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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不問蒼生問鬼神】無上仙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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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3 16:55:39 |只看該作者
第699章 老奸巨猾

    “恭喜峰主,西海的怒濤帝尊已經答應您和明月公主的婚事了。”

    傳訊使者和呂陽在府中的正廳相見,坐下沒有多久,便說明來意,直言相告了怒濤帝尊同意之事。

    雖然與呂家結親會得罪過去的舊識星祖,不過,呂陽早已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又有雲澤呂家這麼一個新興豪門作靠山,舊識的情面也只好先丟到一邊去了。

    更何況,仙門最近發生變故,呂家在仙門中的地位驟然上升,以怒濤帝尊的勢力,要打聽到這個消息並不困難。

    因此怒濤帝尊答應定親,也在呂陽的預料之中。

    呂陽想起嬌憨純稚的小龍女,心中也帶著幾分喜悅,笑問道:“不知此事如何安排?”

    呂陽現在還是呂家藩屬,婚事也已報備族中,由家族協理安排,因此,他想聽聽悟道峰那邊有什麼安排。

    使者答道:“十世祖的意思是,峰主你已非是尋常子弟,當以族老之儀大行操辦,同時也是向諸天各家和異族宣揚,呂家與西海龍族的交好。”

    提及此事,他便將一些詳細的內容說了出來。

    呂陽也耐心地聽著。

    這個時候,成婚需要準備的諸多儀程都需要青陽峰上下與悟道峰配合,畢竟娶妻不比納妾,許多東西都疏忽不得,而呂陽並沒有什麼長輩,哪怕是拜得的義姐,義母,也都不在這里,並沒有能夠替他做主的。也只好自己硬著頭皮頂上了。

    諸如四世祖,七世祖等人,大多日理萬機,況且又不是他的真正長輩。只是略有交情而已,也不會在這時候強自出頭。

    好在呂家將呂陽的婚事以族老規格來操辦,禮賓諸事自有族中老人打理,倒也不用凡事都由呂陽自己親歷親為。

    呂陽聽著傳訊使者提出來的許多細節,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不過說到最後,呂陽卻忽地聽到使者道:“以上便是定親諸事了,還請峰主稍待,下月之初。族里便會派人將下聘的儷皮之禮送來。”

    “等等,定親?”呂陽突然發現有些不對,“是先訂婚而後正式迎娶嗎?”

    “不錯,先定親。等明月公主及笄之後,再行大婚,依照西海龍族的規矩,明月公主及笄之後才算是真正成年,而在此之前。只是幼女……不過,龍族極重此事,定親之後,也幾乎與正式成婚無異了。反而將來大婚的禮儀,不必像如今一般隆重。”

    “那這樣至少還有二十年啊。人妖殊途,傳統、習俗也不一樣。”呂陽聽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使者不禁笑了笑,道:“峰主何至於此,二十年並不算太長,很快便過去了,而且,定親之後,明月公主也可以隨你同住,只是依照龍族禮法,不宜洞房而已。”

    呂陽沒有理會使者的調笑,肅然道:“使者有所不知,我本欲娶小月為平妻,但這麼一來,與我和師姐的婚期對不上,這該如何是好?”

    “西海那邊的意思是,讓峰主你先到西海與明月公主定親,然後再回大易迎娶青公主,十世祖對此並無異議,著我來通知峰主照此處置。”見呂陽面色不對,前來傳訊的使者,不由心中一怔,旋即將西海的另一個要求也提了出來。

    呂陽當即色變:“要我先去西海,再去大易?不行!”

    使者聞言,面露訝色:“峰主,這是族中和西海共同的決議啊。”

    呂陽堅決道:“那也不行,我必同時迎娶平妻,或者先到大易。”

    “峰主,你又何苦如此?”使者著實不解,不由勸道。

    剛才還談得好好的,一提及先後順序,呂陽卻突然翻臉了,使者暗自懊惱的同時,也不禁大為緊張。

    他的差使雖然主要為傳訊,但也負有與呂陽溝通,商議大婚事宜的職責,如果沒有和呂陽溝通好,可沒有辦法回去交代。

    呂陽卻冷哼了一聲,道:“我也不怕和你明說,在我心目之中,西海的小月是自己所鐘愛的,但師姐,更是相濡以沫的紅顏知己,而西海那位帝尊如此安排,就是要讓小月將師姐比下去。”

    使者看著呂陽,雖然沒有答話,但神情之間卻頗有幾分不以為然。

    其實,在他和十世祖看來,呂青青雖然是招攬呂陽的宗族之女,但與西海公主一比,地位略有不如,略受些委屈,取得實利,也是應當的。

    呂陽能夠如此維護呂青青,他們倒是樂見於此,只不過,沒有必要在禮節上較真。

    呂陽見使者如此,不禁寒聲道:“難道,十世祖真的要坐看我靈峰內院不和嗎?”

    “峰主,你言重了,十世祖的決議,都是從族中利益出發。”使者面色變了變,也有些不悅地說道。

    呂陽卻沒再管他:“就這麼回去稟報十世祖吧,我不同意。”

    說完,他便端起了茶杯,命人送客。

    “峰主,你……你……”使者氣得站了起來。

    但呂陽不再理會他,也是無可奈何地離去了。

    ……

    呂陽接見悟道峰來的使者,聽取大婚安排的事情,很快也傳入了呂青青的耳中,她匆匆來到正堂,卻只見呂陽一人獨坐,作若有所思狀,而使者卻早已不見了。

    呂青青向後擺了擺手,對跟著一起過來的婢女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婢女應道。

    “師姐,你來了。”呂陽擡起頭,坐直了身軀。

    “師弟,聽說你與使者爭吵,究竟是怎麼了?人家可是來報喜的。”呂青青略帶著一絲詢問之意,說了一句。

    呂陽聽到。不由苦笑,現在師姐還為那使者說話,只怕得知悟道峰的安排,就不會如此了。當即,便將悟道峰與西海共同決定排定次序,讓自己與小龍女定親禮儀在前,而後迎娶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呂青青聞言,果然不出預料,面色變了變:“這……”

    她是一顆芳心許在呂陽身上沒錯,到了如今,非君不嫁。這也沒錯,甚至於,連呂陽另娶西海公主,成為平妻都能接受。但悟道峰和西海看準她別無選擇,又家世略為薄弱,需要結親以聯得強援,就在這成婚禮節上苛難,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十世祖到底在想什麼?”呂青青打心底里升騰起一陣怒火。面色都有些發白。

    “說句不敬的話,十世祖,只怕是真的居心叵測。”呂陽苦笑一聲,說道。“師姐,我說過。夫妻之間,本應相敬如賓。默契地共同振興家業,而且,你為後宅之主,絕對不會有西海勢力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系,但悟道峰和西海一旦從中作梗,整件事情,便變得有些複雜了。”

    呂青青道:“不錯,如果是心氣小一些的女人,見識和眼光又淺薄,直接大鬧起來,誰的面上最不好看?”

    呂陽道:“是我。”

    呂青青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呂陽一眼,道:“可我還真就想不顧一切,大鬧一番。”

    呂陽一怔:“師姐,你莫不是開玩笑吧?”

    “開什麼玩笑?呂陽,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先與西海那個紅顏知己定親,而後娶我,那我就不嫁你了!”呂青青又氣又惱,瞪了他一眼道。

    說完,便轉身而去。

    呂陽見此,不由啞然無語。

    看來師姐真是急紅眼了,從來沒有見她如此羞憤氣惱過。

    呂陽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現在丁靈和天音仙子都不在,我的身邊,竟是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我對小月兒的情意,明明就是別無雜質的純愛,為何總是有人想要暗中搗鬼?”

    其實他也看得出來,十世祖與怒濤帝尊,都是有各自的主意。

    十世祖方面,師姐作為呂家宗室之女,必嫁自己無疑,這是維系聯姻的樞紐,也是加強與藩屬掌控的條件。

    大多數呂家的外姓藩屬,都會娶呂家女子為妻,而且不是正妻也在平妻之列,絕不是小妾那種毫無地位的身份。

    不過究竟是正妻還是平妻,抑或身份地位究竟如何,受不受寵愛,能不能執掌權柄,這里面的區別,又非常大了。

    一旦讓師姐執掌自家的後宅大權,蒼茫呂家,必定是乘勢而起,然後威脅到族中許多子弟。

    這里面,也有不少族中之人期盼的意思,他們並不想蒼茫呂家崛起得太快,又或者,自己借得蒼茫呂家太多的勢。

    而西海的怒濤帝尊,多半也是想要借此擡高小龍女的地位,與師姐形成均衡之勢。

    雖然西海龍族為異族,在他們想來,自己多半也會心有排斥,但於後宅不寧的情況,也只好多多仰仗此勢,大興平衡之術。

    “嗯?”

    突然,呂陽想到這里,卻又不由得眼前一亮。

    “平衡?”

    他突然抓住關鍵了。

    “沒有錯,十世祖的底線,應是平衡……他不可能真的讓我不娶師姐,只娶小月的,若是師姐一時激憤,不肯嫁我了……”

    呂陽不禁訝然,他這時候才發現,剛才師姐並不是胡亂撒火,除了有些順勢而為,賭氣的意味,也是在尋求解決之道。

    看來,非得是逼迫一下悟道峰那邊不可了。

    呂陽自去找呂青青說和,安撫她一顆受傷的芳心。

    又過了幾天,吃力不討好的使者,也終於返回到悟道峰。

    悟道峰為呂家老祖修成圓滿之前的大本營,原本並不叫做這個名字,後來修煉成為圓滿修士,方才更名。

    不過再之後,呂家老祖經常神遊太虛,幻化分身遊歷各界,除了肉身本尊供奉於此之外,便甚少有重新降臨了。

    如今悟道峰已成為呂家的本部總舵,萬千子弟心目中的都城。而十世祖,便是新一代執掌家族大權,代替老祖行使家主權柄的人。

    家族上下,大小事務都由他做主。

    在悟道峰頂。一個高大的白衣修士聽完使者的回稟之後,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真的這麼說?”

    “世祖,我所言句句屬實,皆為呂陽原話,不敢有半個字的更改啊。”使者對此行也是大倒苦水,本來完全可以功德圓滿,皆大歡喜的,硬是被呂陽一句話就堵了回來。

    “這小子。倒還真硬氣。”十世祖聞言,不由得哂笑一聲。

    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仍舊兩手籠在寬大的長袖之中,神情漠然:“與西海定親之事。非同小可,如果他不肯配合,到時候就不好交代了,不過,我倒想要看看。他面對如此之事,會如何處置。”

    “世祖……不好了……”

    就在這時,房門外突然響起了府中之人的聲音。

    “慌張什麼?給我進來。”十世祖呵斥了一聲。

    卻見得府中一名子弟神色緊張,倉皇地推門走了進來。道:“世祖,青陽峰傳來消息。說是呂青青聽聞您安排之事,如今正與呂陽慪氣。”

    “既為我呂家子弟。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成何體統?”十世祖聞言,不由說道。

    使者也是這個意思:“又不是不讓她與呂陽成婚。”

    “可是……可是她說要拒嫁!”前來報訊的子弟,面色古怪地說道。

    “什麼?”十世祖聞言,面色猛地一沈,繼而憤怒道,“簡直是大逆不道!一個小小子弟,也敢反抗家族的安排!你派人給她傳我口信,如果她再敢說拒嫁,那就真的不要嫁了。”

    在他眼中,呂青青雖然和呂陽關系不淺,但也終究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旁系子弟而已,她所代表的蒼茫呂家,有呂宥那麼一個擁有仙根的潛力子弟也便罷了,再與呂陽結親,難免讓人眼紅。

    而且他此時也不是不讓她嫁,而是安排後於西海公主,甚至連正妻之位都還是她的,對這些禮節上的聲勢斤斤計較,簡直就是不像話。

    使者聽到,卻是急得冒汗,連忙勸道:“世祖,不可,萬萬不可啊。”

    “難得那呂青青與呂陽情投意合,籠絡呂陽為族中藩屬,也是老祖親自交代下來的要務,光有嫡家的月瑤小姐認其為義親還不夠,還得需要經過聯姻啊。”

    “這有什麼,我們呂家的後輩女子,美艷傾城,才具無雙的,難道會沒有?另選一人配與呂陽就是。”

    “當然有,可是,只怕那呂陽不肯要啊。”使者無奈道。

    “哼!”

    十世祖聽到,回應的是重重的一聲冷哼。

    他執掌家主大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然不可能因為族中子弟忤逆這麼一件事情便被憤怒沖昏頭腦,因此,很快也便冷靜下來。

    “看來,呂陽此子比想像中還要堅決,同時也不乏謀略,呂青青拒嫁之事,必定是由他挑唆的。”

    “不錯,一定是這樣。”使者也道。

    “不過世祖,我們現在可該如何是好?若是他抵不從命,西海那邊可不好交代。”

    呂陽和呂青青如何不滿,他倒不在意,左右不過是自家族中的矛盾,而西海那邊,卻是拖延不得的。

    雙方交換意見也有一段時日,就連婚書都差不多該下了,再拖延下去,可是要出問題的。

    而悟道峰雖然為族里執政,掌管家族內外藩屬諸般事宜,也不可能真的越過呂陽而去下聘,畢竟呂陽才是這場聯姻的主角,沒有他的同意,難道將來大婚之時硬綁了去?

    且不說綁著他去有沒有用,單論他的修為,便已經不是尋常人等能夠綁得了的。

    卻見這時,十世祖遍是惱容的面上,流露出了一絲智珠在握的詭笑:“有什麼不好交代的,讓呂陽自己去交代便是,他不是想要不負呂青青,想要自己做主嗎?那好,我便給他自己做主的機會!”

    “這……世祖,你的意思是。”

    “蠢貨,這件事情,我早已有多手準備,無論呂陽從還是不從,自都有辦法解決。”十世祖哂笑一聲,呵斥道,“把我的意思傳過去,他是個聰明的,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使者無奈,只得又再次跑一趟青陽峰,去告訴呂陽十世祖的意思。

    此時,呂陽好不容易才安撫了峰上的呂青青,卻得知十世祖派人傳訊,要他自己去西海交代。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呂陽先是面露驚疑,而後迷茫,而後又是忽然驚顫一下,果然很快便想明白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又把這件事情推回給我了。”

    呂陽不由得暗罵了一聲。

    呂陽倒是真想讓十世祖出面解決,因為這件事情,可以說是他挑起的,但十世祖的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他不理了,自己跟西海那位說去。

    呂陽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此前所想,只怕當真是有些陰暗了。

    整件事情,看起來像是其他諸脈聯手給自己使的絆子,但若沒有西海的怒濤帝尊表態,如何能夠成事?

    如果怒濤帝尊都同意同時迎娶或者後去定親,自然,呂家之人也不可能自降身份,主動要求呂青青後於西海小龍女大婚。

    所以,此事的關鍵,也的確在於西海,而不是在呂家。

    呂陽固然可以強烈要求呂家據理力爭,但越是據理力爭,西海的怒濤帝尊越是反對,甚至有可能就此撤銷議定的婚事。

    如果事情真到這一步,還是一樣得去西海尋求解決。

    “都不是好招惹的啊,這些老家夥!看來,我只能再去一回西海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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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3 16:56:02 |只看該作者
第700章 重臨西海

    如果怒濤帝尊與十世祖都是純粹的敵手,呂陽反而不必如此麻煩,但這兩人,一位是族中代家主,一位是他欲娶而為妻的小龍女的爺爺,怎麼也不像是可以打殺的人。

    呂陽最終還是決定前往西海一趟,自然,這一行是為與帝尊達成一致,尋求解決之道。

    這一次,呂陽並沒有打算帶其他人同去,而是自己獨自前往。

    在青陽峰的峰頂上,呂陽閉目盤坐良久,突然,睜開眼睛,目露厲芒,一手擎向晴朗的天空。

    萬里無雲的晴天之中,猛地一團雲氣湧現,盤旋轉動不止,而後化作一團懸浮於空中的巨大漩渦,深邃的虛空,頓時從漩渦的洞口展露出來。

    呂陽站起身,憑虛禦空而起,投入了這一片虛空之中。

    ***

    此時,茫茫的大海之上,波濤洶湧。

    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在嘶嘯的颶風中翻騰著,宛如狂怒的暴君揮舞著兵刃四處橫掃,傾瀉怒火。

    在這颶風之中,天地一片迷茫,遍野的水霧彌漫了四面八方,朦朧之中,仿佛有無數身影頂風而立,踏行在水波之上。

    這是一些身高丈許,半蛇半人,渾身長滿青黑鱗片的魁梧怪物,只見它們在海波之中扭曲著下身的蛇軀,靈活地穿梭在海波與風暴之間,上面的人軀卻如凡間士卒,執著刀槍劍戟各般兵刃。激烈廝殺。

    這種怪物似乎極擅肉搏。戰在前方的勇士身強體健,且有的生長著四臂、六臂,同時舞動兵刃,虎虎生風,極具威力。

    一些似是雌性,身材與正常人類差不多大小的身影,則在後方施展著小巧的五行神通,各般風刃,冰矢亂舞。

    但就在兩方廝殺得正激烈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個龐大無比的漩渦在這戰場上空出現。

    “轟隆!”

    巨大的威壓,霎時之間籠罩周圍天地,只一瞬間,下方幾乎所有的怪物便被無形的罡風吹成了粉末。漫天血肉融於水中。

    一襲白衣的呂陽從中踏了出來,緩緩地行於虛空。

    在他身後,漩渦光門扭曲蕩漾,慢慢收縮,直到縮小成一面月輪般的漆黑光球懸浮於腦後,許久之後才逐漸消失不見。

    呂陽看也沒有看一眼那些驚恐呼號,四處逃逸的怪物,而是目視遠方,投向於海天交會的那一座島嶼之上。

    那個方向,正有數股妖修的氣息急飛而來。

    這里是西海腹地。突然出現的呂陽,就仿佛是漆黑夜里的明月,無比的引人註目。

    “你是什麼人!”

    須臾,那些妖修的氣息接近,顯露出幾名妖王、妖帝境界的海族身影來。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不少的妖兵妖將正在趕來。

    呂陽認出,這些都是戍衛在妖帝行宮外圍的妖修,上一次他和鄒老,黃老等人一同前來的時候,曾經了解過一番。

    “我乃東方青陽峰峰主呂陽。前來拜見怒濤帝尊,還請諸位將軍放行。”見到這些妖族圍上來,呂陽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

    “什麼,你是呂峰主?”聽到呂陽自報家門。這些妖修,明顯有些怔愕。

    他們本來要責問呂陽為何闖入此處。還屠戮了那些海族子民,但聽聞呂陽是青陽峰峰主,頓時便想到了,近年間以來的傳聞。

    “青陽峰主,不就是那位擊敗星祖,還要迎娶我們西海明月公主的人族修士嗎?”

    “他怎麼到這里來了?”

    “他來這里幹什麼?”

    “將軍。”這些妖修各自驚疑不定,最後,都把目光望向了其中一名修為最高的妖帝修士身上。

    這位妖帝顯然是眾修士的統領,暗中傳音道:“傳聞帝尊正在試圖與人族結盟,也準備把最寵愛的明月公主嫁於此人,如果真能成事,他就我們西海的駙馬,萬萬不可怠慢。”

    “他既要與我西海結親,緣何如此無禮闖來?”另一名妖王境界的妖修士問,他看了看四周,那些半人半蛇的娜迦海妖屍身尚未完全消寂,甚至還可以聞到有不少淡淡的血腥味道彌漫在海中,翻湧的海波,席卷的颶風,被一股無形的強橫罡氣徹底壓下。

    依他常年戍衛海疆的經驗,一眼便看出,此人是憑借大神通破空而來,並不是通過正常的方式從東邊大陸飛過來的。

    而且這里已經是極為接近行宮的地方,如此張揚,實在居心叵測!

    統領看了這妖王一眼,淡淡道:“就你事多,此人即便不是我們西海的駙馬,也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大修士,是否無禮,豈是我們能夠評判的?”

    “不錯,這些娜迦一族,連化形都尚未達到,充其量只是一群妖獸罷了,算什麼我海族子民?”

    在場諸衛,大多都不想招惹麻煩。

    這妖王修士只得閉嘴,訕然無語。

    “呂峰主,帝尊此刻正在萬里之外的行宮巡駐,如果您要拜見帝尊,還請隨我們來,我們這就派遣衛隊前去稟報。”統領的妖帝叮囑部屬不可輕舉妄動的同時,客客氣氣地呂陽說了這一句,然後便暗示其他妖王部屬去後方整肅衛隊,同時傳訊。

    “有勞諸位將軍了。”呂陽抱拳道。

    “不敢,請。”妖帝統領言道。

    ……

    呂陽來到西海的消息,很快便通過隱秘的渠道上稟到行宮。

    在那宛若人間仙境一般的萬花宮殿之中,西海怒濤帝尊正坐在一張石凳之上,笑意盈盈地望著不遠處。

    那是一個花園之中的小院,院中。小龍女身穿明艷絲裙。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修士身後。

    “拜。”中年文士說道。

    小龍女迷迷糊糊地納頭便拜。

    “公主殿下,下拜之時,註意動作不要太大……還有,註意不要壓住裙角,腳不可踩到……好,就是這般,屈膝跪地,拱手於地,頭緩緩而下……”

    中年文士一樣一樣糾正著,良久才說道:“好。起。”

    小龍女立時又起了來。

    中年文士耐心地教導道:“起身之時,萬不可一蹴而就,也不可以手撐膝……如此顯得過於輕佻了。”

    “哦!”小龍女不由得吐了吐舌,一本正經地應道。

    但她眼中卻閃動著狡黠靈動的光芒。不久之後,見爺爺似乎有什麼事情起身離去,招了招手,便讓一名守候在院中的侍女過來給自己抹汗。

    中年文士看得一呆:“公主,你……”

    “夫子,今天先不學了。”小龍女笑嘻嘻道。

    中年文士轉頭看了看,結果卻發現,帝尊陛下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不由得苦了臉:“唉!好好,那就先不學了。”

    “我回去了。”小龍女擺了擺手。然後宛若一陣輕風似也,跑離了花園。

    後面一群侍女慌忙追了上去。

    “唉。”中年文士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滿臉苦笑。

    “夫子辛苦了。”一名守衛行宮的妖將,不動聲色地走了上來,招呼著幾名侍女搬來時鮮瓜果,美酒佳肴。

    “將軍客氣了,某本一介散修,能得帝尊器重,聘為公主的禮儀之師。豈敢抱怨辛苦。”中年文士客氣謝過妖將,同時又不由得笑了一聲,道,“再說公主心性純良,某來此地。並不曾受過任何委屈,只是教得慢了一些。”

    妖將也不由得笑了笑。他倒是知道,這位夫子本是凡人國度之中一名飽學鴻儒,而且精通各國民俗,禮儀,偶然之間踏上修真問道之途,但卻因為出身尋常,而淪落到落魄散修之境地。

    是帝尊陛下慧眼識人,並不以他的低下修為而有所看輕,反而處處禮遇,最終收為門客,帶回西海效力,果然,這位夫子來到西海之下,立刻就任妖國尚書,大興教化,使得西海妖族後輩之中,湧現出了許多知書識禮的優秀人才。

    這次帝尊欲與人族修士聯姻,又怕人妖殊途,對寵愛的孫女多有不利,因此,打算讓夫子好好教導公子一番人類世界的禮儀,萬不能讓夫家有所看輕。

    “不過再這般下去,議定的定親之期臨近,公主沒有學完一整套婚禮之儀,恐怕不妙啊。”中年文士突然想起了帝尊叫自己教導公主的初衷,有些發愁。

    “人族的規矩繁瑣又麻煩,本將軍在旁邊看著,頭都大了,也難怪公主不肯學。”妖將頗有感想,卻是忘了,眼前這位夫子也是人族修士的一員,這點鄙夷,卻是不太尊重。

    中年文士並沒有責怪他,而是道:“其實這些禮節並不複雜,公主若是真肯用心,三五日間,也便十分嫻熟了,但偏生卻是跳脫的性子,也不喜被這些規矩束縛著,老是這麼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學了也等於白學。”

    “不怕與將軍明說,我是真怕,到時候婚禮上出什麼婁子,有損西海妖族的臉面啊,我聽說對方也是大族,必定會在這方面十分看重。”

    中年文士這一陣子與小龍女接觸,算是看出來了,由於怒濤帝尊一直極為寵溺這位孫女,心性還是非常純稚。

    換句話來說,就是還沒有長大半大孩子,卻要學著其他公主一般嫁作人婦了。

    雖然離及笄之後,大婚之期還有二十年之久,但不久之後將要舉行的定親,也是隆重的大禮,萬不能有所疏忽,而若是明明為一族公主,卻像鄉間丫頭一般言行無狀,難免要被來賓們輕視,夫家也會頓生輕視之感。

    ……

    “出了什麼事?”

    正在中年文士與妖將閑聊,談及心中隱憂之時,怒濤帝尊在一處偏殿接見了前來報訊的妖修。

    “帝尊,青陽峰呂峰主到了西海,如今正在向這邊而來。”

    “呂陽來到西海?”怒濤帝尊一聽。頓覺訝異。

    “海疆有萬千生靈。我一時不察,竟然沒有發覺他的到來。”怒濤帝尊對行宮周邊的防禦極為重視,聞及此事,不由皺了皺眉,“你們怎麼到現在才把消息傳上來?”

    “請帝尊恕罪,我們也是剛剛得知呂峰主到訪,而且,他並沒有通過海防,只怕……只怕是直接破空而來。”

    怒濤帝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冷哼了一聲:“這小子!罷了。你們先下去吧。”

    讓這些人離開之後,怒濤帝尊獨自在房中沈吟片刻,又派人去召龜丞相過來。

    “帝尊召老臣過來,不知有何事?”化形為一名華衣老者的龜丞相。很快便應召而來。

    “呂陽來西海了,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怒濤帝尊將妖將稟報之事告訴了這老者。

    龜丞相聽到,不禁沈思良久,“陛下,呂峰主這番,恐怕是為了定親之期而來啊。”

    “他竟真為此事而來西海?”怒濤帝尊冷笑。

    “當初我們議定要求,就是想借此試探呂家的底線,萬沒想到呂家竟然答應,而呂峰主自己卻不答應。據老臣所知,他與那位叫做呂青青的呂家子弟是舊識,從尚未修成先天之前便認識了,如今欲娶她為正妻,只怕,會極力維護她的地位。”龜丞相隱晦地勸說道。

    “本尊富有西海,在這諸天之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的孫女能與他情投意合,那是他的榮幸。而且。我連將孫女下嫁與他為平妻的條件都能答應,難道他就連在這小小禮儀上作出讓步都做不到?”怒濤帝尊再次冷笑。

    龜丞相無奈道:“帝尊所言極是,等呂峰主來,老臣必會好好勸他。”

    怒濤帝尊想了想,道:“他這番前來西海。必定要見我,我偏不與他見面。你代我招待他,然後讓他回去,好好準備定親之事。”

    龜丞相喏喏地應承著,領命而去,但其實,在他心中,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說得通理。

    “呂峰主若真為此事而來,必定是在他心中,那位正妻十分重要,不原因為這種事情而委屈了她,而在帝尊眼中,肯將公主下嫁便已經是天大的讓步,若不是看公主與他還有幾分情投意合,將來必定能夠幸福,單以一峰之主或者某家子弟的身份而論,根本不用考慮。”

    “而且,帝尊答應聯姻之後,隱然之間,已經將自己當作對方長輩看待,但偏偏那呂峰主,怎麼也不像是個尊老奉長的性子,兩方都不肯讓步,事情必定僵持,而真正苦的,還是老朽這種局外之人。”

    龜丞相是滿肚子的苦水,不知該向誰倒起,一張老臉不禁皺成了腌菜幹般的模樣。

    呂陽此時進入西海,在海中妖修的帶領下,向帝尊行宮而去,數個時辰之後,便已來到。

    直到此時,他隱含慍怒的心情,早已經徹底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各般思量。

    他初臨西海之時,是以破碎虛空的大神通強行闖入,這個舉動,本身就略帶著一絲無禮和粗暴,仿佛要發泄自己滿身的怒氣一般。

    但來到這里之後,呂陽又感覺,自己的確是沒有多少怒氣可以發泄。

    他心中謹記,怒濤帝尊,畢竟是小月兒的爺爺,也是將來自己的爺爺,不能孤家寡人慣了,從小到大沒有親人,便一直也沒有。

    若果真是這般,幹脆不要成家立業,也不遵從禮儀,想女人時,隨意四處擄掠奸淫,不想負責時一腳踢開,也不會有絲毫親朋之累了。

    但這般的行徑,與尚未開化的飛禽走獸又有何異?

    “不可硬來,不可胡為……妥善處置此事,即便與西海鬧僵,也不可鬧到無可挽回的地方,免得將來不好見面。”

    帶著這樣的想法,呂陽終於來到了行宮,卻意外發現,來見自己的是怒濤帝尊身邊的龜丞相,並不是怒濤帝尊本人。

    “帝尊並不在此地,如今峰主與我家公主定親之期接近,帝尊陛下極為重視此事,故而親自督辦去了。”

    聽到龜丞相如此說道,呂陽頓時便意識到,怒濤帝尊如此老謀深算的人物,只怕是猜透了自己的來意,故意避而不見。

    “那,是我冒昧了。”呂陽不動聲色地道。

    他倒沒有急著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反正事情還沒有到揭破的時候,只見這位龜丞相,也做不了主。

    兩人開始談天說地,拉扯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就在這時,殿外突然有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是呂陽哥哥嗎?我聽說你來了,你是來這里看月兒的嗎?”

    呂陽聞言,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會意的微笑,轉向門外看去。

    小龍女手提裙角跨過門檻,巧笑倩兮地走了進來,一看呂陽目光投來,笑意更盛,小跑著來到呂陽面前,很是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搖晃道:“你好久沒有來看過月兒了。”

    多時未見,純稚如舊。

    看到這一幕,龜丞相不由得老臉發燒,而一眾侍女也慌忙上前,但卻大多欲言又止,嚅嚅地不敢多說什麼。

    她們本有意勸自家公主要矜持,要端莊,莫要讓別人看輕了去,但見她稚氣未脫般的這一番舉動,卻又忽然意識到,自家的公主此時只怕尚還不懂男女之情,對呂陽的親近,也只是單純的喜愛和撒嬌而已。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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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逆鱗

    “月兒,好久不見了。”呂陽面帶笑意,不顧龜丞相詭異的神情,以及旁邊侍女們的尷尬,讓小龍女坐在了自己身邊。

    “公主,如今你與呂峰主議親,按照道理,婚前是不宜相見了,還請回避才是。”龜丞相忍不住說道。

    小龍女天真爛漫道:“可我怎麼聽到說,若是結成夫婦,便能永不分離?我就是好想跟呂陽哥哥在一起,才答應要嫁給呂陽哥哥的,若是議親了便要回避的話,那我可不可以不嫁?”

    龜丞相頓時哭笑不得。

    西海與雲澤呂家結親,乃是兩家共贏,和平相處的聯盟,但在小龍女這里,卻只是源起於一個簡單不過的原因,而且也如兒戲一般,商定了都可以隨意更改。

    不過這只是無知戲言,呂陽與龜丞相都一笑而過,轉而談及一些閑散之事。

    不過,龜丞相的笑容,總是有些勉強,又過了一陣之後,便匆匆告辭離開了。他讓人安排呂陽在行宮暫住,自己去趕忙去尋怒濤帝尊,稟報今日會談之事。

    “此子什麼也沒有提?”

    當怒濤帝尊得知,呂陽當真就在那里陪著龜丞相聊了半天,並沒有談及一絲前來西海的意圖時,也不由有些驚訝。

    他略顯蒼老的面龐上,滿臉肅容,深深地蹙起了眉頭,想著那個將要娶走自己最寵愛的孫女的混賬小子越發得寸進尺的模樣。竟是沒來由地一陣窩火。

    “真是混賬!”

    怒濤帝尊一拍禦案。沒頭沒腦地說道。

    龜丞相暗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麼,默默地退下,任由帝尊一人在那里煩躁。

    “丞相,似乎有些不對啊。”行宮之中,一名能夠離得帝尊較近的妖修侍衛總管皺著眉,不解地問道,“帝尊為何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他自跟隨在帝尊身邊三百年來,還從來沒有見過帝尊如此奇怪的反應,似乎充斥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龜丞相看了一眼這名侍衛總管。緩緩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什……什麼意思?”這侍衛總管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我是個粗人。丞相就莫要與我打啞謎了。”

    “我是說,帝尊他老人家,拋開帝尊的身份不論,終究也只是一位老人。”龜丞相道,“若是將來你老了,也該會明白,自己寵了百多年的孫女,突然之間就要嫁人了,偏生要嫁的那個小子,還不是個省心孝順的。會有多麼的可惱。”

    “呃?”

    ***

    呂陽再一次住進了上次曾經住過的行宮。

    這一次,招待他的仍然還是那位白黎將軍,帶著一眾侍衛迎了上來,大奏禮樂,恭迎入住。

    等到身邊諸人退下,只剩下呂陽和白黎兩個略有交情的舊識時,白黎將軍不由得笑了笑,對呂陽言道:“呂峰主,真沒有想到,我們又再見面了。”

    “不錯。”呂陽點了點頭。

    “呂峰主與我們西海的明月公主定親。將來便是我西海駙馬,恐怕還會有不少回來往來此地的時候。”白黎不由說道。

    他看著呂陽略顯平靜的神色,不禁有些許無言的感慨。

    上一次見呂陽之時,呂陽還是作為初掌青陽峰的新晉峰主,前來會見帝尊。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呂陽竟會如此之快與西海議親,從而成為西海的駙馬。

    而這一次,雖然還沒有正式舉行定親的儀式,但卻也已與呂家議定了這門親事,而呂家也請德高望重的族老前來提了親,這件事情便基本不可更改,且連定親之期都提上了日程,恐怕年內便將完成。

    “還真是快。”

    白黎不由心中暗道。

    不過以他西海妖修的見解,倒也覺得,呂陽身為青陽峰峰主,領地與西海毗鄰,若自己是怒濤帝尊,多半也會選擇像呂陽這般的俊彥。

    此人前程遠大,在呂家之中也已取得了藩屬封地,不算辱沒公主的身份,再來就是青陽峰離西海足夠近,若是大神通之士,甚至能夠直接破空而至,以帝尊對自家孫女的寵愛,也寧可孫女嫁得近一些,好隨時了解她的近況。

    無論呂陽將來是到何方開創事業,他的根基,多半也還是在這里,帝尊手中可以掌握到足夠多的籌碼,同時也是作為公主的娘家助力。

    這里面有諸多的原因,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白黎也是依據自己身為行宮總管以及帝尊近侍的身份,多少看出一些。

    想到這里,白黎也不由得暗自慶幸,這一次,自己可算是沒有再安排美貌動人的侍女前來服侍了,取而代之的全是較為平庸的。

    ……

    “這位白黎將軍,倒真是位細心之人。”

    入住在行宮之後,呂陽很快便也察覺到了,這一次和上次的不同。

    上一次他還是位外客,因此,禮節上絲毫沒有可挑剔的地方,諸般用度,也以奢華,鋪張為主,就連跟前服侍的侍女,都要美貌幾分,而這一次,雖然也同樣是盡心接待,但並沒有那麼多繁瑣禮節了,變得隨意了幾分。

    就連服侍的侍女,姿色都明顯平庸許多。

    呂陽不免有種被小瞧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這位新晉的圓滿大修士,在對方眼中,大概還只是一位稍微傑出些的年輕俊彥,而年輕,便意味著沖動,少不更事,肆意妄為。

    但想了想,卻又不由得哂然一笑,安心在這行宮之中等候。

    他清楚自己已經今非昔比,怒濤帝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一直避而不見。

    果然。呂陽的預測並沒有出錯,當天晚上,本來已經宣傳離開行宮,到其他地方督辦定親事宜的怒濤帝尊,真的前來了。

    他並沒有帶著別人,自己獨自一個前來。

    呂陽早早便感應到那股孤傲、威嚴的氣息,讓宮中諸人退下,自己迎到前門。

    “見過帝尊。”

    怒濤帝尊一言不發,徑直進了里面,自己坐在主位上。望著尾隨而來的呂陽,方才徐徐言道:“呂陽,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來我西海做什麼?你可知道。無論是在我妖族的傳統,還是你人族的禮儀習俗之中,雙方議親,未婚夫妻有了名分開始,直到正式成婚,都不宜相見?如果你要來,該是定親之時帶足小禮前來,而不是現在這般前來。”

    他疾言厲色,毫不客氣地斥責了一番呂陽的這般行為,因為議親之後。他已隱然是呂陽的長輩,也有足夠的理據擺出如此態度。

    呂陽早已消了氣,化為冷靜,對怒濤帝尊的這一翻斥責,倒是心有準備,當下便道:“還請帝尊勿怪,我久在紫霄山未歸,聞及月兒妹妹與我婚事已定,心中欣喜之下,便情不自禁地來了。”

    “嗯?”怒濤帝尊本是疾言厲色地斥責。但聽到呂陽這一番近似於厚顏無恥的調笑,倒是突然之間無話可說了。

    他也著實感到有幾分為難,望著這個修為極高,前程極為遠大的年輕人,偏生對方的輩分和年齡又是極低。厚起了臉皮嬉皮笑臉,還真不好計較太多。不由得再次深深地蹙起了眉頭,一張老臉滿是皺紋。

    但不知為何,聽到呂陽說是想念月兒,情不自禁地來,明知他是在滿口胡言,怒濤帝尊卻還是禁不住地消了幾分火氣。

    他也是圓滿境修為的大修士,品味到自己情緒上的這些微妙變化,神魂不禁有幾分觸動,越發心意圓明,念頭通徹。

    “都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就不要再油嘴滑舌了,跟我說句老實話吧,這次前來西海,是否對我安排的操辦次序有所不滿?”怒濤帝尊望著呂陽,淡然問道。

    “帝尊……”呂陽不禁微怔,不曾想,自己插科打諢,想要蒙混過去,卻還是被他這麼快就揭破了。旋即,他不由得流露出一絲苦笑,“果然瞞不過帝尊。”

    “你當真是有所不滿?”怒濤帝尊冷哼一聲,“你憑什麼不滿?”

    如果換作另一位年輕俊彥,面對他這般蠻不講理的質問,只怕連膽氣都要嚇掉,變得唯唯喏喏,不敢與之爭執。

    然而,面對著怒濤帝尊刻意運起了一絲妖元散發威嚴之氣,無形之中震懾別人神魂的小巧手段,已經修成圓滿之境的呂陽,絲毫不為所動。

    其實就算是呂陽在修成圓滿之前,也不可能被這一股小小的氣勢所影響,蓋因他所修煉的不是普通功法,而是諸天之中來頭最為宏大,威能最為強橫的秘法之一,遠古雷禦大帝所留傳下來的都天玄雷禦法,此後在獄界和葬星海接連大戰通玄境修士,圓滿境修士,更加得到神秘前輩的贈禮,道境實力的窮奇傀儡……

    這一切,都是他的底氣所在,堅信自己不輸於任何前輩高人的底氣。

    因此呂陽面色不改,只是淡然道:“不敢。我只是有些許不成熟的想法,想與帝尊探討一番而已,若遣使者到來,恐怕說不清楚。”

    其實何止是說不清楚,簡直連說都沒有辦法跟怒濤帝尊說,也只有呂陽親自到來,怒濤帝尊才會考慮著接見一番,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呂陽繼續言道:“帝尊也該知道,我有另一正妻,如果舉辦婚禮,應當正妻在前,平妻在後才是,而若是定親,也不宜在正妻入門之前,否則,唯恐次序不明,從而導致後宅不寧。”

    “那又如何?”怒濤帝尊眉頭一挑,道,“西海諸人皆言,我欲與你們呂家聯姻,方才選擇你作為孫女婿,但其實,到了我這般境地,聯姻一事,又豈能真正左右家業的興衰成敗?我之所以讓月兒嫁給你,還是為了她著想,我看她與你這小子倒像是投緣的。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令她傷心難過,所以,你大可不必以為,我欲要她在你正妻之前定親,是在圖謀什麼,我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風光體面,以慰不能獨占你一人的遺憾而已。”

    怒濤帝尊目光炯然,似是威脅,又似是嚇唬一般,冷冷言道:“如果不是你與你那正妻相識在前的話。我倒還真想看看,你們呂家究竟是會選擇她,還是我家月兒。”

    這不但是有威脅呂陽要棄娶呂青青的意思,還挑撥了呂陽與呂家的關系。點出他並非呂家宗族,而是十足的外姓藩屬之事。

    呂陽才不相信他所言,沒有圖謀什麼,但另外一些話,也不能不信,至少,怒濤帝尊言及讓月兒嫁給自己,是為月兒著想,呂陽還是相信的。

    “老謀深算者,必一舉數得。布局深遠,當真是左右都不吃虧,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能占著好處啊。”

    呂陽不禁暗暗感嘆。

    直到此時,他已看出,怒濤帝尊在此事上面,的確是做了許多安排。

    一來,是讓月兒嫁得屬意之人,將來幸福美滿,二來。順勢挑撥自己與呂家的關系,利用月兒這位平妻,分擔與呂家的關系,借著聯姻這個事實,將西海的影響力延伸向陸地。至少也是在自己的大啟一脈有所觸及。

    呂家不可能因為這些事情便放棄招攬自己,所以。作為宗室女子的師姐,是必嫁無疑的,而為了滿足怒濤帝尊的條件,作出些許禮儀和顏面上的讓步,保住正妻之位,也屬正常。

    不過呂陽並不是軟弱之人,也不由因此而受到家族與怒濤帝尊的雙重擺布。

    他自己的家事,自有主張。

    “如果事態真到這種地步,我……選擇師姐。”

    他目光清冷,淡淡地說出了這一句。

    怒濤帝尊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之極,四周的氣氛,也似突然之間便變得肅殺無比。

    “豎子敢爾!”

    怒濤帝尊當真是龍顏大怒,萬萬沒有想到,呂陽竟敢當著他的面,聲言在月兒與師姐之間,選擇師姐。

    這讓他有一種無言的羞惱與憤怒,同時,既有對自己眼力與識人之能的懷疑,也有對自己親手將最寵愛的孫女幸福前程葬送的追悔與震驚。

    他自認已經看透呂陽,才會事事搶占先機,作出安排,就連禮儀細節,都要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完成,一個小巧而又微妙的次序問題,加以裁定。

    但呂陽的堅決與無情,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帝尊不必懷疑,我對月兒,的確是有真愛,若她能嫁我,我必不負她,但愛是兩人之事,而娶妻聯姻,卻是兩家之事,焉能因私廢公,公私不明?”

    “如果我只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家主,又或者,凡俗一庸子,還有可能為了選擇真愛而拋家棄子,不問你們這些長輩之間的老謀深算,深遠布局……但我既非無情之人,又不忍有負他人,也只好犧牲小愛而成就大愛了。”

    說到這里,呂陽的心思反而越發清澈起來,連帶著語氣,也少了幾分偏激之意,反倒有種深思熟慮般的平和。

    怒濤帝尊怔了許久。

    一直都是威嚴,沈靜的帝尊,竟是怔住了。他從呂陽的這一番話中,聽出一種非人般的決絕與無情,但在這無情之情,卻又似乎包含著絕對的理智,行事進退,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底線,一旦觸及,便是堅決毫不留情的反彈。

    哪怕觸個頭破血流,也不可能退出底線一步!

    “我本以為,只有我們龍族才有逆鱗,但沒有想到,你也有逆鱗!”

    怔了許久,怒濤帝尊這才訥訥地言道,聲音仿佛一下便蒼老了許多。

    “逆鱗?”呂陽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其意,但想起龍有逆鱗,觸之必怒的傳說,卻也意識到,怒濤帝尊所言之事,正是指自己對於此一事的態度。

    “哈哈哈哈……”

    突然,怒濤帝尊放聲大笑起來。

    “罷了,我為西海帝尊,若是為了自己這一張老臉,硬是要斤斤計較,豈不將一樁美事生生變成壞事?我且答應你,只要不過分苛待我月兒,禮儀次序之事,便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吧。”

    呂陽聞言,頓時大喜:“帝尊,你答應了?”

    “為何不答應了?我們這一番計較,無關身份,地位,實力,只是一名要嫁孫女的老人和未來孫女婿在各自據理力爭,而我已經觸及到你的逆鱗,自然是該我退讓!”

    怒濤帝尊當真不愧是一方之主,想通之後,竟是幹脆利落,痛痛快快地承認了自己在這一場爭鋒中落敗,且甘心認輸。

    不過他又道:“那麼,你也該知道了,若是你也觸到我的逆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呂陽細細地品著他這一句話,不禁道:“請帝尊放心,我會好好待月兒的。”

    呂陽此時已經確定,怒濤帝尊的逆鱗,正是月兒的幸福,相比之下,他富有西海,諸般勢力、財富,都已經非常富足,若論將觸手伸向大啟,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這些錦上添花的外物,說實話,還真不大能與月兒相提並論。

    ……

    怒濤帝尊轉變心意之後,也有些不大好面對呂陽,於是索性幹脆離去了。

    呂陽看著窗外滿園皆春,繁花似錦的場景,忽然心有觸動。

    自己這一番前來西海,和怒濤帝尊之間,似乎也真難說究竟誰勝誰負,誰得誰失?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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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3 16:56:45 |只看該作者
第702章 轉世生靈

    得到了怒濤帝尊首肯,呂陽也終於松了一口氣,帶著滿意而歸青陽峰。

    現在別無他事,真正要操心的,也就是準備迎娶師姐及與小龍女定親,正式成家立業。

    而後很快,呂陽果然如願以償地將此二事辦完,完成了自己一大夙願。

    期間有族里協助操辦,自然一切順利,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如果要說有什麼遺憾,那便是他崛起的時日尚短,雖然不會有什麼仇家前來搗亂,但也少有高朋滿座的氣象,除了呂曉風諸人抽空匆匆前來,且有各方舊部,麾下拜賀,其他看似熱情真切的各方嘉賓,竟然沒有幾位是真有交情的。

    對此,呂陽亦是無可奈何,只能引以為一件憾事。

    大婚之後,人心思穩,很快便平靜無事地過去了一年,青陽峰上,各項瑣事都被呂青青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連靈礦,都在各方合力之下開始開采了。

    呂陽在這一年之中,主要精力都放在這里,足足招募了足足五百余名下乘修士作為靈礦監察,而開辟的礦田,也有四百余座,陸續落成之後,數年之內,這座母礦便足可年產四千余萬靈玉,扣除應供仙門的三成,也仍有三千余萬的收入。

    據勘探,這座落星湖中的母礦,尚還有充足的靈氣可供汲取,也就是說,青陽峰可以一直在這里進行開采,只是隨著年節。產量略有波動而已。

    但無論如何波動。一座大型以上靈礦,穩定年產數千萬靈玉卻是可以保證的,這才是可靠的財富來源,相比之下,到洞天福地之中尋幽探秘,或者各處收羅寶物,雖然偶可大發橫財,但依舊不能取代靈礦的作用。

    這個時候,仙門漸有消息傳來,三年以前轉世的盤尊。似有下落。

    這一日,呂陽拿著由仙門蕩魔堂發來的密信,眉頭緊皺。

    呂青青坐在堂上,看著玉階下的呂陽手持信箋。沈吟不語,不禁問道:“夫君,可是仙門來信?”

    呂陽點了點頭,輕嘆一口氣道:“是仙門密諜發現有疑似盤尊轉世的消息,仙門為了確定此事,特命我去處置。”

    呂青青道:“你在這一年中,除了必要的聯絡,的確沒有怎麼關心過仙門之事,非是我多嘴,但終歸仙門是宗派。仙門之事,也是公務,既要食其俸祿,又要執掌其權柄,這種差遣也不可能避開。”

    呂陽道:“我自然知道。”

    其實,呂陽還真有些不大樂意,如今青陽峰正在蓬勃發展,雖然比起蕩魔堂的勢力不值一提,但一個是仙門權柄,一個是自家基業。兩者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呂青青對呂陽這種心思清楚無比,不禁笑道:“夫君且放心去,峰上一切有我。”

    “也只好如此了。”呂陽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

    不過終究有呂青青在家中坐鎮,呂陽倒不是特別擔心。他們兩人,早便很有默契地商量好了一個主內。一個主外,諸般事宜,也各有分擔。

    於是,呂陽不日即啟程離開青陽峰,前往仙門傳信的地方,與仙使會面。

    這是一個修真界中寂寂無名的偏遠洞天世界,甚至連挪移法陣都沒有架設一座,仙門的使者,也未有駐留在此,以致呂陽來時,需得先由其他洞天轉輾而來。

    “見過堂主。”

    在這個無名洞天內,一座荒山之上,十數名先天中下乘的修士,拜見了呂陽。

    “諸位,不必多禮。”呂陽說道,“這處洞天情況如何?”

    當即便有人站出,把這處洞天的情況簡單地介紹給呂陽知道。

    原來,這是陽天星域邊緣的一座下等洞天,由於世界狹小,蘊含的靈氣也非常稀薄,一直都沒有出產先天中乘以上修士,更鮮少有門派在此立足,分設別院。

    也就是在較為偶然的情況下,一些修士通過邊緣前往其他星域,才會比這處地方經過,順便歇腳,萬利元氣。

    而且即便如此,來往的修士,也大多都只是一些中下乘的境界,更遠處的旅行來往,基本都由挪移法陣完成。

    發現這處洞天有異的,是玄天門中一名遊歷的弟子,他某日途經此地,偶爾之間,忽望一道純陽之氣沖天而起,有如天柱,再聯想起仙門關於四柱皆陽男嬰的追查命令,便趕往發現異樣的地方探查,但卻沒有想到,遭遇了一群身份莫名之人的伏擊,幾乎慘死。

    僥幸以師門傳授的元神遁法逃得一絲神魂,那名弟子越想越不對勁,因為他發現,那群伏擊他的人,竟似都是修煉的仙門功法,而且,都是原先紫霄山上十二家之人,很有可能與仙門發布的通緝命令有關。

    於是,他便將此事稟報上去。

    仙門經過一番探詢之後發現,那處地方附近,正好就有一位負有偵緝之權的高手修士在,那人便是回家料理私事的呂陽,於是,又將此事轉了過來。

    呂陽聽完,不動聲色問道:“再說一說,伏擊之人的情況,那夥人足有上百,虛境高手過三十,中乘高手也有五十余?”

    “不錯,那位發現異樣的弟子,第一時間就被追殺,若不是逃得快,此時已經神形俱滅。”

    “一個小小的荒僻之地,居然有這麼多的高手出沒,的確值得懷疑,不過,這並不能證明就是仙門通緝之人在此,也有可能是其他各派的高手,暗中謀劃著什麼。”

    呂陽沈吟著道。

    他並不怕招惹上其他仙魔門派的人,但沒有必要的麻煩,也不想招惹。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證據。”

    “這個。倒是有一些。”

    “哦?講。”

    “是。”為首的先天六重修士想了想,理順了一下自己所知之事,道,“據此地民眾傳言,三年之前,東方一個名為祈國的地方,有一王妃外出遊玩,路遇巨人跡,新奇之下以足履之,結果有娠。而後十八月而生異人,此子落地即能言,口稱自己乃天上仙人轉世……”

    這是一個聽起來有些玄乎的故事,凡俗愚夫若是有幸親眼得見整件事情的經過。必定引以為神跡,但呂陽不久之前剛剛一手操辦了丁靈與天音仙子的轉世,清楚知道,這正是修真界中大修士施展無上神通,轉世重生的跡象。

    只不過,與一般轉世之人不同的是,那位轉生的異人,竟然落地出生即能言,清楚地說出自己轉世之身的來歷。

    無論是時間,還是種種異象。都與當初的情況相吻合。

    呂陽的面色,不由凝重起來。

    “只怕,當真是道境修士轉世!”

    他倒不是沒有想過,是其他仙魔高人轉世,但即便同一時間有不少人轉世,也應有報備門派,避免來歷不明的麻煩,像當初他幫丁靈轉世,也知會了仙門一聲,以免誤會是什麼可疑人物。

    而這處地方。被仙門懷疑,正是來歷不明之故。

    除此之外,道境以上修士,神魂的精純程度,也遠非先天修士能夠相比。而後世之身覺醒,也擁有比之尋常修士更多的優勢。

    如果說有什麼絕頂的高手。一出生即能堪破前世今後,或者以最後神識作為線索,引導自己的後世之身追索前世蹤跡,踏上修道之路,他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不過,修士轉世,大多以與前世牽扯太深,重新走上老路為忌諱,即便是道境修士,也不可能不遵守這個規律,縱然是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多半也要由後天武道重頭修起,以便在將來更進一步。

    呂陽不禁想起了當年仙門的密令。

    “四柱皆陽……一出生,即為先天生靈,十六度劫,成就道境。”

    “這位轉世的異人,究竟是否就是那一位?”

    “堂主,我等接到仙門指令,從附近各大洞天趕來,供您差遣,除此之外,還有我們各脈的遊歷修士,若是接到指令,也會趕來,您是否要等足他們,再對祈國發起試探?”眾人之中,修為最高的那名六重修士問道。

    呂陽想了想,自己收到密令便倉促來此,圖的就是一個“快”字,那位最先發現消息的仙門弟子早已打草驚蛇,若是讓對方準備太充分,便失去先機了,於是道:“不必了,我即刻便前往那里探詢,你們修為不足以對付虛境修士,還是繼續潛伏,掌握逆賊動向為主。”

    他並不準備帶這些人。

    對方畢竟是道境巨擘出身,如果真的是他的話,剛剛出生,未必擁有什麼實力,但轉世之前布置下的種種後手,卻不是開玩笑的。

    呂陽自問,自己都可以在大周那種地方布下上千修士,若是等閑先天修士想打丁靈轉世之身的主意,危及她們的生命,下場必定淒慘無比。

    而同樣的,道境巨擘布置下的後手,也可以將等閑修士抹殺得一幹二凈,哪怕是自己這般的圓滿大修士,都要打足十二分精神。

    讓眾人各自分散於洞天內外,註意一切異動之後,呂陽便面東而立,突然之間,雙臂前伸,仿佛艱難地拉開一座沈重的大門一般,手抓虛空,張了開來。

    轟隆作響的聲音不絕於耳,晴朗的天空上,頓時出現了浩瀚的漆黑虛空,一個仿佛連通著無限時空的巨大漩渦憑空而現。

    呂陽迅速投身而入。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萬里之外的天空中。

    這是一座凡人的城市,當空之中,一陣猛烈的颶風刮起,緊接著,便是雷鳴陣陣,呂陽隨著一道劈裂虛空的天雷降下,霎時之間,天地間的元氣都隨著劇烈翻湧起來。

    “萬里搜魂!”

    幾乎身影還未立穩,呂陽便祭起神識,向四面八方掃去。

    修士的神識。乃是五識之外的念頭感應。可以更加清楚地感應到彌散於諸天的氣機。

    這城中,生靈很多,散發著靈氣,氣機的存在也很多,茫茫無邊,宛如海洋。

    千百丈外,乃至於一直延伸到數十里,數百里,呂陽都感應得清清楚楚。

    很快,呂陽便發現。千里之外有一股顯得非常奇特的先天氣息,而那氣息不遠處,有十多名先天中、下乘修士。

    “找到了。”

    呂陽心中一喜,再一次擊破虛空。以無上神通挪移了過去。

    這並不是他所修煉的發動極快的天罡神雷大遁,而是絕頂修士一般都能無師自通的大挪移之術,不久之後,即便來到千里之外。

    雖然此法極耗法力,但為了第一時間找到對方,呂陽也顧不得了。

    “啊,你是什麼人!”

    發現呂陽出現,下方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是修士……”

    “那是修士……”

    “天殺的,上次的惡賊又來了,快。放箭,放箭!”

    有人的怒呼之聲響起。他口中的上次的惡賊,恐怕便是指第一個發現此中敵情,然後被人擊成重傷的仙門弟子。

    呂陽一轉頭,便發現成千上萬道略帶著一絲熾熱之息的氣向,向著自己撲來。

    “滅神之箭,雷罡之晶?”

    呂陽微微一怔。

    下方攻擊他的,都是一些凡人士卒,有些拉動機弩,有些手援強弓。射出了箭雨。

    “呼!呼!”

    密如蝗群的恐怖箭矢,猶如驟雨一般撲來。

    呂陽見狀,猛地一張手。

    “轟!”

    天空中仿佛刮起了又一陣猛烈的罡氣,萬千箭矢,頓時被無形的狂風刮開。即便是一些特制的強弓,也完全無法將箭矢射到他的身旁。不過在這陣猛烈的罡氣之中,竟還有數以百計隱約閃動著淡淡光華的箭矢逆風而至。

    那是鐫刻有避風道紋的特制箭矢,憑空激蕩起的風暴,根本影響不了它們的飛行,反而憑借風勢,飛得更快,更穩。

    噗噗!

    頓時,有數支箭矢射中了呂陽,其他則全部擦身而過。

    不過呂陽並沒有受到這陣箭雨的影響,身軀一抖,所有箭矢便紛紛抖落,竟是被他那蘊含都天玄雷的法力硬生生抵擋在外。

    “雷罡擁有破除萬法的特性,雷霆之力,更是如此,不過我修煉都天玄雷禦法,本身也是祭煉雷霆的好手,又怎麼會被雷霆所傷?”

    呂陽冷笑一聲。

    現在諸天之中,哪怕是圓滿大成,將要度劫的修士,對雷霆力量的抵抗力,恐怕也不如他,甚至,此時的呂陽,直接以身硬抗劫雷,都可以一試。

    這些凡人用來大規模攻擊,對付修士的手段,自然也不在話下。

    抖落了這些攻擊之後,呂陽並沒有將註意投向他們,卻反而是宮中一角。

    “在那邊。”

    一個雷遁,他的影,便出現在那座宮殿前。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當自己出現之時,一共十九名一襲黑衣的修士,已經在那里等候著他了。

    準確來說,應是二十名,因為為首者是一位身量寬大,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懷中,抱著一個熟睡於繈褓之中的嬰兒。

    這嬰兒,竟也是一名擁有著先天修為的先天生靈!

    呂陽的目光,頓時一沈。

    “道友是仙門之人?來得好快!”

    那抱著嬰兒的中年男子看到呂陽出現,不禁道了一聲。

    呂陽從嬰兒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這名男子,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道友不知我們是何人?只怕未必吧。”男子微微一笑。

    “看來,你們的確是了。”呂陽點了點頭。

    這一番打啞謎般的話語,卻是雙方難得的默契,呂陽並沒有將對方盤尊部屬的身份點出來,而對方也沒有承認。

    呂陽看了看旁邊,不禁暗嘆了一聲,心中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發現,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靜靜立於殿前的修士,竟然個個都是達到了先天七重以上的虛境高手,其中六人,更是擁有著通玄境頂峰死士氣息的高手。

    而那一位圓滿境修士,也擁有著絲毫不亞於曾經和他戰鬥過的星祖的修為。

    如果單只如此,呂陽倒也不在意,憑借著天罡神雷大遁的威力,他完全有信心在一瞬之間直取敵酋,直接擊殺他懷中的嬰兒,不過,就在他心中剛剛生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危險感覺,卻不可抑制地從心田間升了起來。

    在場諸人身上,一股股陌生的氣息湧現,竟是不停地突然增強著實力。

    這副情形,就仿佛是他們原本憑借秘法隱藏了自身的修為,誤導呂陽。

    不過呂陽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因為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些人的身上,浮起了陣陣宛如烽煙般的黑氣,所有湧動的氣機,都是從中而起的。

    而在這些人身上氣勢陡然增強的同時,各自的氣血,卻猛地衰敗了下去,修為最弱的數人,甚至立時變得枯槁起來,渾身老鶴雞皮,頭皮也猛然失去了光澤,變得猶如幹枯的雜草。

    呂陽看向那名圓滿境修士,只見他的面容也猛地變得衰老,與此同時,一股深沈的,強橫的氣息,湧現在體內,仿佛潛藏著一頭巨大無比的兇獸,沖著呂陽張開血盆大口。

    “道境!”

    感受到這股氣息,呂陽立刻便辨認出了這股力量的境界。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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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戰道境

    “是尊者留在我體內的道境化身,他老人家早已料到,轉世之後,必定劫難重重,而麾下諸位道境高手,也將被仙門關註,註定難有作為。”

    “所以他便將自己的道境化身封印,以為戍衛?”

    “不錯,雖然如此施為,前後之世,因果不斷,但卻反而能夠混淆氣機,出乎道祖預料,而且,有這具道境化身,等閑宵小也將無法侵擾。”

    “是嗎?看來我這一次來得有些太早了,應該回稟仙門,調足人手再來的。”呂陽說道。

    圓滿修士漠然道:“若是你稍遲再來,也將見不到我們了。”

    呂陽不禁一怔,隨即失笑,道:“那倒也是,看你這架勢,也是為了避免引起註意,悄然潛伏在其他洞天等待時機接應,不過你們沒有想到,竟會這麼快就被仙門弟子撞破行蹤。”

    圓滿修士並沒有回應,算是默認了他的這一猜測。

    感覺到對方身上越來越濃烈的殺機,呂陽不禁暗嘆一聲,卻是擺出了嚴陣以待的姿態。

    這一次他的確有些時運不濟,竟然真的一頭撞入了盤尊轉世之身所在的偏遠老巢之中,而且不是想像之中孤家寡人易於對付,相反,對方布置了殺機重重的後手,令他頓時一下便陷入了進退維谷的艱難處境之中。

    “以為擁有道境化身便可以穩操勝券嗎?未免也太天真。不過。對方畢竟是上乘的道境巨擘,擁有何等手段,也未可而知。”

    呂陽心中暗嘆著。

    圓滿修士卻沒有呂陽這麼多感嘆,他看了看四周,吩咐道:“時間無多,快動手。”

    十八名修士,霎時之間,一齊攻了上來。

    渾黑的氣息紛亂飛舞,帶動著天地間的元氣湧動,陡然化作一場席卷天地的風暴。呂陽便在這風暴中心,身化雷光。

    熾烈的雷芒帶著焦灼的氣息四散飛濺,同時向攻上來的修士迎去。

    數人接觸到這股雷芒,霎時之間。便是身軀一震,全身法力被強橫的力量瞬間沖破,沿著經脈侵入了四肢百骸。

    焦灼入骨的熾烈與酥麻,仿佛深入骨髓,乃至於鉆入到神魂深處,這幾人甚至連神魂出竅的神通都來不及施展,便滿臉震駭地發現,自己的身軀已經化作一抹飛灰。

    呂陽神情嚴肅,神識仿佛觸手,操縱著熾烈的雷芒飛快舞動。

    他的雷兵訣已經修煉到小有成就的地步。晉升圓滿境之後,神識更是有著飛躍的提升,依仗著這一提升,精巧控制雷芒禦敵。

    這一次,他並沒有像過往那般全力催動雷霆法相,撲殺敵人,因為敵人之中最強的高手並沒有出手,這名高手,本身擁有圓滿境界的實力,更擁有道境化身這一殺器。實在大意不得。

    他憑借都天玄雷禦法,足以傲視絕大部分同等境界修士,但對方是盤尊的親信,而盤尊,又是傳聞之中的道境九重巨擘。即便是在強者如雲的遠古時代,也是仙王之中的佼佼者。絕不可等閑視之。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對比,自己繼承的秘法,乃是雷禦大帝所傳,而對方,卻是相當於仙王的親信,肯定也傳授有神奇的秘法,或者重寶,大意的話,必定吃虧。

    “他能操控雷霆之力!”

    見到呂陽周身雷霆密布,渾圓無缺,竟不是等閑的雷霆之力,而是疑似真雷的霸道力量,眾修士駭然大驚,連忙暫且退避,躲開其鋒芒。

    就在這時,數道劍光憑空而現,向著呂陽當頭劈來。

    “到了如今,還不拿出真本領來嗎?你們也該知道,單憑這些手段,是不可能對付得了我的。”

    呂陽悠然長嘆一聲,卻見身上雷光一閃,一如往昔,將雷芒與劍光融於一處。

    斬金斷鐵,斬殺肉身、神魂的劍光,霎時便化作一灘鐵水,然後,迅速蒸幹。

    “好厲害的雷法,竟然能夠以身禦雷,將自己肉身神魂俱與雷霆融煉為一體!”

    圓滿修士看到這一幕,異常震撼。

    他也是見多識廣之輩,立刻便看穿了,呂陽這門功法的強悍之處。

    以身禦雷,化身雷霆,基本上,能夠做到這一步,足可以在所有同等境界的戰鬥之中,立於不敗之敵了!

    原因非常簡單,雷霆力量乃是諸天第一玄奧之力,雷霆破盡萬法,將雷霆力量融煉於己身,且又能夠做到圓融無缺,便是相當隨時隨地將自己變化作雷霆。

    他自己也曾修煉過類似的神通,但所凝煉出來的力量,不是以法力模擬出來的雷罡之息,便是一絲傷敵傷己的真雷力量,每一次祭起,於自己的法力、神魂,都有極大損傷,甚至於,連續施展多次,自己都要元氣大傷。

    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呂陽一般,毫無節制地使用如此秘法,簡直便是天生便能駕馭這股力量。

    “登峰造極者,幾近於道!你在仙門之中,應該也不是無名小卒,報上你的名來。”

    圓滿修士看著自己的部屬仍然苦苦掙紮與呂陽的交戰之中,但卻絲毫也奈何不得呂陽,一個接一下倒下,終於動容。

    他抱緊懷中的嬰兒,木然地問出了這一句。

    “蕩魔堂,呂陽!”

    “原來是刑律長老麾下的高手,以你的修為,即便是在整個仙門之中,也能排得上號,看來,唯有我親自出手了。”

    圓滿修士猛然放開一只手,按住了腰側的劍柄。

    “錚!”

    剎那之間,劍光脫鞘而出。

    這一抹劍光,截然不同於剛才接連攻來的飛劍。呂陽正與身邊數名通玄境高手纏鬥。正想要一舉祭出雷兵,徹底格殺他們,卻突然察覺到一陣警訊傳來,危險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他的周身,雷芒一顫:“好,你終於出手了。”

    也不見他有絲毫動作,一道凝實的長矛,突然自虛空浮現,矛尖一抖。便似穿越了千山萬水,瞬息出現在圓滿修士身前。

    更加準確地說,是沖著他懷中的那名嬰兒而去!

    呂陽明明擁有快速格殺這些圓滿境以下修士的能力,哪怕是在他過去只擁有通玄境修士之時。要做到這一點,也絕不困難,但卻一直韜光養晦,除了提防著圓滿修士身體內封印著的道境化身,另一個目的,便是尋覓機會,一舉格殺他手中的那名嬰兒!

    他知道,自己即便一開始便以雷霆之矛轟擊,恐怕收效也不大,更有可能打草驚蛇。使得對方提前逃之夭夭。

    出手的機會,絕不會多。

    而今,卻實在可算是一個好機會。

    ……

    噗!

    燦若流星的一矛,直接貫穿了一個身影。

    幾乎是與此同時,呂陽的身軀也被那道幾不可察的劍光一舉劈破,裂成了兩半。

    “轟隆!”

    一聲雷鳴之後,更加高大的身影,猛然憑空浮現出來。

    而被雷霆之矛貫穿的身軀也是猛地一顫,隨即顯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呂陽心中一驚,在這名老者出現的時候。他本來已經達到最盛的警惕危險之意,竟是忽地完全消失了。

    心神之中,所有的感應,仿佛都失去了作用,明明眼前刀山火海。但目之所視,耳之所聞。卻是一片歡聲笑語,鳥語花香。

    讓你明知可怕,但卻絲毫無法察覺到可怕,反而還覺得很心安。

    這位老者一出現,神識念頭,立刻便徹底壓制住了呂陽。

    “若不是我早有準備,只怕這一下,便已經死了!”

    呂陽猛地停下,緊接著,老者的身影,仿佛絲毫無視了空間與時間的距離,也跟著停在了他面前,但卻只見到,他本欲點向呂陽眉心的一指,被一只憑空出現的巨大利爪攔住了。

    呂陽雖然沒有與真正的道境修士交過手,但也看過數場,如何敢沒有防備?其實從剛才起,他便隨時都做好了召出窮奇傀儡救駕的準備,如今,終於一出手便抓住了對手。

    老者本來風輕雲淡的漠然神情,不由流露出一絲驚訝。

    “既然我不死,那便該輪到你死了!”

    呂陽的身影,再次變得模糊起來,熾烈的雷霆,再一次蔓延著纏上了他的身軀,光芒將他的身影逐漸吞沒,整個人都化作光芒一般的存在。

    一只豎立的奇異神瞳,赫然在這尊新化的雷霆法相眉心顯露出來。

    “天罰之眼!”

    煌煌雷芒,噴射而出!

    這只神瞳,就仿佛是一個會噴吐箭矢的怪物巨口,萬千雷矢,疾風暴雨一般地由它口中噴吐而出,帶著撕裂虛空的可怕氣勢,不停地往那圓滿修士射去。

    這幾乎便是威力削弱了的雷霆之矛,每一支雷矢,都是一股純粹的雷霆力量凝聚而成,飛射之間,遵循著雷霆瞬息即至的法則,幾乎無可捉摸。

    老者被窮奇傀儡巨爪按在原地,竟是絲毫動彈不得,也無法從虛空遁走,轉眼之間,便被呼嘯的雷矢風暴撕裂成碎片,一支又一支雷矢沒入體內,絲絲雷光,禁不住地自周身上下迸射出來。

    老者神色微變,似乎呂陽的這一番舉動,終於威脅到了他的存在,而他的身軀,更是猶如被烈火灼烤的煙氣,猛烈搖晃,揮散,竟是不顧虛實幻化的損耗,一下化作虛無,避開了這一陣雷矢。

    老者的身影飛快出現在身後圓滿修士身邊,而後,出現在數里之外,空中仿佛被他的這一陣動作帶起陣陣劇烈的轟鳴,罡氣嘶嘯,方圓數百丈內,一排又一排的宮墻,房屋,轟然倒塌。

    此時,十八名先天高手之中,尚還有數名實力最強的還保持著戰力,但無論是老者。圓滿修士。還是呂陽,都已經顧不得他們,轉瞬之間,挪移數里,身影飄忽不定,時隱時現。

    老者憑借著道境修士的修為,不停地在空中閃躲騰挪著,但呂陽卻幾乎每一次都尾隨而至,浩瀚的雷霆氣息撲面而來。

    漫天箭雨,仍舊還在不斷射出。仿佛一場由雷芒凝聚而成的風暴,不一會兒,便幾乎布滿整個空間,將方圓數里都完全覆蓋。

    終於。老者的身影不再飄忽,猛然之間,停了下來。

    萬千雷矢,仿佛突然之間尋找到了宣泄缺口的洪水,出現在他身邊,然後,毫不留情地鉆了進去。

    天罰無情,雷霆更是無情。

    能夠煉化一切的雷霆,即便是陽神神魂,也無法在其中久居。否則,必受其害,除非是像呂陽一般,掌握駕馭雷霆之法。

    這些鉆進身軀的每一支雷矢,都在劇烈地消耗著這新化身的力量,無論是構成法身的法力,元氣,抑或者是凝聚化身之時遺留下來的神識念頭。

    老者的身軀仿佛在狂風暴雨之中戰栗發抖的泥塑,不斷地飛濺,最終。宛如終於達到了臨界之處,轟然一聲,炸成碎片!

    呂陽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他乃是修士,當然不會和凡夫俗子一般,以為身軀炸成碎片。便是徹底完了,修士更多依賴於氣機。肉身和法力,不過相當於神魂的寄托之物,而道境修士,最為強悍的一面,恰恰正好便是神魂。

    那是修成了陽神的存在。

    雷霆力量,可以擊潰他,可以削弱他,但卻絕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做到的,能夠借著這一陣狂暴暴雨的突破,擊破這具化身,已然是他修煉都天玄雷禦法以來,最為浩大的一次手筆了。

    在這一刻,呂陽甚至察覺到了煉天鼎的震顫。

    為了支撐這一次的狂暴連擊,他甚至連第二丹田之中的所有法力都統統獻祭,徹底傾瀉了出去,就這麼短短幾息之中消耗的法力,簡直比這幾年之前多次動手加起來還要更多。

    因此,他只能是停了下來,面色蒼白,略帶著一絲滿足,同時也是滿懷警惕地喘息著。

    他看著那老者的身影再一次在眼前憑空浮現,冷靜的眼神,沒有一絲變化。

    老者身邊的空間一陣扭曲,宛如水波的光影浮現,圓滿修士抱著嬰兒,也跟著再一次出現在眼前,但這一次,圓滿修士看著呂陽的眼神早已沒有了方才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憚。

    老者的面色也有些蒼白,微微喘息道:“我仙門之中,竟然也出了你這麼一個後輩,當真是後生可畏!”

    “尊者。”圓滿修士看了看呂陽,又看了看老者,欲言又止。

    “羅海,你不是他的對手,快走吧。”老者沈默了一下,突然喃喃言道,“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呂陽冷笑道:“前輩,莫非以為還能走?”

    老者的面色卻有些怪異:“雖然你還有一尊道境傀儡,且修煉有這般強橫的秘法,但方才一戰,應該已經耗盡所有法力了吧,不用逞強了,速速離去,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

    呂陽心中一懍。

    他說得沒有錯,此時的自己,的確是沒有再戰之力了。

    呂陽全力催煉雷霆,在一瞬之間,發出成千上萬道攻擊,甚至於連第二丹田之中的備用法力也完全動用,這不單只是法力消耗過度,便是連神魂,肉身,也受到了瘋狂湧動的雷霆灼傷。

    雷霆力量向來都是一柄雙刃劍,傷敵的同時也會傷己,平時他操縱得法,且有都天玄雷禦法的神妙功用,可以豁免於這些傷害,但過度使用,還是會受到不輕的傷害。

    如今他已經了與道境修士再戰之力,甚至於,連同等境界的圓滿境修士都未必能夠對付,好在還有一尊道境的窮奇傀儡可以護身,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呂陽本想趁著勝勢詐他一詐,但卻沒有想到,竟是被這位老者一眼看穿了。

    此時的老者,雖然遭受了一次重創,但能夠重新凝聚化身,便代表著尚還保留著不俗的力量,絕對不是可以輕易擊倒的。

    事已至止,呂陽已經徹底打消了將對方留下的念頭。

    其實,他這一次前來,也不見得就是要一舉成功,將對方留下,說句難聽的,仙門的令諭,可以驅使他,但卻遠不足以叫他賣命!

    老者似乎再次看穿了呂陽的退意,再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對後方追上來的黑衣修士傳音說了些什麼,然後便轉身離去。

    圓滿修士連忙抱著嬰兒跟上,那些黑衣修士,也連忙一哄而散,各自向遠方逃去。

    呂陽踏立空中,在窮奇傀儡的護衛之下,遙望他們身影消失。

    良久,他才突然捂住嘴角,幹嘔了一下。

    等到攤開手里,已是滿口焦黑的腥血。

    “這下真是運背,早知道道境修士不好對付,就該不來此地的。這位盤尊的化身,還真是不容易對付啊!”

    呂陽目光閃爍著,似乎在計較著許多。

    但突然,又不由得笑了笑,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這次確認了盤尊的轉世之身所在,終歸不會白來一趟。而且,雖然沒有留下那個轉世的嬰兒,但確定了敵我雙方的實力,以及對方的情況,對接下來的行動,無疑非常有利。”

    “運背,也有運背的利用方法,無論如何,也要向仙門邀幾份功勛回來,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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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追緝靈嬰

    “尊者。”

    離開了祈國之後,羅海與盤尊化身一連遁出數萬多里,這才方才停了下來。

    羅海尚還難以從連尊者也無法戰勝呂陽的震驚與不可置信之中回過神來,猶自帶著滿腔的驚疑道:“為什麼要對那人退避?而且,沒有除掉他,我們的行蹤,只怕難以保守秘密啊。”

    盤尊化身的老者聞言,嘆了一聲道:“我又何嘗不想留下他,但非不想,而是不能啊。”

    羅海心中一怔,問道:“剛才那人,當真有那麼厲害?”

    他並不敢懷疑盤尊的判斷,但卻始終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他修煉雷法,已然達到極為高深的境界,隨時隨地都可以化身為雷霆,萬法難侵,有了這一點優勢,與人爭鬥之時,本身便處於不敗之地,而後如何施為,卻是為了取勝而做了。”

    “他除了修煉雷法之外,還修煉有極為純熟的雷遁,見勢不妙,隨時都可以逃之夭夭,再加上,雷法犀利無比,等閑之輩挨上一擊,恐怕便已去了七分性命,如何能與之爭鬥?”

    盤尊化身幽幽地說道。

    羅海聞言,不禁怔住,好一陣才不得不嘆服道:“好似無法可解!”

    “倘若單只如此倒也罷了,此子功法奇特,威力也強橫無匹,必定會有消耗法力甚巨的明顯弱點,羅海,你若也學會與他類似的神通,可有信心驅使到如此舉重若輕的地步?”盤尊化身又再問道。

    “這個。根本不可能!”羅海怔了怔,隨即,卻又是不由頹然說道。

    “我有自知之明,若說也會相似的神通。只怕是留在手中,當作雞肋,又或者是危難之際逆轉乾坤的殺手鐧,絕不可能這麼隨意使用。”

    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各人稟賦不同,縱然是相同的神通、法寶,發揮的作用也不盡相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別人一般的。

    盤尊化身道:“正是,所以他的法力也是非常雄渾,並不會輕易衰竭。不要看我剛才讓他知難而退,不敢追擊我們。實際上,那一場戰鬥,卻是我已經敗了。”

    盤尊化身說到這里,忍不住再次長嘆了一聲。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留下呂陽。只要能夠將呂陽擒獲或者擊殺,他們也不至於倉促撤離。

    羅海聞言怔忡良久,方才狠聲言道:“此人,若是再糾纏不清。必定是我們心腹大患!”

    ***

    呂陽帶著傷回到了仙門紫霄山。

    雖然他可以利用仙門的聯絡渠道回稟情況,但念及盤尊轉世之前也是仙門巨擘。門生故吏無數,各種關系盤根錯節。即便仙門花大力氣清剿,只怕也難以將所有的這些懷疑對象統統清理,反而還要做出寬厚的姿態,不予追究太廣。

    為此,呂陽並不放心將全部消息傳遞都交給仙門,除了依靠聯絡使者送回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之外,自己也跟著回去了一趟。

    而回到紫霄山後,呂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稟報四世祖,自己所探知的情況。

    四世祖不但是族中世祖,還是仙門之中的長老,也掌管著呂陽的蕩魔堂錢糧、人物,可謂上司。

    四世祖得知盤尊轉世情況,不禁詫異道:“竟然還有道境化身護佑?”

    不過他想了想,又告之呂陽另一件事情:“你所遇到的,未必真實。”

    呂陽聞言,不禁微微一怔,有些不明其意。

    四世祖道:“在你前往祈國查探的時候,諸天其他地方,也陸續有靈嬰轉世的消息傳出,仙門除了派你前往查探之外,也派其他人去了。”

    “這……”呂陽不由流露出一絲驚詫。

    本以為祈國之事只是自己一人獨見,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同時出十數個靈嬰轉世的消息。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四世祖的意思:“那些靈嬰,可確有其事?”

    “都查驗過了,是真的。”四世祖說道,“除了生辰八家和身具命格吻合之外,那些靈嬰身邊也有不少高手護衛,其中更有如你所說一般,道境巨擘的化身,修為從先天圓滿到道境不等,所以,真假難辨。”

    “這麼看來,當真是愈發撲朔迷離了。”呂陽聞言,也對事態的狀況更多了幾分了解。

    如今的情形,擺明了就是對方故布迷陣,借著以前布置的後手攪亂局勢,一旦仙門無法認定真正的盤尊轉世之身所在,十余年間,也將束手無策。

    而一旦等到那位轉世之身成了氣候,必定卷土重來。

    如果那位真的卷土重來,仙魔聯盟必定遭受重創,而仙門,也將再一次經歷動蕩。

    呂陽都能看出的問題,四世祖自然也知道,因此向呂陽說道:“盤尊轉世,乃是為了突破前生的局限,挾大機緣與大氣運而生,可謂真命,並非是像那些走投無路之下才被迫轉生的巨擘一般,後世之身連是否能夠修成先天,修成道境都未可而知。”

    呂陽最近參悟轉生之道,對此倒是較有了解,道:“尋常的修士轉世,一般都是壽元到了盡頭,想要殘缺的神魂頤養天年,享受最後的時光,所以,多半會成為平庸的人物,而且他們的神魂壽元耗盡,也的確支撐不起更加長遠的消耗了,甚至於有些,僅為凡人一生,便徹底煙消雲散。

    而盤尊卻不同,他乃是正處壯年的道境巨擘,修為幾至絕頂,轉世之時,又挾仙門氣運而去,幾乎與龍脈融為一體,並不是平凡的轉世之人。”

    盤尊非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不用指望盤尊在輪回之中迷失本性。淪於平庸。

    如果這般指望,就仿佛是山林之中遇到餓虎,不思慮搏虎或者逃跑,卻指望這只餓虎是吃素的。

    而且呂陽也還有一些沒有宣之於口的隱憂。那就是盤尊的門生故吏,諸多部屬,如今也正隱藏的仙門和諸天之中,如果他再次修成道境,人心所向,更加難以預料。

    呂陽雖然還不足以與那些巨擘、天尊們接觸,但多少也能體會到,他們的焦急與忌憚。

    不過。這件事情涉及的仙門高手太多,牽扯的事情太廣,以他此時的身份,也不可能建議四世祖向老祖進言。或者多嘴說些什麼。

    在這種問題上,恐怕就連老祖也插不上嘴,一切都只能聽從仙門的指令行事。

    呂陽拜別四世祖,又回到自己在紫霄山下靈峰的府邸,等候仙門指令。

    因為豪族各歸自家宗族統帥。但凡呂家子弟執掌仙門權柄,命令也多由老祖代領,然後交代下來,因此。各脈的世祖便成為了居中調度之人。

    四世祖將呂陽所稟之事上報,等候消息。又得仙門指令,回頭召來呂陽宣令。已是一日之後了。

    “你現在傷勢如何?”四世祖問了一聲。

    “不敢瞞世祖,我的傷勢並無大礙。”

    “那好,依舊由你帶領堂中執事,於陽天星域一帶追查,其他各處發現轉世靈嬰的線索,自有其他人處置。”

    四世祖想了想,似乎是覺得,呂陽年輕氣盛,只怕會過分執著於自己的功勛或者顏面,反而舍本逐末,少不得面授機宜:“此事當以穩健為主,追查靈嬰的,並不單只有你這一路人馬,莫要輕易涉險,反而折損過重。”

    這是教呂陽,要註意保存自家的基業,不要因為這一事,將麾下執事都折進去了。

    呂陽想起對方的厲害,雖然不是非常畏懼,但終究也有幾分忌憚之意,當即點頭道:“我曉得了,世祖。”

    四世祖又道:“雖然這一次你沒能抓住轉世靈嬰,但能探查出他們在祈國的行蹤,也是大功一件,仙門對此是不會無動於衷的,我已經將你遇險之事報了上去,仙門特賜你靈丹三枚,用於恢複元氣,療養傷勢。”

    他也知道,呂陽此番前來,不可不賞,索性借著這個機會表功,討得一些好處回來。

    呂陽接過一看,果然是自己用得上的東西,用於療傷養元的元陽靈丹。

    這是一種天品的靈丹,即便在仙門之中,也極為罕見,算是較為珍稀的上好丹藥。

    不過就這麼一點好處,與呂陽的預期相差實在太遠,當下有些失望,問道:“就只有這些了麼?我為仙門打拼,遇上了道境巨擘,還險死還生……”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四世祖聞言不禁笑道,“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既為仙門辦事,面對的敵人,又是道境化身這般的高手,怎麼會沒有賞賜?除了這三枚靈丹之外,還有三枚太清玄元神符,可助你在面臨強敵之時,立身保命,戰而勝之,此外,特賜你十件九重法器,用於開具賞格,提升士氣,抑或為收攏心腹之用。”

    “除此之外,還有賞賜給你麾下蕩魔堂的一批靈符,法寶,足以武裝五百精銳高手,這是為了增強了你與逆賊周旋的底氣。”

    仙門富有仙山,對忠於自己的勢力,賞賜力度也很大,呂陽回來述職,刻意回稟了一番敵人強大和難纏,突出自己的貢獻,果然提到了安撫。

    這還是他未有建立寸功,只是受了傷結果,看來,這一次受傷,果然很值。

    四世祖當下便將諸般賞賜的詳情轉告給呂陽,由呂陽收取。

    末了,四世祖的神色,變得肅然,鄭重無比地交給呂陽最後一樣東西。

    這是一枚玉佩,樣式是尋常的蟠龍盤旋,玉質溫潤,光澤細膩。

    但真正令人在意的,並不是此物本身如何,而是其中,似乎蘊含有一股極為特異的氣息,仿佛綠水潭中一抹深沈的寒意,無形無跡,但卻又確實存在。

    呂陽感受著這股異樣的氣機,不由心中一動:“這是……道境巨擘之物?”

    “不錯,這是仙門之中。多位太上長老聯手煉制之物,本身並沒有什麼作用,但卻可在你危難之際打碎,召來太上長老相助!”

    四世祖慎重地說道。

    “雖然大挪移之術。僅能在洞天之內使用,但是太上長老神通廣大,亦有可在星域間通行之人,但凡就近感應到玉佩破碎之後,泄露出的氣機,便會即刻趕來。”

    這才是說到了征討逆賊的要點。

    無論是以上賞賜珍貴天品靈丹,賞賜神符,法器。還是武裝精銳高手,都是為了對付盤尊布置的勢力,而只有這枚可以用來與太上長老傳訊的玉佩法器,才是真正的大殺器。

    若然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剿殺盤尊轉世身,便落在太上長老身上了,呂陽倒也不是非常介意,畢竟擒殺盤尊幹系甚大,是否要出這個風頭。他也還沒有準備好。

    一切,都要看到時候見機行事。

    ***

    再次離開紫霄山,呂陽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他的身邊,跟隨了十二名死士。其中八名,都是通玄境巔峰修為。而另外四名,更是圓滿中期。開始祭煉出一絲陽神的大高手!

    除此之外,另有風火雷電四部,虛境以上修士高手百余人,中乘修士五百余人,下乘修士三千。

    足足三千六百多人,浩浩蕩蕩地趕往一地。

    仙門之中,雖然絕頂高手戰力非凡,足以以一當百,但仙門以特殊秘法訓練的死士、執事,常年精於搏殺和征戰,實力也不可小視,哪怕是圓滿境修士,這些人之中有不少也敢與同伴合力,與之一戰,而等閑虛境高手,先天中下乘弟子一級的人物,更是手到擒來。

    帶領這些人,自是為了對付盤尊有可能遺留在諸天各地的黨羽,免得再發生上次一般,放任離去的結果。

    而為了給呂陽對付道境巨擘化身的底氣,仙門更是慷慨地賜下以三枚太清玄元神符。

    太清玄元神符,乃是遠古太清道門所傳的符寶,雖然本身品級不高,但卻有著諸般神妙的用處。

    而此符的功效,呂陽也曾見識過,當初在獄界之時,呂曉風憑借此符,短時間內竟能與圓滿境高手戰成平手,且還隱隱壓制對手。

    呂陽猜測,大概呂曉風手中的那些神符,也是通過世祖的關系從仙門求來的,此時自己也擁有了數道,與道境修士一戰更有把握了,即便仍然無法取勝,也可以比上次更加從容。

    “神符,可都是好東西啊,除非是遇到我自己這般無解的對手,等閑僵持的戰鬥,都可以憑借其威力壓制對手。”

    呂陽自問,自己修煉雷法,倒不是非常懼怕持有神符的對手,不過,若是自己手中持有神符,不惜消耗地使用,短時間內,也足以與上次那般的道境巨擘周旋,而後,有的是打碎玉佩,召來太上長老相助的機會。

    “三公子,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陽天界中星域,該從什麼地方追查起?”

    從傳送諸人的挪移法陣之中走出之後,鄒老向呂陽詢問道。

    這一次,鄒老也跟著呂陽一起來,因為呂陽其實並不是非常擅長統領執事,這里面有諸多瑣碎的雜務,還需要有人提點。

    “上次我到祈國,看見賊人已然準備撤離,應該不會留下太多線索,不過,被我突然襲來,他們也該倉皇離開,倒是還有搜尋一番的價值。”

    呂陽聽到鄒老提出的問題之後,思索了一番,理順思緒。

    “我想先明確兩點,其一,便是那靈嬰究竟有沒有追查其下落的價值,如果有的話,再談論第二點,其下落所在,而如果沒有追查的時間,我不想在此浪費時間精力,倒不如上報一個追查無果,早早了解。”

    “那好,我們便兵分兩路,一路從那異人轉世所在的凡俗國度查起,一路在附近洞天追查蛛絲馬跡吧。”鄒老當即說道。

    他提出的這些,也是非常普通尋常的應對之策。

    呂陽自然沒有異議。

    諸執事便照此奉命行事,行動起來。

    蕩魔堂等諸多堂口,擁有偵緝剿殺不法的權柄,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東西,諸多世家大族,也正是在一次次的查案,偵緝之中建立自己的權威,從而上位。

    呂陽如今,一面是奉仙門之命追查盤尊的轉世靈嬰下落和,而另一面,也可以說是在為自己的靈峰和呂家效勞,四處追查的過程之中,可以順利收取一些用的天材地寶,收羅人才,抑或打壓與家族作對的人。

    有錢有人,大權在握,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無往而不利,而他行事的格局,顯然也遠遠超出一般下層修士各處探險遊歷,殺人奪寶的行為。

    因此,接連數日追查,並不是特別刻意熱衷,但也不曾懈怠。

    只有他較為信任的鄒老才知道,呂陽既是在實實在在地執行任務,同時也是觀察堂中諸人表現,試圖真正掌握麾下的人手。

    與此同時,該地的洞天福地,人才情況,也被收集,到時候上報呂家,作為儲備。

    這也是豪族藩屬行事無可避免的特點,如果呂陽出身於仙門,一向受仙門恩澤,且又沒有自立門戶,當然不會有這般的作為。

    而就在呂陽這般不徐不疾的追查之中,一件件線索,從祈國凡間收集上來,一樁樁事跡,傳說顯露,此地靈嬰轉世事件,也漸漸趨向於水落石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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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3 16:57:58 |只看該作者
第705章 以牙還牙?

    “只怕,那位不是盤尊轉世,也是盤尊座下一位道境巨擘,與之有極為密切的聯系。”

    查閱了麾下修士收集上來的線索,鄒老如是對呂陽言道。

    “如果能夠擒獲或者格殺這名靈嬰,對公子,對族里,都有足夠豐厚的回報。”

    這些並非是毫無道理的推斷,而是有著十足的證據。

    鄒老深曉呂陽真正關心之事,因此著重挑了幾點查明的情報,說道:“那名與三公子戰過一場的巨擘化身,基本可以明確是盤尊無疑,而他身邊的那位圓滿境修士,姓羅名海,以前亦是仙門中一名長老,在盤尊座下效力有三百多年,乃是真正的心腹。”

    蕩魔堂執事辦差,的確得力,且又有仙門諸部堂的配合,幾日之間,竟是依據著呂陽的簡單描述,以及仙門原本就有的情報,把兩名關鍵修士的身份確認了。

    當下,鄒老便向呂陽講述了一番羅海的情況。

    羅海本是一名自學成材的無名散修,五百多年以前,幸得奇遇,進入修真界中,後又經歷諸般坎坷,一直到得遇貴人,方才得到加入玄天門的機會。

    那位幫助羅海加入玄天門的貴人,正好是盤尊座下的一名修士,通過此人,羅海逐漸憑借幹練聞於盤尊之耳,後受盤尊簡拔,方始得以施展抱負,從尋常中下乘仙門弟子之中脫穎而出。

    盤尊對其有知遇之恩,又經數百年裁用。拉攏,想必早已忠心耿耿,如果這名靈嬰不是十分重要,斷然是不會動用到這等人物。

    故此可以推斷。即便是要故布疑陣,盤尊也不會將這等心腹安排在此。

    呂陽聽完鄒老所言,道:“這個可能的確不小,而且我曾與他們交過手,隱約有個預感,那嬰兒便是盤尊轉世。”

    呂陽與鄒老商議了一陣,決定了追蹤這條線索之余,也對如何追蹤各抒己見。而後下令讓諸位蕩魔堂執事行動起來。

    ***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個多月。

    呂陽率領蕩魔堂執事轉戰各處,積極地追蹤著每一條可疑的線索,然後將這些線索與仙門交換,歸納起來。獲得更多線索。

    這些瑣碎的事情,甚至都不勞呂陽費神,自有堂中人才去做。

    但在這時,線索越尋越多,曾經在呂陽面前出現過的盤尊化身與羅海。卻反而似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

    這個奇怪的結果,令呂陽深感懷疑。

    他不由得想起當時回稟四世祖,四世祖告誡過的一番話。

    “此事當以穩健為主。追查靈嬰的,並不單只有你這一路人馬。莫要輕易涉險,反而折損過重。”

    當時呂陽還以為此語只是叮囑他要小心。但如今看來,卻似乎別有深意。

    鄒老不禁言道:“按理說來,我們蕩魔堂的執事偵緝追索,諸天之內,罕有敵人,但一個月過去,竟然毫無進展,這倒真是奇了,難不成,那些逆賊當真能夠隱瞞天機,竟使得門中擅長蔔算之道的高人也毫無所獲?”

    “恐怕不是沒有所獲,而是有人即便知道,也不敢宣之於口,而另外一些人則幹脆想要蒙蔽我們的耳目,甚至誤導我們。”呂陽此時已經別有一番感悟,對這情況,倒像是若有預料。

    “三公子,你指的是……”鄒老微微一怔,隨即也品出了幾分滋味。

    “我們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不能亂說啊。”呂陽意味深長地道,“求人不如求己,接下來,我們自己盡力而為吧。”

    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兩人也沒有在這一點繼續深談下去,只是很有默契地令麾下部屬加大搜查的力度,同時減少對仙門傳來的情報的依賴。

    不過如此一來,呂陽等人頓時便感到,搜查的力度減小了許多。

    而且,祈國所在洞天,是在陽天星域邊緣一個十分荒僻的角落,附近數個洞天世界,都只有一些凡人的國度,鮮少先天修士行走。

    由於那里缺乏靈氣充沛的洞天福地,甚至連尋幽探秘的修士都不大樂意前往,更不會有諸如挪移法陣這些方便往來修士通行的東西。

    蕩魔堂諸執事,很是費了一番時日,方才得以搜遍數個洞天世界,然後,陷入茫然無措的境地之中。

    再向外,前往的洞天世界,便驟然增多到近百了。

    線索仍然時有發現,但想要在諸多洞天之中尋找一群修士,無異於大海撈針,而且,地處偏遠,不利於追蹤,更是使得諸執事行動十分不便,所以,有線索其實也沒有多大用處。

    不過,呂陽的目標原本便不是非得捉住對方不可,他更加在意的是,在此行動之中,加強對麾下執事的掌握,培養麾下部屬的忠誠。

    盡管行動毫無所獲,呂陽還是依舊很大方地開具賞格,同時也懲處一些懈怠之輩,以行恩威並施之舉。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又一個多月之後,忽然有一隊執事,帶回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這是什麼?”呂陽見到了特意趕回來的統領。

    統領肅然言道:“屬下亦不知曉,不過此信言及堂主之事,不敢決斷,故而前來請堂主決斷。”

    “三公子,我們所面對的敵人狡詐非常,小心有詐。”鄒老皺了皺眉,卻是對呂陽提醒道。

    蕩魔堂這類堂口,面對的都是一些陰狠狡詐的敵人,諸般手段,也不是尋常修士光明正大戰鬥可比,所以,諸般下毒、詛咒之法,屢見不鮮。

    一些修為高強的統領,也有不在正面戰鬥中被殺。而是中了歹人毒計,被暗算而死的。

    呂陽卻制止了鄒老要叫人前來查驗的舉動,自己淩空一攝,將信取到手中。

    “無妨。我修成圓滿,神識圓融,等閑的手段,瞞不過我的感應。”

    呂陽可以察覺到,這只是普通的信箋,對他並無威脅,是以並不太在意。

    不過當他翻開信,看到里面所書之事。卻又不由得面色微變。

    “怎麼了?”鄒老張頭看了看,結果卻發現,那里只有一列莫名的話語,“呂陽。當心大周!”

    “難道……”

    鄒老心中猛然一跳,卻是想起,年前呂陽曾經在一個凡俗世界幫助人轉世,極有可能,是他極為在意之人。

    如今呂陽奉命追查盤尊轉世之事。被人用同樣的轉世之人威脅,隱然之間,已成水火之勢。

    鄒老想到這里,不由得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呂陽。生怕他年輕氣盛,被這一威脅撩撥起不必要的怒火。但卻只見呂陽面色沈靜,又恢複了之前一般的神色。

    如果不是對大周之事略有所知。鄒老猜想,自己恐怕都不能看出三公子的神色有過變化。

    “這封信,你們是在哪里發現的?”呂陽問道。

    “是在神衍大陸,一個叫做清羽山的地方發現的,當時我們追尋當地世俗之人看到有仙人現世的傳聞而至,忽然見到,前方出現一塊山石,而這封信,便恰好如枯葉飄落。”

    這名發現信箋的統領,當即把當時的情況講述了一番。

    整個過程,並不複雜,只是剛好這名統領和其麾下執事,遇到了前來傳信之人而已,不過令呂陽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對方的修為遠遠高於這些修士,竟然沒有任何發現。

    甚至連人也沒有見到。

    呂陽看了這名統領一眼,只有先天六重的修為,只怕,隨意一名虛境修士,都可以隔著數里的距離,將信箋送於虛空,憑空而落,然後即遠遁千里。

    “沒你的事了,先出去吧。”呂陽對這統領說了一聲,這統領當即便告退離去。

    呂陽轉頭向鄒老詢問道:“鄒老,你有何指教?”

    鄒老早料到呂陽會問及自己,當即也不吝於猜測,言道:“這次三公子帶來的部屬,大多都是相對可靠的,也不疑他暗中搗鬼。”

    “不錯。”呂陽點頭道。

    “如果,便是有人暗中註意我們,想通過這封信傳達他們的意思。”

    事先排除了潛伏在自己部屬之中的內鬼,鄒老方才言及其他,也是老成穩重的想法,由此而隱約將矛頭指向一處地方。

    “雖然這封信沒有展露太多東西,但能夠知道大周之事,本身便是最大的破綻,可以從所有知道大周的人查起。”

    “鄒老的意思是指,仙門之中,負責統轄轉世重生的欽天監?”

    仙門之中,有諸多堂口,部門,刑律堂執掌刑律懲罰,而欽天監,也是擁有自己功用的地方,其中一個重要的作用,便是監察諸天異動,某地出現遠古魔頭作祟,異族異動,抑或是仙魔之中重大事件發生,大都要進行通報,或者告於負責處置此事的太上長老知曉。

    掌控諸修士轉世重生的情況,避免相互幹擾,又或者,通緝修士借轉世之機逃脫罪罰,也是其一個重要的職責。

    當時呂陽並不想偷偷摸摸幫助丁靈轉世,生怕有意外的生靈沖撞,驚擾到丁靈的神魂,故此,將此事報與欽天監知曉,也在數年之內,將大周劃為了其他修士轉世的禁區,甚至於,不許神遊太虛者以神識窺探此地。

    只是他並沒有想到,盤尊竟是手眼通天,在那里也布置有暗棋。

    想到這里,呂陽不禁有些懊惱地嘆息了一聲:“看來,盤尊的勢力,遠比想像中還要大。”

    “這倒不盡然,如果真的有通天能耐的話,盤尊便不必躲避仙門,而是直接發動那些布下的暗棋起事了,暗棋之所以能夠成為暗棋,就是要處在關鍵的位置,但是,自身力量未必強橫,以免惹人註意。”鄒老遠比呂陽清楚仙門之事,寬慰道。

    “鄒老所言,亦不無道理。看來如果我再繼續追查下去,後續便不是用這封信來威脅我,而是直接到大周綁了紀妃,逼我放棄了。”

    想到這里。呂陽陡然眼前一亮,卻是忽地變得冷峻起來。

    “看來,這條線索,我們是查對了,根有可能,這便是盤尊轉世靈嬰的真身所在!鄒老,煩勞你立刻與其他奉命搜索之人取得聯絡,詢問他們的進展情況……大概有人會不願意告之。不過,我只要了解一些大概便足矣。”

    “好,我這就去辦。”鄒老言道。

    數日之後,呂陽想要獲得的消息。便傳回來了,通過詢問的情況,卻是發現,諸天之中,其他奉命追查的堂口。或大有進展,或一無所獲,情況不一而足,但唯有自己這一邊。徹徹底底毫無頭緒,卻是最特殊的。

    呂陽當即更加肯定。自己果然猜對了。

    確認這一點的時候,呂陽沈默深思良久。突然召來鄒老,叮囑了一番。

    然後,他當日便離開部屬,投身往茫茫的星海而去。

    ***

    人界,凡俗世界。

    丁靈與天音仙子轉世的洞天之中,大周西部某座荒僻無人的荒山里。

    一座蒼翠的山峰,高高聳立,四周遍是郁郁蔥蔥的森林,高大樹木林立,如蔭如蔽。

    不時有鳥雀鳴叫之聲從林間傳來,偶爾夾雜著低沈的獸吼。

    這是一片生機勃勃的原始森林,平常也罕有人跡來至。

    但這一天,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刮起了一場風暴。

    狂亂的颶風,卷動了四方的雲氣,驚得鳥雀飛起,走獸驚吼,連連逃離這場風暴刮起的地方。

    只見原始森林深處的上空,先是突如其來的颶風卷起,爾後,一團團雲霧如沙塵凝聚,逐漸形成一團黑色的雲氣,伴隨著颶風越卷越快,一個漆黑若夜的深邃洞口,猛然在空中出現。

    這副情形,就仿佛是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之間卷起一道激湧的水流,不斷地盤旋,轉動,巨大的漩渦,直通水底深處,仿佛要擇人而逝。

    從那深邃的洞口深處,絲絲虛空的浩瀚氣息,隱約從中流露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伴隨著這股氣息的升騰,洞口竟是仿佛會變形的蜃影一般,越轉越快,越拉越大,到最後,不停地扭曲,變幻,漸漸形成一道高達丈許,寬達數尺的拱形光門。

    轟!

    轟隆!

    陣陣雷鳴似也的聲音,從這光門之中傳了出來。

    “就是這里沒錯了,人界大世界,中州之地,大周王朝!”

    一群行蹤詭秘的修士,隨著這一道光門憑空浮現,出現在這一方天地。

    這是一夥二十來人的修士,個個氣息高深,哪怕是在高手如雲的仙門之中,也已然可以算作是人物。

    因為,這里的所有修士,竟然全部都是虛境以上修為,沒有一個是中下乘的尋常弟子。

    在這些修為之中,為首者是一名背負長劍的劍修,氣息凜冽,挺直胸膛立在那里,整個人都仿佛一柄脫鞘的利劍。

    他的眼神,亦是銳利之極,回首望了一番,掃過身後諸人,冷冰冰地道:“我們前來此地的目的,你們可都清楚了?”

    “清楚了,奉長老之命,以牙還牙,逼迫呂陽小賊放棄追蹤!”

    身後一眾人等,斬釘截鐵地應道,語氣之中,充滿著決絕之意。

    “不錯,尊者轉世,是我等一族複興的希望,決不容許有失,奈何仙門不乏宵小之輩,竟是不自量力,百般阻撓,我們在其他地方布置了足夠的後手,借以混淆追蹤之人的視線,哪怕是仙門,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尊者真身所在……”

    “那小賊確是有幾分運道,竟然找到了,還好,他亦不是沒有弱點,竟然關照過欽天監,助其密友轉世。”

    “此乃是天意!只要我們能夠抓住他的這一弱點,便能令其乖乖就範。”

    言及於此,在場諸人也隨即都準備出發,完成自己所接到的使命。

    不過就在這時,有一名似乎是小隊頭領模樣的修士猶豫了一下,問道:“首領,若是我們抓住了那名凡人,呂陽小賊也不肯就範,那又當如何?”

    雖然逼迫呂陽是在計劃之中,但凡是計劃,必定就要考慮意外,若是遇到呂陽足夠狠心,完全可以不理會這個威脅。

    氣質仿佛長劍一般銳利的劍修漠然言道:“那便直接殺了,以震懾其余人等!”

    見麾下諸人,似乎有些不明其意,他解釋道:“追殺之人,並不單只呂陽一派,此殺雞儆猴之法,足以震懾大部分人,使之徹底放棄,抑或持續觀望,而那里足夠狠心的,我們騰出手來專門對付也不遲。”

    “原來如此,以我們的力量,雖然無法直接起事,但對付這些人是不難,不過,我們也不能將有限的力量白白消耗,震懾了一批人,所剩更少一批,方才更加容易。”

    “不僅是更加容易,也是引發後果更小,更加不易暴露。”劍修首領含糊地解釋最後一句,催促道,“好了,時候不早,及早動手。”

    “是,首領!”

    明白了自己這一行人所為的意義,眾人鬥誌更足了。

    這一次,只要成功抓住那個凡人,無論呂陽接不接受威脅,都足以起到震懾的效果。

    當即,這些修士便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向著大周都城所在的地方飛去。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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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8:28:23 |只看該作者
第706章 敵侵

    自紀妃有孕之後,大周都城內外,多了許多修士護持。

    凡俗民間有天上星宿下凡,六甲神將護持的傳說,並非完全虛言。

    呂陽為防宵小搗亂,早早便派遣麾下執事與高手部眾來此,暗中關註大周修真界,都城方圓千里之內,更是嚴密看護的地方,足足有三百修士布置在此,每旬輪番值守。

    這些修士於凡人而言,都是高來高去的神仙人物,自然難以被發現,不過,諸執事奉行呂陽之命,一直盡忠職守,不敢有違,這一日也依舊照常暗中守衛在紀妃殿外。

    “今日巡查,可有發現什麼嗎?”

    都城之中,接近於宮城附近的一棟閣樓之中,數名修士循例碰頭。

    “稟統領,平安無事。”

    “一切都堪稱正常。”

    諸人言道。

    隨即便將各自部眾情況上稟。

    從這些人所言可以看出,他們便如民間傳說的六甲天神一般,將懷孕的紀妃團團保護。

    “如此便好,大家都散去吧,不過,切莫因此而大意。”為首的修士聽完這些人的稟報之後,如常囑咐了一聲。

    諸人皆稱是。

    被派來大周的,都是堂中精銳,而其中,冰、影兩堂堂主因為六世祖招攬之事見隙於呂陽,更是刻意派出自己得用的心腹,以修複關系,此時鎮守在這里的,也多以他們的人馬為主。

    統領守衛執事的,便有影堂堂主的族弟。這名坐在主位的首領便是。

    這名修士姓易,叫做易敬天,深知族兄有了過錯,急於表述忠心。這次辦差,甚至於不惜讓身為通玄境巔峰的自己親自前來,也當做得完美無缺,決不能出一絲差錯。

    因此,哪怕每次輪值都是如此枯燥和單調,也不敢有絲毫怨言,而是一絲不茍地嚴格執行。

    既為心腹,麾下的修士也都是可用之人。深知守護一名凡人不算大事,得到堂主信任,卻是關系到未來百年前程的關鍵,因此。也很是用心。

    諸人碰頭完畢之後,便又各自再散布於都城內外,通過法陣的輔助,以神識監守城池內外千里。

    易敬天看著諸人散去,然後便回到書閣之中。聽取蕩魔堂麾下,蕩魔軍密探從大周皇宮之中打探來的消息。

    平常他們除了以神識籠罩宮城內外,窺視凡人之外,也以尋常凡俗的手段。重金收買內監、宮女,甚至是不惜動用蕩魔軍的密探混入宮中。也好在蕩魔軍監察諸天已久,許多東西都是由仙門所建。動用這些力量,倒是現成的。

    “宮中蕭淑妃似乎對紀妃娘娘多有嫉妒,常於人後有惡毒之語,不過其人才具平庸,並沒有絲毫異動……”

    “戴公公近日前奉內廷大總管之命出宮采買,帶回宮人用度之物若幹,其中十盒胭脂水粉流落於紀妃娘娘處,為其駕前心腹侍女綠柳、小蓮等人所用,屬下循例查驗過一番,並無異常……”

    “紀妃娘娘身邊,宮女小蘭近日偶染風寒,但及時得到休養,並不會感染他人……”

    ……

    密探言及,不乏雞毛蒜皮的瑣碎之事,甚至涉及到紀妃娘娘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無論是宮中之人私下里的絮語,還是身邊諸人用度,甚至於,何時出恭,何時沐浴,諸如此類的事情都有提及。

    又言及一些情報,密探終於稟報道:“大周皇後,日前屢次密會宮中太醫,探問紀妃狀況……還詢及落胎秘藥之事!”

    “等等……皇後……大周的皇後,竟然有異動?”聽及此處,易天敬不由神色微動。

    這可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

    “此情報,乃是屬下親自查證過的,敢以性命擔保。”密探低聲言道。

    “風聞秘事,乃是爾等職責,至於甄別真假,何須妄言?”易天敬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卻又再次問道,“你得到這個消息,應該動用了宮中的眼線,到底是何人傳來?”

    “稟統領,是皇後身邊的曹公公。”

    蕩魔軍的這一名密探線人,竟然是位太監,乃是仙門以各種方法收攏在外門的,至於收買的手段,可以許其子侄以拜入仙門的機緣,本人亦可得世俗富貴,權勢,甚至傳授延年益壽的功法,賜予靈丹,哪一樣都足以令人死心塌地。

    更有甚者,以秘法栽種魔胎,毒藥逼迫,抑或下蠱,幻術引誘……

    因此易天敬只是問了這名探子眼線是何人,根本不需要問如何收服的過程,如果蕩魔堂的人連一名凡人都無法收服,那也用不著辦差了。

    “世俗宮闈,腌臜秘事甚多,若是有妒婦喪心病狂,對紀妃娘娘不利,那還真是危險。”易敬天面上湧現一絲凝思之色。

    這名密探似乎地位不低,輕聲問道:“該如何處之,還請統領明示。”

    易敬天並沒有思索太久,便淡然道:“雖然只是問及秘藥,並不曾付諸於行,但留著此人,始終是個禍害,幹脆做得利索一點,讓她病逝吧。”

    “曉得了,請統領放心,一日之內,皇後便將偶感風寒,召太醫探脈,查出潛隱絕癥,時日無多……”

    “嗯,若是再有什麼別樣心思,便讓她昏迷不醒,免得橫生枝節。”易敬天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此事需當以隱秘進行,不要走漏了風聲。”

    “是,屬下明白。”密探肅然言道。

    “統領,此事需不需要錄入秘典,交付堂主裁閱?”旁邊有人忽然問了一聲。

    易敬天道:“何須如此麻煩,左右不過是一名凡人的生死。直接處置了便好。”

    頓了頓,易敬天忽又道:“罷了,順帶一提也好,堂主未必關心這類雞毛蒜皮的事情。但有事不報,卻是忌諱。”

    他倒是考慮到,雖然大周皇後在自己眼中不算什麼,但多少涉及到紀妃的名位,皇後殯天,說不準紀妃便將上位,天曉得堂主願不願意看到如此這般。

    可能堂主樂見於此,自己這般做。正合他意;有可能,為了兩位轉世友人,不願意凡俗身份過於尊貴。

    更有甚者,結果如何堂主並不看重。而是只看過程。

    自作主張,乃是為人部屬大忌。

    想到這里,易敬天嘆了口氣,道:“還是記一記吧,莫要吃力不討好。”

    那人當即不再吭聲。手執羽筆,在一旁記錄著什麼。

    易敬天複又對那探子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屬下告退。”密探當即拱手而去。

    如此這般的稟報只是常例,易敬天多則每日。少則三五天,都要處置。

    讓這密探離去之後。易敬天又在密室打坐練氣,修養元神。如是過去一陣。

    修士並不是真的餐風飲露,因此,不免會有雜務需要處置,像他這般能偷得清閑,自行修煉的,便是極好了,也多能保持緩慢進境。

    過後,易敬天又再與一位地位平等的統領交換消息,了解了一番大周內外的動靜。

    此時的大周,已是極為安寧了,不單只沒有了平常修真界中時常見到的各般廝殺爭鬥,便是連尋常的尋幽探秘,或者巡遊,歷練,都難以見到。

    修士修煉,時常需要遊歷天下,以增長見聞,抑或積累財富,尋找奇遇,像大周這般的凡俗王朝,原本是一些散修或者外門弟子時常活動的地界,但是呂陽推行的嚴苛禁令一出,立刻眾修士退避,紛紛遠離,便是連一些把基業建立在此處的散修,也不得不紛紛閉關,或者幹脆出遠門探親訪友,或者到其他地方遊歷去了。

    這些也很有利於蕩魔堂諸人的管束,易敬天很是滿意地聽到稟報,各地情況並無異常。

    “這都是諸位執事用命,令出如山啊。”

    “如此,我們便可以順利完成堂主交代之事,數年之後,了結此間之事。”

    就在這時,忽有一名信使急到閣樓。

    “易統領,大周西境,有敵情傳來!”

    “什麼?”易敬天剛剛如常一般得到平安無事的消息,須臾之間,便被推翻,不禁有些愕然,不過他也久經歷練,很快便強自鎮靜下來,問道,“快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忽有約二十名不明來歷的虛境高手出現,洪統領魔下一支巡查小隊,全軍覆沒……”信使飛快地將剛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然後又說道,“洪統領派人傳來消息,說是那些人極有可能沖著都城來了,要您及早防備。”

    易敬天當即便道:“傳我號令,所有巡查執事,加倍提防,如遇不明來歷者,一概先予擒殺再論,戍衛宮城值衛,即刻給我趕赴紀妃身邊,啟動法陣。”

    前一段時間,蕩魔堂執事潛入大周,先是蕩清了大周內外的修真界,全面戒嚴,封禁尋常修士行動,然後又秘密地在宮中架設守護大陣,布下了重重禁制。

    這些東西,雖然不可能比得上仙魔門派的護山大陣,但多少也有些用處,而且,法陣大多將防備力量集中於紀妃所住的宮殿之中,旁的並不予理會,所以,一經發動,立刻便有渾厚無形罡氣縈繞於半空,天上地下都團團籠罩起來。

    至於宮殿內外層,則被多名修士聯手布下迷陣,不少宮人都如鬼打墻一般,迷迷糊糊地繼續做著自己的差使,毫無所察。

    搶先布置下這些防備之後,易敬天很快便接到回報,說是有高手降臨都城了。

    “這麼快?”易敬天微微一怔。

    他當機立斷,從接到消息之後便立刻調兵遣將,但卻還是沒有想到,敵人竟是在半個時辰之內便趕到了。

    “如此的速度,必定是敵人之中有擅長大挪移神通的頂尖高手,不惜法力地施展出來趕路。而在邊境殺傷洪統領麾下巡查小隊,多半也是為了故布疑陣。”

    易敬天猜測道。

    “統領,對方來勢洶洶,似乎不妙啊。”感受著前方傳來的二十多股強橫的氣息。易敬天身邊一名修士不禁頭皮發麻,驚嘆了一聲。

    虛境修士,僅僅只憑修為,在仙門之中都可以擔任執事長老,這般的修士在凡俗世界,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原以為堂主點足百多名虛境高手前來,是大張旗鼓,但現在才發現。這一舉動竟是無比的英明。

    “對方高手不少,但我們也有足夠多的人手。”

    易敬天迅速估算了一下敵我形勢,頓時便發現,自己這一邊有百多名虛境高手。一半左右分布於大周各處鎮守,用於清肅凡俗修真界,而另一半,卻是在大周都城。

    原是想未雨綢繆,正常情況。不可能會派得上用場,但現在卻用上了。

    而且,自己這一邊尚有數百中、下乘修士,這些人持有滅神機弩。天工傀儡,霹靂子等物。戰力亦是強悍。

    完全可以在守護宮城的同時,分兵撲殺這一批人。

    “發出信號。”

    易敬天當即便果斷下令道。

    呂陽這一次帶來大周的蕩魔堂執事中。共有五大統領,千余多人,其中,四名統領各自帶著一半人手鎮守四方,而易敬天,卻是占足約六百人,守護在大周都城!

    這其中的虛境以上修士,也多達三十余人,而且,二十余名是法相境以上的高手,十人通玄境。

    在這一刻,易敬天果然也不負於呂陽的信任,當機立斷便作出了決斷,把所有能夠出戰的修士召集一處。

    “不好,有埋伏!”

    這一群突然殺入大周的修士完全沒有想到,這里竟然會有這麼多的高手守護,見狀不禁面色大變。

    為首的劍修喝道:“慌什麼,這些都是蕩魔堂的鷹犬,正好殺了他們,血祭諸家同僚!”

    “諸家同僚?”易敬天聽到這劍修對他們的稱呼,不由失笑,“原來你們是盤尊座下逆賊,弟兄們,給我擒殺他們,拘回仙門,必是大功一件。”

    劍修冷哼一聲,背後長劍颯然長吟一聲,宛若狂龍升天。

    一道沖天而起的劍光,霎時之間,籠罩了整座大周都城上空。

    強橫無匹的氣勢,陡然之間激蕩翻湧!

    這是圓滿境界的修為。

    “嗯,這是圓滿境高手?”

    發現對方修為不對,易敬天原本輕松的神情,不禁變得肅然。

    圓滿境大修士,實力堪比百名虛境修士,而即便是通玄境高手,沒有三五十人,也難以與之對陣。

    好在,他們另有諸多修士輔助,以及布置了年余時間的大陣相助,倒也不是全無勝算。

    “敢情你們倒是有備而來,不過這樣才對,區區二十余人,怎麼敢闖進我們劃定的禁地。”

    易敬天陡然沈喝一聲:“結陣,禦敵!”

    麾下諸執事,即刻行動起來。

    “瑤光神符!”

    “金門大陣!”

    ……

    一道道光芒在人群中閃現,一股股強橫的氣息降臨。

    原本晴朗無雲的大周都城上空,也宛如一場風暴降臨,頓時變得天昏地暗,間雜有雷霆之聲轟鳴。

    狂風呼嘯之中,飛沙走石,下方行人紛紛急行避走,抑或關緊了門窗,戰戰兢兢。

    “殺!”

    ……

    “轟!”

    一個照面,數名蕩魔堂執事便被那圓滿劍修劍氣劃破虛空,斬殺當場,劍光帶著余勢不止,悍然沖入人群之中,直追數名虛境高手而去。

    而那數名虛境高手,雖然面對實力遠超自己的高手,亦是不慌不忙,各自祭出一張神符似也的寶物。

    “轟隆!”

    “轟隆!”

    金剛煞氣,擋住了劍光。

    “噗噗噗噗!”

    萬千機弩齊射,蘊含著雷罡的箭矢,如蝗群一般向二十多名虛境修士撲去,展開了反擊。

    這些虛境修士倉皇之間,連忙各施神通抵擋,艱難地前行在陣中。

    又見千百黑影悍然而至,卻是蕩魔堂執事拋開了手中的霹靂子等物,然後這些修士便在一批召喚出來的天工傀儡掩護下,沖殺了過去。

    兩方修士,猛烈交戰到了一處。

    只見蕩魔堂中下乘的執事們,立時便倒下十數人,被飛舞的劍光與法寶打倒,墜落下去,而其他的執事卻繼續悍不畏死地繼續沖鋒。

    他們常年征戰,深曉與高手交戰的訣竅,唯有以麾下部屬悍不畏死的沖鋒消耗高手法力,抑或尋覓戰機,然後格殺。

    諸多蕩魔堂的虛境高手也會意地混雜於這些執事當中,顯露出了默契的配合。

    “賊子,拿命來!”

    易敬天哈哈大笑一聲,突然身上湧現出一團縈繞周身的黑霧,氣勢陡漲,便突破了尋常修士難以突破的瓶頸,也達到圓滿之境!

    蕩魔堂統領,面臨戰鬥第一線,往往修煉有各種激發潛力的功法,是以戰力絕非尋常通玄境修士可比,甚至在秘法和神符的雙重加持之下,面對圓滿境修士也能以力克之。

    這便是專修於殺伐之道的修士的威力,絕不是尋常只為逍遙長生的修士可比。

    雖然面對的是一名精於殺伐的劍修,但易敬天還是悍勇無畏地沖了上去。

    ……

    “忽!”

    就在空中諸修士交戰之時,一道閃電猛然貫穿虛空,劈落下來。

    呂陽的身影,出現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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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8:28:47 |只看該作者
第707章 另辟蹊徑

    一路匆匆趕至,呂陽心系於此,已然對大周的形勢作出了準確的判斷。

    他心中料想,玄天門中有盤尊布置的棋子在暗中作怪,甚至用自己安排在大周的丁靈和天音仙子作威脅,驚惱之余,也不由得生起了幾分決絕之心,誓要將這些膽敢動大周主意的人鏟除。

    “想直取大周,令我投鼠忌器?”

    看著下方正在激烈交戰的諸人,呂陽嘴角微微勾起,浮現出一絲狠厲決絕的微笑。

    “只可惜,你們有命過來,卻沒命出去了。”

    他心里知道,這些人想要給自己來個殺雞儆猴,但自己又何嘗不想反過來殺雞儆猴,震懾所有膽敢打大周主意的人?

    “但凡來這里的盤尊麾下,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哪怕是道境巨擘前來,也照殺不誤。”

    他的身軀,漸漸顯化玄雷,變作幽白的雷光。

    強橫的氣勢,開始充斥於天際。

    當交戰雙方發現他的氣息之時,呂陽已然如日中天,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影直撲而下。

    整個天地,仿佛在這一剎那間靜止!

    他的身上湧動著強橫至極的雷芒,帶動四方天地罡氣激湧,萬千雷芒隱約閃動在其中,猶如雷蛇竄動,毒舌吞吐。

    尚未接近到諸人,幾乎所有面對這團狂暴雷光的修士便感覺到臉上一陣陣熾烈的熱意上湧,頭皮發麻。

    狂暴混亂的元氣。剎那在這一刻被龐大的壓力逼迫得向外排去,修為低下的下乘修士,甚至於難以在這一陣突襲而至的重壓之中立身,不由自主地朝著下方墜了下去。

    而當面大半敵人。更是受到呂陽的刻意照顧一般,齊齊面色劇變,噗的一聲,紛紛噴血。

    他們被呂陽隔空激發的強橫力量,震得五臟都受創,甚至於,連神魂也仿佛被絲絲雷意侵入,一陣陣的酥麻。

    正在與易敬天對陣的劍修。猛然擡起了頭。

    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憚,望著這一團挾著天地之勢猛然降下的巨大雷球,竟是不由自由地生起一股星辰墜落。天翻地覆的危險感覺,心中警訊不由大作,身旁長劍,更是通靈地悲鳴不止,忽然猛地一抖。劍尖向上,長吟著向上刺去。

    但下一刻,劍修便連呼吸都要停止,怒瞪的雙目。仿佛要呲裂眼眶,從中跳脫出去。

    通紅的血絲密布的黑眸之中。倒映著越來越盛的光芒,一道劍影劈裂虛空。帶著長長的劍氣,撲進了其中。

    但這一切,甚至連阻止雷光一下也沒有做到,轉眼之間,整把長劍化作一簇煙霧,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不!”

    圓滿劍修如遭重擊,竟是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面色突然之間變得慘白之極。

    他修煉劍訣,心神幾乎與這把靈劍合而為一,靈劍護主,主動往上撲去,要格開墜落的雷光,但卻被摧毀,連帶著他自身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不過也正是這一下試探出了雷光的虛影,當即不顧一切,倒向遠處遁去。

    “想逃?都天玄雷!”

    “轟隆!”

    雷光化作一團巨大的光球,迅速追了過去。

    劍修的身影飛快,宛若浮光掠影,時隱時現出現在空中,但雷球更快,也跟著飛遁。

    劍修的身影往東,雷球也往東;

    劍修的身影往西,雷球也往西;

    劍修的身影,很快便被整個吞噬,湮沒消失。

    眾人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呆了一陣,方才駭然發現,呂陽竟是利用自身祭煉的玄雷秘法,生生地撲殺了一名圓滿境界的高手。

    “師……首……首領!”

    有一名修士,驚駭之下,竟是險些將仙門之中師門的稱呼叫出,話及出口方才驚覺,轉為出發之前約定的首領二字。

    也正是這一聲,蕩魔堂諸人以及易敬天都回過神來。

    易敬天哈哈大笑,壓抑著催動秘法帶來的法力激蕩,大喝道:“是堂主親自出手,格殺了敵首,堂主威武!”

    “堂主!”

    “是堂主來了。”

    蕩魔堂諸人士氣大振。

    他們早已看出,對方二十余名虛境高手,就數剛才那位負劍修士最為強橫,但就是這麼一位強橫的圓滿境修士,在堂主親自出手之下,竟是連一合也沒能擋下來,幾乎轉眼之間即被撲殺。

    剩下之人,已經完全不足為懼。

    與蕩魔堂諸人的振奮相反,劍修帶來的諸人,卻是如臨深淵,個個駭得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首領被殺了……”

    “不,這怎麼可能啊。”

    這些人並沒有見識過呂陽祭出“天罰之眼”,轉瞬之間連滅數船,甚至於撲殺多位圓滿境修士的場景,想當然地將他以為尋常圓滿境修士,但卻一時未料,圓滿境修士與圓滿境修士之間,也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尋常的圓滿境修士,只不過是對天地時空規則感悟至深,神魂圓滿,壽元比一般先天修士悠久,法力也更加渾厚,如若追求逍遙長生之道,已然是站在先天修士的頂峰。

    更有祭煉陽神者參悟了更加玄奧的境界,可以施展出諸多在先天修士轉眼看來無比強橫的神通。

    但即便這樣,仍然還有不求長生,只為殺戮的圓滿死士,這一類人物比專精於殺伐之道的劍修更加純粹,戰力也更強一些。

    而呂陽修煉的雷法更是大有來歷,亦遠非尋常法訣所能相比,面對著沒有特殊重寶護身或者相同等級功法的修士,幾乎有著壓低性的優勢。甚至於在外人看來,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境界的戰鬥。

    轉瞬之間,便已格殺。

    “你等頭領已經授首,還不束手就擒?”易敬天雖然也有些意外。甚至是震驚於呂陽的強橫,但因為是友非敵,不需要面臨恐怖的威脅,很快便心思活泛,想到了利用這名劍修之死震懾其余諸人。

    他示意眾修士圍攏,借著人數上的優勢進行包圍。

    現在他要做的並不是理會剛才那名對手生死,而是一鼓作氣,擒殺其他人。

    除此之外。便是盡量減少自己這邊修士的損失,甚至是諸般用度,也要減少。

    “撤……快撤!”

    圓滿劍修被格殺之後,眾修士之中。似乎還尚余有指揮者,連忙招呼眾人撤退。

    他們已然看出,自己這一方失了主心骨,強弱之勢懸殊,不要說完成這一次的任務。甚至就連平安逃脫,都變得困難了。

    當下毫不猶豫,轉身便逃。

    “易敬天,抓住他們。”

    呂陽的身影重新在眾人面前出現。卻是變化回原形,手中提著一個焦黑如炭。看不清楚人形的身影,凝聲冷喝道。

    他的秘法動輒使人神形俱滅。嚴格說來,並不適合於擒獲對手,因此,並沒有打算親自出手。

    易敬天心中一懍,連忙道:“請堂主放心,我等必不負使命。”

    說罷,便帶著人,向那些倉皇而逃的修士追殺上去。

    事情至此,完全可以說是大局已定了。

    呂陽降臨之時,一出手便飛快格殺了敵人首領,剩下諸人,不但沒有了與之對戰的膽氣,甚至於,連必要的冷靜都喪失,個個驚惶失措,一齊撤退。

    這般的狀況,又是成百上千修士一齊追殺,能夠安然逃脫才怪。

    不到一刻時之後,易敬天果然不負所托,滿面喜意地帶著人回來。

    “稟堂主,敵方二十五人業已帶到,其中十人戰死,十五人生擒。”

    “堂中弟兄們情況如何?”呂陽端坐於主位,沈聲問道。

    聽到此語,易敬天喜形於色的神情略有收斂,現出一絲哀切,沈聲應道:“弟兄們略有損傷,其中六十七人戰死,三十五人重傷,損及元氣,十五人輕傷。”

    呂陽點了點頭:“這些殺到大周的妖道,我懷疑與盤尊布置下的暗棋有關,很有可能,事涉密謀仙門的驚天陰謀,幸得為我蕩魔堂麾下眾執事阻止,此番我必上稟仙門,為你們求取一份功勛。”

    易敬天聞言有些吃驚,不曾想到,呂陽竟然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不過呂陽為蕩魔堂堂主,掌握著仙門上下偵緝的情報,所知之事比他們更多也不足為奇,而且這些人出現得蹊蹺,或許,還真有可能與盤尊之事有關。

    易敬天當即便道:“屬下這便吩咐下去,將他們嚴加看管起來,免得其中有些人活不得耐煩,做出傻事來。”

    他所指的,是那些人妄圖逃跑,或者畏罪自殺,而無論哪一點,都勢必將要惹來麻煩。

    “理應如此。”呂陽對這部屬,倒也有幾分滿意,行事很是利落。

    稟報了一番戰後事宜,呂陽又出現在蕩魔堂諸執事面前,查看情況。

    結果同樣令他很滿意。

    由於這些蕩魔堂執事辦事周密,方才的激烈交戰,竟然沒有絲毫損及下方宮殿,甚至於,連遮掩氣機的法陣都早已備好,雖然天上是一陣修士激烈大戰,但於下方凡人看來,卻是突然之間一陣莫名的飛沙走石,狂風陣陣。

    充其量,也只以為是打雷下雨,乃至於有風暴來臨。

    即便不到一刻半時便風平浪靜,眾凡人心中雖然多有納罕,甚至數日間都有可能議論紛紛,但卻絕難想到,他們幾乎是經歷了一場足以毀滅整座都城的亂戰。

    “都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若是打鬥之余不慎余威蕩倒一片宮殿,都有可能死傷無數。”

    呂陽感嘆凡人生命脆弱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擔心紀妃的情況。

    他與紀妃非親非故,倒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但紀妃的肚子里,可是正懷著他牽掛的兩個生命。

    丁靈與天音仙子此時轉世未成。尚還是凡胎肉身,一旦遭受重創,即便不死,也多半是要廢了。

    看出了呂陽的擔憂。易敬天連忙解釋道:“堂主請放心,下方宮殿,屬下早已派人密布金剛罡氣,等閑修士交戰的余波,根本不可能影響到。”

    呂陽微怔一下,向遠方宮城看去,果然發現,雖然宮中猶如狂風刮過。到處都是一片瓦石碎散,樹木東倒西歪,但紀妃所住的地方附近,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一些宮中之人。正圍在那邊議論紛紛。

    紀妃懷有天仙轉世,有神將護持之說,更是流傳。

    “你有心了,辦得不錯。”呂陽不禁贊了一聲。

    其實這名易敬天,也是時家兄弟們推薦給他的。他執掌蕩魔堂的時間,多半是在閉關修煉,以及回到自家靈峰辦理私事,哪有機會識人。不過,只要掌握著仙門的權柄。手掌生殺和賞罰大權,本身又非是弱者。便很容易掌控。

    這一次,倒是發現個不錯的人才,或許可以借著這一次的機會簡拔。

    “堂主謬贊了,這都是弟兄們用命,盡心執行,在下不敢居功。”易敬天聽到呂陽贊賞,心中有些許歡喜,但想著不敢全居其功,還是謙遜地說道。

    “好了,你不必多言,等到此間事了,回去之後,再看結果如何,如若是有功,決不會虧待了你們。”呂陽似笑非笑,回頭看了他一眼。

    言下之意,便是到時候再算,如果有功,自然便該賞,但若有過錯,那便是該罰了。

    易敬天心中一懍,連忙低頭稱是。

    ……

    呂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並沒有在大周多作停留。

    丁靈與天音仙子在紀妃肚子里面呆了一有段時日,眼看著是漸趨成熟,也有可能面臨出世之期了,不過呂陽現在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親書命令,調來兩名堂中圓滿境死士坐鎮,供易敬天差遣之外,便離開了大周。

    這一趟,他是帶著擒獲的十五人,以及十一具死屍返回仙門。

    “呂陽,你不是去追緝盤尊轉世靈嬰了嗎,怎麼突然帶了這些人回來?”

    在呂家靈峰上,四世祖得知呂陽突然返回,接見之余,卻突然發現,呂陽竟然帶著一批身份莫名的修士。

    死活不論,都一一展露於眼前。

    “這些,恐怕是欽天監的人。”呂陽對四世祖直言道。

    “你什麼時候和欽天監的人有了恩怨!”四世祖大為吃驚。

    “世祖有所不知,這些人,並不是我主動去招惹的,而是在追緝轉世靈嬰之際,突然發現有人以我安排在大周的友人為威脅,妄圖逼迫我就範。”呂陽一五一十,將必要的消息告之了四世祖。

    四世祖這才知道,呂陽追緝盤尊轉世靈嬰未果,卻遇到了受人威脅之事。

    “……於是我便突發奇想,若是這些人為盤尊所布暗棋,是否可以將此作為追緝方向,順藤摸瓜地尋下去?靈嬰之事,魚目混珠,畢竟很難確定真假,而這些人,卻是實實在在的有鬼,想必仙門也不願意見到他們留在重要的堂口搗鬼,若能除之,必定是大功一件……”

    聽完呂陽的一番講述,四世祖不由得陷入了沈思。

    呂陽看著四世祖,神情自信,深曉自己的這一番說辭,必定能夠打動四世祖。

    其實,靈嬰之事,的確有可能追緝到盤尊,但既然是真正的盤尊轉世,又豈是好招惹的?如果被逼得急了,哪怕是整個蕩魔堂,全賠進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永遠不要小看一名堪比遠古仙門的太上長老的實力,即便是呂家老祖,也不敢輕言戰勝盤尊的一具分身,而呂陽雖然也能與之一戰,但也是依仗了手中窮奇傀儡的護佑,如若沒有窮奇傀儡,只怕交手片刻便要被殺死,連逃遁都難以做到。

    呂陽與之交手過一陣,對於追緝之事,並不是特別熱衷。

    “那可是要用性命去拼的,哪有追緝潛伏仙門之人來得容易?”

    似乎也是和呂陽想到了一處,四世祖眸里深處閃現出一抹驚異的光彩,隨著,卻是肯定的神色越來越明顯,坦言道:“你說得不錯,反過來整肅仙門,清除內鬼,的確也是一個建功立業的辦法,更可立竿見影,取信於道祖。”

    “世祖,您也這麼認為?”

    四世祖點頭道:“你把這些人交給我吧,我這就奏報老祖,由族里出面將此事揭開。”

    似乎是擔心呂陽誤會,四世祖又道:“你不必擔心,我這是為了促成此事,必須得由老祖出面,才不會受到其他長老的阻撓,最好,是直接傳達於道祖耳中。”

    呂陽笑道:“我知道,這便有勞世祖了。”

    其實他心中也清楚,這是題中應有之意,自己雖然已經成了氣候,但卻終究不是巨擘,該靠老祖出面的事情,還是得靠老祖出面。

    再者,指控欽天監,也不可能是自己能夠擔當得起的,甚至需要拖上整個呂家一起,才有保障。

    不過此事雖然大有風險,但可見的收益,也是相當豐厚的。

    如果施為得當,甚至可以將呂家的勢力安插一塊於欽天監中,進而掌握更多資源,沒有做到這一點,也必然使得欽天監中權柄空缺,為新貴家族所掌握。

    而那些新貴家族上位,等於是欠了呂家的一份天大人情,將來必定得要償還。

    若是退,則可加強在刑律堂中的權威,挾此大功,甚至可能獲得緝查仙魔聯盟內部的權柄。

    這可是一大殺器,如果獲得的話,整個呂家,完全可以一起青雲直上!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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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4 18:29:10 |只看該作者
第708章 大索仙門

    “老祖,四世祖求見。”

    清幽的仙山靈峰之上,一座樸實無華的庭院之中,身穿紫袍的呂家老祖聽著自己座下小道童的稟報,不由得張開眼睛,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都這時候了,不好好理事,跑來這兒做什麼?”

    “老祖,乾安來此,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您還是見一見吧。”呂家老祖身邊,一名女童忽然說道。

    老祖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倒是替你兄弟著想。”

    話雖如此,呂家老祖還是讓人將四世祖叫了進來,因為他也清楚,女童所言並沒有錯。

    四世祖很快便在老祖座下道童的引領下走了進來,行大禮拜見道:“老祖。”

    “你有何事,不能通過靈符傳訊?”老祖問道。

    四世祖看了看老祖身邊,並沒有外人,當即便道:“是欽天監之事。”

    言及於此,他便將呂陽所告知之事說了出來。

    呂家老祖聽完,回想起自己所知的種種消息,不由也是面露驚異,言道:“那些人竟然動了。”

    四世祖言道:“老祖也知道那些人。”

    呂家老祖道:“如何會不知,欽天監一向為十二家逆賊的子弟掌管,前些年時,道祖也曾想過要整治,但卻因為牽扯太大而放棄了,沒有想到,到了如今,卻竟然自己主動生事。”

    四世祖聞言大喜:“老祖,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

    呂家老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呂家如今立足未穩,便是真有機會,也該三思而後行。你這般急躁,卻是有失我呂家世祖之風了。”

    聽到呂家老祖的這一番話,四世祖並沒有灰心喪氣,卻反而感覺,老祖也已經心動,如今所缺,只是一個判斷此事是否可為的依據而已。

    當即答應道:“老祖教訓得是,乾安愧領了。”

    “你先回去吧。此中之事,我會盡快召集家中族老商議。”呂家老祖道。

    得了老祖應諾,四世祖滿意而去。

    此後數天,呂家之中。果然風傳起了族里將欲對欽天監發難,乘勢而起的傳聞,族里的子弟,聽聞此事也是喜憂不一,各自有不同的反應。

    呂陽作為一峰之主。且又是擒獲盤尊暗棋的關鍵之人,毫無意外也被召去問話,言及諸多細節。

    呂陽看出來了,呂家老祖對於欽天監之事。其實早已心有所想,但卻始終因為缺乏契機而不得動作。如今,自己給他和整個呂家都獻上了一份難以拒絕的大禮。如何能有放過之理?

    因此他並不擔心呂家否決自己的提議,白白浪費這次的機會。

    就在紫霄山呂家暗中謀劃著對仙門欽天監之事時,蕩魔堂麾下,被派往陽天星域追緝轉世靈嬰的眾多高手們,也受呂陽之命,陸續撤回。

    呂陽唯恐這些部屬誤入盤尊經營的勢力範圍,因此,很是謹慎。

    又過了數天,呂家老祖突然再次召見呂陽,不過這一次,呂陽發現,自己是單獨前來,並不像過去幾天一般,還有其他的呂家弟子在旁參議。

    呂家老祖坐在主位上,神情肅穆,命人將一張寫滿人名的紙單交給了呂陽,讓他閱覽。

    呂陽帶著一絲疑惑接過,看了起來。

    很快,他擡起了頭,帶著一絲驚異及興奮,道:“老祖,這是……”

    “這是根據你帶回的那些俘虜招供,所列出來的名單,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都是受盤尊之命,潛伏在仙門暗處的暗棋,若是任由他們發展下去,必定成為我仙門大禍。”

    呂家老祖神情威嚴,說道:“本座奉命執掌緝事,如今仙門人心浮動,群逆蠢蠢欲動,正是我呂家建功立業,為仙門除此禍患之際。呂陽,你可敢肩挑重任,為我呂家先鋒,秘密緝捕名單上的這一批人?”

    “呂陽必不負老祖所托。”呂陽對此事亦是早有準備,當下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好,這張名單上的人,就交給你負責了,切記,行事務必以周密為上,雖然並不怕走漏風聲,但還是低調處理,以免引起人心動蕩,為人所攻訐。”呂家老祖吩咐道。

    呂家老祖決定動用呂陽所得到的這一個機會,其實也是在賭,若是賭勝了,自然是皆大歡喜,而若是賭敗了,呂家在紫霄山的根基,都必然會受到影響。

    臨機決斷,不可以不慎重。

    呂陽見此,也不得微微地嘆了一聲,其實他對呂家老祖能夠白手起家,支撐起這麼一大份基業,還是感到相當佩服的,從這次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出來,呂家老祖對自己這般的外姓子弟,也多有倚重,並非是有狹隘的門戶之見,或者種種小富即安的心思。

    老祖心胸闊達,所圖謀者,亦不簡單。

    “請老祖放心,呂陽明白。”呂陽看了看這張名單,發現其中所涉及到的,大多都是同一堂口的欽天監弟子,恐怕,除了自己之外,也還有不少的呂家弟子也接到了指派,又不由得略帶試探問道,“老祖,您已經上稟仙門,得了掌教之令?”

    雖然呂家老祖乃是仙門太上長老,甚至擁有統禦一大仙宮,執政一方的權利,但在這座紫霄山中,卻只是諸多巨擘之一。

    據說,還是依仗了道祖的支持,方才能夠得以顯貴,仙門之中,不乏輕視甚至是敵視的。

    如果沒有得到掌教之命便擅自行動,稽查仙門,難免給其他各家抓住把柄,攻訐責難。

    卻見呂家老祖微微一笑,道:“沒有。”

    “嗯?”呂陽怔了一下。

    但隨即反應過來,呂家老祖。恐怕是要借此機會,實現什麼計劃。

    呂陽頓時也若有所悟,領命而去。

    ……

    “三公子,你得了老祖命令。要清肅仙門欽天監?”

    回到府邸之中,對消息略有耳聞的鄒老,黃老兩人,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詢問情況。

    原本他們只是單純奉命追緝盤尊,但卻沒有想到,此中任務並未完成,卻有另外的轉機。

    “不錯。仙門之中,並不僅僅只有欽天監一部為盤尊所侵,但我們手中掌握的東西,卻可以指證欽天監中數位位高權重的仙門長老。只要能夠將其清肅,必定能夠順藤摸瓜,掌握更多消息,同時也是取信於道祖,得其扶持。”

    鄒老和黃老面面相覷一眼。都感覺有些大出意料,不過,聽到呂陽所言,如此施為。倒還真是比一門心思追緝盤尊更加有利可圖。

    “若是尋常的仙門弟子,發現此線索。多半也是上稟於仙門,然後為盤尊暗布在其中的棋子所截獲。然後引來諸多禍端,甚至離覆滅不遠,不過呂家實力遠非一般子弟可比,且又有掌握仙門的權柄,依靠著蕩魔堂及其他各部的子弟,部屬,完全可以獨立完成此事,為仙門立下天大功勞。”

    “此事,大有可為!”

    呂陽見這兩位供奉也沒有意見,當即笑言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即刻便動手,莫要讓潛伏之人收到風聲,畏罪潛逃了。”

    “理應不會,他們除了盤尊之外,無依無靠,而諸天又大多都在天道盟掌控之中,能夠逃得到哪里去?”

    “話雖如此,那些人也必定不會束手就擒,我們若要動手,還需處置好。”

    呂陽等人,當即便按照呂家老祖指令,動起手來。

    蕩魔堂麾下,自成一派,執行差事根本不用經過仙門的其他堂口和長老,因此,呂陽很快便點齊了捉拿人犯所需要的人手。

    然後,一行人秘密離開駐守的山谷,往仙門的深處而去。

    護山大陣那一邊,得到呂家老祖之命,早有混雜在其中的呂家弟子行予方便,眾人沒有驚動仙門的高手,很快便趕到了欽天監眾修士的駐地。

    這是一處設在山頂靈峰上的仙城,城中的修士,大多還在驚異於這些突然出現的蕩魔堂執事的來歷,便見呂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沈聲吩咐道:“風堂部眾何在?”

    “屬下在。”

    “你等再次封鎖靈峰,不需任何仙門弟子出入,違者以叛逆同黨論處。”

    蕩魔堂擁有的就是追緝叛逆的權柄,是以,並不怕借著這個名頭行事。

    “火堂部眾,隨我進去拿人。”

    呂陽簡單布置了一下諸人的職責,然後便要進去。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這里是仙門欽天監所屬,誰給你們膽子闖進來的?”

    一名執事長老模樣的虛境高手聞訊而來,遠遠見到呂陽等人正欲粗暴闖入,不由得流露出了驚怒的神色,大聲喝道。

    “不明形勢,愚蠢至極。”

    呂陽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一揮手。

    頓時,數名蕩魔堂高手蜂擁而上,轉瞬間便將這一人抓了起來。

    “放開我,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做什麼?”這長老不住的掙紮,或許是看出呂陽等人雖然氣勢洶洶,但動手卻很有分寸,是以並不是非常畏懼。

    但呂陽的一句話,將他的所有膽氣和矜持擊得粉碎:“我等是蕩魔堂所屬執法弟子,仙門有令,欽天監弟子多有與盤尊勾連,疑其圖謀不軌,特命我等予追查,如遇抵抗,視同叛逆!”

    “什麼,叛逆?”欽天監眾人,頓時便都怔住了。

    現如今,仙門修士最為忌諱的,便是與那些人搭上關系,沒來由的多個叛逆同黨的名頭。

    清清白白的修士如此,心中有鬼的修士更加如此。

    呂陽對身旁諸人使了個眼色,身旁的眾位執事,頓時便都喊著奉命追查的口號,沖了進去。

    諸多弟子,竟是不敢有所異動。

    而很快,仙城之中。爆發了多處的抵抗。

    這些也在呂陽的預料之中,因為一旦大肆搜查,不少真的與叛逆有所聯絡之人,勢必暴露。

    等閑之輩都不會願意束手就擒。更何況是這些仙門修士,他們之中的不少人見勢不妙,立刻便欲要奮起反抗,但奈何呂陽等人行動迅速,短時間內便召集了接近三千弟子,把整個仙城圍了個個嚴嚴實實,此時再想到反抗,卻是已經太遲了。

    只在短短一日之間。名單上的絕大部分人都落入了手中。

    期間並不是沒有高手出現,但是,呂陽等人早有準備,同樣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將這些高手都制服了。更有甚者,那些高手還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抵抗意誌也不是非常強烈。

    整個過程,甚至於沒有驚起多少波瀾,就連這些被俘獲的仙門之人。也是驚懼萬分,還在連連叫冤,仿佛如此便能瞞天過海一般。

    不過,在蕩魔堂執事奉命搜查而收獲的鐵證面前。頓時便都噤聲了。

    勾連叛逆仙門的盤尊,單只這一條罪名。便足以將他們里面絕大部分的長老處置了,反倒是那些中、下乘的仙門弟子為人所裹挾。即便有罪,也多半是要從輕發落。

    “做得好,接下來,弟兄們多多擔待,繼續搜索這些悖逆之徒的罪證。”

    其中一些與叛逆牽扯較深的修士,隱藏在這些人當中,很有可能因為此事而懷恨在心,甚至於在將來對呂家不利,為了杜絕此類事情發生,呂陽等人還是盤查得非常仔細,幾乎做到了每一人的來歷身世履歷都要一清二楚。

    ……

    “好消息,三公子,四世祖那一邊傳來好消息,其他的欽天監中逆賊從屬,也被他們帶人擒獲了。”

    又過了數天,鄒老滿面笑意地給呂陽帶回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四世祖那一邊,緝捕欽天監中盤尊暗棋的行動也大獲成功了。

    “好啊,如此一來,整個欽天監,基本上便都被我們給控制住了,再有老祖向道祖進言,大事可定!”

    呂陽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大喜道。

    他所高興的,並不僅僅只有呂家隨著得到仙門的權柄,而他自己,也將隨之水漲船高,獲得更高的地位,還有另外一層考慮,便是狠狠地給了那位逃亡的盤尊一記重擊,震懾其部屬。

    對方竟然膽敢利用丁靈和天音仙子作為威脅,呂陽也不介意,巧施手段公報私仇,對他們還以顏色,而且,經此一事之後,即便盤尊還有其他的暗棋潛伏在仙門之中,短時間內,也斷然不敢再度輕舉妄動了。

    不過呂陽此時也對盤尊的勢力有了充分的認識,深知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自己這般的修士,還是不要被卷入仙門巨擘們的氣運之爭當中為好。

    而借此機會,他也正好可以把自己從追緝盤尊轉世靈嬰的差事之中摘出。

    正可謂是,一舉數得。

    鄒老並不知道,呂陽心中有如此之多的謀劃,只是向他傳達四世祖的召集之令,一同過去議事。

    而正如呂家老祖所謀劃,仙門得知呂家已經掌握了欽天監中諸弟子,長老與盤尊勾連的鐵證之後,即刻反應過來,指派呂家繼續追查下去,連同其他的刑律堂堂口,也一並投入到此事之中。

    頓時,原本已經漸趨平靜的仙門,又掀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

    “該死!”

    正在呂家諸人意得誌滿,稽查逆賊的時候,他們口中的逆賊、叛逆,卻是躲在諸天之中一個隱秘的所在,驚怒不已。

    “竟然被查出來了。”

    曾經與呂陽交過手的盤尊化身,驚怒地低吼了一聲,震得藏身的山洞震顫不已。

    羅海面露憂色,道:“尊者,還請息怒。”

    辛辛苦苦布置的後手,竟然就這麼被挖開,清除,的確是令人氣憤,但這盤尊化身,郁郁了一陣之後,卻是忽然又平靜下來,冷冷言道:“你上次說得沒錯,此子,的確有可能會是我們的禍害。”

    雖然他是道境巨擘,但畢竟不可能凡事都親力親為,而在他的諸多布局之中,必然用到先天修士。

    這些先天修士被鏟除,無異於斷去他的臂膀、耳目,使他寸步難行。

    而如果沒有了麾下效勞之人,他孑然一身,也絕不是仙門之中那幾位強者的對手。

    這是一個不難得出的結論,為此,盤尊化身很快便平靜下來,看向一直在羅海懷中抱著的男嬰。

    “不過,仙門之中,英才遍地都是,即便沒有這個呂陽,呂家,也會有其他各家的修士出來,破壞我的部署,為今之計,並不是和他們糾纏,而是做好該做的事情。”

    這男嬰與他白發蒼蒼的氣象截然不同,男嬰所展現出來的,乃是純凈無比的先天之氣,即便是最沒有眼光的仙門之人,也可看出,此子深具靈根,資質極其驚人。

    男嬰仍然還在熟睡,仿佛並不知曉,自己一來到這個世上,便已經擔負起了不可推卸的使命,更是被仙門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誓要鏟除而後快。

    “尊者所言極是。”羅海微微躬身,說道。

    盤尊化身威嚴道:“羅海,現今我將靈嬰交予你手,到了琉璃天,需謹記教誨,傳道授業。”

    羅海道:“定不敢有負尊者所托。”

    盤尊化身點點頭道:“好,你去吧。”

    羅海又再躬身行了一禮,退出了這個山洞。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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