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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安琪]暴君的戀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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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4:09 |倒序瀏覽
暴君的戀奴 作者:安琪

在武居拓也眼中,女人,不過是暖床的工具。
所謂的「愛」與「情」,全是令人軟弱的藉口!
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他忠心的隨身護衛——雅人。
可沒想到,「他」不但偽裝成男兒身,欺騙他多年,
如今更大膽的,妄想與他共度一夜?!
自從在一場意外中失去雙親,並被武居拓也救起,
年幼的溫立雅便決定,以生命回報他的恩情。
得知他厭惡女人,她甚至隱藏性別,只求留在他身邊——
然而她多年的努力,卻在身分揭穿時,徹底崩潰。
既然將被驅離,那麼她可不可以留下屬於他的回憶,
就算只有一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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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4:35
  楔子
  
  冷!
  
  好冷!
  
  溫立雅漂浮在深夜的海裡,隨著冰冷的潮水,上下浮沉。
  
  她緊閉著眼,無助地等待死神降臨。
  
  她的父親告訴她,他們家破產了,他再也沒有能力,照顧她的母親和他們幾個兄弟姐妹,與其任他們自生自滅,不如全家一起步上黃泉。
  
  於是今天晚上,父親特地帶他們到一間高級的餐廳裡,花光身上所有的錢,讓他們飽餐一頓之後,便帶著他們來到海 邊,全家手牽著手,一起走進冰冷的海水,步上死亡之途。
  
  剛開始,大家都還緊緊拉著彼此的手,但是不久後,就被一個突來的大浪沖散了,從此她再也沒見到自己的家人,只能隨著本能,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
  
  她好冷又好怕,好想趕快回家。
  
  她才八歲,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死,只因不想一個人孤伶伶的活在世上,所以才選擇和家人一起投海。
  
  或許她真的捨不下這個世界,所以始終沒有沉下去,但是經過長時間的漂浮,她已經累了。她想她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
  
  她瘦小的身軀被冰冷的海水凍僵了,原本浮出海面的頭顱,也開始往下沉。
  
  她想,她真的要死了!
  
  終於——她的最後一絲力氣用盡,她的身體開始往下沉,又鹹又苦的海水灌進她的鼻子、口腔裡,堵住她的氣管,使她無法呼吸。她嗆咳著,難受得不斷落淚,無力的任由身體沉入幽暗、深不可測的海底。
  
  就在此時——
  
  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從海水裡拉起,她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下,感覺到那雙手臂的主人將她來在腋下,帶往海岸邊。
  
  她的雙腳,終於能夠碰觸到地面了。
  
  意識朦朧的溫立雅,感覺自己被毫不憐惜的扔在沙地上,她無法睜開眼睛,但卻清晰的聽到有人用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檢查看看她死了沒有?如果死了就丟回海裡去,別礙我的眼!」
  
  一身濕淋淋的武居拓也,將剛從海裡救上來的女孩,隨意扔在沙地上,翻翻白眼,暗自咒罵道:真是倒霉透頂!
  
  他是日本人,因為母親是台灣人的緣故,所以他每年都會到台灣來度假,順便小住一陣子。
  
  今天他難得心情好,想趁著深夜人靜時到海裡游游泳,沒想到游著游著,居然讓他「撿到」一個在海裡漂流的女孩。
  
  要是女孩已經斷氣,那真是枉費他花那麼多功夫,把一具屍體從海裡撈上來。
  
  他的管家宮城純三檢查之後,發現女孩還有呼吸與脈搏,於是立刻稟報道:
  
  「啟秉少幫主,這個女孩還活著,我認為我們應該盡快將她送到醫院去,遲了怕有生命危險。」
  
  「唔,隨你怎麼處置。」武居拓也漠然應了一聲,算是勉強同意。
  
  溫立雅知道自己正被人送上一輛車,她用盡僅存的一點氣力,拚命想把眼睛睜開。
  
  她想見那個人!她想知道,是誰把她從海裡救上來的。
  
  費了好一番力氣,她終於把眼睛睜開了,透過濕濡的亂髮,她看見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劈開雙腿站立在沙灘上。
  
  他正好背對著附近惟一的光線——月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那副睥睨天地、惟我獨尊的姿態,卻像鐘擺般,深深擺進她稚嫩的心底。
  
  一種類似感激,又幾近崇拜的感覺,在她幼小的心底浮現。
  
  是這個人救了她的命,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砰!
  
  有人將車門關上,阻擋了她的視線,但是她永遠記得,初見他的那一眼。
  
  永遠記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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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6:36
  第一章
  
  十六年後深夜
  
  雅人靜靜坐在武居拓也的房門外,雙眼轉也不轉地,凝視牆上一幅鐮倉時代的絕版畫作,兩耳聽而不聞地任由女人浪蕩的申吟隱隱傳來。
  
  他的主人此刻正與情婦在床上尋歡作樂,而他一如以往守在門外,保護主子的安全。
  
  他的主子從不曾要求他在此刻迴避,所以他也不曾刻意離開。
  
  身為巨鷹幫主武居拓也的貼身護衛,他最重要的職責,就是時時刻刻保護他的安全,不得鬆懈。
  
  所以除非必要,否則他從不輕易離開武居拓也一步。
  
  他跟著武居拓也,已經長達十六年的時間了,這十幾年來,他早已練就一身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本事。
  
  不過最近,他愈來愈沒有耐心忍受這件事!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的主人差不多該結束了。
  
  果然過不了多久,房門打開了,開門的卻不是他的主子武居拓也,而是一個煙視媚行的女人。她正是武居拓也最新任的情婦——越川虹子。
  
  她身上只隨便披著一條短浴巾,大咧咧地向人展示她半裸豐腴的性感身體,她剛才顯然經過相當劇烈的運動,呼吸仍有點喘,但一雙狐媚的眼,卻像頭貪心的母狼,飢渴地盯著雅人比常人更加俊美的容貌。
  
  他唇紅齒白、皮膚柔嫩,宛如女人那般美麗。雖然只有一百七十幾公分高,他的胸膛卻像正常男人那般寬大,修長的雙腿連女人都嫉妒。
  
  越川虹子輕含塗著艷紅蔻丹的手指,忍不住舔舔唇瓣。
  
  這個男人實在很俊,她早就覬覦他很久了!
  
  她知道這個名叫雅人的男人,是她男人的貼身護衛,他這種清逸俊美的類型,與她長年服侍、性格狂霸的武居拓也截然不同,她一直想換換口味。
  
  她悄悄轉頭偷瞄浴室的方向,聽見那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的男人顯然還在沖澡,於是她大起膽子,嬌媚地眨著眼問:
  
  「每次我和你們幫主享受魚水之歡的時候,你都守在門外,難道不會覺得心癢難耐,想親自一試嗎?」
  
  雅人抬起漂亮得不像話的眼,漠然望她一眼,冷淡地回答:「不會。」
  
  「少騙我了!只要是男人,哪有不愛這檔事的呢?你是男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沒錯吧?」
  
  越川虹子上前抱住他,雙手攀上他清瘦的身軀,豐滿的胸部不斷摩擦著他的胸膛,塗著艷紅蓋丹的白嫩十指,誘惑地撫摸他堅硬平板的胸膛。
  
  「雅護衛,我很喜歡你,你知道嗎?看你強忍慾望,我實在很不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偷偷瞞著幫主,私下陪你一次——」
  
  「不必了!」雅人冷漠地推開她起身道:「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需要』就行了,至於我——不勞你費心!」他可不想看見幫主整天綠雲罩頂。
  
  「你說什麼?!」被他當面毫不留情地拒絕,讓越川虹子大感害怒。「你敢拒絕我,難道不怕我在你的主子面前,編派你的不是嗎?」
  
  「他不怕,因為他的主子,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白癡!」一個譏諷的聲音在此時介入。
  
  越川虹子一聽到這個聲音,俏臉立即刷白。
  
  她原本滿含憤怒的面孔立即一轉,擠出笑容,千嬌百媚地扭臀走向那個開口說話的人——武居拓也。
  
  「幫主,您洗好啦?哎呀,您可別誤會喔!人家只是和雅護衛開開玩笑而已,誰知道他會當真呢?」她佯裝鎮定地辯解道。
  
  「是嗎?」
  
  她的胃口可真大,應付他徹夜的需索,她竟然還有餘力偷腥!依他看,她足以搾乾三個大男人的精力。
  
  不過——想到她意圖偷腥的對象,是那個始終默默守在他身旁、宛如他的影子般的忠心護衛,他的心情不覺惡劣起來。
  
  雅人那小子,該不會被這隻狐狸精迷住吧?
  
  武居拓也濃眉一扭,朝房門口大喊一聲:「雅人!」
  
  「是。」雅人立即繞過越川虹子進入房間。
  
  「衣服!」
  
  「好的。」雅人打開衣櫥,替武居拓也取出黑色絲質睡袍,送到他面前。
  
  武居拓也毫不避諱地,扯開圍在下身的藍色浴巾,套上雅人為他準備的黑色睡袍。
  
  雅人迅速垂下眼眸,技巧地轉開視線,沒敢直視他赤裸的強健身軀。
  
  「幫主,聽說您要去東京?人家也想去東京玩,帶人家去嘛!」
  
  此時,沒發現武居拓也情緒轉壞的越川虹子,又像塊橡皮糖似的黏過來,在他身上磨磨蹭蹭,惹得武居拓也更加心煩。
  
  「我去東京是去處理事情,你跟去幹什麼?」他不耐地掃她一眼。
  
  「哎呀!您去處理幫務的時候,我可以到附近逛逛呀!最近天氣轉涼了,人家想要一些秋裝……」
  
  哼!這女人可真貪心,上個禮拜才去珠寶店,花了他將近五百萬日幣的錢買首飾,現在又想要新衣。她以為偶爾陪他上上床,就可肆無忌憚的予取予求了嗎?
  
  他養情婦,但可不想養個只會吸血的吸血鬼!
  
  如果她乖順聽話、討他歡心,那麼就算她不開口,也能得到她想要的,偏偏她心如狼虎,有了珠寶還想要衣服,有了他,竟還想打雅人的主意!
  
  他瞄了垂首恭敬立在一旁的雅人一眼,一股莫名的怒氣,油然升起。
  
  「虹子,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他厲聲質問。
  
  越川虹子見他面色難看,這才驚覺自己逾矩了。
  
  「幫主,對不起!虹子不是故意的,虹子不跟您去東京了,請您原諒我!」
  
  越川虹子驚恐得差點沒下跪求情。巨鷹幫在東北一帶的勢力很大,有巨鷹幫的庇佑,就算她不能呼風喚雨,也能在朋友面前好好炫耀一番,況且他又是她跟過最慷慨的男人,她實在不想在這時候離開他呀!
  
  「你太貪心了!虹子,我討厭貪心的女人。」
  
  他生氣了,而對於惹他動怒的人,他向來不留情面,但是看在虹子曾經侍候過他一段時間的分上,他可以勉強饒她一命。
  
  「雅人!」他朝雅人使個眼色,雅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虹子小姐,請你馬上收拾東西離開巨鷹幫,幫主不需要你了。」
  
  「你說什麼?!」越川虹子毫無形象地尖叫:「你憑什麼趕我走?」
  
  「這是幫主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雅人仍是一派清冷地說道。
  
  「騙人!這分明是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得不到我,所以就想趕走我!幫主,你知道我們在床上有多契合,你千萬別聽信他的話,幫主……」
  
  她惶恐地拉著武居拓也正想開口,沒發現武居拓也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雅人發現武居拓也捏緊右手,雙眼露出血腥的凶光,他面色一凜,立即迅速上前,用力甩了越川虹子一記耳光,將她打到牆邊去。
  
  「哎喲!」越川虹子捂著紅腫的臉頰,震驚地望著不知何時出手的雅人。「你……你打我?!」
  
  「還不快滾!」
  
  他跟了武居拓也十六年,最清楚武居拓也的脾氣,他雖脾氣不好,但並不會無故亂髮怒。
  
  不過——若是讓他真的動了肝火,那麼就算是跟隨他十六年的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勸阻得了他,而這個女人不知自己死到臨頭,還在那裡大吼大叫,真是自尋死路!
  
  「我——我偏不走,你想怎樣?」不知死活的越川虹子還在叫囂。
  
  「我勸你最好快滾,要是再不滾,你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雅人嗓音清冷地警告。
  
  「你說什麼——」
  
  眼看著雅人的手又舉高,越川虹子這才趕緊閉上嘴、捂著雙頰,尖叫著逃出臥房。
  
  雅人跟著走出房間,要人將越川虹子送出去,別再讓她踏進巨鷹幫一步。
  
  要是她再踏進這裡一步,武居拓也鐵定會殺了她。
  
  將越川虹子送走後,雅人回到武居拓也的房間,武居拓也已坐在窗前的大皮椅裡,端著杯琥珀色的薄酒,悠閒品嚐著。
  
  他是個相貌英俊的男人,但是他的冷峻,與雅人的俊美截然不同,一個剛、一個柔,一個魁梧、一個清瘦,他們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特色,卻又能襯托出彼此的優點,堪稱最佳的拍檔組合。
  
  「你倒是很會自作主張嘛。嗯?」他淡掃雅人一眼,薄怒地質問:「我要殺了那個淫婦,你倒很捨不得,難不成你想留著自己用?還是存心跟我作對?」
  
  「雅人絕對沒有這麼想。」雅人沒有多為自己辯解,只平靜地說:「雅人只是不希望看見無辜的人被殺,絕對沒有忤逆幫主的意思!如果幫主認為雅人做錯了,就請幫主責罰雅人,雅人無話可說。」
  
  「她無辜?哼!你要是知道她有今天的地位,是踩著多少人的肩膀往上爬,就不會覺得她無辜了。」
  
  武居拓也斜睨著他,冷聲道:「今天我先不責罰你,不過若是將來你再犯錯,我一定一併處置。」
  
  「是!謝謝幫主恩典。」雅人退到一旁,臉上仍然沒有任何喜悅之情,這就是他從小接受的訓練,忘記自己是個有情緒、感情的人。
  
  他的任務,是誓死捍衛武居拓也的安全,至於情緒或感情那是他所不需要的,他早已經忘了!
  
  武居拓也注視著雅人冷靜得毫無任何情緒的表情。一抹自我厭惡的怒氣,不禁猝然升起。
  
  該死!他向來對任何人都從不留情,惟獨對雅人這個從小服侍他的貼身護衛,就是狠不下心懲戒他。
  
  要是換了別人,敢在他面前自做主張,就算不死,也會被他扒掉一層皮,以敬傚尤,而對於雅人——他卻連聲責罵都不忍。
  
  雅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魔咒?
  
  嗤!開什麼玩笑?
  
  他憤然仰頭將酒一口飲盡,用力甩開酒杯。
  
  雅人只是他的貼身護衛,就算他對雅人心軟了點,也不代表自己對他有任何情感!
  
  他瞪著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不由得想起為了一個女人,和他決裂的雙胞胎弟弟項允沖。「允沖不知道怎樣了?」他不禁喃喃自語。
  
  他已經大半年沒看見他了,半年前,他氣沖沖的從台灣跑到日本來,質問他是否曾在多年前,假借他的身份氣跑了他當時的女友——藍憐,害她傷心之下,拿掉了他們的孩子。
  
  為了這件事,他們發生嚴重的爭執,他的胞弟氣惱地拂袖而去,大半年沒有音訊。
  
  前陣子,聽說他已經和那個名叫藍憐的女人正式結婚,目前兩人正專心迎接新生命的誕生。
  
  他實在不懂,不過是個女人,允沖怎會為了一個只有身體可利用的女人,和他這個親大哥翻臉呢?
  
  就算是因為他的緣故,害他們的孩子未能出世,也不需要因此和他這個大哥決裂吧?
  
  再說,像藍憐那種戲子所懷的孩子,不生下也好,誰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允沖的?
  
  況且那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有必要因此和他翻臉,一去大半年不肯和他聯絡嗎?由此可見,女人都是禍水!
  
  「哼,全是那女人惹的禍!」他低聲嘀咕。
  
  雅人聽了,忍不住搖頭苦笑。
  
  直到現在,他仍然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當然更不可能承認,自己這麼做不對。
  
  對他來說,女人只是一種玩物,不是值得用心對待的終身伴侶,當他高興時,可以寵寵女人,讓她們開心。不過一旦激怒他,就算是女人,他也不會輕饒——越川虹子正是最好的例子。
  
  這樣的他又怎會明白,他的弟弟是如何用真心愛著一個女人,願意為她放棄一切?這種深情,他是永遠也無法體會的!
  
  雅人打從心底為武居拓也感到悲傷,因為他永遠也不會明瞭,愛著一個人的感覺有多美好,可以想見,他這輩子將會過著多麼孤寂而淒冷的人生,直到終老,身旁依然沒有一個真心愛他的人陪伴他。
  
  不過沒關係!他會留在他身旁,直到永遠……
  
  雅人迅速垂下眼眸,掩飾住眸中差點流瀉出的洶湧情感,不敢讓武居拓也看穿他的心思。
  
  「只要有女人,就沒好事發生!雅人,你說對不對?」
  
  武居拓也仍為了雙胞胎弟弟的事責怪女人。
  
  雅人依舊沉默不語,因為就算他開口為女人辯解,也只會落得被奚落的下常
  
  「你又不是女人,替她們說什麼話?」
  
  他知道武居拓也一定會這麼說,所以與其開口,還不如保持沉默的好。
  
  「嘖,算了!雅人,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武居拓也看看時間,夜已深了,該讓他下去休息了。
  
  「是!」雅人行了個禮,默默轉身走出房間。
  
  武居拓也盯著雅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不覺勾起嘴角。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雅人重要,她們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及不上,因為她們絲毫沒有忠心可言。
  
  如果說,全天下的人都將背棄他,只有一個人不會變,那麼他敢肯定,那個人絕對是雅人!
  
  他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因為他從不信鬼神,但奇妙的命運之神卻將雅人安排到他身邊。
  
  或許,他該因此感到滿足了。
  
  雅人回到自己的臥房,脫去一身的束縛後,直接走進浴室盥洗。
  
  簡單的衝過澡,他沒穿衣服,只用一條白色的毛巾擦拭濕淋淋的頭髮,便赤裸地走出浴室。
  
  當他經過衣櫥前方,從穿衣鏡裡看見自己赤裸的身體時,立即停下腳步。
  
  他怔忡地垂下抓著毛巾的手,注視著鏡中的自己,神情有點茫然。
  
  這就是他的身體嗎?他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仔細看過自己的身體了。
  
  透過落地的穿衣鏡,他細細打量身上變得陌生的部位。
  
  專替武居拓也縫製衣物的服裝店曾經說過,他有一副很標準的身材,依照人體最恰當的黃金比例,構成一個完美的軀幹。
  
  他有著緊窄挺實的臀部、修長美好的四肢、纖細如柳的腰技,以及一般男人所沒有、白皙光滑的肌膚,還有……胸前那對不算大、卻尖挺圓潤的隆起物體。
  
  雅人睜大眼,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輕輕撫摸胸前那兩座隆起的乳峰,像是不明白,這種東西怎麼會長在自己身上?
  
  這就是每個女人都會擁有的東西嗎?
  
  雪白、柔軟、富有彈性,頂端的紅蕊像兩顆艷紅的莓果,顫抖地待人品嚐。
  
  他想起了曾經不經意,在武居拓也床上見過的女人裸體,她們大多擁有豐滿雄偉的胸部,而他居然像個嬰兒似的舔吮它們,他——很喜歡吃這種東西嗎?
  
  如果他知道「他」其實是女人,也會像喜歡那些女人一樣,喜歡她嗎?
  
  她立刻搖頭黯然失笑,就算他知道她是女人,也不會高興,只會憤怒,因為他最討厭被欺騙。
  
  在整個巨鷹幫,只有她的義父和義兄兩人,知道幫主的貼身護衛雅人,其實不是「他」,而是「她」,她是如假包換的女人!
  
  她拿起放在床上的貼身衣物,小心地套上。
  
  那是由她的義兄人稱巨鷹幫鬼才的宮城元朗所發明,一種兼具內衣與掩飾作用的貼身衣物。
  
  整件上衣是由柔軟有彈性的矽膠製成,厚度從二到十公分、依照她身體的弧度特別製作,不但可隱密、舒適地將她的胸部保護住,增厚的矽膠部分,更可以「增強」她單薄的女性身軀,製造出一片寬厚的男性胸膛。
  
  正因為這件貼身「矽膠護甲」的神奇功效,她才能在巨鷹幫一待就是十六年,卻從未被人發現她是女性。
  
  其實穿上這種矽膠護甲並不舒服,悶熱不說,還有點笨重。而她之所以願意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巨鷹幫的現任幫主——武居拓也。
  
  她——正是十六年前投海時,意外被武居拓也救起的女孩,溫立雅,是她的本名。只是已經很久沒人喊她這個名字,大家都叫她雅人,把她當成好兄弟,她早就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女人。
  
  當年,她被武居拓也的總管宮城純三送到醫院後,挽回了一條生命,但是她的家人已經確定全部喪生,喪事則由慈善機構代為處理。
  
  之後的一個禮拜,親切和藹的宮城純三,與兒子宮城元朗天天到醫院來看她,他們每年跟著武居拓也到台灣,多少會說一點中文,因此和她溝通倒不成問題。
  
  他們每天見面,逐漸熟識了起來,而溫立雅毅然決定拋棄女孩的身份,成為一個「男人」,是宮城父子將隨武居拓也,返回日本前一天的事。
  
  記得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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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8:10
  第二章
  
  「宮城叔叔!元朗哥哥!」躺在病床上的溫立雅,一看到從她被救起清醒後,就對她十分親切的叔叔和大哥哥又來看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書輕聲喊道。
  
  「小雅,今天在醫院還好吧?」
  
  宮城純三放下蘋果和蛋糕,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
  
  「我很好,醫生伯伯說我很乖,所以我可以出院了。」溫立雅驕傲地宣佈。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宮城純三笑著點點頭。
  
  「既然小雅的身體狀況都復原了,那我們就可以安心回日本了。」宮城元朗也笑著拍拍她的小腦袋。
  
  「回日本?你們要回日本了?」溫立雅抓緊棉被,恐懼地問道。
  
  「是啊!拓也已經決定下個禮拜要返回日本,所以以後我們恐怕不能再來探望你了。」
  
  「不要!」溫立雅突然大喊。
  
  「小雅?」
  
  「不要丟下我!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都死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我好害怕……」說著,她竟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宮城純三和宮城元朗都不如道如何是好,只能極力安慰道:「不要哭啊,小雅!我想,你們的政府應該會想辦法安置你,他們不會讓你就這麼流落街頭的。」
  
  「那他們會把我送到哪裡去呢?」她紅著眼眶,哽咽著問。
  
  「這……」宮城純三和宮城元朗互望一眼,誰也說不出答案。
  
  「他們會不會不管我?還是會找一個很壞的人來照顧我……」她一雙大眼充滿無助和恐懼。
  
  「這……應該不會吧!」宮城純三和宮城元朗的心被扭疼了,他們不敢想像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被人虐待的情形。
  
  「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們回日本?」溫立雅睜著掛著淚水的大眼,怯生生地問。
  
  「這……小雅,這恐怕不行!」宮城純三歉然搖頭。
  
  「可是……我想留在那天救我的大哥哥身邊!老師說過,做人要懂得感恩,他救了我的命,我想留在他身邊報答他。我會幫你們做事,我發誓!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求求你們!」
  
  「這真的不行呀!」即使宮城純三再怎麼憐憫她,還是只能搖頭。「我們巨鷹幫從不收留女性,而且我們少幫主一向瞧不起女人,他連巨鷹幫的大門都不可能讓你踏進一步,又怎麼可能容許你留在巨鷹幫呢?」
  
  不是他狠心不答應她的哀求,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呀!
  
  「爸爸,其實這倒不一定喔!」宮城元朗忽然露出一抹微笑,神秘的說道。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宮城純三不明白兒子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爸爸,您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先帶小雅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說著,他主動拉起溫立雅的手,將她帶出病房。
  
  「元朗等等!」宮城純三還想問清楚,但宮城元朗已經將人帶走,宮城純三隻有搔搔頭,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認命地等了起來。
  
  一個鐘頭後,宮城元朗回來了。
  
  「爸爸,我想讓你見一個人。」他拉開門,神秘兮兮地對父親笑道。
  
  「誰啊?」宮城純三好奇地問。
  
  「來!進來。」宮城元朗朝門外招招手,一個短髮清秀的小男孩低著頭,從病房外走進來。
  
  「他是……」起先宮城純三認不出小男孩是誰,疑惑地歪頭看了半晌,才突然指著小男孩嚷道,「他——他是小雅?!」
  
  「沒錯!爸爸,她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完全像個男孩呢?如果是的話,我們就可以讓她偽裝成男孩,帶回巨鷹幫。」
  
  「不——不行呀!」宮城純三差點沒嚇死,他膽子再大也不敢這麼做呀0巨鷹幫規定,所有成員在人幫時都必須接受訓練,大家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小雅是女孩子的事,很快就會被揭穿的,這樣根本行不通呀!」
  
  「不,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避免這種情形發生。」
  
  「什麼辦法?」宮城純三疑惑地問。
  
  「就是一開始就讓小雅與大家隔離,只要不和大家一起接受訓練,小雅的真實性別就不會被拆穿了。」
  
  「只要是巨鷹幫的新成員,就得和大家一起接受訓練,這是規定,我們沒辦法改變的。」
  
  「不!爸爸,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小雅一進幫裡,就指派她擔任少幫主的貼身護衛,那麼她自然可以不和大家一起練功,而是和我一起接受特別訓練。」
  
  「對啊!這個辦法我怎麼沒想到?還是元朗你聰明!」宮城純三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腦筋不清楚。
  
  沒錯!中國人有句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小雅安插在少幫主拓也的身旁,正是掩飾她真實身份的最好辦法!
  
  「那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回日本了?」
  
  其實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溫立雅並不很清楚,她只想知道,自己是否真能和他們一起回日本。
  
  「當然!你出院之後,我們會先找個地方安置你,等我們替你辦好出國手續,你就能跟我們一起去日本了。」宮城純三慈藹地點頭回答。
  
  「爸爸,您和媽結婚這麼多年,也只有我這一個兒子,我看您們乾脆收小雅為義女好了,這樣我就有妹妹啦!」宮城元朗看父親這麼喜歡溫立雅,索性提議道。
  
  「欸,真是好主意!」宮城純三驚喜地降大眼,抱起溫立雅笑著問:「小雅,你願不願意做宮城叔叔的女兒,元朗哥哥的妹妹呢?」
  
  「我……我願意,我願意!」
  
  溫立雅摟緊宮城純三的脖子,因為過度感動而放聲哭了起來。
  
  她何其幸運!雖然失去血緣最親的父母與手足,但是好心的老天爺,又賜給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就這樣,她以宮城純三「養子」的身份,跟隨他們回日本,改名為宮城雅人,正式進入巨鷹幫,擔任少幫主武居拓也的貼身護衛。
  
  記得武居拓也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可不怎麼高興,還曾經當眾嘲笑過她的身材,嫌她瘦得像只小猴子。
  
  如今她雖然清瘦依舊,但是青春期之後,多了女性的徵兆,再加上平日用矽膠護甲墊襯出來的雄厚胸膛,再也沒有人敢說她乾瘦如猴了。
  
  然而她外觀的性別雖然改變了,其實她內心還是非常女性化的,她渴望愛人,也渴望被愛,可是這願望卻如此難以實現。
  
  因為,她所愛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隨侍多年的主子——武居拓也。
  
  他們一同生活了十六年,而他又是個能讓女人前仆後繼、不斷主動送上門來的出色男子,英竣果斷、充滿男性陽剛的魅力,她會愛上他並不奇怪。
  
  這麼多年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對他的愛也一天天加深,但是她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對他們來說,她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呀!
  
  明知他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也不可能回報她一絲一毫的感情,她卻仍是義無反顧的將全部的感情投注在他身上。
  
  就像沉迷賭博的賭徒,明知獲勝的機率微乎其微,還是心甘情願將大筆資金投入,冀望那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奇跡。
  
  當然她十分清楚,自己的感情不可能獲得回報,因為武居拓也最痛恨被欺騙,一旦他得知她的真實性別,她惟一的下場將是被逐出巨鷹幫。
  
  他們永遠不可能有結果,但愛——豈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呢?
  
  她已經深陷泥沼,難以脫身了。
  
  清早,溫立雅——如今已改名為雅人——正通過穿堂,準備前往武居拓也的房間。
  
  他們將在今天起程前往東京洽公,並且與武居拓也在東京的好友——神野嵐會面。
  
  「雅護衛,您早!」
  
  一路上遇到幾位巨鷹幫的成員,莫不恭敬地點頭向她打招呼。
  
  雅人在巨鷹幫的地位,雖然只是幫主身邊的貼身護衛,但她打小就跟隨在武居拓也身旁,與他形影不離,對他們來說,她就像他們的上司一般,他們對她也相當尊敬。
  
  「你們早。」雅人淡淡點頭,正要跨上階梯,忽然門前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而且聲音愈來愈大。雅人盯著傳出喧鬧聲的方向,略微思考片刻,立刻決定過去一探究竟。
  
  她走到前方的大廳,看到一堆人拉扯成一團,而且似乎有個人被包夾在其中,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這是怎麼回事?」
  
  「啊,雅護衛!」有人看見她,立即大喊:「您來得正好!您看——這個厚臉皮的女人,竟然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溜進來,想去找幫主,被我們發現後不但不肯出去,還硬要闖進去!」
  
  「女人?」
  
  雅人仔細一看——可不是嗎?是有個女人被他們團團圍住,而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被攆出去的越川虹子。
  
  「你又來做什麼?」雅人歎息著問。
  
  她還真是不死心哪!
  
  「我要見幫主!我不相信幫主當真不顧我們恩愛這麼久的情分,說分手就跟我分手,一定是你在背後挑撥離間,幫主才狠心這麼對我!」
  
  她把被武居拓也趕出去的怨恨,與勾引雅人被拒的羞辱結合在一起,儼然把雅人當成破壞她大好「錢」途的惡人,根本不知道多虧了雅人,她才能保住一條命。
  
  「我真的沒挑撥過什麼,隨你愛信不信,我問心無愧,不在乎你怎麼想。」雅人淡然回答。
  
  「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告訴你,我絕不會相信你的話,我沒那麼好騙!」
  
  越川虹子原本美艷的臉龐充滿了怨恨,頓時變成醜陋無比。
  
  「不管你怎麼想,要再回到幫主身旁,已是不可能的事!你應該也很清楚,一直以來,幫主不只你這個女人,沒有你,我們馬上能再找到五個以上的遞補者,你絕不可能是幫主的最後一個女人。你明白嗎?」
  
  「這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越川虹子惱羞成怒地嘶吼:「我沒奢望過當幫主惟一的女人,我只想回到幫主身邊!」
  
  若沒了武居拓也這個黃金打造的靠山,她就得靠自己償還欠下的大筆卡費,她光想到就擔心得睡不著覺。
  
  「那我只能說遺憾,因為幫主是不可能改變心意的。」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幫主才會把我趕出去,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越川虹子的叫嚷聲,嚇得圍在一旁的人面色如土。
  
  老天啊!她不要命啦?居然敢當著雅護衛的面,說他是不男不女的人妖!
  
  「噓,快住嘴!」
  
  大家不忍看她死得太難看,紛紛勸越川虹子閉嘴為妙,沒想到她不但不收斂,反而愈說愈激動,愈喊愈大聲。
  
  「本來就是嘛!你們沒發現嗎?他沒有喉結耶!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喉結,由此可見,他不是個男人,而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她的話一說完,現場立刻響起此起彼落的劇烈抽氣聲。
  
  相對於其他人的驚恐,雅人的反應倒很冷靜,她只揚了揚眉,淡淡地問:「你說完了嗎?」
  
  「呃?說……說完了!怎樣?」越川虹子漲紅臉叫囂著。
  
  他過度平靜的模樣,反倒叫她害怕起來。
  
  「如果說完了,那就請你離開!」雅人轉向其他人命令道:「送客!」
  
  說完,隨即轉頭離開。
  
  「藹—是!」
  
  被嚇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趕緊將越川虹子這尊瘟神請走。
  
  「放開我!宮城雅人,我恨你!你聽到了嗎?我恨你……」
  
  「無所謂,我讓你恨。」
  
  雅人對於越川虹子的叫嚷聲,壓根不在乎。
  
  她早就習以為常了!為了她的主子,就算被人唾罵,她也不在乎。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東京羽田機場,雅人跟隨武居拓也步出機場,門口立即有輛高級的私家轎車迎接。
  
  「武居幫主,神野幫主知道您來,特地命我前來迎接,請您上車。」
  
  原來這人正是神野幫幫主神野嵐的屬下,特地前來迎接武居拓也前往神野幫。
  
  「哼,嵐那傢伙倒還挺有心的!」武居拓也毫不客氣的上車。
  
  雅人四處觀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後,才跟著坐上車。
  
  武居拓也見狀,立即嗤笑道:「放心吧!現在經濟不景氣,沒有人捨得浪費一顆子彈來取我的命。」
  
  「屬下還是不能輕率大意,只要有任何危及幫主性命的可能,我就必須留意,這是雅人的職責!」
  
  「咳!你還是這副老樣子。」武居拓也就是受不了他這種死板板的個性,一點都不知道變通,開口閉口不是「幫主危險」,就是「幫主小心」,簡直無趣透頂!
  
  「抱歉!」
  
  雅人雖然低頭表示歉意,但武居拓也心裡明白,他根本不是真心悔過,如果下次遇到相同的情形,他還是會有同樣的反應。
  
  畢竟相處了十六年,他心裡想些什麼,他還會不知道嗎?
  
  「算了!」他就是拿雅人沒轍。
  
  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高級轎車將他們送抵神野幫,位於東京近郊的總部,神野幫幫主神野嵐,已恭候武居拓也很久了。
  
  「拓也,好久不見!」
  
  武居拓也一下車,神野嵐立刻走上前,但不是為了和他握手,而是一見面就用力捶了他一記。
  
  「你這傢伙真該揍!前陣子我在台灣結婚,特地打電話邀你,你去是去了,但卻吝嗇得連聲祝福都不給,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神野嵐啐罵道。
  
  「就是因為把你當朋友,才不忍心見你墜入苦海。」
  
  「你說什麼苦海?」
  
  「不是嗎?明知道女人全是自私貪婪、不可信任的動物,你還一頭往婚姻的地獄裡栽,我無法阻止你就算了,怎麼可能祝福你墜入無邊苦海?」
  
  「拓也,容我老實說,你真的病得很嚴重!」神野嵐搖頭。
  
  他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石頭嗎?硬得根本敲不開!
  
  「不對嗎?難道你從不認為女人是這樣的?」
  
  「或許以前的我想法和你一樣,覺得女人只是一種美麗的玩物,但現在我已經改變這種想法,自從認識淳純之後,我才真正明白以前自己錯過什麼。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遇到淳純,所以我相信這是上天所做的安排。」
  
  「老天!現在你連神也信?我看你八成被洗腦了。」武居拓也對他的神論嗤之以鼻。
  
  「算了!我懶得和你爭辯,我相信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改變的。」
  
  「哼!那你就耐心等,看看在地球毀滅之前,我會不會改變好了。」
  
  武居拓也肯定,自己經對不可能改變想法,就算天崩地裂,他也不可能改變!
  
  「嵐,你怎麼讓客人站在門口呢?太失禮了,快請他們進來吧!」
  
  一個看起來相當年輕、模樣清新可愛的女孩,從屋內走出來,笑吟吟地望著他們。
  
  那正是神野嵐新婚不久的妻子——齊淳純。
  
  「淳純。」神野嵐走到她身旁,輕輕摟住妻子的腰。
  
  齊淳純抬頭對丈夫微微一笑,笑容溫柔而美麗,讓神野嵐瞧得心蕩神搖起來,忍不住低頭偷了一個吻。
  
  奇妙的是,原本相貌兇惡、讓人望而生畏的神野嵐,在此時看起來,居然變得那麼溫柔可親。
  
  雅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個粗枝大葉、全身上下完全無法以纖細兩個字形容的男人,居然能用那麼溫柔的表情看著一個女人。
  
  這和她以前見過的神野嵐完全不同,雅人的表情頓時變得迷惑起來。
  
  她不解,這就是感情嗎?
  
  如果一個男人真心愛著一個女人,就會變成這樣嗎?
  
  她的視線不自禁落在武居拓也身上,如果他真心愛上一個女人,也會變成這樣嗎?
  
  她隨即搖頭笑自己傻,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改變,惟獨武居拓也不可能!他的個性,她最清楚的不是嗎?
  
  既然如此,她還癡想什麼呢?
  
  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拓也,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用餐時,神野嵐開口道。
  
  「什麼事?」武居拓也好奇地問。
  
  真稀奇!世上居然有神野嵐解決不了的事?
  
  「是這樣的,最近我和長田組的長田老大,為了橫濱地區的地盤問題,有點誤會,聽說巨鷹幫和長田組素有交情,所以我想請你出面,替我和長田老大協調,希望不動用武力,就能夠解決問題。」
  
  「怎麼?你現在結了婚,膽子也變小了?要是以前的你,鐵定帶人先剿了長田組再說,絕不可能說出和解這種沒出息的話。」武居拓也嘲笑道。
  
  神野嵐並不生氣。「的確!結了婚,有了家庭的牽絆之後,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會用蠻力解決問題。現在我的生命,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我和淳純、以及將到來的孩子所共有,我必須對淳純及將來的孩子負責,不能再隨便做無謂的犧牲。這種心情,你能瞭解嗎?」
  
  「我不瞭解!我只知道,你變得膽小怯懦了。」
  
  「隨你怎麼說都行,我只想問,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
  
  「你開口的事,我怎麼可能不幫忙?其實和長田老大有交情的人是我父親,並不是我,不過他雖然已經過世了,但我相信長田老大仍會賣我這個面子。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負責替你勸退長田老大。」
  
  「那我就先謝過你了!」
  
  「別客氣!你替我約好長田老大,然後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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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8:59
  第三章
  
  距離上一次來到東京,不過是半年前的事,卻已讓雅人覺得,這個國際大都市前進的腳步,實在太快了。
  
  記得她上一次來東京時,女孩子們還流行穿露肚臍的小可愛,怎麼才半年後,現在已經改換裸露另一個部位了?
  
  她瞪著一個從她面前走過的女人,暗自驚訝她的褲腰,居然低得露出臀部的股溝。
  
  她這輩子還沒露過手臂以外的部位,甚至連短褲都不曾穿過,因為怕被人發現她沒有一般男人有的濃密腿毛。
  
  現代這些追求時髦的年輕女孩,不但大方的露腿、露臍,現在連臀溝都敢露。
  
  看來時代真的改變了!
  
  「雅人,你在發什麼呆?」
  
  武居拓也踏進約好的日式懷石料理餐廳,發現雅人沒有立刻跟上來,轉過頭才發現,他竟盯著一個女人的背影直瞧,連人家走遠了都沒發覺。
  
  「幫主,對不起!」雅人趕緊收回視線,為自己竟然失神感到愧疚。
  
  「你喜歡那種女人?」武居拓也詫異地掀了掀眉。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護衛對女人沒興趣,沒想到他不是沒興趣,而是沒遇到喜歡的類型。
  
  而他喜歡的類型可真出人意表,瞧那女人全身上下幾乎全都露光了,連他的情婦都穿得比她多。
  
  或許他該替雅人找個對象了!他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的貼身護衛,直到雅人微微地輕聲喊道:
  
  「幫主——我們該進去了,長田先生或許已經來了。」
  
  「嗯。」
  
  武居拓也哼了聲,轉身先行走進餐廳。
  
  硝後他們在老闆娘的帶領下,來到相約的包廂,長田老大正好也在此時趕到。
  
  他一屁股坐下,率先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武居幫主,讓你久等了。」
  
  「不,其實我也剛到。長田老大,多年不見,您還是風采依舊呀!」
  
  「哈哈!好說!」長田老大仰頭發出宏亮的大笑。「武居幫主,你過獎了。」
  
  「長田老大,既然您和先父是舊識,那就別再喊我武居幫主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喊你賢侄了!賢侄,我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調解我和神野幫的紛爭,其實仔細想想,我也有不對,我明知道橫濱、八景島一帶都是神野幫的勢力範圍,實在不該妄想介入,真是非常 抱歉,請代我向神野幫主致歉!」
  
  「沒關係,我想嵐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武居拓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解決,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甚至還沒開始用餐呢!
  
  這時,日式料理屋的老闆娘親自領著幾位內將,送來大批醇酒美食,她們離開後,長田率先舉杯道:「賢侄,這件事是我不好,我僅以這杯薄酒,向神野幫主致歉,我們今天痛快地喝,不醉不歸。」
  
  「沒問題!」武居拓也豪邁的舉杯回應。
  
  「哈哈,乾杯乾杯。」長田心情極好地喝光自己杯中的酒,又主動替武居拓也倒酒。
  
  他發現坐在一旁的雅人,既不吃也不喝,於是招呼道:「這位小兄弟,你別客氣,一起喝呀!」
  
  「不,謝謝您的好意,我不喝酒。」雅人直接拒絕了。
  
  為了能隨時保持清醒的神志,以便保護武居拓也的安危,她從小就立誓滴酒不沾。
  
  但長田老大可不怎麼高興,他不悅地問武居拓也:「拓也賢侄,你這個屬下怎麼這麼掃興?難得大家一起喝酒,他光坐著不喝,豈不壞了大家的興致?」
  
  「不用理會他沒關係,長田老大!雅人從不喝酒,十幾年來一直是這樣,我也不勉強他,你可以當他不存在沒關係。」
  
  「可是……」這麼大個人,怎麼可能當他不存在嘛?
  
  「雅人還是先出去好了。」雅人知道長田老大對她不喝酒的事感到不滿,為了不使武居拓也為難,便想起身離開包廂。
  
  「不用了!長田老大不是小心眼的人,他不會介意你在這裡的。」武居拓也阻止道。
  
  「呃……」既然武居拓也都這麼說了,長田老大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悻悻然地低頭喝悶酒。
  
  喝了兩杯酒,他又想到一個新點子。
  
  「賢侄,難得你來到東京,不如我們叫幾個藝妓來表演助興,你說如何?」長田老大興奮地建議道。
  
  「如果長田老大喜歡看藝妓表演,那也無不可。」
  
  其實,武居拓也對將臉塗得死白的藝妓表演並無多大興趣,不過要是長田老大喜歡,他可以勉強自己接受。
  
  「好,那我馬上要老闆娘請藝妓過來。喂!來人呀……」
  
  長田老大立刻拉開嗓門,要人去找老闆娘過來。
  
  寬大的和式包廂裡,充斥著日式歌舞與音樂聲。
  
  「哈哈!唱得好、唱得好,有賞,統統有賞!」
  
  長田老大取出現金,拋灑在空中,幾位藝妓上前搶錢,紛紛撞成一團,霎時尖叫聲和疼痛的申吟聲四起。
  
  真是個沒格調的大老粗!雅人不屑地在心中批評道。
  
  不知道這場鬧劇似的宴會,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她將視線轉向武居拓也,他正一口口啜飲杯中的清酒,不置可否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不知道他是覺得享受,還是和她一樣,一直在忍耐呢?雅人暗自思忖。
  
  過了一會兒,答案揭曉了。
  
  武居拓也放下酒杯說道:「長田老大,很高興你今天肯撥冗和我見面,問題終於圓滿解決了,等會我還有事,得先走一步。」
  
  「拓也賢侄要離開了?再多留一會兒嘛!」長田老大驚訝地大喊,並且衝過來阻攔他離開。「別急著走,我們玩得正盡興呢!」
  
  「您不必急著離開,請盡情享受,我會請他們把賬單送到神野幫。」
  
  「不不!如果你走了,那還有什麼樂趣?再多留一會吧!喂!你們這些女人,還不快過來留住武居幫主。」他轉頭朝那些藝妓大吼。
  
  「是——」幾個藝妓經他這麼一吼,立即上前拉住武居拓也的衣袖,半撒嬌半哀求地道:「武居幫主,您再多留一會兒吧!」
  
  「不了,我真的有事。」他拂開女人們的手,逕自朝外走去。
  
  雅人跟隨在他身後,準備離開包廂。但是一種自背後升起的危機意識,讓她不由自主的回頭。她一回頭,立即驚喊出聲:「幫主小心——」
  
  原來那卑鄙的長田老大,竟趁武居拓也背對著他,拔槍意圖殺他,當雅人發出警告之時,一顆子彈已由彈匣中射出,劃破空氣而來,目標是武居拓也的後心。
  
  武居拓也也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危險因子增加了,他的反應是未回頭、將身體往右一閃,憑直覺躲過那顆子彈。
  
  雅人見他沒有回頭,以為他來不及反應,情急之下,竟用自己的身體去替他擋住那顆子彈。
  
  當她的右後背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時,她安心地笑了。
  
  子彈是打在她身上,不是在他身上……太好了!
  
  她承受不住身體傳來的痛楚,緩緩倒地。
  
  「雅人!」武居拓也一回過頭,正好看見雅人中彈倒地,震驚的發出憤怒的嘶吼。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鮮血從雅人嘴裡湧出,她勉強說完這句話,隨即昏厥過去。
  
  「你傷了雅人?!你居然傷了雅人!我要你償命!」
  
  武居拓也暴怒地拔出手槍,想朝長田老大開槍,沒想到長田老大早有安排,十幾個持槍的黑衣人踢破紙門跳入,將武居拓也團團圍祝
  
  雙拳難敵四掌,這下武居拓也不但動不了長田老大,恐怕連自己想安然離開都有問題。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識時務者為俊傑,眼前的情況對他不利,他最好先想辦法離開!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丟下雅人!
  
  他冷眸一瞇,當機立斷扣下扳機朝四方掃射,然後趁所有人忙著躲避時,蹲下身將受了傷的雅人迅速馱在背上,然後踢倒兩個最靠近他的敵人,在第一時間乘隙逃出。
  
  「武居拓也逃了,快追!」
  
  長田老大發現他逃走了,立即指著他逃逸的方向喝令道。
  
  「你們給我聽著,沒有逮到武居拓也,不准回來見我!不論死活,今天我都要見到人!」
  
  「是!」一群黑衣人齊聲一吼,全部轉身往外追去。
  
  此時,這間日式料理店的老闆娘,風情萬種的走進來,依偎在長田老大身旁嬌笑道:「阿娜達,人家可是盡全力幫你了,抓不到人,可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我怎麼捨得怪你呢?寶貝!」長田老大色迷迷的,將料理店的老闆娘摟進懷中,肆無忌憚地上下其手。
  
  原來這間料理店的老闆娘,竟是長由老大的情婦,只不過因為之前一直是秘密交往,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料理店老闆娘願意幫助他的條件,就是希望能夠扶正,他雖已有妻子,但要是能在他身邊佔個位置,將來他兩腿一伸,她少不了也能得些好處。否則依她目前的地位,哪天他若掛了,她頂多只能得到這間料理店而已。
  
  「不過——武居拓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真的抓得到他嗎?」老闆娘擔憂地問,這畢竟關係到她後半生的幸福,她不能不關注。
  
  「寶貝,你放心!除了你所看到的這些人,我還在外頭,布下天羅地網等著逮他,他逃不掉的!屬於你的,我一毛都不會少給你。哇哈哈哈……」
  
  長田老大摟著老闆娘仰頭縱聲大笑,橫濱這塊大肥肉,他早就覬覦很久了,武居拓也雖然是他老友的獨子,但誰叫他幫著那個神野嵐說話,他當然要連他一併除掉,到時候——
  
  橫濱就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該死!
  
  長田老大到底在這附近安排了多少人?
  
  武居拓也背著雅人,急速在錯綜複雜的窄巷中穿梭,並不時變換路徑,以甩開後方密密麻麻的追兵。
  
  原以為從料理店突破重圍後,就能順利將雅人送醫,沒想到狡猾的長田老大,不但在料理店裡埋有伏兵,就連料理店外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等著他自投羅網,幸虧他還有點身手,再加上太多人急於爭功,自亂陣腳,他才有機會再次突破重圍。
  
  只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第三次的好運氣?
  
  「該死!這條巷子到底通往哪裡?」他急喘著氣,卻不敢停下腳步。
  
  被他馱在背上的雅人緩緩睜開眼睛,虛弱地說:「幫主……您別理我,快……自己先走吧!」
  
  「你在胡扯什麼?」武居拓也不高興地轉頭瞪他一眼。「別忘了你在巨鷹幫裡的職責,就是保護我的性命安全,如今我還沒死,你就想撇下我先走?」
  
  「再背著我,您就真的得死了!」雅人淒楚地一笑。「放我下來,別管我……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的好……」
  
  「別再說這種白癡的蠢話了!我沒那麼短命,你也沒那麼倒霉!」
  
  武居拓也睜大鷹眸,銳利的眼珠在黑暗中尋找安全的掩蔽場所。
  
  忽然他眼睛一亮,發現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牌坊,那是神社的鳥居也就是神社入口處的高大牌坊。
  
  那是個好地方,長田老大那幫人,絕對想不到他會躲在神社裡!
  
  況且自古以來,神社就是一個不屬於政府管制的特別行政區,在神社管轄的範圍內,不管政府或百姓,都多少存有敬畏之心,因此許多亡命天涯的犯人,視神社為拯救他們性命的中途之家。
  
  武居拓也不覺露出笑容,加快腳步,衝入鳥居之內。
  
  一旦他踏入鳥居,就算長田老大那幫人對這裡有一絲懷疑,也不敢擅入搜查!
  
  十分鐘後,他坐在神社內某間廂房的榻榻米上,焦急地注視虛弱躺在面前,緊閉著眼的雅人。
  
  神社的人聽說有人受了槍傷,已去延請醫生,並替他連絡神野嵐派人趕過來。
  
  至於雅人究竟傷得如何,武居拓也並不知道,他沒時間替他檢查,而雅人也無法自行回答,因為他已在數分鐘前昏過去了。
  
  「雅人到底傷得怎樣?」他一面喃喃自語,一面低頭在雅人身上四處搜尋,最後——他在雅人背後找到一個彈孔。
  
  「原來子彈卡在裡頭!可是——為什麼沒流太多血?」
  
  照理說打在胸肺附近的彈孔,很容易引起胸腔的大出血,雅人身上的傷口明明沒有大出血,為何會陷入昏迷呢?
  
  還有他手下這種奇異的觸感是什麼?
  
  雖然同樣柔軟、有彈性,但他很肯定,那絕不是雅人身上的肌膚。
  
  他懷疑地皺起眉頭,毫不猶豫地解開雅人身上的衣物,想仔細確認他在衣服底下藏著什麼,然而一解開扣子,他卻被眼前的景物驚愣住了。
  
  「這是什麼?」他不敢置信地瞪著雅人寬大的襯衫下,那與膚色相當接近的假胸膛。
  
  雅人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東西?
  
  一種詭異的感覺襲來,他想也不想地扯下雅人的襯衫,隨手扔在一旁,然後仔細檢查他所穿著的「怪物」。
  
  那是一件類似背心的膚色護甲,從雅人的脖子下方直達腰部的位置,柔軟的矽膠,密密實實地包裹住他的胸膛。
  
  「雅人穿著這種東西做什麼?」
  
  武居拓也在腋下的位置,找到一個隱密的拉鏈,他直覺抓緊拉鏈往下一拉——鮮紅的血霎時泉湧而出。
  
  他立即反射性的,抓起雅人剛被他脫下的襯衫,吸去瞬間湧出的大量鮮血。
  
  原來雅人的確流了很多血,只是先前那些血都被假皮膚包裹在裡頭,只有少部分流出來罷了。他不經意抬高視線,整個人霎時像被定格似的,許久無法動彈。
  
  那又是什麼?另一層假皮膚?
  
  他震驚地瞪著眼前的東西,那絕對不該出現在他的隨身護衛——雅人身上!
  
  胸部?!雅人身上,居然長著像女人一樣的圓潤胸部?
  
  這是惡作劇吧?雅人怎麼可能有女人的胸脯?
  
  武居拓也顫巍巍地伸出手,碰觸那對沾染著艷紅血跡的雪白乳房,想確定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一碰到那雪白細嫩的膚觸,立即震驚地往後跌退一大步。
  
  是真的!那層皮膚上,有著常人正常的體溫。
  
  這件事太荒謬了!難道雅人是女人?!
  
  他咬著牙往雅人胯下一摸,不敢置信地睜大眼。
  
  果然!雅人沒有男性的象徵,也就是說——她確實是個女人!
  
  該死!這怎麼可能?
  
  與他一起生活十六年的雅人,居然是個女人?這怎麼可能?
  
  他握緊雙拳,一股被人欺瞞的怒氣由心而生。
  
  這件事,到底有幾個人知情?
  
  他相信雅人的義父宮城純三,和義兄宮城元朗絕對知情。
  
  等回到巨鷹幫,他會追究到底的!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先想辦法保住雅人的小命。
  
  「撐著!」他在她耳邊嘶吼著命令:「我命令你給我活下來,聽到了沒有——女人!」
  
  雅人虛弱地申吟一聲,像在回答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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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9:26
  第四章
  
  雅人悠悠自夢境中甦醒,睜開眼睛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
  
  「呃!」她本想起身,但胸口附近傳來的劇烈痛楚,讓她忍不住痛苦地申吟。
  
  「你醒啦?」一位護士模樣的女孩跑到她的床前,喋喋不休地興奮說道:「小姐,你昏迷了好幾天呢!每天都有很多人來看你,其中有個男人好凶,知道你還沒醒過來,差點沒拆了醫院。」
  
  「協…小姐?」雅人對她的稱謂,感到莫名其妙。「你在叫誰?我嗎?」
  
  「當然呀!」護士好笑地點頭。
  
  她八成病糊塗了,這裡是女病患所住的樓層,她被安排住在這裡,當然是小姐呀!
  
  再說,她身上的性徵是純然女性化的,任何人見了,都絕對不會懷疑,她不是女人。
  
  護士見她還是一臉狐疑不解的模樣,歎了口氣,無言地指指她隨著病袍明顯起伏的女性胸形,要她自己看。
  
  雅人順著她的手勢好奇地低下頭,這一低頭,才發現保護自己胸部的矽膠,竟然不翼而飛,只有一層薄薄的病袍,遮掩住她清瘦的身軀。
  
  她低叫一聲,飛快抱住自己的身體,差點扯掉手上的點滴。缺少矽膠的掩護,就像沒穿衣服一樣,令她感到不自在。
  
  「這下你總該明白了吧?」護士攤攤手,無奈的問。
  
  「我……為什麼會這樣?是誰……把我的衣服脫了?」她仍很虛弱,但為了問明原由,還是靠著僅有的體力支撐下去。
  
  這點我不清楚,但是你被送到這裡來的時候,身上就已經沒有衣服了,只披著一件很大的男性襯衫。」
  
  「男……男性襯衫?」雅人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是……誰送我到醫院來的?」
  
  「是一個男人,好像姓……」護士小姐一時想不起名字。
  
  「武居?」
  
  「啊,對!就是武居先生,不過後來還來了很多人,好像叫做什麼……神野幫的,他們圍在急診室裡討論事情,把急診室搞得像拍賣市場一樣,亂哄哄的。」害院長氣得要死,又不敢發脾氣。
  
  「那……現在那位武居先生人呢?」
  
  「醫院規定病患家屬除了探病時間之外,不得停留在醫院,所以已經先請他回去了。」
  
  「那他……明天還會再來嗎?」雅人既期待、又畏懼地問。
  
  她很想見武居拓也,卻又怕見到他,因為他想必已經知道實情,她簡直不敢去想,他對於她隱瞞真實性別的事,會有多麼生氣。
  
  「我們會通知他你醒了,不過他會不會來,我並不清楚。但是你放心,武居先生已經吩咐醫師,好好診治你的傷,你一定會很快痊癒的!」
  
  「謝謝你!」
  
  雅人突然覺得好累,拉起棉被,緩緩滑入被中,疲 憊的閉上眼,無力再多說。她的身體還沒復原,非常容易疲累。
  
  「噢!真抱歉,你剛醒來,身體一定很虛弱,我還這樣拉著你東說西說,真的很對不起。請你好好休息,我去通知武居先生你醒來的消息!」
  
  護士說完立刻離開病房,並隨手帶上門。
  
  雅人虛弱得無法多說什麼,雙眼一閉,隨即沉入睡夢中。
  
  一個月後
  
  「小雅。」
  
  宮城元朗打開病房的門,斯文的臉龐上掛滿笑容,朝她揮揮手。
  
  「元朗哥!」
  
  雅人——也就是溫立雅驚呼道,連忙撐起雙臂坐正身子。
  
  「小心,別亂動!好點了吧?」
  
  宮城元朗將帶來的營養品及水果放在桌上,立刻替她將他帶來的桔梗花插上。
  
  從東京回來後,她再也沒見過武居拓也,之後她的療養事宜,全由宮城家一手包辦。
  
  「嗯,好多了。傷口已經結痂,醫生說我復原的情況很良好。」
  
  「那就好!大家都很關心你的傷勢呢,一聽說長田老大傷了你,都恨不得替你宰了他,可惜被拓也搶先解決了。」
  
  宮城元朗坐在床邊,憐惜地輕撫她削薄到耳下的栗色短髮,含笑注視她日漸紅潤的臉龐。
  
  自從真實性別被揭穿之後,她不再偽裝成男人——也無那必要。除掉誇張的男性胸瞠之後,骨架纖細的她,完全像個真正的女人,即使頭髮短得像男孩,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清秀妍麗。
  
  「我知道,謝謝大家的關心。」
  
  對於自己所造成的麻煩,溫立雅除了愧疚之外,就是由衷的感激。大家都如此友善,即使知道她是女人,對她的態度依然一如以往,沒有絲毫憤怒或輕蔑。頂多調侃她兩句。
  
  「雅護衛,你實在太會偽裝了,居然能騙過巨鷹幫那麼多雙眼睛。」
  
  「是啊!你在哪學的偽裝術,改天也教教我們嘛!」
  
  他們的友好態度,宛如雪中的炭爐,令溫立雅備感溫馨。
  
  大家都輕易原諒她的欺騙,只有一個人例外。她抬頭望著宮城元朗,眼中有著一絲冀盼。
  
  「幫主他……有沒有來?」
  
  「這……抱歉,幫主沒有來。」宮城元朗歉然搖頭。
  
  溫立雅立刻失望地低下頭。她受傷入院已經一個月了,連平日與她沒什麼交情的人都到醫院來看過她,只有她隨身侍奉十六年的武居拓也,居然連看也不曾來看過她一眼。
  
  就因為發現她是女人,所以連他們之間的最後一絲主僕情分,也全部被抹煞了嗎?她好感傷,也覺得好悲哀。
  
  宮城元朗見她這副頹喪的模樣,不由得感到心疼,於是假裝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哎!你別想太多,我想幫主其實是很想來看看你的,只是最近秋田一帶的勢力好像有北上的趨勢,再加上幫裡發生許多大大小小的瑣事,都得由他親自處理,他當然忙得沒空過來看你了!等過一陣子忙完了,他一定會過來的。」
  
  「秋田的勢力北上?」溫立雅聽了,立即擔憂地問:「這麼說,他可能隨時會有危險了?我不在他身邊,萬一他又遭到埋伏,那該怎麼辦?」
  
  「呃,這個……」
  
  宮城元朗猶豫著,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她,說了怕她傷心,不說見她時時為一個早已將她拋在腦後的男人掛心,他又氣不過。
  
  紙包不住火,她總有知道的一天,宮城元朗考慮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告訴她實情。
  
  「小雅,你不必替幫主擔心,因為……他已經將外部組的河津,升為貼身護衛了。」
  
  把河津升為貼身護衛?」溫立雅的小臉瞬間轉為蒼白,消瘦多了的身體搖搖晃晃,像風中飄零的落葉。
  
  「也就是說,我已經不是他的貼身護衛,他……不要我了,對吧?」
  
  她臉上的脆弱與絕望,讓宮城元朗真想狠狠揍武居拓也一頓。
  
  「還不止這樣!在你為他挨了子彈、入院療傷這段期間,他又收了兩個情婦,夜夜縱慾狂歡,我看他早就忘了,你為他差點連命都丟了。」他憤然指責道。
  
  「是嗎?」
  
  原以為溫立雅會悲痛難當,沒想到出乎他意料的,她並沒有哭,只是異常平靜地望著窗外。
  
  自從十六年前失去所有的親人,決心轉換男裝跟隨武居拓也之後,溫立雅就拋棄哭泣的權利,現在她連該怎麼落淚都忘了。
  
  「小雅,別這樣!哭出來會好一點。」
  
  宮城元朗實在心疼,自己的義妹這般受人輕忽,好歹當了十六年的兄妹,他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她對主子的愛意?
  
  他摟著她的肩,正想勸她對武居拓也死心時,她突然轉頭望著他,輕聲說:
  
  「元朗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儘管說。」
  
  宮城元朗眼皮直跳,他直覺她的要求,不會是件令人欣喜的好事,因為她晦暗的眼眸中,有著孤注一擲的絕望。
  
  她該不會想——
  
  「我想……」
  
  武居拓也的臥房內,價值百萬日幣的高級床墊正劇烈震動著。
  
  一個染著金髮的性感艷星,正赤裸地纏繞在武居拓也身上,嘴裡不斷發出誇張的尖叫聲。
  
  「煩死了!給我閉上嘴,不然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
  
  
  
  可惡!直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那個總是沉默跟在他身旁、忠心耿耿,連性命都可以為他拋棄的雅人,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對他來說,女人是一種自私貪婪、膽小無用,除了暖床、毫無半點用處的動物
  
  就像此刻在他床上的女人。但雅人卻打破他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
  
  朝夕相處十六年,他很清楚雅人的表現有多優秀,巨鷹幫不是一個容易打混的地方,為了在這個嚴苛的環境裡生存,大家都得付出心血才有代價,而她身為一個女人,必定得付出比其他男人更多的努力,才能躋身在眾多男人間,毫不遜色。
  
  在這方面,他是佩服她的,然而卻無法因此原諒她的欺騙。
  
  無論她當初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來到他身邊,她騙了他是事實,他無法容忍欺騙,況且巨鷹幫不收女人,因此無論之前的表現有多優秀,她都得離開,巨鷹幫的規矩不容破壞。
  
  但,他卻經常不由自主地,想起雅人為他擋住子彈的那一刻。
  
  「幫主……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時她所露出的安心微笑,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
  
  那種帶著離別的淒楚、卻又絲毫沒有一點怨尤的笑容,讓他覺得好美。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回味那個美麗的笑容。
  
  那樣笑著的雅人,真的很美……
  
  可惡!他到底在想什麼?!
  
  心底突然竄起的煩躁,令他尚未獲得滿足便抽身離開,隨手抓了一條浴巾圍在身下。
  
  「滾出去!」他頭也不回地對還躺在床上的女人吼道。
  
  「啊?可是……」
  
  女人傻愣愣地望著他,不敢相信剛才兩人還共享魚水之歡,怎麼才一轉眼,他就翻臉了?
  
  武居拓也見她還愣愣地呆在床上不動,不耐地詛咒了一聲,拉開房門朝外面大吼:「河津!」
  
  「是——是!」河津趕緊拋開抽到一半的煙跑過來。
  
  原以為幫主大概會在房裡待上老半天,所以悠閒地點了一根煙,正準備好好享受一番,沒想到才不過一會兒時間,他就出來了。
  
  「把房裡那個女人攆出去,我不想再看見她了!」
  
  反應遲鈍的女人,沒資格當他的女人!
  
  「是的。」河津依令走進房內,對還赤裸著身體的女人說:「奈美小姐,請你先離開吧!」
  
  「幫主他……他不要我伺候了嗎?人家又沒有做錯什麼!」奈美不依地扭動妖嬈的身體,眼淚懸在美麗的大眼裡,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但……」面對美女的眼淚與嬌嗔,河津的心霎時酥麻起來,也狠不下心將她趕出去。
  
  「河津!我叫你把她攆出去,你還在跟她廢話什麼?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要是一分鐘後她還在這裡的話,你就跟她一起滾!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
  
  武居拓也狂怒地大吼,將河津的三魂七魄全嚇飛了,他管不了奈美有沒有穿衣服,拉起她就往門外跑。
  
  「哎呀,不要拉啦,好痛喔!」奈美搞不清楚狀況,還在鬧小姐脾氣。
  
  「拜託你,快跟我出去!」
  
  河津再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一面撿起奈美丟在地上的衣服,一面拉著奈美,連滾帶爬地往外衝。
  
  媽呀,好恐怖喔!
  
  以前他還以為,幫主的隨身護衛,是個天大的好職位,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寶座,還曾因此嫉妒過雅人的好運氣,恨不得取代她成為新任的護衛,沒想到如今夢想實現,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人做的工作呀!
  
  幫主的脾氣壞得像頭受傷的大野狼,想必雅人之前並不是在天堂享福,而是在地獄裡與惡狼共舞呀!
  
  想到雅人居然能待在這匹兇惡的大狼身邊長達十六年,他不禁要說:雅人,我佩服你!
  
  「Shit!」武居拓也憤怒地踢桌腳出氣。
  
  最近他身邊怎麼盡出些少根筋的傢伙?不像以前——
  
  想到以前,他的火氣不但沒因此消退,反而愈燒愈烈。
  
  這全要怪雅人——那該死的女人!
  
  要不是因為她,他的生活也不會搞得一團糟,連他向來最享受的床笫之歡,都變得索然無味。
  
  他憤然從煙盒裡取出一根煙點上,心煩意亂地對著窗外的夜景猛吸。
  
  其實他很少抽煙,只有在心情極為煩躁的時候,才會借由尼古丁的作用,平復自己的情緒。
  
  這時,門板上傳來輕敲聲。
  
  「誰?」他不耐煩的問。
  
  不管是誰,最好別拿公事來煩他!
  
  「是我——雅人。我回來了!」
  
  雅人?她竟然還敢出現!
  
  他倒要瞧瞧,她還想變什麼花樣?
  
  武居拓也冷笑著拋掉抽了一半的煙,用力踩熄後大喊: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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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29:48
  第五章
  
  「幫主。」
  
  溫立雅開門走進房內,又輕輕關上門。
  
  武居拓也瞄她一眼,故意漫不經心的說:「哼!你看起來挺好的,一點也不像受過傷的樣子。我想醫生既然允許你出院,那就表示你的傷勢應該已經痊癒了,對吧?」
  
  其實他早就接獲醫院方面的通報,她已在今天下午出院返家。
  
  「托幫主的福,雅人已經完全痊癒了。」溫立雅一如以往,站在他身側一步遠的位置。
  
  「是嗎?」武居拓也審視她一如往常的男性裝扮,揚眉嗤笑道:「你這是做什麼?穿男裝?現在全巨鷹幫的人都知道你是女人,你再穿上這套衣服,不是想鬧笑話?一個女人就算穿一輩子男裝,也不會變成男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他毫不留情的怦擊。
  
  「雅人明白。」
  
  「既然如此,那你穿著男裝到底想證明什麼?」
  
  她抬頭直視著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雅人……雅人想回到幫主身邊,求幫主恩准。」
  
  「你想回到我身邊?哈哈哈!」
  
  他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狂縱地仰頭大笑。
  
  「雅人小姐,你應該知道巨鷹幫從不收女人,況且你也應該聽說,你的職位已由河津取代了。」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女人,所以這些年來我所付出的努力,全都化為烏有了嗎?」她悲憤地問。她不甘心呀!她根本沒有犯錯,只因為她是女人,所有的努力便完全沒有價值了!
  
  「沒錯!」一個女人的價值,只有在床上而已,巨鷹幫是屬於男人的戰場,不需要女人介入。」
  
  「那——如果我願意動變性手術,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男人呢?」
  
  這是她除了生命之外,所願意為他做出的最大犧牲,只要能留在他身旁,她連上天賦予她的女性象徵,都可以捨棄不要。
  
  「哈哈,可笑!巨鷹幫不收女人,更不可能要一個人妖,就算你動變性手術,變成一個假男人,一樣進不了巨鷹幫的大門!無論如何,巨鷹幫都不可能再收留你了。」
  
  「也就是說,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被逐出巨鷹幫的命運?」
  
  「沒錯!」
  
  「我明白了。」溫立雅痛苦地閉了閉眼,幾秒後再度睜開眼,決經地望著武居拓也。「幫主,我希望你念在我在幫裡多年所立下的功勞,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
  
  「第一,我希望隱瞞真實性別這件事,你別責怪幫我的義父和義兄。他們雖然犯了與我串謀之罪,但他們對巨鷹幫的確忠心不二,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懲戒他們,可能會引來其他幫眾不滿,希望你三思。」
  
  「這點我可以答應你。」
  
  反正他本來就沒打算,真的找宮城父子算賬,何妨應允雅人的請求,也算做個順水人情。
  
  「謝謝幫主惠准。至於另外一個請求——」她注視著武居拓也冷漠的眼,深吸口氣,提出另一個要求。「如果你因為我是女人,而將我逐出幫門,那麼我希望能成為幫主的女人——即使只有一夜也好!」
  
  「宮城雅人,你別太得寸進尺!」他怒瞪著她平靜的表情。「別以為我對你稍留一點情面,就敢乘機提出過分的要求!」
  
  「雅人並不認為,自己提出的要求過分!」溫立雅昂起頭,毫不畏怯地與他對視。「從我八歲那年進入巨鷹幫,我在這裡投注了十六年的青春,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一個女人能有幾個十六年的青春?我認為我要求與幫主共度一夜,以換取後半生的回憶,這非常 公平。」
  
  「公平?哼!我還沒整治你的欺瞞之罪,你倒講起公平來了。」
  
  「我的欺瞞之罪,已用那顆子彈抵銷了。」
  
  她故意斜睨他的下半身,暗諷地問:「幫主寧願與那些人盡可夫的蕩婦上床,也不願與雅人共度一夜,是在畏懼些什麼?是不敢?還是——不能呢?」
  
  「你……」
  
  武居拓也被她的隱喻氣得快爆炸了,她居然敢暗喻他是因為性無能,才不敢答應她的請求。
  
  可惡透頂的女人!
  
  「你就那麼想跟我上床嗎?呵,也對,像你這種不男不女、姿色平庸的貨色,要是不用強迫的方法,的確不會有人想跟你上床,難怪你要巴著我不放!好吧,我就姑且用做善事的心態,勉強答應你一次,不過你可要好好享受,因為這種好事,大概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他用最惡毒的言詞,狠狠凌遲她的心。
  
  溫立雅纖瘦的身體搖晃了下,不過仍挺起胸膛,以最堅強的姿態面對他。
  
  「那雅人就先謝謝幫主恩典。至於幫主什麼時候方便,請告訴雅人一聲……」
  
  「就明天晚上吧,這種事早點解決,我也痛快一點!」他瞪著她身上的男裝,嫌惡道:「不過先決條件是,你得換掉身上這套四不像的衣服,並把自己弄得像個女人,我不想跟一個男人似的女人上床,那會令我倒盡胃口!」
  
  「我知道。」溫五雅輕聲回答。
  
  她的心已經麻痺,再惡毒的言語,也傷害不了她了。
  
  武居拓也憤然拂袖而去之後,她怔仲地站著發愣,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按住她的肩。
  
  「小雅,你這是何苦呢?」宮城元朗心疼地問。
  
  「元朗哥。」她仰頭望著他,眼中有淚,臉上卻掛著笑。「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
  
  「傻瓜!」
  
  宮城元朗好心疼,難道真的沒有方法能夠幫助她媽?
  
  或許,他該好好想想……
  
  深夜,溫立雅披著一條米白色的絲質床單,包裹住她的身體,赤裸著腳,像自願走上祭祀台的聖女般,一步步走向武居拓也的房間。
  
  她輕敲了下房門,裡頭立刻傳來暴躁的怒吼聲:「如果是雅人就給我滾進來,如果是其他人就全部滾出去!」
  
  「是我,雅人。」
  
  她直接推開門進入房間,關上門後,反手落了鎖。
  
  今晚,她將留在他的身邊一整夜。
  
  武居拓也站在窗邊,穿著他慣穿的黑色睡袍,露出大片赤裸精壯的胸膛。
  
  他手裡夾著一根燒了一半的煙,腳邊的地上散著另外幾根煙蒂,表示他站在那裡抽煙,已經有好一會兒了。
  
  他瞇著眼,以最嚴苛的眼光,從頭到腳審視她。
  
  她沒有任何裝扮,就這麼素淨著一張臉來。
  
  她顯然才剛洗過澡,白皙的臉蛋泛著被熱氣薰蒸出來的紅暈,而她的髮梢還滴著水,濕潤的短髮微翹地貼在她的頸後。
  
  這樣的她與往常不同,沒想到褪去男裝的她,竟是如此美麗!他不覺呼吸緊繃地盯著她瞧,片刻後又暗罵自己像傻瓜一樣,眼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看。
  
  當他看見她身上披的白色床單,誇張地大笑著,並且惡意嘲笑道:「哈哈!怎麼?該不會你翻遍衣櫥,也找不到一件女人的衣服,所以才披著床單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會對你有慾望……」
  
  她鬆開雙手,任床單掉落在地上,他的嘲諷霎時中止。
  
  床單下的她,並不是赤裸的,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只隨意扣了中間兩顆鈕扣,可隱約自敞開的布料間,窺見她雪白的肌膚與可愛的肚臍,而襯衫的下擺正好到她的臀部,巧妙地遮住她身上最引人遐思的部位,只露出勻稱、白皙的雙腿。
  
  那不過是一件普通的襯衫,並不是能夠襯托女性優點的美麗禮服,然而穿在她身上,卻有說不出的性感魅力。
  
  她小巧白淨的臉龐,在寬大白襯衫的襯托下,更顯得稚嫩脆弱。
  
  武居拓也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腎上腺素,不對這樣的她產生本能的男性衝動。
  
  該死!不過是脫去男性的偽裝而已,她看起來竟變得如此迷人!
  
  「把衣服脫了到床上去,這件事得盡快結束!」他氣憤地批開身上的衣物,一面不滿地低咒。
  
  他差點像白癡一樣,對著她流口水!
  
  以往即使面對再美麗的女人,他也不曾有過這種白癡的反應,該死的女人,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
  
  看見武居拓也陰鷙的表情,與緊繃赤裸的身體,昨天口口聲聲堅持與他共度一夜,以供後半生回憶的溫立雅,卻在此時猶豫了。
  
  她看得出他不怎麼高興,甚至可以用憤怒來形容,她懷疑自己真的能夠承受他的怒氣嗎?
  
  武居拓也看出她的猶豫,假笑道:
  
  「你想反悔?恐怕來不及了!在你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刻,現在我決定慷慨地賞賜你一回,讓你終身難忘的歡愛,你怎麼能臨時怯場?」他面色一凜,瞇著眼冷冷地下令:「現在我再說一次把衣服脫掉!」
  
  「幫主……」她抓緊領口,一路往後退,對初夜的恐懼,全在此時湧了上來。
  
  她畢竟是真正的女人,即使平日跟隨武居拓也刀裡來、火裡去,也免除不了女人對初次的畏懼。
  
  「少裝模作樣了!這正是你,一心想要的,不是嗎?」
  
  武居拓也不耐地擰眉,把她抓到自己面前,粗魯地動手撕碎,半遮掩她身體的白襯衫,然後將她丟到床上。
  
  溫立雅趕緊爬起來,縮到大床離他最遠的一角。
  
  「你聽我說!我反悔了,所以你不必——」
  
  「不,你才聽我說!」他冷笑著打斷她。「今晚是你要求的,而我一向遵守承諾,所以就算你在此刻反悔,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幫主——」
  
  「叫我拓也!今晚我特別准許你可以這麼喊我。」
  
  他跨上大床,輕鬆地將她從角落揪回來。
  
  「拓也,我不能啊!」
  
  她才一開口,唇就猛地被他攫祝
  
  他抓住她的雙手手腕,將她壓在大床上,掠奪的唇在她嘴裡肆虐,不斷用高超的技巧勾引她滑嫩的舌。
  
  「拓也……」她的雙眼先是震驚,然後轉為迷濛。
  
  這就是大家所歌誦的吻嗎?
  
  以前她認為功用只有吃飯和說話的嘴,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作用。
  
  「好奇妙……」她忍不住驚歎。
  
  「是嗎?那你一定想不到,還有另一件更奇妙的事!」
  
  「呃!」
  
  由於長年習武,溫立雅早已習慣忍受疼痛,所以當那層障礙被衝破時,她只驚愕地低嚷一聲,隨即咬緊牙根,沒將痛楚表現在臉上。
  
  「很疼,對吧?」武居拓也不顧她破身的痛楚,「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你只要求與我春風一度,沒要求我提供其他服務,所以我沒義務滿足你,你若想獲得滿足,就得自己想辦法!」
  
  「我沒想過要獲得什麼滿足。」她只想體會一次像那些女人一樣,被他擁在懷中,被他珍寵憐愛的感覺而已。
  
  「別只會躺著不動!我沒有義務滿足你,但你卻必須滿足我,否則和你上床,跟一條死魚上床有什麼不同?」
  
  他在床第間的話語不但沒沾糖帶蜜,反而句句毒辣,沒有絲毫柔情。
  
  溫立雅的心被傷得千瘡百孔,他竟殘忍得連一絲溫柔也不給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只是個愛他的女人呀!
  
  她臉上脆弱悲傷的表情,像把銳利的錐子,刺入武居拓也薄弱得幾乎快消失的良心裡。
  
  他咒罵一聲。
  
  「誰能猜得到?那個藏在寬大衣服下的,竟是如此玲瓏有致的身軀!」
  
  他貪婪的目光,上下逡巡她雪白纖瘦的身軀,一雙大掌則不斷撫弄。
  
  「呃……」
  
  當溫立雅終於忍不住,發出第一聲滿足的申吟時,他得意地勾起唇角笑了。
  
  她終究還是臣服了!
  
  情慾平息後,溫立雅星眸半閉地,依偎在武居拓也的懷抱中,享受激情後的餘韻。
  
  「你可以走了!」武居拓也推開她,冷漠地翻身下床。
  
  「拓也……」她抓起棉被遮住赤裸的身軀,慌張地起身喊道。
  
  「閉嘴!下了床,你就沒資格這麼喊我。 宮城雅人,我已經依照承諾,履行了我們的約定,所以也請你遵照你的承諾,離開巨鷹幫。」
  
  他半回過頭看她,眼神好冰冷,幾分鐘前的熱情,已經完全消失無蹤。
  
  「你對我……當真沒有一絲特別的感情?」她抖著唇,難忍悲痛地問。
  
  「我對女人都有肉體上的感情惟獨對你,我連這點慾望都沒有!一次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可別再得寸進尺,要求第二次,現在請你馬上離開,不要佔著別人的位置,那可是很惹人嫌的!」
  
  「別人的位置?」溫立雅不明白他的意思。
  
  「沒錯!吃了像你這種又酸又澀的青果子,要是不換換口味,以後我可能對這檔子事都沒興趣了!」
  
  武居拓也走到房門邊,用力拉開門,門外早已站著一個穿著性感、美麗妖嬈的女人。
  
  「進來!」武居拓也敞開門,大方地讓她進來。
  
  「是!」奈美開心極了,深怕他反悔似的,飛快衝入房裡。
  
  原以為自己惹他生氣,恐怕再也沒機會享受他的恩寵,沒想到才不過一天的時間,他又派人將她找來。
  
  可見他已經迷上她了!她樂得笑逐顏開。
  
  「幫主,人家等好久了!」奈美愛嬌地抱怨。
  
  「有耐心點,馬上就輪到你了。」武居拓也轉頭望向還愣在床上,動也不動的溫立雅吼道:「你還愣著做什麼?接班的人已經來了,別再佔著那張床,我們還等著用!」
  
  「是……很抱歉……」溫立雅被著被單,渾渾噩噩地下床。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腦子也一片空白,她無法思考,只能喃喃說著致歉的話。
  
  「什麼呀!幫主,原來已經有人伺候您了嘛,那您還找我做什麼?難不成您今天想玩點不一樣的嗎?」奈美咯咯嬌笑。
  
  「哼!我找你來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她無法滿足我,我只好另外尋求滿足。」
  
  武居拓也斜睨著她走得搖搖晃晃的身影,為她過度蒼白的臉色感到不悅。
  
  她那副模樣,像快昏倒似的!
  
  「我就知道幫主最疼我了!」
  
  奈美驕傲自滿地笑了,轉過身看見她朝門口移動的腳步,走得步履蹣跚,像老牛拖車似的,不覺火氣上揚。
  
  「喂!幫主要你滾出去,你還慢吞吞的做什麼?」奈美像條仗勢欺人的狗,拉高嗓門對著她大叫。溫立雅對她的叫嚷充耳不聞,依舊緩慢地走著,直到門口才停下腳步。
  
  她回頭望著冷眼旁觀奈美欺凌她、完全不置一言的武居拓也,深沉的絕望湧上心頭。
  
  即使她付出一切,仍不能令他為她改變一絲心意。
  
  她——是徹底失敗了!
  
  武居拓也瞪著她恍然失神的模樣,彷彿更加惱怒似的踹上了門,將她阻隔在門外,然後轉頭對奈美吼道:
  
  「你還等什麼?快用你所有的本事,伺候我開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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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30:21
  第六章
  
  溫立雅回到自己的房間,走進浴室衝去武居拓也留在她身上的氣息,然後隨手從衣櫥抓起一件衣服套上之後,什麼也不帶便離開巨鷹幫。
  
  當年她是空著手來,如今也該空著手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只能漫無目的向道路的盡頭走去,不在乎自己走到什麼地方。
  
  就這麼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一隻大掌自後頭按住她的肩,阻止她繼續遊蕩下去。
  
  她緩緩回頭,看見宮城元朗擔憂的臉。
  
  「你怎麼突然離開了?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嗎?」
  
  他的關懷令溫立雅感動,十六年來第一次,她有種想縱聲大哭的衝動。
  
  只是,武裝自己太久,她早已不習慣用眼淚來宣洩悲傷的情緒。撒嬌、哭泣,所有屬於女人所擁有的權利,她早就全部忘記了。
  
  「我沒事。」她轉回視線,凝著臉注視前方漆黑的夜色。
  
  「你這個樣子叫沒事?你看看,手都凍成這樣了!」他抓起她冷得像冰的手,柔聲斥責。
  
  「唉!你這樣,實在讓我好心疼。」宮城元朗歎息道。「這樣吧——小雅,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贊不贊成?」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一面問。
  
  「什麼提議?」溫五雅不感興趣地問。
  
  「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你說什麼?!」溫立維迅速轉頭瞪著他,驚愕的表情像在說:你瘋了!
  
  「唉!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我的神智清醒,腦筋也很正常。」
  
  「你為什麼會……會想到這種事?」對於他的求婚,她只有震撼,沒有驚喜。
  
  「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向你求婚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你愛我?」
  
  「不!但是我喜歡你。」
  
  「那你還——」還要她嫁給他!
  
  「其實我想娶你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已經習慣和你在一起的生活,而且我爸媽又都疼你、喜歡你,像你這麼好的女人難求,我不想錯過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這句話,聽得她好心酸。
  
  她因為女人的身份,失去了繼續擔任武居拓也護衛的機會。可笑的是,當她恢復女兒身之後,卻仍遭他厭惡與驅離。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當男人好,還是當女人好。
  
  如今,只有宮城元朗視她為一個正常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忘了該如何當女人、卻又成不了男人的可憐蟲。
  
  她突然有種想逃避現實的衝動,只要嫁給他,應該就不會為了得不到武居拓也的愛,而痛苦不堪了吧?
  
  宮城元朗是個溫柔體貼、善良聰明的好男人,能夠嫁給他,是她終身的福氣,她還猶豫什麼呢?她無聲地問自己。
  
  「但我們是兄妹……」她喃喃道。
  
  「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義兄妹。」他補充道:「終止收養的手續不難辦,只要你同意,那馬上就可以解決。小雅,嫁給我吧!就跟我回去,我會為你安排一個隆重盛大的婚禮,絕不會委屈你。」
  
  「我……」她仍猶豫著。
  
  「沒關係,你好好考慮,不必急著回答,任何時候給我答覆都行。現在我先帶你去找住的地方——」
  
  「不用了!」
  
  「咦?」
  
  「我答應嫁給你。」她已經累了,只想有一雙可以倚靠的臂膀。
  
  「真的?太好了!」
  
  宮城元朗並沒有太大的驚喜,只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事情總算開始依照他的安排,向前運轉了!
  
  清早,武居拓也步出臥房,後頭跟著渾身酸痛,一動就痛得不斷申吟的奈美。
  
  不知情的人,鐵定以為她昨晚是因為做了多麼激烈的「運動」,才會弄得腰酸背痛,哪曉得昨晚她根本什麼也沒做!
  
  武居拓也一整夜都不理她也就算了,又不准她離開,還莫名其妙的不許她上床睡覺,最後她只能睡在他房裡的小沙發上,睡得渾身酸疼、痛苦不堪。
  
  武居拓也在大廳落坐後,左右看看沒見到雅人,火氣不由得上揚。
  
  那女人躲到哪裡去了?
  
  他立即掉頭對一旁的屬下命令道:「雅人在哪裡?去把她給我找來!」
  
  「是!」那人急急忙忙衝出去找人。
  
  武居拓也朝奈美招手喊道:「你過來!」
  
  「是!」奈美以為他又想寵幸自己,連忙興奮地跑過去,毫不怕羞地坐在他強健的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
  
  武居拓也懶得理會她在做什麼,逕自端起桌上的熱茶一口喝下,卻差點燙著自己的舌頭。
  
  「啐!這是什麼茶?難喝死了!替我把酒拿來。」
  
  「可是……您平常喝的,就是這種茶呀!」傭人手足無措地解釋。
  
  「囉嗦!我叫你拿酒就去給我拿酒!」
  
  「是!」傭人這下不敢再多話,趕緊到酒櫃裡,替他拿了一瓶清酒來。
  
  武居拓也像跟自己賭氣似的,沒用杯子倒酒,而是抓起酒瓶直接往嘴裡灌。
  
  都是宮城雅人那可惡的女人害的!
  
  昨晚和她的歡愛,他本該恣意凌辱她,但他卻心軟了,還全心全意投入,完全忘了她只是個善於欺騙的騙徒。
  
  最諷刺的是,昨晚她離開房間後,也一併將他的知覺帶走了。
  
  摟著妖嬈性感的奈美,他卻沒有半點慾望,但是為了賭一口氣,他還是留下奈美,沒有命她離開。
  
  就讓雅人以為他們徹夜狂歡吧!
  
  老實說,他這輩子壓根不曾做過這種幼稚的事,但是為了雅人那個滿口謊言的女人,他竟破了以往未有的前例。
  
  他板著臉,在餐廳等了大約十分鐘,派去找人的屬下,才戰戰兢兢地回來稟報道:「秉……秉告幫主,雅護衛已在昨天深夜離開幫裡了。」
  
  「你說什麼?!」
  
  武居拓也用力拍桌站起來,坐在他腿上的奈美一時沒留意,當場摔到地板上,差點摔斷門牙。
  
  「誰准她走的?你們為什麼讓她離開?!」他怒聲質問。
  
  「可是雅護衛說……是您命令她離開,難道不是這樣嗎?」通報的人膽戰心驚地問。
  
  武居拓也這才想起來,昨晚的確命令她,馬上離開巨鷹幫沒錯。
  
  該死!他忘了她那僵硬的小腦袋,對他下達的指令,絕對惟命是從,他要她離開,她怎麼可能不走?
  
  心底深沉的怒氣再度燃起,她就不能不要那麼聽話嗎?
  
  正惱火時,忽然又有個屬下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
  
  「啟秉幫主,維護衛她——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喜色差點顯露在武居拓也臉上,他連忙將臉一沉,口是心非的怒吼道:「誰叫她回來的?」
  
  「是我。」
  
  宮城元朗挽著溫立雅的手,一同走進餐廳,小心呵護的溫柔姿態,像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
  
  「是你?!」
  
  他們這副親密的模樣,叫武居拓也打心底不舒服。「你好大的膽子,我已經將她趕出巨鷹幫了,你居然敢自做主張將她帶回來!你不要以為我敬重宮城叔叔,就會永無止境的包容你。」
  
  「冤枉呀!拓也,元朗可從沒這麼想過。」宮城元朗連忙喊冤。
  
  「那你違背我的命令,擅自將這女人帶回,究竟是什麼意思?」
  
  「拓也,我將小雅帶回來,絕不是為了跟你作對,而是因為——」他轉向始終低著頭的溫立雅,一臉深情的說:「我想讓你見見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餐廳裡霎時傳來陣陣不可置信的驚叫聲。
  
  大家莫不露出震驚的表情,惟有武居拓也一臉淡漠,絲毫不感到驚訝。
  
  「宮城元朗,你這個謊撒得實在不怎麼高明!」他一臉無聊地說:「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雅人是你父親收養的義女,所以在戶籍上她是你妹妹,日本法律明文規定兄妹不得結婚,請問你如何將自己的妹妹娶進門?」
  
  「這點非常好辦,由於我和小雅不是親兄妹,所以只要終止收養關係,讓小雅恢復原籍就行了。」
  
  這時四周的喧嘩聲更大了。終止收養關係?他竟連這一點都想好了,可見他的確是認真的!
  
  看見他們親暱的模樣,武居拓也的臉色開始轉變,他萬萬沒想到,宮城元朗竟是認真的!他是何時對雅人產生愛意的?
  
  不!
  
  他不允許!
  
  即使他不要雅人,也不許別的男人擁有她——尤其是宮城元朗!
  
  他唇一撇,斜睨著雅人,惡劣地問:
  
  「元朗,你可知道雅人已經不是處女了?昨夜她已將初夜結了我,所以即使你和她結婚,也不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溫立雅倒抽一口氣,臉色霎時變得比雪還要蒼白。
  
  她沒想到武居拓也,竟會將昨夜的事當眾說出來,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我知道。」宮城元朗仍是溫和地笑著,心意沒有一點動遙「那件事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喜歡小雅,無論她做了任何事,都不會影響我對她的觀感,在我的心目中,她永遠是最純潔、最美好的女孩!」
  
  他這番深情告白,聽得武居拓也面色鐵青。
  
  「聽起來很感人,但你真的能夠把她當成女人看待?還是你只是在找一個最接近男人、又不算男人的伴侶?」他冷笑著問。
  
  他幾乎等於影射宮城元朗是個同性戀。
  
  「夠了!」走進這裡後,溫立雅第一次開口,她瞪著武居拓也僵硬地說:「請您別再說了!元朗哥是不是同性戀我最清楚,他絕對不是同性戀,我相信他!」
  
  她袒護宮城元朗的姿態,讓武居拓也又氣又妒。
  
  她當真那麼喜歡宮城元朗,不惜為了他對他大叫。還是因為他肯娶她,她的一顆心就全向著他了?哼!這就是女人,現實、自私,毫無道義可言。
  
  「他究竟是不是同性戀,我完全沒興趣知道,我只是替你感到惋惜,你確定在你嘗過攀登天堂的極樂之後,能夠忍受永遠也嘗不到第二次歡快的痛苦?」武居拓也問。
  
  「能不能讓小雅嘗到攀登天堂的極樂,那是我的問題,不勞你費心。」宮城元朗仍是笑瞇瞇的,對於武居拓也影射他是同性戀的事,一點都不生氣。
  
  「拓也,我們宮城家三代都為巨鷹幫效力,如今宮城家有喜事,相信你應該不會反對才對?」
  
  「你要結婚是你的自由,我為何要反對?」他沒好氣地反問。
  
  「那麼——能不能請你答應我,在舉行婚禮前,讓我的未婚妻留在巨鷹幫?」
  
  宮城元朗一臉為難地說:「除了我們,小雅在世上已經舉目無親了,我不放心讓她單獨住在外頭,所以想在婚禮前先把她接回家,能不能請你通融一下?」
  
  雖然宮城元朗貴為副幫主,宮城家也在幫內擁有獨立的宅院,可畢竟還是在巨鷹幫的管轄之下,必須先取得現任幫主武居拓也的認可。
  
  哼!還沒將人娶進門,宮城元朗這混賬居然就想先將人帶回去,誰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過——或許她也心甘情願投入他的懷抱呢!
  
  武居拓也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團,粗聲吼道:「隨便你!不過最好別讓她踏入我的眼界範圍內,我不喜歡看見閒雜人等在我面前亂晃。」
  
  「這點請幫主放心,我們已決定在下個月訂婚,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很忙,所以別說讓你看見她,搞不好連你想找她都很難呢!」他若有所指的笑道。
  
  「我找她?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們的訂婚典禮,我不會出席,預祝你們白頭偕老!」武居拓也冷冷地說完,隨即掉頭離去。
  
  他一走,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離開餐廳。
  
  溫立雅怔愣地望著武居拓也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宮城元朗走過來,溫柔地拍拍她說:「走吧!昨晚你幾乎沒睡,我先帶你回去休息一下,等過幾天你心情平靜些了,我再帶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嗯。」
  
  溫立雅點點頭,無異議地任他摟著自己,一同走回宮城家。
  
  在他們後方,一個嬌小的身影躲在牆角,滿含羨慕與嫉妒的、瞪著他們逐漸遠去。
  
  宮城哥哥要結婚了!他就要娶雅人姐姐為妻了,雅人姐姐好幸福……
  
  「小姐?允蕾小姐——原來你在這裡?我快找瘋了!」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婦女,急匆匆地跑來,氣急敗壞地嚷道。
  
  「山口太太!」女孩看見她,嚇了一大跳,捂著胸口,差點沒跳起來。
  
  「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呢?上學快遲到了,司機已經在門口等你很久,請你快點過去吧!」
  
  山口太太是特意被請來看照她的婦人,也是少數可以留在幫內的女性之一。
  
  「是!」女孩連一秒也不敢遲疑,趕緊轉身向門口跑去。
  
  「真是的!」山口太太在後頭不滿地批評道:「都長這麼大了,還是像以前那樣畏縮!真搞不懂,強勢果斷的幫主,怎麼會有這種小老鼠一樣的妹妹呢?」
  
  她一面嘟嚷著,一面走到後頭去忙自己的事。
  
  她沒發現,在她們身後的窗外,另有一雙銳利的鷹眸,正窺探著屋內的一切。
  
  是嗎?
  
  原來允蕾喜歡宮城元朗……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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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30:47
  第七章
  
  「小雅,你過來這裡看看。」
  
  宮城元朗將溫立雅帶到市區的一間服飾店前,熱絡地笑著介紹道:
  
  「這間是全日本知名的服飾連鎖店,他們並不在百貨公司裡設櫃,只採專賣店的形式,服務上流社會人士,很多青森市的貴婦,都喜歡在這裡買衣服。我們進去瞧瞧,順便替你挑幾套女裝,我們快訂婚了,你可不能再穿著以前的男裝喔。」
  
  「這裡的衣服一定很貴,怎麼好再讓你破費呢?」溫立雅過意不去。
  
  「傻瓜!你將來是我老婆,我不買衣服給你,要買給誰?」
  
  不顧她的遲疑,宮城元朗拉著她的手,正要走人服飾店,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嗤笑聲。「怎麼?這麼快就帶著你的寵物來買東西?」
  
  溫立雅倏然渾身一繃。
  
  她跟了武居拓也十六年,當然不可能認不出,這是他慣有的嘲諷聲。
  
  宮城元朗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揉揉鼻子掩飾笑容道:「拓也,真巧!你也來這裡買東西嗎?」
  
  「我的新情人需要幾件漂亮的新衣,所以帶她過來瞧瞧。」武居拓也刻意將身旁的女人推上前,惟恐他們沒看見似的。
  
  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跟蹤宮城元朗的車過來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原因他也說不上來,大概是看不慣,宮城元朗這傢伙臉上幸福的笑容吧!
  
  不過是獲得雅人首肯,願意嫁給他罷了,這點小事值得那麼高興嗎?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他酸澀地呻道。
  
  他告訴自己,他絕對不是在嫉妒!
  
  身為巨鷹幫的首腦,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可能嫉妒元朗,娶那個半男半女、又毫無半點魅力的女人?
  
  就算這幾天他多想了她幾次,那也是因為氣她欺騙他的緣故,絕對不是眷戀她在他懷中的感覺,而她為他中彈受傷那一幕,他更是早就忘記,絕不可能為了她,而對元朗產生妒意。
  
  溫立雅一語不發地,凝視武居拓也身旁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武居拓也向來鍾愛的類型——性感、火辣、狐媚、善於賣弄風情,如果她必須變成這樣,才能獲得武居拓也的垂愛,那麼她確定自己永遠也成不了他所愛的人。
  
  她不由得感傷地垂下眼眸。
  
  見她低著頭,默然不語的模樣,武居拓也不由得憤怒起來。
  
  她怎能如此平靜?當他知道她和宮城元朗一起出門,像個白癡似的急匆匆地追來,結果她根本不在乎,連他刻意找來示威的性感女人,她都沒有反應。
  
  她的主動熱情,難道全是假的?
  
  這就是女人!善變、虛偽,沒有一絲真心。
  
  他不會在乎這樣的女人!他會證明,此刻反常的混亂情緒,全是憤怒之下的產物,不是嫉妒引起的!等他在新情人的床上,獲得所有的滿足之後,就會明白雅人對他,半點意義也沒有。
  
  他冷笑著摟緊身旁女子的纖腰,昂首走進服飾店。
  
  「我們也進去吧!」宮城元朗也攬著溫立雅的肩,跟著進入服飾店。
  
  「歡迎光臨!」
  
  正在整理衣物的女店員,看見他們走進來,立刻堆滿笑容招呼道。
  
  「哇——好多漂亮的衣服喔!」
  
  武居拓也身旁的女人,立刻衝到掛著琳琅滿目服飾的專櫃前,一件件挑選著。
  
  「這件好美,那件也好漂亮!幫主,怎麼辦嘛?人家好煩惱喔!」她扭動身軀在他身上磨蹭,佯裝煩惱地眨著漂亮的大眼睛。
  
  「何必煩惱,你喜歡什麼就統統買下來,我付賬!」武居拓也斜睨站在不遠處的宮城元朗和溫立雅,刻意提高音量,慷慨允諾道。
  
  「啊,好棒!謝謝幫主!」女人歡呼一聲,用力在武居拓也臉上吻了下,然後毫不客氣地衝到櫃檯前,要店員將她看中的衣服全部包起來。
  
  在這邊的店員忙得不可開交時,另一位店員則帶著職業的笑容,走向宮城元朗和溫立雅。
  
  「你們好!請問你們想找什麼樣的衣服嗎?」
  
  「小姐,能不能請你替她介紹一些女裝?我未婚妻以前慣穿中性的衣服,但是我們最近要訂婚了,我想替她買一些女性化的衣服,價錢多少不是問題,穿起來好看最重要。」宮城元朗吩咐道。
  
  「沒問題的!」女店員在這裡工作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像溫立雅這樣的女孩,她並不覺得怪異。
  
  「請問先生貴姓?」
  
  「我姓宮城。」
  
  「噢,宮城先生是嗎?那這位小姐就是未來的宮城太太了?呵呵,請跟我到這邊來!」
  
  女店員盯著溫立雅看了幾秒,目測過她的身材尺寸之後,笑瞇瞇地將她帶到一長排女性服飾前,主動替她選了幾件不同類型、不同顏色的洋裝,展示在她面前。
  
  「請問小姐,你喜歡哪種顏色、哪種款式的衣服?」
  
  「我……」
  
  她求救地望向宮城元朗,自從八歲後,她就不曾再穿過裙子,如今突然問她喜歡什麼樣的洋裝,她怎麼回答得出來?
  
  宮城元朗知道她的為難,便上前替她挑眩他看見一套黑色的短洋裝,剪裁簡單高雅,提議道:「我覺得這套不錯。小雅,你認為呢?」
  
  「可是……」溫立雅一見那洋裝的款式是削肩、低胸,裙擺短到膝上的設計,便猶豫起來。
  
  她已經習慣將自己的身材藏起來,突然要她改穿這種「涼快」的服裝,她怕自己沒有那個勇氣。「哎呀,先生真是好眼光啊!」女店員立刻機伶地附和道:「小姐,其實從剛才一拿出這件衣服,我就認為這件衣服實在太適合您了!您瞧這簡單大方的設計,好看又舒適,而黑色絲綢的材質,高雅而神秘,和您的氣質真是太相襯了,您要是不試試看,絕對會後悔的!」
  
  「哼!猴子穿上衣服,還是一隻猴子,沒有女人味的女人,就算穿上再美麗的衣服,也成不了美麗的女人,我看你們省省力氣,別在她身上費心思了!」
  
  武居拓也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後,冷言嘲諷道。
  
  「這位先生……」女店員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是世仇嗎?不然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毒?
  
  「拓也,沒必要說這麼難聽的話吧?小雅即將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以為了這句話和你決鬥。」宮城元朗瞄了臉色慘白的溫立雅一眼,有些不平地說道。
  
  「你以為我會怕?」
  
  武居拓也正想再出言譏諷幾句時,他帶來的女人,正好走過來挽著他的手臂,撒嬌道:
  
  「幫主,人家挑好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您陪了我一下午,一定很累了喔?等會兒我替您按摩,您會很舒服的!」
  
  女人暗示地用豐滿的胸脯摩挲他的手臂,告訴他她已準備好,隨時可以披掛上陣。
  
  在風月場所工作的她,深加收受多少好處,就得付出多少代價的道理,她早已打算使出渾身解數,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得到最大的滿足,天天樂不思蜀。
  
  「那可以等會!」武居拓也沒急著離開,享受美人的軟玉溫香,反而找了張供貴賓休憩的雙人坐椅,施施然坐下。
  
  「看猴子穿衣服也挺有意思的,就讓我開開眼界,看看這半男半女的女人穿上裙子,是怎樣可笑的光景。」
  
  大家全因他惡毒的言語倒抽一口氣,溫立雅的面色尤其蒼白,她黯然垂著頭,想把衣服掛回原處。
  
  「他說得沒錯,我……不適合這樣的衣服……」
  
  「小雅,別在意拓也的話,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只是嫉妒。」宮城元朗附在溫立雅耳邊,低聲說道。
  
  「真的嗎?」溫立雅陰暗的眼中,燃起一絲火光。「他真的感到嫉妒嗎?」
  
  「沒錯!所以你千萬別受他影響,還是趕快進去試穿看看吧!」
  
  他向店員使個眼色,聰穎的店員立刻上前繼續遊說道:「是啊!小姐,您就先試穿,看效果如何再做定論嘛!來,試穿室在那邊,我們過去穿看看。」
  
  「可是……」
  
  「來,請往這邊走。」女店員熱絡地拉著溫立雅走向試穿室,臨走前還順道抓了另外兩套衣服,打算讓她一併試穿。
  
  「元朗哥——」在被推進試穿室前,她求救似地喊道。
  
  宮城元朗推推眼鏡,搖頭笑了笑。「沒問題的,你安心吧!」
  
  她只好死心放棄,任女店員擺弄。
  
  幾分鐘之後,溫立雅被套上新洋裝、換上店裡現有的三寸高跟鞋,再度被女店員拉出試穿室。
  
  她一走出試穿室,原本已經想好,該怎麼誇獎她的宮城元朗,以及早已等著大大嘲笑她一番的武居拓也都愣住了,他們張大嘴,震驚地瞪著她,現場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
  
  剛才試穿時,她根本不敢望向鏡子,如今又打鴨子上架,被拉出來展示,她早就豁出去,也做好心理準備,自己的樣子可能不會太好看,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結果竟然會這麼慘。
  
  武居拓也就姑且不提,連宮城元朗都不說話,結果想必很糟糕。
  
  她瞭解宮城元朗,像他這麼體貼善良的好人,就算她看起來再可怕,他也會想辦法找出話來讚美她,而現在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原因——唉,她實在沒勇氣再想下去!
  
  「一定很醜對吧?我想我還是換掉好了,我根本不適合這樣的衣服!」她羞慚地轉身想衝回試穿室,但隨即被恢復清醒的宮城元朗拉祝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沒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嗎?你簡直美呆了!」
  
  宮城元朗將她拉到旁邊的一面落地鏡前,讓她看清楚自己的模樣。
  
  「這樣的女孩,你能用丑字來形容她嗎?」
  
  這回武居拓也沒有反駁,因為他完全贊同宮城元朗的話。
  
  他完全看傻眼了,他沒想到僅僅是一件樣式簡單的黑色洋裝,就能讓她改變這麼多,現在不論誰見了她,都不會否認她是個道地的女人而且是個充滿韻味的漂亮女人!
  
  他貪婪的盯著她穿著洋裝的美麗模樣。
  
  脫去慣穿的男性服裝之後,她玲瓏的身材再無遮掩。
  
  黑色的薄絲綢柔軟地貼在身上,更顯得身材凹凸有致,低胸的領口,可微微窺見胸前的一方白皙,削肩的設計,大方秀出她沒有一絲贅肉的纖細上臂,而短擺的圓裙俏麗活潑,既能展現她長腿的優點,又不失端莊穩重。
  
  由於肌膚長年未接觸陽光,所以她擁有較常人白皙許多的皮膚,細緻的質感,柔軟得像初生的嬰兒。
  
  溫立雅呆愣地站在鏡子前,望著裡頭陌生的女人。
  
  這是她嗎?她不敢置信地撫摸自己的臉龐,似乎想確定,鏡子裡的人的確是自己。
  
  「是啊!真是太好看了,這根本就像為您設計的!」店員又開始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道:「您要不要再試試別的款式?或許您穿紫色也會很好看喔!」
  
  說著,她又帶著一件紫色洋裝,將溫立雅再度推入更衣室。
  
  「哼!我還以為會有多美,原來不過爾爾。」武居拓也像再也無法忍受似的,倏地起身離開服飾店。
  
  他不敢再多待片刻,怕自己被雅人不同的面貌所吸引。
  
  最近他已反常太多,要是再這麼下去,恐怕連他的屬下,都不認他這個反覆無常的幫主了!
  
  「幫主,等等我呀!」他連自己帶來的女人都忘了,女人只能尷尬地在後頭猛追。
  
  當溫立雅換好衣服離開更衣室,發現武居拓也已經離開,失望霎時寫在她的臉上。
  
  宮城元朗微微一笑,了然道:「你的美已經超出他所能忍受的範圍,所以他逃了。」
  
  「沒有這種事,你想太多了!」她臉紅了。
  
  宮城元朗仍是微笑,並不多爭辯什麼,事實勝於雄辯,時間會證明他是對的。
  
  結果這天,宮城元朗替她買下了所有試穿過的衣服,還有搭配的鞋子和皮包,就達內衣也吩咐店員替她準備好了。
  
  當宮城元朗刷卡付賬的時候,溫立雅歉疚不安地說:「元朗哥,讓你為我破費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並不需要這麼多——」
  
  「唉!」宮城元朗舉起一隻手,打斷她的話。「你別不好意思,這些錢我不會白花,將來有機會,我都會向某人討回來。」
  
  「某人?」她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他所指的「某人」是誰?
  
  正想問清楚時,笑得合不攏嘴的店員拿著簽帳單回來了。
  
  「宮城先生,這是您的信用卡與收據,請您先收好。至於您所買的東西,我們會整理之後,為您送到您所留的地址。」
  
  「謝謝你!」宮城元朗將信用卡放進皮夾裡。
  
  「小姐穿著這件衣服,實在太好看了!」店員將視線轉向溫立雅,眼底滿含著感動的淚水,欣賞地看著她身著粉紫色套裝。「我預料得果然沒錯,紫色真的很適合您。要是您的頭髮再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去參選日本小姐了。」
  
  「頭髮?」店員的話提醒了宮城元朗,她的頭髮的確該修剪了。
  
  從她受傷入院之後,就沒再修整過頭髮,原本只到耳下的短髮,如今已長到後頸的長度了。
  
  他請熟知附近環境的店員,替他們介紹美發店,店員就把一些千金、貴婦經常 光顧的知名美發沙龍介紹給他們,還熱心的打電話先替他們預約。
  
  「已經預約好了。」店員放下話筒,笑著說:「由於現在已經客滿,所以我替您們預約五點鐘,而現在還不到三點,您們可以先去喝杯下午茶,等到五點鐘預約的時間到了,就可以去剪頭髮了。」
  
  「謝謝你!」宮城元朗道謝後,帶著溫立雅離開服飾店。
  
  折騰了一整天,晚上九點,溫立雅拖著疲 憊的身軀,跟著仍神采奕奕、毫無倦態的宮城元朗回到巨鷹幫。
  
  她這輩子幾乎不曾這麼累過!
  
  從她隱藏性別進入巨鷹幫開始,這十幾年來始終跟著武居拓也東奔西跑,沒有一天輕鬆過,但即使那樣,她也未曾感覺這麼累過。
  
  她實在想不透,為何女人會喜歡逛街購物、還有裝扮自己這種勞累的事?
  
  她在美容院還持不到四小時,就腰酸背痛得想立刻躺下,而他們還推薦她去上什麼美姿、美儀課,打算好好的改造她。
  
  可怕的是,宮城元朗竟然興味濃厚,一離開美容院就馬上帶她去報名。
  
  接下來肯定沒好日子過了!她敲打自己酸疼的肩頭,一面想。
  
  「累了?我替你揉一揉。」
  
  宮城元朗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體貼地伸出雙手,替她按摩肩部僵硬的筋骨。
  
  他這個舉動很貼心,但溫立雅卻覺得很不自在,根本無法好好享受,只想趕快逃開。
  
  其實平常 宮城元朗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一直很尊重她,絕少碰觸到她的身體,所以當他突然靠她這麼近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彆扭。
  
  「元朗哥,謝謝你!不過我想……」
  
  她正想婉謝他的好意時,忽然一陣撼動天地的腳步聲傳來,接著砰地一聲,通往大廳的門被人粗魯地踢開了。
  
  她迅速轉頭去看來者是誰,沒想到卻望進一雙憤怒的眼睛裡。
  
  是他?!
  
  那個她此生最愛、卻也傷她最深的男人——武居拓也。
  
  「你……」
  
  武居拓也看見她修剪頭髮之後的模樣,先是震驚地睜大眼,呆了似的盯著她看了好半晌,然後突然驚醒,憤怒地大吼:
  
  「你們該死的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們做了什麼事?我們沒做什麼呀!」宮城元朗一臉無辜地攤攤手。「我們是未婚夫妻,就算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抱一下,也不犯法吧?」
  
  「誰管你們有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抱?」他的眼神像看著什麼害蟲,嫌惡地瞪著他們——尤其是溫立雅。
  
  「你們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那是你們的自由,我根本懶得管!我想問的是——裡頭堆著的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請你們解釋!」
  
  他大步走回屋內,指著堆滿玄關的紙袋和紙盒,惱火地問。
  
  「啊!東西已經送來了呀?他們的動作真快,不愧是一流的服飾店,服務水準就是不一樣。」宮城元朗跟著走進屋內,高興地喊道。
  
  「這些全是你買的?」武居拓也咬牙問。
  
  才一下午,元朗就替她買了這麼多東西,可見他有多寵愛她!
  
  可惡!該死的宮城元朗,該死的女人!
  
  「是啊,下午你離開得太早了,小雅試穿的每套衣服都很好看哪。她現在的模樣實在漂亮極了,完全不輸你那些妖艷的情婦。啊!仔細想想我真幸福,能娶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恨不得取代我呢?拓也,你說是不是?」
  
  武居拓也的回答,是一聲不屑的冷哼。
  
  「哼!你別高興得太早,你想跟一個只能算半個女人的男人婆結婚,我沒有意見,不過要是你結婚以後,發現自己在床上抱的是一條冷凍魚的時候,可別後悔!到時想再娶一個更有女人味的老婆,可沒有那麼容易了。」武居拓也口是心非地說著違心之論。
  
  改變之後的雅人,漂亮得令人驚艷,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他明知道雅人在床上絕不是一條冷凍魚,她有著天生的熱情、乖順且柔媚,但他故意這麼說,彷彿以為這麼說,就能讓宮城元朗改變心意,取消婚約。
  
  「謝謝你的忠告,不過小雅是不是冷凍魚,等我們結婚以後就可見真章。」他笑咪咪地回答,並向溫立雅說道:「小雅,忙了大半天,你一定累了,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吧!拓也,我和小雅先離開了。」他向武居拓也打過招呼,便帶著溫立雅轉身走出大廳。
  
  武居拓也恨恨地咬著牙,指著堆在眼前的大批物品吼道:「慢著!把這些礙眼的東西全部搬走。」
  
  「噢!那些東西先借放在這裡一下,等會兒我會請我家的傭人過來搬。」
  
  宮城家從宮城元朗的祖父那一代,就在巨鷹幫服務,宮城元朗更身居巨鷹幫的副幫主之職,他們不但擁有屬於自己的獨立宅院,還有專屬的傭人。
  
  「就這樣了,晚安!」
  
  宮城元朗瀟灑地揮揮手,摟著溫立雅的纖腰,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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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31:14
  第八章
  
  「可惡!」
  
  武居拓也氣惱地用力一揮手,將堆在最上頭的一個紙盒打翻了,裡頭的粉色薄紗睡衣飛到半空中,又像片雲朵似的逐漸飄下。
  
  地瞪著那件性感輕薄的睡衣,一張臉簡直像塗了墨汁那般黑。
  
  宮城元朗那傢伙買這種睡衣給她,心裡打著什麼可鄙的主意,可想而知!
  
  這個無恥小人——
  
  「幫主……」
  
  武居拓也的新任護衛河津,呆呆站立在一旁,被他一陣黑、一陣青的臉色嚇得手足無措,壓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河津!」他轉頭怒吼:「馬上找人來把這些東西,全部扔到宮城那裡去,我不想再看見它們!明——白了——嗎?」
  
  「藹—是!」河津連忙轉身衝出大廳,找人來幫忙搬東西。
  
  好歹有事可做了!總比呆呆站著看幫主發脾氣來得好。
  
  武居拓也全身僵硬地掉頭走開,每一步都充滿無言的怒氣,這股怒氣來得莫名其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該死!你到底在氣什麼,武居拓也?他問自己。
  
  那女人高興嫁給誰是她家的事,你幹嘛這麼生氣?
  
  對了!他一定是慾求不滿,才會對那女人的事如此在意,等他的生理慾望獲得滿足了,自然就會將那女人拋諸腦後。
  
  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點點頭,又突然轉身走回大廳。
  
  「河津!」他又喊。
  
  「是幫主!」河津正指揮傭人們搬東西,聽到他的聲音,嚇得險些跌倒。
  
  「幫主,請問有什麼吩咐?」他忍著懼意問。
  
  「替我把花城酒店的百合、玲緒、麗子找來。」
  
  她們正是花城酒店內的三朵名花,不但長相美艷,而且非常懂得討好男人的技巧,他相信自己會在她們身上獲得最大的滿足,到時候,這一切困擾他的煩惱,就會自動消失不見了。
  
  「百合、玲緒和麗子?」三個?!
  
  「有什麼問題嗎?」武居拓也冷冷地瞪著他。
  
  「沒……沒有!」河津立即搖頭。
  
  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回答說有呀!
  
  只是——一次三個?
  
  幫主的「胃口」,竟然這麼驚人?
  
  看來以後光替幫主安排這類「夜間活動」,他就有得忙了!
  
  怎麼會這樣?
  
  武居拓也面色陰幫站在窗邊,憤憤地深吸一口煙,然後重重吐出白色的煙霧。
  
  稍早河津替他找來的酒店名花,已經全累得在他的大床上躺平了,而他的肉體也獲得滿足,但是先前困擾他的煩躁依然存在,他的心還是空蕩蕩的,像靠不到岸的小舟,在茫茫的大海中飄蕩。
  
  「心?」他喃喃自語。
  
  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心,就連他的雙胞胎弟弟,都曾憤怒地指責過他,說他是個冷血無情、不知道感情為何物的人。
  
  除卻無法割捨的血緣親情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對誰都可以冷血經情,這樣的他,不該有心靈空虛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什麼愛?什麼感情?那些全是不值一文的東西,他根本不該在乎!
  
  他該在意的是如何捍衛巨鷹幫的地盤,如何在黑暗世界站穩腳步、擴展勢力,而不是想著感情那些荒謬無用的東西!
  
  沒錯!最近他太失常了,他不該再為了那個欺騙他的女人,弄得幫裡上下雞飛狗跳。
  
  為了巨鷹幫著想,他不能再被她左右心緒,他必須盡快忘了她的事。
  
  她想嫁給誰就嫁給誰,隨她高興吧!
  
  他憤然丟掉煙蒂,用力轉動鞋尖將火踩熄,正想回到床上,再次投入肉慾戰場時,忽然從眼尾餘光瞄到遠處的樹林中,有道白色的影子飄過,在月夜中看起來更加明顯。
  
  他瞇了瞇眼,沒有多想便披上外袍,悄然離開房間。
  
  無人走動的大地,突然變得好安靜,連一點說話聲都聽不到,只有唧唧的蟲嗚呼應著暈黃的月光,構成一幅美麗的夏夜風情。
  
  溫立雅穿著一件柔軟的白色連身裙,兩隻手背在臀後,步履悠閒地在稀疏的楓樹林間行走著,不時仰起頭,從樹葉間眺望高掛天上的明月。
  
  奇怪,白天的行程雖然把她累壞了,但是當她躺在床上準備入眠時,卻意外的失眠了,她於是想:與其躺著翻來覆去,不如出來走走。
  
  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她已經繞過半個廣闊的庭院了。
  
  想起經過後門時,看門的守衛看見她出來散步,高興地跟她打招呼,還用訴說秘密的口吻告訴她,幫主今晚從花城酒店召了三個女人到幫裡來。
  
  她的眸子霎時一暗。
  
  跟著他這麼多年,他有多少女人、分別在什麼地方,她當然十分清楚。
  
  花城酒店的三朵鎮店之花,從數年前一出道開始,就跟他過從甚密,他曾經不止一次與她們共度春宵,不過都只限於其中一人,今晚他卻一口氣召喚了三個人。
  
  可見他的胃口愈來愈大了!她嘲諷而痛苦地冷笑。
  
  「瞧瞧是誰在這裡?」
  
  一個熟悉的聲音,滿含著濃厚的嘲諷,自她身後傳來,她倏然一僵,好半晌無法動彈。
  
  又是他!
  
  她閉了閉眼,一咬唇,飛快扭頭邁開腳步,想轉身回房,卻被他攔祝
  
  「站住!怎麼我才剛來,你就急著走嗎?」
  
  武居拓也伸出長腿擋在她面前,凌厲的眼,批判地上下打量她。
  
  「離開我之後,你顯然過得相當不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不在乎你的過去、願意娶你為妻的男人,實在不簡單,我真的很佩服你!」
  
  他冷笑道:「我想,你大概把元朗迷得暈頭轉向,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記得了吧?這點從他花費那麼多心思,幫你改頭換面就看得出來!告訴我,你到底是用什麼手段迷惑地?否則像你這種半點風情都不懂的女人,是怎麼把元朗迷倒的?」
  
  他不願去想,她是否也曾跳上宮城元朗的床,像在他床上一樣,性感地扭動身軀,全心全意地回應?
  
  他話中的輕蔑,重重地刺穿溫立雅的心。
  
  原以為已經不在乎他怎麼對待自己,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難過。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種話題!我沒有耍任何手段,我和元朗哥的感情,只有我們自己明白,像你這種外人,是很難理解的。」
  
  她和宮城元朗間的感情,是一種介於好友與兄妹親情之間的情誼,她不認為那是愛,但如果她真的和宮城元朗結婚,那麼她也會回報給他,自己此生所能付出的一切,竭盡所能讓他幸福。
  
  武居拓也不明白她的心情,她那句「外人」,像根針扎進他的心底。
  
  他討厭她那種儼然已和宮城元朗成為一家人,把他摒除在門外的說法。
  
  她別忘了,她雖為宮城家收養的義女,但是這十六年來,和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可是他呀!
  
  「你沒使計勾引他,他會心甘情願,為你達成任何一切你想達到的目的?」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她已經說過很多遍,連解釋都懶了。
  
  「是嗎?那我想請問你,現在你身上穿的是什麼?裙子嗎?」他瞪著她露在白色長裙下的白嫩小腿,不屑地丟出質問:「你穿裙子做什麼?方便他撩起來嗎?」
  
  「住口!」她喝止他,忍不住發怒了。「不要再污蔑我們了!縱使我騙了你,但我也用十六年的歲月償還了這筆債,我們兩不相欠了,不要再用那些難聽的話來傷害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有感覺、會痛的!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不能!因為你根本沒有心,一個沒有心的人,怎能瞭解別人的痛苦?」
  
  「哼!」武居拓也不甘心地咬牙,卻無法反駁。
  
  的確!他確實無法體會別人的痛苦,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沒有心的緣故嗎?
  
  「所以,就算你無法認同,我和元朗哥的婚姻,也請你保持沉默,好嗎?」
  
  溫立雅忍住心底的痛苦,放軟了語調祈求。
  
  她已經無力招架他的聲聲諷刺了。
  
  武居拓也憤恨地瞪大眼,定定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突兀地掉頭離去。
  
  在他身後的溫立雅,忍不住閉上眼。
  
  她知道,他應該不會再來打擾她了!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因為宮城元朗與溫立雅在今天訂婚了。
  
  為了獨子與義女的訂婚喜宴,心情極好的宮城純三,準備了許多好酒和美味的料理,款待前來觀禮的來賓。
  
  溫立雅與宮城元朗在巨鷹幫裡人緣都很不錯,再加上有免費喝到撐的美酒,因此前來參與盛會的人很多,將整個宮城家擠得水洩不通。
  
  熱鬧的歡笑聲,隨著風向傳送到不遠處的巨鷹幫總部,聽得有任務走不開的人心癢癢,羨慕得要命。
  
  「真好,好想去哪!」一個端菜的傭人,悄悄告訴另一個傭人。
  
  「是啊!聽說宮城先生為雅人小姐,舉行了非常盛大的訂婚儀式,據說光是雅人小姐身上穿戴的行頭,就有好幾百萬哪!」
  
  「唉!宮城先生對雅人小姐實在太好了。」
  
  他們站在餐桌後方低聲交談,以為沒人注意到,哪知道餐廳裡安靜得像靈堂一樣,平日不時會聽到的交談聲與吼叫聲,今天連一句都沒聽到,他們的對話自然全部傳入,正在餐桌前的武居拓也耳中。
  
  他捏緊手中的筷子,兩道濃眉緊擰著,瞪大的眼睛直盯著擺設在眼前的精緻餐點。
  
  他進入餐廳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但是一整份高級的和風料理,依然完整無缺地放在他面前,連一口都沒動過。
  
  站在武居拓也身旁的河津,聽見傭人們的對話,忍不住在心底哀嚎,連手都沒出息的顫抖起來。
  
  要命!那兩個怎麼還不趕快閉嘴?他們難道沒發現幫主今天很反常嗎?
  
  平日看見他們總會吼上幾句的幫主,今天卻像啞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著面前那些菜,彷彿跟它們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他像往常一樣,心情不好就吼個幾句,他反倒覺得無所謂,像現在一句話都不說,那才可怕!
  
  他很怕,或許有什麼可怕的事,就要發生了……
  
  「河津?」武居拓也突然輕聲開口。
  
  「啊?是!幫主——」他飛快走到武居拓也身旁,差點把自己絆倒。
  
  「今天我沒胃口,這份餐點給你。」
  
  「可是幫主——」
  
  「我出去透透氣,你別跟來!」
  
  「幫主——」
  
  武居拓也不理會他的叫喊,起身走出餐廳。
  
  離開餐廳之後,他走向招待客人用的竹廂房。
  
  那裡是整棟宅子離宮城家最近的地方,大約只有幾百公尺的距離,兩家之間只隔著一座小樹林,只要找對位置,就能從樹的縫隙間,窺見宮城家的動靜。
  
  他盤腿在走廊的地板坐下,抿著唇、雙手環胸,一雙隱含著陰鬱氣息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樹林的另一方。
  
  那裡好像真的很熱鬧,他看見許多人進進出出,不時有談笑喧嘩聲傳入耳中,他忍住煩躁,耐心地等了又等,但就是一直等不到他想見的人。
  
  終於——在過了將近半個鐘頭後,他發現他想見的人,穿著一襲美麗的和服,在傭人的攙扶下,走過宮城家的迴廊,進入另一個房間。
  
  一抹不善的陰冷笑容,出現在他抿緊的薄唇邊。
  
  或許——他該去會會宮城元朗的新任未婚妻,「說服」她改變心意!
  
  「呵呵,喝啊!雅護衛,我們乾了這一杯!」
  
  宮城家的訂婚宴席上,一個紅光滿面的壯碩男人端著酒杯,豪爽地向溫立雅敬酒。
  
  「笨蛋!現在該改口叫雅人小姐了。」另一個壯漢糾正道:「你喊的雅護衛可是個男人,而咱們巨鷹幫的副幫主,要娶的是個女人,你別搞錯了!」
  
  「是,對不起!」紅光滿面的男人,憨厚地搔著自己的頭。
  
  「沒關係,大家高興就好!」
  
  穿著傳統日式服裝的宮城元朗舉高酒杯,揚聲對大家說:「小雅酒量不好,接下來的酒,統統由我替她喝!」
  
  「好耶好耶!」大家開始拍手歡呼。
  
  「好恩愛喔!還沒結婚感情就這麼好,結婚以後怎麼得了呢?」有人調侃道。
  
  「哈哈,那當然是愈來愈好囉!」
  
  宮城元朗縱聲大笑,一轉頭,看見坐在他身旁的溫立雅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她的粉頰泛紅、神情疲 憊,他猜想她大概不舒服,便低頭柔聲問:「你累了吧?臉好紅,是不是喝醉了?」
  
  「好像有一點。」溫立雅低喃著撫摸自己又熱又燙的臉頰。
  
  她雖然偽裝了十六年的男人,其實酒量並不好,甚至滴酒不沾,怕喝酒誤事。
  
  「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宮城元朗體貼地說道,迅速招手喚來傭人扶她回房休息。
  
  「謝謝你,那我先去躺一下。」
  
  正統的和式禮服很笨重,內外加起來一共有十幾層,溫立雅必須經由傭人的輔助才能起身,她向大家解釋致歉之後,才由傭人攙扶著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請傭人替她鋪好床之後,便先讓傭人離開。
  
  她沒有換下和服,就直接躺在蓋被上,因為她只打算稍微躺著休息一下,然後再陪宮城元朗一起去送客。
  
  這是身為女主人的責任,她沒有理由逃避。
  
  躺了一會兒,還沒有入睡,她便發現空氣中的氣流改變了。
  
  她自小接受嚴格訓練,只要空氣中的氣流稍有改變——甚至只要多了一個人的呼吸,她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有人正入侵這個房間!
  
  「是誰?」她迅速睜開眼睛,發現面前有個黑影,正逐漸靠近她,她一急,抬起腿用力踢向那個人的胯下。
  
  她忘了自己仍穿著和服,層層包裡的厚重衣料,妨礙了她的行動,她不但沒踢中目標,反而輕易被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腳踝。
  
  「你以為這樣就能踢倒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那人嗤笑道。
  
  那是——
  
  「幫主?!」溫立雅震驚地瞪著那個人。
  
  入侵的人竟是武居拓也!
  
  「幫主,你怎麼會來這裡?」
  
  溫立雅不能不驚訝,原以為他再也不會主動來找她,沒想到他還是來了——而且是在她訂婚這一天。
  
  她猛然想起,自己已經與宮城元朗訂了婚,她有了婚約,再也沒有資格追尋屬於自己的感情了。
  
  她發現自己的腳踝,仍被他牢牢鉗制在手中,雪白的大腿從和服交疊的縫隙間露出,臉上的紅暈霎時變得更深了。
  
  「請你放開我!」
  
  她不安地扭動身體,想把腳抽回來。
  
  「我為何要放?」
  
  他不但不放,反而肆無忌憚的順著腳踝的曲線,緩緩往上撫摸。
  
  今天她實在很美!特別整理過的髮型與妝容,搭配鵝黃色印著紫籐花的和服,完全不輸他所擁有過的任何一個美女。
  
  先前他總愛嘲諷她不男不女,沒有絲毫女人味,其實那是他顛倒是非的說法。她美得令他難以自己!
  
  「你曾是屬於我的女人,雅人,你為何要嫁給元朗?」
  
  溫立雅忍住想申吟的衝動,故作冷漠道:「那是曾經!那時我傻得願意奉獻我的一切,是你不肯接受,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我已決定嫁給元朗哥了。」
  
  「但現在我反悔了!雅人,現在我真心想要你,你離開元朗,回到我身邊吧?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回到你身邊,重新開始?」她愣愣地重複。
  
  「沒錯!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為你保留一個特別的位置,讓你享受其他女人所沒有的權利。」
  
  「其他女人?」這句話打醒了溫立雅的美夢。「你的意思是你還會有其他女人?」
  
  「當然!」武居拓也回答得毫不遲疑。
  
  他從未打算為任何人守身,他的腦子裡,也沒有這種觀念存在。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男人是天,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調劑身心時的玩物,男兒志在四方,一個有出息的男人,不該被一個女人用柔情束縛祝
  
  這是他那已過世的父親告訴他的話。
  
  他父親的個性,可說是和他一模一樣,他的生母正是因為無法忍受這一點,才會與他父親離婚,然後帶著他的雙胞胎弟弟項允沖離開日本。
  
  母親離開後,父親風流依舊,從小他就見父親穿梭在各個美女之間,一個換過一個,他永遠不知道該叫她們什麼,因為他還沒記住上一個女人的名字,父親又換新伴侶了。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對感情的態度,一直是輕蔑不屑的。
  
  用情深濃又如何?就像他的母親,對父親付出所有的感情,換來的卻是父親的花心與背叛,痛苦的只有自己。
  
  而對女人好又有什麼用?他父親身旁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他父親,其實她們愛的只是他的權勢與財富。他父親過世後,那些女人將他給她們所有的財物搜括一空,連香都沒上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因此他厭惡女人,她們根本沒有任何真情、道義可言!
  
  她們口中的愛,會在對方沒有利用價值時完全消失。
  
  他不相信愛情——永不!
  
  「放開我!」
  
  溫立雅突然用力抽回腳,轉身掩飾差點奪眶而出的淚,聲音嘶啞地大吼:「出去!請你出去!我不會背叛元朗哥,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你不必再多說了!」
  
  她抱緊自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羞愧得很不得殺了自己。
  
  剛才他提議要她回到他身邊時,她竟然真的心動了,還一度考慮,該怎麼開口告訴宮城元朗。結果呢?
  
  可笑呀!他居然只是要她回到他身邊,成為他的玩物之一。
  
  她被侮辱夠了,他究竟還要傷害她到何時?
  
  「你確定?」他瞪著她顫抖的背影,僵冷地問:「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一旦離開這裡,就不會再問第二次同樣的話,你確定你真的不再考慮清楚?」
  
  「不必了!這就是我的答案。我不會回到你身邊,成為你愛的奴隸,我寧願嫁給元朗哥,過著更有尊嚴的生活。」
  
  「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若是將來後悔了,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他倏然起身,掉頭走出她的房間,用力甩上拉門。
  
  溫立雅頹然跪坐在被團上,低垂著頭,任由淚水一點一摘掉落在棉被上。
  
  如今她已是個女人,應該擁有哭泣的權利了吧?
  
  十六年來第一次,她允許自己哭出聲音。
  
  另一扇紙門外,一雙被鏡片遮掩、滿含深思的眸子,感歎地望著屋內獨自哭泣的女人。
  
  唉!這次依舊沒有成功。
  
  拓也那傢伙真不是普通的頑固,看來若不下重藥,那個頑固的死硬派是不會投降的。
  
  為今之計,他只有按著安排好的計劃,繼續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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