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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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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發表於 2015-1-8 11:38:31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方小舒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薄濟川的房間窗簾很厚,陽光幾乎照不進來,拉上之後屋裡一片漆黑,要不是她睡得頭疼,估計也起不來。
  
  方小舒疲憊地從床上爬起來,薄濟川已經不在了,他離開有一段時間的樣子,房間裡到處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出門轉了一圈,不得不感歎這個男人心思實在太細膩,這屋裡屋外樓上樓下都打掃得好乾淨,餐廳桌上還有蓋著的午飯,床單被褥換的是全新的,連她昨晚的衣服他都全洗了曬在陽台,她揉揉臉,感動得一塌糊塗。不要問她為什麼不猜測是鐘點工做的,因為她肯定是他。
  
  這種好像潔癖一樣的打掃方式除了0921出生的典型處女座薄濟川先生之外,她想不出會有第二個人。
  
  方小舒洗漱過後在廚房吃了飯,薄濟川做的菜很簡單,粥也很清淡,手藝很一般,果然啊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難怪他當初那麼瘦,急需一個做飯好吃的保姆。
  
  吃完飯方小舒回到他的房間疊被子,疊的時候才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個漂亮的首飾盒,底下壓著一張紙,紙上依舊是他熟悉的字體,清晰直白地寫著:給你。
  
  方小舒好奇地打開首飾盒,一枚看起頗有年代的金戒指穩穩地放在裡面,無論是從成色還是款式來看,這都是一枚老戒指。
  
  方小舒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戒指雖然是舊的,但她卻不覺得這是薄濟川買不起新戒指,而他肯給自己戒指說明他已經承認了他們之間本來並不需要真實存在的關係,他肯將她當做他的妻子,所以他才留下了這枚戒指。
  
  好吧,不得不承認她此刻心情真是意外得好,方小舒幸福地捏著戒指在原地激動地轉了一圈,飛快地將戒指戴到左手無名指上,戴完忽然想起自己有戒指了可是薄濟川還沒有。如今他可名正言順是她的人了,這樣的男人不趕緊栓個標誌做上她方小舒的記號那可怎麼行。
  
  於是方小舒趕忙拿了自己的銀行卡換了衣服出門,打車去了某知名珠寶品牌店,這種錢是很必要花的,所以就算再貴她也不會心疼,畢竟一輩子就這麼一個。
  
  雙手哈著氣進了店裡,方小舒被迎面而來的漂亮女店員領著朝裡面走,女店員是個混血兒,生得眉眼精緻漂亮得不行,只是說不出哪裡奇怪,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方小舒仔細思考著到底是在哪見過這個女孩,可是實在想不起來,於是她開始專心聽對方的介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她的胸卡,看見了她的名字。
  
  杭嘉玉?不認識。方小舒皺皺眉,指了指她介紹得最熱情的一款五千多的鑽戒道:「這個拿出來我看一下。」
  
  對方非常麻利地將那款鑽戒拿出來遞給她,方小舒拿在手裡看了一下,掏出手機撥通了薄濟川的電話。
  
  薄濟川半晌才接起電話,接了電話說話吞吞吐吐的,好像很不自在一樣,聽得方小舒直想笑,他那乾巴巴的語氣刻意壓低輕慢地說:「你起來了?」
  
  方小舒不自覺勾起嘴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多甜蜜,為她服務的店員怔愣地看著她,忍不住會心一笑,心想著,要是她喜歡的那個人也能這樣和她打電話就好了,不過那個人渾身上下的氣質都冷冷淡淡的,估計很難了。
  
  方小舒「嗯」了一聲,便對薄濟川說:「你到珠寶店來一下吧,我有點東西給你,不知道你的尺寸。」
  
  薄濟川那邊沉默了一會,並沒有說什麼類似「太破費了」這種冠冕堂皇的推拒詞句,而是乾脆地答應下來,問了地址便掛了電話,方小舒等了不到十分鐘,他就到了。
  
  方小舒知道他到了還全靠對面為她服務的店員,因為對方比她更早發現進門的薄濟川。
  
  她是被對方突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一臉呆滯地望著店門口的目光吸引過去的,她順著店員的眼神望過去,就看見了推門走進來的薄濟川。
  
  修長瘦削的頎長身影被一件及膝的黑色風衣包裹著,裡面的白襯衫領子與風衣的立領整齊地疊在一起,腳上踩著的深棕色巴洛克皮鞋纖塵不染,沒有一絲褶皺的西裝褲襯得他雙腿又長又直,他無框眼鏡後那雙清冷平靜的桃花眼微微往店裡一掃,便朝著方小舒的方向走了過來。
  
  越離得近了,越覺得這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很英俊,他不偏愛什麼明艷的顏色,衣服大部分都是冷色調,但熟悉之後會知道他是個很容易心軟和有原則的男人。至少對她是這樣。
  
  方小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完全傻了的店員,在薄濟川走到她面前的時候便挽住了他的胳膊,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白皙削瘦的臉頰,甜甜地微笑著說:「你來了。」
  
  薄濟川被方小舒突然襲擊慣了,倒沒什麼驚訝,只是在人這麼多的地方稍有些不自在,不過他還是低頭「嗯」了一聲,柔聲問她:「看好了?」
  
  方小舒點點頭,引著他去看她選的那款戒指,簡單經典的款式很適合他,她執著他的手幫他戴上試尺寸,剛剛好。
  
  望著那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上戴著象徵著她所有權的戒指,方小舒心裡踏實了不少。大概見過這雙手是如何為往生者溫柔地恢復容顏和送行的人,都很難不對它產生佔有慾。
  
  「我的眼光不錯吧。」方小舒微笑著仰頭對上薄濟川深深的目光,她抬手摸摸他的臉龐,低聲道,「我的眼光是真的不錯,不管是看男人還是看東西。」
  
  是的,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看準了就出手,不管是人還是東西,只要是她覺得沒他不行的她都不會浪費時間等待,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再出手就來不及了。
  
  方小舒忽然回頭看向一直怔怔看著他們交談的店員,笑得天衣無縫道:「是吧,店員小姐是不是也覺得我眼光不錯?我先生是不是很英俊?」她意味深長地問。
  
  店員總算回了神,呆呆地凝視著戴在薄濟川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半晌才道:「原來薄先生已經結婚了。」她的聲音有些乾澀,說完了才發現自己失言,忙改口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之前還以為薄先生一個人呢……」越解釋越麻煩,杭嘉玉乾脆咬住唇不再說話了。
  
  薄濟川看了杭嘉玉三秒,低聲說:「杭小姐?幸會。」
  
  方小舒將視線移到他身上:「你們認識?」
  
  薄濟川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是的,之前我們在市醫院旁邊那個小區裡發現的被害人是她姐姐。」
  
  原來如此,難怪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之前是深夜,並沒看清楚那個女死者的樣貌,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杭嘉玉與女死者的臉部輪廓極為相似,方小舒感覺眼熟就很正常了。
  
  杭嘉玉聽薄濟川這麼說,忙道:「警察告訴我是薄先生報的警,姐姐入殮也全靠薄先生,我很感激。」她似乎是想說一下自己沒別的意思,怕方小舒誤會,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根本就讓人很誤會。
  
  方小舒微微揚起眉,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薄濟川工作時的樣子有多迷人,她想沒有任何具有正確審美觀的女人會不因他那種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專心做事的認真模樣著迷,於是她明智地結束了這場尷尬的三方會談,直接道:「就這個吧,挺好的,不挑了,結賬。」
  
  方小舒沒有回應杭嘉玉的話,表情也很冷淡,她直接毫無由頭地拉著薄濟川離開,這行為十分失禮,看起來很沒教養,並且讓身為另一方的杭嘉玉非常尷尬。
  
  薄濟川微微蹙眉,顯然有些不贊同她這麼冷漠,但他思索了一下,還是沒說什麼。
  
  付款的時候,薄濟川拿出錢包打算自己來,可是方小舒已經把卡遞了過去,她沒說話,也沒看他,薄濟川見她執意如此,似乎又對他有點不太滿意,便沒有多說什麼,將錢包收了回去。
  
  回到車上,方小舒掃了一眼薄濟川戴著戒指的左手,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要開口不要開口,可是她還是開了口,並且語氣很刻板,她皺眉道:「以後不要和那個女孩來往。」
  
  薄濟川朝她望過去,下意識問:「怎麼了?」
  
  他沒問「為什麼」,而是問「怎麼了」,意思是他並不是不同意,而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要求。
  
  這個認知讓方小舒心裡舒服了一點,但她能怎麼說,說我吃醋了我沒安全感,所以你離所有女人都遠一點,永遠不要接觸其他女人,甚至是有同性戀傾向的男人?
  
  沒辦法,活在黑暗中久了,如果生命中突然有了陽光,很難不產生一種強烈的忐忑和不安,她現在特別害怕這得之不易的一切全都消失,害怕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失去所有,像她的父母那樣死在自己本以為會最幸福的時光裡。
  
  方小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倔強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看她不爽。」
  
  薄濟川沒開車,而是看了她一會,才放輕聲音說:「雖然我不打算拒絕你讓我和她不來往的要求,但你並不能因為個人偏見否定一個人,杭小姐和你我一樣,都在很努力地生活。」他說完就看向前方,掛檔踩油門,專心開車。
  
  是的方小舒,難道你以為結束單身生活就可以真的往幸福邁進了嗎?你這種的性格,想要把他的一切生活和人際交往控制在自己手裡,何嘗不讓人感覺不爽?你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
  
  就因為人家無心的幾句話和那不知內情時產生的愛慕之心嗎?
  
  還就是因為這個。
  
  方小舒煩躁地抬手掩住額頭,輕輕揉著額角,靠在窗戶邊一聲不吭。
  
  薄濟川看了她一眼,有點後悔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這就是他之前所擔心的事,大概是他們的出身和經歷差別太大,所以他和她的世界觀和處事方式有著明顯的不同。方小舒是個消極悲觀的人,做什麼事都很直接很強勢,在她眼裡除了好人就是壞人,而讓她感覺不舒服的就不是好人,她從來都不肯吃一點虧,這與他截然相反。
  
  他不知道他們這樣完全兩個極端的性格能和睦相處多久,而一些努力去忽略的問題,似乎還是不能忽視。他已經不能接受生命中沒有她,但她身上存在很多問題可能會讓他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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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5-1-8 11:38:48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回到小區,薄濟川剛停下車方小舒便下去了,也沒等他給她開門,這讓他微愣了一下。他停好車回來時,就看見方小舒冷漠地路過一個和她打招呼的男人,直接開門進了屋。
  
  薄濟川皺了一下眉,摘掉手套沉默地往門口走,那個被她無視的男人他認識,是碧海方舟接待大廳的副經理,他依舊盯著方小舒的背影沒回頭,方小舒給薄濟川留了門沒關,副經理可以看見裡面的景象。
  
  「你好。」薄濟川冷不丁地開口嚇了那副經理一跳,看見是他之後副經理連忙點頭哈腰地跟他打招呼。薄濟川淡淡頷首,緩聲道,「我替小舒跟你道歉,我剛才惹她生氣了,她不太高興,所以禮數不太周全,希望你多見諒。」
  
  副經理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問:「那個,我有點聽不明白,薄先生啊,我問您一下,方小舒她不是只是在這做保姆嗎,她怎麼……」
  
  「你有什麼話直接問我好了。」副經理的話還沒說完方小舒就打斷了他的話,她穿著剛才的衣服沒有換,很明顯是沒有進屋,一直在門裡聽著他們的對話,她此刻的表情很難看。
  
  副經理看看她又看看緊皺眉頭的薄濟川,什麼也沒說,只是朝薄濟川鞠了一躬便快步走了。
  
  薄濟川走上前低頭看著方小舒,方小舒執拗地別開頭看向別處,他直接將她拉進屋裡關上門按在門上,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所有陌生人都渾身帶刺?」
  
  方小舒冷哼一聲,一字一頓道:「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也很有禮貌的,只是剛才那個人不配被我禮貌對待而已。」
  
  薄濟川一直都知道方小舒不屑偽裝內心,對誰都是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這樣的性格真的讓人又愛又恨,如果沒有人跟在她身邊保護她,她很容易受到傷害。
  
  薄濟川放開她轉身朝屋裡走,將手套疊在一起放到衣帽間,平淡地說:「你這樣的性格會讓你以後的路很難走,當然,冷漠是種都市病,大多數人都這樣,你可以不以此為戒,但也大可不必引以為傲。」
  
  方小舒握著拳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道:「你這是在教訓我嗎?為杭小姐和剛才那個人渣?」
  
  薄濟川回過頭看著她,見她難過心裡有些不忍和後悔,他乾澀道:「抱歉,我知道你過去生活得很不好,我沒那個意思,不過……」
  
  「你別說了。」方小舒打斷他的話,壓抑地說,「你是知道,你以為我過去生活得很糟糕,可是我現在告訴你,你錯了!錯了!我活得比你以為的糟糕一百倍!」
  
  她幾步上前雙拳緊握盯著他,眼眶發紅:「我沒辦法對杭小姐和顏悅色,因為我怕她搶走你,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可是她是,我沒有安全感!我沒辦法跟剛才那個人渣打招呼,我不能忍受和他多說一句話,因為他一直都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跟我上床,我噁心!沒有人會毫無理由地全身長刺時時刻刻都想要傷害別人,可為了不讓我自己再受傷我只能選擇傷害別人!」
  
  眼淚從眼眶裡溢出,方小舒抬手抹掉,擰眉道:「我哭不是因為我傷心,而是因為我無能無力,你不要誤會。」她吸了吸鼻子,垂眼望著地板,「我絕對沒辦法做到你的要求,至少目前沒可能,我不是一般的醋罈子,我是綁了一堆炸藥的醋罈子,我從來都不是渾然不知變成現在這副令人討厭的樣子,所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薄濟川橫抱而起朝二樓走,她愣住了,迅速改口道,「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薄濟川緊繃著臉,聲音卻意外得柔和,漂亮的桃花眼裡有些漣漪,這個男人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打扮和裝飾就可以讓人移不開視線,他的嘴唇蹭過懷裡人冰冷的耳廓,用唇瓣溫暖著她的肌膚,喃喃道,「就是看著怪心疼的。」
  
  她很少哭,一直都很堅強,看見她掉眼淚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剜了一樣。
  
  他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溫暖的手在她後背輕輕撫著,撫平她因為激動而紊亂的呼吸。
  
  方小舒紅著眼睛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鼻音很重道:「真心謝謝你,但還是請替我問候你大爺。」
  
  儘管認識以來第一次最激烈的爭吵暫時結束了,但不和諧的種子還是埋了下來,沒有到達那種進入各自私生活的親密關係時,不會知道有多少問題存在,更何況他們這麼快就結了婚。
  
  薄濟川發現方小舒真的是個很沒安全感的女孩,他只能盡量少出門,少接觸異性,以免讓她多想和不安,可她的控制欲卻還是很強。
  
  如果沒有杭嘉玉這件事發生的或許還好些,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每次薄濟川去工作方小舒都會旁敲側擊客戶的信息,她幾乎隔一個小時就要給他打個電話問他在哪兒,一個人習慣了,猛地多出一個人來管束自己的行動的確挺不自在的。
  
  或許這就是大多數男女不想結婚的原因,婚姻像個枷鎖把兩個人扣在一起,誰都不能逃脫。
  
  薄濟川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而且因為上次把方小舒欺負哭了,他一直都很自責,所以儘管方小舒有點扭曲的控制欲令他不太認同,但他一直都沒多說什麼。
  
  他的縱容導致很快連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和公安局的人都知道他們倆在一起了,他的朋友圈子也全都知道了他家裡有個「難搞」的老婆,並且很確定他非常「怕」方小舒,因為不管方小舒的查崗電話跟短信有多頻繁,薄濟川的態度都一直都很溫柔。
  
  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方小舒雖然很希望能夠完全控制薄濟川的一切,但她的方法很正確。
  
  她懂得利用女人的優勢,她的行為不會讓薄濟川厭煩,打電話從來態度溫柔,並帶有值得信服的理由,例如詢問他中午吃什麼,天氣不好有沒有帶傘或加外套等等,讓人無可挑剔。
  
  她現在之於他的意義就好像一輪點亮他平淡生活的月亮,只不過這輪月亮是黑色的。
  
  作為類似於家庭主婦的存在,方小舒的時間很多,雖然她很想再找份工作讓生活充實一點,以免自己整天胡思亂想,但薄濟川的工作性質特殊,人又很挑剔,所以她也只能天天在家裡等著。
  
  這天,方小舒打算出門去買菜,剛關上門轉過身就發現對面那棟別墅外面停著一輛低調的福特轎車,旁邊站著四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圍著兩個在福特轎車前交談的人。
  
  那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是某當紅女演員,男的是……
  
  是高亦偉。
  
  方小舒手上的包「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吸引了那邊談話的人注意,高亦偉的視線飄到方小舒身上,先是挑了一下眉,間或又瞇起了眼,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方小舒立刻轉身按了密碼鎖進屋,關好門之後就從貓眼看向外面,心裡忍不住咒罵道,現實生活哪裡是強/奸那麼簡單,生活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輪/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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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11:39:02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方小舒從貓眼兒望出去,就看見了快步朝這邊走來的高亦偉,他穿著深藍色的條紋西裝,面相白淨斯斯文文,三十出頭的樣子,看著很年輕,一點都不像是個黑幫老大,倒像是個學者般彬彬有禮。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冷笑,按響門鈴的時候直接就從外面的貓眼朝裡面看了進來,驚得方小舒蹲下靠到了門邊,屏住呼吸立刻拿出手機給薄濟川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薄濟川那邊一接電話就說:「我在工作,中午不回家吃飯,早上好像告訴過你了,有什麼事兒嗎?」他話裡的內容雖然帶著點不耐煩的感覺,但語氣很平和,所以倒不會讓人覺得不爽,但現在方小舒根本沒心思關心他的語氣或者他說了什麼。
  
  半蹲著朝一邊挪去,等到挪得夠遠,確定門外站著的高亦偉看不見她的時候,方小舒才啞著嗓子低聲說:「快回來,濟川,你快回來……」
  
  薄濟川此刻正站在殯儀館的隔間裡聽電話,旁邊的房間裡是來商談事宜的死者家屬,他聽出方小舒語氣裡的不穩定,當即問道:「出什麼事兒了?」他一邊說著,就一邊脫掉白大褂朝外面走去,路過隔間時他朝死者家屬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後便朝大門疾步而去了。
  
  方小舒有些哽咽,眼睛裡卻沒有眼淚,她明明身處在溫暖的室內,卻覺得好像置身於冬日的湖水之中。她吸了口氣說:「高亦偉來了。」
  
  薄濟川猛地睜大眼,快步走路變成了奔跑,他安撫了方小舒幾句飛快地跑出殯儀館,開車的時候給介紹死者家屬來談入殮相關事宜的人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聲便急急地回家了。
  
  索性今天只是商談,並沒有真的準備入殮,否則這樣離開是對往生者的大不敬,薄濟川一定做不出來。
  
  方小舒緊張了一會就平靜了下來,暗道自己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貓眼兒從外面朝裡面看也看不清什麼,別墅的門又很厚重很高檔,隔音也不錯,她並不需要那麼擔心。
  
  難不成高亦偉還敢在碧海方舟這種名人匯聚的小區直接闖門行兇?
  
  方小舒揉了揉額角,緩緩站起來從窗口拉開一小截窗簾朝外望去,高亦偉沒有再按門鈴,但也沒有離開,他一手夾著煙斜靠在門邊若有所思地盯著房門,若不是知道他做過那些喪盡天良的事,還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風華正茂衣冠楚楚的男人會是那樣一個人渣。
  
  薄濟川從殯儀館趕回來的路程不算近,最快也要半個小時,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方小舒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再站在那兒,繞開可視點扶著樓梯上了二樓。
  
  她把自己關進了薄濟川的房間,鎖死了門,撲進了被子裡蒙住了整個身子,好像這樣就不會受到影響一樣。
  
  太窩囊了,她真的太窩囊了,害死爸媽和舅舅的兇手就站在門外,她卻連出去給他一刀的勇氣都沒有,而就算她有那個勇氣,恐怕在她捅高亦偉之前就被他的保鏢開槍打死了。
  
  記不清過了多久,開始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若隱若現並不明顯。
  
  方小舒整個人僵住,心跳得快要飛出來了,她有些顫抖地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挪到門口,貼著門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腦子裡飛快閃過八歲那年在自己家中看到的血淋淋的場面,連呼吸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小舒?」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語調,方小舒整個人神經完全鬆懈下來,她迅速打開門撲進那人懷裡,緊緊抱著他好像抱著一株救命稻草。
  
  薄濟川身上還帶著冬日的冷意,他穿著黑色的毛呢風衣,綠色的格子圍巾掖在風衣裡,與優雅貼身的白襯衫搭配得非常乾淨。他手上戴著來不及摘掉的黑色手套,就那麼撫上她的背,神色複雜地輕輕攬住她,側臉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低聲道:「沒關係,我在這兒,別怕。」
  
  方小舒紅著眼眶目視前方,眼睛裡沒有焦距。她踮著腳尖將下巴枕在薄濟川的肩膀上,鼻息間充滿了他的味道,這讓她平靜而有安全感。
  
  她「嗯」了一聲,啞著嗓子問:「你碰上他了嗎?」
  
  薄濟川緩緩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摘掉手套捋了捋她凌亂的黑髮,牽著她朝臥室裡走,微微頷首道:「碰上了。」
  
  「他和你說什麼了?你是怎麼把他趕走的?」方小舒緊張地追問。
  
  薄濟川回頭,有些無奈道:「沒說什麼,我只是告訴她你已經結婚了,不適合做他的情婦。」
  
  原來高亦偉沒認出她來,只是想泡妞兒……說來也是,她那時候才八歲,現在都二十五了,女大十八變,就算她長得和爸媽相似,但時間隔了那麼久,哪裡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頂多也就覺得似曾相識罷了。
  
  方小舒愣了一下,心裡踏實了許多,她尷尬地別開頭,低低道:「哦……」
  
  薄濟川難得見到她羞澀的模樣,心裡說不出的舒服,但又挑不出哪兒有點發癢,他克制著自己變幻莫測的心情,解開風衣扣子摘掉了圍巾。
  
  方小舒自然地上前接過他的圍巾,又幫他脫掉風衣,全都掛到了衣帽間去,回來時就看見他只穿著襯衫西褲坐在床邊,雙手按著額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方小舒緩緩關上房門,上鎖的聲音讓薄濟川抬起了頭,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她。
  
  方小舒一邊朝他走過去一邊脫衣服,走到他面前時已經脫得只剩下一件黑襯衫。
  
  她穿著黑色的蕾絲內褲,黑色襯衫的邊沿包裹著她挺翹的臀部,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誘惑之感。
  
  方小舒雙腿分開跨坐到薄濟川的腿上,環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薄濟川微微擰眉,手不自覺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只被她輕輕一推就順從地倒在了床上。
  
  柔軟的床在兩人一起倒下時彈跳了一下,薄濟川咬住方小舒柔軟的唇瓣,修長的手指將她寬鬆的黑襯衫撩到了胸部上方,似乎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解開了她的內衣,試探性地輕撫著她胸前的柔軟。
  
  「嗯……」方小舒輕吟出聲,舌尖舔過他的唇瓣,順著他的下巴一路朝下吻著,一邊吻他一邊脫掉他穿得一絲不苟的白襯衫。襯衫將他的肩部線條和迷人身段襯托得淋漓盡致,穿襯衫穿得如此優雅乾淨的男人一旦脫掉襯衫,只會比穿著的時候更完美和誘人。
  
  骨架感十足的身材,分明的臉部輪廓,薄濟川的氣質優雅而睿智有加,就算是脫掉了衣服也絲毫不受影響,她早在殯儀館遇見他時就已經意識到了。
  
  方小舒睫毛顫抖地睨著他赤著的上身,薄濟川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方小舒順勢脫掉內褲,用雙腿夾住他的腰,抬頭吻上了他胸前凸起的敏感乳/尖,薄濟川悶哼一聲,耳根有些發紅,卻依舊盯著她沒有移開視線。
  
  說實話,和方小舒上一次做愛讓他好幾天沒回過神來,此時此刻就好像還沉浸在上一次的激情餘韻當中一樣,他根本沒辦法對她不溫柔,幾乎都不須要她怎麼勾引,他就已經硬得不行了。
  
  就在薄濟川意識有些崩潰的邊緣,方小舒忽然抬頭望向了他的眼睛,拉低他的頭吻了吻他的臉頰,解開他的皮帶將他胯間的硬物從窄窄的西裝褲裡解脫出來,攬住他的腰朝下壓向自己,用他的硬物抵住自己濕潤的入口,暗啞溫柔地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在感情匱乏的二十一世紀,什麼東西都越來越貴,只有感情越來越賤,「我愛你」這三個字就和「親愛的」一樣已經沒有了過去那種深刻的意義,它幾乎成了人們的口頭禪,作為表達尊重與重視的最普通不過的用語。
  
  薄濟川原以為他聽見別人對他說這些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畢竟唸書時接到的情書很多,追他的女孩也很多,他也聽到過不少這種直接的表白,可好像每一次都沒有今天的感覺。
  
  這感覺就好像是,不管以後再遇見多糟糕的事,只要想到她,只要想到她對他說的這三個字,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比別人成功了一倍。
  
  薄濟川忍不住低低地看著方小舒問了一句:「你怎麼那麼好?」
  
  好?她怎麼會好呢?一天打十幾遍電話查崗,她自己都覺得過分,可薄濟川居然還說她好。
  
  方小舒忍不住眼眶發紅,將兩人緊貼的部分一點點靠近,薄濟川直接挺身進入了她的身體,她呻/吟一聲,不知是舒適還是痛苦的微皺著眉,在他輕輕抽/動進出的時候斷斷續續地說:「嗯……好舒服,濟川在我裡面……」
  
  薄濟川僵了一下,抱起她讓她躺到床中間,分開她的雙腿重新進入她的身體,將她白皙修長的腿壓在肩上,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黑色的碎發垂下來,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額頭細密的汗珠。
  
  方小舒抬手幫他抹掉汗珠,他竟然在她收回手時咬住了她的手指,像只急了眼的兔子。
  
  名副其實的兔子急了也咬人。
  
  「嗚!」方小舒裝作很痛的樣子柔聲細語哭訴著,「好疼,你下面弄我就算了,上面還咬我。」
  
  薄濟川放開她的手,俯下/身直接咬住她的脖子,牙齒貼住她的頸項時卻換成了嘴唇,他的唇深深地吮吸著她脖子上細膩柔軟的肌膚,一道道吻痕清晰地出現在他吻過的地方,讓人看了面紅耳赤。
  
  方小舒抓緊床上的被褥,口中的呻/吟不斷加快,聲音也越來越大,她咬著唇,雙腿無力地從他肩上滑下來,嗚嗚咽咽地側身靠到他懷裡,他躺到她身後,將她一條腿抬起來,從側面進入了她,一次次深深地撞進她身體裡,她的頭埋在被子裡,呻/吟聲帶上了鼻音,更性感了。
  
  「嗯……太深了……輕一點……」方小舒有些受不住他頻率如此之快的抽/動,眉頭緊蹙伸手撫向身後,在他肌肉分明的身上無意識地摩挲著,這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在這種時候,即便是向來對她很容易心軟的薄濟川也沒辦法真的順應她的話輕一點、慢一點,他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欲/望,速度與力量都更重了。
  
  與上一次不算愉快卻讓他記憶深刻的性愛表現完全不同,這一次他非常出色,像個抓緊時間訓練過的天才士兵,兩人在床上廝磨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徹底地釋放了出來,漸漸停下了動作。
  
  白濁的液體在他抽出來時從方小舒的私/處溢出,薄濟川抬手從床頭的紙抽裡抽出幾張紙巾幫她擦拭乾淨,方小舒紅著臉側躺在那兒都不敢回頭看他,可他做完這件事卻直接將她轉了過來,額頭貼著她的額頭,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眼睛和緋紅的臉頰。
  
  很快,不受控制的,嘗到甜頭的男人便再次迅速勃/起,面對自己的合法妻子,薄濟川沒有理由隱忍。他與她面對面,將她一條腿搭在自己跨上,再次進入了她的身體。
  
  方小舒即便被他方才激烈的索取做得私/處紅腫發痛,卻還是死死地夾住了他的硬物,直讓薄濟川忍不住呻/吟出聲,那聲音就跟他高/潮時情不自禁發出的低沉壓抑的輕哼一樣悅耳。
  
  方小舒有點想問問他這樣不做措施如果懷孕怎麼辦,但見薄濟川沉浸其中的樣子,又不捨得開口掃他的興,於是便全都隨他去了。
  
  大部分人在面對愛情時都畏畏縮縮捆手捆腳,不敢看中就出手,總是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理由,以至於再想出手的時候就晚了。
  
  就好像貓一樣,戰戰兢兢地過了一輩子,到老死都不知道自己有九條命。
  
  方小舒現在很滿足也很慶幸,因為她是一隻知道自己有九條命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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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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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章
  
  白日宣淫過後是久久沒有散去的餘韻,兩人下樓吃晚飯時已經夜裡九點多了,要不是方小舒覺得太餓了,估計薄濟川能就這麼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薄濟川氣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這和他的工作性質有相當大的關係,他的作息非常混亂,吃東西又挑剔,性格又龜毛,說難聽了就是個事兒B,要不是現在有方小舒給他做飯照顧他,他都有可能不吃不喝工作N天過勞死。
  
  方小舒在廚房弄吃的,薄濟川就坐在客廳看報紙,他很少上網,也很少看電視,閒下來的時候就看書看報紙,或者練琴和其他樂器,以免久不動手生疏了。
  
  他的生活很單調很安靜,完全是退休老幹部的節奏,一點都不像是個正值盛年的年輕人。
  
  方小舒端著兩碗麵從廚房出來,也不去餐廳,直接到了沙發邊放到了茶几上。
  
  她遞給薄濟川一雙筷子,低頭便吃了起來。
  
  薄濟川放下報紙,對她直接在客廳吃飯的行為微微皺眉,但又見她吃得唇瓣油乎乎的,嘴角便無意識地上挑了。她吃得那麼香,弄得他本來不餓也有點餓了,於是他也吃了起來。
  
  兩人都吃完之後,方小舒收拾碗筷去洗碗,期間他們並沒什麼對話,但這樣的相處卻讓人感覺很舒服。這個世界估計也只有方小舒能適應薄濟川這種沉悶的生活了,但凡一個正常的女孩碰上這樣一個沒有情調不懂浪漫的男人,都會被悶死吧?
  
  方小舒洗完了碗筷出來,就看見薄濟川還在那看報紙,她想起二樓盡頭的琴房,又看看一樓的三角鋼琴,忽然道:「濟川,彈琴給我聽吧。」
  
  她用的是陳述的語氣,表示她不接受拒絕。薄濟川從報紙裡抬起頭看向她,沒有動作。
  
  於是,方小舒幾步下了台階,將他亦步亦趨地推到鋼琴旁邊,替他掀開了琴蓋,攤手站在那,趕鴨子上架了。
  
  薄濟川修長的手指放在琴鍵上,如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睛望了她一眼,收回視線彈了起來。
  
  是的,他是彈了,彈得還非常好,讓人一聽就知道是什麼,他彈的是,超級瑪麗。
  
  方小舒聽明白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呆滯地看著他,可是薄濟川就好像沒感覺到她愕然的目光一樣,越彈越來勁,嘴角都勾了起來,難得地還跟著輕哼起調子來,整個人都顯得非常愉悅,直到方小舒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薄濟川倏地停下,骨節分明的手指附上她虛握著他脖頸的手,故作不解道:「怎麼了,不是你要聽的嗎?」
  
  方小舒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彈一些很有感覺很有情調的曲子嗎?居然彈超級瑪麗,什麼氣氛都被破壞光了。
  
  方小舒賭著氣沒說話,抽回手轉身想走,但薄濟川卻將她拉回了懷裡,坐在琴凳上抬頭看著她說:「你看,現實社會雖然很糟糕,但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差,對吧?」
  
  方小舒微微皺眉,唇瓣輕抿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薄濟川讓她坐在自己膝蓋上,攬著她纖細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聲傾訴道:「沒什麼,只是希望你不要對什麼都太過計較,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他好像歎了口氣,神色變得沉沉的,「只盯著自己討厭的東西始終會變成一個令人討厭的人,很多人記仇又記恨,那是因為他們沒能力翻身和做大事,不要把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
  
  「所以我越來越讓你討厭了?」方小舒乾澀地問,目光呆滯地看著黑暗的地方。
  
  薄濟川否認道:「不,你不要鑽牛角尖。死了的人奇跡復生是不可能的,活著的人不該再去走逝者的老路,我想你平安,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方小舒掙開他的束縛抬腳朝一樓的房間走,很明顯她雖然說她知道了,可她根本沒有接受薄濟川的說法,也沒有真的在聽他說話。
  
  薄濟川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摘掉眼鏡丟到琴鍵上,提高聲音道:「方小舒,我不求你別的,你只要不自己以身犯險去找三清會的人報仇,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方小舒轉身沒有表情地看著他:「你說的都沒錯,可我真的一句也聽不進去。」她看著他,眼睛裡卻沒有焦距,好像在透過他看著別處,「死了的人的確不可能復活,可難道就因為這樣,我爸媽和舅舅就要白死,我就要眼睜睜看著兇手逍遙法外壽終正寢嗎?」
  
  薄濟川沒有回應,只是很安靜地站在那,好像在發呆。
  
  方小舒歎了口氣,騙誰都可以,可是連自己都騙那就真的太賤了。她再怎麼告訴自己時間還有很多,以後的路還很長,都不能讓自己再忽略她和薄濟川之間隔著的川江湖海。
  
  首先,高亦偉已經見到她了,憑借他當了這麼多年老大的經驗,就算當時沒反應過來回去之後也不一定就察覺不到,他跟薄濟川說的很可能只是個借口,他來敲門更可信的理由是他懷疑某些事。他才剛剛處理掉舅舅沒多久,自然不可能一丁點東西都查不到,她當時又反應那麼大,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這個地方她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只會給薄濟川惹大麻煩。
  
  她知道薄濟川一直都沒放棄勸說自己不去報仇,可拋去她不去人家也會來找她不談,如果她不幫父母和舅舅報仇,她會連死都沒勇氣,她沒辦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和舅舅。
  
  這麼多年來,支撐她在這個糟糕的社會生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為父母報仇,看著高亦偉為自己犯下的惡行贖罪。如果失去了這個信念,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生活下去。
  
  今天見到高亦偉對她打擊很大,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可高亦偉卻看著也不過才三十出頭。他的身體很好,保養得也不錯,很可能還會長命百歲,這讓她非常有危機感。
  
  她不是沒想過等著他遭報應,可如果等到她五六十歲他還好好的那怎麼辦?且不說她連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六十歲都不知道,難道她就真的只能在快要死的時候才後悔和愧疚嗎?
  
  而且就算她現在藏起來不去找高亦偉報仇,也不代表高亦偉知道方家還有活口的時候不會來找她,她不管怎麼選擇都沒辦法踏踏實實地活下去,她真的真的沒辦法答應薄濟川。
  
  方小舒深深地吐了口氣,看著薄濟川輕聲細語地說:「其實我們都挺自私的。我們自以為是為對方好的事沒有一件是彼此想要的。」她朝他走過去,對上他轉到她身上的視線,眼神有些恍惚,「我能預見我們的結局。」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龐,「也好,畢竟幸福不是人生的一切。」
  
  薄濟川緊緊皺起眉:「你……」
  
  「這個暫時還給你吧。」方小舒打斷他的話,將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抬起他的手放在他掌心幫他握住,放開了手,淡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你不用擔心我。」她說完轉身朝房間走去,只留下薄濟川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客廳發呆。
  
  須臾,方小舒又出來了,薄濟川立刻看向她,卻看見她提著一個行李箱,衣服也全都穿好了。
  
  方小舒提著行李走到薄濟川面前,面對表情僵硬的薄濟川笑了一下,低聲道:「我不知道怎麼活才正確,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但我知道我逃不掉,也沒打算逃。我知道按照我的想法活下去,就算下一秒我會死,我也不會後悔我已經走過的人生,這就夠了。」她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側臉,聲音輕不可聞,「再見。」
  
  有些事情躲也躲不過,與其貪戀一時半刻的安穩,倒不如早早結束一切。一開始她沒想那麼多,但現在她覺得她該走,她不能拖累薄濟川。他那麼優秀,他才是最需要平安的人,作為一個定時炸彈,她應該立刻離開他。
  
  很糟糕,她不該撩撥他的,不過也很幸運,他似乎還沒有喜歡上她。
  
  這樣很好,他不喜歡她就好,這樣她的罪惡感也能少一些。
  
  薄濟川看著她和自己擦肩而過,只覺得胸口好像被石頭壓著一樣沉悶,千百根針從心臟裡鑽出來,扎得他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
  
  他臉龐蒼白地將戒指緊緊攥在手裡,轉身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看著漸漸走遠的方小舒,站在門口喊她:「方小舒你給我站住!」
  
  方小舒一怔,很意外薄濟川會追出來,她詫異地回眸,看見他依舊站在門口,並沒挪動腳步拉緊兩人的距離,心裡說不清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替他高興多一點。
  
  薄濟川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盯著夜幕裡的方小舒,整個人的氣質都很乾澀,堅硬,就好像放在冷凍庫角落裡被冰凍的鋼尺。
  
  「方小舒,是誰給你權利只顧自己的想法,完全不考慮有沒有傷害到別人?」他朝前邁了一步,卻還是沒有走下台階,「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的確挺無恥的。方小舒點點頭,接受他的說法,沒什麼情緒道:「你說得對,但法律沒有規定人必須知恥。」她朝他勾起嘴角,笑得很無奈,「而且就算規定了,對我來說不遵守又有何妨。」
  
  薄濟川好像在做最後的掙扎一樣,總感覺一開口就會被她宣判死刑,可他卻又不得不開口。
  
  他還想說什麼,但方小舒已經再次發言,她對他說:「這都是命。薄濟川,我希望你以後遇見的女孩都比我強,你只要記住我是最可恨和最懦弱的那個就好了。」
  
  方小舒說這話時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屈服與冷漠,他不知道她在向什麼屈服,但他知道她走了。
  
  她什麼都沒有再說,拉緊衣領快步消失在了夜幕裡,很安靜很迅速,就好像她從未存在過一樣。
  
  薄濟川站在門口,路燈的昏黃反射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冰冷的光。
  
  有一種人的人生真的沒什麼希望,旁人在乎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而他們在乎的東西也是其他人沒辦法給的。
  
  他們想要完成使命就得靠自己,你不可能猜透他們,更不能指望他們永遠不會變。
  
  人都是會變的,等我們自己變了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
  
  方小舒沒辦法不走,她不想讓薄濟川有危險,就好像他希望她平安一樣。她還沒有蠢到毫無底牌就去報仇,她會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但絕對不能繼續呆在薄濟川這裡給他添麻煩。
  
  方家的事就該由方家人自己解決,對於很可能已經知道方家還有活口的高亦偉,她的速度必須比他要快,在他找來之前消失,她遲早要讓他遭報應。
  
  至於薄濟川……他追求的是真相和真理,而她要的永遠都只是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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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方小舒提著行李走在夜幕裡,十點鐘的堯海市依舊燈火通明,但選址距離市中心不算太近的碧海方舟附近已經沒什麼行人了。十一月的冬日到處都冷冰冰的,人們總是更希望呆在溫暖的室內,像方小舒這樣不得不離開的人畢竟是少數。
  
  方小舒緩緩停住腳步,左右掃了一眼,她沒走多遠,仍然在碧海方舟附近,而這附近都是高檔酒店,睡那裡太奢侈了,一晚上就要好幾百,還不如打車到便宜的賓館來得核算。
  
  決定好了去處,方小舒便開始留意路上的出租車,而就在這時,一輛載著人的出租車停在了她身邊,她瞇眼看著車上下來的女人,意外地喚道:「杭小姐?」
  
  沒錯,下來的人正是杭嘉玉,她還穿著不知名商店的制服,外面披了一件大衣,腦袋上帶著厚厚的毛線帽子,臉蛋凍得通紅,顯然也是上車不久,還沒暖過來。
  
  「小姐你好!」杭嘉玉雙手哈著氣說,「我剛才在車上看著像你,就讓司機過來了,你去哪?可以順便送你去,這個時間在這兒不好打車了。」
  
  方小舒嘴角有些僵硬地勾了一下,沒有很快回答,對於曾經被自己討厭的人的好意有些接受無能。
  
  杭嘉玉見她猶豫,又看看她的打扮,在望見她手裡提著的行李之後,天真地問了句:「誒?你是打算去薄先生那裡嗎?」
  
  方小舒淡淡道:「不是,我剛從那裡離開。」
  
  杭嘉玉愣了一下,嘴唇開合,卻沒有說話。她思索了一下,露出瞭然的表情,抿起嘴角抱歉道:「對不起。」
  
  「沒事兒。」方小舒道,「你快走吧,司機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不順路,我再叫車就好了。」
  
  杭嘉玉猛搖頭:「不,要不你上吧,我等車,我穿得多!」她一臉尷尬和後悔,「上次在金店裡我說的話太不過腦子了,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聲對不起,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麼找你。」
  
  方小舒瞥了她一眼,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現在可以走了。」
  
  杭嘉玉執意不走,連司機按了好幾下喇叭都無視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薄太太,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暫時這樣稱呼你了。我承認我之前確實對薄先生有一些非分之想,但當我知道他已經跟你結婚之後就絕對沒有產生過這種想法了,你相信我!」她的神情非常誠懇和著急,「你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薄先生,我是根本沒本事贏得薄先生青睞的。」
  
  「我叫方小舒。」對於她稱呼自己「薄太太」,方小舒微微愣了一下,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之後就說,「先上車吧。」
  
  杭嘉玉一愣,隨即高興地點頭:「嗯!」
  
  她跑到車的另一邊坐進去,方小舒將行李放到後備箱,回到車後座時她已經把她的東西全都放到了她腳下,方小舒看了她一眼,靜靜地坐到了她身邊,關上了車門。
  
  「姑娘到哪兒啊?」司機問道。
  
  方小舒沉默了一會,說:「隨便在附近找個便宜的旅館就好。」
  
  杭嘉玉聞言看向了她,遲疑了半晌還是說:「方小姐,你和薄先生吵架了?」
  
  方小舒緘默不語,目視前方沒有回答。
  
  她的沉默讓杭嘉玉以為她是默認了,於是吐了口氣,緊皺眉頭似乎在苦苦思考著該怎麼勸說她,不過她到底是沒想出來,半晌都沒出聲,方小舒都替她憋得慌。
  
  良久,還是方小舒開口阻止了她繼續自己跟自己為難:「你不用勸我,我現在很平靜。」
  
  是的,方小舒真的很平靜,沒有不開心,也沒有開心,好像沒有生命的杯子,擺在一張茶几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表面上的平靜有多麼煎熬。
  
  「抱歉……」杭嘉玉乖順地放棄勸說她,忍了半天忽然道,「那,方小姐,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個建議,你別誤會。」她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如果你沒地方去,今晚可以暫時住在我家。」她輕聲道,「我家就快到了,姐姐去世之後我就一個人住,你可以暫時住一晚,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方小舒側頭凝視著杭嘉玉,這個女孩說話的神態不像是裝出來的,她很誠懇,並不是在說謊,更不像是有什麼深層的意思。但是,身為一個女孩,引一個陌生人回家住真是防備意識太差了,她姐姐才剛去世,她這麼不謹慎真的很讓人擔心。
  
  「謝謝你的好意。」方小舒搖搖頭,「不過這不太好,我們並不熟悉,我還是去旅館。」
  
  杭嘉玉聽她這麼說忙道:「這很好!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歉,因為我後來才知道那天發現姐姐屍體的其實是你……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薄先生,這個誤會導致我那天說話出了差錯,我真的很後悔,方小姐你給我這個機會吧。」她看上去急得都快哭了,「我……我只有姐姐一個親人,現在她去世了,就剩下我一個了,我不能為她做什麼,我……只想謝謝給她最後尊嚴的人。」她到底還是哭了,「你的外套還在我這裡,那天我拿回來之後就洗乾淨了,原以為是哪個女警官的,後來我跑去問,人家才告訴我是你的,我也才知道其實是你發現了姐姐。」
  
  方小舒最見不得人說這些話,更見不得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她煩躁地從口袋取出手帕遞給她,扯著嘴角道:「我去就是了,你別哭了。」
  
  杭嘉玉破涕為笑,用她的手帕擦掉淚水:「好。」她靦腆地垂下頭,「我不哭了。」她偷偷看了方小舒一眼,很小聲地說,「方小姐很像我姐姐。」
  
  「嗯?」方小舒發出一聲疑惑,側首低頭垂著眼睛看她,眼神很深邃,也很柔和。
  
  杭嘉玉對著手指不敢看她:「我姐姐和方小姐一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對誰都冷冰冰的,其實心底裡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對我也特別好。」
  
  方小舒預算到她再說下肯定還會哭,明智地阻止了她:「我們快到了。」
  
  事實上她們的確到了,司機已經把車靠邊停下出去幫她拿後備箱的行李了。
  
  杭嘉玉如夢初醒地開始拿她的包和買的菜,方小舒皺皺眉,下車幫她打開車門,杭嘉玉手忙腳亂地跳下來,趕忙抬頭對她說:「謝謝。」
  
  方小舒勾勾嘴角,沒說什麼,接過司機遞來的行李箱,付了錢,轉頭看向低頭努力掏錢包的杭嘉玉,淡淡道:「走吧。」
  
  杭嘉玉愣愣地抬頭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天冷凍得還是因為害羞,她的臉很紅,被粉色的毛線帽子襯得很漂亮:「謝謝你……」她低聲說了句,就轉身領著方小舒朝一個比較舊的小區走,兩人一路走到最裡面的三層舊樓下面,進了三單元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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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樓道,杭嘉玉兩手都拎著東西,就順勢用胳膊肘把樓梯燈的開關打開了,她回頭朝方小舒笑笑:「就在三樓,這兒房子比較舊,燈不能自動亮了,得用手按。」
  
  方小舒點點頭,算是回應她的話,警惕地環視周圍,與她一起上了三樓。
  
  在杭嘉玉找鑰匙開門之前,方小舒就接過了她手裡的蔬菜袋子,杭嘉玉也沒推辭,交給她之後便從大衣口袋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股溫暖撲面而來,她高興地對方小舒說:「這裡雖然很舊,但還有集體供暖,所以不冷。」
  
  方小舒還是沒說話,她的話本來就不多,對陌生人就更少了,現在她只需要在這湊合一晚上,明天一早就找個偏僻安靜的地方租個房子穩定下來,其他的再從長計議。
  
  杭嘉玉接過方小舒手裡的菜,放進廚房之後跑出來給她找拖鞋,她給方小舒拿的是新拖鞋,標籤還沒拆掉,顯然對待這個客人非常用心。
  
  方小舒俯視著她蹲在鞋架邊的樣子,眼睛不知為何就酸了起來,彷彿看見了剛剛步入社會時仍很天真的自己。
  
  「你今天多大了?」冷不丁的,方小舒就問出了口,問完了才覺得冒昧,忙說,「如果不願意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只是隨便問問。」
  
  杭嘉玉對她主動和自己說話感到非常高興,自然不會不回答她的話,她立刻就告訴了方小舒:「我今年十八了,前幾天剛過生日。」她本來很高興的神色變得有些傷感,「姐姐去世的那個晚上是我的生日,她在醫院上班,值班過後回家比較晚,本來是正要回來給我過生日的……」
  
  後面的話不說方小舒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不得不再在心裡給高亦偉加一條管教不當的罪名,不過想想高亦偉自己是什麼人,他的下屬做出那種事又變得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杭嘉玉幫方小舒找好拖鞋之後就說:「方小姐吃晚飯了嗎?我給你做點飯吧?」
  
  方小舒搖搖頭:「我吃過了,你做自己的就好,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收拾一下早點睡覺吧。」她坐到沙發上,意思是不打算睡房間。
  
  杭嘉玉見此立刻道:「方小姐,你睡我的房間,我睡姐姐的,客廳雖然也有供暖,但還是沒臥室暖和。」她解釋道,「我睡姐姐的就好,你不用忌諱什麼。」
  
  方小舒抬眼看了看她,又垂下眼角似乎思索著什麼,須臾後還是拒絕了:「我不會呆太久,不用麻煩了,你還是快去吃飯吧。」
  
  既然方小舒堅持,杭嘉玉也不好再勉強,她微微頷首,去廚房做飯去了。
  
  她很安靜,把家裡也收拾得很乾淨,客廳的櫥櫃上方掛著她姐姐的遺照,下面放著香火,方小舒坐在沙發上凝視著牆上的黑白照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爸媽。
  
  高亦偉洗了方家,連張爸媽的照片都沒給她留下,她幾乎都記不清爸媽長什麼樣子了。
  
  胃部莫名有些抽痛,喉間熱熱腥腥的,方小舒咬著唇垂下頭,閉起眼靠著沙發強忍著痛意,出來得太匆忙忘記拿胃藥了,這下可有得受了。
  
  杭嘉玉煮了兩碗麵,雖然方小舒說吃過了,但她還是給她做了一份,等她端著面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方小舒全身縮成一團半躺在沙發上吃痛地忍著什麼,細細地喘息從她唇齒間溢出,她的額頭佈滿了冷汗。
  
  「方小姐你怎麼了!?」杭嘉玉急忙放下碗筷跑到沙發邊查看她的情況,方小舒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一開口就全是倒抽冷氣,杭嘉玉的姐姐杭夢是學醫的,她也多少懂一點醫學上的常識,她見方小舒捂著胃疼得幾乎抽搐,趕忙掏出手機打了120。
  
  救護車來得並不算晚,但方小舒還是沒挺住,等醫護人員到的時候她已經疼暈過去了。
  
  胃疼真的是個很棘手的問題,疼起來真能要人命,沒有胃疼過的人很難理解那種感受。
  
  杭嘉玉陪著方小舒上了救護車,一路趕到醫院,等把她送進了急救室,辦好了住院手續,她才算是閒了下來。
  
  閒下來之後,杭嘉玉就第一時間撥通了薄濟川的電話,因為之前要給杭夢入殮,所以她這裡有薄濟川的辦公電話。
  
  薄濟川的工作性質特殊,常常半夜有工作需要趕到,所以雖然已經快十二點了,但他的手機還是開著的。
  
  杭嘉玉等了半天,薄濟川才接了電話,他的語氣非常冷淡,即便隔著電話也可以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現在心情有多惡劣。
  
  杭嘉玉愣了一下,想起方小舒和他吵架了,於是也理解了,忙說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薄先生,是我,我是杭嘉玉,我現在在醫院,你能來一趟嗎?方小姐她胃病發作住院了,正在急救。」
  
  薄濟川此刻正坐在方小舒的房間裡接電話,聽完杭嘉玉的話之後他立刻站了起來,神情不說是相當愕然那也是非常緊張,他快步跑出門上了二樓拿衣服和車鑰匙,把錢包裝好之後立刻就出了門。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把杭嘉玉為什麼會跟方小舒在一起的事問清楚了。
  
  薄濟川有些自責,這麼晚了,這麼冷的天,不管吵架吵得多厲害他都不該放她自己一個人流落在大街上,如果她出了什麼事的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車子很快開到了醫院,薄濟川疾步奔到急救室外面,杭嘉玉正等在那。
  
  「怎麼樣了?」他開口便問。
  
  杭嘉玉見到他就鬆了口氣,把醫生的診斷結果全都如實相告:「是胃出血,已經做過胃鏡了,現在轉到病房休息了,你可以去看看她。」她轉身,「我帶你去,因為怕你來了之後找不到人所以在這等你的,不過病房離這不遠,就在前面。」
  
  薄濟川短促地說了聲「謝謝」,眼睛盯著前方,神色雖不至於和剛得到消息時那樣緊張,但依舊緊蹙著眉頭很不踏實。他由始至終都沒看杭嘉玉一眼,全身心都集中在方小舒身上,即便還沒見到她,心裡想的也是她到底怎麼樣了,在哪間病房。
  
  杭嘉玉領著薄濟川到了方小舒的病房就安靜地退了出去,她站在門外透過窗子看著裡面薄濟川挺拔的背影,嘴角彎了一下,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去聽醫囑了。
  
  方小舒仍然處於昏迷中,她手上掛著點滴,整個人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蒼白的臉龐上不見往日光彩,漂亮的眼睛也緊緊閉著,除了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之外,幾乎與死人無異。
  
  薄濟川站在病床邊,緊抿著唇凝視著她,站了很久才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薄濟川微微傾身靠到床邊把方小舒輸液的手放進被子裡,然後用手托住她的手心替她暖著。他的臉上漸漸沒有了表情,剪裁精良的黑色長褲將他彎曲在椅子前的長腿拉得更長了,他脫掉了風衣,只穿著貼身的黑色真絲襯衫靠在那,那架勢是打算陪她一夜了。
  
  不得不說方小舒真的很有本事,她即便不語不動也將一個男人栓得死死的。薄濟川握著她的手上依舊戴著她買給他的鑽戒,並且從褲子口袋取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回了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現在的她就像一根紮在他心裡卻拔不出來的刺,和血肉長在一起,一想到就悶生生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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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11:39:5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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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小舒是第二天早上才醒過來的,模糊的視線裡全是白色,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喉頭發甜,不過仔細品嚐過後會發現那其實是殘存的血腥味。
  
  當可視度恢復正常,方小舒漫不經心地掃向了四周,薄濟川的身影映入她眼中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閉起眼,又睜開,重複了好幾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抬起沒有紮著吊針的手撫向了他沉睡的臉龐。
  
  他挨得她很近,半坐在床邊守著她,與她肩並肩。他的手托著她在輸液的手,即便水已經掛完了仍然沒有拿開,這使她本該涼涼的手暖烘烘的。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垂下眼睛便開始掉眼淚。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薄濟川在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該和她說些什麼,所以便乾脆繼續裝睡了。不過這假裝在聽到她細微的哭泣聲時再也堅持不住了。
  
  「哭什麼。」薄濟川生硬地吐出一句話,從口袋取出手帕幫她擦掉眼淚,按了護士鈴後便站起身幫她把床鋪整理整齊,把她拿出來的手塞回被子裡,叮囑道,「你現在需要保持體溫,再著涼發病就等著切胃吧。」
  
  方小舒紅著眼睛看向他,薄濟川對上她的視線就什麼嚴厲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她這副樣子他就覺得不管她犯了什麼大錯他都沒什麼不可原諒的了。
  
  「別哭了。」他柔和下了聲音,「看著我,笑一…算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說什麼讓她開心的話,他實在不善言辭,於是只好繼續保持沉默,兩人氣氛僵硬地共處一室,要不是護士及時趕到,估計能把薄濟川給活活尷尬死。
  
  護士幫方小舒換上了新的藥,換了個手掛水,掛好之後便離開了。
  
  方小舒抬頭看著那瓶藥水,又看看薄濟川,開口說了兩人再次見面後的第一句話:「我自己就足夠了,你回去吧。」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輕微的鼻音和生病時才有的軟弱,讓人根本沒辦法狠心拋下她一個人。
  
  薄濟川面無表情地彎腰靠近她,抬手拉起她的右手按在他的襯衫上,她感覺得到他真絲襯衫下溫暖的身體,以及心臟快速的跳動。
  
  「雖然你昨天跟我說了再見,但在這兒我們從來沒分開過。」他斜肩靠到床邊,令人心馳神往的一字型薄唇輕輕開合,聲音低沉動聽,「我們一直在一起。」
  
  方小舒的氣勢一下子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控制不住地朝他靠近,在他腰間蹭了蹭,啞著嗓子說:「可是你和我在一塊兒會害到你的,就算我不去找別人,別人也遲早會來弄死我。」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跟你回去了,我不會妥協,就算我的手在發抖。」
  
  小的時候,方小舒很喜歡黑貓警長,後來長大了一點她就喜歡流川楓,再後來她又喜歡了薄濟川。她這一輩子都在喜歡不可能的人,卻第一次得到了這個人的回應。
  
  他說他們一直在一起,這真是讓人難以抗拒的表白,也正因如此,她更不能拖累了他。
  
  薄濟川幫她整理著額頭的亂髮,睨著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視線定在她淡得幾乎無色的唇上,語氣平和道:「我尊重你的決定。」
  
  方小舒驚訝地抬眼看向他,他也不閃開視線,順勢望進她眼睛裡,輕聲道:「你可以不回來,但我可以去找你。」
  
  「……」方小舒無言。
  
  杭嘉玉站在門口等待了很久,總算是等到了這個合適的時機,於是她輕輕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便提著飯走進了病房。
  
  「薄先生就別出去了,在這陪方小姐吧,我買來了飯菜。」她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摸了摸鼻子笑著說,「我還得去上班,你們繼續,繼續。」她抬抬手,迅速跑了出去。
  
  方小舒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地說:「是她叫你來的吧。」
  
  薄濟川「嗯」了一聲,道:「也是她送你來的醫院。」
  
  「她叫你來,你就來了?」方小舒莫名問道。
  
  薄濟川愣了一下,用糾正的語氣說:「是因為你有事我才來,不是因為她叫我來我才來。」
  
  方小舒無所謂地笑笑:「你緊張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我們才剛吵完架,你能來看我我挺高興,謝謝你的寬容。」
  
  薄濟川不鹹不淡地站起身去拿吃的,背對著她道:「你先面壁思過吧,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方小舒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並沒回答他。她很累,頭疼,身體也很虛弱,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薄濟川手裡端著湯水走到床邊,見她又睡著了,想了想還是沒叫醒她,把湯水放到了一邊蓋好,掏出手機到走廊裡給介紹工作的人打了個電話,推掉了這半個月以內的所有工作。
  
  方小舒在醫院住了一周,這一周薄濟川一直呆在醫院照顧她,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很羨慕兩人的恩愛,只不過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兩人之間其實存在著很多致命的問題。
  
  出院時杭嘉玉也來了,方小舒的行李還在她那兒,在醫院需要的東西都是薄濟川買的全新的,也沒從行李裡拿什麼,所以現在得去她家裡取。
  
  薄濟川坐在駕駛座開車,兩個女孩坐在後座保持沉默,他見氣氛有些詭異,便放了點音樂,莫扎特輕快的《土耳其進行曲》從音響裡由輕轉重傳出來,稍稍沉重的氣氛被緩和了不少,三個人都自在了很多。
  
  到達杭嘉玉家樓下,薄濟川阻止了打算下車的方小舒,語氣平淡道:「我去幫你拿,你還是少吹風。」他說完就直接關上了被她打開的車門,和杭嘉玉一起上了三樓。
  
  方小舒坐在後座上呆呆地盯著兩人的背影,等了不到五分鐘薄濟川就下來了。
  
  他將行李箱放到後座上,抬頭對方小舒道:「坐前面來。」
  
  方小舒皺皺眉,思索半晌終究是順從了他的話,下車坐到了副駕駛。
  
  他們需要談談,坐在前面方便,這是她的想法。
  
  兩人跟杭嘉玉告了別,薄濟川便開車帶著方小舒離開了,方小舒不知道他打算帶自己去哪兒,只是問道:「你來之前的急診費和掛號費是杭小姐給的吧?」
  
  薄濟川沒看她,專注地看路:「我已經還給她了。」
  
  方小舒點點頭,對於他的周到也不是第一次體會到,倒也不驚訝,只是說:「我會還給你的。」她指著前方不遠處的銀行,「在那邊兒停車,我去取錢。」
  
  薄濟川皺了皺眉,的確是順著她的意思把車停了下來,但卻沒放她下去。
  
  薄濟川將車停到停車位上後就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全不顧大白天的馬路上都是人,兩人這一幕完全被前方的行人看得清清楚楚。他這作為跟他往日裡的嚴謹形象充滿了違和感,令方小舒整個人都驚愕地愣在了那裡。
  
  她瞪大眼睛不知該作何反應,還是薄濟川抬手摀住了她的眼,手稍稍下滑,合上了她的眼瞼。
  
  這就是他讓她坐到副駕駛的目的,現在他達到了,可謂處心積慮。
  
  這件事告訴我們,萬事存在即合理,永遠不必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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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11:40:1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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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濟川的額頭貼著方小舒的額頭,他的手按在她的後腦,她沒辦法動彈,更不打算反抗他。他的唇瓣貼著她的,過了一會兒之後就睜開了眼,盯著她有些消瘦的臉龐,語氣很平淡地與她鼻尖貼鼻尖道:「我們搬回去住。」
  
  方小舒倏地睜開眼看著他:「搬回去?去哪兒?不會是薄家吧?」
  
  薄濟川後撤身子,掃了一眼站在車前圍觀的人,淡漠的眼神非常嚴肅,尖削的臉龐帶著類似薄市長的審視與官威,那些人被他這麼一看全都立刻走掉了,薄濟川平靜地坐好,發動車子。
  
  「我把工作辭了,東西已經都搬回去了,你和我一起回去住。」薄濟川看著前方很平靜地敘述著這些事,平靜得有些過分,就好像他敘述的是別人的事,跟他毫無干係,「想想怎麼和他們相處,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要玩得太過火兒。」
  
  方小舒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皺眉問道:「你為什麼辭掉工作?為什麼忽然要回去?」
  
  薄濟川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繼續道:「雖然和他們住在一起會很不自在,但在那兒是最安全的。住在那裡你不需要擔心任何人來找你麻煩,作為從那裡走出來的人,你也不需要擔心誰敢擅自動你。」
  
  「所以你是為了我?」
  
  薄濟川否認道:「不。我是為了我自己。」他調轉方向盤,看向後視鏡,將車子轉彎,淡淡道,「我有我的目的。」
  
  她想到的薄濟川未必想不到,到目前為止,除了分開之外,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們安全無虞地呆在一起生活的地方就是薄家。
  
  薄錚在堯海市執政多年,兼任市委書記,是中央委員,堯海市最大的頭兒,他政績突出,手段高明,如今更是馬上就要陞遷,可謂風頭正勁。薄濟川此次回去,薄錚大概也是覺得心有愧疚,又或是被薄濟川分出戶口本的事刺激到了,做過什麼反省,總之他這次的行為一反常態。
  
  他給了本想從基層做起的薄濟川市長秘書的職位。
  
  堯海市是國內第一大城市,屬於直轄市,是典型的中心城市。市長秘書這個職位,可高可低,高可參與高層決策,低可不受風言風語騷擾。
  
  大學期間,薄濟川就曾在薄錚的強烈要求下參加過公務員國考,並且拿到了第一的成績。當時薄錚打算直接讓他退學回來工作,但薄濟川態度強硬,所以便不了了之了。
  
  現如今,他的簡歷好,三十歲的年齡也不算年輕,只要美化一下在職記錄,由他這樣的成績和家世來擔當這個職位,就沒人會說什麼,也沒人敢說什麼了。更不要說,薄家時代從政,薄錚絕不會連這點事兒都處理不好,落人口舌了。
  
  等將來薄錚陞遷去了中央,薄濟川也可以視情況陞遷,若選擇繼續留任堯海市,作為上一任市長的貼身秘書,他即便未曾任職過秘書長,留任的職位也絕不會低。
  
  薄錚到底是怎麼想的,薄濟川其實並不太在意。他現在的目的很簡單,他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也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他只知道回去不但可以把方小舒留在身邊,還可以找機會幫她關注一下當年她爸媽的案子。這樣也省了她整天琢磨一些危險的事。這件事利大於弊,至少對他來說是的。
  
  方小舒靜靜地看著薄濟川,他時常是沉默的,氣質優雅十分穩重,三十歲的男人該有的魅力在他身上體現出了數十倍。
  
  他很有涵養,戴眼鏡的時候讓人覺得十分有深度,只一眼便可知道這是個博覽群書卻不事張揚、低調內斂的男人。
  
  他開車時會認真地盯著前方,眉頭微鎖,表情總是比較嚴肅,讓人非常有侵犯他的欲/望。
  
  車子緩緩駛入遠離繁華新區的靜謐老城區,冬日的街道上看不見多少人,方小舒幽幽地凝視著薄濟川,他將車開進一條窄窄的胡同,微微陰著的天讓胡同裡光線昏暗,這是一條通往薄家住宅的小路,四周沒有人居住,不太起眼,但從這兒走比較近。
  
  方小舒在車子快要駛出巷口時忽然開口說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停一下車。」
  
  薄濟川以為她暈車了,將車靠邊停在陰影裡便要下車去後座給她拿水,方小舒掃了一眼後座夾層裡的礦泉水,直接扯住了薄濟川的手臂,然後傾身拽住他的領帶將他拉回來,薄濟川蹙眉回眸,正想問她要幹嗎,她就直接跨過來分開腿坐到了他的雙腿之上。
  
  薄濟川下意識後撤身子與她拉開距離,奈何車座就那麼點空隙,兩個人貼著已經是撐到極限了,他哪裡還有地方可退?
  
  所以他只得與她緊緊挨著,任由她扯掉他的領帶,額角突突直跳。
  
  方小舒意味深長地將中控鎖鎖住,一手攬著他的脖頸,一手伸到車座下面將車座朝後拉了一塊兒,這才讓兩人寬敞了一些,但她還是坐在他腿上不肯離開,搞得薄濟川不得不正視她。
  
  「下來。」他命令道。
  
  方小舒換成兩隻手環著他,蹭蹭他的臉,親暱地說:「怎麼,你生氣呀?」
  
  方小舒穿的是裙子和外套,黑色的絲襪貼著他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輕輕地蹭著他,他抬眼望進她的眸子,她眼睛裡無疑充滿了挑逗與勾引。
  
  方小舒的視線順著薄濟川的襯衫一路下滑,目光停留在他線條美好的腰臀位置,他作為一個男人真的標緻極了。
  
  「別生氣。」方小舒重新對上他的眼睛,一臉認真道,「你就看在我胸大腰細長得又漂亮的份上別生我的氣了嘛。」
  
  薄濟川僵硬地低頭吐出一句:「我沒生氣。」
  
  方小舒笑容綻放,帶出一絲調皮的味道:「回去之後你就要跟著你爸爸做事了吧?」
  
  薄濟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那你會去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薄濟川的手從方向盤上緩緩移到她的腰間,聲音沙啞低沉道:「市長秘書。」
  
  方小舒眨眨眼,若有所思,薄濟川吻住她的唇,輕輕咬著她的唇瓣,須臾後放開,貼著她的臉說:「我會幫你。」
  
  方小舒只覺得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他雖然什麼情話都沒說,但她卻好似聽見了世界上最動聽的情話,身與心都深深地放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那……」方小舒將手伸到他的腰間,解開他的皮帶,壓低聲音說:「為了回報薄秘書的大恩大德,我只能以身相許了。」她嬌喘一聲,輕哼道,「濟川你怎麼穿那麼多,快脫了。」
  
  薄濟川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表情和心情,但他的慾望卻很明顯。
  
  他吻著方小舒惱人的紅唇,將她的屁股拖起來,她順勢將手伸進他的內褲裡,將自己想要的硬物扯出來,她咬著下唇微微弓起身,垂眼看了看自己的下/身,輕瞥了一眼薄濟川,乾脆直接反手拔下車鑰匙,用掛在車鑰匙上的指甲鉗將不算太厚的絲襪剪出一個小口子,然後扯開很大一塊,最後得意地看向了他,一臉「我很棒吧快誇我」的神情。
  
  薄濟川頭疼地撫額,耳根發紅地看著她曼妙的下/身,慢條斯理道:「不是我穿得多,是你穿得太少,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應該很快就得帶你去切胃。」
  
  方小舒親了一下他的臉:「這不都是為了你方便麼。」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刺激人的話,下/身對準男人□的陰/莖緩緩坐了下去,「唔……」她擰著眉盯著兩人連接在一起的地方,身子上下律/動著,她仍穿著大衣,從外面看不到裡面一絲春/光,只有薄濟川的角度可以看見她已經被他撩起的裙子下,隱藏在黑色文胸裡雪白柔軟。
  
  薄濟川輕輕握住她挺立的雙峰,隨著兩人的動作加快加重,秋葉銀的途銳越野車緩緩上下動起來,跟兩人的頻率一致。
  
  這種特別的場合和失而復得的女人,足以令每一個男人神魂顛倒,失去理智。所幸這地方少有人來,兩人這銷/魂的一幕被人看見的可能性並不大。
  
  但也只是說不大而已,並不是絕對看不見。
  
  由於他們都太過投入,所以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沒人注意到隨著放學時間的到來,薄晏晨也走進了這條薄家人都十分熟悉的近路。
  
  這還是薄濟川告訴他的,如今卻要薄濟川自己食惡果。
  
  薄晏晨一看見是薄濟川的車停在巷子深處,特別驚訝和驚喜,他一路小跑跑過去,敲了敲車窗無人回應,只模糊地看見了車裡兩人上下動著的曖昧行為。
  
  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特別缺心眼地跑到前車窗想要看清楚,當他看見方小舒的後腰被薄濟川的手臂緊緊箍著,身子被薄濟川頂得不斷向上,呻/吟聲經過密閉的車裡變得細細弱弱輕不可聞地不斷傳出時,立刻紅了臉朝薄家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他很害怕,怕薄濟川發現他,怕被發現之後慘遭毒打,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薄晏晨回到家就摀住了臉,搞得保姆和顏雅一臉迷茫,還以為薄晏晨談戀愛了。
  
  而那邊慘遭圍觀的兩人也漸漸安靜下來,結束了這場放肆的性愛。
  
  方小舒呆在薄濟川懷裡不肯離開,兩人最私密的地方依舊交/合在一起,薄濟川非常自然地在她耳邊說:「剛才晏晨來敲車窗。」他聲音裡帶著笑意,「看見了不該看的還不自知,還跑到前面一探究竟。」
  
  方小舒愕然地對上薄濟川的眸子,然後迅速朝後看,沒有發現人影。
  
  她立刻回頭,皺眉道:「逗我的吧?」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剛才被他做得過了。
  
  薄濟川的笑容一如她第一次見他時那般溫柔寧靜,只是說出的話卻十分可惡:「他全都看見了。」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薄濟川竟然也有如此肆意的時候,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天蠍座有時候就是有著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羞恥性/欲。
  
  方小舒咬咬牙,纖細的指尖輕撫著他赤/裸的胸膛,他的襯衫早被她解開了,他的一切現在都歸她支配。
  
  「既然都看見了那我不找回本兒就太不合算了。」方小舒央求道,「濟川,我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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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濟川微瞇著眸子盯著方小舒,手探到車座下面將車座放倒,直接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整個人擠進她的雙腿之間。
  
  方小舒的手無措地搭在後車座上,眼睛閉著,微昂著下巴,紅唇開開合合急促地喘息著,模樣非常性感誘人。
  
  薄濟川將身下的慾望一點點推進她的身體裡,方小舒抿起唇瓣垂眼看向他,喃喃地說:「用力一點嘛。」
  
  「……」不好說薄濟川此刻的心態是如何的,雖然這樣的要求讓人無法不答應,但總有一種在房事上方小舒比他更具主導權的感覺,不過他好像還挺享受這個感覺的。
  
  薄濟川一點點加快速度和深度,女人的通道裡因為激動和有感覺而分泌出來的液體粘粘的、是一種曖昧又純潔的顏色,黏在男人的陰/莖之上,隨意地低頭看那兒一眼,便讓人情緒更加激動,方小舒只覺得體內屬於薄濟川的硬物更加堅硬了。
  
  「這樣兒呢?」薄濟川聲音沙啞地咬著她的耳垂低聲問道。
  
  方小舒嬌媚地環著他的脖頸點頭:「嗯、嗯……好,就這樣……嗯……啊!……」
  
  其實在大多數人面前,不管是方小舒還是薄濟川都挺冷淡的,尤其是方小舒。
  
  薄濟川可能還會因為家教和性格問題而對陌生人不那麼苛刻,方小舒卻是個有什麼就完全表現在臉上的女人。尤其是她的五官很疏朗,總帶著些冷淡不易接近的感覺,整個人的氣質也很漠然,所以很難想像她在做愛時會是如此開放與直白的樣子。
  
  不過說起來,好像她對一切都是直來直去。
  
  作為一個男人,身下有這樣一個女人不知好歹地要求你用力一點,再快一點,深一點,如果你不把她操/翻,讓她知道知道你的厲害,那就太失敗了。
  
  於是方小舒進薄家的時候是被薄濟川扶著的。
  
  薄濟川挽著方小舒的手臂,方小舒兩腿發軟,看見薄晏晨後正打算臉紅一下,就發現薄晏晨比她更加害羞,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一見他們回來了就立刻竄上了二樓,那速度堪比奔騰處理器。
  
  方小舒忍不住勾起嘴角,心裡正在吐槽薄濟川這個害羞可愛的弟弟,就感覺胳膊上別被人拉了一下。她下意識看向薄濟川,然後迅速地轉向前方,對薄錚恭敬地彎腰問好:「爸爸。」
  
  薄錚和上次方小舒見到他時態度完全不一樣了,方小舒不知道薄濟川是不是和他談過什麼,薄錚變得很好相處,不但不提讓薄濟川和她離婚的事兒,對她的問好也很受用。
  
  薄錚微笑著點頭道:「來了就好,把行李放房間去吧,休息一下該吃晚飯了。」他說完淡淡地看了一眼面色不太自然的顏雅,沒什麼情緒道,「讓劉嫂多準備點小舒和濟川愛吃的菜。」
  
  顏雅僵硬地笑了一下,說:「好的。」隨後看向方小舒,「小舒愛吃什麼?」
  
  方小舒不動聲色道:「我不挑食,吃什麼都好,謝謝顏阿姨。」
  
  她叫薄錚爸爸,卻叫顏雅阿姨,這乍一聽是隨了薄濟川的叫法,貌似沒什麼錯,可聽到的人就不會這麼簡單地想了。
  
  顏雅看了看薄濟川,見薄濟川不打算說什麼,就默默地轉身去廚房了。
  
  薄錚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什麼都沒說,朝薄濟川和方小舒點了點頭,道:「明天濟川去市政府報道的時候,你也跟著去吧。」他後半句是對方小舒說的。
  
  方小舒愣了一下,指著自己:「我?我也去?」
  
  薄錚翻動手裡的報紙,說得慢條斯理:「市長秘書的事情很多,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你給他打打下手,幫幫忙,不要和你顏阿姨一樣閒在家裡,去做個文職打發時間也比呆在家裡強。」
  
  他的意思就是,薄濟川給他做秘書,方小舒就給薄濟川做秘書,免得在家裡和顏雅打架。而且,這兩個職位說起來雖然都叫秘書,權利的大小卻天差地別。
  
  市長秘書說的話,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等同於市長。堯海市又是國內第一大的中心城市,而且還是直轄市,市長秘書的級別比一般地級市的都高,再加上薄家世代從政地位穩固,薄濟川和薄錚的關係又那麼親密,做這個職位的權利真的很引人遐想和意味深長。
  
  而方小舒這個就完全是文秘性質,純粹打雜的,放在企業裡就是個小職員級別,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啊,不管職稱是什麼,還是得看在什麼部門和場合了。
  
  薄錚這麼要求,方小舒自然不會拒絕,而她本來就想找個工作來著,這樣倒也省了她的事兒,還可以隨時看到薄濟川,近距離守著她的小兔子,她何樂而不為?
  
  「好,我知道了,謝謝爸爸。」方小舒一臉好媳婦的模樣感激地看著薄錚。
  
  薄錚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拿起報紙輕輕搖了搖頭,便讓他們去休息了。
  
  方小舒和薄濟川一路上樓進了薄濟川的房間,這裡的裝飾基本和薄濟川在碧海方舟住所的臥室差不多,只不過這裡的東西要更有年代的味道。
  
  不論是傢俱、窗簾還是窗戶外面的小田園,到處都透著濃郁的時代氣息,實木的桌子、立櫃、書櫃,包括書櫃裡厚厚的書籍,排滿整整一大片面牆,爬山虎順著樓下小田園的柵欄爬到陽台的實木窗板上,很用心的仿舊設計讓薄家整棟宅子都很有韻味與格調,既不會顯得奢華鋪張,卻又充滿了文化底蘊,十分氣派。
  
  「你的房間真不錯。」方小舒放下行李拉開窗簾,日落西山,昏黃的光暈灑在她漂亮的側臉上,薄濟川淡淡地掃了一眼,道,「我去洗個澡。」
  
  對哦,在車裡這樣那樣了那麼久,出了一身的汗都沒洗澡,我們即將上任的薄秘書估計都快被膈應死了。
  
  方小舒雙手環胸轉過身靠在立櫃旁,看著脫掉襯衫赤著上身只著西褲進了浴室的薄濟川,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非常想偷看他洗澡。
  
  她似乎總是特別熱衷於看他矜持禁慾的面具脫落,總是很喜歡試探他的底線。
  
  方小舒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個充滿了惡趣味和很容易對自己男人產生慾望的爛女人,因為她真的照著自己心裡的想法去做了。
  
  薄家的房間都是套間設計,洗手間和浴室都在每個人的房間裡面,所以方小舒不必擔心會有別人知道他們在幹什麼,這兒很安全。
  
  方小舒鎖好了房門,脫光衣服,只穿著一件勉強包裹臀部的裸色吊帶蕾絲睡裙輕手輕腳地靠到了浴室的門邊,心跳如鼓地偷聽著。
  
  浴室裡面響著嘩啦啦的水聲,溫暖的光芒投射在打滿了馬賽克的門上,除了模糊的影子和水蒸氣,什麼都看不見。
  
  方小舒的手一點點握住門把手,正打算偷偷轉開嚇薄濟川一跳,浴室門就忽然從裡面被打開了。
  
  方小舒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薄濟川拽了進去,身上裸色的睡裙被溫熱的水濕透之後幾乎等同於不存在,她整個人被一臉無奈的薄濟川舉在半空中,驚恐地望著他。
  
  薄濟川正打算說什麼,但看見此刻方小舒的樣子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喉嚨乾澀。
  
  方小舒身上的衣服穿了只比不穿更誘人,胸前的柔軟挺立嬌俏,尖端吐出的粉色乳/暈在睡裙下可以看得很清晰,視線朝下看去還可以看見那被睡裙的蕾絲邊兒遮擋了一小部分的女性私/處,顏色深淺轉變,一切的一切都讓人無法保持理智。
  
  方小舒回過神來,特別不知死活地來了一句:「薄秘書,你聽說過那句話嗎?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她攬住他的脖頸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懸空的小腳丫調皮地晃了晃,笑容滿面地看著他諱莫如深道,「我是你的秘書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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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8 11:40:5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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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瑩的水珠濺在薄濟川赤著的身上,他放下方小舒,抬手關了淋浴,捏起她的下巴無視下/身本能的勃/起,極為平靜地說:「出去,收拾乾淨下去吃飯,想做什麼晚上我們慢慢來。」
  
  他轉身將浴巾圍到腰間,她只能看見他頎長的背影和肌肉線條美好的肩膀與手臂,他低低沉沉道:「時間太短,出不來,還是不要了。」
  
  ……
  
  方小舒羞愧地捂著臉逃出浴室,等薄濟川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好一切端莊地側坐在床邊等著他了。
  
  白色的長袖襯衫,藍色的百褶長裙,深棕色的方跟皮鞋,一頭到腰的黑色長髮又直又順地披在肩膀上,額頭的碎發整齊地梳理在耳側,她沒有笑,只是側首淡淡地看著他,他可以看見她左眼眼角下漂亮的痣,非常的,文靜美麗,帶著冷淡疏離的氣質,你怎麼都聯想不到,她在某些方面是那樣的……差別甚大。
  
  「敢不敢自己一個人先下去?」薄濟川靠在浴室門口意味深長地問她。
  
  方小舒將耳側的長髮捋到耳後,抿唇一笑,斯斯文文地說:「好的,老公。」說完立刻露齒一笑,本性暴露地得意問道,「我裝得好嗎?」
  
  薄濟川聽她剛才那麼說,微微愣了一下,等她問完話之後,就抬腳走到衣櫃便,拿出一成不變的白襯衫黑西褲,直接解開浴巾穿內衣,穿好之後便套上西褲,一邊拉拉鏈一邊道:「裝得很好。」隨後接著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方小舒下意識道:「老公啊。」
  
  「什麼?」
  
  「老公!」
  
  「嗯?什麼?」
  
  「……老公。」方小舒紅著臉說完,正想低頭就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又是一白,她清晰地感覺到薄濟川的唇瓣貼上了她的臉頰,在她臉上落下一個淡淡的吻。
  
  只聽他低聲道:「乖,賞你的。」
  
  「……謝謝。」她的手似不經意地掠過他下腹,輕輕屈起手指撓了撓,然後迅速站起來飛快地跑出房間,遠遠地對他說,「我先下去陪爸爸說話!」
  
  薄濟川雙臂撐在床上,他沒有回頭,本來身下還有幅度,這下乾脆整個人都趴在了床上。
  
  吃飯的過程十分平靜,比之第一次和薄錚吃飯時要安靜了很多。這一次薄錚將中華民族食不言寢不語的傳統美德發揮到了極致,除了在顏雅幫他夾菜的時候說個「謝謝」之外,什麼都沒說。
  
  顏雅或許是看不下去他這麼沉默,開口想說什麼,但剛張開嘴巴就被他瞪了。
  
  於是乎,這頓飯誰也沒多說什麼,吃得非常其樂融融,要說有不自在的人,那也就是薄晏晨了。
  
  薄晏晨自始至終不敢抬頭,他坐在薄濟川身邊,可是卻離得薄濟川很遠,連菜都不敢夾,薄濟川給他夾菜,嚇得他碗差點掉在地上。
  
  薄錚皺眉盯著薄晏晨,臉色不太好看,薄晏晨也不好再害羞,強迫自己坦然面對方小舒和薄濟川,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吃完了就懨懨地跑上了樓。
  
  薄濟川掃了一眼他的背影,對身邊的方小舒道:「你先回房,我去和他談談。」
  
  方小舒點頭應下,薄濟川雙手抄兜朝薄晏晨的房間去了,她看著他高挑修長的背影,又看看周圍的景象,一時覺得有些恍然如夢。
  
  方小舒不知道薄濟川是怎麼和薄晏晨說的,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薄晏晨就很冷靜了,雖然仍有些羞澀,卻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見人了,還敢和她打招呼了。
  
  方小舒幫薄濟川系領帶的時候忍不住問他:「你和晏晨說了什麼?」
  
  薄濟川抬眼看她,因為剛起來沒多久,所以他的語態難得有些慵懶:「你想知道?」他瞇眼問。
  
  方小舒不斷點頭。
  
  薄濟川輕輕勾唇,淡淡一笑,然後迅速恢復面無表情,平板道:「可我不想說。」
  
  「……好的。」他不說沒關係,方小舒絕不會勉強他,她會有辦法讓他不管她問他什麼全都招的。
  
  薄濟川和方小舒第一次上班,和薄錚一起去。薄錚的奧迪車由司機開著走在前面,方小舒坐在薄濟川的車裡跟在後面。
  
  大概是因為途銳不太適合工作開,薄濟川換了一輛比較低調的黑色奧迪,和薄錚的是一個款式。這個款式的奧迪車是大部分政府人員常用的款,車牌子也是掛的政府牌照。
  
  方小舒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她縮在黑色西裝外套裡的手有些微微發抖,面上卻故作淡定,表現得很輕鬆。她下車的時候特意觀察了一下薄濟川,相較於自己的緊張,對方卻表現的極為平靜與淡漠,就好像這條路與這個工作他已經做過很久很久,久到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方小舒覺得,這大概就是身為高幹世家子弟的他和身為黑二代平民的她之間的區別。
  
  有的人身上就是有那種氣質,茫茫人海中你一眼就看見了他,可是他不管衣著還是舉止都非常低調內斂,格調不凡。
  
  薄濟川腳上踩著質地極好的牛津鞋,下/身搭了一條剪裁精良的黑色長褲,他的上身是深灰色豎紋立領襯衫,外套是黑色的天鵝絨西裝,這跟他右手提著的黑色公文包很配,當然更配的還是他那一臉公事公辦的平板表情。
  
  明媚的陽光下,他線條英俊的臉龐充滿了嚴謹的味道,微微反光的無框眼鏡四四方方,以至於讓他接下來的玩笑話都聽上去是認真的真話。
  
  薄濟川對緊張到好幾次踩到他腳後跟的方小舒面無表情低聲道:「你找死。」
  
  方小舒紅著臉心跳很快地看向薄濟川,他清俊的臉龐上沒有明顯的笑意,但仔細看他的嘴角就會發現他的表情其實也不是那麼嚴肅。
  
  不知怎的,方小舒忽然就平靜了一下來,對於這個可能會幫自己洗脫一切包袱和過去的地方,不再那麼忐忑與懼怕,期待與彷徨了。
  
  薄錚的市長辦公室在堯海市市政府主樓的最高層,市政府的樓建的普遍都不高,堯海市政府的樓有六層,薄錚在六樓最裡面的房間,薄濟川作為他的秘書,也有一間辦公室,剛好就在市長辦公室旁邊起手第一間。
  
  方小舒掃了一眼這周圍,還有一間秘書長的辦公室在不遠的地方,與這裡隔了大概兩個房間。
  
  薄錚把外人都屏退之後看向方小舒和薄濟川,察覺到方小舒的目光,淡淡地開口道:「你們都好好幹,等我拿到今年年底中央的批文,去了首都,濟川就可以坐那間辦公室了。」他掃了一眼秘書長辦公室。
  
  第一直轄市的市秘書長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和職位,薄錚對薄濟川的心即便是方小舒這個對他初始印象很不好的人都有些動容了,她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變化如此之大,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現在真的是個好父親。
  
  她看向薄濟川,薄濟川的神色很平淡,瞧不出有什麼情緒,於是她也低下了頭,沒再說什麼。
  
  這算是個不錯的工作日,在進入薄濟川辦公室之前時方小舒一直都這麼認為。
  
  不過,她很快發現,薄濟川辦公室裡已經有一個女生在打掃衛生,對方將辦公桌後的黨旗與國旗掛得利利索索,桌子上還有剛好泡好的茶水。
  
  看見方小舒和薄濟川進來,女生愣了一下便很快走到薄濟川面前,恭敬地彎腰道:「薄秘書,早上好,我是蔣怡,是薄市長分給您的助手,您有事儘管吩咐我。」
  
  方小舒意味深長地看向薄濟川,薄濟川微微蹙眉,點了一下頭便讓蔣怡出去了。蔣怡是個很乾脆的女生,沒有壞心眼和野心,不多看不多說,得到命令便出去了,是個用心做事的人。
  
  方小舒見此,也便不多說什麼,她一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放心。
  
  「那我也先出去了。」方小舒給薄濟川打了個招呼就轉身走了,也不等薄濟川回答,薄濟川看著她的背影,合上本想說什麼的唇,快走到窗邊看向了窗外。
  
  方小舒此刻的舉動和他一致,她在外面也是看向了窗外。
  
  他們在和薄錚一起進來時就都發現了,市政府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白色福特轎車,車主是高亦偉。
  
  高亦偉此刻就斜靠在福特轎車外面,瞇眼望著市政府大樓,與薄濟川和方小舒跟著薄錚開車進來時的姿勢神態一模一樣。
  
  很明顯,高亦偉知道了什麼,他來這裡不是來欣賞風景的。他起初還不信,但當他親眼看見方小舒此刻的庇護者是誰之後,他的行動全都被擱置了下來。
  
  他在堯海市的確很有勢力,在黑道可謂獨霸一方。但是黑道始終是黑道,真正掌權和說話算數的人還是坐在政府辦公室裡面的人,尤其是市長辦公室裡那個。
  
  高亦偉想動方小舒,但他動不了,這一方面壓制了他的行動,另一方面也更激起了他的好勝心和擔憂。這樣位置上的方小舒,傍上了市長公子、進入了市政府工作的方小舒,實在沒辦法讓他不防備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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