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家路上發生了一個小小的爭執。圖海讓林美把買回來的黃金首飾和鑽戒都直接拿回去，林美卻讓他先拿回去給圖媽媽看看。解釋不通，她只好用“我是女人，我瞭解女人的心理，總之你拿回去就行了。PS，如果發現你媽神色不對就直接把金鐲子送給她。”
最後兩人各讓一步，她接受新鑽戒，圖海把黃金拿回去給圖媽媽過目。然後他把她送到家，並在她家坐到十點才走。
林美穿上大衣牽著狗下樓送他。
婚禮就要舉行，所以就算他以前在林家住過，現在也必須回家住。
外面很冷，剛下樓臉就凍硬了。林美淺淺呼吸，因為空氣太冷。她把手揣到他的兜裡，兩人慢吞吞走到大門口。
“你走吧。”她說，“明天干什麼？”
圖海扳著手指說：“帶東西去戴叔叔家，下午還要去王爺爺家。”有些算是長輩的就不能一通電話說他要結婚了，圖海要帶著東西親自登門拜訪順便通知。“到時看人家來不來吧。”圖海覺得這樣有點像是特意去要喜錢的，每次去別人家都要就喜錢的問題推搡半天。他倒挺希望簡單點，不想來就不用來，也免得為了一兩百塊錢特意上門。
“像催債。”他悄悄跟林美說。
林美跟他一塊偷偷笑。她這方面倒是簡單的多，林媽媽也就在單位通知了下，沒有什麼需要登門去請的客人。來不來隨意。
“可不去又不行。”圖海歎氣，父母都在催，不去就得罪人什麼的。
“辛苦你了。”林美摸摸圖海的頭毛。
兩人親了一下，圖海不讓她再在外面站著了，擺手：“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就走了。”
圖海帶著金首飾回了家，一進家門，圖媽媽就趕緊從客廳出來說：“回來了？買了沒？”
“買了。”圖海回身鎖門。
“哪兒呢？讓我看看。”圖媽媽過來看他手上的袋子。
圖海心裡佩服自家老婆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很快想到如果他跟圖媽媽說買的首飾已經給林美了，圖媽媽嘴上不會說什麼，心裡肯定會嘀咕的。這等於就是給婆媳製造矛盾。
他跟小太監服侍老佛爺似的扶著圖媽媽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把金首飾都給打開請老佛爺檢閱。
黃金的魅力是無窮的，盒子一打開，金子就在燈光下折射出炫目、柔軟、美麗動人的光芒來。圖爸爸也湊過來看。
桌上的首飾很明顯是兩個風格的，圖爸爸一眼就看出來了，指著鐲子問圖海：“這是給你媽買的？”
圖媽媽的眼睛都亮了，喜得坐臥不安的感覺，語無倫次的說：“不不不……這怎麼會……呵呵……”
圖海心裡一酸，湊過去把鐲子托起來給圖媽媽戴上，不忘給林美刷點好感度，說：“美美說這次婚禮讓兩家長輩都受累了，一進商場她就先挑了這個。”
圖爸爸吃醋了，冷哼道：“我呢？你爸我給你裝房子天天跑裝修市場！那個瓷磚，我跑了四個地方！還有你那整體櫥櫃！你那馬桶！”
圖媽媽看出鐲子不是一對的，這樣她反而相信這鐲子是林美挑的，估計是打算兩邊媽媽都有一個。
圖海看圖媽媽拿著兩個鐲子看，補丁打得很快，貼心甜蜜的說：“我拿回來就是想讓媽先挑個喜歡的！”
圖媽媽臉上的笑都止不住，嘴上還不認輸道：“都是我掏的錢！”
圖海張張嘴，小聲說：“她也沒少給我買東西。”
晚上，圖爸爸特意勸圖媽媽，“你別這麼小氣，老提錢。真論起來，林家也沒少掏錢。”
圖媽媽：“我哪兒小氣了？”
圖爸爸一邊給她捶背一邊軟語教妻，“你最近老挑刺，你當咱們兒子沒發現？知道兒子歸別人了，你不舒服，差不多就得了。”
圖媽媽不吭聲了。圖爸爸一樣樣給她數，“說起來這房是咱們家出的，算個大件東西，但你別忘了，林美在北京有套房不說，還有個公司。咱兒子還給人家打工呢吧？我可聽說，兒子在那邊的房子還在還貸，他的工資又沒多少，除了吃喝應酬，每年再往家拿點，剩下那點夠他吃喝租房嗎？等於咱兒子在那邊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這怎麼算？”
圖媽媽抿抿嘴，圖爸爸小聲說：“咱家出了裝修不假，林家還買了傢俱電器呢，也沒少花錢。而且這房裝好了，他們也就過年回來住幾天，平時你想住，我陪你過去住？”
圖媽媽被他說的臊了臉，剩下最後一點不甘願都一掃而空了，轉過來推開他：“不要你捶了。行了！我都知道了！”
圖爸爸笑，“那回頭我陪你住新房去？”
圖媽媽羞惱道：“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一個人在家住還寬敞呢！”
第二天，圖媽媽把金首飾全交給圖海讓他自己收著，鄭重交待他接新娘時帶過去，當場讓林美戴上。
“還有鑰匙給你，有空帶美美去新房看看，有什麼不好的趕緊改。”圖媽媽把新房鑰匙也拍在桌上了。
圖海吃完早飯一擦嘴，把鑰匙裝到鑰匙圈上，算了下時間，今天明天都沒空，要去看新房只能是後天了。
“後天？”林美接到電話說，“行，那後天去。”只要不需要去姥姥家，她每天都有時間。
林媽媽聽說他們要去看新房，順便也把傢俱和家電的提貨單給他們了，“打電話讓他們送吧，你現在身體也沒事，你去盯著吧，我這邊要上班就不再請假了。”
新房充滿了牆漆的味道。
由於只是簡裝，所以只刷了白牆，因為時間不夠，所以地板是從進門開始一直輔到臥室裡。只有廁所和廚房是瓷磚地，廚房牆角還有沒用完的幾袋水泥沙子。
房子三室兩廳，似乎相當大了。設計上的問題有一點點嚴重，這房子的基本佈局是魚骨式，左右對稱。進門後，左手邊三間房，右邊則是客廳與餐廳。廚房和廁所呢？呵呵，都是一窄溜，廚房在餐廳後面，廁所在客廳後面。
傢俱都沒送，林媽媽說的是讓他們自己去擺，省得家長們給擺了他們不滿意。
林美和圖海看過新房後就打電話讓人送傢俱來了。臥室裡是五件套，餐廳是一張餐桌加六把椅子，沙發是一張三人的，一張雙人的，兩張單人的，加一個配套茶几。
“好像有點擺不下吧……”林美看提貨單上寫的尺寸，拿軟尺在幾個屋比劃了下，確定像餐廳如果擺下一張長方形大餐桌加六把高背椅後，基本上就沒有一點地方了。到時怎麼從廚房把菜端出來？坐在裡面的人想去客廳上個廁所怎麼走？要坐在外面的人全都退出去嗎？
客廳也是，三人沙發靠牆，雙人沙發擺在過道這邊，茶几擺中間，剩下兩張單人的沒地方放了。
圖海照著提貨單挨個打電話，回來問：“在幹嘛？”林美一說，他的腦子也很好使，稍稍一算就算出地方不夠。
林美再一指：“另外兩個屋是空的。”新房到時肯定會有親朋好友來參觀，不能說主臥、餐廳和客廳擺得下不去腳，另外兩個房間卻什麼都不放。
兩人在新房裡開始開動腦筋。
林媽媽見林美晚上七點才被圖海送回來，顧不上說他們，趕緊問吃過了沒？要是沒在外面吃，家裡有現成的粥和饅頭，還有她新炒的菜。
林媽媽對圖海說：“給你家裡打個電話，就說在這邊吃飯呢，晚點再回去。你們倆今天這是幹什麼去了？就去看個新房，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傢俱他們今天就送了嗎？”
“沒那麼快。現在過年前人手少，我們催了好半天，人家才答應趕緊安排人手明天給送。”林美癱在沙發上說。
林媽媽拍她：“別裝死，去端菜去！那幹嘛這麼晚才回來？”
在想新房怎麼擺設啊。
在飯桌上，林美給林媽媽講了他們一下午的成果。
首先照一般意義上的餐桌擺餐廳，沙發擺客廳，最大的房間當主臥擺五件套肯定不行。
林媽媽給她挾了一筷子炒土豆絲，“嗯，你說說想怎麼擺？”
“按功能分。等婚禮那天去新房時，人最多最有利用價值的是沙發和客廳。”因為要待客，所以面積最大的一間房當會客室了，也就是原來的主臥。“電視櫃也擺那裡，到時聊天還可以順便看電視。”林美說。
然後原來的客廳當餐廳，它比餐廳大三平米，桌子椅子全擺上也不要緊。餐廳什麼都不擺，到時各種賀禮肯定有不少，都堆到這裡來。最後剩下兩間房一樣大，一間擺床和兩個床頭櫃；一間放衣櫃和鬥櫃，扮成衣帽間，到時她要在新房裡換衣服，伴娘化妝什麼的也能站得開。
這下哪個屋都不空了，每個傢俱也都利用起來了。
林媽媽聽開頭時還皺眉，客廳就是放沙發的，餐廳就是擺桌子的，最大的房間不當主臥，這都有點“出格”，家長最討厭孩子瞎作主張。但聽到最後還算有道理，就點頭答應了，“照你想的擺吧，趕快在婚禮前弄好。”
林美從此就常常往新房跑，圖海有空就陪著她，不過他那邊親戚多事也多，十回裡只能過來五六回。
有次在新房裡，傢俱都已經擺好了，他站在梯子上掛窗簾，林美在下麵給他托著，他小心翼翼的問：“到時……要不要把你爸叫來？”
林父跟林美一家的淵源，圖海早就聽她說過了。雖說有這麼一個重男輕女的岳父有些丟人，但這種兒女結婚的大事，按說也是需要他出席的。
林美看他這麼小心，有些想笑，又感動他的心意，輕描淡寫道：“我媽給他打過電話，不過他說他就不過來了，我想也是，這麼多年沒聯繫過，突然叫他來也不合適，就沒勉強。”
圖海這邊也是圖家父母提起的，他才來問問，從他的角度來說，林父來不來都不重要，再說聽過林父歷史的人都會猶豫，怕萬一請來個惡客，那不是給這大喜的日子添噁心嗎？所以林美這麼說了，他就點頭道：“那也好，改天有空我跟你提東西去看看。”
說完就見林美又笑了，好奇想問又不好開口就看她，林美裝沒看見，讓他小心站穩別搖晃，這個話題就略過去了。
其實，在早年是林父托人來試探過林媽媽。那是在林美考上大學時的事了。
林媽媽接到一個久不聯繫的熟人的電話時還很驚訝，以為那人有事相托，結果扯了半天廢話後才知道來意，立刻就給回絕了。
林美知道是在大一的暑假回家時，聽林媽媽半是驕傲半是解氣的說起此事：“他還想過來看你，還讓人來問，我跟他說這麼多年他也沒養過你，現在你要上大學了，讓他出學費，還有，現在都流行留學，你留學的錢還沒著落呢。我這話說完，那邊就再沒動靜了。”
林美也是聽過就算了。想也知道這麼多年才過來問一句，希圖父女親情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是看她當時出息了，想來摘桃子的。叫林媽媽嚇回去後就再也不敢上門了。現在林美結婚，林媽媽也說起來林父這次倒是沒有再找上門來，“估計怕叫他出嫁妝。”說完母女二人笑了一場。
林美並不期望父女親情。因為當時林父與林奶奶的嘴臉，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從一開始就把她貶到地裡，從她一出生起就否定她的存在價值。她還能說什麼呢？兩邊各自安康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新房佈置好了，林美買了些盆栽花草裝飾，也像個有人氣的家了。
租來的婚紗也送去乾洗店洗過了，還有林美準備的兩套小禮服，以及圖海的西裝。
離婚禮只差一天的時候，圖媽媽突然想起婚紗照來，問圖海要。圖海連忙搪塞說人家店裡正在最後製作，因為快過年了嘛，所以暫時還沒做好。
圖媽媽：“沒做好？！那怎麼辦？等等，你找的是北京的店吧？！”
對啊，所以現在確實是拿不到了。圖海安撫圖媽媽說等做好後一定立刻寄回來給她，讓她放在家裡給親戚朋友看！
圖媽媽急道：“那你新房裡連個婚紗照都沒有怎麼辦！！”
圖海趕緊拿筆記本把裡面存的婚紗照給圖媽媽看，說這是婚紗店給他的樣片。，由於當時就一個攝影師，也沒有燈沒有光板，所以給圖媽媽看的照片相當的夢幻，換句話說，P得有點不像人了。
攝影師拿出縱橫魔獸世界的技術來，把水泥牆的房間換成了黑雲壓城的地獄世界，神奇中土之類的，有圖海出場的那三張還P了火焰和燈。
圖媽媽有些欣賞不來這種風格，看半天蹦出一句：“……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有一張還讓林美站在大鳥籠裡，圖海站在籠子外？“你這能掛在新房裡？”
也有普通款的，兩人站一塊後面P了一堆花，背景都換掉了。
圖媽媽聽圖海扯了一通這叫新式婚紗，為了留下永恆又特別的紀念。圖媽媽冷笑，“行，反正你給我弄好看點，我是要擺在家裡讓人看的！”
圖海趕緊點頭說好，送走圖媽媽，這邊給林美打電話求救命。
“啊，我也忘了。”林美也愣了。回來幾天，兩人早把婚紗照的事忘得乾乾淨淨的了。
“要趕緊再拍幾張。”圖海說，至少要湊夠能做兩本相冊的張數。
林美想了下說：“簡單，帶上相機，咱倆去學校。”
挑了一個陽光晴好的日子，林美一早就跟圖海出來了。她穿了以前那件紅色格子呢子大衣，戴著圖海給她買的那套圍巾帽子。圖海更有意思，他竟然帶來了附中和省一的校服。
那天晚上兩人就說要補拍照片，要有紀念意義，那就沒有比附中和省一的校園更合適他們的了。兩人興沖沖的商量好，要在附中的那棵大樹下照啊——如果它還沒被砍的話。
“如果能在當時的教室裡拍就好了。”圖海說。
“在哪個教室？”林美問。附中時兩人在不同的班，省一時倒是都在一班。
圖海說：“我想在你的教室給你拍一張。”明明兩人初中時就同校，可他已經對初中時的林美毫無印象了。之前跟何棋聊起來時，何棋說當時圖海還帶過林美，林美坐他後座。圖海記得那件事，卻不記得當時的林美是什麼樣，記憶裡只是一片空白。
兩人想得十分美好，但在附中門口就無奈鎩羽而歸：外人不許進校。
校門口的保安員是個年輕的男孩，問過他倆不是來接學生的之後就搖頭說不行，圖海讓了根煙，保安小哥不好意思的說：“你們想拍照去公園吧，這裡有什麼好拍的？”他指了下舊教學樓說，“而且也沒法拍，一下課都是學生。放你們進來，學校老師要罵人的。”
隔著一扇鐵門，校園裡的學生青澀又充滿活力，有兩個傻傻的男孩長得高高的，卻像小孩子一樣在空曠的操場上做立定跳蹦，後面那個往前面那個身上跳，沒跳好，險些臉朝下栽在地上（林美看得一驚），前面的人趕緊回頭扶他，發現他想作怪時直接給了他一腳，兩人一起哈哈笑著追逐著往教學樓跑。
林美跟圖海笑：“好可愛哦。”
圖海一臉不忍目睹，“好傻啊這兩個。”
最後林美坐在圖海的自行車後座上，圖海兩腳支地回頭，兩人擺著姿勢拍了四五張。
拍完，圖海好像完成了一個心願，收起相機說：“現在去省一！”
——到那兒再進不去學校就有意思了。 |
匿名
發表於 2015-1-20 22:41: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