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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不問蒼生問鬼神】無上仙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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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7 18:32:09 |只看該作者
第300章 大戰(上)

    山風呼嘯,吹在茫茫的林海之上,滿眼的綠波猶如海浪一般起伏,蕩漾著如同洪長老的心情。

    看著站在對面侃侃而談,絲毫不露怯的呂陽,洪長老仿佛突然之間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看到了數百年前的自己。

    曾幾何時,他也是像呂陽一般傑出,聰慧,前途遠大,也和其他仙門弟子一般,擁有自己的奇遇和秘密,謹小慎微,磕磕碰碰,吃過苦,遇過險,多般周折,最終成就虛境,成為一名仙門長老。

    但自此之後,他的修為便似達到了極限,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提升一星半點,甚至不惜以仙門秘密換取魔功,嘗試外道,都是同樣無濟於事。

    這一停滯,便是長達兩百年。

    一開始,他還堅信人定勝天,以為憑著自己的刻苦努力就可以打破瓶頸,達到夢寐以求的道境,但隨著閱歷越來越深,他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是上天早已註定,冥冥之中,一切都按在照既定的軌道運行,自己所以為的刻苦努力,竟是迷失了方向,盲目而又無用。

    天道之下,蒼生如蟻,過去種種執念,堅信且奉行的仙門之道,仿佛一夜之間突然破碎,洪長老突然之間,領悟了偷天竊道的奧秘。

    正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偷天竊道,成仙成魔

    想要有所成,必須打破執念,跳出樊籠,這樣才能擺脫天地法則的限制,掌控自己的命運

    自那之後,洪長老便開始梳理經驗,總結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晉升之道,結果發現,自己的根骨資質,的確只有修煉到虛境的潛力,而此之後,時間不等人,等不到得道成仙的那一天便要壽終正寢。

    這是一個無法逆轉的結果,唯一的辦法,就是轉世重修,從頭再來。

    不過,轉世重修是先天大圓滿修士才能施展的神通,洪長老並沒有達到這等高深境界,只好退而求其次,準備踏上一條更加崎嶇,更加艱辛的道路,那就是奪舍重生。

    奪舍之術,乃是修真界中,境界極高的修士才能施展的一門秘術,可以強奪他人肉身,為己所用,所有神魂念頭,神通法術,統統轉移,相當於以另外一個全新生命存在於世上,但是這種秘術,施展的條件極為苛刻,不僅要奪舍者與被奪舍者之間元神強弱相差極大,還要神魂與肉身之間的契合,自身的意誌堅定,等等等等,許多條件滿足,才能堪堪成功。

    但是就算施展成功,隨意奪舍他人身軀,也沒有太多的益處,因為造化衍生萬物,自有其一套法則,血肉之軀,神魂念頭,都是相依相生,必定是原本屬於自己的才最為合用,強行奪舍他人,就等於拋棄自己原本的身軀,換取他人身軀,稍有不慎,便會神形俱滅,永不超生。

    而且,奪舍成功之後,身軀與神魂的契合,新身份的適應,重新開始的人生,過去的羈絆,各種麻煩,都要梳理,絕對不是換一個新身軀那麼簡單。

    一般而言,只有重傷瀕死,或者遭遇其他變故的修士,萬般無奈之下,才會走到這一步,而洪長老卻是預先算到了自己的死亡,不甘心失敗,才會想要拼搏一番。

    為此,他急流勇退,由一名風光無限的實權長老轉為執事長老,而且把自己發配到大荒洞天這樣的偏遠世界,行那登籍入冊之事,為的就是有更多的機會接觸仙門中的青年才俊,以物色合適人選。

    當呂陽出現在登仙堂時,他簡直欣喜若狂,因為他發現,呂陽竟是萬里挑一的五行圓滿之身,比他過去的資質還好,只要奪舍成功,便有很大的機會圓滿融合。

    而且這個呂陽身上蘊含的法力非常純凈,似乎遭逢奇遇,得了遠古真仙的傳承,身上更是懷有不少法寶的寶氣,能夠奪舍,便也繼承了這些法寶,等若是大發一筆橫財。

    但盡管如此,洪長老還是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故意挑撥呂陽與趙彥相鬥,然後觀言察色,了解呂陽的心性,此後更是耐心潛伏,直到趙彥找上門時,才借機來到元臺峰,準備動手。

    “你很聰明,也很機敏,竟然隱約猜到了本座的意圖,既然如此,本座也沒有必要再保密了。不錯,本座就是想要借你身軀一用,消除精血衰敗的隱患”

    洪長老定定地看著呂陽許久,終於,緩緩開口。

    洪長老已經決定,在呂陽死前,告訴他這件事情,死人面前,是沒有什麼秘密可保守的。

    “看來,我的資質也並不差。”呂陽微微一笑。

    其實洪長老說出這一番話,他並不感到奇怪,早在洪長老之前,呂月瑤,白蓮聖女,這些修為,境界,遠遠超出他的高階修士,都已經對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不同的是,呂月瑤是悉心栽培,白蓮聖女是刻意結交,而洪長老,幹脆就是直接追殺,想要奪舍。

    “這就是所謂的懷璧其罪,無論仙門也好,魔門也罷,資質太好的天才,並不一定都能有所成就。”洪長老沈聲道。

    “這個道理,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了,用不著長老費心教我,不過,長老真以為自己已經掌控全局?你就不怕我逃脫出去,向仙門申訴?奪舍之術向來都是禁忌神通,哪怕是魔道中人也容不下它。”呂陽說道。

    對洪長老的話,他倒是深以為然,易玄這樣的天賦異稟的天才,就沒有最終成器。

    “這就不必由你操心了,本座早已想好退路。”洪長老眼中精光一閃。

    的確如呂陽所說,奪舍之術,與轉世重修截然不同,它是一種損人利己的神通,被奪舍之人不僅神形俱滅,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還會被奪去種種記憶,秘密,此後更是以其身份冒名頂替,如果只是普通修士倒也罷了,但如果被奪舍的對象是世家嫡系或者門派傳承之人,必將引來不可挽回的後果,甚至挑起門派紛爭。

    為了避免這些麻煩,真正主宰修真界的仙門巨擘們,幹脆把奪舍之術列為禁忌,杜絕弟子修煉,雖然還是有少數人通過各種渠道得到它,但不可否認的是,如今懂得奪舍之術的人,的確是越來越少了。

    洪長老不敢在登仙堂對呂陽動手,硬是要等到趙彥來請,就是為了找到借口,掩人耳目,事後若有人追查,也可以推說是弟子仇怨。

    至於事後失蹤的“洪長老”,他也安排心腹弟子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完全可以把真相遮蓋過去。

    兩人各懷心思,遙相對望著說了這一番話,都感覺體內法力雄渾飽滿,略顯疲憊的精神,也恢複到了最佳的狀態。

    洪長老目光移向站在呂陽身前的“呂月瑤”,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但隨即,卻是毅然下定決心,準備動手了。

    他略一招手,一把金光閃爍的飛劍當空刺了下來。

    呂月瑤的實力,他已有所了解,自信沒有在她庇護之下奪舍呂陽的機會,因此,必定要先對她出手。

    “果然上當了。”呂陽隱秘一笑。

    這個“呂月瑤”,自然是丁靈所變化,看到他舍棄自己,攻擊丁靈,呂陽一手向前伸出,一尊方方正正,六面雕龍的印璽,陡然從虛空浮現出來。

    這尊印璽,正是呂陽身上懷有的重寶,遠古仙器六龍璽

    “吟”

    當它出現的時候,璽身金光爆閃,天龍虛影長吟一聲,震動天地。

    “雲龍探爪”

    龍爪向洪長老頭顱抓去。

    “轟隆”

    九道虛影仿佛巨雷劈下,硬生生地在空中撕裂出缺口,更是把洪長老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

    “破碎虛空”

    正在操控飛劍的洪長老大驚失色,萬萬沒有想到,呂陽身上竟然擁有如此厲害的法寶,竟然連虛空也能撕裂。

    身為虛境修士,他可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連忙側身讓開一條巨大的虛影,與此同時,身形微閃,隨著遁入了虛影背後的陰暗之處。

    天空仿佛在這龍爪揮過的瞬間昏暗下來,一閃之後,方圓數十里轟然而響,一條又一條寬達數丈的長長深溝,出現在地面上。

    “還真不愧為仙器雖然是仿冒至寶的西貝貨,但也足以比擬此時的煉天鼎了。”呂陽大喜過望。

    這些日子以來,呂陽得到六龍璽,並沒有刻意動用,而是一直把它貼身收藏,加以潤養,這是因為遠古法寶出世,必定靈氣枯竭,有些甚至徹底“死去”,連器靈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六龍璽雖然是仙器品質,但想一得手便天下無敵,那是不可能的,若真論起,它現在和一般的高階靈器也差不了多遠,甚至於,呂陽實力不濟,而且還不懂得操控之法,遠遠無法發揮它的妙用。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情況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要好,祭出六龍璽後,一道天龍虛影出現,幾乎意動之間,便是揮出龍爪,把洪長老逼退。

    呂陽再次祭起六龍璽,這回卻是沒有再立刻發動,而是示意丁靈跟上。

    丁靈會意地格開飛劍,然後急縱下降,潛藏到了茂密的林海之中。

    修士雖然能夠以神識感應對手所在,哪怕一名剛剛晉升先天秘境的煉氣境修士,也不會被林海阻擋視線,但此地正是激戰正酣,六龍璽所幻化的天龍,一爪抓破了方圓數里的天空,黑暗影痕經久不滅,因此,洪長老也不由得眼皮一跳,迅速向地面看去。

    他的神識之中,“呂月瑤”消失不見了。

    “雷遁”

    呂陽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洪長老身後。

    卻是呂陽借助煉天鼎,直接溝通丁靈,把她收了回來,丁靈藏身在鼎中,與此鼎合二為一,當然不會被他發現。

    這也就是丁靈才能做到這一點,因為她本身便曾經是煉天鼎的器靈,雖然已經斬斷因果,獲得自由,但在如此近的距離,進入鼎中並不困難。

    一時之間,神出鬼沒,再一次地發起了偷襲。

    感受著從背後傳來的凜冽氣息,洪長老驚出了一身冷汗,幾乎被她嚇一大跳。

    “天一生水五行水遁”

    噗

    丁靈一掌拍在洪長老身上,但卻沒有預想之中的著力,只聽到一聲水波激蕩,洪長老全身猶如水做的人兒一般,猛烈炸開。

    “六龍璽,給我破”

    呂陽眼中精光一閃,狠狠伸手一抓,六龍璽幻化的天龍虛影,也跟著把龍爪伸到洪長老消失的地方。

    “哧啦”

    虛空之中,再次出現九條黑色裂縫,洪長老略顯狼狽的身影,被迫從中跳了出來。

    他剛才是以水遁之術隱入虛空,運用了精妙的隱匿法門,只不過,如果不跳出,立刻就要被龍爪撕碎,不死也要元氣大傷,只好重新現形。

    有六龍璽撕裂虛空的手段,相當於虛境以上的高手,每一擊都蘊含著“破碎虛空”的意境,竟然穩穩壓制住了對方

    “怪不得修士都熱衷收集法寶,有得力的法寶可用,還真是愜意啊”呂陽心中暢快,心中更加堅定了把它滋養至圓滿狀態的打算。

    能夠把虛境高手逼迫到如此地步,他也是沒有想到的,煉天鼎雖然是道器,但卻並非戰鬥法寶,能夠發揮的攻防威能也非常有限,但六龍璽卻不同,六龍璽雖然是仿冒至寶的西貝貨,而且年代久遠,力量流失,但該發揮的威能還是有的。

    譬如這撕裂虛空,威力無窮的爪擊,同等威能的法寶便做不到。

    洪長老眼見“呂月瑤”和那不知名的法寶聯手,竟然壓制住了自己,不由得眼中兇光連連,但卻舍不得離去,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離去,便是前功盡棄了。

    呂陽有了防備,斷然不可能再給他機會,而且他修煉魔功,準備奪舍仙門弟子的事跡還會傳出,到那時候,不需要等到壽命耗盡,就是仙門派出使者進行懲罰,他也承受不起。

    焉地,洪長老身上突然浮現出濃濃的黑煙,宛若滔天魔氣一般的氣息,籠罩了他的全身。

    一道道青白道紋在他身上浮現,他的手上,臉上,身上,所有可見的地方,竟然在呼吸之間就變成了古銅一般的顏色,這副情形,恰好與他曾經召喚的魔手一般,只不過,現在是附身在自己身上了。

    “好一個狠毒的老家夥,真的豁出性命了”呂陽嚇了一跳,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功法,但又如何猜不出,此人已經把“天魔轉生大法”修煉至大成,甚至都能加持上身了。

    以此功的邪異,如此施為,說不定又能衍生出什麼樣的變化,呂陽不敢大意,連忙施展雷遁,挪移至十幾丈外。

    但就在此時,洪長老竟然也跟著挪移了,只見他的身影一閃,宛若被虛空裂縫吞噬一般,扭曲著遁了進去,然後,貼近到了呂陽身邊。

    “竟然也會挪移之術?這是什麼遁法?”呂陽心中一沈,暗叫不好。

    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終究還是有些低估對手了。其實這也不是低估,細究起來,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從來沒有見識過真正厲害的高階修士,再加上,對方一直藏拙,並沒有把這一手段顯露出來,關鍵時刻一使出,立刻就是絕殺。

    這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萬萬沒有想到,呂月瑤上了一次當,自己還是跟著上當。

    “嘩啦”

    洪長老一抖手臂,古銅色的魔手抓了上來,重重地摳在呂陽右肩之上,雖然呂陽已經盡力往外逃遁,但卻還是中了這一下。

    只見右肩之上,血肉炸開,森然的斷骨露了出來,與此同時,飛灑在空中的鮮血迅速被一股詭秘的熾熱氣息蒸幹,化作絲絲黑煙,隨風消逝。

    “哧啦”

    呂陽一把抓住自己的右臂,用力一扯,整條手臂都扯了下來。很快,這條斷臂便似著火的樹幹一般,燒成了焦炭,噗地一聲撞在地面,摔得粉碎。

    雖然後天大圓滿就有枯木逢春的本領,晉升先天秘境之後,氣血旺盛,斷臂損傷更是不足為道,但這一下連皮帶骨,還是把呂陽痛得咧了咧嘴,當即心念一動,鼎形虛影倒扣,滾滾紫氣灌註下來。

    呼吸之間,他的斷臂便已止住流血。不過想要重生,暫時還沒有那麼快。

    洪長老趁著呂陽治療傷勢,疾如鬼魅,閃電般地沖了上來,當呂陽斷臂不再流血的時候,又再一次貼近了他。

    呂陽心中一震,當即知道,此人不再對自己身軀留情了,他對丁靈和六龍璽戒心甚重,只能搶先對自己下手。

    雖然這麼做有可能損傷身軀,奪舍之後,元氣大傷,但卻也不失為一個退而求其次的好辦法。

    心性之決絕,果斷,可見一斑。

    不過好在呂陽也早有防備,雖然猝不及防之下中了一爪,但卻還是迅速反應過來,一面厚重的鼎壁浮現在身上,狠狠地往他魔爪頂去。

    與此同時,丁靈和天龍虛影也終於追至,圍攻上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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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0:42 |只看該作者
第301章 大戰(下)

    洪長老突然傷到呂陽,丁靈雖然看在眼中,但卻遠水救不了近火,當真可是又驚又怒,而六龍璽中飛出的天龍虛影亦是深具靈性,經由呂陽法力滋養,也明白了呂陽是它衣食父母的道理,雖然還無法像高階器靈一般口吐人言,但卻也早有了護主的本能,見到呂陽受傷,怒吼一聲,跟著丁靈折返,圍攻洪長老。

    “嗡”

    狠狠的一聲震動,深厚的紫氣鼎體,瞬間就被洞穿,洪長老魔爪余勢不止,眼看就要落在呂陽胸口,丁靈終於欺身上去,素手一拂,將他逼開。

    “吟”

    天龍虛影化成一道流光,籠罩在呂陽身上,卻是盤旋著曲著一團,以自己的身軀護住了呂陽。

    電光火石之間,洪長老已飛身急退,滿頭的白發張開,瘋狂飛舞。

    滾滾魔氣盤旋在他周圍,宛若魔神降臨。

    “好險這老家夥居然還隱藏了這段手”呂陽皺了皺眉,有些意外地暗嘆一聲。

    “虛境高手練就元神,而且法力通玄,斷然不是我們這些下乘修士可以匹敵的,若不是師弟你身上有重寶護佑,只怕現在就遭到毒手了,等我要召出爺爺賜給我的秘符,助你一臂之力吧。”呂青青凝重地說道。

    “不必了,煉制這種保命秘符極為不易,還是不要浪費為好。而且,我有義姐賜予的秘符都對付不了他,再多一個也是浪費。”呂陽聽到呂青青的話,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淡淡的感動。

    修真界中,人情淡薄,除非是真正生死相依的伴侶,才會舍得把自己保命的東西用在別人身上,呂青青身上有親人賜予的秘符不假,但卻不是隨意便可動用的,而且她也應該清楚,她的爺爺只是和對方境界相仿,動用秘符也未必能夠對抗,如此決定,說不定便是白白浪費罷了。

    如此情意,不可謂之不重。

    呂青青也知道,呂陽所言不虛,當即沈默無語了。

    這個時候,洪長老也已看出,呂陽所依仗不過是“呂月瑤”與一件奇形法寶,當即冷笑一聲,凝聚的魔氣握在手中,形成了一柄造型怪異的奇形長兵。

    長兵長約三丈,粗如人臂,通體上下漆黑如墨,隱約可見煙氣一盤的黑霧氤氳其上,陰風陣陣,從中傳了出來。

    正在呂陽以為它是一柄蛇矛或者曲戟長槍的時候,卻見長兵尖處,黑霧宛若烈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緩緩展開,顯露出了真形。

    “好陰邪的氣息這股黑霧上面,似乎有怨魂纏繞,蘊含著濃厚的血腥味道,只怕是以萬千生靈性命祭煉而成的邪兵”

    呂陽這才看清,自己以為的長兵,卻原來是一面巨大的黑幡,原本以為的槍桿,只是黑幡沒有展形罷了。

    當宛若黑火的幡面展開之時,無窮怨毒,邪惡,血腥的氣息從中傳了出來,霎時之間,方圓數里都好像陰涼了幾分,朗朗青天白日,也難掩其陰邪。

    兩人下方的林海,仿佛沸騰一般,不時可見飛鳥驚起,撲騰撲騰直向外逃。

    或許是過於驚慌,竟有兩只巨象般大小的飛鳥,一頭向這邊撞來。

    這是兩只荒林之中常見的野生靈鵬,中州古地難得一見,但像大荒洞天這般的福地,因為靈氣充沛,萬千生靈受其滋養,卻是常見不過,有生長得房屋大小的,被仙門促去馴養,繁殖,便可取代腳力,成為坐騎。

    它們在修士眼中,便猶如馬匹在世俗凡人眼中,只不過,這兩只野生靈鵬,卻是野馬一類。

    但不等這兩只慌不擇路的倒黴靈鵬飛近洪長老身邊,便見異變陡生。

    “篷”“篷”

    兩只大鵬頭顱,羽翅,身軀……全身上下,突然爆炸開來,血肉濺射之中,無數血影從爆炸的地方飛湧而出,短短幾個呼吸間,便向四面八方追去。

    “鳴”

    “嗷”

    無比淒厲的慘叫,紛紛從林海間響了起來。

    呂陽眼神一滯,頓時看到,林海縫隙間不時可見所有被黑影籠罩的飛禽走獸,全身以可怕的速度幹枯下去,霎時間,黑影變成了血影,紛亂飛舞,宛若血花。

    以他雷罡境高手的眼力,更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生靈身上,飛快**出無數血沫,那些血沫,見風即長,融入血影之中,原本就瘋狂飛舞的血影,仿佛沸騰一般,迅速就漲大了數倍。

    這一幕,就好像是那些人被無數細刃撕扯,切割,很快,所有被血影席卷的生靈,剛剛來得及發出一聲聲慘叫,便都啞了下去。

    空中仿佛有無數“嗡嗡”的聲音傳來,一片片血肉飛舞,一團團血花飛濺,無限恐怖的撕扯之中,一切都化成了碎片。

    “這是……”

    看到這邪異而恐怖的一幕,呂陽突然身軀劇震。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起了這是什麼東西。

    “竟然是血神蠱這個老家夥真是瘋了竟然敢在仙門地界豢養這種東西”

    “血神蠱什麼是血神蠱?難道師弟你認得此物?”呂青青一直關註戰局,聽到呂陽驚呼失聲,情緒似乎不對,連忙傳音問道。

    “不錯,這是遠古巫門所修邪術,名為血神蠱,其本質乃是一種極為細小的吸血異蟲,又稱血神子,這種異蟲專以吸食血肉生氣為生,無論是草木人獸,蛇蟲鼠蟻,但凡擁有血肉,或者生機,它們都可以吸食,一旦毫無防備被它們撲上,那就死無全屍了”

    呂陽飛快傳音,眼中出流露出深深的忌憚。

    “這血神子極其微小,就連螞蟻都比它們要大千百倍,往往一團米粒大小的血影之中,就蘊含著成千上萬的數量,不過,千萬不要小看這東西,它們的威力極強,若是被纏上了,再是如何法力無邊也難以幸免”

    說起來,也是好在呂陽博覽群書,這才知道如此隱秘的的東西,若不是有著廣博的見識和豐富的閱歷,不經意間便要著了別人的道,當著面被暗算也還不知情。

    他和呂青青,倒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總有可以互補的時候,這便是道侶的作用。

    說話之間,呂陽左手獨臂伸出,筋骨鳴響之間,鱗片覆蓋,肉筋鼓起,“玄黃化龍訣”拼命運轉,遠古天龍之身催動在身,很快便達到了肉身最強的防禦狀態。

    與此同時,雷光閃耀,逃命的天罡神雷大遁也施展出來,他的身影連閃急縱,轉瞬之間便消失在數里之外。

    “再是法力無邊也難以幸免?”呂青青聽到呂陽說得嚴重,不由得大吃一驚。

    呂陽所言,似乎有些誇張了。

    可這時她來不及多問,便察覺到,那些血影仿佛察覺到呂陽的動靜,飛快地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血影之中,仿佛有無數冤魂扭曲,纏繞,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猙獰面孔,嘶吼,嚎叫。

    這莫名之物的速度很快,幾十個呼吸間,就跨越數里,追上了仍然踏立虛空的丁靈身邊,此時的丁靈,乃是元氣化身,看到這些血影向自己撲來,不由眉頭微微一皺,一股無形罡氣護住全身,法力之中蘊含的雷霆之氣也全力催動起來。

    “嗡嗡”

    血影帶著可怕的呼嘯,徑直撲到她身上。

    嘶嘶嘶

    霎時之時,丁靈的身影仿佛被一重濃重的血霧包圍,然後,這些血霧瘋狂抖動,翻騰,宛若烈火。

    “快回來”呂陽猛地一揮手,祭起煉天鼎,直接把丁靈收了回來,而六龍璽所化天龍虛影,更是直接一擺尾巴,鉆入虛空消失不見了。

    失去了目標的血影頓時瘋狂湧動,跌落在下方一棵參天巨樹上。

    “嘩啦啦”

    在呂青青的驚愕之中,這棵參天巨樹仿佛活了過來似也,全身樹葉,枝丫,樹皮,飛速腐朽,剝離,轉眼過後,一股碎屑沖天而去。

    轟

    整棵茂密,繁盛,生機勃勃的大樹頓時變成了一棵枯枝,幹枯腐爛的樹幹仿佛骨頭架子,孤零零地立在原地。

    漫天的灰霧飛舞中,血影陡地漲大了幾分,再次向呂陽追來。

    “怎麼會這樣?”

    呂青青深深地震驚了。

    “這正是這門邪功的歹毒之處我剛才便說過,血神子專以吸食血肉生氣為生,每吸食一分血肉,就增長一分,最大可以達到螞蟻大小,每當吸滿血肉之後,就會爆炸,分裂,重新化為成千上萬血神子。”呂陽沈聲說道。

    “雖然這些血神子壽命極短,終其一生,存活的時間也不過盞茶功夫,但若一直都有生靈之氣吸住,也足以屠盡方圓百里所有生靈了,無論是人畜,還有花草樹木,一切的生靈都無法幸免於難”

    “什麼?”呂青青再次震驚。

    不斷吸食血肉,成長,分裂,越來越多血神子出現,數量與威力也成倍增長,幾乎無窮無盡……這怎麼看,也是足以屠城滅國,有違天和的逆天神通,若是真的如此,這虛境高手祭出如此法寶,已經足以堪稱大殺器了。

    有什麼東西還能阻止如此瘋狂的高手?

    “嗡嗡”

    正在呂青青震驚之中,無比恐怖的聲音,傳遍四面八方,充斥天地,仿佛整個林海都被朦朧的血霧籠罩。

    漫天飛舞的,都是令人膽寒的血神子。

    正如呂陽所言,這些血神子開始蔓延了,入眼望處,方圓數十里所有林海都枯萎下去,萬千生靈遭難,無辜地化為枯骨,飛灰,目光所及之地,一片赤地。

    呂陽最終還是沒能來得及逃脫,頓時籠罩在這遮天蔽日的血霧之中,渾身僵直,踏立虛空。

    並不是他不想逃離這血霧的範圍,而是血霧已經追溯上來,嚴密地籠罩了他,他現在全身的法力都用來對抗數以億萬里的血神子了。

    滾滾元氣仿佛打開了閘門,朝著無底深淵洶湧而去,只是數個呼吸之間,呂陽便感覺自己的法力消耗了數道,如果不是當機立斷,立在原地強撐,只怕已經被吸成人幹了。

    虛空之中,仿佛有無數蟻噬蟲咬一般的聲音傳來,震得他神魂嗡嗡作響,根本不敢有絲毫放松。

    “這下糟了,它們竟然連法力也能吸食,果然不是依伏法力雄渾就可以強撐住的”

    看見呂陽如此,呂青青也終於明白他那句“再是法力無邊也難以幸免”是什麼意思了。

    此等邪異之物,非是神通,難以破除。

    “快用紅蓮業火試試看,紅蓮業火是煉獄之火,足以焚盡萬物,當初就連六龍璽中天龍虛影也被嚇退,應該能夠克制此物”

    就在呂陽岌岌可危,眼看著就要法力耗盡,無法支撐的時候,呂青青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呂陽身懷的異火。

    “對了,紅蓮業火”

    呂陽聞言,眼睛一亮。

    他可是清楚記得,當初他們跟隨易玄進入真仙洞府的寶庫,易玄收服六龍璽的情形。當時易玄祭出紅蓮業火,就連六龍璽中天龍虛影都能降伏,豈會奈何不了這門邪法?

    血神子雖然令人膽寒,但卻是吞噬萬物生氣的特性作怪,而且,它們連法力都能吸食,越是催運功法抵擋,便越是火上澆油,只有催動紅蓮業火這般的異火,才能克制。

    心念轉動之間,呂陽意念一動,一朵栩栩如生的紅色蓮花,頓時便在腳下浮現出來。

    他一時沒有使出紅蓮業火禦敵,卻是因為斬斷寄身於趙牧身上的火種,損傷了根本,如果時時動用,不利於恢複。

    而且,對方是幫趙牧驅除火毒之人,既然能有辦法克制火種,追溯到自己腦海中來,那便必定不怕紅蓮業火,使出也是徒然。

    不過,危難關頭,他卻是顧不上這許多了。

    正如呂青青所說,紅蓮業火出現之後,無聲燃燒,漫天的血霧果然如同遇到克星一般消退起來,這副情形,就好像是漫天的水汽遇到了猛烈驕陽,飛快蒸幹。

    “竟然是紅蓮業火我還奇怪,趙牧身上的火毒是從哪里來的,果然是你小子在作怪。”驅動巨幡的洪長老察覺到空中異動,再一定晴,發現呂陽身邊已經燒開數丈,血霧都被逼了開去,不由得眼中精光一閃,猛然興奮起來。

    “我記得人族之中,擁有此火天賦的人極少,本門之中,更是除了本世界一個叫做‘易玄’的天才之外,便沒有其他了,卻不曾想你也有這天賦,真是隱藏得夠深啊不過你在我面前使出紅蓮業火,卻是自尋死路哈哈哈哈,你大概不會知道,我竟然身懷先天玄水吧”

    洪長老眼中掠過一絲戲謔,同時還有花貓見了老鼠一般的興奮,早已枯槁如幹屍一般的手指輕撫,一枚通體幽藍的奇異水滴便從指尖飛了出來。

    水滴之中,半虛半實的遊龍輕舞飛揚,帶著驚鴻般的光華,無窮水波,向外擴散開去。

    “先天玄水”呂陽大驚失色,“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老家夥怎麼會有這等寶物?”

    “竟然是水行至寶”呂青青也是面色大變,“還真不愧是長老境界的修士,底蘊竟然如此深厚”

    兩人剛好都知道這件寶物的來歷和用處,頓時便知道,呂陽這是要吃虧了。

    天生萬物,五行相克……這天地之間的事物,無論何種,都沒有無敵的存在,便是號稱煉獄之火的紅蓮業火也不例外不要看它平時霸道無比,幾乎什麼也都焚燒,但有一些水行至寶,它卻是奈何不得的,甚至,還要受到它們的克制。

    很不幸的是,洪長老擁有的先天玄水便是其中一種,而且洪長老境界與修為遠勝呂陽,更是能夠發揮它的全部功用,對付起呂陽這樣的雷罡修士,簡直輕而易舉。

    若是呂陽也有虛境的修為,甚至得道成仙,還可以憑借無邊神通逆亂陰陽,行那五行反侮之舉,便是屬性被克也無妨,不過,此刻說什麼也太遲了。

    毫無懸念地,呂陽身上一暗,寂靜燃燒的紅蓮業火被壓制回到體內,若不是呂陽攫奪了易玄血脈,擁有本能一般操控此火的天賦,這一下被壓制,就要受到反噬了。

    不過呂陽雖然沒有受到反噬,但是失去紅蓮業火庇護,原本已經消退的漫天血霧,頓時便又籠罩上來。

    呂陽全身,法力頓時飛快流失,當他法力耗盡,無法堅持的那一刻,便是血肉被噬,連骨頭渣子也被啃食幹凈之時。

    想到這個結果,呂陽不由得毛骨悚然,心中湧起了陣陣寒意。

    “天罡神雷大遁”

    毫不猶豫地,他接連祭起雷遁之術,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逃遁。

    雖然他的雷遁之術並沒有修煉到家,甚至連真正的小成境界都沒有達到,但若能夠逃遁出去,卻也不失為一線生機。

    唯今之計,只有如此了。

    “想逃?”眼見呂陽再次祭出神奇遁術,洪長老縱身而起,急忙追了上來,與此同時,帶動漫天血霧緊追不舍。

    他雖然祭起血神蠱,把方圓數十里都籠罩,但卻還是有些擔心呂陽逃出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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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神魂之戰

    不一會兒,呂陽便感到全身僵直,酸,麻,腫,脹,痛,萬千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了上來。

    這些都是施展“天罡神雷大遁”的後果,他強行催動此遁術,身軀早已不堪重負,變得岌岌可危。

    尤其兇險的還是遮天蔽日的血神子,這些宛若血霧一般的紅色異蟲,每一只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但是數以億萬計聚在一處,卻擁有無窮的威力,若不是呂陽還有煉天鼎以供支撐,只怕早已被破除罡氣了。

    或許洪長老不會對呂陽的身軀下手,但吸幹法力,任人宰割,卻是在所難免。

    呂陽可不想被人當作砧板上的肥肉,雖然身上感覺異樣,但卻還是再祭神通,連連挪移出去。

    十幾丈,數十丈,再數十丈

    拼盡一口氣,橫沖直撞,竟然直接便鉆進了深深的荒林地底。

    漫天的血霧終究只是血神子,並非斬金斷鐵的神物,面對厚厚土墁,數以百丈計的深厚泥土,只是跟著深入數十丈便難以再進一分了。

    這次的一追一逃,只是持續數息,洪長老幾乎就要抓住呂陽,但卻再一次被他逃脫,不由得緊緊地蹙起眉頭。

    “小子真是可惡,竟然又再縮到地下。”

    修真界中也有一招鮮吃遍天的說法,正是像呂陽這般,無論何時何地,遭遇危險,轉眼便能逃脫,他雖然不能在瞬息之間飛出數十里,但卻可以借助地勢,潛入深深的地墁底下,哪怕恐怖如血神蠱,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不過這一次,洪長老並沒有跟著遁入其中,反而發出一串怪笑,竟然騰空而起,漫天的灰白光芒,灑落下來。

    這股灰白光芒似乎極為邪異,竟然連遮天蔽日的血霧也難以阻擋,厚實的土地更是瞬間便被穿透。

    “白骨之牢”

    不知何時,洪長老十指飛舞,狀若瘋魔,隔空往呂陽消失的地面一點。

    忽忽忽忽

    無數遊離的白光從四面八方伸了出來,轉眼之間,方圓數里便被包裹,竟然是一根又一根巨大的骨刺,一道道若鐵巨獸尖牙般的骨林破土而出,帶著威震諸天的蠻荒氣息,猛烈地沖擊著四遭的天地元氣。

    “這是什麼東西?”

    此時,地底深處的呂陽心中一驚,突然感覺到,無數密密麻麻的陰寒之氣,順著全身竅穴和細密毛孔鉆了進來,飛快地往氣海鉆去,全身的法力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猛烈緊縮。

    霎時之間,全身氣血一滯,就連法力運轉都變得凝滯起來。

    法力流轉,氣血運行,都是人身的根本,沒有了這些根本,人就會變成死人,也不知道這個洪長老祭出的是什麼寶物,竟然能夠影響到它們。

    “好像是太古巨獸的骸骨我在真仙洞府的典籍中看過,太古巨獸擁有吞天噬地之能,天生便能破碎虛空,跨越諸界,甚至可以在虛空中生存”

    突然之間,呂陽的神識發現了泥土中穿插的東西。

    “師弟,你說的可是那些比遠古仙國還要久遠的太古巨獸?”呂青青驚訝道,“我聽說太古巨獸甚至能以仙人為食,在滅絕之前,曾經令仙國遭受重創”

    “不錯,就是這種巨獸,我以前閱讀典籍,讀到此處還沒有發覺異樣,但現在才知道,被這種巨獸吞入腹中,只怕連仙人也無法施展遁術,它們的皮毛,血肉,乃至骨骸,都蘊含著空間之道的力量,若非大能,無法掙脫這股力量的禁錮。”

    洪長老的手段層出不窮,每當呂陽施展神通,或者祭出法寶,都能找到應對之法,顯示出了深厚的底蘊,不過,連天罡神雷大遁他也能夠破解,實在遠遠超出呂陽意料。

    呂陽的動作越來越慢,甚至,連思維都仿佛快要停頓。

    “主人,四面八方都被這骸骨封鎖了,他似乎已把它們煉制成為法寶,擁有禁止逃遁的作用,我還可以發出最後一擊,你快趁機逃離這片骨林的範圍”丁靈也是見勢不妙,連忙說道。

    她剛才被血霧吸去不少法力,正是元氣大傷,不及見到呂陽被困在這片骨林之中,也顧不上保留法力了,當即便是跳了出來,用盡全力,擊在四周骸骨之上。

    轟隆作響之中,一根又一根巨骨斷裂,呂陽頓時感到渾身一松,凝滯的法力頓時松了許多。

    呂陽心中一震,知道是丁靈給自己爭取到了這個逃跑的機會,連忙把氣息變得虛弱之極的她收回鼎中,然後運起法力,就要準備遁走。

    然而就在這時,洪長老伸手一揮,又一團白光飛了出來。

    這團白光,就好像是一只飄忽的怨靈,隱約之中,可以見到一個清晰的人影,帶著層層鎖鏈,憑空站起。

    嘩啦啦……

    鎖鏈發出了撞擊,磨動的聲音。

    這個聲音,遠古而又深沈,充滿了沈重的意蘊,仿佛能從中感受到,層層濃厚的灰塵撲面而來,腐朽,幹枯的氣息隨著彌漫,充斥四周。

    竟然是剛才那尊渾身古銅的魔神,只見這魔神幻化成洪長老的相貌,面帶冷笑。

    “縛魂術”

    恍惚之中,呂陽感到眼前的一切變得緩慢起來,幽白的人影散發著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如山嶽一般的沈重加諸於身,仿佛夢魘一般,壓得人要透不過氣。

    層層鎖鏈纏繞上了呂陽的身體,把他緊緊捆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間,呂陽無法叫喊,無法動彈,呆若木雞,眼睜睜地看著洪長老發出一聲怪叫,面露瘋狂。

    “哈哈哈哈,你的身體,是我的了”

    轟

    映入呂陽眼簾的,是一幕神秘而詭異的奇景:洪長老身上,忽然飛出一個淡淡的人影,狂笑著向自己撲了過來

    “這是哪里?”

    呂陽的感覺還停留在洪長老向自己撲來的那一刻,下個瞬間,就發現眼前一黑,來到了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片漆黑的廣闊天地間。

    奇異的是,雖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呂陽卻可以清楚地看到,洪長老的身影就在數十丈外腳踏虛空,昂然而立。

    此刻的洪長老,已經徹底和那尊魔神虛影融合在一起,虛實難分。他滿頭白發夾雜著黑色鎖鏈飛舞,空中宛如有水波泛起,陣陣漣漪向外散開,似乎蘊藏著異常玄奧的力量。他望著滿臉驚愕的呂陽,陰桀桀地大笑道: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里就是你的神魂之海啊。我以無上神通侵入你的神識,才讓你也看到了自己腦海深處,要不然的話,以你連金丹都未結成的修為,又怎麼能夠明性見心,窺探到這個地方?”

    “神魂之海?”呂陽寒聲道,“你竟然侵入了我的神識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股仿佛天地隔絕,萬物寂滅,諸天萬界中只剩自己一人的感受,是呂陽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此時他的神識之中,除了無邊的黑暗,以及洪長老的身影,便不再剩有其他,甚至連丁靈和呂青青,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說在飛雲峰時,洪長老只是潛入他的腦海之中,和他神識念頭鬥法,就好像是刺客潛入房中,與主人打鬥,那麼現在,便像是一頭晦澀難明的陰魂,徹底和那房子的主人融合一處,不分彼此,甚至進入到了主人軀殼深處。

    房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那陰魂的存在,只有主人本身,才知道自己已經岌岌可危,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神魂出竅,有些像當初呂陽利用器靈寄生**,操控龍辰風的肉身,但卻比那還要高明。

    “夏蟲不可語冰區區雷罡修士,懂得什麼叫做神魂念頭?我現在已經進入你的神魂深處,一念之間,即是永恒,若我在此,便是與你鬥到天昏地暗,在外也不過是剎那之間,這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能夠逃出我的掌心”

    洪長老猙獰大笑,正在呂陽驚疑時,陡地五指張開,鋪天蓋地般的威壓向他襲來。

    “勾魂奪魄”

    轟轟轟轟

    天地仿佛崩塌了。

    天空中,仿佛響起了陣陣驚雷,大地上,巖漿迸射,洶湧而起。

    天崩地裂

    神魂之海頓時劇烈晃動,有一種即將傾覆的危險。

    呂陽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似乎腦海之中,有什麼東西將要炸開了。

    洪長老的手段,實在太高深,太詭異了,以他此時此刻的見識,甚至連自己處在什麼樣的險境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蒙住了雙眼,明明聽到耳邊雷霆炸響,天崩地裂,巨大的危險即將降臨,但自己卻仍然渾渾噩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該如何躲避。

    不過一有點,呂陽卻是無比清楚,洪長老侵入他的神識,正是圖窮匕現,顯露出爪牙的時刻。

    這個情形,對他太不利了,他完全就沒有神魂出竅的經驗,也不知道神魂之爭如何兇險,更不懂得元神之道,陽神天仙,若以種種神通,法寶,尚且有與洪長老一戰之力,但拋開這些不論,卻是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他要抹殺我的意識,把我從這個世間徹底抹除這是奪舍之術的前兆”

    呂陽腦海之中,如同驚雷乍現。

    “神魂念頭,給我抹殺”

    片刻的醞釀之後,洪長老的手掌,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巨大威勢落下。

    轟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呂陽全身的法力如同洪水暴發一般,猛地激蕩,四處沖擊起來

    許是危難之際,天地同力,千萬億鈞加諸於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巨力重重地轟在他身上,頓時噗的一聲,狂吐鮮血,甚至連整個神魂之海都猛烈震蕩起來。

    毫無防備的洪長老,頓時便是渾身劇震,眼前景物迅速變換,竟然從呂陽的神魂之海中彈了出來

    “怎……怎麼會這樣?”

    骨林之中,離呂陽十幾丈外,披頭散發的洪長老猛然睜開眼睛,嘴角哆嗦著,顫聲驚叫起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隨即,他大聲嘶吼起來,仿佛見了鬼一般,手舞足蹈,難以置地地看著自己的手腳龜裂,破碎。

    仿佛泥陶曬幹,越來越多的裂縫,出現在他的身上,但詭異的是,並沒有從中流出任何的鮮血,仿佛在他化身古銅魔神的時候起,全身的鮮血便被那詭異的黑霧蒸幹了,此刻從裂縫中飄散出來的,乃是同樣的黑霧。

    “這人瘋了?”呂陽帶著懷疑看了他一眼,突然面色一變,無法控制地身子一軟,連忙以手撐地,半跪著蹲在地上。

    他這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來到了地面,似乎是中了洪長老秘術之後,便自己從地底遁出來了。

    “師弟,你沒事吧?”呂青青急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了出來。

    呂陽和洪長老微微一怔,這時候才猛然醒悟,剛才在呂陽神魂之海中,力挽狂瀾的一擊,竟然是由她發出的

    她雖然以掌力擊在呂陽身上,但以當時的情況,也等於是同時擊在洪長老身上,兩人的神魂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猛烈的廝殺也不得不停了下來,等於是救了呂陽一命。

    “怎麼可能”洪長老發現了真相,頓時不顧身上傷勢,大聲驚呼道,“竟然是被你破解的”

    剛才他是以神魂出竅秘入,潛入呂陽神魂之海中,意圖抹殺呂陽意誌,奪舍轉生。

    神魂出竅,乃是高階修士獨享的東西,雖然不是什麼仙門保密的神魂,但卻因為對修為要求極為嚴苛,沒有達到一定境界,絕對施展不出來。

    或許這天地之間,存在結成金丹便可以戰勝虛境高手的絕世天才,又或許,一名低階修士,手握仙器,便可以戰勝道境高手,但這些都是借助外物之力,又或者是各種奇yin巧技,絕非是境界差距消失的緣故。

    低階修士是低階修士,高階修士是高階修士,每個境界都有明顯的差距,每個層次,都有明顯的瓶頸,這是亙古永恒,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呂青青只不過是神通修士,連雷罡境都沒有達到,又怎麼可能使出脫胎境以後的手段?

    不錯,神魂出竅,強行奪舍,的確可以被破解,只需要像她剛才那樣給呂陽一掌,把他擊傷便可以了,但她是怎麼做到舉重若輕,巧妙施為的?

    她連神魂出竅都不會不她甚至連元嬰都沒有結出

    “師姐,你是怎麼做到的?”呂陽也吃了一驚,剛才的瞬間,世界消寂,仿佛諸天萬界都與自己隔絕,他都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困死在這里了,但卻沒有想到,呂青青給了自己一掌,竟然就把兩人都震醒了。

    他雖然不是高階修士,卻也多少知道一些高階修士的手段,若是兩人神魂出竅相鬥,普通手段,斷然是不可能打醒的。

    剛才呂青青一掌打在自己身上,若是控制得不好,便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師弟,你忘了嗎?我的境界不夠,不能神魂出竅,但天音仙子卻可以是她以神魂出竅之法附在我身,由她出手的。”呂青青攙扶著呂陽,連忙解釋道。

    “天音仙子”呂陽怔了一下,擡頭看去,果然見到,天音仙子那淡淡的身影正立在呂青青身後,兩女之中,仿佛有一重光幕相連,包裹在蛋子一般的異芒之中。

    天音仙子的氣息非常縹緲,再加上現在呂陽頭昏腦漲,竟然差點忽略過去。

    “這是什麼人?好深邃的氣息”洪長老這時候也註意到了天音仙子的出現,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卻是深深的震驚。

    與呂陽等人不同的是,他境界高深,更加能夠察覺到天音仙子的不凡之處,天音仙子雖然早已香消玉殞,甚至連靈魂也只剩下一絲,但這一絲,卻是極為精純和強大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經歷百萬年而不滅,從遙遠的仙國時代流傳至今

    可以說,天音仙子現在所剩的這一縷殘魂,便是遠古天仙的根本,一個仙人的真靈。

    如果在平常,縱是天音仙子使出渾身解數,祭起萬千法寶,也未必能夠傷到洪長老,因為她早已失去了肉身,法力更是淺薄之極,根本不可能是高階修士的對手,但是此刻,洪長老以神魂出竅之法潛入呂陽神魂深處,結果挨了結實一掌,立刻重傷

    這一下此消彼長,形勢立刻截然不同。

    感受著天音仙子身上傳出的淡淡仙氣,以及她懷中抱著的九弦古琴,洪長老感到自己連呼吸都要窒息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失算了,原本能把呂陽徹底斬殺的神魂出竅,似乎變成了一個愚不可及的舉動,若是剛才不以此法冒進,也不會落在這般田地。

    感受著身上越來越痛苦的撕裂之感,以及正在急速流失的魔氣,洪長老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一個縱身跳起,連漫天血霧和穿插方圓數里的巨獸骸骨都不顧了,立刻就是身化黑光,宛若一道利箭般往南飛去。

    他竟然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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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1:24 |只看該作者
第303章 老奸巨猾

    呂陽終於再也無法支撐,緩緩地合上眼睛,無力地垂下了雙手,呂青青見狀,連忙將他平放在地,問道:“你怎樣了?”

    此刻呂陽整個右臂都被撕扯斷裂,化為烏有,身上,臉上,四肢,軀幹,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猩紅花斑,乃是血神子噬咬所致,體內的五臟六腑,也在呂青青震退洪長老的一掌之下,受了重創,就連法力氣息也是若有若有,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這副情形,正是遍體鱗傷,好在生機尚算平和,以呂青青仙門弟子的見識,不難看出,呂陽並沒有生命危險。

    “我還好。師姐,先帶我離開此地,我有一個預感,那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若是等他恢複了再折返回來,我們未必能再逃出去。”呂陽雙眼緊閉,擺了擺手。

    “那好,你忍一忍。”呂青青看了看他,忽地一揮手,運起一股罡氣,把呂陽的身軀托了起來。

    “等等,師姐。”呂陽見她就要準備離開,連忙叫道。

    “什麼事?”呂青青問道。

    呂陽道:“你在附近找上一找,或許能把這片骨林收起來。我剛才看他走得匆忙,只帶走了那面祭煉血神蠱的巨幡。”

    聽到呂陽是在打那骨林的主意,呂青青不由微愕了一下,道:“還算是了吧,也不知道那人是忘了收取還是有意留下,若是有意留下,只需要上面留下一道法力烙印,便能追蹤而至。”

    呂陽堅持道:“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鎮壓住它。”

    剛才漫天血霧飛舞,他想遁入地下逃生,但卻被那巨獸骸骨阻止,想來是早已被那洪長老煉成法寶,發揮其禁斷虛空的大能,呂陽便想把它收起,縱然不能為己所用,也是可以打壓一下洪長老的。

    這件法寶正好克制“天罡神雷大遁”,若是洪長老手中沒有了它,斷然無法像剛才那樣接近呂陽。

    “那好吧,我去找找看。”呂青青只好道。

    “這老東西,倒還真是心思陰沈,知道我抗拒不了這個誘惑,不過他又怎麼知道,我有煉天鼎,可以把它整個煉化?”

    呂陽休息了一陣,終於緩過一口勁,卻聽到四周隆隆作響,巨大的骨牙尖刺仿佛風化的沙塔一般,轟然倒塌。

    呂青青捧著一只骨顱殘骸過來,遠遠便開口道:“找到了,就是這件東西。”

    這是一只人頭大小,額生雙角的異獸頭骨,散發著淡淡的兇戾之氣,空洞的眼眶,怔怔地對著呂陽。

    “見所未見,也不知道是什麼生靈。算了,現在不是追究它來歷的時候,還是把它銷毀掉吧。”呂陽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太古巨獸的骸骨,但顯而易見,它現在已經是一件法寶了,而且,還是一件品相不低的法寶,大小如意,轉換形態,只是等閑。剛才呂青青收起它,四周的骨牙便轟然倒塌,想來是憑借法力凝聚骨質,形成了封鎖四面八方的巨**陣。

    呂陽接過此物,順手便丟進了煉天鼎中。

    “轟隆”

    一聲驚雷響起,這只異獸頭骨突然像是活了過來,驚顫著抖了起來,空洞的眼眶也仿佛突然點起兩道火焰,變得極為兇戾。

    但不等它逞威,呂陽便催動了煉天鼎的全部威力,萬千雷霆猛然落下,重重地轟在頭頂。與此同時,漫天紅蓮業火悄然降至,也跟著落到了這只頭骨之上。轉眼之間,這只頭骨便被轟得四分五裂,然後在業火焚燒之下逐漸化去。

    一股精純的元氣升起,融入到鼎中虛空,呂陽頓時感到,全身上下一片舒爽,如沐春風。

    雖然煉天鼎已經修複百座大陣,煉化法寶,攫奪元氣的威力大大增強,但是這只頭骨也絕非凡物,斷然不可能這麼快便被煉化,不過,呂陽根本就沒有耐心等它完全化開,直接便以雷霆手段猛烈轟擊,甚至還祭起紅蓮業火,直把殘渣焚燒得幹幹凈凈。

    此時,鼎中已然沒有一絲骸骨殘渣的存在,就算洪長老在其中布下了隱秘的陷阱,也只能是徒勞無功,雖然這麼做浪費了不少精氣,不過,只要銷毀能夠把它銷毀,就是值得。

    “師弟,你把它銷毀掉了?”呂青青看到呂陽把頭骨收起後便再無動靜,不由驚訝問道。

    “嗯。”呂陽應了一聲。

    “那好,我們走。”呂青青道。

    數個時辰之後,兩人離開與洪長老激戰的荒林,來到北方的寒冷高原。

    腳下大地無比的荒涼,茫茫曠野中,宛若白練一般的寒氣顯化成形,不停地在空中飛舞,呼嘯。

    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無邊的寒氣,幾乎連能把人的血液凍結,即便是仙門弟子,在這里也會感覺到絲絲寒意襲來,只有運起法力,催動自身元陽抵擋,方能抵禦。

    呂陽和呂青青都是先天修士,並不畏懼這里的寒冷,不過越往北方深入,便越感覺到與其他地方的不同。

    “好冷的地方啊,未曾想北方雪國,竟然也有如此惡劣的環境。”呂陽長長地呵了一口氣。

    “這不算什麼,我以前歷練的聖龍雪山,才是真正的冰天雪地,若是沒有高深的修為,便是上乘武師,也要凍成冰塊。我就記得,有一次家族試練,我不慎墜入寒潭,差點凍僵在里面,幸好危難之際激發了潛力,突破真元境,這才得以幸免。”

    呂青青聞言笑道。

    “就是那次,我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要不是爺爺心疼我,為我破例出關,說不定便得落下病根,一生都體弱多病。”

    從她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出一絲淡淡的曖意,想來是回憶起小時候的經歷,越發清楚,一名先天修士能為凡人出手是多麼的難得。

    呂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從呂青青說的這件事情當中,的確可以看出,她的爺爺對她非常寵溺,同時也是寄以深厚期望,怪不得如今自己遭遇危險,第一個提議便是去找他庇護。

    “你以前歷練的聖龍雪山?師姐,你早我幾年便在青龍峰修行了,在那之前,是怎樣過的?”呂陽突然有些好奇,想要了解呂青青過去的生活。

    不說其他,單就是她口中差點凍僵在寒潭的經歷,就不是呂陽可以比擬的,呂陽十六歲之前都在藥園照顧靈藥,也沒有在外闖蕩過。

    “這個說來話長,我三歲識字,八歲練武,雖為皇室出身,但卻也有不少在江湖闖蕩的經歷,若是你想知道的話,以後有空了再慢慢說給你聽便是。”呂青青說道。

    “我現在便想知道,不如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正好運功療傷。”呂陽淡然一笑“我現在身負重傷,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卻終究不利複元,還是休息一陣再趕路為好。”

    “這不太好吧?那人雖然沒有現出蹤跡,但說不定正在後邊窺伺,隨時準備偷襲我們呢。”呂青青有些遲疑地道。

    她何嘗不知道,呂陽口中雖為想要休息療傷,但實際上,卻是體恤自己?

    呂陽有重寶傍身,連續飛行數日數夜,竟然還是精力充沛,她可沒有這樣的本事,這幾天不眠不休地堅持下來,早就已經疲憊不堪,達到體力和精力的極限了。

    不過想到洪長老很有可能在暗處虎視眈眈,她又不敢冒險,兩人停下來休息,意味著有更大的機會被他追上。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身上的傷勢,終究還是要處置一下的。”呂陽苦笑一聲,認真地解釋道。

    “那……好吧。”

    呂青青聽到他這麼說,終於拗不過,帶著在他一處背風的土坡落了下來,然後重重一腳,踩在高原的凍土上,堅硬如鐵般的土塊頓時猛烈翻湧,掀出一片凹陷的土坑。

    呂陽在這坑中盤膝而坐,默默運功內視了一下,突然,心中一驚。

    “嗯?竟然被暗算了”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的五臟六腑一團糨糊,幾乎都被呂青青那一掌震得粉碎,不過,先天修士非比尋常,這種傷勢在世俗看來無藥可救,但對修士而言,不過就是嚴重一些的皮肉之傷而已,真正麻煩的還是那遍布全身,猶如毒癥一般的猙獰紅斑。

    原以為那些只是被血神子噬咬的傷勢,但現在靜心內視,才發覺遠不止如此。

    那些傷口上,竟然殘余著一些活生生的血神子竟然連何時著道都不曾感覺

    “這個執事長老實在太陰險了,竟然利用血神蠱難以磨滅的特性,把一部分血神子撒播到我的身上,若不是我還有紅蓮業火的天賦血統,只怕早已蔓延全身,精血化膿了。”

    呂陽的眉頭緊皺著,發現自己被人暗算而渾不自知,心中不免暗恨。

    “不過,也未必就會致命,他的最終目的乃是生擒我,用於奪舍,血神子吞噬到一定程度便已停止生長,不會輕易超過我能承受的底線。”

    “不過這樣一來,我身上一直都留有蠱種,若是再有秘法施展其中,就算逃到萬里之外,恐怕也如近在眼前一般容易追蹤。”

    呂陽終於明白,為什麼洪長老能夠毫不猶豫,轉身便逃了,一方面固然是他殺伐果斷,知道事不可為便立刻逃跑,決不拖泥帶水,但另一方面,未嘗也不是有恃無恐。

    有傷口處的血神子在,他完全可以施展秘法,萬里搜魂,使盡手段追蹤上來,只要自己一天沒有逃出他的感應範圍,一天便沒有安寧。

    等到他傷勢恢複,神魂複原的那一刻,便將再次找上門來,到那時候,他在暗處,反而更加容易得手。

    好一個老奸巨猾的老東西,竟然算到了這一步

    “不管怎樣,先把它們壓制下去,我身上的血神子越少,能夠感應的氣息也越弱,數十里,數百里,數千里……逃得越遠,便越有可能徹底逃脫”

    呂陽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也是多虧了真仙洞府中的古籍,讓他知道不少奇功秘法。

    “原始元氣”呂陽心念微動,一道紫光從體內飛了出來,繞身一圈,然後自天靈灌下。

    他開始以煉天鼎提煉元氣,治療起自己的傷勢來。

    呂青青看到這副情形,也知道呂陽開始動用身上的重寶療傷,便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在一旁安靜地守候著。

    這一次的危機來得實在突然,不過,呂青青過去對此多少有所耳聞,因此反是絲毫不為以奇怪。

    她深深知道,這是一場懷璧其罪的考驗,如果呂陽能在這次危機中度過,便是真正的天才。

    但若是他度不過去……

    呂青青擰著眉頭,有些憂心地輕嘆了一口氣,腦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現起過往的情景。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呂陽時,那怦然心動的異樣情愫。

    “婉兒,你覺得,剛才那位呂陽師弟如何?”

    “呂陽師兄為圓滿大成高手,自然是人中龍鳳。”

    “人中龍鳳也分三六九等,我是問你,他與呂淩,呂瑜等人相比如何。你這小妮子,不要故意佯作不知,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老實回答我。”

    ……

    “青青師姐何出此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了師弟,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裝了其實你也知道,月瑤師姐真正的用意……”

    “仙門之中,像你這樣的外姓附庸實在太多了,到頭來,黃粱一夢,轉眼成空,我不希望你也和他們一樣泯然於眾人,你明白嗎?”

    陡地,她又想起了自己下定決心,表明心跡的那一幕。

    ……

    “這遁術太珍貴了,就算是本門為仙道第一大派,也只有寥寥數種,而且全都是長老以上人物才有資格參閱的,你真的願意傳給我嗎?”

    “遁術再珍貴,也比不上師姐待我的情意,我呂陽並非薄情寡義之人,誰對我好,自然心中有數。”

    “那,多謝師弟了……”

    忽地,又變成了呂陽投桃報李,討好自己的一幕。

    ……

    呂青青神情時而凝重,時而溫柔,時而憂慮,仿佛愁腸百結,郁氣難消,但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眼前的師弟。

    仙門之中,想要尋得一位良偶佳侶,實在太難了,正所謂,世事難測,人心易變,還有修士壽命漫長,本心亦難難守,比如呂陽這般年輕的修士,還沒有功成名就便遭遇莫大危險,此後數百年間又當如何?

    呂青青自認,自己並非水性楊花之人,一顆心許在自家師弟身上,也不會輕易變心,但如果師弟殞命,當真能夠一輩子為他守節,永不再嫁?又或者,他日遭遇變故的不是師弟,而是自己,師弟堂堂天才,又怎會沒有仙子情投意合?

    “道不盡千載情緣,世事悠悠,人心易變……這果然就是情劫啊。”

    呂青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突然開始理解,為何有些修士寧可修煉太上忘情之道,一生孤獨寂寞,也不要陷入感情糾葛了。

    擁有道侶雖好,但卻也容易為其所害,這又是何苦?

    這邊呂青青愁腸百結,郁氣難消,呂陽也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清楚地感應到了。

    其實他對呂青青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呂青青既是豪門貴女,又是同門女修,若能得其鼎力相助,必定可以青雲直上,擁有比尋常修士更多的機會。

    不說遠的,單說這一次飛來橫禍,如果沒有她的關系,斷然不可能北上大易,尋求仙門長老的庇護,這讓呂陽慶幸的同時,也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接受師姐的情意?

    是她的美貌,還是她的出身?又或者,本身為先天修士的實力?

    呂陽懵懵懂懂間便開始有些明悟,這一切,恐怕都脫不開關系,若是師姐有才無貌,或者有貌無才,又或者,沒有深厚的背景,高貴的出身……以自己的心性,只怕還真看不上她,同樣的,假如自己不是心性智慧俱佳,同時又天資過人,也未必能入師姐法眼。

    與其追究這些旁枝末節,倒不如好好把握眼前的緣分,能得佳侶如此,夫複何求?

    兩人這也是共度了一場患難,不經意間,審視自身,見心明性,隱約間便有些明白世間情愛的真諦了,原來人和人能走到一起,完全便是看機緣的,機緣得法,便也成了緣法。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東方泛白,寒風初停,呂陽停下運功,全身法力回歸腦海,陡然開始緩緩流轉起來的時候,呂青青也正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不免便有種心意相通般的默契。

    他們都是極為聰明的人物,有些事情不點自明,當然也知道,經歷了這一場患難,彼此之間的感情更加牢靠了,以後若再有事,當能相互扶持,共度難關。

    “我已經把體內血神子壓制在一處了,那長老也是神魂受創,應該再難感應到我的氣息才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已經開始著急趕路,往這邊追來了,我們即刻動身離開吧。”呂陽向呂青青說道。

    “好。”呂青青點了點頭。

    兩人當即相攜而起,繼續往北飛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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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精血傀儡

    白霜滿天,狂風呼嘯。

    寒冰刺骨的天氣里,嘶吼之聲震耳欲聾,到處都是冰碴夾著雨雪,白茫茫的一片。

    在這猶如煙霧籠罩一般的風雪高原上,一道紫芒破空而至,猶如利劍劃破了長空,堅定不移地往北飛去。

    這道紫芒正是呂陽,雖然他已經暫得安寧,但卻不覺得洪長老已經放棄,與此相反,對方早已如同明里的兇徒轉入暗處,變成了潛伏的刺客,隨時都有可能踏出來,沿途截殺。

    隱秘的危機,猶如附骨之疽,陰魂不散。

    深知時間緊迫,呂陽也不敢有絲毫松懈,半道便讓呂青青進入鼎中,全力祭起煉天鼎飛行。

    原始元氣不愧為天地萬物之精華,呂陽身負重傷,但是動用十幾道原始元氣,便已完全痊愈,只可惜身上的血神子並非創傷,而是血神蠱殘余所致,除了運功壓制,一時之間,別無他法。

    “也不知道那長老什麼來歷,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的魔功和邪法,要不是仙門長老的身份難以造假,我都要以為那是魔道中人混進來了。”

    想到此處,呂陽不由暗自苦笑。

    “這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仙魔兩道同出一源,只有掌握功法的人有門戶之分,而功法本身,是沒有這區別的。”

    呂青青聽了呂陽的話,只是說道。

    “這血神子一直留在我身上,只怕會成為追蹤的印記,還得想辦法消除才是。師姐,你見識廣博,可想到什麼辦法沒有?”呂陽問道。

    洪長老施展血神蠱時,呂陽認出了此蠱的來歷,但卻只是從古籍之中看到過,對於破解之法,未必知道比呂青青更多。

    畢竟,認出此物來歷,和知道破解之法,完全不同。

    “按你所說,血神子的本質乃是一種極為細小的吸血異蟲,是以養蠱之術催生,我想,只有斷絕血肉生氣,才能驅除。”呂青青略為沈吟,說道。

    “的確如此,我曾試過以紅蓮業火焚燒,但卻發現,它們早已深入我的全身血肉,甚至連骨髓深處都被沾染,如果真的全力催動此火,只怕要把自己燒成灰燼才行。”呂陽郁郁地說道。

    “看來只能另取他法了。”呂青青道,“只可惜,師弟你沒有把紅蓮業火祭煉到家,如果你可以把它融入血脈之中,或許能行。”

    “嗯?這話怎麼說。”呂陽奇道。

    “師弟,你不知道祭煉天材地寶的法門嗎?這天地間,生有不少陰陽靈根,演化五行,既是天材地寶,也可以煉器制丹,譬如精金,寒鐵,鑄成劍形,便是寶劍,而像紅蓮業火這般的異火,也能以原本面貌轉化成為法寶。又或者,化為靈丹妙藥,融入自身,借以獲得獨特無比的神通。如果你能把這些異火真正融合的話,也許整個先天道體都能轉化為火靈體質。”呂青青道。

    “還有這等法門?我似乎在哪里看到過,不過,這麼一來,豈不等於斷絕了融合其他天材地寶的可能?雖然紅蓮業火是罕見的異火,但我也不想變成它的化身。”

    呂青青所說,乃是真正與天材地寶合為一體的法門,呂陽略為思索,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搖了搖頭。

    很簡單的道理,某些水行至寶可以克制所有異火,一旦轉化為火靈體質,遇到這樣的至寶,非常吃虧,而呂陽原本便是人族修士,並沒有這個弱點的。

    “的確很少有修士會這麼做,不過,有些天生地養的靈體,成道之後便是這般,對於本身天賦,能夠發揮到極致。”呂青青說道。

    “我還是試著把它煉成法寶好了,法寶雖為外物,卻也可以做到心意相通,若能領悟到人寶一體的玄奧,也足以把這些血神子全部焚盡。”呂陽道。

    呂陽說著,便開始嘗試起來。不過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倉促之中也無斬獲,只是聊以自*而已,其中道理兩人都是心知肚明,但卻沒有點破,只是默默趕路。

    煉天鼎中,丁靈動用靈魂投影之後,也是氣虛體弱,陷入了元氣大傷的境地,好在上次真仙洞府一行得了不少遠古道器,呂陽和呂青青各自挑選一件,預留幾件備用,或者賞賜給劉安等人,都還有許多可以供他們揮霍。

    於是丁靈便挑了數件,全力煉化起來,道紋儲在一邊備用,精氣則是煉為元氣,滋養自身。

    消耗殆盡的元氣,法力,慢慢回複。

    若隱若現的危機並沒有消失,仍然如同數日之前,始終緊跟在後。

    這就有些不依不饒的意味了,呂陽感受著這股氣機,面色陰沈,神情也不由自主地凝重起來,沈聲和呂青青商量道:“這幾日,我的警惕始終不曾消減,不過連著心神緊繃,還是免不了要有些松懈。”

    “那是當然,世俗都有諺語,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他這顯然就是要把你我耐性耗盡,松懈下來的時候再下手。”呂青青沈吟道。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定要想個辦法,徹底擺脫他。”呂陽堅定地道。

    話雖如此,他卻也沒什麼主意,畢竟他的修為和洪長老相比,差得實在太遠了,這樣的差距,不是一時焦急便能改變的。

    倒是呂青青沈思了片刻,開口道:“我想了一整夜,也只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有沒有用。”

    “什麼辦法?”呂陽微微一怔。

    “你還記不記得,仙門典籍之中,關於遠古遺跡的記載?”呂青青說道,“在這大荒洞天之中,有不少地方,是存在遠古遺跡的,那些遺跡,有些是仙人和魔神的戰場,有些是兇險莫測的死地,有些是遠古仙人的洞府。這樣的地方,大多都是古時的大能以無上神通開辟,能夠自成一界,連通虛空。如果我們能就近找到一個這樣的地方,躲藏進去,或許能夠瞞天過海。”

    “這樣?”呂陽再次一怔。

    呂青青的提議,其實極為粗鄙,沒有絲毫智慧可言,這就相當於兩個頑童追逐嬉戲,其中一個頑童不想讓夥伴尋找,找個隱秘的地方便藏起來。

    不過,道理雖然粗鄙,卻是極為實用,能夠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還是很有可能瞞天過海。

    “既然逃脫不了,那就藏起來,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可是,到哪里去找這樣的地方?”呂陽有些苦惱地說道。

    “大荒洞天的有名遺跡,大多都已經被人發現了,如果我們專程趕往,那人大概也能猜到我們的意圖,只有尋找像上次一樣的真仙洞府才行。”

    “不,只有我們知道,而他卻不知道,這個辦法才可行。”

    兩人說到這里,突然又沈默了。

    他們也都知道,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以對方執事長老的身份,掌握的消息絕對比他們這樣的低階修士要多,哪有遺跡出世,他們知道,對方卻不知道的道理?

    “看來這個辦法也不可行,只有加快速度趕往大易了。”呂青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靈感浮現,想起一件事來。”呂陽聽到她的嘆息,忽然心中一動,說道,“我們上次不是進入過真仙洞府,劫殺易玄等人,得了不少遠古法寶和功法秘籍嗎?我突然記起,其中有一門雞肋無用的小巧巫法,或許可以利用一番。”

    “什麼巫法?”呂青青見他聯想到上次的真仙洞府,不由好奇地問道。

    上一次,他們仙府探險,所得利益,是極為龐大的,如此龐大的財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消化,單是三十六部天罡神通,天罡神雷大遁,以及許多道器法寶,都是受用不盡。

    呂陽說其中有一門雞肋無用的小巧巫法,直到現在才想起,倒也不足為奇。

    “那是一門精血傀儡化身之術,也是和那長老的血神蠱一般,出自遠古巫門。不過,這是一部殘篇,記載的也只有最為基本的精血傀儡,我因見它所耗甚大,又沒有太大的用處,便沒有在意。”

    神通法術,遠古典籍,大多完整程度不一,運氣好的話,獲得完整的全本,但若運氣不好,只得一、二部殘篇斷卷也有可能,甚至有些連篇章也不完整,只得只言片語。

    呂陽閱覽典籍,正好看到一門粗淺的傀儡巫法,想來是遠古巫門流傳在世間的。遠古的巫門也和如今的仙門一般,有內門外門之分,有真傳假傳之別,外門弟子修煉基礎巫法,真傳弟子修煉秘傳巫法,絲毫不足為奇。

    “這一門煉制精血傀儡的巫法,乃是取自身精血,煉制一具身外化身,因著取出精血的多寡,決定其強弱,不過,這樣的傀儡再強也不過是先天一重煉氣境的修為,而且只得微不足道的法力,如果想要使其變強,必須分心栽培才行。若是能夠通過用心栽培使之成長倒也罷了,但它畢竟不是修士真身,而是一部分精血化成的傀儡,天資,根骨都極其低下,也沒有太多成長的可能。”

    “原來如此。精血乃是元氣根本,就連先天修士取得多了也會影響道體,平常的修士煉精化氣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把寶貴的精血浪費在此處?果然還真是如你所說一般,這門巫法,的確雞肋。”呂青青聽著呂陽的解釋,先是點了點頭,深以為然,不過,轉念一想,卻也明白,如此巫法涉及身外化身的修煉之道,甚至蘊含了分神之術,若是修煉到高深處,衍生變化,創造出驚天動地的逆天神通,也不是不可能,倒也有些明白遠古巫門為何要將其收錄其中了。

    任何神通法術都是有根基的,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雞肋,便是其根基,只有先學會這些,才能修煉更加高深的東西。

    “雞肋也有雞肋的用法,我現在便想到,既然那長老老奸巨猾,把血神子封印在我身上,何不將計就計,把這些血神子分開?”呂陽眼中精光一閃,沈聲說道,“只要能夠煉出精血傀儡,我就可以化身萬千,迷惑對方。他只想到消磨我的意誌和法力,可以十拿九穩,更加穩妥,但卻沒有想到,遲則生變”

    “把那部功法給我看看,我們一起參悟。”呂青青沒有異議,反而提出了要和呂陽一同參悟功法。這雖然有些臨陣磨槍的意思,不過想要學會,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兩個人同時參悟功法,相互印證心得,的確能夠大大加快領悟的速度。

    呂陽於是便把那部典籍找了出來,傳誦給呂青青聽,然後一同參悟起來。

    如此數日過去,飛在空中的呂陽突然沈喝一聲,掌心逼出一股精血,十道法力灌註其中。

    隨著一道淡淡的光華閃現,和他本尊一模一樣的精血傀儡,出現在眼前。

    “煉天鼎,攝拿”

    電光火石之間,呂陽便把這具精血傀儡收進鼎中,送到呂青青面前。

    “你練成了?”呂青青這時候也已悟通這門巫法,見狀也跟著從手中逼出一道精血,精血傀儡出現在一旁。

    只不過,她的這尊精血傀儡連法力都沒有,擁有的乃是先天十重的化罡真元,雖是絕頂修為,但和先天修士,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別。

    這卻是她自身法力並不深厚,舍不得折損道行的緣故,她總共也就只有十來道法力,雖然這些日子一直不乏靈玉,但自身煉化元氣的速度有限,也不可能像呂陽一般揮霍。

    這也就是這門巫法的雞肋之處了,精血傀儡分享法力,乃是連法力根本一起分享的,即便被損毀,也無法重新回歸本尊了,這樣一來,分享的法力越多,本尊的便也越弱,平白折損道行。

    “你怎麼把這麼多法力分給它,這樣你的修為……”呂青青吃驚道,但話未說完,便見呂陽又咬了咬牙,面色一白,再次逼出一道精血,又是十道法力灌註,第二尊精血傀儡煉了出來。

    這門巫法很是速成,只要舍得精血法力,便是應有盡有,不過,這麼做的後果也是非常明顯的,呂青青可以清楚地感應到,呂陽本已逐漸恢複的身體,又重新變得虛弱了,堂堂雷罡境高手,先天下乘巔峰的修士,竟然如同凡俗世間的病公子一般,面無血色。

    “沒有辦法,我算了一下,不舍得下本錢,是騙不過那長老的,以他的老奸巨猾,若是沒有足夠深厚的氣息,很容易便能分出真假。”呂陽知道呂青青關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耐心地解釋道。

    呂青青並不是凡俗女子,聽到他這麼說,頓時便不再勸阻了,只是道:“這次回到大易,我向爺爺求幾枚靈丹給你吧。”

    呂陽沒有回話,又再連續數次施展巫法,一尊又一尊的精血傀儡飛了出來,全部藏在鼎中。

    此時,呂陽仿佛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一般,氣息虛弱,猶如風中殘燭,原本達到三重巔峰的兩百數十道法力,也是直接降至十幾道法力,淒慘兮兮,慘不忍睹。

    “我這次就算不死,也是元氣大傷了,不過,若是能夠逃出生天,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此想著,呂陽也終於飛離高原,眼前出現了一片郁郁蔥蔥的荒林。

    穿州越嶺,關山飛渡……呂陽一路往北,也曾遇到過不少的山峰,城池,修士,只是他清楚知道,後面追趕的是什麼人物,也不敢寄望於這些陌路人,只能當作沒有看見。

    如今重新來到荒林,一股放手一搏的豪氣,洋溢胸中,眼神也開始變得淩厲起來。

    “那長老雖然蠻橫,但卻終究還是有些忌憚仙門律例,不敢輕易在凡人聚居的地方動手,更不輕易在其他修士面前現身,不過,這里荒無人煙,倒是動手的好地方。”

    “你說得對,他是不想橫行枝節。”呂青青也道。

    “如果我是他的的話,也該在這時候動手了,一名下乘修士,堅持這麼多天,早就應該達到了極限。”呂陽陽說了一聲,當即往腳下的荒林落去。

    這個荒林之中,遍處都是高達十幾丈,甚至數丈的參天巨木,荒林遮天蔽日,甚至能把陽光遮擋,到處都是一片幽暗,襯托著陰森的氣氛。

    呂陽疾行在林間,不時地踏足樹梢,敏捷的山貓一般飛掠過去。

    這幾日的追逃之間,他也逐漸猜測到了洪長老追蹤氣息的方法,無非便是感應血神子氣息,施以萬里搜魂秘術,想通這一點,他便開始有意地往生靈多的地方逃遁,比如人口眾多的凡人城池,又或者是如此荒林。

    萬千生靈的氣息充斥天地之間,血神子的隱秘氣機越來越淡,逐漸隱沒在其中。

    如此在林中穿梭了一陣之後,呂陽更是突然祭起煉天鼎,把自己籠罩在內,化作微塵般的紫光繼續向遠方遁去。

    原地,白光浮現,一尊精血傀儡頓時化身流光,向另一邊逃去。

    兩者取道不同,立刻便呈現分道揚鑣之勢。

    “怎麼會這樣?”

    幾乎就在呂陽放出精血傀儡,分道揚鑣的一刻,離此地數百里外,一路不緊不慢跟隨在後,氣定神閑的洪長老,突然猛地睜開眼睛,灰白的眼瞳猛地一縮。

    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震驚之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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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2:08 |只看該作者
第305章 終抵

    在洪長老的感應之中,呂陽的氣息突然一分為二,向不同的方向飛去。

    本來他以血神蠱術在呂陽身上留下印記,尋常之法無從破解,也沒有跟丟的可能,但就是這麼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是真真正正地發生了。

    以他先天七重虛神境的修為,竟然無從分辨這兩道氣息的真假。

    “是往東,還是往西?”

    洪長老的眼中,流露出血煞一般的顏色,宛如怒火燃燒。

    “竟然連我都無法分辨真假,只能憑著腦中直覺來選了。”

    雖然不知道呂陽用了什麼秘法,造出一分為二的假象,但是洪長老見多識廣,並沒有徹底放棄,反而閉上眼睛,靜心感受著天地之間傳來的隱秘氣機。

    他的右手伸了出來,五指半屈,朝上輕放,陡地,仿佛跳動的人影一般輕撚,掐算。

    他的這個舉動之間,似乎蘊藏著非常玄奧的天地之道,一股無形的氣息飛散出去,融入到整個大荒洞天的虛空之中。

    冥冥之中,仿佛有萬千氣機牽引,觸手般地追溯而至,如果有修為精深的玄門高人開了天眼,便可看見,這些氣機瞬息之間便追上了數百里外的呂陽,仿佛緊緊捆縛在呂陽身上的鏈鎖,把呂陽和施展神通的洪長老連接起來。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先天術算,占蔔之道,溯本追源,破除虛妄”

    竟然是一門高深的神通,暗合先天術數,推演法則,操練氣機。

    在這萬千氣機的牽引之下,他隱約仿佛看到了,冥冥之中的指引,數百里外的呂陽身影也清晰無比地出現在腦海之中。結果,感應到這兩個身影的那一刻,他身軀劇震,反倒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原本便有些驚疑的神情,越發地陰沈起來。

    “竟然都是真人,這怎麼可能?”

    武師修煉至圓滿境界,便能以武入道,感應到冥冥之中與自己相關的氣機,這種感應,對於自身危機更是清晰,所以高明武者大多能夠趨吉避兇,提前感應到兇兆。

    這種感應並非萬能,若是有修為高深之人蒙蔽天機,修為弱者根本無從獲知,甚至有可能被人人誤導,作出錯誤的判斷。

    不過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在洪長老身上,洪長老深知,自己的修為比呂陽深厚太多了,境界也是足足高了四重,乃是呂陽舉頭仰望都無法看清的程度,怎麼可能被誤導?

    “到底會是什麼秘術,竟然連我施下的蠱都能仿冒?難道,這根本就不是仿冒,而是真正的身外化身?遠古巫門除了煉蠱術,更有流傳甚廣的傀儡之道,若我是那小子,大概也會知道這個。不過,他怎麼有這決心這麼做,他的法力足以支撐?”

    洪長老心中如驚雷閃過,很快便猜到了呂陽賴以脫身之法。

    這並不是他的疏漏,實在是傀儡之道雞肋之極,施展的條件也太苛刻,若是換成普通的修士,恐怕沒有膽量這麼做。

    呂陽不僅法力雄渾,更是膽魄過人,在此危難之際,竟然還敢分心煉制傀儡,更是不惜以元氣大傷的做法,分出法力灌註到傀儡之上,這樣一來,即便能夠逃脫得去,也要折損數百年功力,甚至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從此淪落為平凡庸才。

    “不絕不可能他只是下乘弟子,再是驚才絕艷,也不可能擁有如此能力,就是身懷仙器,也不是他可以完全發揮威力的”

    洪長老心中的迷惑與不解,實在太多了,根本無法想通,為什麼呂陽能做到這一點。

    這一路來,他見呂陽只有五十余道法力,雖為年輕俊彥,但卻微不足道,便也沒有太多在意,不過,隨著追逐數百里的觀察,他又發現,呂陽似乎隱藏著不少的秘密,不但身負連自己也沒有機會學到的雷遁絕學,甚至連重寶也有幾件,更是以不倦之身連續逃了數日,沒有絲毫露怯。

    這一切都在顯示著,他的實力遠遠沒表面那麼簡單,要不是自己的境界與修為遠遠壓制他的話,恐怕都有膽子逆襲一回,嘗試挑戰長老層次的修士。

    “事已至此,只能賭一回了,那小子只是下乘修士,就算耍什麼詭計,我也可以以力破巧。”

    想到此處,洪長老也不由得硬著頭皮,胡亂向一邊飛去。

    他已下定決心,全力追上其中一個,探明真假之後再作打算。

    洪長老是先天七重虛神境的高手,當他全力以赴,不再保留實力的時候,速度陡地加快數倍,幾乎是盞茶工夫便來到數百里外,追上了其中一個感應到的氣息,但很快,他便發現,更遠的地方,呂陽的氣息再次一分為二,背道而馳。

    “竟然又來一次?”

    洪長老怔了一下,立刻便明白了呂陽的打算。

    呂陽煉制的精血傀儡,並不單單只有一具,但是數百里間只拋出一具,卻是為了迷惑洪長老,等他下定決心追趕時,已經南轅北轍,無法挽回,就算僥幸猜中了本尊所在,趕往正確的方向,也可以再次故伎重施。

    在這過程之中,只要有數次失誤,兩人行程相差萬里以上,呂陽便能徹底逃脫出去。

    果然,呂陽接下來的舉動完全如洪長老所想,每隔數百里便分開一次,直到二十多次後,突然之間,所有氣息消失無蹤。

    洪長老陡地停了下來,久久地凝視遠方,面色陰沈到了極點。

    一個幽暗的巖洞之中,碎石滿地,一片狼藉,更有巨大如碗口的烏鱗,黑羽,灑落地下,斑斑血跡浸透石壁,顯示著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慘烈的生死搏殺。

    一片寂靜之中,一條長達十丈,水桶般巨大的巨蟒高高昂著頭,拳頭大小的蛇瞳死死盯住眼前的對頭。

    卻是一只樓房般大小的野生大鵬,打橫著堵在巖洞的入口,時不時探頭過來,想要啄它,但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就在這僵持之中,突然,巨蟒和大鵬不約而同地把頭擡起,深具靈性地流露出一絲凝重之色,竟是扭頭看向巖洞對著的山谷入口,在它們視線之中,一股異常精純的法力氣息湧了進來。

    這一禽一獸,都是修煉到了圓滿境界,相當於人類後天十重圓滿境的妖獸,早已開啟了靈智,感應到這股法力氣息出現的瞬間,都是“面色大變”,眼瞳之中的凝重迅速變成了恐懼。

    撲騰一聲,大鵬毫不猶豫地振翅飛起,向遠方逃去,而巨蟒也嗖的一聲,顧不上逃跑的死敵,徑直往巖洞深處鉆去。

    然而,不等大鵬飛起百丈,它們感應到的那股氣息就飛到了洞口上方,在大鵬寬大的背上落了下來。

    卻是一道微不可察的紫光,鼎形虛影倒扣在空中,一個人影從中鉆出。

    這個人面色憔悴,氣息虛浮,但卻難掩先天修士的玄奧法力,正是剛剛借助計謀,徹底從洪長老追殺之中逃脫的呂陽。

    此刻他已幾乎油盡燈枯,但臉上卻是一副如釋重負般的表情,蒼白的臉上也終於流露出了輕松的笑意。

    被人追殺了這麼多天,險象環生,幾近被擒,終於逃出了先天。

    “還真是難纏”

    想到這一路的艱辛,呂陽不由有些心有余悸,但很快,又轉變為無比的自信。

    仙門長老又如何,先天七重虛神境又如何?只要對癥下藥,活用神通,還不是一樣甩掉?

    “這天地之間,果然沒有無敵的神通,只有活用的神通,要是用得好了,再雞肋的法門也足以降伏高階修士,這也好在是我沒有把所有精血傀儡一並撒出,而是每隔數百里便分出一具,連著數多次之後,早已潛在這些化身之中逃脫了。”

    “接下來,只要繞開北方,天高地闊,任我遨遊,那長老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過來。”

    “出來吧,師姐。”一道紫光閃過,躲藏在煉天鼎中的呂青青,被他放了出來。

    “師弟,你終於成功了。這一路的精血傀儡撒布下來,任他再是如何老奸巨猾,也找不到我們了。”呂青青朝著腳下巨蟒逃走的巖洞看了一眼,隨即便收回了目光。

    這樣的後天妖獸,荒林深處遍地都是,對於歷練的後天弟子而言還可算是強大的怪物,但對他們卻沒有絲毫影響,以致幹脆視而不見了。

    倒是這只沒來得及飛走的大鵬,兩人乘在它的背上,反倒省時省力。

    “妖禽,你全力往東北飛行,載我們一程,若是讓我們滿意了,送你一場化形為人的大機緣”

    呂青青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地仙界中,不僅人類可以修煉,就連飛禽走獸,奇花異草,也都可以修煉,這些自然生靈開了靈智,就叫做妖,同樣有著修煉成道的希望,此刻被兩人踩在腳下,無辜被抓苦力的,正是這樣一只野禽。

    大鵬暗暗叫苦,但卻不得不長嘯一聲以作回應,轉而往東北方向飛去。

    早已開啟靈智的它,深知仙門修士並非善男信女,如果這背上兩人都是後天武師倒也罷了,憑借自己妖獸的強橫肉身,未必不能與之一戰,但這兩人都已經達到先天,那便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了。

    違逆了他們的意思,小命危在旦夕,決計沒有幸存的可能。

    見這妖禽識趣,呂陽和呂青青也不再理它,在寬闊的背上坐了下來。

    “師弟,你不要緊吧?”感覺到呂陽氣息虛弱,僅有平常兩成不到,呂青青不由有些擔憂地問道。

    她並不知道的是,呂陽損傷的程度遠比她想像要嚴重得多,呂陽擁有兩百余道法力,只剩如此,連半成也不到,絕不是還剩兩成那麼簡單,不過,呂陽懷有重寶,有的是提煉原始元氣的機會,反倒不在乎這些損失了。

    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恢複元氣,調養身體。

    “我沒有事,不過,這些法力短時間內是恢複不過來了,就算有靈丹妙藥,也要花上一段時日調養……”呂陽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含糊地應了一聲,轉而問呂青青:“倒是師姐你怎樣?你這些天也是不眠不休,氣色都差了些許。”

    見呂陽這時候還關心自己,呂青青不由面色微紅,道:“我的氣色真的變差了嗎?那還真得好好歇一陣了,師弟你也不要擔心,恢複功力的事情,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一切都等見到爺爺後再說。”

    言語之中,再次流露出要向爺爺求丹,醫治呂陽的意思。

    呂陽微微一笑,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但卻還是悄然從煉天鼎中提出一道原始元氣,抓緊時間煉化起來。

    留在體內尚未肅清的血神子,自然是要多加留心的,不過呂陽雖然虛弱,但卻還是留有十道法力,已經足以把它們鎮壓到血脈深處,不致繁衍,隱約運轉在身的紅蓮火種,也有效地抑制了它們的孳生。

    只要不讓那人追到萬里之內,應該不會再暴露行蹤。

    就這樣過了數日。

    “唏”

    兩人路上偶遇,臨時抓來充當坐騎的大鵬,終於再也堅持不住,長長地尖嘯一聲,撲騰撲騰地拍打著翅膀,尋得一處高崖停了下來。

    此地離它的巢穴已有數萬里之遙,而且穿州過府,途經許多兇禽猛獸領地,即便有心返回,也是難以成行了。

    這畜生不免便有些悶悶不樂,耷拉著羽翼,垂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

    這幾天,兩人坐在它的背上,只是休養,調息,並沒有流露出兇惡的一面,心思單純的妖禽便不再懼怕,反倒有些抱怨辛苦的意思。

    “你這扁毛畜生,真是憊懶,這就叫苦叫累,不想再飛了?”呂陽笑罵一聲,不過他也知道,後天凡畜雖然比人類體力更強,但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若是再不放它休息,只怕就要活活累死了。

    當即伸手一抓,一道珍貴之極的原始元氣從鼎中飛了出來,彈指一撇,飛向大鵬的身軀。

    大鵬驚訝地看著這團紫光融入自己的身軀,忽然之間,暖洋洋的氣息流遍四肢百骸,宛若數十年前,自己無意吞食一枚朱果……

    “哢哢哢哢……”

    大鵬的身上,開始響起骨骼活動的聲音,身上的氣息也變得越發強盛起來。

    它竟然在這一瞬間,便突破到後天十重大圓滿了。

    圓滿境與大圓滿,只得一字之差,但卻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從此之後,它也達到了後天境界的巔峰,成為妖禽之中的王者。

    當然,這也是它自己早已臨近突破的緣故,全身妖力相當於人類武師的九十九年功力,被呂陽這麼一個小小手段相助,便完成了突破。

    “唏”

    大鵬高高地舉起翅膀,昂著頭長嘯了一聲,充滿興奮和激動。

    以它單純的心思,也知道眼前的人類修士是慷慨大方的了,竟然賞賜了自己如此珍貴的靈物,完全不亞於荒林之中的那些天材地寶。

    “準你盞茶工夫,快去林中捕食,然後回來供我們差遣,若是不趕回來,我們便自己上路,不管你了。”呂陽知道它聽得懂人話,揮了揮手說道。

    大鵬聽到,連忙便從高崖上一躍而下,滑翔向遠方林海捕食去了。

    不久之後,呂陽和呂青青再次啟程,卻是沒有乘坐大鵬,而是把大鵬收到了鼎中,讓它慢慢煉化賞賜的原始元氣,借以鞏固境界。

    這大鵬倒也聰明,當即毫無怨言地呆在鼎中修煉,反正這兩個人類修士也只是把自己當成坐騎,如果能夠時時得到賞賜,何樂而不為呢?

    這倒當真是一場機緣了。

    接下來的時日,呂陽仍舊不眠不休,重煉法力,等到心情懈怠時便召出大鵬,讓它馱著自己和呂青青代步,而興致起時,又把它收回鼎中,祭起煉天鼎全力趕路。

    數萬里之遙,不覺不覺中便過去了。

    兩人也終於來到此行的目的地,大易王朝境內。

    “終於到了。”看著似曾相識的故土風光,呂青青心情喜悅,欣然對呂陽道,“我們現在也無需彎彎繞繞,直接往爺爺潛修的王城飛吧,我這就用傳訊符叫人來接,諒那人也不敢在我們呂家地盤上撒野。”

    她的話中,透出的盡是對自己家族的信任。

    “你說得對,那長老大概是不會來了。”

    呂陽聞言,微微地點了點頭。

    大荒洞天由呂家執掌,這件事情他早已知曉,而登籍入冊時,又知道了呂家老祖是沈天宮主的弟子,結合這些種種,不難看出呂家勢力。

    雖然呂家老祖是最近幾百年間才得奇遇,比不上那些動輒傳承萬年,甚至數十萬年,上百萬年,先祖可以追溯到遠古仙國的世家貴胄,但在這里,也可以說是十足的地頭蛇了。

    呂青青的爺爺本身便是仙門長老,而他身為長老,結交的朋友,門生故吏,大多也都是真傳弟子和長老,那洪長老但有一分自知之明,便不該追到這里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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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2:29 |只看該作者
第306章 不速之客也來了

    群山起伏之中,一片平坦突兀地出現在前,仿佛有人搬山撼嶽,生生地推平了無數荒林和土丘,造就出適宜居住的平原。

    平原之上,無數瓊樓玉宇林立,城池星羅棋布,造就出一片繁華的世俗紅塵景象。

    呂青青便在這世俗界上空祭出一張傳訊符,伸手點出,符紙無火自燃,把她回來的消息傳到了不知何方。

    做完這件事情,才對呂陽嫣然一笑:“走吧。”

    兩人又大易境內飛了數日,突然之間,下方的城池飛起兩道白光,呂陽運足目光看去,卻見兩名身穿玄天法門的,佩帶內門弟子玉牌的年輕修士,正在向這邊飛來。

    呂陽發現,這兩人俱都是雷罡境界的修為,法力也在一百道上下,在內門弟子當中,足可稱作高手。

    當然,也只不過是一般的高手而已,呂陽自忖,若是自己沒有元氣大傷,憑借煉天鼎和六龍璽這兩件重寶,還有天罡神雷大遁這門遁術,想要以一敵二,戰勝他們,都是綽綽有余,同樣的雷罡境中,已經很少有人能是他對手了。

    呂陽正打量之間,這兩人便到了近處,其中一人站在空中,朗聲傳音道:“前方可是青公主?”

    “是我,鶴爺爺,鶘爺爺。”呂青青在大鵬背上站了起來,向來人說道。

    “還真是青公主,你已經晉升先天,成為修士了?”被呂青青稱為“鶴伯伯”的修士定睛一看,驚異地說道。而他旁邊的另一人,也流露出驚喜的神色:“怪不得你能從青龍峰回來。嗯?怎麼還有一個人,可是你在青龍峰上結交的同門?”

    “不錯,鶴爺爺,鶘爺爺,我已經晉升先天了,這次回來,便是要跟家里說一聲的。還有,順便帶我師弟來此,認一認門。”呂青青說道。

    她和兩人交談之中,也沒有冷落呂陽,悄然傳音道:“這兩人一個叫鶴道人,一個叫鶘道人,都是我們大易呂家的供奉,我爺爺還未成道時,便已是我們這一支脈的得力門客了。我們大易的家規,精英子弟在外修煉,必須有所成就才能返家,擁有分封土地,享用家族供奉的權力。他們大概以為我這次回來,是為了宗人府報備吧。”

    其實她這次帶呂陽回來,是為了避禍,但這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也就沒有必要四處宣揚。

    呂陽微微地點了點頭,不冷不熱地拱手道:“在下呂陽,見過兩位前輩。”

    “呂陽……”鶴道人和鶘道人怔了一下,看著呂青青和呂陽的神情便有些異樣了。

    雖然仙門沒有男女大防,也沒有禁錮人心的封建禮教,但男女修士,還是很少如此親近的,但見他們神態甚是親密,顯然並不是一般同門的關系。

    “只怕不單只是為了認門吧?”

    “十五年前,青公主還只是一個小女娃,如今卻已長大成人了。”

    兩名道人年輕相貌的道人,促狹笑道。

    “兩位爺爺,你們取笑我”呂青青面色微紅,似嗔似喜地道。

    鶴道人和鶘道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青公主?”呂陽聽著他們對呂青青的稱呼,心中卻是微微地蕩漾起一絲波瀾。

    呂青青為大易王朝公主,這件事情,他早已知曉,但青龍峰上盡是王公貴族子弟,或者擁有非凡天賦的天才,因此也沒有人會把她的世俗身份放掛在嘴邊,平日多以是仙門輩分相稱。

    這鶴道人和鶘道人,果然是她幼年時便在大易呂家的老人。

    雙方站在天空閑談了一陣,鶴道人和鶘道人便迫不及待地引著兩人降下去了。

    他們領呂陽和呂青青去的,乃是一座氣勢恢弘的王城,三宮六院,門庭,石獸,雕紋,一切盡是按照親王規制所建,暗合君臣之禮。

    這時候呂陽才知道,呂青青的父親諱名呂朔,雖然修煉到了先天境界,甚至成為真傳弟子,但卻還是留在世俗統領軍務,乃是大易王朝有名的鐵帽子王。

    而呂青青的爺爺呂宥,更是大易王朝一脈,唯一達到長老境界的虛境高手,如今便在這座王城之中潛修。

    “青公主,你回來的事情,王爺幾日前便知曉了,說是無需通傳,直接進去見他即可。”

    落地之後,鶴道人和鶘道人說了一聲,然後便告罪一聲,返身飛上了天空。

    “鶴爺爺和鶘爺爺時常都在王城附近修煉,有時也會外出歷練,並不在王府中長住。”呂青青見呂陽面露疑惑,笑著解釋道,“先不要管他們了。”

    呂陽點了點頭,便見王府大門洞開,大批錦衣華服的豪奴,侍女魚貫而出,驚喜地喊了出來:“青公主回來了。”

    這些豪奴,侍女之中,為首的是兩名俏麗可愛的少女,急急跑了過來,歡喜跪下叫道:

    “呀,是青公主,小婢喜兒見過公主。”

    “小婢媚兒見過公主。”

    “喜兒,媚兒,你們還在這王府中”見到這兩名少女出現,呂青青反倒是吃了一驚,旋即也是喜道,“是了,我離家之前,曾經問過你們去留,卻是不願離開,只願在這里等我回來。”

    “是啊,公主還記得喜兒麼,喜兒只願服侍公主。”

    “媚兒也是,公主以後若是離家,不要再拋下我們了。”

    兩位俏麗少女,楚楚可憐地說道。

    “你們是從小就在我身邊服侍的人,我又怎麼會不要你們了呢,兩個傻丫頭,快快起來說話。”

    呂青青大受感動,連忙扶著她們起來,溫言寬慰。

    呂陽見狀,不由得笑了笑,這兩位看來就是小到大都一直在她身邊貼身服侍的侍女了,倒是有些機敏的心思,見到舊主歸家,第一時間便趕出來相迎,巴結,又怎麼會是傻丫頭?

    連傻子都知道,服侍這位公主,將會前途無量,而她們又是自小跟隨公主的心腹,若要真論起身價來,比世俗人家的千金小姐都還要尊貴,又怎麼會願意外放出去?

    呂青青只顧著安慰她們,倒是有失偏頗,不見人心了。當然,她們服侍呂青青這麼久,感情多少還是有的,倒也不是說她們虛情假意。

    “公主,還請回府,王爺已經在里面等著了。”這個時候,一名白面無須,明顯是閹割過的太監,不動聲色地提醒了一聲。

    呂青青這才讓喜兒和媚兒跟在自己身後,對呂陽道:“師弟,我家到了,我們進去吧。”

    呂陽點了點頭。

    “公主,這位……”太監怔了一怔。他倒不是沒有註意到呂陽,只不過,呂陽跟在呂青青身後,身份並不明朗,而身為王府內侍,對於公主帶來的奇人異士或者朋友,是不好過問的。

    等到她開口叫出“師弟”時,太監才知道,原來這是一位貴客。

    太監不由得捏了捏藏在寬大衣袍中的手,掌心凈是冷汗。公主雖然尊貴,但回王府就是主人,顯然不需要什麼儀仗和禮節,帶上一些奴才迎接就可以了,但若有貴客蒞臨,這樣的安排,無疑是極為失禮的。

    禮數不全,唐突了客人,罪責可是全在自己。

    “師弟不是外人,我這次帶他回來,也不是專程讓他來這里做客的,繁文縟節的就算了吧,快帶我去見父親。”呂青青看了這太監一道,說道。

    見公主沒有責怪,這太監不動聲色地躬了躬身,尖著嗓子應了一聲是。

    喜兒和媚兒奇怪地看了呂陽一眼,顯然也是這時候才註意到他,不過她們都是極為聰明的奴婢之流,當然不敢多嘴發問。

    呂青青見時候不早,便帶著呂陽走進王府深處。

    不知為何,呂青青走在路上,突然對呂陽說道:“師弟,你可知道我家來歷?”

    呂陽淡淡一笑,道:“師姐沒有跟我說過,當然不知。”

    呂青青微微地嘆了一口氣,道:

    “其實我家本是大易皇族正系,不過,先祖早年間鑄下大錯,失去爭奪皇位寶座,不得不在蒼茫山脈就藩,從此之後,我們這一脈便擔上了鎮守蒼茫山,斬妖除魔的重任。

    這並不是一個容易擔當的差使,因為蒼茫山脈是大荒洞天數個虛空裂縫之一,時常有幽冥之域的魔氣從中溢出,使得附近妖獸沾染魔氣,性情大變,淪為兇殘嗜殺的邪魔。

    為免這些邪魔為害人間,我家必須帶領大易最精銳的武師和修士與它們搏殺,消耗它們的數量,而這樣的搏殺,往往是極其兇險的,許多本來有希望晉升先天的天才都長眠在了那里,而幸存者,也大多元氣大傷,難有寸進。”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數百年前,宗家老祖宗遭逢奇遇,得到沈天宮主賞識,賜下許多靈丹,法寶,功法秘籍,許予他栽培族人,發展勢力,於是老祖宗便在悟道峰召集了這些年對家族貢獻巨大的族人,分下這些丹藥。

    我們這一脈僥幸在這獲賜名單之列,得到了一枚純陽仙丹,不過仙丹不比尋常靈丹,沒有一定根骨的人服食,不但無法受用,反而還有大害,於是這枚仙丹便被當作傳家之寶,數代傳承下來,終於等到我爺爺生有五行靈根,能夠承受這枚仙丹的藥力,家族命運才開始有所改觀。”

    “原來你的家族還有這樣的故事?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

    呂陽本是奴隸出身,聽到這個衰敗家族走向興盛的故事,並沒有太多感同身受的觸動,不過,得知鐵帽子王一脈的興衰榮辱,大概也猜到了。

    呂青青的先祖是從更久遠之前的呂家傳承而來,那個時候,呂家老祖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先天修士,雖然有八百年壽元,但卻沒有太大的勢力,能夠給予他們的蔭庇也非常有限,甚至,開枝散葉之後,對於各個分家的管束也非常稀疏。

    於是,經過一些時日的發展壯大之後,大易暴發了一場內亂,有分家子弟趁著老祖閉關潛修,聯合其他王朝起兵造反,把原本的宗家皇族被趕下大位,發配到蒼茫山一帶的窮山惡水鎮守國門。

    不過,終究還是有老祖在上,新皇也不敢對他們趕盡殺絕,只能加封王爵,永世尊崇,當成泥塑菩薩一般供養起來,甚至由此開始了對這一脈女子加封皇室公主,以示皇恩的傳統。

    等到老祖得知此間變故,已經是數十年後了,對於這些不肖子孫的爭權奪利,他並無心理會,也懶得改變既成事實,徒令凡間勞民傷財,於是,他也只好召來新皇訓斥一番,然後默許了事。

    只不過,對於原本的皇族,呂家老祖多少還是有些虧欠之意,因為他們的權柄,是他最初晉升先天之時,親口許諾過的,當時呂家老祖還是三十歲內的年輕修士,結發之妻為世俗女子,大易皇族乃是此妻所生的幼子所繁衍,自有一番特殊感情。

    因著這層親緣,便有了發跡之後,悟道峰分發仙丹的那一件事,說到底,還是蒙老祖恩寵,沐浴其榮光而已。

    得知此事來龍去脈,呂陽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呂青青這一脈經歷衰落,但卻還是能夠持有仙丹,甚至鹹魚翻身。敢情,這枚仙丹根本就是呂家老祖對他們這一脈的補償,要是大易皇族膽敢侵吞,滅門大禍就要降臨了。

    “這便是我們這一脈的來歷,說來複雜,但卻只要記得,我們是由老祖第五子所傳就可以,而月瑤師姐所在的嫡系,卻是由長子所繁衍,若要真論起來,都是和我們祖先一般,出自凡人母親的那個支脈。”

    “哦?原來大易呂家和南嶺呂家,竟然還有如此淵源?”

    呂陽聽到,不由失神片刻。

    先天修士壽命漫長,以一年為一月,十二年為一年,也是平常不過,八百年後,也就相當於世俗凡人六十六歲,正好可以壽終正寢,甚至有修為精深,活過千年的,更是不計其數。

    這麼漫長的生命,如果一心向道,不問俗事,沒有子嗣留下也是可能的,不過,若是無心克制,隨意繁衍子孫後代,也足以創造出一個異常龐大的家族。

    一旦開枝散葉,血脈就難免混亂了,只有溯本追源,講究嫡系傳承,才能保持最根本的血統,這也就是為什麼,要實行父系血統,嫡長子繼承制,如果每代子孫都以父系為根源,往上追溯的話,才能分清自己是由誰繼承而來。

    而按照呂青青所說,大易呂家和南嶺呂家的先祖為一母所生,那便代表著兩家擁有十分深厚的淵源,當然,在呂陽聽完她提起的故事之後,自然不單只看到這份淵源,還看到了另一樣東西。

    那便是——老祖的特殊恩寵

    毫無疑問,呂家老祖開枝散葉之後,子孫萬萬千千,不計其數,恐怕他自己都難以計較清楚,這還不包括後輩子孫中的私生子,戰亂走散的隱秘傳承,以及其他各種變故造成的遊子。

    所以那些子孫後輩與老祖之間,除了血脈羈絆之外,並沒有多少親情可言,對於老祖而言,這些子孫不過就是重要一些的螻蟻,或許哪一天有人敢對他們滅門夷族,會觸怒老祖,但平常若想打著老祖的名頭惹是生非,誰也不會買賬。

    真正可靠的,還是各家親近的關系,只有直系親屬之間的傳承,才是真正的傳承。

    呂青青剛才所說的一番話,看似出其不意,但實際上,包含深意,乃是提醒呂陽要從這邊著手,搞好和她父親之間的關系。

    與此同時,也是暗示呂陽,她這一脈人丁單薄,早已被大易皇室和蒼茫山妖獸打壓得擡不起頭來了,不過,自從爺爺呂宥崛起之後,皇室反而仰仗於他們。

    此事,大有可為。

    呂青青見到呂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他領會了自己話中的深意,不由輕輕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贊許之意。

    她也知道,呂陽是聰明之人,肯定能夠博得父親好感的,再加上他有月瑤師姐義弟的身份,而月瑤師姐,又是族老團中炙手可熱的候補,以女子之身,也有希望成為“世祖”。

    對於接下來的會面,她很有信心。

    然而,呂青青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見數道白光自遠空飛來,毫不掩飾先天修士的氣息。

    不久時,三個身影便在白光中顯露形跡,卻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帶著兩名先天修士。

    “洪威”呂青青的面色,頓時由喜悅,期待,變得凝重之極,同時也還有些許疑惑之意,似乎不解,為什麼這個討厭的人會挑在這時趕來?

    “白虎峰的洪威?”呂陽曾經見過洪威一次,聞言也想了起來。

    這個洪威似乎與大易呂家有舊,還曾經在探尋真仙洞府的時候,揚言說過要到大易提親,得到呂青青,看來他也不止只是口頭說說而已,還真的上門來了。

    “這麼說來,他該是我的情敵?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既然敢覬覦我的師姐,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呂陽眼中寒芒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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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2:50 |只看該作者
第307章 鬥氣

    片刻之後,洪威三人也看到了地下的呂陽和呂青青,不由眼中掠過一陣訝異,旋即卻是驚怒,不由問道:“那男的是誰?”

    “師兄,那不就是上次探訪盤龍谷時,和呂師妹在一起的呂陽嗎?他們神態舉止似乎並不一般。”洪威身旁的一名修士道。

    “呂陽?青龍峰的呂陽?”洪威怔了一下,很快便也想起,青龍峰上的確出了兩個新晉先天的弟子,一個是呂青青,另一個便是呂陽。

    這個名字,他也曾經聽說過。

    “原以為他們只是暫時結伴,尋訪仙府,卻沒想到,竟然這麼親密,青青師妹都已經把他帶到家里來了。”洪威眼中掠過一絲嫉恨和憤怒,當即往兩人所在的地方飛去。

    很快,他便落在了呂陽和呂青青面前。

    “洪威,果真是你,你不在白虎峰好好呆著,來這里幹什麼?”呂青青警惕地道。

    “青青師妹,別來無恙。”洪威皮笑肉不笑,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這不是呂陽師弟嗎?你怎麼也在此地?”

    “這里是青青的家,我來此自然是為了拜訪她的家人。”呂陽同樣一笑,不動聲色地改變了對呂青青的稱呼,與此同時,伸手摟在她的腰肢上,仿佛風流公子攜嬌妻美妾郊遊踏青。

    呂青青身軀微顫,完全沒有想到,呂陽會在這時對自己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心向學,沈浸在修真大道的浩瀚海洋之中,對塵世男女之事並不癡迷。

    有時候呂青青甚至懷疑,是否自己落花有意,而他卻流水無情?又或者,他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為道侶,取得陰陽雙修之裨益?

    不過他這一伸手,呂青青便立刻感受到了其中的維護之意,呂陽早已知道,洪威糾纏她多時,如此作為,卻是要叫洪威知道,她早已名花有主。

    想通這一點,呂青青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往他身邊貼近,顯得非常親密。

    洪威怔忡間,卻聽呂陽繼續道:“實不相瞞,我和青青情投意合,早已有意合籍雙修,做一對逍遙道侶,只是我輩修士雖然不拘俗禮,如此大事,也還是要父母和門派恩準的,所以我們這次回來,便是準備上門提親,定下名分。倒是洪師兄來此有何貴幹?哦,我明白了,看洪師兄和兩位師兄風塵僕僕,定是勤修飛行之術,剛好路過此地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請便吧。”

    聽到呂陽的這一番話,呂青青面色怪異,差點沒噗的一聲笑出來。

    她只知道呂陽少年老成,卻不曾想,興致起來,也能說出這麼一番尖酸刻薄的話。尤其是搶先說出提親之事,又問洪威有何貴幹,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臉,擺明了要給洪威難堪。

    不過她聽著,卻是絲毫不覺得呂陽為人惡俗,反而心中暢快,忍不住要叫一聲好。

    如果不是為了矜持,幾乎都忍不住想要開口附和,用各種惡毒言語助陣了。

    洪威所在的洪家,乃是大易呂家傳統的聯姻家族,數年之前,洪威偶然之間見到呂青青,頓時驚為天人,想要娶她為妻,只不過,呂青青對他並無好感,各種殷勤示好,也只當成了糾纏。

    如此持續近一年,洪威始終無法得手,手段便越來越卑劣難纏了,從最開始的假意邂逅,再到試練途中英雄救美,再到威逼利誘其他青年俊彥,甚至到最後,買通族中叔伯發布試練任務,意圖霸王硬上弓,先取其身,再取其心。

    好在呂青青洞察人心,見那發布任務的族老神情有異,機敏地避過此劫,後來得知內情,憤怒得當眾斬斷他贈送的法器,以示恩斷義絕,也正因為如此,洪威便從此因愛生恨,發誓要把她弄到手。

    當時呂青青還只是一名普通的後天武師,雖然地位尊崇,但卻同樣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為了避免洪威再次亂來,或者借助家族傳統促成親事,便索性借著修煉的名義離家,不遠萬里到青龍峰去。

    洪威忌憚呂月瑤,不敢追到那里繼續糾纏,呂青青也終於得了幾年清靜,但每每想起此事,還是要恨得咬牙切齒,根本就沒有與他和解的可能。

    當然,其中內情,她也沒有詳細告訴呂陽,只是含糊說出洪威對自己的糾纏。在她想來,只要呂陽師弟對自己有意,便不管那洪威人品和性情如何,都會視他為情敵。

    “什麼路過此地我是來拜訪呂世伯的我們大易洪家和大易呂家世代通好,豈是你這奴才所能知曉”洪威聽到呂陽的話,又見呂青青面色怪異,忍俊不禁的樣子,頓時面色垮了下來。

    呂陽開口就是打臉,他也沒有必要客氣了。

    “你說什麼,你叫誰奴才?”呂陽的面不改色,眼睛卻冷冷地盯住了洪威。

    “我叫誰奴才?你就是奴才難道我有說錯嗎?”洪威冷冷笑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學人冷嘲熱諷,羞辱於我?我今天便叫你知道,仙門修士,強者為尊,身為雷罡境巔峰的師兄,不是你這個剛剛晉升先天的廢物可以挑釁的”

    洪威對呂陽認識不多,一切認識只是來源於他人傳言,而今看他氣息虛浮,似是根基未穩,頓時便猜到,這呂陽只怕是剛剛晉升先天不久,連第二道法力都還沒有煉成。

    所謂天才,也不過僅此而已

    說話之間,他一手伸出,隔空便向呂陽抓來,竟是毫不顧忌呂青青這個主人。

    呂青青面色微變,正要出手,卻見呂陽哈哈一笑,一手仍自摟抱著她不放,另一手伸出,仿佛趕蒼蠅一般揮了一下,無形的罡氣便帶著精純雷霆,把洪威的抓擊化解於無形。

    “雷罡?”洪威神色一凝,眼中流露出一絲震驚。

    他竟然在呂陽剛才的動作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正是他自己也領悟的雷罡法力

    “雷罡境巔峰……好大的威風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也是雷罡境巔峰的修士嗎?”呂陽冷笑一聲,道出了自己的修為。

    “你也是雷罡境高手,這怎麼可能?”洪威終於動容了。

    剛才他見呂陽氣息虛浮,法力薄弱,一副新晉修士的模樣,便沒有加以重視,但卻不曾想到,對方竟是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

    “這個世間,沒有什麼不可能,你可以修煉到雷罡境,別人為什麼不可以?”呂陽說著,竟然如他剛才一般,隔空伸手向他一抓。

    空中仿佛蕩漾起幽藍的水波,一圈肉眼可見的光華從中迸射出來,卻是洪威手上一枚戒指微微發亮,散發著神通法陣的威力。

    這是一枚鐫刻著防護法陣的戒指,乃是難得的防禦型法寶。

    “給我破”

    呂陽面色一寒,與洪長老大戰之後,所剩的全部法力洶湧而出,一只罡氣形成的青色大手也狠狠地抓在那水波之上。

    “哧啦”

    水波仿佛烘幹的獸皮,被呂陽五指抓入,猛地一用力,撕扯開來。

    洪威冷哼一聲,伸手運起白色雷罡,迎向呂陽的掌罡。

    結果毫無懸念,由於呂陽乃是虛空拍出這一擊,而洪威卻是血肉之軀催運雷罡,眨眼之間便把那只罡氣化成的青色大手破除,仿佛驕陽融雪,了無痕跡。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青白的火花,“嘭”的一聲,在那破除青色大手的手掌上燃燒起來,然後飛快地沿著手臂向上,朝洪威頭顱襲去。

    這一瞬間的突襲,仿佛風吹山火,烈焰燎原,很快便蓋住大半個身軀,熊熊燃燒起來,洪威吃了一驚,連忙運足法力,凝聚空中水氣當空澆下,把這一片火花撲滅。

    洪威不愧為雷罡境高手,催運法力之間,全無阻滯,也很好地掌控了陰陽五行,把罡氣的運轉,五行的演化,發揮得淋漓盡致。

    尤其是最後一下撲滅身上的火焰,更是精巧之極,不但沒有把自己身上淋得濕透,變成落湯雞給人恥笑,還正好把所有火焰撲滅,免去了烈火焚身的苦楚。

    只是,這一切似乎已經太遲了,等他做完這一切時,半邊衣袖早已被燒盡,就連頭發出被火舌卷去大半,無聲冒著余煙,顯得無比滑稽。

    “撲哧”呂青青終於再也無法忍耐,輕掩著嘴,笑出聲來。

    “雞窩頭”

    “燒焦了”

    呂青青身後的兩名貼身侍婢,喜兒,媚兒,也是偷偷暗笑。

    倒不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修士狼狽的模樣,實際上,前幾日呂陽與洪長老相鬥,被斷一臂,全身血霧繚繞,瘋狂噬咬,更是被逼迫得飛天遁地,到處逃竄,絕對要比現在的洪威淒慘百倍,但那卻是生死之鬥,誰也沒有那份閑心計較,不比現在,洪威剛剛趾高氣揚地嘲笑呂陽,立刻就被教訓一頓。

    這轉眼之間的反差,才是她們真正笑話的根結。

    “好了,師弟,他不是你的對手,就不要再捉弄他了,父親等我們已久,還是快進去見他吧。”

    笑過之後,呂青青好不容易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不是和洪威鬥氣來的,連忙暗中向呂陽傳音。

    呂陽自然能分得清事情輕重,點了點頭,便帶著她越過洪威等人,向里面走去。

    洪威看著呂陽和呂青青走過,面色陰晴不定,忽地,陡然變得無比猙獰起來,他的背上劍光一閃,一柄雷光纏繞的雷罡飛劍淩厲地飛了出來,帶著肅殺,破滅的意蘊,猛地向他們身後斬去。

    呂青青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正要縱身躲開,卻被呂陽拉扯一下,抱在懷中。然後,兩人的身影從原地消失,出現在數丈之外。

    飛劍雖然淩厲,而且是仙魔修士各自常用的攻擊法寶,但卻終究不如雷遁迅速,轉念之間就被呂陽躲開了。

    卻見這飛劍余勢不止,仍自向前飛去。

    “錚”

    寒光一閃,喜兒和媚兒兩名侍女,頓時身上鮮血飛濺,帶著驚詫的神情癱倒在地。

    “喜兒媚兒”呂青青呆了一下,滿臉不可置信。

    呂陽也驚異地看了洪威一眼,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就這麼對呂青青身邊的人下了殺手。

    這里還是呂青青家里,簡直太目中無人,太放肆了

    “洪威,你竟敢殺我侍女,簡直欺人太甚”呂青青徹底憤怒了,當即也祭出自己的雷罡飛劍,狠狠地向他刺去,完全不顧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區區兩個賤奴也敢嘲笑我,這是她們自尋死路,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洪威一邊招架著呂青青的飛劍,一邊陰氣森森地大笑道。

    呂青青沒有回話,仍自怒氣沖沖地操控著飛劍,仿佛要把他碎屍萬段,才能解這口惡氣。直到許久之後,一直久攻不下,爆發的怒氣才終於慢慢平息下來。

    她惱恨地瞪了洪威一眼,終於把空中的飛劍收了回來。

    “師姐,不要沖動。”呂陽趁機上前,把她拉了回來。

    “我知道,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呂青青眼中泛著一絲淚光,哽咽著說道,“喜兒和媚兒都是我最貼心的侍婢,好不容易回來相逢,卻就遭到了毒手,是我害了她們。”

    “這不怪你,都是洪威他喪心病狂,胡亂殺人。不過你放心,此子我必誅除——我會幫她們報仇的。”呂陽悄然傳音道。

    “真的?”呂青青驚訝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師弟,你不要亂來,我剛才雖然憤怒,但出手也是有分寸的。”

    “我當然知道,你剛才只是為了泄憤,並不曾想能殺得了他,他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只招架而不還手,不過,我呂陽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我若是出手,必定取他狗命。

    “你現在處境不妙,還是不要樹敵太多為好。”呂青青郁郁地道。

    “就是處境不妙,才要殺伐果斷,要不然,總有那麼一兩個仇敵窺伺,我豈不是要寢食難安?”呂陽說道。

    “你得也有道理,只不過……”呂青青心亂如麻,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卻是說不下去了。

    她比呂陽還要憎惡洪威,但卻一直沒有辦法對付他,甚至連拒絕呂洪兩家聯姻都無法做到,如果呂陽殺了洪威,倒也是個解脫的辦法,只不過,這麼一來,大易呂家卻是要和洪家交惡了。

    因為一己之私而連累家族,這並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可以說,她既討厭洪威,又無可奈何。

    “師姐,你就不要管那麼多了,我會處置好這一切的。”呂陽也猜到了她的心事,溫言寬慰道。

    洪威仍然陰狠地盯著兩人,仿佛要把這刻骨銘心的嫉恨鐫刻到骨子里面去,但就在這時,王府的宮院深處,突然走來一隊宮裝侍女和太監,一名身穿玄色五爪龍袍,氣度威嚴的俊朗中年,在這些內侍的團團簇擁之下,走了過來。

    不用問,能在這王府之中擁有如此儀仗的,也就只有此間主人,呂青青的父親呂朔了。

    “父親。”呂青青眼睛一亮,連忙收拾心情,強展笑顏,向著呂朔迎了上去。

    “青青,你回來了。”呂朔雖然是在回應呂青青,但眼神卻掃向呂陽和洪威兩人,至於兩人附近慘遭殺害的侍女,就像不存在一般,視若無睹。

    “呂世伯,小侄洪威見過呂世伯。”洪威收回落在呂陽身上的目光,恭敬地行了一禮。

    “呂陽見過伯父。”呂陽也跟著行了一禮。

    “且慢”不等呂朔開口,洪威便冷笑一聲,面帶嘲諷道,“呂陽,你怎麼連禮數都不識,你只不過是青青師妹的師弟而已,與呂世伯非親非故,怎可冒認伯父?”

    “洪威,你不要挑弄是非,呂陽師弟乃是月瑤師姐義弟,份屬呂家嫡系,稱我父親為伯父有何不可?難道身為仙門修士,也要像世俗的凡夫俗子一般,叫他做王爺嗎,這麼說來,我不稱父王,豈不也是不懂禮數?”

    聽到洪威的話,呂青青立刻厲聲說道,言語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針鋒相對。

    “嘿嘿,師妹言重了,我不是那個意識。”洪威眼睛一瞪,就要發作,但礙於呂朔在前,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剛才他可以囂張跋扈,但現在卻多少要有些收斂了,要不然,不好交代。

    “原來你就是那呂陽,我倒是聽人提起過。”呂朔聽到女兒的話,當即帶著好奇打量了呂陽一眼。

    “伯父聽說過我?”呂陽笑問道。

    “族老團的錦風世祖有說起過。”呂朔眼中掠過一絲異色,“在他口中,可是對你贊不絕口啊,他說你不但是五行俱全的絕佳資質,而且悟性非凡,談吐不俗,待人接物也甚合他意,如果不是月瑤早已認你為義弟的話,他都想要讓你拜在他門下。”

    “錦風世祖謬贊了,呂陽只是僥幸生得一副好根骨而已,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都是義姐的栽培。”呂陽不知他提這些是什麼意思,謹慎地答道。

    “你就不必自謙了,仙門修煉有多艱辛,我們都是過來人,自然心知肚明,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由一名凡俗武師修煉至雷罡境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呂朔似有深意地看了狼狽的洪威一眼。

    呂陽和洪威,頓時不約而同地心中一跳,原來,剛才他們動手,他早已在旁看到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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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3:11 |只看該作者
第308章 火辣辣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這里畢竟是呂朔的家中,仙門修士修煉出神識,感知方圓數里乃至百里,而呂陽和洪威又沒有掩飾自己的氣息,一旦動手,便立刻就被察覺。

    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以他的身份,竟然也會躲在一邊袖手旁觀,直到分出勝負,才悠悠然地出來,儼然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但對方畢竟是長輩,呂陽對此也只好視而不見。

    “兩位賢侄遠道而來,正可謂風塵僕僕,有什麼事情,還是先各自休息一晚再說吧。我這里是世俗之地,不比仙門,還望兩位賢侄不要嫌棄這里簡陋。”呂朔雖然氣度威嚴,但笑起來,也有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呂陽和洪威連忙應道:“豈敢。”

    他們心知,這是要把自己兩人分開,冷靜過後再說。尤其是洪威,頭上還頂著焦黑一片的毛發,就這樣面談,太尷尬了。

    呂朔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呂青青也沒有再說什麼,沈默著離開,但沒過多久,便出現在呂陽所住的別院。

    “洪威真是越來越過分了,當真欺我家無人”

    在呂陽面前,她無需隱忍什麼,眼睛通紅著發泄著自己的怒火,甚至隱含著一絲森然的殺意。

    呂陽完全可以體會到她的心情,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她將毫不猶豫地擊殺洪威,但卻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忍耐下來。

    甚至連呂朔的態度也很可疑,他放任洪威殺害侍女不說,就連女兒受欺負,也是置若罔聞。

    要說呂朔對洪威的心性不了解,或者未曾聽聞他的跋扈事跡,呂陽是斷然不信的,但他明知洪威覬覦自己的女兒,卻也沒有絲毫表示,這就有些枉為人父了。

    “師姐,伯父他對洪威是怎麼看的?”呂陽隱晦地點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誤會我父親了,他不是不管我,而是因為,他要以大局為重。”呂青青臉上掠過一絲複雜之色,略為猶豫之後,終是說道,“師弟大概還不知道,我大易王朝的修士本就不多,能夠獨當一面的,更是分散到各家各族,彼此之間關系盤根錯節,利益糾葛不清。若是遇到外敵來犯倒也罷了,大多能夠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但若內部有爭端,就難以統禦了。”

    “這個洪威所在的洪家,是我們呂家的重要盟友,單只交惡他們並不算什麼,但若令其他姻親和盟友寒心,那便是自毀根基了。本來我們這一脈出了爺爺這個天才,有望執掌家族大權,但要是失去這些根基,那就算成為世祖,也是勢單力薄,難有作為。”

    “這就是我家現在的狀況,有的時候,生在世家,真的是身不由己。”

    呂青青幽幽地說道,神色之中,充滿了落寞和無奈。

    “原來如此。”呂陽聽到,也是嘆了一口氣。

    如此看來,強行除掉洪威,不僅不能幫到師姐,反倒是陷師姐於不義了。

    “師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在勢不可為時,還是要以韜光養晦為上,我就當是忍下這口氣了,以後我的修為遲早要超過他,到那時候,再一並清算。”呂青青惱恨地說道。

    “這都是以後的事了,眼前該怎麼辦?我看那洪威來此,定是要再以親事騷擾你的,有了世代通好的傳統,伯父會答應也說不定。”呂陽想了想,說道。

    “這個你就放心吧,我早已對父親說明,我的夫婿只能由我自己來挑選,這次帶你回來,他該明白我的選擇。”呂青青說到這里,面色微紅,看了呂陽一眼,隨即低語道,“只是,你恐怕要破費一次了。”

    “嗯?”呂陽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雖然父親寵我,但也不可能讓我任性胡來的,爺爺也同樣如此……”呂青青道,“所以,你定要展示自己的實力,這個實力,不僅僅是自身的修為,還要有出身,財富,權勢。不過,你早已和月瑤師姐結義,自身也修煉到了雷罡境界,出身一層,已經可以過關了,只要能夠在其他方面把洪威比下去就行。而且,仙門結親,雖然不比世俗繁瑣,但卻更重實利,一些該要付出的,還是免不了。”

    世俗之人結親,有納彩、問名、納吉、請期、親迎……諸多禮節,而仙門修士卻不計較這些,甚至有灑脫男女結成道侶,只需要情投意合便可以了。

    這卻是修士逆天而行,只尊大道,不拘俗禮的緣故,而且修士生命漫長,許多人百歲之前一心學武,等到學有所成,父母親友也往往早已逝世,想要全禮都不能夠。不過,呂青青的出身比一般寒門修士要高,家中也有父親,爺爺是修士,效仿世俗禮節也是必不可少。

    至少,呂陽初來大易,見面禮是必不可少的,這也好在是呂青青知道呂陽本錢極豐,要不然,都不敢貿然把他帶到家中來。

    一般的平庸修士,終生積蓄也不過數萬靈玉,在真傳修士乃至仙門長老面前,可是拿不出手。

    呂陽聞言便笑道:“我知道了,拿出一件道器,十萬靈玉給你父親當作見面禮如何?”

    “你的道器可不值錢,都不是當代修士煉制的。”呂青青眼神閃爍了一下,透露出十分的精明,“不過十萬靈玉太多了,雖然發的是橫財,但也沒有理由這般揮霍。一萬靈玉吧,只要一萬靈玉就夠了。”

    “一萬靈玉?”呂陽有些驚愕,“這怎麼能襯得起你的身份?”

    “這與我的身份有什麼關系?只不過是晚輩面見長輩的孝敬罷了,如果不是初次見面的話,根本都沒有必要花這冤枉錢。”呂青青不以為然地道。

    旋即,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面色微微一紅,道:“你該不會想著這次就向我家提親吧。”

    這是呂陽信口開河對洪威說的,但兩人都知道,來這里之前可沒有這樣的打算。

    “難道不行嗎?師姐,你可是說過要與我結成道侶的,修士結成道侶,便是相當於世俗夫妻,向你家提親正合禮數。”呂陽便揶揄笑道。

    “哪有初次見面便提此事的,我父親都還不認識你呢。”呂青青心中歡喜,但卻還是暗啐了一聲,幽幽地說道。

    “這麼說來,不是初次見面便可以了?那好,這次我們回去,就去請義姐幫忙,叫她請動仙門中德高望重的長老,由長老出面,上門提親,伯父也就不好推辭了。”

    呂陽微微一笑,就此決定了。

    呂青青雖然屬意呂陽,但卻是未經人事的純潔女子,甚至連情話都沒有聽人說過,如何能聽得這般入骨的話,不由得羞意頓起,陷入了憧憬之中。

    不過憧憬歸憧憬,她倒是清楚,自己想要與呂陽雙棲一起飛,只怕沒有那麼簡單,若是不顧家中境況便肆意妄為,那便不是康莊大道,而是歪門邪道,就算一時幸福,也終究還是短暫的。

    只有解決洪家這個麻煩,真正得到大易諸世家的認可,呂陽才有可能明媒正娶,得她為妻。

    呂陽說要請呂月瑤幫忙,叫她請動仙門長老,大抵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談及此事,又說了一番無關緊要的閑話,呂青青便告辭離開了。第二天一大早,有內侍來請,說是呂朔有請,呂陽便跟著來到王府中的一座大殿,發現里面早已是人頭湧動,或坐或站,擠滿了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人。

    呂青青也在殿中,向呂陽使了個眼色,暗中傳音道:“這些都是我們族中的叔伯和子弟,你來此也算貴客,便和他們相見吧。”

    “兩位賢侄來了,來,都坐到我身邊來。”大殿上,呂朔一改威嚴之色,和藹可親地打了聲招呼。呂陽這時候才發現,不何知時,洪威也在王府內侍的引路下來到殿中。

    “見過伯父。”“見過呂世伯。”兩人各自見禮道,然後目不斜視,在上首位置坐下。

    “大哥,這兩位便是你說的才俊?果真不愧是少年英才啊,竟然這麼年輕便修煉到了雷罡境界。”靠近兩人位置的是一名俊逸非凡的中年武師,看了看兩人,不由悚然動容。

    其他的人,無論男女老少,也都駭然看著呂陽和洪威兩人。

    也難怪他們這麼震驚,因為這些人全都是沒有達到先天境界的凡人武師,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就是幾名紅光滿面的絕頂高手,剛好達到練出罡氣的程度,而在他們認識的人當中,就算能夠修煉到先天境界,大多也早已三、四十歲開外了,甚至有不少,六十歲以後才晉升先天,一經修煉數百年,幾百歲以後才達到雷罡境。

    雖然先天修士有八百壽,修煉至先天,可以返老還童,容顏長駐,但卻還是能夠憑借著身上氣機,分辨出一絲年齡的不同。

    先天八百壽與凡人相比,乃是天壽,故此,凡人一年為修士一月,凡人十二歲為修士一歲,凡百八十歲以下者,都是相當於十五歲的“少年”,二百四十歲,也僅相當於雙十年華。

    以這樣的仙門眼光,呂陽和洪威,的確可以說是才俊了,與呂青青正是郎才女貌,都有追求的資格。尤其是這時候,呂陽並沒有掩飾自身雷罡境界的修為,甚至不惜把一絲真仙法力展露出來,頓時便給人以高深莫測的感覺,氣勢絲毫不在洪威之下。

    眾人看到,不敢有絲毫輕視,結合著他和洪威一起出現的情況,不免感受到幾分針鋒相對的氣氛。

    這位天才,恐怕也是為了青青而來

    這是殿中大多數呂家的人想法。

    至於洪威,眾人都是早就有所耳聞的了,甚至連洪威與呂青青反目的經過都是略知一二,心中並無多大好感,也樂得看這兩位才俊明爭暗鬥。

    “兩位賢侄,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們蒼茫呂家的族人,這是我的三叔,四叔,這是二弟,呂威,這是我的三弟,呂晤,這是我四妹,呂晗,這是我五弟……還有他們各自家小……”呂朔和顏悅色,給兩人指認了族中各人。

    呂陽這才知道,原來殿中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竟然都是與呂朔關系最親近的,除了嫡親叔伯,堂兄堂弟,還有子侄,只好一一見禮,各自辨認。

    洪威的表現則與呂陽相反,對於這些凡俗之人,他並沒有多大興趣,鼻子里微不可察地冷哼一聲,點了點頭,便算見過了。

    他雖然來過這里多次,但見的大多是呂朔和其他先天修士,對於這些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各位叔伯長輩,各位兄弟姐妹,呂陽來得倉促,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這里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你們笑納。”

    見禮之後,便是慣常的客套和寒暄了,呂陽仿佛散財童子一般,也不說沒用的廢話,直接就是每人一袋靈玉。

    這些都是他在青龍峰上便常常攜帶在身的,此時拿出來,倒像是早有準備,正好仙門送禮成風,直接送靈玉也是大方得體,沒有凡俗送金銀的俗氣,因此接到禮物的人也都欣然笑納。

    不免便有一些年齡小的堂弟堂妹暗中偷看,結果發現,每個錦袋中都有一百靈玉,對於凡人來說,乃是一筆異常豐厚的財富。

    想當初,呂陽在西北荒林誅殺趙炎,蔡城,林楓三人,所得財富也就是百枚靈玉而已,這已經是世家子弟的積蓄,不要說在這呂家,便是在一些萬年傳承的上等世家,也同樣拿得出手。

    呂朔的三叔,四叔,還有二弟呂威,三弟呂晤,四妹呂晗等人,也都嚇了一跳,他們雖然貴為呂朔的親人,但卻並無仙緣,天生便矮了修士一頭,乍得如此豐厚禮物,不免便有恍惚。

    給凡人一百靈玉,這未免也太大方了。

    “真是闊綽啊。”

    “這少年是什麼來頭,竟然這麼有錢?”

    “我也不知道,聽說是青龍峰來的,和青青乃是同出一脈……”

    有人暗中議論。

    “這份是給伯父的,還請伯父笑納。”

    正在眾人議論之時,呂陽也把呂朔的那一份捧在手中,恭敬地呈上。

    “十萬靈玉”呂朔和這些親人層次不同,見了並沒有太多的震驚,只是有些玩味地看著呂陽:“賢侄出手不凡啊,這十萬靈玉,若是換作一般修士,已經是畢生積蓄了。”

    呂陽笑了笑,沒有接下這句話。

    其實他送出十萬靈玉作為見面禮,還是經過一番考慮的,呂青青說得沒錯,這只是給長輩的見面禮而已,若是送得太多,反而有炫富的嫌疑,但一出手便是十萬枚靈玉,也足以證明自己並非普通修士,而且,呂朔並不是一般人,十萬靈玉在別人眼中是炫富,但在他眼中卻不見得,只能說是一般的大方。

    呂朔消息靈通,想必也該知道,自己晉升先天不久,便是有南嶺宗家支持,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擁有如此巨大的財富,必定是另有奇遇,這樣的仙門弟子,結丹化嬰只是遲早的事情,絕不像那些一輩子都只有數萬靈玉的積蓄的修士,註定永遠只能停留在低階。

    雖然只是簡單的見面禮,但卻足以表明許多東西,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本來你是晚輩,好不容易才來我這里拜訪一回,不該讓你如此破費的,不過,既然是你一片心意,那我便不推卻了。”

    見呂陽笑得矜持,呂朔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果然把它收入懷中,不動聲色地笑納之。

    “這小子不是剛剛晉升先天嗎?哪來那麼多的財富?”洪威冷眼看著呂陽做散財童子,單只這一下,便送出了十萬多枚,不由得眼角跳了跳,心里湧起一絲異樣。

    他隱約感覺,自己被呂陽算計了,至於是哪里算計,一時之間,卻又察覺不出來,直到有些幾歲大的稚嫩童子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才心中一突,臉上忽然火辣辣地發燒。

    他這時候才想起,自己不曾把人放在眼中,竟是沒有準備見面禮

    如果換作平常,呂陽不在此地,倒也罷了,這些人只不過是凡夫俗子,如何當得起他的贈禮?但呂陽這麼一送,頓時便把他逼迫到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不送?有失禮數,既尷尬又難堪;但若跟著也送,又是手頭正緊,拿不出這麼多。

    其實每人一百靈玉,他也不是拿不出,關鍵是呂陽送給呂朔的那十萬靈玉,實在是太多了,洪家雖然富足,但也不是輕易能給雷罡修士巨大財富的,只有開峰辟府,掌控靈礦,才能有這樣的機會,又或者是,修煉的年月久了,自己慢慢積攢起來。

    但不巧的是,這些經歷他全都沒有,上次前往盤龍谷,也是毫無斬獲,根本就沒有發財的機會。

    這一切,立刻就把他打回原形,所謂天才,不過就是靠家族庇蔭,僥幸修煉到雷罡境界的黃毛小子而已。

    連自己的積蓄都沒有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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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8 18:53:30 |只看該作者
第309章 神遊

    其實十萬靈玉雖多,但以洪威的家世,也不是拿不出,甚至在過去,他都可以一出手便是數十萬,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但那卻是需要正式送禮的場合,並不是現在。

    他畢竟只是富貴子弟,而不是富家翁,他的所有財產,靈玉,法寶,都是家中所賜,幾乎沒有一樣是自己的。

    更何況,這次他聽說呂青青歸家,興起之下便直接趕過來了,完全沒有拜訪呂氏族人的打算,但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呂陽,還鬧了這麼一出,搞得他不上不下,尷尬之極。

    “該死的呂陽”

    “他這是故意的”

    洪威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敢奉陪,只為一時鬥氣便一擲千金,死要面子活受罪,這並不是他的作風,只是這個仇怨他也記下來了,只想著若有機會,遲早要還。

    “不自量力。”呂陽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敵意,不經意間轉過頭,目光和他相對。

    呂陽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嘲諷,甚至還有說不出的輕蔑意味,仿佛洪威在他眼中,並不是一名雷罡境高的高手,而是滑稽的小醜。

    察覺到了呂陽眼神中的挑釁之意,洪威眼中掠過一陣憤怒,但有呂朔在前,他也只能生生地咽下這口氣,但卻越發坐立不安了。

    洪威感覺到,再在這里坐下去,每一個人的眼神看自己,都是不對的,仿佛每一名呂氏族人都化作了貪得無厭的勢利之輩,眼巴巴地等著自己交出見面禮。

    甚至連高坐上首的呂朔,對自己也充滿了輕蔑。

    就這樣難受了許久,好不容易,他才抓住一個機會,借故告辭離開,總算從中解脫。

    其實這卻是洪威自己多心了,呂氏族人雖然詫異他毫無表示,但也知道,靈玉異常珍貴,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散財童子一般往外掏,甚至一出手便是十萬的,而且洪家與呂家世代通好,洪威也不是第一次來呂家拜訪,若要給見面禮,早也給了,並不是像呂陽一般的新面孔。

    所以千怪萬怪,還是自己作怪,洪威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對,便是故意避開不看,也要以為是在蔑視他了。

    “師弟,你這次可算是徹底得罪他了,有什麼打算?”

    洪威借故離開之後不久,呂陽也向呂朔等人告辭,從殿中出來,呂月瑤私下里找到他,笑意盈盈地問道。

    其實呂陽和洪威暗中角力,她又如何不知,沒有當面點出來而已,眼看著洪威吃虧,但卻只能忍耐著,心中不知道有多開心。

    呂陽這次可算是幫她再出一口惡氣,因為在過去的日子,洪威一直對她糾纏不休,為了大局,她也只好忍耐,著實受了不少委屈。

    “要有什麼打算?他又不是什麼人物,得罪便得罪吧,我現在算是徹底想通了,木秀於林,風必吹之,劫難是在所難免的,只要自己根深蒂固便不怕。”呂陽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顯得不以為意。

    “那倒也是,洪家雖然不可交惡,但我家也未必就怕了他,再有你出面,差不多便足以震懾他們了,而且,在其他世家那里也可以交代,總不至於說我家破壞傳統。”呂青青沈吟道。

    旋即,她神情一松,雖然是已經決定把這些煩惱拋到腦後了。

    呂陽既有實力又有財力,完全可以給她解決婚姻的麻煩,該是她投桃報李,幫助呂陽的時候了。

    “先不說這些,你來我家中,是為了見我爺爺,尋求庇佑的,還是先把這件事情辦成再說吧,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好。”呂陽也知道,這件事情最為要緊,什麼洪威,趙牧,都可以先放在一邊,當即便讓呂青青在前帶路,自己跟在後面。

    不久之後,呂陽發現自己跟著呂青青走出了王府,從一條幽靜的小路登上高坡,徑直向城外飛去。

    “你的爺爺不住在王府中嗎?”見呂青青想帶自己出城,呂陽不由有些奇怪,問道。

    “不錯,爺爺並不住在王府,而是在郊野的精舍,因為此地毗鄰蒼茫山脈,時常有妖魔出來為害人間,再加上他不喜凡俗市井氣息,便索性在城外居住了。”

    “原來如此。”呂陽了然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了。

    兩人一路出了城,由於已經獲得呂朔許可,一路上的哨崗,巡衛,也都沒有出來,暢通無阻便飛到了山里。

    這個地方離王城有數十里遠,當然,對於修士來說,片刻即至,並不算得什麼。

    呂陽在這野外,沒有感受到絲毫先天修士的氣息,但卻忽然看到,一座高聳的石塔出現在眼前,孤零零的仿佛一座墓碑。

    四周荒蕪,僻靜,長滿了野草,雜樹,完全看不出有人打理的痕跡,更加沒有想像之中世外桃源一般的優美風景。

    “你爺爺就在這種地方潛修?”呂陽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呂青青要帶自己去見她爺爺,說不定還要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荒野。

    “是不是很像荒郊野嶺?其實這里本就是荒郊野嶺,除了我爺爺一個,沒有其他人會來這里。”呂青青似乎早已料到,呂陽會吃驚,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走吧,我們上去,小心四周的法陣。”

    呂陽聞言,便跟在呂青青後面,慢慢地向那座石塔走去,結果到了近處才發現,這座石塔竟然是連大門都沒有了,四面的石壁也沒有絲毫紋飾,簡陋得根本就像是天然形成。

    這一切都充滿了粗獷,簡陋的意味,與呂朔居住的王府形成鮮明的對比。

    其實呂朔的王府也算不上奢華,甚至在諸多親王之中,這種程度的王府,可以用簡樸來形容了,但畢竟合乎規制,儀仗齊全,甚至配有宮女,太監,並不在呂陽的意料之外。

    但這石塔根本就連“塔”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隨意用巨石堆砌起來的遮風擋雨之所,甚至,這些巨石刀削斧鑿的痕跡非常濃厚,完全沒有經過打磨。

    在這簡陋的“石塔”之中,一名頭發枯白的邋遢道人,盤坐在巨石掏空的石室之中,氣息平和閉目打坐,但觀其形貌,卻又像是貪睡的老人打盹,頭顱耷拉著,完全打不起一絲精神來。

    “這是……”

    呂陽正遲疑間,突然心中一震。

    這哪里是什麼邋遢道人分明就是一具乾屍

    “咕”

    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疑惑,突然之間,“乾屍”喉嚨之中發出一陣怪聲,渾身輕顫,戰栗般抖動起來,身上的灰塵,枯葉,四散吹開,一股若有若無的法力也盤旋在石室之中。

    “真是不巧,爺爺竟然神遊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仿佛聽懂了“乾屍”的話語一般,呂青青眼神閃爍了一下,轉身對呂陽說道。

    “神遊?”呂陽心中再次一震,終於省悟,這哪里是什麼乾屍,分明就是高階修士元神出竅,氣血離身,留下的肉身啊

    先天境界有十重,一重煉氣,二重神通,三重雷罡,四重結丹,五重元胎,六重脫胎……各個境界循序漸進,彼此相依相存,有跡可循,如果究其本質,便是修煉肉身和神魂的精進之路。

    先天修士的肉身,並非凡身,而是先天道體。

    而先天修士的神魂,也非是凡人神魂,而是元嬰,元神。

    下乘修士處於煉氣的入門階段,主要還是在積累法力,淬煉道體,並不涉及神魂之道,也不懂得元神的奧玄,乃是修真的最低階層,但是晉升中乘之後,結丹化嬰,便可以開始修煉元嬰,壯大神魂。

    當修士突破六重脫胎境,達到七重虛神境之後,便是煉神返虛,足以元神出竅,神遊太虛。

    這里的太虛,不僅僅是腦海空冥,溝通天地萬物的奇妙境界,更是元神足以離開洞天,踏足外域虛空

    當修士達到這一境界的時候,已經可以說是修真略有小成了,等閑意義的飛天遁地,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成為了可能,甚至是穿梭未來過去,參悟天機,也都有了可能。

    虛境修士的神通還遠不止如此,因為元神既成,全部的經驗,法力,都寄托於元神之中,不再受到肉身限制,一旦遭逢變故,還有奪舍重生這一條退路,甚至有境界更高,達到道境的,連投胎轉世都可以做到。

    想當初,呂陽遇到過的瓔珞郡主,便是經歷輪回的人物,當時呂陽的見識和眼光都還淺薄,根本不懂得那代表著什麼,現在才知道這種境界的厲害程度。

    “據說虛境修士都喜歡神遊,因為以元神在外,不受肉身限制,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方便得多,不過你爺爺在這里不怕被人驚擾嗎?我還以為虛境修士神遊是在密室之中。”

    呂陽乾笑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才知道,自己的見識還有待提高。

    “你說的是剛修煉到虛境不久的修士,只有新手才有必要小心翼翼,而我爺爺服食過仙丹,稟賦自然與一般修士不同……而且他留有殘魂在身,可以感受到外界動靜,剛才便是他以殘魂傳音入密,和我說話。”呂青青暗笑一聲,不動聲色地告訴呂陽真相。

    呂陽這才知道,修士神魂出遊也不是完全沒有防備的。

    “剛才我已經向爺爺說明來意了,他倒是可以用殘魂和我們交流,不過既然要幫你,空口許諾也無益,只有等本尊回歸再談。”呂青青說道,“我們還是先離開吧,三天之後再來。”

    呂陽看了那“乾屍”一眼,發現他又垂著頭,重新陷入沈睡了,只好點了點頭。

    “好,三天後再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呂陽便在王府小住,除了與呂朔談玄論道,便是指點族中小輩修煉。

    這個時候,他在青龍峰上所學,完全展現出來,無論琴棋書畫,還是談玄論道,都沒有絲毫露怯,深為王府上下所喜。

    呂陽這也才知道,呂青青家中看似人丁興旺,但卻沒有多少先天修士,除了呂朔與呂青青兩人,便是呂宥,還有數名呂陽沒有見過的普通修士,偌大家族,竟是由不到二十人挑起大梁。

    或許還要加上呂陽曾經見過的鶴道人和鶘道人,不過這兩人只是家中供奉,並不是本家。

    “每栽培一位先天修士,至少也要花費百枚靈玉,這還是他本人根性深厚,擁有仙緣的情況,若是毫無資質,強行修煉至先天,便要以消耗五行靈根為代價。

    師弟你把靈玉分給劉安他們,還給他們購置五行之精,其實大可不必,他們都不是什麼資質過人的天才,就算勉強晉升先天,子孫後代也不會太優秀,難以成為你的附庸,不過,以此吸引人才,培植忠心部屬,卻是大為可行的,相信他們三人只要不出意外,此生便都將忠心耿耿,決不背叛。”

    呂青青見呂陽奇怪,便向他解釋起來:

    “五行缺一,需要收羅一份五行之精,五行缺二,便要收羅兩份五行之精,根骨的缺陷越多,需要收羅的五行之精也越多,因此,每個人修煉至先天秘境,所需本錢截然不同,因此,凡俗的修真世家,必定是以栽培天才弟子為上策,哪怕有可能栽培出更多的修士,也決不會冒險。

    而這樣的小世家,所有靈玉皆是由先天修士掙來,若是有我爺爺那樣的支柱還好,但若只得一名普通修士,終生積蓄不過數萬枚,哪怕一輩子無災無劫,安度余生,也只能為後輩子孫留下數萬枚靈玉的遺產。

    但這些遺產,並不是每一枚都能夠物盡其用的,據我所知,老祖他老人家發跡之前,便曾把畢生積蓄分發給五名嫡子,然後跟隨門派前往遠古遺跡征討魔道,那五名嫡子,便是後來呂家五大支脈的源頭,結果有兩家的先祖先後遭難,所分靈玉被魔道劫掠一空,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過元氣。

    而沒有遭逢意外的那三支,境況也不是太好,因為老祖最初的結發妻子為凡人,生下五子,根骨也都非常平庸,就這樣繁衍數代,都沒有成才的人物,反倒是老祖回歸之後再娶的續弦,所生子女非常優秀,如今執掌悟道峰的四世祖,六世祖兩人,血統便都來源於此。

    當然,血統和根骨也並非萬能,像七世祖,十世祖,便是依靠自身努力,闖蕩出一條通天之路。

    師弟,你也知道了,我們這一脈的先祖乃是凡人母親血統,而且當時,老祖還尚未有奇遇,所以我們這些支脈天才不多,乃是必然,甚至連能夠產出先天修士,都是蒙受老祖蔭庇所致,要不然,以我爺爺的境況,哪來有獲賜仙丹的福分。”

    說到這里,呂青青突然又說出一件秘聞:

    “對了,你是出自中州大玄的南嶺呂家,有沒有聽說過,當初南嶺呂家也是和我們大易,大燮,大焰這些王朝一般,執掌世俗的家族?不過他們乃是嫡長子血脈,老祖偏愛有加,便遷到了世俗界去,不但可以同樣享受榮華富貴,而且還避開了仙門紛爭,倒是逍遙自在”

    “這我倒沒有聽人提起,不過,也沒有什麼可驚訝的,老祖胸中有溝壑萬千,早已定下了家族發展的千年大計。”呂陽笑道。

    呂青青點了點頭,道:“其實老祖把嫡系本家遷至中州,也是深謀遠慮,因為這一脈血統不佳,再怎麼繁衍也無法常出天才,像月瑤師姐那般的人,可是連萬年世家都絕無僅有的,完全就是偶然。”

    提說了這一番血統傳承的高論,呂青青便談回自家的境況:“修真家族的靈玉,大多都是由修士消耗,另外栽培弟子,購置法寶,也要消耗不少,這次你給我父親十萬靈玉作為見面禮,他嘴上不說,但卻很欣慰,因為有了這十萬靈玉,他至少也可以在族中栽培出十名修士,這些修士都是不計前程和發展潛力的,或許他們終生也修煉不到雷罡境界,甚至連法力也不超過十道,但卻終究還是遠比凡人武師厲害,可以深入蒼茫山脈深處,收獲更多天材地寶。”

    呂陽這才知道,栽培一名先天修士,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為不在仙籍的修士,沒有門派福利可享,所有食氣的消耗,只能由東主或者自己承擔,假如一名平庸的低階修士擁有十道法力,一年食氣便要消耗一百二十枚靈玉,那麼一生八百年,最低限度也是萬枚以上。

    當然,這是如同死士一般,完全效忠家族的私豢力量,真正有天賦的修士,既要有種種奢侈享受,又要與修士身份相匹配的法器,靈器,供養的俸祿,等等等等,栽培的成本遠遠超過萬枚靈玉。

    了解了這一情況,呂陽對自己擁有的一千五百多萬靈玉,更是心中有數了,這的確是一筆極為龐大的財富,但同樣的財富,也有運用得當和運用不當的區別,若是隨意揮霍,很快也要坐吃山空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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