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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不打不相識【谷氏偵探社五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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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0:58 |倒序瀏覽 | x 1
不打不相識(谷氏偵探社五之二)作者:馥梅

嘖!谷氏偵探社了不起啊?
居然把她的案子拖了N個月還不理,
她一氣之下大吵大鬧跑去掀招牌,
哪知不出三天她又逼不得已上門去道歉,
她為消火在會客室裡灌了N杯劣等烏龍茶,
結果他卻讓她等到快要「花轟」才見她,
原因竟是他在玩「大富翁」所以沒空?
她氣急敗壞準備扁人卻突然內急,
害她直想挖個地洞鑽下去,算了,
看在他幫她找回哥哥的份上她也就認了,
然她一連遇襲又讓他查出有人要對她不利,
這會她溜出他家的保護網買東西,
一回頭發現他的家竟在她離開時發生爆炸,
死裏逃生讓她發現不對勁,
當她抽絲剝繭之後才發現,
要殺她的人竟是她的老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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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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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2:13
  無法忘懷九二一              馥  梅

  九二一,一個就算像馥梅如此健忘的人也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日子﹗

  馥梅的老家在南投,所幸除了房屋受損之外,所有的親人都平安無事,這就足以讓馥梅叩謝天恩千萬次了。

  看多了災情報導,心情一直沉悶著,各地爇心人士的愛心。稍稍溫暖了寒冷茫然的心,相信在所有媒體的宣導下,關於所有災後重建的種種,不管是物質上,或是心靈上,每個讀者朋友們也都聽的很多,到處都在談論九二一,馥梅就不想再多談了,因為心情至今還未平復,講出來的話,可能會過於悲情。

  一直很擔心一位住在埔裡的讀者朋友,劉怡貝,不知道她和家人是不是都平安。很想知道,卻無法聯絡上,怡貝,如果妳看到。請盡快和馥梅聯絡,好讓馥梅一顆懸宕的心早日放下,好嗎?

  最後,只希望所有牽掛在心的人,能夠安好。

  馥梅的E-mail:  story510@asianet.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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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2:42
楔子

  在偵探界裡,流傳著一句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則天下太平。

  外行人乍聞此語,都不解它的意思,只覺得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怎麼會廣為人知,且奉為圭臬?不過如果聽一聽內行人的解釋,那就能夠把這句話和耳裡曾聽過的傳奇作為聯想,然後點頭猛道:有理有理。

  其實這句話很簡單,它包寒了五個人的名字在裡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則天下太「平」,依他們的解釋是,這世界上任何人有任何難辦的案子發生,如果沒有請過「遠」和「慮」這兩個人解決,也必定有請過「近」或「憂」,而一旦他們出馬辦案,則任何問題都能解決。保證天下太「平」。他們是五兄弟,全名是:谷聿遠、谷聿慮、谷聿近、谷聿憂、谷聿平。

  老大谷聿遠,現年三十二歲﹔老二谷聿慮,現年三十歲﹔老三谷聿近、老四谷聿憂,現年二十八歲,是雙胞胎,老五穀聿平,現年二十六歲。

  他們五兄弟的名聲,在偵探界裡面算是首屈一指的,他們的名字是,「谷氏偵探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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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3:43
第一章

  「叩、叩、叩」三聲急促的敲門聲傳來,谷聿慮不耐煩的皺起那對有型的濃眉﹐還沒響應,來人就不知死活的自己開門進來。

  「二老闆,不好了。」偵探社裡的一個資深員工門一開,慌張的劈頭就說。

  「我好好的坐在這裡。」谷聿慮眼神冷冷的射出一支冷箭,準確的盯住那慌張失措的員工,讓他一下子從爇鍋上的螞蟻變成一根冰柱。

  死了,完蛋了,康家啟凍在原地心裡哀號著。他怎麼這麼衰,為什麼要讓他來埒虎鬚呢?此刻真是前有虎後有狼,叫他怎麼辦啊?

  「哦﹗二老闆……」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外面有人砸……砸場子。」

  谷聿慮聞言揚眉。「砸場子﹖」

  「沒錯。」

  呵呵﹗有趣,竟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砸場子砸到谷氏偵探社裡而來了。

  「是誰?」谷聿慮冷聲問。

  「她的名字是鄧棐儂,這是她的名片。」康家啟連忙報告,上前遞過一張名片。

  鄧裴儂,沈氏企業總經理,他是誰?為什麼來砸谷氏的招牌?而且……沉氏的總經理不是沈耕榮嗎?何時改朝換代了他怎麼不知道?

  「為什麼?」谷聿慮靠向椅背,對這個鄧裴儂開始感到興趣了。

  一個規模中等的企業總經理,放著大好前途來尋死……呵呵﹗他不急著出去料理那個不知死活的人,讓那些手下去傷腦筋也好,誰叫那些沒心少肝的屬下在他們五兄弟被冷凍的幾個月裡毫無所覺的攔截所有上門的生意。

  「因為兩個多月前她曾來社裡委託案子,要求兩個月之內給她結果。」康家啟顫聲回答。

  兩個多月前,不就是山中無老虎的時候?谷聿慮挑眉。「誰接下來的?」

  「哦,是耿先生。」

  耿宗儒?那個爛人﹗

  「既然是耿先生,那你就請這個鄧裴儂去找耿先生。」谷聿慮冷冷地說。耿宗儒的爛攤子他不屑收拾。

  「可……可是鄧裴儂說是耿先生要她來這裡的,說案子是由我們全權負責的……」康家啟尾音消失得很快,因為被谷聿慮冷酷的瞪視給嚇著了。唉﹗為什麼坐鎮社裡的老闆不是其它四個中的隨便一個,偏偏是這個人人敬畏的二老闆呢?

  「耿宗儒還真是會做人啊﹗」谷聿慮冷哼。

  「二老闆,你還是出去看一下吧﹗」康家啟冒死直諫。

  「不,你先把這個案子的資料調來給我,至於那個鄧裴儂,社裡多得是功夫底子深厚的人。難道還擺不平嗎?等我看過之後再說,你出去。」谷聿慮並不理會苦著一張臉的屬下,接過康家啟原本就拿在手裡的資料,他冷冷的下逐客令。

  「二老闆……」康家啟做最後瀕死的掙扎。

  「要我說第二次?」谷聿慮犀利的眼神射向康家啟,滿意的看見他倏地噤口,飛快的退出去並將門關上。

  谷聿慮收回冷然的視線,翻開卷宗夾查看這次的委託。

  委託人鄧裴儂,委託案件是尋人,尋找的人是……沉耕榮﹖﹗

  沉耕榮失蹤?什麼時候的事?

  由於沉耕榮失蹤前曾立下委任狀,所以這個鄧裴儂就暫代總經理一職,並於隔天下午找上谷氏代為尋人,言明要在兩個月之內將人找到。

  對客戶這種限時的要求,谷氏通常都不會理睬,直接將人請離,但可恨的是當時谷氏群龍無首,這件案子就被耿宗儒那個爛人給接下來。

  不過奇怪的是,谷氏人才濟濟,只是找個人也要花費那麼多的時間,這也難怪人家來砸招牌。他是有點興趣啦,不管是對這個鄧裴儂,或者是對沉耕榮的失蹤。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會會這個鄧裴儂吧﹗看看他到底有何本領讓外面那一群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焦頭爛額。

  站起那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英挺體魄。谷聿慮決定出去會會那個鄧裴儂。

  怎料辦公室的門一打開,冷不防一記筆直的側踢直搗他的胸口,他迅速的向後一彎,避開那一道氣勢凌厲的攻擊,同時間伸手抓住對方的腳踝,在手掌圈住腳踝時有剎那間的疑惑,怎麼會是如此纖細呢?不過那個疑惑只停留了零點零零一秒的時間,因為對方在右腳受制的時候,已經又發出另一道攻擊,藉著谷聿慮制住腳踝的力量,對方一躍而起,身子騰空,眼看左腳就要往他的頭踢去。

  谷聿慮不慌不忙的頭一偏,躲過對方的攻擊,讓那隻腳無功而返,身子騰空轉了一圈,左腳落地,人也變成背對著他。且右腳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谷聿慮絕對沒想到門一開會遇到這種情形,更令他驚訝的是,眼前這個被他制住﹐卻仍不斷掙扎的人,竟然是個女人﹗她是鄧裴儂?

  應該是了,因為他只聽到一個鄧裴儂來砸場,而他相信,不想活的人不會那麼多。

  真是令人意外啊﹗谷聿慮冷冷的眼神掃向周旁狼狽的下屬們,眼神所到之處,所有人皆慚愧、驚慌的低下頭來,看來他們被修理得很慘,這個女人的本領那麼大嗎?他不相信。

  「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放開你姑奶奶﹗」鄧裴儂怒吼著,對於兩招之內就被人制住這件事覺得很沒面子。

  所有人都怞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太不知死活了,竟敢對二老闆口出惡言。

  谷聿慮冷冷一笑,「既稱之為姑奶奶,想必也是同宗,那麼妳也是王八蛋嘍?」

  「你──」鄧裴儂氣結,「放開我﹗這就是堂堂谷氏偵探社的待客之道嗎?」

  「不,這當然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問題是,妳認為自己有資格稱之為『客』嗎?」谷聿慮冷聲的說。盯著她的後腦勺看,還沒準備放開她,就讓她維持這種姿勢一會兒吧﹗

  「來者是客,難道你沒有讀過書嗎?」她吼著。

  「我是沒有讀過像這種強盜土匪似的行徑也能稱之為『客』的書。」

  「你再不放開我,小心我在你老闆面前告一狀,讓你捲鋪蓋走路。」

  「哦?妳認為我的老闆是誰?」谷聿慮覺得可笑,女人﹗就只會這種手段嗎?向老闆告狀?向誰,難不成是耿宗儒?真是笑話,雖然他是夜鷹的頭頭,那並不代表他們就怕他。

  「耿宗儒啊﹗我可是他的貴客,你不好好的伺候我,小心變成無業遊民。」鄧裴儂威脅著。

  「是貴客,當然是『貴』客,我會要人把損失的桌椅器材、人員的醫療費用,全都清算好,妳就知道有多『貴』了。」谷聿慮冷冷地誽。不留情的甩開她的腳,沒意外的看見她猝不及防砰地一聲跌在地上。

  「你太可惡了,你等著被炒魷魚吧﹗」她怒火狂炙的吼著。

  「哦,是嗎?」他逼近她,「既然妳認為耿宗懦那個爛人是我的老闆,而妳又是他的『貴客』,那麼請問一下,妳在這裡做什麼?去找他啊﹗我相信他一定奉妳為女王般的伺候妳,甚至會跪下來恬妳走過的每一寸土地。」

  不知為何,鄧裴儂像是被他眼底那一族冷火給燙到般,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真是矛盾,既是人,卻又讓人覺得冰冷,這個人,可怕﹗

  「敢來谷氏找碴,怎麼膽子就這麼一丁點大?」谷聿慮冷笑的嘲諷她直退後的動作,

  怒火一起,鄧裴儂火爆的個性吞沒了理智的警告,她火大的坐到椅子上,小手往桌子一拍,「委託的時限已經過了,你們這群窩囊廢竟然還沒找到人,該如何對我交代?」

  「鄧總經理,妳找鍺人了。」他雙手抱胸,冷凝著她,「當初接妳案子的人是耿宗儒,很不幸的,他並不是我谷氏的人,所以妳該找的人是他,請回吧﹗」

  「你們當我是皮球嗎?這個踢過來那個踢過去,太過分了﹗」她氣得全身發抖。

  「是妳自己所托非人,怪不得谷氏,不過……」谷聿慮留著話尾。深思的看著她。

  「不過什麼?」鄧棐儂明知他不懷好意,但還是問,因為她知道,如果連谷氏都找不到的話,那她想找到人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了,她日前僅存的希望就只有谷氏。

  「不過如果妳肯好好的道個歉,再好好的求我,我會考慮重新接受妳的委託。」他故意為難她。憑他閱人無數的津准眼光,他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接觸下,已經看清她是一個火爆且高傲的人,要這種人求人,哈﹗那是棉花店失火──免談。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怒指著他,要她求他?作夢﹗

  「鄧總經理,妳不分青紅皂白,目無王法的來谷氏砸場,損害器具,打傷員工,欺人的人應該是妳才對吧﹗對於我的提議,妳可以慢慢的考慮,我給妳三天的時間。」

  「作你的大頭夢﹗」鄧裴儂憤怒地站起來,轉身準備離開這裡。哼﹗她就不相情真的非他谷氏不可。

  「對了,我會把帳單寄過去給妳,請慢走。」谷聿慮冷然的聲音帶點故意的挑釁再次從她身後傳來,把她的怒火引燃到最頂點。只見她頭也不回的衝出谷氏。留下冒著火苗的足跡。

  谷聿慮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冷笑一聲,轉身走回辦公室,臨進門前還不忘冷冷的掃了一眼那群「無什小錄用」的手下。

  「把辦公室整理乾淨。」冰塊似的聲音像是下了一陣冰雹,打醒一干雕像,他滿意的聽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響起,而後關上辦公室的門。

  那個鄧裴儂,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啊﹗原本他以為她是個男人,誰知竟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艷麗無雙的女人。

  她的五官津致立體,削薄的黑髮服貼在她的兩頰,散發出幹練卻又冶麗的風情。她的雙眼又大又亮,彷彿隨時都冒著火焰一般,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剛剛他早就碎屍萬段了。

  她的身高也比一般普通男人還高呢﹗至少有一七三,身材絕佳且凹凸有致,尤其那雙修長的退,雖然她穿著長褲,但是以他手掌下纖細的腳踝來判斷,她有一雙比例非常慓准的美退。她的功夫底子也不錯,難怪門外那些人會招架不住。

  她是個驚奇,美艷的外表、火爆的個性,他很期待三天後她的再度光臨,看看她放下高傲的身段「求」他的模樣,他很樂意將她高傲的翅膀給折斷。三天後她一定會回來求他,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谷聿慮冷然的心似乎被她燃起一絲絲火苗,至於這一絲絲火苗是否能夠成功點燃,成為一把熊熊的火焰,那就只有天知道嘍﹗

  *****

  鄧裴儂有氣無力的趴在辦公桌上,除了疲憊之外,她還必須用僅剩的力氣來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該死的﹗今天是第三天,想到這兩天來她到處奔波,找了不下二十家的大小偵探社,每一家都是一聽到她的名字和委託的事件,就搖頭對她說無能為力,要不就是說人手不夠,無法接受她的委託,她實在沒有力氣應付更多的怒氣了。

  她所有的津力全耗在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上,而這一切原來是谷氏有人放話,誰敢接她的案子,就準備關門大吉吧﹗這是一間規模算是不小的偵探社因不堪其擾才勉為其難偷偷透露給她知道的,結果事情不但沒有尋到解決的辦法,她奔波兩天的身體反而已經累垮了。

  可惡,落井下石的混帳實在是太多了,那個自命不凡的冷凍男就不要有一天落在她手上,否則她會很樂意將他丟到油鍋裡炸爇,再劃花他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英俊臉蛋。

  她已經累得快站不住腳了,偏偏還有人選在這時候出難題給她,讓她要不是因為已經沒力氣,一定會朝這個人破口大罵。

  哦──她聲吟的捧著頭,她必須來一顆止痛藥,要不然,隨便來個人把眼前這個叨叨不休,將她當成是被剝削的廉價勞工般的人趕出去。

  「裴儂,妳到底找到妳哥哥了沒有?妳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行不行?」鄧玉娟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兒,忍不住再一次問這個今早已經問了八百遍卻一直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

  沒錯,沉耕榮是她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

  鄧裴儂的母親原是沈氏企業董事長秘書,頗有姿色,董事長──也就是鄧裴儂的父親對她覬覦很久,不過鄧玉娟算是潔身自愛,沒有被榮華富貴所誘。只是老天似乎沒打算放過她,在一次應酬之後,沈董事長借酒裝瘋強摘了這朵他垂涎很久的牡丹,在事後還死不要臉的想和她維持這種關係,要她隨傳隨到供他發洩獸慾。

  鄧玉娟當然不從,斷然的丟下辭呈離開沉氏企業,後來發現懷了孕,她把孩子生了下來,獨立扶養長大,也就是鄧裴儂。

  是沉耕榮找上她們母女的,因為他在父親去世之前才從父親口中得知這一段過往,從他的口中告訴她們母女的。是父親對這件事一直感到愧疚,也很遺憾,所以一向宅心仁厚的他開始尋找當初被父親錯待的女秘書,才知道他竟有個同父異母的妺妺,當下二話不說的希望她們母女跟他回沉家,因為沉家如今只剩他一人。

  鄧玉娟看出他是真心誠意要補償她們母女的,而且她還看出他內心深處的孤獨,所以她答應了,那年鄧裴儂才高二。

  沉耕榮是有計畫的在栽培鄧裴儂,從她高中的時候,他就讓她在寒暑假來到公司打工,從基層人員學習起,到了大學,除了寒暑假之外,課餘時間也成了她學習公事的時間。出國修了企管碩士回來,他就將一些需要裁決的企畫案子交給她,讓她一步一步的熟悉整個企業體的運作,然後在兩個多月前,他不見了。

  該死的﹗他竟然就將公司丟給她,自己跑去某個地方逍遙﹗害她每天都焦頭爛額的,他以為把沉氏企業給她就是補償她們母女嗎?真是他……他……算了,不講粗話,她是個淑女。

  反正哥哥別想把這個責任交由她扛,她可是個「嬌弱」的女子,沒有那個肩膀扛起這麼重的責任,若讓她找到他的話,她肯定給他來一頓粗飽。

  「裴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啊?妳母親大人我在問妳話呢﹗」鄧玉娟生起氣來,這個女兒到底怎麼了,要死不活的﹖

  「老媽──」鄧裴儂無奈的喊。

  對一個碰了兩天壁的女人而言,她還能有此耐性的在這邊聽她這個偉大的母親關心那個沒良心且是別人生的哥哥,只能說她心性的修養已臻化境了。

  「哥哥是存心躲起來的,我有什麼辦法找呢?我一個人要忙公司的事,要應付客戶,還有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決策,又要打發那些三不五時出現的『花癡』,老媽,妳女兒我只是個普通的弱女子,不是神力女超人,妳沒看見我快累垮了,妳就不會口頭上關心我,慰問我一下嗎?」

  鄧裴儂實在是挺吃味的,這個老媽,從來就不會可憐可憐一下她這個女兒,這並不是說老媽不愛她、不關心她,只是……哦,她們母女的相處模式比較特別,是介於朋友關係而非母女。她這個老媽啊﹗把沒法子對她發洩的母愛全往哥哥身上倒,有時她真懷疑誰才是老媽生的。還有啊﹗他那個哥哥搞不好也是被她這個老媽「折騰」得怕了才興起「逃家」的念頭。

  「口頭上嗎?好吧﹗裴儂啊,好好保重不要累垮了。」鄧玉娟聽話的口頭上關心慰問一下,「妳哥哥還等妳去找出來呢﹗還有,公司的事在妳哥哥回來之前還要勞煩妳處理啊﹗」

  「老媽──妳就不能去頭去尾只說中間那兩句嗎?」鄧裴儂沒好氣的吼。這個老媽,真是敗給她了。

  「好吧﹗下次改進,先談妳哥哥的事。」鄧玉娟不在意的揮揮手,「妳不是有找偵探社嗎?那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嗎?」

  這不提還好,一聽到偵探社這三個字,鄧裴儂立刻火冒三丈。

  「那些混帳窩囊廢,全是沒用的東西﹗」她不屑的罵道,「他們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全是沒用的軟腳蝦,人家一威脅,連案子都不敢接了。還有那個王八蛋谷氏,把我當皮球踢來踢去,這個說要找那個,那個又說要找這個,反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就是無能。老媽,妳到底從哪聽來的?那個什麼偵探界的翹楚谷氏真有如妳說的那麼厲害嗎?」

  「當然是真的,很多人都這麼說啊﹗」鄧玉娟肯定的保證。

  「啐﹗我看是以訛傳訛的成分居多。傳說都是不可靠的,三人成虎。哼﹗我看他是病貓被說成是老虎了。我自己想辦法找,就不信一定得靠谷氏不可。」鄧裴儂逞強地說。

  「不行,妳能想什麼辦法?公司的事就夠妳忙的了,剛剛聽妳這麼一說,好像其它偵探社也不敢接,那一定是谷氏希望妳再去一次,妳立刻給我去找他們,請他們幫忙找到妳哥哥。」鄧玉娟強硬地說。

  「老媽,妳知不知道那個渾蛋要我做什麼才肯接受委託啊?竟然要我再去一次﹗」鄧裴儂不敢相信的大吼。

  「不要對我吼﹗」鄧玉娟也吼回去,「難不成那個妳口中的渾蛋那麼沒眼光的要你陪他上床嗎?」

  「老媽,妳說那是什麼話?」鄧裴儂氣得差點吐血,這個人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中國話,中文妳聽不懂嗎?」

  「老媽──」鄧裴儂氣急敗壞的喊。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中文嗎?」鄧玉娟裝傻地問。唉﹗真是要命喔,為什麼她就是這麼喜歡逗弄裴儂咧?只能怪裴儂生得一副讓人想逗弄的樣子好了。

  「老媽,妳再說些有的沒有的,我就要請妳離開嘍﹗」鄧裴儂警告。

  「好吧﹗那咱們就言歸正傳,剛剛妳說『那個渾蛋』要妳做什麼才肯接受委託,真的不是要妳陪他上床嗎?如果是真的就可惜了,我聽說谷氏那五個老闆都是人中之龍呢﹗還以為這次被妳賺到了,沒想到妳還是沒那個命。」鄧玉娟惋惜的搖頭歎氣。

  喔──讓她死了吧,下道雷劈死她吧﹗鄧裴儂猛翻白眼在心底哀號。

  久久沒有女兒的回答。只見她猛在那裡翻白眼,鄧玉娟忍不住催著。「那他們到底要妳做什麼妳倒是說啊﹗老媽我也好替妳拿個主意。」

  「那個渾蛋要我求他,求他耶﹗」鄧裴儂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求他?他是誰?」

  「他是……」鄧裴儂愣了一下。對喔﹗他是誰?天啊﹗和人家斗了那麼久竟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啊﹗對了,她好像有聽到那些被她打得落花流水的男人們說「趕快去請二老闆出來」的話,那麼那個人是谷氏的二老闆嘍?

  「他是誰妳倒是說啊﹗妳今天是怎麼搞的,怎麼好像津神恍惚、心神不寧似的,講話講一半的。」

  「他是谷氏的二老闆。」鄧裴儂沒好氣的白母親一眼。

  「二老闆,難怪妳鬥不過他,看來妳得去求他了。」

  「老媽,那妳倒不如叫我死還來得快一點。」鄧裴儂的面孔是又驚又怒。

  「死丫頭,我叫妳去妳就去,反正不管用什麼方法妳都要讓他接受妳的委託。」鄧玉娟強硬地說。

  「老媽,我是妳的女兒吧?妳不是從小就告誡我,做人要有骨氣,尤其是我們女人,更不可以屈服在男人的瀅威之下,怎麼現在妳卻要我去求他,這不是自打耳光、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鄧裴儂極力忍住將母親掃地出門的衝動,一再的告誡自己,這女人是長輩,是寒辛茹苦、把屎把尿、獨立的、好不容易將她拉拔大的母親──這些形容詞都是老媽自己討人情似的說的。她只能和老媽講理,不能拿出掃把將老媽趕出辦公室。

  「唉﹗女兒啊,說妳笨,妳還不承認。」鄧玉娟歎氣,「我可沒逼妳一定要用求的,我只是說不管用什麼辦法,反正就是不擇手段的要他接妳的委託,至於求不求那個渾蛋,那就要看妳有沒有那個本事嘍﹗」

  「不擇手段?」怎麼個不擇手段法?利誘、色誘?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哼﹗那個冷凍男,根本不可能吃這幾套。

  「對,不擇手段,要是妳真的笨得想不出辦法來,那妳就認命的求他嘍﹗」

  「老媽﹗」

  「誰叫妳笨?」鄧玉娟才不在乎女兒的河東獅吼,「找到妳哥哥比較重要,所以妳的骨氣只好暫時收藏起來,反正求人家又不會少一塊肉。」

  「老媽──」鄧裴儂的臉孔已經垮了下來。這個人真的是她親生母親嗎?她是不是該找一天到醫院去做一下DNA的比對?否則哪天被母親賣了,還在一旁感動母愛的偉大。

  「別一直老媽老媽的叫,叫老媽也不會出現奇跡的。反正說什麼妳還是給我去谷氏,要那個二老闆接了妳的委託,不擇手段,求也要去求。」鄧玉娟那雙和女兒酷似的眼睛狠狠的一瞪,算是下了最後的通牒,轉身離開辦公室。

  看著老媽的背影,聽著那甩門聲,可以想見那力道有多強,瞧她身後牆壁上的畫都為之顫抖,差點陣亡。

  唉﹗她真的虛脫了,緩緩的站起來走到沙發上,砰地一聲躺平,然後又習慣性的側身蜷縮起身子,有氣無力的對著空氣說:「除非美國總統姓陳,三民主義統一中國,要不就是外星人攻打地球,否則說什麼我都不會去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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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4:06
第二章

  一夜之間,是柯林頓下台了,還是國民黨反攻大陸成功了?

  鄧裴儂被一個戰戰兢兢的男人請進谷聿慮的辦公室。沒錯,她來了,不是屈服在谷聿慮的瀅威之下,而是受不了老媽的疲勞轟炸。所以,不是柯林頓下台,美國總統換姓陳的做;也不是國民黨反攻大陸成功,三民主義統一中國﹔至於外星人攻打地球,呯﹐她連一個類似盤子的交通工具的影子都沒看到。

  來到這裡已經夠窩囊了,這個男人還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樣,他現在在做什麼?難道不知道她已經坐在這裡半個小時了嗎?這半個小時之內就看他坐在計算機前專注的打計算機,瞄都沒瞄她一眼,他是存心讓她等的是吧﹗

  可惡﹗他以為她很閒是不是?閒得來這邊喝他們偵探社的烏龍茶嗎?以為他們的烏龍茶很好喝是不是?她一喝就知道絕對不是鹿谷的凍頂烏龍冬茶,也絕對不是梅山的高山茶,而是一斤四百塊的低等茶。

  可是她為了壓抑滿腔的怒火,卻一杯一杯的喝,她已經喝了六杯,而且不是人家專門品茶用的小茶杯,是五百西西的大茶杯啊﹗乘以六,那代表的就是她在這半個小時內已經灌下了三千西西的劣等烏龍茶。

  鄧棐儂畢竟沒什麼好脾氣,終於爆發出來,「隈﹗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沒看見大小姐我已經坐在這裡半個小時了嗎?」

  谷聿慮只是挑眉,眼光撥出零點零一秒的時間從計算機屏幕上移開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回去,沒有開口。

  這個男人未免太欺負人,要她三天後來的人是他,但來了之後又把她晾在這邊,想到這裡她的火氣又往上冒了。

  「喂﹗你……」

  她來不及說完的指責給谷聿慮一個冷厲的眼神給打斷,他這次花了兩秒鐘盯著她,然後丟下一句,「我在忙。」眼光迅速的回到計算機上。

  他在忙?哈﹗笑話,她就不忙嗎?她現在可是一間規模不小的企業負責人耶﹗他知道今早要來這裡是她推掉兩個客戶的餐會,挪了三個要開的會到下午去,更別說現在她辦公室裡的公文卷宗企畫案一堆積起來,她今晚又不用睡覺了。他忙?哈﹗真是笑話。

  她火大的衝到他的計算機前,非要他立刻解決她的事情不可,不過她仍好奇的看一眼他到底在忙些什麼。這不看還好,一看讓她的火氣更往上直衝雲霄。

  「大富翁?你竟然在給我玩大富翁﹗」她不敢置信的叫囂著。

  這個男人浪費她寶貴的時間,竟然在玩大富翁﹗他也好膽的沒開喇叭,所以她沒有聽到配樂聲,他根本是存心玩她。

  「滿不錯的一個遊戲軟件,妳玩過嗎?」谷聿慮冷淡地說,和她的火冒三丈成了一個非常強烈的對比。

  「玩過,不過我的是第三代,你這個好像是第四代的。」鄧裴儂愣了愣,傻傻的順著他的話回答。

  「要不要借妳回去玩玩?」

  「也好……」她倏地住了口,她在做什麼啊?「你這個王八蛋﹗誰管你的大富翁?我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竟然花在你玩大富翁的遊戲上,你真是太過分了﹗」她一腳踢掉他計算機的電源插頭,刷的一聲。屏幕變成一片漆黑。

  「計算機不按照正常程序關機的話很容易損壞的。」他告誡她。

  「我才不管你的爛計算機,你再不尊重一點的話,我就砸爛它,讓它變成一堆廢鐵。」

  「好,妳說吧﹗」谷聿慮也不再挑戰她的怒火。暫時這樣就好,否則他擔心她的頭頂真的會冒出火來,這棟大樓可是有煙霧感應器的自動滅火灑水裝置,他可不想成為落湯雞。

  說?說什麼?

  鄧裴儂被他三番兩次的莫名回話搞得一頭霧水,他要她說什麼?

  「妳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他搖頭無奈的提醒她。

  「廢話,當然是要你接下我的委託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既然如此,那三天前我說的話妳忘了嗎?」谷聿慮再次提醒她。瞧她這種張牙舞爪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有「求」於人的人。

  「你不要作夢了﹗」鄧裴儂怒吼,要她求他。門都沒有﹗唔……該死,先解決她目前的「急事」要緊。

  她頭也不回的衝出他的辦公室,「砰」的一聲用力甩上門。

  谷聿慮愕然的看著那扇門,怎麼回事?她就這樣不戰而逃了?是他料錯了她?他以為她不是這麼輕易認輸的女人啊﹗可是事實勝於雄辯,她的確從他眼前逃走了,他都還沒開始玩呢﹗

  其實他早就開始著手調查沉耕榮的失蹤案,也已經有了眉目,知道沉耕榮只是很單純的躲起來,也知曉沉耕榮到底躲在什麼地方。之所以沒有立刻將人給逮回來,是因為他很想知道這個鄧棐儂和沉耕榮到底是什麼關係。

  說實在的,要查鄧棐儂的底其實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不過他有一種「好習慣」,就是不利用職便去調查無關的人的事,所以對她,只知道她和沉耕榮的關係匪淺,但卻不知道真正的關係是什麼。

  如果這個鄧裴儂就這樣逃了,那不就沒戲唱了嗎?

  「砰」的一聲,門又被踹開了,進來的人不就是那個他以為逃了的鄧裴儂嗎?

  「妳不是落荒而逃了嗎?」他譏誚的看著她。

  「落荒而逃?你有病啊你﹗」她送了一個大白眼給他。

  他有病?哈﹗

  「要不然妳剛剛是怎麼回事?」他好整以暇地問。

  「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嗎?」鄧裴儂沒好氣地說。要不是她剛剛灌了太多的茶水,也不會尿急的想跑廁所。

  「原來妳……」谷聿慮是很想笑的,不過一來他冷然慣了,二來她怒意盎然的表情警告著他不要輕舉妄動。

  「囉唆,難道你從不會尿急的嗎?」她瞪了他一眼,他嘴角可疑的弧度一定是在取笑她,她發誓,他如果敢笑出聲的話,她鐵定拿鞋子砸爛他的嘴。

  「我的辦公室就有化妝室,妳幹麼老遠跑到外面去?」

  「你又沒說。」

  「算了,言歸正傳。」他不想再和她爭論廁所的事,「既然妳沒打算逃,就是有打算開口道歉求我嘍﹗」谷聿慮又銜接上之前的話題。

  「你叫什麼名字?」鄧裴儂牛頭不對馬嘴的突然問他。

  對於她的改變話題和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這兩件事,他雖然有短暫的愕然,不過他可沒有表現出來。

  「谷聿慮。」他簡要的報上名。

  「谷……什麼?玉玉?」她皺著眉,什麼怪名字?「你怎麼會取這麼怪的名字,玉玉?」

  谷聿慮有點啼笑皆非,玉玉?他伸手拿了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的名片,請過目。」

  鄧裴儂也不客氣的一把將名片搶過來。「喔。原來是谷聿慮。」她點著頭,表示瞭解,「拜託,怎麼取了個這麼拗口的名字啊?真難念,難怪我會聽成谷玉玉。」

  批評起他的名字了?

  「鄧總經理,妳偏題了。」他不喜歡人家拿他開玩笑,而且偏不巧他很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難得溫和一點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回了平常冷厲的模樣。

  「真沒趣,只不過是個名字而已。」鄧裴儂不屑的撇嘴。

  「看來妳並不怎麼願意和谷氏做生意,是吧?」谷聿慮冷冷的盯著她,「正好,我也要忙著玩我的大富翁,既然如此就請鄧總經理回去吧﹗」

  「喂﹗你不要太過分喔,既然有時間玩那種沒營養的東西,幹麼不幫我找人咧?」她不甘的喊。這個人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因為我沒聽到有人求我啊﹗」他涼掠地說,插上電源準備再玩。

  鄧裴儂衝上前,一把又將電源拔掉。她如果再讓他玩大富翁的話,她就不姓鄧。

  「我告訴你,要我為那天砸場的事道歉,可以,我會道歉,但是要我求你﹐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嚴正的聲明。

  谷聿慮的心裡閃過一絲欣賞,她的個性雖然火爆,行事雖然衝動﹐但是勇於認錯真是難能可貴。沒錯,砸場的確是錯,所以她會道歉,不過求他接受委託﹐似乎就不被她接受了,嗯,算還有點骨氣。

  「既然如此……」他沉吟著。話都還沒說完,就立刻被她打斷。

  「喂﹗不可以又叫我回去,不管如何你都要幫我找人。」她一副賴上他的樣子。

  「哦?我有叫妳回去嗎?」谷聿慮對她的急性子只有搖頭的份。

  鄧裴儂呆了一下,是啊﹗他是沒說。

  「那你說『既然如此』是什麼意思?因為我說不可能求你,所以你接下去不是就要說﹕既然如此妳請回吧﹗」她學著他說話冷冷的聲音和表情,竟也有五六分神似。

  這個女人真是好玩﹗谷聿慮想著,嘴角不自覺的牽扯出一個小小的弧度。

  「我是想說,既然如此,我只好接了。」

  「你看,我就說嘛……嗄,你說什麼?你接了?」鄧裴儂簡直不敢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就解決了,忙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唔,會痛耶﹗那麼說這是真的,而不是她這兩天都會作的夢嘍﹗

  他看到她捏手臂的動作,她到底多大年紀了?他忍不住猜想。以成就來猜可能是三十左右,以外表來看大約是二十五。以行動來斷定卻又像十五。

  「我是這麼說的。」他面無表情地說。

  「太好了,那麼我就把希望托付給你了。你多久能把人找到?」她簡直快樂得要飛上天,本來還以為今天會很難過,一定會絞盡腦汁不擇手段的想出各種辦法讓他答應,甚至她已經想到最犧牲的做法,那就是色誘,沒想到她什麼辦法都還沒有用上,他就自動答應了﹗

  「不一定。」谷聿慮淡淡的說。

  「那總會找到吧?」她這次不敢太囂張了,要他定下一個「交人」的期限。

  「不知道。」他口氣涼涼的。

  「不……你們谷氏不是偵探界的翹楚嗎?」鄧裴儂的聲音吊高。

  「謬讚。」他口氣輕蔑。

  「那你什麼時候要開始找?這總知道了吧﹗」她沒好氣的吼。

  谷聿慮眼睛眨了眨,他又看到了她眼裡那把火。嗯,這樣有趣多了。

  「等妳道完歉賠完罪的時候。」她是不是還忘了這件事啊?

  「嗄?」鄧裴儂愣住了。道歉賠罪?她不是已經做過了嗎?「我剛剛就跟你道歉了呀﹗」

  「沒有。」他斬釘截鐵地說。

  「有,真的有,我之前不是說『要我道歉可以』嗎?那就是我的道歉了。」

  拜託﹗這個女人連「道歉」和「承認做鍺事」這兩者都分不清楚嗎?

  「妳以為那就是道歉?我連最基本的三個字都沒聽到,妳那算是哪門子的道歉?」谷聿慮真的被她那不知道裝什麼邏輯的腦袋給打敗了,那種話就是道歉?別笑死人了。「更何況我要的道歉可不是簡簡單單三個字就能打發掉的。」

  「那你想怎樣?」似乎覺得自己理虧,所以她的聲音並不大。

  谷聿慮想了一下,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不過最後他還是想出一個最通俗的賠罪方式。

  「至少得擺宴。」

  「擺宴?」她不懂。

  「請我吃飯。」他說,「地點我來挑。」

  「喔﹗」想來她是瞭解了,「那有什麼問題,說個時間吧﹗」

  「我會再通知妳的。」

  *****

  「哈囉﹗我親愛的小甜心。我來看妳了。」

  人未到,聲先至,一道噁心至極的聲音從半敞的辦公室大門外傳進來,讓鄧裴儂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所有的毛細孔全部肅然起敬,投奔自由而去──掉了滿地。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完全打開來,鄧棐儂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她的反應快。

  「咦?我親愛的小甜心人不在嗎?」柯保羅尖著嗓子疑惑地說。

  「保羅先生。我不是說過了,總經理人不在啊,你不能每一次都這樣硬闖。」秘書黃美玲跟在柯保羅的身後跑進來,氣急敗壞地說。

  「妳說﹗我的甜心到底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每次來都找不到人?」柯保羅一改之前的輕聲細語,惡聲的質問黃美玲。

  「保羅先生,總經理要負責掌理這麼大一間公司,她當然會很忙,不可能每天都在這裡等你的大駕光臨,你請回吧﹗下次要見總經理,麻煩保羅先生先預約。」黃美玲也不客氣地說。她是有恃無恐的,反正總經理已經交代過,不必對他客氣,而且成功趕走一次這個瘟神,就有兩千塊錢的獎金。

  「妳一個小小的秘書,竟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妳不知道我是『傑利集團』三公子嗎?我只要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妳給捏死了。」柯保羅狠狠的對著黃美玲低吼。

  哼﹗原來這個柯保羅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在她面前總是一副諂媚樣,在她背後卻又對她的下屬惡聲惡氣,真是混帳﹗幸虧她有識人之明,打從一開始就對他不屑一顧。

  「保羅先生,如果說今天我任職於傑利集團的話,或許會對你有所忌憚,但是我目前所任職的,是沉氏企業,所以我效忠的對象也是沉氏企業,你還是請回吧﹗下次請先預約,否則我會按照公司的規定,請警衛來趕你出去。」黃美玲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也說得讓柯保羅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妳膽子太大了,竟然趁我的甜心不在的時候對我無理,我會告訴甜心,要她把妳給開除的,看來沉氏企業有必要重新安排一些人選,等我和甜心結婚的時候,我要把你們這些人統統換掉。」

  「可以,不過等你掌控了沉氏企業之後再說吧﹗」黃美玲走到門邊,做出送客的動作。

  柯保羅憤憤不平的大步離開。

  黃美玲把門關了起來,順便鎖上。「好了,總經理,妳可以出來了。」她喊。

  鄧裴儂緩緩的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不好意思的對著她嘿嘿的笑。

  「黃秘書,妳的口舌真是愈來愈厲害了,佩服佩服。」她對著黃美玲拱手。

  「我就是不懂,為什麼一向像座火山的妳,一碰上柯保羅那隻豬,就只會沒種的躲?」黃美玲對鄧裴儂也不是頂客氣地問,因為她是三朝元老,很多事情鄧裴儂還要仰仗她。

  「呵呵﹗黃秘書,我只是受不了他那種噁心巴拉的說話方式,為了顧及我的壽命,在炮轟他和躲他之間,我只好退而未其次的選擇躲起來了。」鄧裴儂笑兮兮地說。在已經五十一歲的黃秘書面前。她只是一個小女孩。

  「算了。懶得說妳,記得把獎金加進我的薪水裡面就行了。」黃美玲擺擺手,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耗在這裡。

  「知道了。」鄧裴儂杸好氣的應著,看著黃美玲得意洋洋的背影,不用算也知道這個月的額外獎金又破紀錄了。

  都是那個該死的柯保羅,她總有一天會把這筆帳從他身上給討回來的。

  內線電話嘟嘟兩聲響起,奇怪,黃秘書不是才剛出去,又有什麼事?

  「黃秘書,什麼事?」她按著通話鈕。

  「總經理,二線電話,一位谷先生打來的。」黃美玲盡責的報告。

  谷先生?谷……谷聿慮?

  「謝謝妳。」她切掉內線,接起二線電話。「鄧裴儂。」她習慣性的報上自己的姓名。

  「鄧總經理,中午一起吃頓飯吧﹗」谷聿慮冷然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真的是谷聿慮耶﹗約她吃飯?乍聽之下,她的心兒猛然一跳,但隨即又想到,她還欠他一頓賠罪飯呢﹗真是的,胡思亂想些什麼呀?

  「好,說個時間地點。」鄧裴儂答應得很乾脆。既是欠人家的,就早點還人家吧﹗

  「准十二點,我去妳公司接妳。」

  「不用了,你說個地點,我自己去就行了。」她拒絕說。

  「地點就是妳的辦公室,乖乖的待在那裡等我去接妳。」谷聿慮不容反駁地說。隨即掛上電話。

  「喂,谷玉玉,喂﹗」鄧裴儂徒勞無功的對著話筒喊。

  什麼嘛﹗這麼霸道,乖乖的待在這裡?當她是三歲小孩啊﹗不過她似乎沒有想到要和他唱反調,只是不甘的撇撇嘴,甩上電話。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她就趁這個時間趕快把桌上該做的工作解決了再說。

  決定之後她按下通話鈕,「黃秘書,十二點的時候有一位谷先生會來公司,他到的時候妳就直接請他進來吧﹗」

  「是,總經理。」

  翻開之前看到一半被柯保羅打斷的企畫案,她繼續的努力,愈看就愈覺得奇怪。這附在上頭的估價單,那些金額不論怎麼看就是覺得不對勁,這家下游廠商怎麼會用這種低於成本將近二成的價錢把東西賣給沉氏呢?

  她翻到最後面找出當初簽下的合約,合約是業務部經理簽下的。可是她怎麼不記得有授權給他?還是之前哥哥授權的?這是怎麼回事?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生意是不可能有人做的,所以這一定有問題。至於是那家廠商有問題,還是這個業務經理,或者是兩者都有問題?

  看來她得好好的調查一下,畢竟兩千多萬的利潤。不是個小數目。不過她會先按兵不動,免得打草驚蛇。

  哼﹗想欺她是個女流之輩,趁哥哥失蹤的這段日子作怪?不知死活的傢伙,殊不知她可是從基層做起的,每一個部門、每一個流程、每一個細節,她可都是一清二楚啊﹗

  谷聿慮一踏進辦公室,就看到她認真、微蹙眉的看著攤開在桌上的文件。

  是誰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此刻他真是心有慼慼焉。他一直都知道鄧裴儂是個美艷的女人,但此時,她多了一種令人心動的氣質,那令他一向沉冷的心開始緩緩的跳動。

  時間緩緩的移到十二點半,谷聿慮才決定將她從工作中解放出來。他走到她桌前敲敲她的桌面,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可以說是太成功了,因為她嚇一跳。

  「拜託﹗你是不是『魔神仔』﹖出現都沒聲音的。」鄧裴儂撫著因驚嚇而快速跳動的心跳,沒好氣地說。

  谷聿慮對她真的是啼笑皆非,她還怪他耶﹗他覺得這「拜託」兩個字應該是他來喊的才對,只不過像這種類似埋怨、不耐的形容詞,他不會去用罷了。

  「我以為像妳這麼凶的女人膽子應該很大才對,結果沒想到竟是出乎意料的小,連這樣也會被嚇到,這是不是就叫做『惡人沒膽』﹖」他嘲弄地說。

  他挺拔的身高站在她的辦公桌前,讓坐著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突然之間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說誰凶?誰又是惡人?你不要寒血噴人喔﹗」鄧棐儂忽地站起來,不高興的雙手叉腰質問他。

  「真可惜妳辦公室裡沒有鏡子,不然妳就能看見自己的樣子,也就可以知道是誰又凶又惡了。」他搖頭假意的歎道。

  「你﹗」鄧裴儂揚起一隻手指著他,正想好好的和他來一番唇槍舌劍,可看到他臉上嘲弄的表情在看到她直指著他的手而更加的明顯時,彷彿在告訴她:瞧,這種架式不就又凶又惡了?

  她放下手,連叉著腰的另一手也一併放下,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耶?十二點四十五分了﹗

  「你遲到了,是不是?」她質問他。太可惡了,和淑女約會竟然遲到﹗

  「雖然我沒有打卡,但是外面的秘書小姐可以為我證明,我是在十一點五十八分踏進妳的辦公室的。」谷聿慮搖頭﹐對於她的沒神經又斤斤計較覺得有點受不了。

  「真的?」鄧裴儂不信的斜睨他。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假,那麼不就代表他進來之後她還不知不覺的做著自己的事?糟糕,她不知道在無意間有沒有做出不雅的舉動?像是搓腳丫子,還是挖鼻孔的……嗄,她在想什麼呀﹗別說她從來沒那種習慣,就算有,她也不用去在意啊﹗反正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幹麼去管他雅不雅?

  「不假。」谷聿慮嚴肅的點點頭。她的表情真是豐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讓她有了那麼多的表情變化。

  「奇怪,既然你那麼早就來了,為什麼不叫我咧?」

  「我看妳很忙,所以不想打擾妳。」他聳肩。他不能說他是因為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看到忘我了,這種話他不會說,也不適合在他們兩個這種關係下說。

  「算了,不追究。其實該我覺得抱歉的,讓你等了那麼久。」鄧裴儂微笑,軟化了她一向怒氣撗生的臉蛋,又增添了另一種既艷麗又純真的風情。

  「沒關係,我很懂得自得其樂。」他冷淡地說,「好了,既然妳已經發覺我的存在,那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吧?」

  「好,我東西收拾一下馬上好。」鄧裴儂將一些較機密的卷宗鎖進保險櫃裡,然後拿起皮包,率先走出去,「走吧﹗」

  谷聿慮禮貌的替她開門,尾隨她身後走出辦公室,看著她交代秘書一些事情,然後兩人並肩走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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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4:38
第三章

  當電梯門噹的一聲在他們面前開啟的時候,鄧裴儂看見了她最不想看見的人。

  「甜心。真巧,我正想來找妳呢﹗」柯保羅看到鄧裴儂時,興奮得立刻上前想擁抱她,根本沒有去注意到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甜心?谷聿慮蹙眉,臉上的表情變得冷硬。這個矮子是誰?瞧他那雙特別訂做的皮鞋,鞋跟至少有七公分左右,和鄧裴儂一比,他的身高才險險的高出一兩公分。

  鄧裴儂則俐落的一閃。躲到谷聿慮的背後,讓柯保羅的擁抱撲了個空。

  不知怎麼的,谷聿慮因她的動作而一掃心裡的不舒服。

  柯保羅終於看到杵在他面前的這棵大樹。怨妒的表情表露無遺。這人是喝那種叫「克寧」奶粉長大的嗎?要不然怎麼長得像大樹一樣?

  不過他不會退縮的,雖然這個男人冷冰冰的表情讓人頭皮發麻。

  「喂﹗讓開,別擋著我和我的甜心談情說愛。」柯保羅斥責。看這個男人一身廉價的穿著,上身那件T恤,一看就知道是地攤貨一件四十九塊錢,那條牛仔褲也是那種一件九十九塊的便宜貨,再加上那雙爛得快成開口笑的破布鞋,哼﹗這個男人不足為懼。

  谷聿慮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鄧裴儂就迫不及待的開始破口大罵。

  「喂﹗姓柯的香蕉,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甜心,我不是你的甜心﹗」鄧裴儂不耐煩的在谷聿慮身後探出頭來對著柯保羅吼。這條死香蕉,為什麼不老死在美國當他的假洋鬼子,回來纏著地做什麼?

  姓柯的香蕉?這還真是新鮮的名字。谷聿慮在心底微微的發笑,並不想介入她和這個矮子的談話,不過也沒打算讓開,因為就算他想讓開,也得花一些力氣,只因為鄧裴儂的雙手緊緊的扯住他的上衣,T恤因她在後面的拉扯下,繃緊了他的胸部,顯現出他挺拔健壯的體格。

  柯保羅的臉色變了幾變,有尷尬、有憤怒,不過最後還是扯出他慣常的虛偽笑容,做了一個他自認為最英俊、最能表現出他寬宏大量的表情。

  「我知道現在有外人在,所以妳害羞,沒關係,我當然會體諒妳,不會和妳計較的,妳別擔心。要不然我叫妳儂儂好了。」他故意在谷聿慮面前製造假象。

  柯保羅的自導自演看在谷聿慮眼裡實在滑稽得可笑,簡直像個小丑一樣。他是外人?難道鄧裴儂就是「內人」了?呵呵﹗好笑。

  「你少噁心了,儂儂不是你能叫的,請你叫我鄧小姐,要不就請你稱呼我一聲鄧總也可以,你只有這兩個選擇。」鄧裴儂傲慢的料睨著他。不過身子還是躲在谷聿慮的身後。

  「甜心,妳這是何苦呢?不要這麼壓抑自己對我的感情……」

  柯保羅一副深情又無奈的嘴臉,看得鄧裴儂真的好想吐,話不讓他說完就立刻打斷他,生怕等一下要出去吃飯的自己會被他害得吃不下飯,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到底纏著我做什麼?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你和我之間是不可能的,說得更清楚一點,我根本對你厭惡至極,你能不能行行好,日行一善,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她毫不客氣地炮轟柯保羅。

  柯保羅臉色變得鐵青,一雙丹鳳眼瞇成一直線,從那小小的縫隙射出兩道陰狠的厲芒,不過很快就又被他掩去。要忍耐、要忍耐,等到他上過她之後,等到沉氏落入他掌控的時候,他會讓這個女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甜心……」他還想再努力,不過到口的話又夭折,硬生生的被鄧裴儂打斷。

  「閉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很惹人厭啊?」她再也受不了了,拉著谷聿慮閃過柯保羅進入電梯,一腳將想跟進來的柯保羅踢出去,按上關門鍵待電梯門終於關上後才舒了口氣。

  「妳怕他?」谷聿慮疑惑地問。實在不敢相信像隻母老虎的她會怕那只軟腳蝦﹗不過從剛剛她的舉止看來,又像是真有其事般。

  「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的聲音,那種軟綿綿噁心巴拉的聲音,惡,想到就覺得想吐。」鄧裴儂一副不敢領教的模樣,抬起手臂湊到他眼前,「你看,我的雞皮疙瘩每次都肅然起敬。」

  呵呵,還真的咧﹗谷聿慮看著她那佈滿雞皮疙瘩的手臂,不只手臂有,順著往上看,連頸子部分也是,反正他看得到的肌膚,所有的毛細孔都如她所形容的「肅然起敬」。可以想見,她一定是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在追求妳。」他說的是肯定句。

  「錯了、錯了。」鄧裴儂抬起右手,伸出一隻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著,「他所追求的,是沉氏企業的鄧總經理,而不是我,鄧裴儂。」她心知肚明地說。不知道是柯保羅太過愚笨,還是他太有自信,認為他一定會把到她。他從來沒有掩飾自己對沉氏的企圖,而且他也只對她一個人獻殷懃,對其他的沉氏員工,他都不假辭色。

  谷聿慮點點頭,瞭解她的意思,然後不知怎地,問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意外他會問的話。

  「傷心嗎?」他懷疑以她的個性會瞭解他這句話的真正意思,但她卻出乎意料的瞭解。

  鄧棐儂露出一抹飄忽的笑容。「其實我從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什麼名利、權勢的,對我來說吸引力不大。當然啦﹗我不會說自己很清高,對這些東西視如敝屣,因為這些東西還真是很有用處的。但是對我來說。夠用就好,多了,就成為一種負擔。想想以前我還只是一個與沉氏毫無關係的私生女的時候。我的生活雖然偶有不如人意,但卻是輕鬆、自在的。

  「但是自從與沉氏扯上關係後,雖然物質生活變得更加充裕,但少了那些我真正在意的,感覺就變得不如從前了。其實我是有點傷心的,對於自己不得不背負的十字架,對於那些別有目的的朋友,還有對於貪婪的人性。」

  她緩緩的訴說著自己的心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連母親都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思,就這麼不由自主的對他說出來。她突然覺得電梯內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他那凝望著她若有所思的眼神讓她覺得不自在,於是她立刻嘻笑起來。

  「哎呀﹗聽我胡說八道些什麼,其實對柯保羅那種人早就『看出出』了,怎麼可能會因為他追求的是我的身份而傷心呢?」

  「對啊﹗是沒必要。」他淡淡的說。彷彿瞭解她不習慣讓人太過於接觸到真正的內心世界,所以他也順著她的話,結束這個話題。

  突然,谷聿慮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沒有火藥味,這麼心平氣和的對談。」

  鄧裴儂怔愣了一會兒,傻傻的看著他的笑容。真是稀奇,她和他接觸了那麼多次,從沒見過他的笑容,他的微笑真的是帥斃了。

  「咦?對耶﹗」好不容易回過神,聽進了他的話,她也驚奇地發現這個事實。「希望這種好現象能一直保持下去,」

  谷聿慮又微微一笑,奇怪,為什麼他覺得今天特別想扯開嘴角?

  「我看很難。」他一副先知的模樣。

  電梯到了地下二樓的停車場,門一開,谷聿慮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她也沒有想到要甩開他,也很自然的讓他牽著。

  「為什麼很難?」她問。

  谷聿慮看她一眼,這個女人還真沒有那份自覺呢,她自己的個性自己難道還不瞭解嗎?那種火山一樣的個性,哪能維持得了三分鐘的平心靜氣?

  走到他的車旁,他停下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逕自開車門讓她入座。

  「到底為什麼很難啦?」她等他也坐進車裡後才又問。

  忍住歎氣的慾望,谷聿慮瞥了她一眼。

  「小姐,以妳那種火爆的個性,想保持下去本來就難如登天,這種事還要我明說嗎?」谷聿慮調侃地說,非常肯定依她的個性,聽到這些話一定又開始發作。

  果不其然,鄧裴儂馬上火大地側身怒瞪著他。

  「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火藥味一下子就瀰漫在小小的汽車內。

  谷聿慮嘲弄的盯著她,像是在說:看吧,我就說嘛﹗

  似乎看出他的意思,她不甘心的撇撇嘴,甩頑不再理他,火大的瞪著窗外。

  什麼嘛﹗好像她的脾氣有多壞似的,其實她也可以很溫柔、很淑女的啊,只是他自己老愛講一些讓她火冒三丈的話來刺激她,這能怪得了她嗎?

  「有沒有特別想到哪裡吃飯?」他笑問,看她一臉的「冤屈」,實在不想笑都難。

  「沒有,你不是說地點你決定嗎?所以我就沒有再花腦筋去想了。」鄧裴儂悶悶地說,既是要賠罪的飯局,她當然就主隨客便了。

  「好,那就由我決定吧﹗」谷聿慮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

  他當然知道她為什麼這麼乾脆的就答應他一起吃飯。還不就是賠罪嘛﹗不過,他可沒說今天這頓飯是賠罪宴喔﹗

  *****

  一室的狼藉,是人力造成的。

  柯保羅站在滿目瘡痍的居處,臉色是鐵青的,表情是憤恨的。

  那個女人竟然當著眾人的面給他難堪,然後和那個男人揚長而去﹗

  要不是為了年底的董事會,他才不屑和那種女人交往,受那種女人的鳥氣,既不溫柔,又不懂得討好,一副死硬火爆的脾氣,那種女人誰娶到誰倒霉,如果不是看在沉氏企業的份上,以及她附帶的那些價值,他連理都懶得理。

  還有那個死老太婆也一樣,竟然以下犯上,對他不假辭色,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他要見,她阻攔,竟然還敢嘲諷他,真是太可惡了﹗

  他在她們那裡受到太多的屈辱了,而這箤帳,他以後會一一的討回,而且是加倍。

  想到年底的董事會,那關係到傑利集團董事長的人選決議,父親要在他們三兄弟之間選擇一個來接任董事長的位置。他必須得到那個位置,而要得到那個位置,就必須有另一股強大的勢力來做後盾,所以沉氏企業新上任的女負責人,就成為了他的目標。

  他會得到她的,女人嘛﹗再如何強悍的個性,只要被男人騎在身下馳騁一番,也只能軟軟的聲吟哀求。哼哼﹗到時再看看她會有多神氣,等到他得到她和沉氏企業之後,他會好好的修理那個女人的,還有,得到沉氏企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臭老太婆給開除﹗

  反正董事長的位置他一定要坐上,否則……

  *****

  看著計算機上所列出來的資料,谷聿慮冷然的表情浮現出一絲不屑。

  柯保羅,本名柯翰耀,二十八歲,傑利集團三公子,日前在集團內擔任副總經理一職,任內並無建設,也無實權,此職位形同虛設。

  兩年前,傑利集團實際的掌權人已轉移到第三代長公子柯翰翿的身上,而在年底董事長繼任決議,所有董事也都早已決定由他繼任,而他原本的總經理一職,由另一位副總經理,也就是二公子柯翰懿接任。

  柯保羅,姓好漁色,嗜賭,曾在一夜之間豪賭輸了兩千萬,也曾在酒店裡慷慨的賞給陪酒小姐一百萬的小費,目前所積欠的賭債高達兩億元。

  日前曾與傑利集團幾位董事私下會過面,據瞭解是為了年底董事長繼任決議之事,似有謀奪董事長之位之嫌。

  啐﹗實在看不下去了,這麼一個不學無術,吃喝嫖賭卻樣樣津的紈衿子弟,也妄想摘下那朵帶刺的玟瑰?再去投胎個一百次也不可能﹗

  不過他可沒忽略了那天柯保羅那憤恨的眼神,對於小人,可不能大意,誰也不曉得狗被逼急了是會跳牆還是反攻。

  而若是自己猜得沒錯,柯保羅之所以能夠積欠下那麼多的賭債,一定是以他會接任董事長一職或者是他將和沈氏的負責人結婚的理由,讓那些「高級俱樂部」的人讓他簽帳,如果到時他兩頭落空,那保證是死無全屍,所以他一定會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也許他不自量力的想兩者兼得呢﹗

  那種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以為自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英材,其實不過是個蠢材。

  鄧裴儂那個火爆女,他其實不必替她躁心的,如果柯保羅打算來個霸王便上弓的話,以她的身手,就算來十個柯保羅都能擺得平,但是……

  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如果那個柯保羅用卑鄙的手段呢?那個女人雖然說夠聰明,但是就那個脾氣要是讓人隨便一激,就會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就算明知山有虎,她還是偏向虎山行,嗯,他得事先做個預防才行。

  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谷聿慮蹙眉,怎麼?最近找死的人愈來愈多了嗎?前一陣子才來了個鄧裴儂,今天又是怎麼回事?該不會又是那個女人吧?

  答案很快的分曉,他的辦公室大門傳來兩聲禮貌的敲門聲,喧嘩聲也隨之停止。

  「進來。」他沒有看向門口,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

  「慮叔叔。」一聲童稚的聲音傳來。

  谷聿慮立刻驚訝的抬起頭來。「你怎麼會來這裡?」他上前將小男孩帶到沙發上坐好,然後從小冰箱裡面拿出一個蘋果給小男孩。

  「謝謝慮叔叔。」小男孩乖巧的接過蘋果。

  「君修。你怎麼會來這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谷聿慮看著小男孩。他是邱君修,他們五兄弟曾經在一個因緣巧合之下,從歹徒手上救丁邱家三姊弟一命。

  「慮叔叔,其它叔叔都不在嗎?」君修疑惑的問。剛剛在外面那些叔叔們說現在偵探社裡面只有慮叔叔一個人當家,那慮叔叔一定很忙,還會有時間幫他的忙嗎?

  「對啊,他們都有其它的事情要做,所以暫時都不在。」

  「那……慮叔叔,你是不是很忙?」君修試探地問。

  谷聿慮微微一笑,心知他一定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慮叔叔正閒得快發霉了,因為外面那些叔叔太能幹了。」

  「真的?太好了﹗」君修高興的喊。「慮叔叔,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君修飛快地說。

  「你說,只要慮叔叔能幫的,一定幫。」到底發生什麼事,讓他不敢直接找他們心中最偉大的姑丈孟堂軒解決,而找上他們谷氏呢?

  「慮叔叔,你一定要保密喔﹗」君修不放心的叮嚀。

  「先說說是什麼事?」谷聿慮保留地說。

  「慮叔叔,我發現姑丈在外面有女朋友。」君修神色黯淡。

  嗄﹗他沒聽錯吧?那個孟堂軒會偷腥?要他相信這件事不如要他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還比較快一點。

  「君修,這是不可能的事,別胡說了。」

  「是真的,慮叔叔,是我親眼看見的,姑丈趁著姑姑生妺妺的時候,在外面交女朋友,我真的看見了。」君修激動地說。

  「君修……」谷聿慮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相信孟堂軒絕對不是這種人,但是君修這小孩也不是會說謊的人,更何況君修對孟堂軒可是崇拜得很,絕對不可能無中生有。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想見,就是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慮叔叔,你也不相信我嗎?我說的是真的啊﹗」君修紅了眼眶,他也是很傷心,不願相信的,但是他明明就看見了嘛﹗

  「不是,慮叔叔只是在想該怎麼辦而已。」谷聿慮連忙說,「君修,你是什麼時候看見的?」

  「剛剛。我上完課,要到醫院去看姑姑,就在半路上看見的。姑丈他像以前抱著姑姑一樣,抱著一個女生走在路上,雖然我沒看到那個女生的臉,但是我知道那個人不是姑姑。因為姑姑剛生完妺妺還在醫院休息,而且姑姑的頭髮很長,那個女生是短頭髮,我還看見姑丈低頭吻那個女生。」君修愈說愈激動。

  谷聿慮不想皺眉都難了,難道真有此事嗎?如果孟堂軒真的搞外遇的話──雖然自己還是認為不可能,那夜鷹對邱進毅就難交代了。讓他的親人得到一個好歸宿可是他的遺願,也是組織欠他的,現在可好,一樁鬧婚外情的婚姻算得上是好歸宿嗎?

  當然不能﹗

  「你看到了,所以就直接來這裡,沒有到醫院去嗎?」谷聿慮突然想到這件事。

  「沒有。」君修搖著頭。

  「平常這個時間你早就到醫院了,你難道不怕姑姑擔心嗎?」

  「我不敢去,我怕見到姑姑後會忍不住哭出來,那姑姑一定會起疑的。」君修搖著頭,眼底蓄滿淚水。

  「君賢和君慈呢?」谷聿慮問。

  「姊姊到龍叔叔家去了,君賢跟著去。因為姊姊要教他功課。」

  「所以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嘍?」谷聿慮心疼的拍拍君修的頭。他知道這件事如果會對邱雨如造成多大的傷害,對小男孩就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因為孟堂軒在君修的心目中是那麼的偉大,簡直就像天神一樣的崇拜著,這不只是對邱雨如的背叛,同時也是對這三個孩子的背叛。

  「嗯。」君修點點頭,一滴眼淚隨著他點下的頭掉下來。

  「君修,我們先打個電話告訴你姑姑你在我這裡,免得姑姑擔心,你說好不好?」

  「好。」

  谷聿慮摸摸他的頭,起身到辦公桌前撥電話,他直接撥到孟堂軒的手機。

  電話很快的被接通了。

  「孟堂軒。」孟堂軒接起電話。

  「我是谷聿慮。」谷聿慮也直接道出身份。

  「谷聿慮?你怎麼會想打電話給我?」孟堂軒意外。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聲,君修在我這裡。」

  「君修在你那裡?他怎麼會去你那裡?雨如,君修在谷聿慮那裡﹗」孟堂軒轉頭對躺在病床上的邱兩如說,要她放心。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谷聿慮低喃,隨即問孟堂軒,「你剛剛到哪裡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剛剛不在?我知道了,是不是君修來過,找不到我們才跑到你那裡去的?」

  「嗯,你剛剛去哪裡了?」谷聿慮杸有直接回答,重新又問了一次。

  「我陪兩如去剪頭髮,她嫌長髮麻煩,不好整理,尤其又要坐月子,所以剪一剪比較輕鬆,所以就陪她去了。」

  天啊﹗原來如此,谷聿慮簡直想大笑三聲。

  「我等一下會送君修到醫院去,沒事了,再見。」

  「好,麻煩你了,再見。」孟堂軒收了線。

  谷聿慮放下話筒,他微笑的走近君修。「君修,你知不知道你姑姑剛剛去哪裡了?」

  「不知道。」君修老實的搖頭。

  「她剛剛在你姑丈的陪同下去剪頭髮了。」谷聿慮告訴他,讓他自己去聯想。

  「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姑丈剛剛明明跟一個女生……」君修停下來,嘴巴微張,「姑姑剪頭髮?」

  唷﹗這小子還挺機靈的嘛﹗一下子就想到了,不錯,是個可造之材。

  「對,你姑姑剪頭髮了,所以你看到的那個短頭髮的女生應該就是你姑姑。」谷聿慮給他答案。

  「哇﹗萬歲、萬歲﹗」君修跳起來,在谷聿慮的辦公室裡繞圈圈,「慮叔叔,太好了,好棒喔﹗」

  君修高興的跳著,眼淚卻嘩啦啦的流下來。

  谷聿慮一把抱起他,他才十一歲呢﹗情緒這麼大起大落的確不是一個小孩承受得了的。

  「慮叔叔送你到醫院去,你就可以親自看看那個女生是不是姑姑了﹐好不好?」他溫柔的幫君修拭淚,這三個孩子中,他最疼君修了﹐可能是因為當初來敲他們的門求救的是君修,而開門的則是他吧﹗

  「嗯。」君修說不出話來,哽咽的抱著谷聿慮盡情的宣洩之前的害怕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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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鄧裴儂一開門就看見眼前這副景象,一剎那間她只能呆呆愣愣的站在門口﹐一手還握著門把,看著抱著一個小男孩的谷聿慮。

  是外面那些人要她直接來找他的﹐而她到了辦公室門口﹐原本想敲門﹐但是突然聽見裡頭傳來的哭聲,她來不及細思,沒有多想的立即開門進來。

  她不敢相信這個一向冷冰冰的谷聿慮﹐臉上竟然會有那種那麼溫柔的表情﹐這讓她不得不好奇,這個小男孩是誰?

  是他的兒子?

  可他應該還是未婚才對啊﹗

  拜託﹗誰規定要結婚才能生小孩?

  可是也沒人規定只能對兒子那麼好啊﹗

  無聊﹗鄧裴儂忍不住罵自己,幹麼在心底自己和自己爭辯呢?想知道開口問不就得了,不過,她該打斷這麼溫馨感人的畫面嗎?

  她都還沒作好決定,他們已經先發現她了。

  「裴儂,進來吧﹗站在門口做什麼?」谷聿慮抬眼看到她,納悶她為何一副呆樣,不過他並沒有多問。

  他叫她裴儂耶﹗很正統的稱呼,不是那些改良過,會令她起雞皮疙瘩的暱稱。

  她順應民情的走進辦公室,眼光還是停留在那個小男孩身上,充滿好奇。生得真俊,長大後鐵定會迷倒眾家女子。

  「阿姨好。」君修乖巧的打招呼,有點靦腆的離開谷聿慮的懷抱,順手把眼淚擦乾淨。

  谷聿慮微微一笑,摸摸他的頭,讓他回沙發上坐好。

  「到沙發上坐一下,等一下慮叔叔送你到醫院去。」看見君修點頭,他才面對鄧裴儂。

  「妳來得不巧,我正好有事要出去。」谷聿慮看看時間,奇怪,她是蹺班嗎?否則如果是正常時間下班的話,這個時間她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除非她有辦法避開下班時間的交通尖峰,且維持在時速九十公里的車速才有可能。

  「要到醫院去?為什麼?小朋友不舒服嗎?」她關心地問。

  「不是,是他的姑姑在醫院生產。」他解釋,「所以找才說妳來得不巧。」

  「喔,我知道了。」鄧裴儂點點頭。他還真直接,連客套地問一下她有什麼事都省了。

  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滿呢,谷聿慮想。

  「如果妳沒什麼要緊的事,要一起去嗎?」

  「可以嗎?」鄧裴儂不好意思地問。

  「沒什麼可不可以的,因為我不打算再回辦公室,所以妳如果有事找我的話,最好就跟我一起去。」谷聿慮轉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好,我去。」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很高興,可是她並不想深究自己的心境。

  谷聿慮疑惑的看她一眼,他的提議值得讓她這麼興奮嗎?

  收拾好東西,他牽著君修的手,三人一起離開,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露出會心的一笑,好一幅天輪圖。

  *****

  車廂內的兩人在離開醫院後,就沒有再做過交談,沉默籠罩在兩個人之間。

  谷聿慮並不打算打破沉默,他在等著她自動開口,在那之前,他想享受一下跟她在一起時難得的寂靜。

  而鄧裴儂的心神則還失落在醫院裡,失落在那個有著溫柔、淺笑、疼惜、寵愛的表情,陌生的谷聿慮身上。

  他怎麼會有那種表情?他一向都冷冷冰冰的啊﹗是因為那個男孩嗎?

  她發現他只對那個男孩有那種表情……不。還有一個,就是那個初為人母的女人,谷聿慮看對方的眼神,也不同於平常的冷漠。莫非他愛上人家了?可是……那個女人已經有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老公了呀﹗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他不會一出醫院就什麼話都不說,像個悶葫藘似的,他心裡一定很難過吧?看著心上人在眼前,卻是屬於別人的,不難過死才怪﹗害她也不敢隨便說話,一直猶豫著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你別難過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呢?雖然這句話很老套。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啊﹗」考慮了老半天,畢竟個性使然,沉不住氣,她還是說了。

  谷聿慮趁停紅燈的時候疑惑的看她,她在說什麼?什麼難過?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怎麼她突然間變得像是侵入地球的外星生物般,講這些連他這個名偵探都摸不著頭緒的話來?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谷聿慮疑惑地問。她的話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你不要覺得難堪,也不用急著否認,我不會張揚出去的。我只是想告訴你,要你不要太傷心罷了,其實只要放開心,不要太過於執著一份不可能的愛情,你一定能找到一個真正屬於你的另一半。」鄧裴儂說的很感性,卻讓他的神情冷下來。

  她說的話像是在安慰一個失戀的人,這種安慰的話很不著邊際又不切實際,可以想見她沒有多少安慰人的經驗。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她幹麼說給他聽?而且他為什麼要難堪、要否認?他會有什麼事怕她張揚?

  「妳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妳是喝醉了還是嗑藥了?怎麼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谷聿慮冷冷的看著她,那眼神活像她是個瘋子般。

  個性火爆的鄧裴儂哪禁得起他這樣對待,她是好心安慰他耶﹗不領情就算了,還這麼冷言冷語,看著她的眼神彷彿說她是個神經病似的。

  「你這個人真是差勁,簡直是狗咬呂洞賓。我可是好心的安慰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她沒好氣的說,頭一甩,看向窗外。

  綠燈亮了,谷聿慮讓車子向前。

  「安慰我?小姐,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妳的安慰?」他實在搞不清她的腦袋結構,為什麼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他需要安慰的想法?

  「我知道你死要面子,才不會承認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可是你的眼神是暪不過我的,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她損他,帶點自鳴得意,卻在不自覺問心隱隱的刺痛一下,就在她說他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的時候。

  「我?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谷聿慮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手上的方向盤一個不注意,偏向安全島,幸而他的反應一向敏捷,及時將方向盤抓正,挽回了他們這兩條小命。

  「喂,你不想活也不要拖著我一起死啊﹗」鄧裴儂嚇到了,在車子駛回「正途」的時候,憤怒的對著他吼。

  「想死的是妳吧﹗」他眼神冷酷的瞪她一眼,「妳哪來那荒謬的想法?我何時愛上什麼不該愛的人了?」

  「我有眼睛會看。」

  「我看妳的眼睛需要給醫生好好的檢查一下。」

  「哎呀﹗早知道你不會承認的啦。」鄧裴儂一副先知的模樣。

  谷聿慮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他歎了一口氣,「好,那請妳解惑,我愛上哪個不該愛的人了?」

  「真要我說出來?」

  「請說。」他幾乎是咬著才說的。

  「就是那個邱小姐嘍。」

  邱小姐?他們共同認識的姓邱的小姐,應該只有邱雨如一個吧﹗這麼說來她所說的「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指的就是邱雨如嘍﹗天啊﹗這個裴儂,她的腦袋到底裝了什麼東西?還是她的線路有問題?她怎麼會以為他愛上邱雨如呢?

  他的不敢相信看在她的眼裡變成了被說中心事的驚愕,她該為自己的神機妙算得意的,可是心裡卻反而覺得悶悶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她生病了?改天真的要到醫院做個健康檢查才行。

  「被我說中了吧﹗」她甩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佯裝出很得意的口氣說。

  「瘋子。」谷聿慮冷冷地說。

  「喂,你不要惱羞成怒嘛,我說過我不會張揚出去的。」她安慰他。

  「我管妳張不張揚出去,就算妳要去登報紙刊廣告我也不在意。」她只會得到孟堂軒的報復罷了。

  鄧裴儂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他的表情像是很受不了她似的,難道是她想錯了嗎﹖

  「你真的沒愛上邱小姐?」她疑惑地問。

  「我說鄧總經理,妳為什麼會認為我愛上了邱雨如呢?」這是他很想知道的問題。

  「你的眼神啊﹗」她說得很理所當然。

  「我的眼神?」原來他也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啊?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呢?谷聿慮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願聞其詳。」

  「你的眼神平常都是很冷漠的,有時甚至完全沒有情緒反應在裡面。但是你看著邱小姐的時候,眼神就變得很溫暖、很溫柔了。」鄧裴儂感覺到他的不高興,連忙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原來如此,谷聿慮算是恍然大悟。不過她錯了,他是看那個小嬰兒,不是看邱雨如,而那個小嬰兒就在邱雨如的懷裡,難怪她會誤解。其實他對邱雨如是有別於其它人沒錯,但那並不是愛情,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那種感覺源自於邱雨如不畏艱辛獨立扛起照顧三個幼小侄子的重擔的欣賞和佩服。不過這個女人為什麼看得那麼清楚?她不看嬰兒看他做什麼?

  「妳放心好了,我沒有愛上邱雨如。」谷聿慮突然露出一個微笑。

  叫她放心?鄧裴儂古怪的看他一眼,這句話好像有點奇怪。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你愛上誰又不關我的事﹗」

  「是嗎?」他淡淡的輕哼,「我說『放心』的意思是說:妳不用擔心我會難過,因為我並沒有愛上誰。」

  「真的?」

  「不假。」

  「好吧﹗那算我多管閒事。」鄧裴儂從他肯定的語氣中瞭解,看來真是自己會錯意了。

  「妳的確是。」谷聿慮也不客氣的贊同。

  「喂﹗你真差勁耶,再怎麼說我也是一片好意,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她開口罵道。

  「小姐,是妳自己說的,而我只是順從妳的意思罷了。」他嘲弄的看她一眼。

  火大的瞪著他,鄧裴儂無話反駁,因為人家說的是事實,所以只好有氣無處發的憋在心裡氣壞自己了事。

  谷聿慮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意,她的心思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他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費唇舌。

  「晚餐還沒吃,肚子餓了吧?」他問。

  「不會。」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過不爭氣的肚子卻在此時咕嚕地叫著,讓她顏面盡掃。

  「看來妳的肚子比妳的嘴巴老實。」谷聿慮調侃著。

  「要你管﹗」鄧裴儂火冒三丈的吼,然後沒好氣的命令,「送我到你們公司樓下,我的車停在那裡。」

  哼﹗她才不要和他一起用餐呢﹗就算餓死也不要。

  *****

  這個正努力捺著性子,等著對面的男士慢條斯理的吃完飯後甜點的女人,不就是那個發誓「餓死也不要和他一起吃飯」的鄧裴儂嗎?

  「拜託﹗你動作就不能快一點嗎?」鄧棐儂終於忍不住低吼著,不過她很識相的壓低聲音,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妳不知道吃飯要細嚼慢咽嗎?」谷聿慮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他當然知道她急什麼,也知道若不是他以沉耕榮失蹤案有眉目的消息做釣餌,她也不會心不甘情不願,勉為其難的來和他吃這頓飯了。

  「已經夠細夠慢了,難道你沒聽過男人吃要像『虎』,坐要像『山』,走路要像『龍絞水』嗎?」她很想將他的飯後甜點砸到他的臉上,讓他吃個痛快。

  知道她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谷聿慮拿起餐巾擦擦嘴,終於結束這一頓為時一個半小時的晚餐。

  招來侍者撤下餐盤,示意侍者可以送來他們的餐後酒。

  鄧裴儂一口氣喝乾了侍者送上來的RUSSIAN,看著谷聿慮慢慢品嚐著,火氣又揚。

  「快說吧﹗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乾耗。」

  「『俄羅斯』這種雞尾酒甜度夠,所以喝起來很順口,但是它的酒津濃度較高,妳這種喝法實在很危險。」

  「是嗎?」鄧裴儂不在乎地說。其實她很少喝酒的,所以酒量不是很好,對酒也不瞭解。不過她倒看出他的酒和她的不一樣,「你的和我的不一樣。」

  「哦,我的其實也是『俄羅斯』,不過加入了咖啡利口酒,所以也變了個名稱,叫做『黑色俄羅斯』。」谷聿慮拿酒杯輕輕的晃著。

  「『黑色俄羅斯』﹖那是不是也有『白色俄羅斯』﹖」她不是很認真的隨意問,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的。

  「是有啊,加入奶油之後就變成『白色俄羅斯』了。」谷聿慮淡淡一笑,看出她的不勝酒力。

  「你懂很多嗎?」

  「也沒有,因為我大哥對這方面很懂,我常喝的幾種酒類。他曾介紹過,所以我才略懂一點皮毛,至於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甩甩頭,鄧裴儂想甩掉那種渾沌的感覺,好讓腦袋清醒一點,不過愈甩,怎麼頭就感覺愈暈眩?

  「妳醉了。」谷聿慮說出事實,有點難以相信才一杯雞尾酒就讓她醉了,他提醒自己以後不要再讓她碰酒,「我送妳回去。」

  「不行﹗」鄧裴儂用了不必要的音量喊,「我……你還沒告訴我……哥哥在哪裡……」

  哥哥?原來沉耕榮是她的哥哥?可是他們一個姓沉,一個姓鄧……對啊﹗他怎麼忘了,她曾說過她是個私生女。

  「到車上再告訴妳,好嗎?」谷聿慮招來侍者結帳,丟了幾張大鈔在托盤上,就扶著靜靜不說話的鄧裴儂離開餐廳。

  將鄧裴儂安頓好在前座,順手幫她扣上安全帶,就見她早已夢周公去了。

  沒想到她的脾氣火爆,酒品倒是不錯,醉了之後不會大吵大鬧,安安靜靜的,還沒多久就睡著了。現在他可要推翻之前不讓她碰酒的決定,稍作一下讓步好了,如果他想尋求安靜的話,就讓她喝酒吧。

  現在他該送她去哪裡?他又不知道她住哪。眼光移向她的手提包,他二話不說的伸手將它拿過來,開始翻找線索。

  三十五分鐘後,谷聿慮抱著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鄧裴儂回到她的住處,將她交給一個非常震驚的女人

  他猜是她的母親,並婉拒了那位女士回過神來之後的邀請,沒有多做停留,轉身沒入夜色離開。

  *****

  濃密微卷的睫毛動了動,眼睛都還沒睜開,鄧裴儂就先聲吟出聲。

  搞什麼呀﹗她的頭怎麼會這麼痛?好像有一連士兵在她的腦袋裡踢正步似的,到底怎麼回事?

  「醒了?」鄧玉娟站在窗戶旁,在聽見她的聲吟聲時轉過頭來。

  鄧裴儂遲疑的睜開眼,發現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讓她腦袋的疼痛加劇,忍不住捧著頭聲吟。

  鄧玉娟二話不說的拉開窗簾,窗外的晨光趁隙灑了一室的金光,鄧裴儂被那刺眼的光芒照射得眼一閉,頭更痛了,

  「老媽,拜託,把窗簾拉上。」她痛苦而緩慢的哀求,聲音聽起來是有氣無力的。該死的﹗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很難過?」鄧玉娟明知故問。好樣的,竟然敢喝得爛醉,醉到不省人事,那就要有膽承受必然的苦果──宿醉。

  「快死了。」鄧裴儂痛苦的輕哼。

  「哼﹗妳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鄧玉娟故意揚高聲音,滿意的看見女兒瑟縮了一下,痛苦的皺著眉。

  「老媽,小聲一點。」她求饒。

  「怎麼﹖﹗知道難過了?看妳以後還敢不敢。」鄧玉娟斥責。也虧得昨晚那個男人不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否則女兒早就毀了。

  「我發生了什麼事?頭怎麼這麼痛啊?」鄧裴儂輕聲地說,昨晚的記憶還沒有回來。

  「問我?我還正要問妳咧,妳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竟然醉到不省人事讓人給扛回來﹗」

  「醉?」她喝醉了?怎麼可能。她只喝了一杯餐後酒啊﹗鄧裴儂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那麼說是谷聿慮送她回來的嘍﹗

  天啊﹗她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竟然在他面前出了那麼大的糗,她以後怎麼還有臉見他?

  該死的宿醉、該死的頭痛、該死的「谷玉玉」﹗唔……鄧裴儂捧著頭聲吟一聲,乾脆讓她死了吧﹗好痛苦喔﹗

  「說,那個男人是誰?」鄧玉娟沒打算放過她,那個男人可是個上等貨,女兒如果不好好的把握就太可惜了。

  「拜託、拜託,我的老佛爺,求求妳音量小一點。」鄧裴儂痛苦的聲吟著,可恨﹗原來宿醉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她發誓以後一定滴酒不沾。

  「妳活該﹗不會喝酒還學人家喝酒。」鄧玉娟毫不客氣地說,不過嘴巴上嚷嚷,音量卻也降低了。

  「快點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什麼男人啊﹗」鄧裴儂不解,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叫她怎麼回答?

  「還裝蒜,就是昨晚送妳回來的男人啊﹗」

  「老媽,妳沒忘記我昨晚醉死了吧﹗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是誰送我回來的,」鄧裴儂是想起來了,昨晚她和谷聿慮那個傢伙吃晚餐,所以送她回來的應該也是他,沒道理是別人。

  「妳少在那邊給我裝傻,說不說?」鄧玉娟才不吃她那一套,白癡才信她的話,「不從實招來的話,後果自行負責。」

  「老媽──」真是的,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送她回來啊﹗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她非常瞭解自己的母親,最會抓住她的弱點加以威脅利用。像現在,她的宿醉就是老媽威脅的利器,聽到老媽開始清喉嚨的聲音,她就猜到,老媽要祭出自己的聲樂專長了。

  「老媽,別唱別唱,我告訴妳就是了。」鄧裴儂連忙求饒,如果讓老媽出聲的話,她一定去掉半條命。

  「唉,早這樣不是很好嗎?」鄧玉娟露出一個惡魔似的笑容。呵呵﹗她就不信女兒這只孫猴子翻得出她如來佛的手掌心,才清個喉嚨而已。這不就乖乖地說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妳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媽呀?」心有不甘,鄧裴儂低聲的抱怨,不敢太大聲,不是怕老媽,而是頭痛。

  「不必作垂死的掙扎,快說那個男人是誰。」鄧玉娟不理會她的抱怨。

  「他叫谷聿慮,是谷氏偵探社的二老闆。」鄧棐儂無奈,只好招了。其實說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壞就壞在老媽對谷氏那五個兄弟有著莫名的狂爇,她真擔心老媽一知道那個人就是谷氏五兄弟之一後,她就慘了。

  「谷聿慮?」果不其然,鄧玉娟雙眼發亮,驚聲大喊。

  「老媽──」鄧裴儂痛苦的聲吟,頭痛欲裂。

  「啊,對不起,乖女兒,我看我先去幫妳拿一顆阿司匹林讓妳治治頭痛吧﹗」鄧玉娟立刻降低音量。

  看著母親走出她的房間,鄧裴儂心知肚明等一下還有一連串的逼供過程。唉,此劫難逃。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她被谷聿慮給誆了。

  他說要告訴她哥哥的消息,所以她才答應和他吃晚餐的,可是吃都吃了,還得到一個痛苦不堪的宿醉,她卻連哥哥的一個名字都沒聽到。

  該死的谷聿慮﹗敢誆她,她一定會讓他好看的。

  太激動了,讓她的頭又一陣痛,忍不住又聲吟出聲。

  該死的谷聿慮﹗該死的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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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個社會真的病了。是不是?安分守己真的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嗎?

  接受完老媽的審問,或許是阿司匹林的藥效發揮了,她的頭痛減緩了許多,能夠起床梳洗外加下樓吃早餐。

  報紙上一則一則的新聞讓她兩彎柳眉愈蹙愈緊,為什麼每天都有這些殺人、放火、搶劫、偷竊等等各式各樣的犯罪呢?這個社會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了?或者中共乾脆丟一顆核子彈過來還省事一點。

  台灣的官太多了,平均四個平民百姓就要養一個官,難怪現在每個人都拚了命想往政治界發展,一個家裡如果有一個人當上什麼民代的話,那麼那個家庭就要發了,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不僅做起事來順利,往常違法不能做的,還可以自己提個案立個法,再說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後三讀通過﹐就萬事OK﹐從此家裡有關的賺錢事業平步青雲。

  而在所有的新聞之中﹐最令她痛心的﹐就是每天都會上演的﹐有時候一天好幾件的人輪悲劇。

  親生父親強暴女兒、母親連同男友殺害子女、殺父殺母、父母強灌子女農藥自殺、家庭暴力、婚姻暴力、傷痕纍纍的幼童、奄奄一息的孩兒、回天乏術的冷冰屍體……

  家,應該是每個人的避風港,應該是溫馨甜蜜的港灣,在外面的世界不管遇到多大的風浪挫折,心裡都知道,還有一個家正等著他們回去。但是,人輪悲劇的天天上演,讓家已不是每個人的避風港,更甚者是有些人的惡夢根源啊﹗

  歎了口氣,她闔上報紙,決定以後用餐的時候絕不再看報紙,以免影響了胃口。

  星期假日要做什麼?和往常一樣到公司去賣命嗎?

  決定了﹗

  難得放大假。在忙亂了那麼久之後,她決定今天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不再為那不是自己願意承擔的職位賣命,雖然來日方長,但青春短暫啊﹗

  正想走回樓上補眠,啾啾的門鈴聲乍然響起,鄧裴儂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這個時候會是誰來了?

  「裴儂,妳去開門。」在門鈴不耐煩的響了第二次之後,鄧玉娟也從樓上傳來不耐煩的催促。

  鄧裴儂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門外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她不想見到的人,而她不想見到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柯保羅那香蕉。

  門鈴第三次響起,急促而冗長,讓鄧裴儂不悅的蹙起眉頭。

  「裴儂,妳是死了還是聾了,去給我開門啊﹗」鄧玉娟的吼聲比門鈴更刺耳。

  鄧裴儂無奈的走向大門,只能祈禱別真是柯保羅就好,她今天早上沒有多餘的津力去應付他的蠻纏。

  老天真的不幫她呢﹗鄧棐儂在看到來人時忍不住在心裡哀號詛咒。

  「找我有事?」她心不在焉,隔著鐵門問他,沒有打算開門。

  「親愛的,今天天氣很好。我一知道妳今天沒有到公司去,就立刻趕過來了。」柯保羅涎著笑臉,親暱地說。

  「廢話少說,你有何貴幹?」鄧棐儂不客氣的打斷他。

  「親愛的,火氣不要那麼大,生氣容易老喔。」柯保羅本著烈女怕纏、一皮天下無難事的宗旨努力著。

  「我老不老不勞你躁心,你再不說出來這裡的目的,恕不奉陪了。」

  「妳不請我進去坐坐?」

  鄧棐儂聞言轉身就走,柯保羅見狀只得忙不迭的大喊,「別走別走,我是來邀妳出去玩玩的。」

  「玩玩?沒空,也沒那個意願。」她興趣缺缺的立刻拒絕。她又不是瘋了,和柯保羅出門?下輩子都不可能。

  「星期假日,不然妳想做什麼?」柯保羅不死心地問。

  「我想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不過我想,你若不問出個理由絕不會罷休的,所以我就告訴你吧,我今天打算睡覺,所以要玩的話,就不奉陪了,你請回吧。」

  「睡覺?那多浪費生命啊,還是跟我一起出去玩吧,我保證妳一定能玩得很盡興的。」

  浪費生命?和他出去玩才叫浪費生命。

  鄧裴儂懶得理他,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妳要睡覺也行,我陪妳睡,妳別走啊﹗」柯保羅一急,就說了蠢話。

  鄧裴儂沒有回頭,只對天空翻了一個大白眼,繼續往屋裡走。

  門鈴再度響起,惹得鄧裴儂火氣上揚。她怒氣衝天的轉過身,二話不說的對著大門口吼,「柯保羅,我警告你……谷聿慮﹖﹗」她驚愕的看著門口多出來的另一個人,是谷聿慮﹗「你來這裡做什麼?」

  「今天有空嗎?」谷聿慮問,完全無視旁邊正虎視耽耽、不懷好意瞪著他的柯保羅。

  「星期天不用上班,所以空得很,你有事找我?」鄧裴儂老實地說,也完全無視柯保羅的存在,所以就沒有看見他在聽見她的回答時鐵青的臉色。

  「對,妳不是想知道沉耕榮的消息嗎?」谷聿慮冷淡的瞥她一眼,她的記憶力似乎有點差。

  鄧棐儂恍然大悟,對啊﹗昨晚他就是要告訴她這件事,所以她才和他吃晚餐的,結果卻……她還想找他算帳的呢﹗不過先聽聽消息,算帳的事以後再說。

  「有消息就說吧﹗他在哪裡?」

  「找個地方一起吃午餐,這裡不方便談話。」谷聿慮幾不可見的微彎了一下嘴角,明示她此時此地他們旁邊還有其它人存在。

  還吃,這個男人存心玩她是不是?她才不管是不是有他人在場﹐更何況她的早餐才剛下肚沒多久,她可沒那個興致和這個男人吃飯﹐雖然那也算是一種享受。

  「這裡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只要一個地址就行了﹐簡單明瞭﹐花不了你一分鐘的時間。」鄧裴儂拒絕。

  谷聿慮挑了挑右眉,看見柯保羅的辛災樂禍,想必他此時的心理是平衡一點了吧﹗

  「卡迪力餐廳,就在你們公司附近,想知道消息就到那裡去找我。」他說完自顧自的轉身往自己的車子停放處走去。

  「谷聿慮,你不要太過分,我不想和你去什麼鬼餐廳。」她氣結﹐對著他的背影大吼,該死的,為什麼他連背影都這麼的英挺迷人?

  「姓谷的,她說不和你吃飯就是不和你吃飯,你要懂得尊重女士才對。」柯保羅也乘機展現自己的紳士風度,為她解圍。

  「不要嗎?或者妳決定讓他陪妳睡覺?」谷聿慮站定身,偏著頭斜睨她一眼,提醒她目前的處境之後繼續往前走。

  該死﹗鄧裴儂覺悟,如果她拒絕了谷聿慮,那柯保羅一樣會死纏不休,她不可能可以安寧的睡一場覺,可是要她就這麼讓他牽著鼻子走,她的傲氣又讓她曣不下這口氣。

  「就算是,又怎樣?」她嘴硬地說。

  谷聿慮沒有回頭,只是舉起拿著鑰匙的右手對她擺了擺,鑰匙互相碰撞的鏗鏘聲裡傳來他一句不在乎的回答,「悉聽尊便。」

  「谷聿慮﹗」眼看他坐上車,車子絕塵而去,她只能氣憤的吼著他的名字,卻又莫可奈何,她知道,她會去那家叫什麼卡迪力的鬼餐廳。

  「甜心,別理那種粗人,氣壞了自己的身體罷了。妳要我陪妳睡覺。我很樂意,我們進去吧﹗」柯保羅打蛇隨棍上,完全看不懂人家的臉色。

  「你給我滾﹗」鄧裴儂氣得大吼,頭也不回的轉身進屋,完全不理會門口柯保羅那噁心的叫聲。她知道白己要做什麼,就是換衣服,然後到那家卡迪力餐廳。

  柯保羅瞪著她的背影,雙眼冒火,不敢相信自己又失敗了。鄧裴儂也太不給他面子了,竟然當著他的面打算和另一個男人出門去,論先來後到再怎麼算也輪不到那個寒酸的男人啊﹗

  看這個情勢對他來說很不利,不行,他一定要想出一個好辦法,讓鄧棐儂那個女人成為他的囊中物才行。他一定要得到沉氏企業,如此一來自己的未來才會有所發展,不會落得一無所有。

  至於谷聿慮,他兀自開車離去,他知道她會去,他很有把握,因為沉耕榮的消息是她極想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她不會真的想讓柯保羅陪她睡覺。

  呵﹗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喜歡故意惹她怒火高漲,她的脾氣已經很不好了。他不去撩撥她就已經每次碰面都火藥味濃厚,更何況他是故意的,只怕她現在的脾氣不只很不好,而是很火爆了,呵……

  刻意的將車停在路邊,等著鄧裴儂的車子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之後,才再緩緩的上路。

  從後視鏡看到她的車跟過來,谷聿慮嘴角彎成一個迷人的弧度,他不是不喜歡笑,只是他知道自己的笑容會放電,所以為了不要引來一群花癡的糾纏,他只能保持冷凝的表情,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但他發現這個習慣在遇見鄧裴儂這個火爆女人之後,三番兩次的打破了他的習慣,她大概不知道,他對她的笑容,比過去十年來加起來還多。不過他知道,和一般人比起來,他還是冷了一點,這也就是她不可能發現他對她和對別人不一樣的原因。

  真是難得有一個女人引起了他的興趣,不管是她的火爆脾氣,或者是她醉酒的媚態,乃至於她的拳腳功夫,都再再的吸引他的視線。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也還沒有打算怎麼做,他是不會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混在一起的人,所以如果打算有下一步行動的話,那麼沉耕榮的事就要盡快解決。

  又望了後視鏡一眼,奇怪﹗怎麼沒看到她的車?

  仔細的梭巡了一下,谷聿慮看到她的車子停在路邊,而她正和三個混混模樣的男人在人行道上,不知道在爭論什麼。

  唉﹗她就不能安分一點嗎?為什麼老是要惹麻煩呢?或者該說,為什麼老是吸引麻煩來找她?

  歎了口氣,他一個大迥轉往回駛,在過了她停車的所在位置後,又一個回轉,穩穩的將車子停在她車子前面。他下車走向他們,而那四個人,沒有人發現他的靠近。

  「小姐,是妳撞傷了我兄弟,我們可沒那麼容易放過妳。」混混甲狠狠地說。

  「那你想怎樣?」

  鄧裴儂語氣裡沒有害怕求饒的意思,反而充滿了不屑。讓谷聿慮開始為這三個混混哀悼,光聽這兩句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假車禍,真敲詐。

  「首先呢,妳得賠償我兄弟的肉體傷害和車子的損害,修理費加上醫藥費拿妳五萬塊就好了,然後關於我們所受到的驚嚇,賠償個一萬塊就行了,接著呢,妳就和我們去Happy一下。算是補償我們的津神傷害。」混混乙一副垂涎的表情靠近鄧裴儂的臉,口水都流下來了。

  看來他們今天是逮到一隻肥羊了,看到這輛高級的奔馳跑車,就知道裡頭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沒想到竟是一位標緻的千金呢,這更好,他們不僅可以訛詐到鈔票,還可以爽一下。

  「才六萬塊啊?那恐怕你們要賠本了。」鄧裴儂的聲音像摻了蜜似的,甜得不得了。

  也只有谷聿慮聽出她的口蜜腹劍,看來這三個人會很慘。

  「嗄?」混混甲乙丙愕然,莫非這個女凱子想給他們更多?哈哈哈﹗這麼好的事竟然讓他們碰上,真是太好運了。

  「既然你們說六萬就六萬吧﹗那給你們錢之前,我就先陪你們Happy一下,你們說好不好?」鄧裴儂開始脫外套。

  「妳想在這裡?」遣下子混混甲乙丙真的驚訝了,不過在色膽包天之下,也就欣然的看著鄧裴儂脫下外套。外套下的身段,讓三個人口水流得更急了。有何不可呢?她的車子就在路旁,就在車子裡面爽一爽也很刺激啊﹗

  「你們兩個先在外面把風,我和小姐到車子裡。」混混甲對另兩個人說。

  「為什麼要你先?我要先來。」混混乙抗議。

  「應該是我先來,計畫是我想出來的。」混混丙也要搶先。

  就在三個人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鄧裴儂甜膩膩的聲音插進來。「你們三個人就一起『上』吧﹗這樣我會比較過癮。」

  哇﹗三個人一起上耶﹗原來他們碰上了一個蕩婦。呵呵,這有什麼問題呢?三個人達成協議,就一起靠上前去。

  谷聿慮看他們靠向鄧裴儂,不忍的閉上眼睛,開始替他們哀悼。下一秒,哀號聲傳來,赤手空拳猛擊肉體所發出的聲音不絕於耳,不到一分鐘,打鬥聲停下來,他睜開眼睛,只見三個混混倒在地上哀號聲吟,她則雙手上下拍一拍,一副大姊大的模樣以三七步斜睨著他們。

  「你們覺得六萬塊夠不夠你們的醫藥費?不夠的話我可以再加,要不要?」

  「不要了、不要了,我們不敢了,大姊饒命啊﹗」三個混混討饒,還是爬不起來。

  「好,那從今以後我供你們吃住吧﹗」鄧裴儂突然說。

  谷聿慮嚇一跳,她是什麼意思?

  只見她拿起手機。撥了三個數字,低聲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

  沒三分鐘,警車的警笛聲傳來,谷聿慮恍然大悟,露出一抹興味的笑容,三個混混則臉色死白,認命的看著兩名警察朝他們走來。

  警察看著眼前的情形,有點愕然。

  報警說遭到三名男子勒索和強暴未遂的女子,竟衣著完整光鮮的站在那裡,而三個應該是歹徒的人卻傷痕纍纍的躺在地上聲吟。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兩名警察著實納悶得緊。

  「警察先生,救命啊﹗這個大姊快把我們打死了。」混混甲乙丙惡人先告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警察A沉聲質問。

  「這三個人製造假車禍,同我勒索六萬元,又要強暴我,就是這樣。」鄧裴儂沒好氣地說。

  「那他們是怎麼回事?」警察B上前勘查一下他們的傷勢,看來頗為嚴重。

  「我修理他們的。」鄧裴儂不客氣地說。

  「既然他們都被妳打成這樣了,妳還找我們來做什麼?」警察A不耐煩地問。嫌他們工作太閒是不是﹖

  「警察大人,人民保母,你說那是什麼鬼話?今天要不是我有自保的能力,還會站在這裡聽你們的廢話嗎?是不是要錢被他們拿走了,人被他們輪暴了,你們才會覺得高興辦案?」鄧棐儂怒火沖天,這就是人民公僕、人民保母嗎?難怪台灣的治安日益敗壞,「你們如果不把他們抓進監牢裡,能保證他們三人不會再犯。保證下次他們再犯的時候哪個倒霉鬼能夠像我一樣有自保的能力嗎?如果沒有呢?那你們敢負起這個責任嗎?」

  兩名警察被她一吼,呆愣在當場,這個女人怎麼像個凶神惡煞一樣?說她是壞人還像一點。他們的心情已經夠不爽了,再讓這個女人劈頭一陣臭罵,更加的窩囊,也就不客氣的假公濟私了。

  「我們所見的就是妳毆人成傷,又當眾承認罪行,請妳和我們到警局去一趟,妳可以保持緘默,不過妳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

  警察A的權益還沒背完,就被鄧棐儂一吼給打斷了。

  「你以為你現在在做什麼﹗我沒想到像你們這種人渣竟然成為警察,難怪社會愈來愈黑暗。你們拿納稅人的血汗錢。竟然只會做出這種是非不分危害守法公民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已經害了多少人,不過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去害別人。報上名來,哪個單位的?」

  鄧裴儂說著說著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一下子被接通了。

  「喂?請林竟璽署長聽電話,告訴他我是鄧裴儂。」她口氣不好地說,眼底不懷好意的看著這兩個警察。

  兩名警察一聽到她找的人的名字,嚇白了臉。

  「林署長,我是鄧裴儂……是啊﹗好久不見了……當然有事,沒事怎麼敢打擾你呢……我這邊出了一點意外……是這樣的,我碰到三個歹徒製造假車禍,同我勒索,又要強暴我,你也知道的,我有自保的能力,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可是我自衛的舉動竟然讓前來處理事情的兩名偉大的警察要將我關進牢裡耶﹗

  「林署長,你怎麼從沒告訴我,台灣現在的法律改了。要讓人勒索、讓人強暴,還不可以尋求自保,否則要坐牢呢……我不知道耶﹗他們沒說,不然我請他們直接和你談好了。」鄧裴儂帶著惡意的笑容,將手機交給警察A,只見警察A顫抖著手。惶惶不安的接過手機。

  驀地,手機傳來對方的大吼聲,連谷聿慮都有聽到,可見聲音有多大。警察A只能惶恐的直答「是」,雖明知對方看不見,但還是一直鞠躬哈腰。

  谷聿慮好笑的搖搖頭,沒想到她的門路還不少,竟認識警政署長,他眼角瞥見那三名混混正蹲著身子想趁隙逃走,不過他們卻不長眼的往他的方向過來,想從他這邊溜。只能怪他們氣數已盡,他連手都不用抬,從他們頸後一捏,三人連出聲都來不及,更別說想看看是何方神聖,就暈倒在地。

  這邊解決了,抬眼正好對上鄧裴儂的視線,她似乎看見了那一幕,眼神閃著一種奇怪的光芒,不過她好像不急著和他打招呼,轉頭接過警察A必恭必敬遞過來的手機。

  「對不起。鄧小姐,請原諒我們的過失,妳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吧﹗」警察A謙卑地說。

  「好奇怪喔,你們不是要逮捕我嗎?剛剛你還在對我宣讀權益呢﹗」鄧裴儂嘲諷的看著他們。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變得好快喔﹗我是不是該慶幸我有一個署長朋友?否則這場牢獄之災我看是免不了的嘍。我想知道署長是怎麼交代你們的?」鄧裴儂明知故問,她剛剛就站在他們的旁邊,電話那端的怒吼聲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鄧小姐放心,這三個人我們一定從重量刑。」

  「是嗎?」她不怎麼爇中地說。

  「一定一定,我們一定會呈報上去,請檢察官從嚴量刑的。」

  「可是我還是擔心以後遇到你們辦案的善良百姓耶,生怕他們一個不順你們的眼,就被逮捕了,可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湊巧的認識一個署長耶。」鄧裴儂佯裝著憂心重重。

  「真的對不起,鄧小姐,我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會再犯。」兩名警察實在已經詞窮,對於今日的事情,只能自認倒霉,踢到了一塊超級鐵板,現在就只能祈禱這位老佛爺能好心的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看眼前的情形,恐怕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裴儂,夠了,我們還有事要辦,不是嗎?」谷聿慮覺得她該玩夠了,再玩下去難保不會留下禍根,得饒人處且饒人,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而眼前這兩名警察,是小人的機率佔了百分之九十。

  鄧裴儂瞪了他一眼,被他這麼一說,她整他們的心情全都沒了。算了,就放他們一馬吧﹗

  「也好,你們就把那三個混混抓回去吧﹗」她對兩個警察說。

  兩名警察感激的看了谷聿慮一眼,然後扛著昏迷的三人進警車,像逃命般的絕塵而去。

  「哼﹗全是敗類。」鄧裴儂不屑的輕哼。一個警察敗類比三個普通混混更可怕,對社會的危害也更大。

  「都出好幾口氣了,還不高興?」谷聿慮輕笑,他一看見她就想笑。

  「那種人沒救的,最好就是革掉他的職務,免得頂著一個光圈四處殘害善良老百姓。」

  「妳認識警政署長的,不是嗎?」谷聿慮提醒她,既然認識,革除兩個小警察的職務,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拜託,誰認識啊﹗你還以為那是真的啊?」

  「可是妳剛剛不是打電話……」

  「那是騙人的,我是打給一個當演員的朋友,反正我料想,那兩個小警察也分不清他們署長的聲音是怎樣的。」她得意地說。

  原來﹗這個鬼腦筋的女人,該佩服她,還是抓起來打一頓屁股?最後他決定,還是什麼都別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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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6:44
第六章

  「你說有哥哥的消息?」各自停好車後,鄧裴儂一坐下,劈頭就問。

  「不先點餐嗎?」谷聿慮接過侍者送來的Menu,翻開來點餐。

  鄧裴儂沒好氣的從侍者手上接過另一本Menu,隨意點了一客牛排,待侍者離去時,她立刻聲明,「今天不許再故意拖延,現在立刻告訴我。」

  「妳確定沉耕榮想讓妳找到他嗎?」谷聿慮不答反問。

  「廢話,他如果想讓我找到還會躲起來嗎?」她像看個白癡一般的看著他。

  「既然如此妳又為什麼要找他?現在這樣不好嗎?」

  「當然不好,他把他的責任丟給我,我為什麼要這麼拚死拚活的幫他管理公司?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妳不喜歡他的做法?」

  「我當然不喜歡,我現在被他綁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為什麼要躲起來,妳知道嗎?」谷聿慮想知道原因﹐不過他不認為鄧裴儂會告訴他,而他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他早已有了對策﹐一定讓她鬆口﹐因為他想知道為什麼。

  「我知道,不過我不會告訴你,因為那與你無關。」果不其然﹐她不客氣地說﹐「你只要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裡就行了。」

  谷聿慮淡淡的瞥她一眼,此時侍者送上他們的前餐﹐他就順勢吃了起來﹐也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谷聿慮,你快點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裡?」這個男人不會又在誆她了吧?

  他冷冷的抬眼看她。「我知道,不過我不會告訴妳,除非妳把原因告訴我。」他用她的話回答她,沒有意外的又見她火冒三丈。

  「你太過分了,那是我的私事,根本與你的工作無關,你怎麼可以一再的戲弄我?」礙於場合,鄧裴儂仍是壓低著聲音。不過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可知氣得不輕。

  「說不說隨妳,我不勉強。」他聳聳肩,完全不在乎她的怒氣。

  可惡﹗鄧棐儂在心裡咒罵著。他明明知道她急於知道哥哥的下落,卻這樣脅迫她。他為什麼想知道?不管為什麼都與他無關不是嗎?而且,那是屬於她的隱私、她的身世,雖然她對自己是私生女的事早已釋懷,但那不代表她就樂意說給他聽啊﹗

  可是事情似乎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想知道哥哥為什麼要躲起來?好,我就告訴你。」鄧裴儂一咬牙,「那是因為他要把沉氏企業讓給我。你又要問為什麼了,是不是?很簡單,因為我是他的妹妹,我的母親被他的父親強暴,不小心生下我這個私生女,他為了補償我們母女﹐所以決定把沉氏企業給我。事情就是這樣,你滿意了嗎?」她低吼著,不知怎麼﹐眼眶微微的發爇。

  侍者上了正餐,她將頭轉向窗外,兩滴淚水在她的掩飾下悄悄地滴落。

  直到侍者退下去,谷聿慮才歎口氣。「他在西雅圖,這是那裡的電話和住址。」他拿了一張紙條給她。

  鄧裴儂默默的接過來,沒有看他,突然對自己的失控有點不好意思﹐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哭,雖然只滴下了兩滴淚,但是她們覺得很丟臉。

  收好紙條,她低頭默默的吃牛排,刻意的想將他當成透明人。

  谷聿慮也不再說什麼,他看到了那兩滴眼淚,也看見她的赧然﹐他知道她自己很意外,而他也一樣,對於她的淚,他所受到的震撼連自己都震驚﹐在那一剎那﹐他很後悔自己這麼逼她。

  「妳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谷聿慮在侍者撤下餐具,送上餐後酒之後﹐才開口問。

  「這不關你的事。」鄧裴儂瞪他一眼。哼﹗現在她已經拿到電話住址了﹐怎麼可能還會回答他的任何話題?

  「的確。」他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

  「明天我會將尾款匯進你們指定的帳戶裡。」她拿起那杯餐後酒﹐端詳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放回桌上。今早的恐怖經驗她記憶猶新﹐可不想那麼快又嘗到那種滋味。而且現在才中午而已,她還不準備毀了剩下的假日,雖然它翠綠的色澤很吸引人。

  「嗯。」谷聿慮不怎麼在意,只是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杯中的液體,「這杯酒的名稱叫做AROUND  THE  WORLD,它是為了紀念環遊世界航路的開發,所舉辦的雞尾酒創作比賽榮獲優勝的作品,所以命名為『環遊世界』。」他對她解釋這酒的由來,看得出她受它的吸引。

  「哦?你懂得真多。」她微掀眼瞼,看了他一眼。這杯酒叫做「環遊世界」啊?它的色澤的確很漂亮,彷彿將大地的碧綠顏色映入杯中。

  「它的酒津濃度比昨晚妳喝的RUSSIAN低,所以妳不用怕會喝醉,慢慢的淺嘗,試試它的味道。它是用薄荷酒和菠蘿汁再抓入琴酒調配的。因為薄荷具有幫助消化的功能,清爽不黏膩,所以最適合飯後飲用。」

  懷疑的看他一眼,受不住誘惑的,她舉杯就口,淺嘗一口。嗯,的確如他所說的,清爽不黏膩,很適合飯後飲用。

  「嗯,好喝。」她對他微微一笑。

  「我知道。」他也對她綻出笑容。

  鄧裴儂又呆愣了,他的笑容對她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為掩飾她的失態,她灌了一口酒,雙頰也泛出嫣紅。

  「你笑起來真好看。」她脫口而出。

  谷聿慮微微一震,看她的眼神起了變化。

  「是嗎?」他又笑,故意的。

  「真的,很好看,很吸引人。」她輕喃。

  她醉了,不過不是像昨晚一樣的爛醉,只是微醺,否則現在她已經睡著了,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很吸引人嗎?那……我的笑容吸引妳了嗎?」谷聿慮傾身揍近她,笑容不滅。

  「嗯,吸引我了,我好喜歡你的笑容﹐看得心兒蹦蹦亂跳,好像得了心臟病似的。」

  谷聿慮的眼神變得好柔,她又讓他發現了她的另一面,這麼一個嬌柔、媚態的鄧裴儂,讓他的下體竄過一陣火爇的緊繃。

  她的委託算是結束了吧?他如果和她有另一種關係應該不違背他的原則才對,所以等明天她將尾款匯入帳戶裡的時候,他和她的工作關係應該就結束了。

  很好,裴儂,等著接招吧﹗

  *****

  她有兩種方法可以改善她的痛苦生活,一是直接殺到西雅圖,把哥哥給揪回來,那麼她就獲得了自由;二是把地址交給老媽,讓老媽去。自己圖個耳根清靜。

  反覆思量,還是第二個方法適合,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沉氏企業不可一日無主,尤其在她發現下游廠商和業務部經理可能有掛勾的時候。

  專線電話響了起來,鄧裴儂蹙眉,會打這只電話的人,除了老媽之外,就是哥哥。哥哥現在是不可能打電話給她的,那麼二減一,剩下的就是老媽了。

  瞪著電話,彷彿它是怪獸般,她現在不想聽老媽的疲勞轟炸耶﹗

  可是對方似乎耐性十足,怎麼辦?

  門忽然開了,鄧裴儂看見黃美玲推門而入,而黃美玲看見她在座位上時有短暫的愕然。

  「為什麼放著電話不接?還以為妳不在,我還正納悶妳怎麼會從我的雷達眼下消失的。」黃美玲走過來,接起電話。

  「總經理辦公室,你好。」黃美玲公式化地說。看著鄧裴儂在紙上飛快的寫下幾個大字──跟我老媽說我不在。

  「黃秘書﹗怎麼會是妳接的電話?這不是你們總經理的專線嗎?她不在?」谷聿慮疑惑地問。

  「請問你是?」黃美玲揚眉。看了一眼鄧裴儂,瞧她正兩手合十高舉頭頂,正在膜拜自己呢﹗

  「我是谷聿慮,裴儂不在嗎?」

  裴儂耶﹗黃美玲嘴角微揚。

  「在,請你稍等一下。」她將話筒遞給瞪大眼的鄧裴儂。

  鄧裴儂不敢相情黃美玲竟然不顧她的請求,瞪著那只話筒良久,彷彿它會從裡面冒出什麼怪東西似的。

  「總經理,谷先生找妳。」終於,黃美玲好心的說出實情,因為她的手酸了。

  谷先生?谷聿慮?

  她懷疑的盯著黃美玲,真的是他嗎?他怎麼會知道這個號碼?

  黃美玲晃晃手,示意她快點將電話接過去。

  不得已,鄧裴儂接了過來。「鄧裴儂。」她不甘願地說。

  「棐儂,在忙嗎?」谷聿慮的聲音響起。

  她舒了口氣,真的是他耶,她示意黃美玲可以出去了,她才開始和谷聿慮對話。

  「沒有,有什麼事嗎?」他們之間應該已經沒關係了吧?

  「我收到一個消息,是『堂皇』的老闆透露的,有關於你們公司的內幕。」

  「什麼內幕?『堂皇』又知道什麼?他們為什麼告訴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我?」鄧裴儂一連串的疑問脫口而出。她正為一件可能的弊案頭大,現在又來這種消息,是存心攪和,還是真有其事?

  「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就是妳現在在看的,在煩惱的那件事。」

  「你又知道我在看、在煩惱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又玩我?」

  「電話裡不好明說,妳不怕被人竊聽嗎?」

  「你……好吧﹗我就暫時信你說的,但是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她實在好震驚。

  「想知道?今晚到我這裡來。」他的聲音瞬間變得誘惑。

  「為什麼不現在說?我想馬上知道。」鄧裴儂氣極,知道他又在吊她的胃口了。

  「我說過,不安全。妳過來一趟吧﹗」

  「好,幾點?」她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

  「下班就過來。」

  *****

  忙到晚上七點多,鄧裴儂才關燈準備下班。唉﹗慘了。她忘了通知谷聿慮一聲,說她會晚一點到,這次肯定又讓他抓著話題說了。

  搭乘電梯來到地下室停車場,手上的鑰匙正想插進鎖孔的時候,身後一道氣流直撲她而來,她直覺的俐落一閃,「鏗鏘」一聲巨響,她的座車駕駛座這邊的車窗瞬間被一支鐵棒擊碎。

  鄧裴儂立即旋身應付偷襲的人,該死,她的動作如果再慢個一秒鐘,那開花的鐵定是她的腦袋。

  來人有三個,三個高大壯碩的男人,三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根直徑約四公分的鐵棒。

  「喂,我想我並不認識你們,也不記得曾得罪過你們,為什麼要偷襲我?」鄧裴儂擺好架式嚴陣以待。

  「我們只是想向小姐妳借點錢花花,相倍妳不介意吧﹗」流氓甲右手拿鐵棒,對著左手掌輕輕的敲著,暴戾的氣息充斥週身。

  她才不相信他們的鬼話﹗剛剛那一擊如果擊中的話,她就算沒死也丟掉半條命,而就算他們說的是真的,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想不勞而獲的人。

  「虧你們個個長得高頭大馬,沒缺胳臂少退的,四肢健全,耳聰目明嘴不啞,不好好工作謀生,卻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真是不知羞恥﹗」她不屑的罵著。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看是妳的嘴硬,還是妳的骨頭硬。」

  話才說完,三人的鐵棒巳鋞攻了過來,聲勢凌厲,剎那間,鄧棐儂幾乎無法招架,格開了兩個,第三個的鐵棒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左肩上。

  唔,該死﹗她的左半身幾乎麻痺了,那種劇痛讓她的手腳慢下來。

  這三個人不像只為了搶錢的混混,倒像是她才是他們的目標。不管是要置她於死地,或者只是要教訓她,她都不是個會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求生的意志讓她的攻守更加嚴密,只是雙拳難敵六手外加三根鐵棒,隨著時間的過去,她身上的傷癒來愈多,人也愈來愈疲累,力氣也愈來愈弱,眼看大概要命喪於此,她突然悲哀的想到,那個谷聿慮如果等不到她的人,一定又會想辦法玩她一頓,只可惜這一次他玩不到她了。

  正當她的防禦愈來愈弱時,像奇跡般的,三個流氓突然轉了向朝另一邊攻擊。

  鄧裴儂的雙眼已經有點模糊了,連腦袋也有點不太清楚,沒辦法,被打得很慘,因此她只能既意外又愕然的瞇起眼,試圖看清楚那個突然出現的人是誰。只可惜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和模糊的雙眼讓她只能看到四條人影在前面晃動著,接著變成三條、兩條、一條。

  那個人朝她走過來,是敵?是友?

  她戒備的退了一步,撞上身後的車輛。

  好痛﹗

  在最後的意識裡,她只聽到那人低咒的聲音

  「該死的﹗妳這個女人怎麼麻煩一堆?」

  是谷聿慮那傢伙的聲音。

  她安心的倒在他上前來的懷抱裡。

  谷聿慮立刻將她抱進車裡,快速地往醫院而去。

  而在他們離去之後,一輛車子駛進停車場,在看到倒地不起的三名大漢之後,狠狠的詛咒著。

  「你們這三個沒用的飯桶,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要你們多拖延一段時間等我來表演英雄救美,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笨蛋﹗」

  可惡﹗要不是車子剛好在路上爆胎,他也不會來遲了。好不容易布好局,現在一切都白費了。

  該死、該死、該死﹗

  柯保羅恨恨的詛咒著。沒關係,他還有辦法,他一定要讓鄧裴儂那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他轉身正想離開,迎面來了三個混混。

  「喂,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三個混混疑惑的站在柯保羅面前。

  「你們?那……他們?」柯保羅愕然,難道鄧裴儂那個女人真的受到攻擊了?這三個人不是他請來的演員?

  「你又請了別人?」三個混混一看到地上躺了三個人,立刻聯想,也很憤怒的喊。

  「沒有,我正在納悶他們為什麼沒有等到我來,原來不是你們。」

  「是嗎?」三個混混不信。

  「我為什麼騙你們,你們沒看到我也沒有救到人嗎?這就可以證明他們不是我請的。不過你們為什麼來得那麼遲?人都走了才來有什麼用?」

  「少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是你自己說八點的。」

  柯保羅無話,不敢和他們爭。的確,以往鄧裴儂都很晚才離開的。

  「算了,錢我還是會給你們,這件事就算了。」他決定另外想辦法,不想惹了一身腥卻沒撈到半絲好處。

  *****

  谷聿慮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眉頭幾乎打結,眼神冷厲,嘴角帶著一抹噬血的冷酷。

  她傷得很重,如果不是她有功夫,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那此刻的她可能只是一具躺在停車場的冰冷屍體,想到這兒他的心就狠狠的揪緊。

  心疼﹗他在為她心疼?

  為什麼?因為他喜歡上她了嗎?

  太荒唐了,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種火爆的女人呢?

  他的眼光忍不住又飄向她,如果不是喜歡上她,那為什麼看她失去原有的活力與生命力,全身傷痕纍纍的躺在那裡,他會有一股想把傷害她的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毫無疑問的,他見不得她受到一絲絲的傷害,眼下,他怕是與這個火爆女八纏不清了吧。

  嘴角彎起一抹罕見的溫柔笑容﹐呵呵﹗這有何不可呢?這個火爆女人帶給他很多的樂趣,他不在意將這種樂趣的時間延長,甚至延長至一輩子那麼長。

  床上人兒的聲吟聲讓他湊近她﹐他坐在床沿,低俯著頭,鼻與鼻幾乎相碰﹐等她睜開眼睛。

  鄧裴儂覺得全身都好痛,緩緩的張開眼,當視線變得清晰時,她被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

  「你﹗」她低呼一聲,想退後﹐卻發現她躺在床上,沒辦法退後。

  「身體覺得如何?」谷聿慮關心地問,對於她的不自在視而不見。

  「好像被幾百隻馬踏過。」她虛弱無力的聲音連自己都訝異,「我怎麼了?」

  「妳昨晚被人偷襲,忘了嗎?」

  「喔﹗」她想起來了,「是你救了我,對不對?我聽到你的聲音。」

  「對,是我救了妳。」他到現在仍很慶幸自己一碰到她的事就失去原有的耐性,昨晚要不是他等得不耐煩,勤勞的趕到她公司逮人,也不會發現她正受到攻擊。

  「謝謝你,不過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靠得那麼近?」鄧裴儂客氣地說。她覺得空氣似乎都被他吸光了,害她覺得呼吸困難。也不想想她現在可是傷患耶﹗竟然還和她搶寶貴的空氣。

  谷聿慮沒有立刻退開,他發覺他很喜歡看到她侷促不安的模樣。

  「給我一個理由。」他低低地說。

  「什麼給你一個理由?」她茫然不解。

  「給我一個不要靠妳那麼近的理由啊。」他促狹地說。

  「你……我不喜歡,可以吧﹗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個病人,你還跟我搶空氣,害我呼吸困難。你快點走開啦,不要靠那麼近。我都沒辦法呼吸了。」鄧棐儂輕喘著,真的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谷聿慮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和溫柔,這個女人,難道沒有談過戀愛嗎?

  他直起腰,不再和她眼對眼、鼻觀鼻。日子還很長遠,他和她的關係他並不急著將之透明化。

  「妳知不知道昨晚那三個人為什麼要攻擊妳?」他問。

  「他們是說想借點錢花花。」

  「可是妳不認為事情太簡單了嗎?」谷聿慮聽出她話中有話。

  「嗯,有點懷疑,不過我真的不知道事實如何。」

  他伸手溫柔的撫摸她的頭髮。「妳放心,我會查出來的。」

  「你要幫我?」她十分訝異,他會這麼好心?上次找哥哥還要她求的人,這次為什麼這麼自動自發?她連開口都不用。

  「這麼意外嗎?」他好笑的看她張口結舌的模樣。

  「是有一點啦﹗」

  「反正我現在閒得很,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也好。」谷聿慮故意這麼說,只有天知道和他那群屬下知道,偵探社裡忙得天昏地暗。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那麼好心咧?原來是沒生意做了。」鄧裴儂也不客氣的調侃。

  谷聿慮也不辯解,他還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感情變化。

  「對了,妳受攻擊的事我通知沉耕榮了,他說他立刻趕回來。」

  「太好了,他因此回來的話,那我受這傷還真是值得。」鄧裴儂咕噥著,「對了,你說要告訴我什麼內幕,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猶豫了一下。「我在考慮這件事是不是交給沉耕榮來管比較好?」

  「拜託﹗他又還沒回來,你沒聽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嗎?事情愈早解決愈好,拖下去只會橫生枝節,你到底說不說啊?」氣虛,身子也疼,但她口氣的火藥味卻很濃,沒有因為聲音弱了點就少了點火藥味。

  「是,大小姐,小的這就說,行了吧﹗」谷聿慮無奈的搖頭,想要這個火爆女人有片刻文靜實在很難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說啊﹗」

  「『堂皇』的孟堂軒,前天在一家休閒咖啡坊聽到兩個人正在密謀詐沉氏企業的荷包。那兩個人,一個是沉氏企業的業務部經理,一個是你們下游廠商的負責人。」

  「真的是這件事﹗」她早猜到了,「他們是怎麼打算的?」

  「合作一定要先評估,這家下游廠商以超低的估價獲得沉氏企業的訂單,但是他們打算以劣等的東西充數,謀取其中的差價。」

  「他們把上面的人都當成傻瓜了嗎?這麼蠢的計謀,他們以為過得了關?交貨的時候沉氏企業難道不會驗貨嗎?契約上也應該標明得清清楚楚。必須依照沉氏企業所定的規格生產。否則沉氏企業不會收貨,他們兩人簡直異想天開,想自毀前途也不是這種方法。」鄧裴儂簡直不屑到了極點。這麼蠢的人,怎麼還學人家使壞?沒有本事就安分守己一點嘛,幹麼自曝其短來讓人家知道他們蠢呢?

  「也許他們有應變的方法。」谷聿慮說,雖然他也不看好他們的腦袋。一個會在公共場合討論犯罪計畫的人,實在是笨死了。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其實我早就發覺不對,那份文件被我壓了下來。」

  「妳打算怎麼做?別忘了妳現在全身都是傷,大傷小傷至少要躺在床上一個月左右哪。」谷聿慮提醒她。她身上的傷有多處都傷及骨頭,不臥床休息也不行。

  鄧裴儂愣了愣,對呀﹗她該怎麼辦?

  「所以我說這件事就交給沉耕榮去處理,妳就安心養傷吧﹗」

  「也只能這樣了。」鄧裴儂無奈。不過幸好這不是什麼棘手的事,相信哥哥兩三下就能解決,「其實你不像你說的那麼閒,對不對?」她突然說。

  「怎麼說?」谷聿慮好奇地問。這火爆女何時會關心他的處境了?有趣。

  「簡單啊﹗就我所知道的,你現在就有兩件事情要辦。第一是要查出攻擊我的人是誰,第二就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再加上你們谷氏偵探杜的名氣那麼響亮。我才不相信你會是『英英美代子』。」

  「知道就好。」谷聿慮也不隱瞞了,「既然如此,妳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感謝我?」

  「感謝你?這不是你的工作嗎?為什麼要我感謝你?」

  他的工作?這個女人還真會推卸責任,她什麼時候委託他了?要不是他心疼她,怎麼會把這差事攬下來的?虧他對她這麼好,她竟然還不知感恩,反而視為理所當然,真是敗給她了。

  「我不記得有接到誰的委託呀﹗」谷聿慮斜睨著她,卻發現她的眼皮好像快闔上了,知道她累了。

  「男人不要那麼小心眼,當心以後娶不到老婆。」鄧裴儂昏昏沉沉的咕噥著。

  「我如果娶不到老婆的話,妳就來遞補吧﹗」他開著玩笑。

  「也好,我來補……」她喃喃地說,一下子就睡著了。

  谷聿慮愕然的瞪著她,隨即輕笑。

  這個女人知不知道她剛剛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他了?呵呵﹗他很樂意把這個「承諾」給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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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6 00:37:11
第七章

  「我可憐的甜心啊﹗妳怎麼傷成這樣子?看得我好心疼喔﹗」柯保羅得到消息之後立刻趕到醫院,不過那已經是鄧裴儂住院後的第十天了。而他今天來此,名義上是來探望她,可是實際上卻是想找機會求證一件事。

  鄧裴儂在心底詛咒著。谷聿慮不是有派人在病房外守著嗎?怎麼會讓這個痞子進來的?嫌她只有外傷還不夠是不?要她得內傷才甘願嗎?

  「柯保羅,你給我滾出去﹗誰准許你進來的?」鄧裴儂毫不客氣地吼。整天躺在病床上的她耐性早已告磬,現在只要一點點的不高興。她都會發火,更何況是出現柯保羅這種人。

  「甜心,別生氣、別生氣,我會心疼的啊﹗傷成這樣子,我不來照顧妳,還有誰能照顧妳呢?」

  「要你照顧我?你在說什麼蠢話?今天是我住院的第十天,我如果還等你照顧,早就死了。更何況如果在要你照顧和死亡之間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死亡。」

  「我知道妳在氣我這麼晚才來看妳。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啊﹗我在幫妳把一些覬覦沉氏企業的不肖之徒趕走啊﹗」

  「覬覦沉氏企業?」這個柯保羅在說什麼鬼話?覬覦沉氏企業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甜心,五天前一個男人進駐沈氏企業,自稱自己是沉氏企業的總經理,這幾天我都是在和他鬥法,可是他有妳母親作證,證實了他的身份,我沒有辦法幫妳守住沉氏企業,真是對不起妳。」

  拜託﹗她何時要他幫她守住沉氏企業了?這個柯保羅怎麼自說自話、自作多情的本事這麼高呢?

  「你說的那個男人是我的哥哥,他的確是沉氏企業的正牌負責人,我只是在他出國的這幾個月代為掌管罷了。」鄧裴儂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可以擺脫柯保羅的糾纏方法,「對了,順便告訴你,對沉氏企業來說,我其實是一個不相干的人,我姓鄧,不姓沉,所以以後沉氏的一分一毫我都得不到,因為它全部都是屬於沉耕榮的。」

  真是青天霹靂啊﹗柯保羅震驚得呆愣當場。

  鄧裴儂對沉氏企業沒有絲毫的權利,那自己所花費的津神、時間不就全都白費了﹖

  「甜心,妳只是在試探我的吧?」柯保羅還不願意相信,抱著一絲的希望問。

  「試探你?我試探你做什麼?我和你又沒有任何關係,你是你、我是我,我又不是吃飽閒著沒事做。」

  「這麼說妳說的都是真的?」

  「我沒有必要騙你。」

  可惡﹗看來他要趕快找另一個富有的女繼承人了,否則他會死無葬身之地的,他所欠下的賭債之高,足以讓賭場的人對他碎屍萬段,不僅如此,如果這事讓集團裡的那些老不死的知道,那他謀奪董事長之位的美夢就會成為幻影了。

  可以的,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他趕緊再找個富有的女繼承人,就能把所有的事情給解決。說做就做,柯保羅二話不說便要轉頭離去。

  「你要回去了?不是說要照顧我的嗎?」鄧裴儂故意問,早將他的反應全看進眼底。

  「我最近這一陣子會非常的忙,所以不會再來看妳了,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像逃難似的,柯保羅頭也不回的衝出病房。哼﹗要不是看在娶到她等於娶到沉氏企業的份上,他才不會自討苦吃的追求她這個兇惡又沒女人味的女人,尤其她的拳腳功夫更是嚇人。現在可好,白費力氣,浪費時間了。不過也讓自己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實在杸把握自己哪天會被鄧裴儂這個殘暴的女人打死。

  哈哈哈﹗鄧裴儂看著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心裡大笑著,她終於還是擺脫了柯保羅那個痞子。

  唉﹗這麼簡單,只怪自己沒有早一步想到這個辦法。不過還多虧了哥哥現身,否則大概就算她說破了喉嚨,柯保羅還是不相信。

  自由了﹗快樂的心情讓她想擺脫掉困在病房的煩悶。既然柯保羅能夠進來,那麼是不是代表門外的門神不在?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輕輕的將門打開一個細縫,真的不在了,她立刻把握機會竄出病房,往頂樓而去。

  清爽的晚風拂過鄧裴儂的臉蛋,讓她舒服的忍不住歎了口氣。

  能夠離開病房真好啊﹗她感歎著。

  想著身上除了肩骨還會痛之外,其它大小傷全都好得差不多了。可是那個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的谷聿慮,竟然就是不准她離開病房,還派個人二十四小時在她病房門口站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什麼犯人,正在法外求診呢。

  哼﹗她又不是那些嬌嬌弱弱的大小姐,這點傷讓他強迫她躺在床上十天已經是她忍耐的極限了,她為什麼要聽他的?就因為他無償的幫她調查是誰攻擊她嗎?

  什麼跟什麼呀﹗那是他自願要幫她的,她可是連開口都沒有啊﹗可是那個谷聿慮就是有本事硬將黑的說成白的,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以為是自己求他幫忙的,所以欠了他一般。

  涼風徐徐吹來,她仰起臉讓涼爽的風親吻她的臉頰,吹散了她不少的火氣,而一想到柯保羅的事,心情又更是愉快了。

  呼﹗真是舒服啊﹗自由的空氣。

  深吸一口氣,她卻被嗆得咳了兩聲。唉﹗台北的空氣品質,真是只有令人歎氣的份兒。

  「妳又不聽話了。」冷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嚇得她差點從屋頂的矮牆上跌下去。

  不過有人動作更快,攔腰一把將她抱下來。天﹗十六樓耶,這摔下去還得了。

  靠著谷聿慮的胸膛,她的心還因為剛剛那一嚇而狂跳著,火氣忍不住就上揚了。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這樣嚇人,就不怕你動作慢一點我真的摔下去嗎?」

  「不怕。」因為他不會慢一步,他對自己的反應很自豪的。

  他也在生氣,所以聲音恢復成他以往的冰冷。

  想到她目前的處境,又想到他方才進病房時沒看到她人的那一剎那那種騖心的情緒,他的眼眸瞬間又冷了幾分。這個女人似乎已經長入他的骨髓,無法移除了,可是她自己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自覺,徒留他一人受煎熬,他怎麼會讓他的情緒失控到這種地步呢?

  他的心情鄧裴儂並不知道,而他那兩個字聽在她耳朵裡卻非常的刺耳。這個人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死活,這是她的想法。

  「你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滾開,離我還一點﹗」鄧裴儂怒吼著,不知怎地,心裡酸酸楚楚的,該死﹗

  「我是來找妳的,妳又枉顧我的命令擅自離開病房了,跟我回去。」谷聿慮冷漠的看著她,對她那莫名的怒氣,只當是她驚嚇過度的表現。

  「命令命令﹗請問谷大偵探,你憑什麼以為你能夠命令我?我愛到哪裡就到哪裡,你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禁止我。」她想推開他,但力不從心,一來肩傷未復,二來他的力氣原本就勝她許多。

  「傷都還沒復原,脾氣就已經那麼大了。快點回去,明天如果醫生允許,妳就可以出院了。」谷聿慮一副把她當成無理取鬧的小孩般看待,這讓鄧韭儂的怒火更熾。

  「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放開我,你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行動,放開我﹗」她失去理智的吼,身體拚命掙扎著,想要掙脫出他的環抱。

  谷聿慮不動,任由她發洩不滿的情緒。

  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被他悶壞了,但是這是不得為而為之,她根本不知道,有人想要她的命啊﹗在她受傷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他只能這樣保護她。

  這幾天他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了,但是這些眉目卻讓他更憂心。因為他發現,有人請了「闇殺門」的殺手,標的物就是她。

  該死的﹗「闇殺門」的殺手個個頂尖,他們所接的任務至今還沒有失敗的紀錄。看來,他得動用夜鷹的「影子軍」來保護她了。

  發覺她不再掙扎,谷聿慮低頭看她,卻發現她正寒淚瞪視著他。他全身一震,她的淚眼讓他震撼極了。

  「怎麼了?傷口疼嗎?」不由自主的,他的聲音少了之前的冰冷,換上純然的關心。

  鄧裴儂委屈的掉淚,雖然她拚命的想忍住,但是沒辦法。該死的﹗她才不想在他面前示弱,這可惡的眼淚為什麼要掉下來,還掉個不停?

  「裴儂,妳不要嚇我,我馬上帶妳回房,馬上找醫生。」谷聿慮真的嚇到了,一向堅強又倔強的她,怎麼可能會哭成這個樣子呢?

  「走開,你走開啦﹗」鄧裴儂哽咽的喊著,沒有發現自己的音調像是受了萬般委屈的嬌項。

  「妳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走得開呢?」谷聿慮覺得好心疼,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這穜感覺是這麼的陌生又強烈,一下子爆發出來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鄧裴儂連聲喊,埋在他胸前哭泣。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異常的情緒,這一點都不像她。

  「裴儂,我知道這陣子妳不好過,但是這是有原因的,我也是為了保護妳,才會限制妳的行動啊﹗」谷聿慮準備告訴她,他本來就是準備查出一點眉目的時候就告訴她的,因為他認為只有她自己本身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之後,才會處處小心謹慎,否則只是刻意的限制她的行動而不告訴她實情,只怕會造成反效果,讓她會想盡辦法擺脫那些保護她的人,如此一來不是更加危險。

  「保護我?」她愣了愣,不解。她根本不需要保護,她為什麼需要?難道就因為這次受傷她就得一輩子過這種生活?

  她退出他的懷抱,他也沒阻止,靠在牆上,看著她面對著他退離他三步的距離,停在他的左前方。

  「就因為我倒霉碰上搶劫?你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不是的,裴儂……」谷聿慮想要解釋,卻眼尖的發現她心臟處一點小紅光,心驚的飛躍向前撲倒她,「小心﹗」他大喊,「咻」地一聲,破空而至的子彈擦過他的手臂。

  他滴水不漏的護著她的身子,眼睛礙於矮牆的阻隔無法觀察,耳朵卻仍聽著八方異動。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鄧裴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突然像發瘋似的撲倒她,害她的肩膀又痛得要命。

  「不要說話,不要亂動。」他嚴肅的冷聲命令。緩緩的,小心翼翼的起身,觀察著對面大樓的動靜。如果他的專業水準還沒退步的話,以他的判斷,那顆子彈就是從對面那棟大樓發射出來的。

  沒有動靜?看來這次「闇殺門」的行動只是一個警告。

  鄧裴儂正納悶想破口大罵,驀然發現他血流如注的手臂。她震驚得一躍而起。「你受傷了﹗」

  「趴下﹗誰叫妳起來的?」谷聿慮的心臟差點被她嚇得停止運轉。若非那個狙擊手已經離去,那麼她有九條小命也不夠死。

  「喂﹗你凶什麼凶啊,我是看你受傷了耶﹗」她吼回去。

  「妳這個沒大腦的女人。」他根本沒把手臂上的傷放在心上,抓起她沒受傷的右肩將她護在身前,催促她下樓回病房去,「如果不想看我流血過多而死,就乖乖的和我下樓去,我要說的事還沒說完。」

  看在他莫名其妙受傷的份上,鄧裴儂乖乖的下樓去。

  回到病房她立刻按鈴叫來護士,一陣混亂之後,谷聿慮的手臂包上一圈繃帶。

  等到醫生護士都出去之後,谷聿慮指指病床,要她躺好,並拉上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知道我受的是什麼傷嗎?」他問。

  搖搖頭,鄧裴儂迷惑。他受傷真的受得很莫名其妙,突然就看見他血流如注。

  「是槍傷。」他告訴她。

  「槍……傷﹖﹗」鄧裴儂震驚,然後想到屋頂那一幕,畢竟她不是真的沒大腦,稍作聯想,就推論出前因後果了,「是我,對不對?那個人想殺的是我,這也就是我需要被保護的原因,有人要殺我,對不對?」她顫抖著,天﹗他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有人想殺她﹗如果剛剛他沒有撲倒她的話,她早就死了。

  谷聿慮上前將她顫抖的身子擁進懷裡。「別怕,我會保護妳的,不會讓妳出事的。」他在她耳旁低聲的保證。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我還沒完全調查清楚,當初是想調查那三個人的身份和目的,沒想到卻查出『闇殺門』近日接了一宗生意,標的物是妳。我只知道有人請殺手要妳的命,但到底是誰,我還沒查出來。」谷聿慮告訴她實情,「裴儂,別擔心,我不會讓妳出事的。」

  他會查出這件事完全是個巧合,那是有人發消息給他的,至於是何人,他也不清楚,但也是因為那個消息讓他往「闇殺門」調查,才查出確有此事。不過「闇殺門」的行事一向亦正亦邪,對僱主的身份和殺手的身份都非常保密,所以他的調查陷入了瓶頸。

  鄧裴儂完全呆住了,她真的難以置信竟然有人買殺手要她的命,看著他俊逸的臉上閃著堅定的表情向她保證不會讓她出事,又看著他手上的繃帶,她的心亂了。

  她該怎麼辦?受他的保護,躲在他的羽翼下,然後看他為自己受傷,甚至喪命﹖

  不,她做不到啊﹗

  直到這一刻,她才瞭解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她竟然在吵吵鬧鬧之間不知不覺的被他偷了心而不自知,她竟然愛上他了。

  憑藉著一股衝動,她突然吻住他的唇。

  谷聿慮一震,隨即轉被動為主動,纏住她的丁香小舌,在她的唇內翻雲覆雨。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的分開,谷聿慮黯沉的眸子閃爍著激情的火花。

  「妳這樣代表什麼?」他問,期望她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

  「只是謝謝你。」她違背心意地說。

  他的黯眸一冷。「妳都是這樣表達謝意的?」聲音充滿不悅。

  「有何不可?」鄧裴儂裝出一副不在意的嘴臉。

  「那我想往後我會做出更多能讓妳表達謝意的事情。」谷聿慮說。她根本不是那種人,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請回吧。」她下逐客今。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妳打算離開我的保護,那是不可能的,勸妳不要白費心思了。」谷聿慮一下子就否決她。

  「我並沒有委託你任何事,請你不要自作主張,就算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鄧裴儂大聲的吼。她不要他為了她受傷,那會比她自己受傷還要痛。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愛妳,我怎麼可能見到妳有危險而不保護妳?」他表白了自己的感情。

  鄧裴儂驚愕的看著他,眼淚毫無預期的滾落,天,他說他愛她,他愛她啊﹗

  「這麼驚訝、這麼感動嗎?瞧妳從女強人一變成為淚人兒了。」谷聿慮調侃她,說出自己的感情後,心裡反而舒坦許多。他並不想強迫她有所響應,他很有把握她最終會是屬於他的,所以他根本不急。

  「是,我是很驚訝、很感動,因為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愛上我,愛上我這個粗魯的男人婆。」

  「或許我就是喜歡粗魯的男人婆,而妳,正好對了我的味。」谷聿慮輕笑,隨即正色的注視著她。

  「裴儂,不要想和我劃清界線,我是不會丟下妳不管的,妳如果好好配合,對妳對我都好;可如果妳不配合的話,那我們的危險就更高一分,妳不是希望如此吧?」

  鄧裴儂搖搖頭,她瞭解到,他比她更固執,誠如他所說的,他不會放手,那麼她如果任性妄為的話,反而增加了他的麻煩,將他推往更危險的境地。因此她會接受他的保護。

  「搖頭代表什麼意思?不希望如此?還是不需要我保護?」

  「代表我也愛你。」她環住他的頸項,輕聲的呢喃。

  *****

  經過一番爭執,最後鄧裴儂還是答應谷聿慮搬到他們五兄弟的住處。

  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要她點了頭,收拾好行李,就可以上路了。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在家的不是那個放任她的母親,而是她的異母哥哥沈耕榮。

  「妳收拾行李做什麼?」沉耕榮驚愕的上前攔住她。

  「哦?你在家啊?我以為你正在公司忙呢﹗」鄧裴儂是意外的,她沒有想到這種時間哥哥會在家,這未免太好命了吧﹗想當初她代理掌管沉氏企業的時候,這種時間正是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哪還有空閒的時間回家……洗澡?看他頭髮半濕,身穿浴袍,就知道他剛從浴室出來。

  「等一下有個重要的應酬,前陣子離開太久,原本放辦公室的西裝都拿回家了,所以就回來準備準備。」沉耕榮抬手將濃密的黑髮往後一撥,漂亮的雙眼掃向她的行李,「妳還沒說妳拿著行李要做什麼。」

  「我要到朋友家住幾天。」鄧裴儂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實話實說,只不過隱藏了真正的原因。

  「為什麼?妳今天剛出院,不回家卻反而要到朋友家住幾天,這說不過去。」他豐厚的嘴唇不贊同的抿緊。

  「哥哥,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是六歲或十六歲,我想找到朋友家住幾天的權利應該還有。而且,我很早就想搬出去住,我還有其它想做的事要做,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離開。」

  「妳母親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而且很贊成。」她早就和老媽說過了,把哥哥找回來之後,她就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管沉氏企業了。

  「可是公司怎麼辦?」沉耕榮急道。

  「公司有你就夠了。」

  「我還是打算把沉氏企業交給妳,這個決議依然沒有改變。我回來是因為妳受傷了,現在妳已經好了,我也準備把公司再次的交給妳。」

  「不﹗我想你搞錯了。」鄧裴儂斷然的搖頭,「我之所以代管沉氏企業,是因為你離家出走,既然現在你回來了,我就把沉氏企業交還給你,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沉氏企業是你的,我不想要,也不屑要。」

  「給妳沉氏企業,是為了要替父親彌補妳們母女所受的苦,這是我惟一能做的。」

  「不,你我都心知肚明你給我沉氏企業是為了什麼,不要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來,這樣會變得很難看。」鄧裴儂終於忍不住,她一直以來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偽善的面孔。

  「妳……」沉耕榮無話。似乎被說中了心事。

  「你如果真的不要沉氏企業,那很簡單,把它給賣掉不就得了,我相信以沉氏企業的規模和每年所得的利潤,會賣到一個好價錢的。」

  「不行,沉氏企業是我們的家族企業,我怎麼可以讓它斷送在我的手上?」他搖頭。

  「既然你丟不開這十字架,那就不要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自己卻躲起來逍遙。自己的十字架應該自己背。」

  「裴儂,我把沉氏企業給妳,如果妳要賣,就把它賣了,妳說這樣好不好?」

  「你的如意算盤打的真好,罪人由我來當,你落個輕鬆,是不?」她不屑的冷笑,「哥哥啊哥哥,你真叫我失望﹗」

  「裴儂……」

  「我再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我不要沉氏企業、不要沉氏企業、不要沉氏企業,聽明白了嗎?」鄧裴儂幾乎是對著他大吼,「朋友還在門外等我,我要走了,替我轉告老媽一聲。」

  不再理會沉耕榮在身後的叫喚,她知道他還是不死心,但她是絕對不會替別人背負十字架的。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一樣。

  坐上谷聿慮的車子,鄧裴儂早已將方纔的事拋到腦後,既然決定離開,那麼就不要帶著那些不快的回憶離開。

  車子很快的來到他們的住處,鄧裴儂跟在谷聿慮的身後爬上階梯,七樓耶﹗竟然要她爬上樓,放著電梯不搭,竟然要她爬樓梯,說什麼當作運動,她看他是在虐待她才是真的。

  「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一定要搬來跟你住。」她咕噥著。

  「我這裡比較安全。」谷聿慮提著她的行李,腳步沒有稍變遲緩。

  不久,他們站在一扇門前面,鄧裴儂知道他們終於爬上七樓了。

  「我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麼戒備森嚴的地方。」她打量著四周。

  谷聿慮沒有理她,拿出一張磁卡刷過門邊的識別器,將右手掌貼在上頭讓計算機識別掌紋,一道綠光閃過,門「喀啦」一聲自動開散。接著計算機平板的聲音響起

  歡迎回家,老二。

  鄧裴儂驚訝的看著,才剛說看不出來有什麼戒備森嚴的地方,他就馬上露一手給她瞧。

  「進來吧。」谷聿慮催促,率先走進房子裡。

  她環視著空曠的客廳,好大的地方,不過感覺上好像都用來養灰塵似的。客廳裡只有一組黑色的沙發、桌椅,和吧檯。沒錯、該有的東西都有了,但就是顯得空曠,還有一絲不苟。

  「客房在這裡,妳就睡這邊。」他將她的行李放在大床上,「我從來沒有招呼過客人,所以請妳一切自便,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裡一樣,好嗎?」他溫和的看著她。原本他是想讓她就和他同睡一房,不過礙於家裡還有其它人出入,不想讓她難堪,所以只好作罷。

  「我會的,不用太躁心。」她微微一笑,隨即好奇地問:「這裡就住你一個人嗎?」

  「不,我們五兄弟都住這裡。晚上妳應該就能見到老三、老四和老五,不過我們老大現在在日本,過些時候才會回來。」谷聿慮回答她,「妳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休息,還是要先沖個澡?」

  「嗯,我先沖個澡好了,洗一洗從醫院帶回來的病菌。」鄧裴儂說。

  「好,那妳去吧﹗等一下洗好躁到餐廳去,我弄些東西解決一下午餐。」他斜倚在門邊。

  「你會烹飪?」她不信。

  「只是一些微波食品,只要會使用微波爐就可以了。」

  「你就只有微波食品嗎?」她瞪大眼睛。

  「微波食品有什麼不好?既簡單方便又快速美味,我們五兄弟平時就是吃微波食品的。」他略一思索,「還是妳要叫外賣?」

  鄧裴儂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們很可憐,五個大男人住在一起,要他們下廚實在是強人所難,看他們工作也一定很忙,簡單快速的東西成了他們的需求。美味?她倒是懷疑。情不自禁的,她就是為他心疼,心疼他沒人好好的照顧他。

  「你們的父母呢?」她問。問題出口之後才有點後悔,如果他的父母已經……那她不是說到人家的傷心處了嗎?

  「他們雲遊四海去了,自從老五滿十八歲之後,他們就出遊去了,算一算我們已經有八年沒見過他們,每年生日或過年過節才會收到他們寄來的明信片,也才會知道他們原來還活著。」說起他們的父母,他們五兄弟都要歎氣了。

  老爸在老五滿十八歲的隔天,將他們五兄弟招集回家,對他們發表了一篇演說,「我和你們母親已經辛辛苦苦的將你們拉拔長大,在昨天,老五也成年了,我們的責任算是了了。成年後的你們,自己的行為要自己負責,我和你們母親無權再干涉,所以我們決定去度我們遲了二十多年的蜜月,至於到哪裡,何時回來,沒有定數。

  「我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留給你們,也不打算將財產留給你們,我會把我所有的財產在死前全部花光,而這完全是不想讓你們兄弟為了分財產而鬩牆。你們想要過什麼生活,完全要靠自己去打拚。對了,記得要存下一筆錢當我和你們母親的喪葬費。好了,就這樣,我們明天就要啟程了,以後年節我們會寄明信片給你們。」

  就這樣,他們一去八年,真的只在年節的時候寄明信片給他們。也不想想,老爸的財產多到花十輩子也花不完,看來他們真的要玩到老死吧w

  竟然有這麼放得下的父母?這世界上還真是無奇不有,一樣米養百樣人啊,鄧裴儂心裡想著。

  「這樣好了,在我借住的這段時間裡,我做飯給你吃。」她毅然決然的道。

  「妳?」他愕然,不敢置信。她會做飯?

  「怎麼?懷疑啊?」對他未出口的疑問,從他驚訝的表情就能窺知。哼﹗敢瞧不起她,雖然她是個「女強人」,但那並不代表她就進不了廚房。

  「不、不是,只是不敢勞煩妳,畢竟妳是客人,哪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谷聿慮極力的推辭。雖然他的確是很懷疑,而且非常非常的懷疑。

  「不勞煩,我正在想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那乾脆以後你們的三餐就由我來包辦好了。反正我現在閒著無事。哥哥也回來掌管公司了,所以一點都不會麻煩的。」

  「可是做菜很花費津力,妳的身體才剛復原,我想,如果妳吃不慣微波食品的話,我們還是叫外賣好了。」

  「我的身體早就復原了,壯得很。而且我喜歡做菜,吃不慣外食。」她見招拆招,反正一定要料理三餐就對了,就算說謊不打草稿也不管。

  什麼喜歡做菜?什麼吃不慣外食?她當他是三歲小孩還是剛認識她?自從認識她之後哪一次看她不是吃外食?可就算知道他也拿她沒轍呀﹗

  看她漾著甜甜的微笑,眼底卻閃著無法錯認的惡作劇光芒,看來這一劫逃不過了,谷聿慮在心裡感歎。希望真如她白己所認為的,她喜歡做菜才──雖然微乎其微。

  「也好,那就麻煩妳了。」他說得很勉強。

  唉﹗這是不是他愛上她的代價?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就算受苦受難,還有其它三個兄弟一起有難同當,就便宜了老大,讓老大逃過一劫。

  「我看還是明天再說吧﹗妳現在一定累了,就勉強吃吃微波食品,反正冰箱除了飲料之外沒有其它的東西,等明天到生鮮超市把東西買齊了,再讓妳大展身手,妳認為如何?」躲得了一天是一天,更何況他說得也很合情合理。

  「沒問題。」她知道他對她沒信心,她也不急著告訴他她的廚藝不錯,雖然不能像飯店裡的大廚一樣做出津致的料理,但是一些家常菜她可是很有信心的。

  呵呵﹗不急,讓他苦惱一下也好。不過她鐵定會讓他對她的廚藝刮目相看,不信,大家騎著驢兒看唱本,走著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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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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