏之城已洗好澡了,他換上一件休閒衫及長褲,偌大的身軀佔滿廚房的門框。岳柔將食物端上桌,經過他身邊時,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清新氣息。

  夏之城狼吞虎嚥的嚼著食物,還不忘稱讚她的手藝。

  稍後她洗著油膩的碗盤時,他就站在一旁幫忙擦乾碗碟,並天南地北地和她閒聊。

  而當他看著企畫案和她討論公事時,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在乎他的存在了。

  「德國的研究室在短期內就可以設計出縮短RAM製造過程的程式,屆時,每年可以為公司省下上億的成本,這就是他們目前研究的成果。」夏之城驕傲地將資料拿給岳柔。

  「太棒了,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待在德國的研究室!」她看完將近一百頁的程式後,遺憾地叫道。

  她興奮的口氣令他雀躍。夏之城縱容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怎麼樣?電腦界的天才岳柔,對我們的研究有何指教?」

  「嗯,你看這一行和這一行,」她將身體挪近他,指著其中的一頁。「如果我們做這樣的修改……」

  她拿著筆在紙上塗改完畢後,夏之城不敢置信地直搖頭,「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棒,實在很難相信你只修完大學的課程。」

  「我也很想讓你認為我是貨真價實的電腦天才,但很可惜我不是,因為我已經取得了紐約大學電腦博士的學位。」

  「真的?!」夏之城驚訝地張大嘴,他一直以為她只念完了大學。

  「是的。就如你所說的,一定要出國才能學到最新的知識。」

  「我就知道你不會甘於做一個平凡的女人。」夏之城為她感到驕傲。

  「謝謝,也多虧了你當時的忠告,不然,我想我不會出國。」她替他把改過的程式傳到德國。

  「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該怎麼感謝你?」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夏之城,這份程式可不可以借我帶回家去慢慢研究?也許我還會有新的想法。」

  「我就喜歡你的自負。」他寵溺地撫著她柔細的長髮。

  直到這一刻,岳柔才知道原來頭髮是活的、是有感覺的,她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熱從髮梢敏感地傳至大腦。不行,她不能靠他太近,一靠近他,她就全身不由自主的發顫。她侷促不安地側身避開。

  夏之城有風度地假裝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安,輕鬆地問道:「你說你來這兒之前被我的一位客人耽擱了?」

  「對呀。是一個奇特的老人家,一大早就出現在你的辦公室。」

  夏之城神色一正,詳細地詢問岳柔那位老人家的長相、體型,以及問了什麼問題。岳柔一五一十地告訴他,發現他的眼神愈來愈陰沉。

  「怎麼,那個人是你的仇人嗎?」岳柔對他的反應感到十分不解。

  「沒有。」夏之城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以後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聊天。」

  「我和他聊什麼了?」岳柔莫名其妙地挨罵,心裏頓時覺得委屈。「只要沒有洩漏公司的機密,我高興把自己的家譜背給陌生人聽,你也管不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夏之城氣得轉過身,頭靠著椅背,眼睛緊閉著。他怕再說下去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但他氣的不是岳柔,而是他的父親。

  他又來了!夏之城感歎著,他的父親就是不放過他。夏源霖——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每隔幾年就會走入他的生活,威脅利誘地使盡絕招,無非就是想要他結婚。

  他不禁揣想,父親對岳柔的印象如何呢?但他可以確定,岳柔絕對不會是父親心目中的滿分媳婦,因為她的家世背景太平凡,配不上顯赫的夏家。但岳柔很可能會是父親的下一個目標——攻擊的目標。不過,從他二十五歲起,他就發誓他的事父親管不著!

  記得二十五那年,他也曾經墜入情網。也許那時候沒有娶那個女人是正確的抉擇,因為他現在已經忘了那個女人的長相了。他依稀記得她有一張瓜子臉,和一副如黃鶯出谷般的歌喉。他們原已到了論及婚嫁的階段,但最後還是分手。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在分手的那天拿著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高興地站在他面前,告訴他:「男人到處都有,但是一百萬可不是那麼容易賺的。」

  自此,他習慣和女人保持距離,想起父親幾次為他安排的名門淑女,他就覺得倒胃口。他會結婚,但他絕不會娶父親為他安排挑選的對象。

  或許,過幾年後,他會娶岳柔。因為他發現她是唯一能令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而現在,他必須極力保護岳柔免於落入父親凶狠的攻擊之中。他知道父親那個老頑固絕不可能接受岳柔做他的兒媳婦,他一定會盡其所能地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不行,他不能讓岳柔受到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斬後奏。雖然這個代價對他而言是太高了,但岳柔絕對值得他嘗試。因為她是他最愛、最珍視的女人。

  不過,要她嫁給他,又談何容易?夏之城自負地一笑,他要火力全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他夏之城要的東西,從沒有失手過。

  「岳柔,對不起,你能原諒我的無禮嗎?」他懇求道。

  乍聽見他低聲下氣的道歉,岳柔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他看起來實在不像那種會向人道歉的人。不過她仍不打算就此放過他。「我只想知道他是誰。你好像很怕他?」

  夏之城突然握住她的手。「不要管他是誰好嗎?答應我,以後若再碰到這個人,就離他愈遠愈好。」

  「好吧!」岳柔敷衍道。「你還有其他事情嗎?如果沒有,我想回公司了。」她看了看腕表,已經接近中午了。

  「有……」他想留住她,一時卻找不到藉口。岳柔太聰明了,隨便的藉口只會讓他顯得愚昧。

  「夏董事長的口才何時退化了?」她揶揄道。「那就給我一個最不能信服的藉口吧!」其實她已經待了很久,再不回公司,今天恐怕得加班了,但是她實在捨不得離開迷人的他。

  當岳柔終於走出夏之城的公寓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她一回到辦公室,就接到傑克打來的電話,她立刻放下手邊的事,匆匆地趕往新竹。

  岳柔趕到新竹工廠解決了一個電腦方面的大問題之後,又自行趕回台北,由傑克一個人善後。

  她回到家時,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忙了大半天,她連晚飯都沒吃,可謂飢寒交迫。她找著鑰匙準備開門,突然被人由後面抓住。她嚇得尖叫出聲,一隻大手瞬時掩上她的嘴。

  「是我。」

  「夏之城?!」她驚訝地轉身。「你……三更半夜跑到……這裏來幹嘛?這麼晚了,而且又……這麼冷……」她因為太冷了,所以說話有點結巴。

  「我在車子裏等了五個小時,可不是為了站在寒冷的北風裏讓你嘲笑。」他從她的手裏搶過鑰匙時,碰到了她的手。「該死的!」他低咒了一聲,「你的手為什麼這麼冰?」

  他把她推人冷冰冰、空蕩蕩的房內,懷疑地問:「你這裏有沒有暖氣?」見她搖搖頭,他又低咒了一聲:「我的天!我的車子都比這裏溫暖。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子開過來。」說完,他又跑出去。

  二十分鐘後,她已舒舒服服地倒在他公寓的真皮沙發裏,身上蓋著厚厚暖暖的毛毯,心滿意足地吃著他幫她煮的泡麵。

  「吃飽了嗎?」他從浴室走出來。「我已經幫你放好洗澡水了。」

  「好舒服,我不想動了。」她心滿意足地鑽進毯子裏。

  夏之城可沒這麼好打發,他狠心地一把掀開毯子,好笑地看著馬上縮成一團的她。他開玩笑地打了一下她的屁股。「聽話,洗個熱水澡就不會冷了。」

  岳柔跳起來搶回溫暖的毯子。「喂!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碰我!」

  夏之城作勢要抓她,她嚇得連忙大叫:「好嘛,好嘛,我去洗就是了。」

  「別在浴室裏睡著了。十分鐘沒出來,我就進去抓你。」夏之城在她衝進浴室時,促狹地提醒道。

  她果然十分鐘後就從浴室跑出來,夏之城早已在一旁等候,適時地遞上她最需要的毛巾。

  「謝謝。」她看見他手上的吹風機,想伸手拿,夏之城卻閃開,溫柔地說:「我來。」說完,他真的開始幫她吹乾頭髮。

  岳柔不禁覺得好笑,「別鬧了,你一個大男人幫我吹頭髮?!」

  夏之城不睬她,只著迷地注視著他手中烏黑亮麗的秀髮。

  岳柔渾身一震,明顯地感受到他有力的手指,透過她的頭皮傳來的力量,她全身的力氣像被蒸發般地一點一滴流失。岳柔強迫自己平靜地直視前方,不意卻瞥見鏡子裏反映出的強健軀體。夏之城猶如從古羅馬神話裏走出來的神祇,充滿了性感和力量。

  她的視線和他在鏡子裏交會,岳柔嬌羞地閉上眼,深怕自己眼裏的愛意會在鏡子裏表露無遺。

  岳柔眷戀地汲取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氣息,而後感覺到他的唇覆上她的。她驚訝地張開嘴,卻讓他的舌有機可乘。她更不願睜開眼睛了,因為他的唇是如此誘人……

  今夜,她將是他的,而他是她的夢中武士……

  ***************

  夏之城迷糊地翻身,想再一次擁住佳人柔軟的嬌軀,手卻撲了個空;他緊張地睜開眼,赤裸裸地跳下床,迅速地跑出臥室。看見空洞洞的客廳,他更加慌張了,忙跑到廚房查看,卻在廚房門口與穿著整齊的岳柔撞個滿懷。

  岳柔睜大眼,把他從頭看到腳,最後停留在某個部位,她挑著眉吹了一聲口哨。「非常壯觀嘛!夏先生。可是,你不覺得在這種天候下……似乎太勇猛了些?!」

  「該死!」他低咒一聲,想找條毛巾遮住自己,但放眼望去,只在桌上看到一條小抹布。

  岳柔忍不住大笑起來。

  「可惡,我為什麼要受你的影響,找個破布蓋住自己完美的身材?」他的嘴角邪惡地一揚。「我們來想想辦法好了。哦!有了!」他的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根了。「就讓你來遷就我吧!一分鐘,再過一分鐘你就沒有資格笑我了。」說完,他開始動手脫她的外套。

  「不要!」岳柔以為他在開玩笑,笑著逃開他。

  但是他已經脫掉了她的襯衫。「三十秒,還剩下你的裙子。」正如他所言,他在一分鐘內把她的衣服脫得精光,又過了三十秒,他們已經氣喘吁吁地倒回兩人纏綿了一個晚上的床。

  在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岳柔突然緊張地跳起來。「糟糕!」

  夏之城很快地將她按回床上,翻身俯臥在地上面。「你該不會又想要了吧?」

  他的手指輕揉著她小巧、可愛的耳垂,搔得她好癢。趁她的理智還沒消失,岳柔趕緊說道:「今天我約了孟氏電腦的董事長見面。」

  「不過幾百萬的生意嘛!不要管他。」

  「你瘋了!」她輕捶他寬厚的胸膛。

  他抓住她的手,極有興趣地把玩著。「今天,我有更好的計畫。」

  「在這張床上就可以賺回幾百萬嗎?」

  「不,我要的不止幾百萬,我還要更多。」他神秘地對她笑了笑。「如果我娶了你,賺的何止百萬?」

  岳柔想要抗議,卻被他的手指按住嘴唇。

  「你有權利拒絕嫁給我,但是如果你拒絕,我就把你留在這張床上一輩子。」

  她羞紅了臉,轉開頭啐道:「你才不敢。」

  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扳正,眼睛直視著她。「是的,我是不敢。」他用足以融化冰山的低沉嗓音繼續說道:「你是我生命裏最芬芳的氣息,我知道我無法拴住你;既然我是一個如此誠實的男人,你願意嫁給我嗎?」

  「哦!」她低叫了一聲,手環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頭。「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拒絕嗎?」

  他的唇撫著她細緻、嫩白的頸項,口中喃喃道:「你能,你永遠都能,但只求你答應我這一次。」

  「我答應,不管你只愛我一天、一個星期,或者一個月,我都答應你。因為我好愛好愛你!從好久、好久以前……」

  ***************

  夏之城興奮地用力吻了他的新婚妻子一下。

  岳柔的頭腦還是一片混沌,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成了夏之城的妻子。

  夏之城自離開法院後就一直傻笑,不過,岳柔卻一直苦著臉。夏之城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佔有地撫著她的下巴。「怎麼了,夏太太,什麼事讓你不開心?」

  「夏之城,這太荒唐了。」岳柔急道。「或許現在還來得及註銷。」

  夏之城大笑,「夏太太,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哦!我們的婚姻是神聖的。」

  「但是……」岳柔的手肘支在車窗上,頭則無力地靠著手肘。「我們的身份地位相差太懸殊了,而且我們沒有事先徵得你父母的同意,他們不可能接受我這種沒身份、沒地位的媳婦。」

  「好了。」夏之城把她摟過來靠在自己的肩上。「別想這麼多了。你是嫁給我,不是嫁給我的家人。再說一切有我,你要相信我。」

  她狐疑地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她怎麼可能忘了這一點呢?他是如此英俊、如此吸引人,她真怕自己投入所有的感情後,他會一腳把她踢開。不行,和他生活在一起太危險了。

  「夏之城,或許我們可以暫時保密,不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這樣你的家人就無從知悉了,你也可以過著和從前一樣的生活。」

  「你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才不在乎父親知不知道這件事,他在意的是,在他娶了她後,她竟然反過來建議他去找別的女人?!

  「什麼話?」她知道他一定會生氣。

  「別裝傻。」

  他緊繃的臉龐告訴她,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了。

  「其實我也沒有惡意。」她急忙安撫他。「我只是在想,像你這種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人,恐怕不會喜歡被一個女人綁住。」

  他用力地敲了一下方向盤,緊繃著臉吼道:「那麼,請問夏太太,你要怎麼辦?」

  「我想,我無法駕馭你。」她絕望地說。

  「但你已經成功地把我們倆帶進婚姻了。不是嗎?」他故意挑釁。

  「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我相信你的熱情足以把我留在你的床上一輩子。」他挑高眉毛,有趣地看著她羞紅的臉。

  「夏之城!你……」她羞得講不出話來。

  夏之城大笑。「好了,我們先把你的東西搬到我的公寓,再來做真正會令你臉紅心跳的事。」

  「你今天不上班嗎?」岳柔強作鎮定地轉開話題。

  「我們夫妻都不上班。」他特別強調「夫妻」兩個字。

  看她仍一副擔心的模樣,他心疼地再次把她摟進懷裏。「別煩了,你忘啦?你從好久以前就認識我,而且從好久、好久以前就開始愛我了;現在你得到我了,怎麼反而不開心?」

  「夏之城,結婚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還關係著你的父母、家人。」她推開他。「你總不能否認你應該娶上流社會裏的名門淑女,她們才是你父親心目中的理想媳婦啊!」

  她說得頗接近事實,但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女人。「你真能忍受我娶那些名門淑女?算了,我們別再討論這個問題。你先聽我說,你只是嫁給一個愛你的男人而已,不是嫁給那些討厭的外人。」

  「唉!但願如此。」岳柔縮回自己的座位上。經過一天的折騰,她已經有些疲倦了。

  夏之城縱容地笑道:「你是岳柔,一個敢隻身遠渡重洋、追求自己理想的勇敢女人,我不相信還有別的女人可與你的勇氣相比擬。」

  過了好一會兒,見她一直沒有回答,夏之城轉過頭察看,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愛憐地輕撫她沉睡的嬌顏……

  夏之城和岳柔閃電結婚的消息傳開後,震撼了全台灣,兩個當事人卻像個沒事似的,依舊各忙各的事。在公司裏,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是一對新婚夫妻。

  追根究柢,這小兩口是為了一件小事冷戰了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前,傑克從新竹出差回來後,就聲稱他愛上了塗千妍,甚至搬進了塗千妍的公寓。塗千妍是什麼樣的人,岳柔還會不清楚嗎?而且岳柔一直把傑克當作自己的兄弟般愛護,自然反對傑克和塗千妍接近。

  她再三警告傑克要小心被塗千妍利用,並有意將傑克調回美國。這件事被塗千妍知道了,便跑去向夏之城告狀。

  夏之城指稱岳柔仍忘不了傑克,兩人因此冷戰了兩個星期,最後,還是夏之城先道歉。

  此後,他們約法三章,兩人都不准在家中提到傑克和塗千妍的名字。

  眼見塗千妍和傑克出雙入對,傑克更是被塗千妍牽著鼻子走,岳柔就感到難過。所幸夏之城正好要到美國出差,岳柔便找了個藉口和夏之城一起飛到美國去,對傑克和塗千妍的事來個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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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2-27 22:29:58
第九章

  傑克正埋頭研究岳柔先前交給他,關於RAM技術開發的電腦程式。

  塗千妍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向那沉迷於工作中的男人。光是看著傑克,就能引起她心頭的騷動。他是這些年來,唯一能滿足她的男人,外國人的熱情,果然不同凡響。她穿著幾近透明的性感內衣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走到傑克的身後,親密地環住他寬闊、厚實的胸膛,無聲地邀請他回到床上。

  傑克疲憊地放下複雜的程式,隨著塗千妍回到她的床。她靠在傑克的身旁,手指大膽地在他赤裸的胸膛畫著圈。「傑克,你搬到我這兒也有一個月了,你想,我們把房子重新裝潢一下好不好?」

  這意味著她想與他有更長久的關係。傑克推開她。「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而且,我隨時可能回美國,到時候我們就說Bye-bye。」

  老天!他當初真該聽岳柔的警告,離塗千妍遠一點。她正如岳柔所料,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狐狸。

  他在到新竹出差的第一夜就和她發生了關係。沒辦法,都怪他色慾薰心,遇到美女就無法拒絕。但話又說回來,她的確是個尤物!

  「我不管,我不放你走。」塗千妍賴皮地撒嬌。

  傑克不理會她,逕自起身走進浴室。當他再度走出來時,只見她百般嬌媚的躺在被單上,誘得他毫不猶豫地又回到她的懷中。

  一陣巫山雲雨之後,傑克沉穩地接續剛才的話題。「我是幫岳柔工作,如果美國需要,我就一定得回去,由不得你我作決定。」

  傑克向來不是那種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男人,但他決定冒險。和塗千妍這種女人玩遊戲絕對刺激,而獎品是他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能擁有她。

  岳柔實在太好運了,竟擁有了傑克這麼多年!光想到這一點,塗千妍就恨得幾乎發瘋。這八年來,她有過無數的男人,其中不乏知名的企業家:多年來一直與夏氏競爭的對手——聯合科技的程董,就是她的入幕之賓。但是,她一直等著夏之城,現在夏之城卻娶了岳柔!

  是岳柔使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她一定要報復!

  塗千妍想到了傑克手中那一份技術開發的程式,她很肯定那就是程董願意花一千萬取得的資料。而傑克剛才正好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大筆的金錢和陷害岳柔的計謀使塗千妍興奮,而傑克是帶領她到達興奮殿堂的唯一媒介。她像飢餓的豺狼般撲向傑克,再次向他索取他也曾給過岳柔的東西。

  ***************

  夏之城和岳柔雖以出差的名義離開台灣,其實說是度蜜月還差不多。夏之城根本無心工作,他每天帶著岳柔到處遊玩,舉凡岳柔沒去過的地方,夏之城都堅持陪她一遊。

  兩個禮拜後,夏之城帶她來到一座牧場。這座牧場佔地頗廣,放眼望去儘是綠意盎然的青草地,其中點綴著牛群和駿馬。

  能在這麼大的牧場度假,令岳柔興奮感到異常。「這裏好美!」她不禁讚歎。

  夏之城親親她沐浴在清新空氣中的臉,溫柔地帶著她到主屋,並將她介紹給管家——一個有著像水桶般粗腰的艾瑪。艾瑪一看見露出可人笑容的岳柔,大大讚美一番,又給了岳柔一個幾乎令她窒息的大擁抱。看見岳柔整個身體幾乎被艾瑪龐大的身材淹沒,夏之城笑得更大聲了。

  丟下行李後,夏之城就帶著岳柔來到馬廄。所有人都圍過來和夏之城熱烈地擁抱,當然岳柔也逃不過。岳柔的身材在台灣並不會感到特別嬌小,但是站在一群牛仔面前,就彷彿是個十幾歲的小孩,他們都叫她小娃娃。

  岳柔微笑地站在一旁看夏之城和那些高大、粗獷的牛仔站在一起,一點也不遜色,反而突顯了他豪邁的另一面,好像他天生就屬於這裏。他就是有這種魅力,不論走到哪裏,都不會顯出格格不入的窘境。

  夏之城牽了一匹高大的白馬朝她走來。

  「它好漂亮!」岳柔伸手撫摸它,而它也溫馴地將長臉湊向她的腋下。岳柔大笑著躲過它熱情的招呼。

  「它喜歡你。」

  「嗯,雖然你表示喜歡的方式很奇特,但我也喜歡你。」岳柔真誠地對著這匹駿馬說。

  「那很好,如果馬對它的主人有好感的話,那麼,主人要駕馭它就容易多了。」

  岳柔嘴巴張得老大,「夏之城,你該不會要我騎它吧?!」

  夏之城笑得很邪惡,下一秒鐘,岳柔已經坐在那匹馬的背上了。

  「夏之城,放我下來,我會怕。」岳柔嚇得大叫。

  「別怕,你說過很喜歡它的,不是嗎?」夏之城仍在一旁悠哉地笑著。「試著揮動手上的韁繩,它自動就會走了。」

  他說得倒輕鬆,岳柔已被嚇得快哭出來了。「夏之城,我叫你快抱我下來!」

  夏之城笑著踱到另一側喊:「放鬆你的身體,跟著它身體的節奏擺動,你就會騎馬了!」

  岳柔此刻真恨不得跳下去把這個可惡的男人碎屍萬段。

  漸漸地,岳柔抓住了訣竅,輕鬆地應和著馬兒的躍動;她會騎馬了!岳柔高興地大叫,並用力揮動手中的韁繩,馬兒就帶著她在風中疾馳。

  不一會兒,換成夏之城蒼白著臉拉住她的韁繩,生氣地大吼:「你不要命了嗎?第一次騎馬就沖這麼快!」

  岳柔毫不畏懼地綻開燦爛的笑容,「太好玩了,我騎得好不好?」

  被她的歡樂感染,他的怒氣瞬間消失了。「你是一個天生的牛仔。」

  結果,第一次騎馬的岳柔因為太興奮了,率性地不聽夏之城的勸告,整整騎了一個下午。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差點爬不起來。撇開她身上的痛苦不談,她還要忍受夏之城毫不留情的嘲笑。

  艾瑪好心地帶了一瓶消除筋骨酸痛的藥膏給她擦,牛仔們也輪流到主屋問候她。

  「你很有親和力。」夏之城讚美道:「那些牛仔平常不是那麼平易近人的。我十歲第一次見到他們,他們可沒這麼好心。」

  「一定是你太霸道了,他們才會……」岳柔取笑著他,剩下的話消失在他的唇中。

  岳柔想她的酸痛是值得的,夏之城非常溫柔地在房裏陪了她一天。

  在牧場的每一天都有新奇的事發生。例如夏之城會在半夜突然搖醒她,帶她去看母牛的生產過程,或者騎馬到牧場另一側的小溪游泳;有時候,他會帶著她到一個無人的隱密地方……

  這一天晚上,他們兩人一起躺在草原上看星星,不時為哪顆星屬於什麼星座而爭吵。

  岳柔突然想到夏之城似乎不曾提過他的家人。「你的父母是怎麼樣的人呢?」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慈祥、很溫柔的女人,目前她住在底特律,下次我帶你去看她。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我想我一定會。你的父親呢?」岳柔好奇地問。

  夏之城原本放鬆的肌肉一下子繃緊了,他目光冷冽地盯著前方,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從我懂事以後,我就開始恨他。」

  「為什麼?」岳柔看得出來,夏之城眼中充滿了痛苦,但是天下沒有兒子恨父親的道理。她偎進他的懷裏,溫柔地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之城開始敘述隱藏在他心裏的傷痛。

  原來他也有一個不快樂的童年。他父親在他九歲時,愛上了一個脫衣舞孃,甚至為她拋妻棄子。他的母親幾度為此自殺未遂,而這件事也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後來,他的父親雖迷途知返,卻發現歇斯底里的妻子對兒子造成了不良的影響。於是,他狠心地把兒子帶離傷心欲絕的妻子身邊,將一個孤獨、害怕的小男孩丟在這個陌生的牧場中,一年才讓他們母子見一次面。

  岳柔安靜地聽著,想到夏源霖的狠心,全身不禁掠過一陣戰慄。

  但真正令人膽寒的,是夏源霖之後的行為。他雖然不在夏之城身邊,但他常在背地裏指揮、控制夏之城的生活。在父親的鞭策下,夏之城十五歲時就考上了哈佛大學。就在那年,他愛上了隔壁班一個長他三歲的女孩。

  只因那個女孩沒有足以與夏家匹配的顯赫家世,夏源霖就認定那個女孩是一個淘金女郎,並且設下陷阱,讓那個女孩拍了裸照,以此威脅她馬上離開夏之城。

  那個小女孩從此就消失了,夏源霖和夏之城父子也因此結下了根深柢固的怨恨。

  岳柔望著夏之城咬牙切齒的模樣,臉色蒼白地想起她曾接受夏源霖一百萬的資助。

  夏之城對他父親的恨意似乎永無消除的一天,如果夏之城知道她和夏源霖聯合起來隱瞞這件事,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背叛。

  這一晚,岳柔表現得異常溫柔,除了想消除夏之城不愉快的記憶外,更像是無言的道歉。

  ***************

  「兩個星期後,夏氏要召開年度董事會議。」夏之城與岳柔並轡而行,享受著草原清新的氣息。

  「哦!這麼說我們就要回去了?」岳柔帶著失望的口氣說。「你計畫什麼時候動身?」

  「後天。」他溫柔地回答。「我就是怕你失望,所以到現在才告訴你。」夏之城神色一黯,輕歎一聲。

  「你有心事?」她關心地問。

  夏之城遺憾地輕笑,「每年到了這一天,我就無法避免地必須見到他。」

  岳柔當然知道夏之城所指何人。她低聲地勸道:「你總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如果可能的話。」

  「別這樣。」岳柔跳下馬,順便也拉下夏之城,她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肩。「這是我們最後兩天的假期了,開心點嘛!」

  「遵命,老婆大人。」夏之城馬上綻露歡顏。

  「這才乖!」岳柔原奉只是想輕啄他的唇,但她老公可沒有這麼容易滿足。他每次一定要吻到她喘不過氣、目眩神迷才罷休。

  半晌,他聲音略微粗嗄地開口:「明天我們就列我母親那兒去。」

  「只要有你在身旁,任何地方我都願意去。」

  「有一個值得信任的女人在身旁真好。」夏之城滿足地一笑,隨後把親愛的老婆抱到他的馬上,自己再跨上馬,從岳柔的身後抱住她。

  他的懷抱讓她感到好溫暖,但他的話卻像針般字字刺進她的心坎。她幾乎承受不住地閉上眼睛,害怕地想像著若丈夫有一天發現她拿了他父親的錢,還向他撒了謊……

  ***************

  第二天,岳柔見到了夏之城的母親。

  「你就是岳柔?好漂亮。」她笑容滿面地握住岳柔的手。「自從聽說之城結婚後,我就一直期待與你見面。聽說你還是個電腦天才呢!」

  「沒有啦!」岳柔害羞地垂下頭。

  「媽,你聽誰說的?」夏之城敏感地問。

  他的問題讓夏母愣了一下,隨即,她眼中出現了受傷及痛苦的光芒。「你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沒有親自對我說,你以為我是從哪裏打聽到的呢?」

  「媽,對不起。」夏之城握住母親的手,真心地道歉。

  「算了,你沒有等到我的孫子都生出來了,才把媳婦帶到這裏給我認識,我就該感謝天主了。」

  「媽,我現在就補償你,你想知道什麼,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的這個天才媳婦可是兒子我苦苦追求了十年才追到手的,你怎麼不誇獎一下你兒子?」夏之城活潑地開著玩笑。

  「貧嘴!人家岳柔不嫌棄你,肯以身相許,才值得誇獎呢!」夏母拉著岳柔一起坐到起居室的沙發上。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夏之城順手拿起話筒。談了一會兒之後,他走到岳柔身邊,小聲地問:「底特律的分公司臨時有事,我過去看一下,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可以嗎?」

  岳柔罵了他一聲「沒禮貌」,然後將夏之城湊在她耳邊所講的話復誦一遍給夏母聽,見夏母笑著搖頭,才回答夏之城:「我沒問題,你去忙吧!」

  「我的兒媳婦顯然比我兒子有禮貌多了。」夏母深深地望著岳柔,笑得更開心了。

  待夏之城出門後,夏母幽幽地開了口:「其實你和之城結婚的事,在媒體尚未公佈之前,我先生就都告訴我了。」她優雅地拿起茶喝了一口。

  岳柔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心口上了,不知夏源霖對她的評價如何?他會認為她是一個貪圖金錢、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夏母歎了一口氣,望進岳柔慧黠的眼裹。「你知道之城和他父親之間的事了吧?」

  岳柔輕輕地點頭。

  夏母又歎了一口氣,憶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城小時候,源霖忙著事業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在半夜,天一亮就又離開了;他們父子倆還曾經有兩年未見上一面的紀錄。之城那時候好可愛,是人見人愛的小天使,整天黏著我媽媽長、媽媽短的,好會撒嬌呢!

  「有一回,源霖因患重感冒而留在家裏。他發現他的兒子竟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胸懷廣闊、志在四方,反而整天圍著媽媽轉,他一怒之下,罵了我好幾天。但是我認為那是因為當時他生病被困在家裏,不能去外面找女人,所以把氣出在我身上;於是,我和他吵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的權威。

  「他在盛怒之下,威脅要和我離婚。我真的怕了,因為在我們那個年代,離婚是件很可恥的事。尤其當時我的父親在政壇發展,需要仰仗夏家的財富;源霖也很清楚,我不可能跟他離婚,於是他開始諷刺我,盡其所能地羞辱我。

  「然後,我開始把對源霖的怒氣,發洩在之城身上,之城一接近我,我就把他打得離我遠遠的。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麼做會對之城幼小的心靈造成什麼影響,我只顧著保衛自己。

  「後來,我開始酗酒,更是動不動就打之城,胡亂地告訴之城他的父親如何傷害我。唉!我現在真的好後悔,不但沒有給他一個好的榜樣,還弄得他們父子倆反目成仇,這都是我的錯。」

  岳柔溫柔地握住夏母的手安慰道:「媽,他們兩個人的恩怨不能全算在你身上,是夏之城太固執了。您也別自責了,我想,以他們父子如此怪異的脾氣,兩人二十幾年的心結不是一般人能解開的。」

  夏母欣慰地笑了。「岳柔,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

  「可是,我不認為這兩樣優點能對夏之城起什麼化學作用。」岳柔感慨道,「他還一度指責我不講理、小心眼。」

  「他認為你這麼壞,卻還願意娶你,可見他有多愛你。」夏母用她那已略有皺紋的手疼愛地撫摸岳柔的臉頰。

  「被這樣出色的男人深愛著,其實也是一個沉重的心理負擔。」岳柔據實以告。

  夏母又笑了。「我和源霖結婚後,就是因為他太出色了,我每天都害怕他不再理會我,所以一直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岳柔詫異地睜大雙眼看著夏母;想來年輕時候的她一定是個大美人,因為她到了這般年紀,仍有集聚眾人目光的吸引力。擁有這樣的美貌,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岳柔老實地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如果連媽都沒有自信能把爸套牢的話,我想這個世上再沒有人做得到。」

  夏母的臉閃過一絲幸福。「其實源霖還是很愛我和之城的,都怪源霖太頑固了,不願表現出對兒子的愛,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後悔的。畢竟,誰不想老了有兒女、孫子在身旁?」

  岳柔體貼地摟住她的肩。「我想你應該搬回台灣,和我們住在一起。」

  夏母感動得幾乎流下眼淚。「岳柔你真善良,但是沒有用的。只要他們父子倆一天不和好,我就無法同時面對他們兩人。」夏母用力地抓住岳柔的手,哽咽地懇求道:「岳柔,你答應我,幫我達成這個心願,設法化解他們父子倆的心結,好嗎?」

  岳柔好生為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排解丈夫和公公之間的戰爭?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第一次從源霖口中聽到對你的稱讚時,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辦到。」夏母愈說愈激動。

  「我盡力而為。」為了阻止婆婆過度激動,她勉強應允。

  夏母滿意地直點頭,而後將話題轉開,岳柔這才鬆了一口氣。

  隔天一早,夏之城和岳柔就離開了底特律,搭機回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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