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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媜]嫁給殿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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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47:35 |倒序瀏覽 | x 1
嫁給殿下 作者:于媜

為了一償出國旅遊的夙願,田妍不惜「大義滅親」,
迷昏雙胞胎妹妹,代替她參加阿拉伯七日游。
怎知好端端的,她突然被一群「阿里巴巴」綁架,
而且,還被他們當成什麼「娜雅公主」?!
最後甚至得代替她,嫁給那個男人……
裘寰飛沒想到,會再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阿拉伯。
在他心裡,這裡除了血源關係,再沒有其他!
而父親的堅持,讓他不得不負起,身為王儲的責任,
解決與鄰國之間的恩恩怨怨。
但——要他和鄰國的公主結婚?!
看來得想個辦法,解決他那傳說中「強悍」無比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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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48:06
  楔子
  
  位於台北市中心的精華地帶,有這麼一個俱樂部——
  
  據說,這個俱樂部是由一群女人所組成的,她們的容貌、身材皆是一流,有的甚至是社會上頂尖的上流階層,有著極高的社會地位。
  
  她們總是固定在週末聚會,但她們不研讀聖經、也不開讀書會,只談論跟她們自己有關的話題:男人、錢、權力!
  
  她們毋須繳交昂貴的會費,加入、退出皆是自由意願,誰也不強迫。
  
  俱樂部的成員無數,起始成產者卻是五個女人,她們有著不同的背景、職業,卻彼此惺惺相惜而組成這個俱樂部。
  
  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上流竄兩種極端細胞,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擇手段,她們夠美、夠耀眼,也夠壞,她們自稱——惡女!
  
  悶熱的仲夏週末夜晚,四個年紀不一,卻同樣美麗懾人的女子,正坐在一個典雅別緻的房子裡,享受著沁人心扉的冷氣。
  
  這個俱樂部是由家世驚人的梁芊芊所贊助,提供眾人有個聚會的場所,觸目所及的昂貴裝潢擺設,不像個俱樂部,倒像有錢人的小別墅。
  
  「江子悠又遲到了!」
  
  說話的臉色緊崩的梁芊芊——「惡女俱樂部」的會長,亦是紅遍大街小巷的時裝模特兒、名牌至上主義的女人。
  
  「拜託!哪個人打一下這位大忙人的手機好嗎?」一旁的方萌月不耐的出聲。
  
  方萌月——精神科醫師,什麼都想要的貪心女,擁有強烈的企圖心,常會有出乎人意外的舉動。
  
  「沒用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江子悠那個人的個性,就算今天是赴總統辦的國宴,她還不是照樣我行我素!」花惜音像是早巳習以為常,只懶懶回她一句。
  
  她優雅的神態、美麗姣好的容貌,配上一身金光閃閃的名牌,是典型的時髦都會女子,也是個追逐流行的拜金女。
  
  「江子悠老是這樣!難道她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一名模樣俏麗可愛的女子,也忍不住抱怨起來。
  
  在幾人當中年紀最小的田妍,是個餐廳服務生,個性大膽、有著多重人格,做事總是橫衝直撞,經常把事情給搞砸。
  
  「好了!」
  
  梁芊芊當機立斷,阻止眾人失控的焦躁情緒。「我們開始吧!別等她了——」
  
  話還沒說這完,一個窈窕的身影終於姍姍步入大門。
  
  「江子悠,這是最後一次提醒你,下次聚會請務必準時!否則,我將不惜以會長的身份,命令你退出俱樂部!」
  
  「請便!」江子悠以冷冷的眼神回視她。
  
  「你——」
  
  梁芊芊氣得粉頰漲紅,滿肚子怒氣正要發作,一旁高極LV皮包裡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她俐落的接起手機,原本尖銳高亢的口氣一轉,化成甜得幾乎膩死人的糖水。
  
  「我有空、當然有空羅!好——那待會兒見!」
  
  掛下電話,梁芊芊美麗臉龐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愉悅的笑容。
  
  「各位!我等會兒還有個約會,先走一步啦!」
  
  快樂的宣佈完,梁芊芊不顧在場幾個人不悅的抗議,逕自背起皮包,風情萬種的扭著臀快樂離去。
  
  這就是梁芊芊,一隻天生靠交際而生活的花蝴蝶,眾人對她見色忘友的行逕早已習以為常。
  
  「沒意思,我要回去了!」江子悠冷著臉抱起公文袋,緊跟著起身。
  
  「我也要走了,我還有一堆文獻要看呢!」方萌月意興闌珊的也起身往外走。
  
  「喂,等等啊!我有好消息要宣佈耶——」花惜音緊張的在後頭叫道。
  
  「省省力氣吧!」
  
  田妍懶洋洋的叫住她。「大伙只會關心自己的事,才懶得理你有什麼好消息!」說完,她也背起包包,緊跟在其他人後頭離去。
  
  花惜音怔怔的望著空蕩的俱樂部大門,有些錯愕,許久才回過神來,自討沒趣的拎起香奈兒皮包,悻悻衝出俱樂部。
  
  一個難得的週末聚會就這麼宣告流會,而屬於她們的故事,卻才剛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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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0:26
  第一章
  
  從俱樂部出來,田妍迎著夏夜涼風,騎著小綿羊回到公寓已近半夜了。
  
  回到家裡將包包一丟,她渾身乏力的窩進沙發裡,累得連關點力氣也沒有。
  
  「妍妍?是你嗎?」
  
  房間裡驟然響起一個睡意濃濃的聲音。
  
  「嗯!」這麼晚了,不是她還有誰?
  
  田妍懶洋洋應了句,窩在沙發裡的身子動也不動。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嘛?害我等得都睡著了!」
  
  隨著抱怨聲,一個嬌小的身影旋即從房間裡衝出來,一張熟悉的臉蛋,遽然在眼前放大。
  
  大大的晶亮雙眸、甜美可愛的白裡透紅臉蛋,以及一雙微噘的粉紅唇瓣,有如她的翻版。
  
  「又怎麼了?丟了皮包,還是掉了鑰匙?」田妍不帶勁的問道。
  
  「不是、不是……」田忻上上下下的跳著,興奮的活像中第一特獎似的。
  
  「幹嘛這麼興奮?難不成你中了第一特獎?」田妍懶洋洋抬起眼皮掃她一眼。
  
  「妍妍,你怎麼知道我中了第一特獎?你好聰明喔!」田忻興奮的尖叫起來,情緒亢奮到最高點。
  
  什麼?田忻……她、她抽中第一特獎?頓時田妍像是渾身通了電似的,遽然跳了起來。
  
  「田忻,你——你別開玩笑了!」
  
  雖然她這雙胞胎妹妹,平時老迷迷糊糊愛擺烏龍,但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你怎麼可能……」一張湊到眼前的中獎通知,遽然堵在她接下來的話。
  
  斗大的「阿拉伯七日游」的字眼,在眼前晃得她頭發昏。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
  
  「老天無眼!中第一特獎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到你——」田妍恍惚的說道。
  
  「妍妍,你說這是什麼話嘛!?」田忻雖然嘟起小嘴,依然無損好心情。
  
  「可是……」她這個身為姐姐的,連國門都還沒踏出去一步,這丫頭竟然就在搶先一步?
  
  「旅遊日期就定在下個星期六,我得趕緊去向公司請假,再去採買需要的東西——」
  
  田忻興高采烈的計劃著,渾然忘了一旁羨慕得兩眼發直的田妍。
  
  看著田忻興高采烈的小臉,一股嫉妒不禁冒上心頭。
  
  她辛苦工作這麼多年,別說是出國了,連飛機裡頭長得什麼樣也沒看過,這個小丫頭卻走運的抽中阿拉伯旅遊,怎能叫人不嫉妒?!
  
  看著她傻氣的笑容、天真的眼神,突然間,一個邪惡的主意倏然成形,她清澈的眼底,也倏然閃過一抹宛如惡魔般狡猾的光芒。
  
  呵呵呵——田忻,千萬別怪我喔!
  
  小讓大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要怪,就只能怪你——當了我妹妹!
  
  ***
  
  「快、快!後面的團員快跟上——」
  
  蔚藍無雲的晴天、一望無際的廣大沙漠上,導遊手上揮舞的旗子、領隊小姐尖拔的吆喝聲,以及坐在駱駝上,在漫天飛揚塵沙中行走的數十名旅客,將荒涼的沙漠點綴得格外熱鬧。
  
  馱載著一個嬌小身影的駱駝,遠遠落在浩浩蕩蕩的隊伍後頭,不見駝峰上的小人兒有半點慌張,反倒像是自顧瀏覽一路上的美景。
  
  步出簡單富有阿拉伯風味的小城建築,從眼前延伸開來的,儘是一片廣闊得看不著盡頭的大沙漠。
  
  簡直是美極了!小人兒不由得讚歎的驚喘了口氣。
  
  遼闊得彷彿沒有盡頭的沙漠上,刻畫著層層推衍宛若波浪般的紋路,極富秩序的層次美感,每當微風輕揚,掀起一層薄薄的沙浪,連帶捲起沙地上的波紋,宛若靈活生動的滾滾黃浪,層層疊疊而來。
  
  塵沙飛揚的遠方迷濛飄渺,帶著幾分神秘的氣息,好像隨時會出現一個騎著黑馬,面覆黑巾的英俊王子,帶著一身狂霸的氣勢,洶洶的朝她而來——
  
  「田忻小姐,麻煩你跟上隊伍好嗎?」
  
  遠處不耐的叫喚,遽然喚回她已然陶醉的思緒。
  
  「田忻」悻悻然回過神,瞪著遠處這一路來,始終板著張晚娘面孔的領隊王小姐。
  
  「這一路來你老是落隊,這對我實在很困擾耶!」
  
  王小姐唇邊斗大的黑痣,隨著她說話的頻率,忽快忽慢的抖動。
  
  「王小姐,我們是出來旅遊,又不是來趕路,你這樣才讓人不舒服咧!」她不以為然的回嘴道。
  
  「田小姐!別忘了,你跟別人可不一樣!」王小姐有意無意的提醒她。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對、對、對!她是「不一樣」!
  
  就因為她是頂著他們旅行社的免費名額,不但旅行費用一切全免,還享有免給領隊、導遊小費的特權,才會老被她當是來白吃白喝的無賴似的。
  
  「再說,這中東國家治安可不太好,你最好別替我們惹麻煩!」王小姐涼涼的睨她一眼。
  
  「是!王小姐,我這就趕上隊伍,不替您惹麻煩行了吧!?」
  
  悻悻回了句,自顧騎著駱駝踱開,直到遠遠甩掉那張臭臉,她的心情總算又好了起來。
  
  她開心的瀏覽沿途的壯觀景色,邊默默為她下了安眠藥,恐怕還在昏睡當中的田忻,在心中送上幾句聊表心意的懺悔。
  
  田忻?昏睡?沒錯,她是田妍!
  
  除了跟底那抹過分明亮、狡黠的眸光,誰也不會懷疑,有著張一模一樣漂亮臉蛋的她,是個冒名頂替的冒牌貨!
  
  為了能一償出國旅遊的夙願,她不惜「大義滅親」,狠心在田忻的晚餐裡下了安眠藥,一直到她隔天早上出門,她還兀自昏睡著,渾然不知自己被設計了。
  
  這就是田妍,血液裡潛藏著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狡猾因子。
  
  田妍掛著抹燦爛的笑,繼續騎著駱駝往廣闊的沙漠走,遠遠就見到在陽光下,氤氳著水氣的綠洲。
  
  這肯定是他們下一個景點——田妍轉頭看著和她有段距離的同團旅客,當下還真有點得意,自己頗有幾分當領隊的天分哩!
  
  「咱們快走,搶先他們一步!」田妍催促著駱駝,急忙朝沙丘下的綠洲而去。
  
  「大家加快腳步跟上隊伍,否則天要黑了!」
  
  王小姐扯著嗓門、抖動著醒目的黑痣,朝後頭零零散散的團員喊道。
  
  後頭的團員倒也合作,紛紛催快駱駝的腳步迅速跟上,王小姐滿意的一笑,下意識放眼尋找那抹嬌小的身影,才發現團裡最令人頭痛的問題人物竟然不見了!
  
  咦?那個老是愛脫隊的小丫頭,又上哪兒去了?
  
  她左右張望著,一行人當中就是不見田忻的影子,就連四周空闊的沙漠,也沒有她有蹤跡。
  
  「張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到田小姐?」王小姐客氣的趄身邊最近的一位團員問道。
  
  「沒有耶!」
  
  問遍了每一個團員,得到的全是同樣的答案,王小姐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今天的行程已經嚴重落後,時間又近傍晚,若因她再耽擱下去,恐怕客人不高興,也直接影響她的小費——
  
  唉呀,不管了!反正這個丫頭老愛當獨行俠,最後也總能找到路回來,眼前她還是趕緊趕行程要緊!
  
  「各位團員,布達綠洲就快到了,大家加快速度羅!」
  
  王小姐回過神,中氣十足的喊道,隨即領頭帶著團員,浩浩蕩蕩的朝前方的綠洲小城走去。
  
  ***
  
  「咦——明明看到綠洲就在這兒的啊!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遠遠這一頭的田妍,終於發現有點不對勁。
  
  看似就在不完處的綠洲,無論她怎麼走,卻依然矗立在遙遠的天際,怎麼也走不到。
  
  田妍慌了起來,騎著駱駝趕緊往回跑,跨上一處最高的沙丘往下眺望,偌大的沙漠上卻連半個人影也不剩了。
  
  這下慘了!她竟然將海市蜃樓看成了綠洲,這下,別說是歸隊了,就連能不能找到回城的路,恐怕還是個問題哩!
  
  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你,阿拉伯地區治安不佳,你又沒有附加任何旅遊保險,必須格外當心自己的安全——
  
  王小姐宛若鬼魅般的聲音,配合著陣陣冷冽的晚風,遽然襲進心底。
  
  呸、呸、呸——烏鴉嘴!
  
  她又不是老是倒楣的田忻,這種事才不會輪到她身上哩!
  
  田妍甩去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小心翼翼的覷著逐漸暗下來的四周,催著駱駝趕緊往回頭路走,只是,沙漠裡實在暗得太快,隨著最後一絲餘光殞落在地平線下,氣溫也很快的冷下來。
  
  「哈啾!」
  
  她狠狠打了個噴嚏,搓了搓佈滿手臂的雞皮疙瘩,為了保暖,只得勉為其難的緊挨著散發一股異味的駱駝。
  
  「趁天全黑之前,我們得趕緊找到他們!」
  
  她輕喝一聲,催駱駝加快腳步,誰知道駱駝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使起性子來,不但半天動也不動,最後竟然還跪倒在地,悠閒的休息起來。
  
  「喂——蠢駱駝,走啊!」
  
  氣得忍不住踢它一腳,田妍卻被它重噴一口氣,噴得滿臉的鼻涕口水。
  
  「可惡!我田妍今天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但被放鴿子,連你這只臭得要命的駱駝也欺負我——」
  
  氣急敗壞的田妍在駱駝身旁跳腳、叫罵道,孰料駱駝非但不理會她的威肋,還懶洋洋的起身準備自顧自的走開。
  
  「喂——你——你要去哪裡?別這樣嘛!我只是一時氣話,現在咱們可是相依為命,你可不能丟下我!」
  
  看了眼暗黑的沙漠,田妍急忙拿出背包裡上好的巧克力,討好巴結它。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駱駝,田妍又得開始煩惱起該怎麼回城。
  
  「完蛋了!都怪我自作聰明,這下我死定了……」田妍看著黑漆漆的沙漠,懊悔的喃喃說道。
  
  別說是回城去,現在就連東南西北她都搞不清楚,根本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夜晚的沙漠不但寒冷、風也猛烈得像是快把人卷跑似的,她只得緊抓住駱駝脖子上的韁繩,可憐兮兮的緊挨著駱駝避風兼取暖,一雙寫滿驚懼的大眼不住的四下溜著。
  
  夜風陣陣呼嘯面過,迴盪在靜寂的偌大沙漠裡,宛如怒訴著被人遺忘千年的孤寂與憤怒,吹得她心驚膽跳,連帶刮出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不經意一抬頭,看到了滿天璀璨的星空。
  
  不同於沙漠上的風候詭譎多變,沒有一絲光線的沙漠夜空,顯得格外平靜、清明,滿天的星斗璀璨得像是打翻了珠寶盒,綴滿宛如黑絨般的夜空耀眼燦爛。
  
  想到單純又無辜的田忻,想到自己狡猾的利用她的信任達到目的,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冒了上來。
  
  難道,這是上天給她的懲罰嗎?這未免也太殘忍了吧!?做錯了一件事,竟然就得用性命來償抵,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天理啊?
  
  天色越來越黑,她既餓又累,靠著駱駝身上的些許溫暖,她迷迷糊糊的就要昏睡過去之際,遠方竟然傳來馬嘶聲。
  
  有人來了?一下子,田妍的睡意全跑光了,急忙引頸往遠處眺望。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暗黑無邊的地平線另一端急速而來,田妍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身影,以萬夫莫敵的氣勢,朝她奔馳而來。
  
  揚起的塵沙迷濛了她的眼,田妍一抹眼才知道,她早已激動得熱淚盈眶。
  
  她的黑馬王子真的出現了!就跟她想像中的一樣,以宛若救美英雄一般的姿態出常
  
  看著那抹宛若黑暗使者般的身影朝她疾馳而來,她驚喜顫抖得幾乎站不住腳。
  
  「入夜的沙漠並不適合旅遊!」
  
  隨著黑影漸近,男人一口標準的英文,驟然劃破沉睡的寂曠沙漠。
  
  男人的著低沉、醇厚的嗓音,融合著夜風沉沉低嘯,一如這奇異的沙漠令人迷惑。
  
  「我…我迷路了!」田妍嚥了口氣,勇敢抬頭想看清他的容貌,卻只尋到一雙目光灼灼的深邃黑瞳。
  
  「你一個人到沙漠來旅遊?」裘寰飛炯炯的目光緊緊盯視住她,驚異於她的大膽。
  
  「不!我是跟著旅行團來的,只是不小心脫隊了……」田妍支支吾吾的解釋。
  
  「你們今晚的目的地是哪裡?」
  
  「布達綠洲!」
  
  裘寰飛回頭望了眼南方,猶豫半晌,終於朝她揮了下手。「跟我來!」
  
  他熟練的策馬掉頭,朝南方行去,卻好半天沒有聽見後頭的人兒跟上來。
  
  他一轉頭,就瞥及無助僵立在駱駝邊的嬌小身影。
  
  「怎麼了?」
  
  男人的目光炯炯,讓田妍羞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只能尷尬的扯著駱駝的毛乾笑。
  
  「我……我爬不上去……」
  
  「你受傷了?」裘寰飛疑惑的審視起嬌小纖弱的她。
  
  「不……沒有!」
  
  她只是肚子餓得手腳發軟——這叫她怎麼說得出口?田妍難為情的急忙搖頭。
  
  男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俐落的跳下馬,來到她身邊。
  
  直到他一靠近,田妍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多高大,挺拔凜人的氣勢有多懾人。
  
  「扶住我的肩。
  
  男人的聲音像是種無形的魔咒,讓她愣愣的也忘了問原因,就乖乖照做了。
  
  他溫熱的氣息拂上她光潔的前額,一雙彷彿會炙人似的大掌,也輕輕扶上她腰間。
  
  田妍實在該乘機看清他的臉孔,只是她的心實在跳得在厲害,腦子裡也會攪成了一團爛泥,根本無法思考。
  
  裘寰飛輕輕一舉,就將她頂上了駱駝背,夜風捲來一陣在鼻端徘徊不去的男性獨有氣息,熏得她渾身飄飄然,彷彿她現在不是在駱駝背上,而是在雲端。
  
  「駱駝是種依情緒行事的動物,如果你不想跌下來,跨騎比較好!」
  
  男人的聲音驚查了兀自陶醉出神的她。
  
  趕緊將一腳跨過另一側,田妍難得安靜的閉起小嘴,空寂的沙漠裡只聽到自己不穩的呼吸聲,以及無處的風拂過沙丘的低嘯。
  
  裘寰飛放慢了速度,兩人並肩走著,天上繁星璀璨,銀色的月光映照了一地瑩白光芒,氣氛好得簡直像是廣告畫面——
  
  「咕嚕——」
  
  就在這個,肚子竟然毫無預兆傳來響亮的鼓躁,霎時,田妍的小臉紅得宛若一顆熟透的番茄。
  
  田妍打賭,就在身旁不遠的他,鐵定聽得一清二楚!
  
  一整天沒有進食,唯一的巧克力也進了駱駝腹,別說剛剛她沒力氣爬上駱駝,怕是此刻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今天沒有進食?」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裡,似乎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田妍著實慶幸現在天色夠黑,他看不見自己臉上尷尬的紅暈——
  
  「吃過早餐!」田妍扭著手指頭,難為情的說道。
  
  但那幾片吐司跟火腿,恐怕才剛步出城門,就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這裡有點乾糧,你就勉強將就吃吧!」
  
  不,她的黑馬王子給的東西,怎麼能說是將就!?
  
  「不,我什麼都吃,很好養的!」田妍接過乾糧,珍惜的緊抱在懷裡。
  
  一抬頭,月光下男人那雙灼然黑眸,像是閃爍著笑意。
  
  「你住在這裡嗎?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會在沙漠裡?」田妍含羞帶怯的問道。
  
  「算是吧!」
  
  算是?那到底是?還是不是?田妍奮力的刨著小腦袋暗忖。
  
  「往前一直走,在午夜之前應該就能看到綠洲,我只能帶你到這裡為止,不能再往前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驚碎了她的遐想。
  
  「為什麼?」她愕然望著他。
  
  雖然因為臉上蒙著布巾,看不清男人的面貌,憑著月光,仍可看出他陽剛深刻的輪廓,從那雙宛若鷹般炯然銳利的眸判斷,他絕對有張英俊出色的臉孔。
  
  「私人理由,你不需要知道!」裘寰飛沒有多加解釋,策馬就要往回走。
  
  果然是個如同黑夜一般神秘的男人!
  
  田妍讚歎的喘了口氣,看著他半隱半在黑暗中的身影是那樣的挺拔,黑色的長袍認袂飄飄——
  
  突然間,她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起碼——你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啊!」否則,讓她回台灣以後怎麼跟別人說去?
  
  「凱達爾!」
  
  裘寰飛對眼前看來無害的東方女孩,報上他在阿拉伯所使用的名字。
  
  早在幾年前,他回到台灣時,已經不再使用這個名字,而改用母親的舊姓,在台灣闖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回到久違的土地,這裡除了血繃的羈絆,他已想不起有任何事值得回憶。
  
  反正他們之後也不可能再見面,告訴她哪個名字,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凱達爾?田妍反覆念著這個特殊的名字,嘴角浮起一抹恍傯的笑。
  
  依依不捨的目送他的身影漸被黑暗吞沒,消失在遠方。
  
  雖然為頓失倚靠,但她田妍可是天生有貴人相助的命,或許明天一早,馬上就會有人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滿懷著希望,田妍騎著駱駝、抱緊手裡的乾糧,繼續朝著黑暗的前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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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0:42
  第二章
  
  「這只可惡的臭駱駝、死駱駝——你這個叛徒!最好別讓我找到,否則我一定要你的肉、啃你的骨,剝下你的毛皮做大衣——」
  
  田妍頂著狂烈的暴風,困難的在沙漠裡行走,氣急敗壞的咒罵。
  
  這個忘恩負義、毫無道義可言的駱駝,竟然拋棄她這個主人,趁她睡著之際偷偷跑了,臨走之時甚至還把她百般珍惜的乾糧,吃得一點不剩。
  
  但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她太貪睡了,原本只想先稍稍打個盹,誰知道一覺醒來就發現,這只沒有良心的駱駝,竟然就這麼——跑了!
  
  而最慘的莫過於,今晚的氣候一反幾天的溫暖,寒風颼颼不但吹得她抖個不停,滿臉的沙更是讓她看來狼狽不已。
  
  哀怨的一抬頭,遠遠見到兩道騎著馬的身影逐漸接近,模樣行色匆匆,像是在趕路。
  
  「喂——救命啊!」田妍揮舞著雙手喊道。
  
  等到他們靠得夠近,她從兩人的衣飾才勉強辨別出——原來是一男一女。
  
  馬上的兩人遲疑半晌,終於還是朝這裡而來。
  
  「請問……你們會說英文嗎?」
  
  田妍不敢確定對方是否聽得懂英文,只能姑且一試了。
  
  「有事嗎?」遲疑半晌,男人身後的女子開口了。
  
  女子身著繡著精緻圖騰的斗篷,戴著面紗,看不清楚臉孔,只露出一雙深邃漂亮,卻寫著戒備的黑色瞳眸。
  
  「拜託,你們能不能載我到布達綠洲去,我的駱駝跑了!」
  
  「抱歉,我們正在趕路,恐怕幫不上忙!」
  
  聞言,田妍的心幾乎跌進谷底。
  
  一男一女投下抱歉的一瞥,騎著馬相繼掉頭而去,只是走了幾步,女子卻又回過頭。
  
  看著這個凍得面色慘白,渾身抖得不成樣的女子,娜雅不免有此於心不忍。
  
  她毅然脫下身上的斗篷,將它遞到田妍面前。
  
  「這件斗篷你穿著吧,到達布達綠洲前你會需要它!」
  
  女子手裡的斗篷,繡著精緻且複雜的阿拉伯風格圖騰,精巧的手工,連下針、收線也絲毫不含糊。
  
  田妍看得眼幾乎直了。
  
  「你……你要把它送給我?」
  
  「我不再需要它了,你就別客氣,儘管拿去御寒吧!」
  
  遲疑半晌,田妍從她眸底看到認真,才終於放心的伸手去接。
  
  愛不釋手的抱著斗篷,田妍不忘問道:「請問,從這裡到布達綠洲大約還要走多久?」
  
  「依今天的天氣,恐怕得花上半天時間!」一旁的男子抬頭著了眼風勢說道。
  
  「什麼?半天?」田妍的腳突然軟下來。
  
  「這匹馬也送給你吧,有了馬,你只需兩個多鐘頭就會到了!」
  
  「你連馬也要送給我?」田妍看看斗篷、又看看眼前的白馬,可傻眼了。
  
  「除了彌也敦,其他一切對我而言都是多餘,不如送給有需要的人。」女子笑瞇了一雙動人的眸。
  
  眼前的女人雖然高頭大馬、體形壯碩,依偎在男人身邊,卻宛若小女人般,他們肯定是一對恩愛的情侶吧!
  
  「娜雅,走吧!」一旁的男人,不時回頭望著來時的方向催促道。
  
  「我們得走了,願阿拉保偌你!」女子真誠的朝她點了下頭,隨即俐落的跳上馬。
  
  「謝啦!」田妍拉著馬,感激的朝她揮揮手。
  
  「還有,」女子突然又回過頭交代。
  
  「若有人問起,千萬別告訴任何人,你遇見過我,拜託!」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是當然、當然的!
  
  「你放心好了,我這個人最講義氣了,不管誰問起,我一定不會說的!」田妍拍著胸脯,滿口答應道。
  
  望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身影,田妍滿足的牽著馬,總算綻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這匹馬看起來,比那只忘恩負義的駱駝溫順多了!
  
  真好!在她倒楣落難之際,還能屢次遇上貴人,也算幸運了!
  
  田妍困難的爬上馬背,拉起斗篷罩住臉避風沙,輕鬆的騎著馬再度上路。
  
  長路遙遙,沙漠上的狂風依舊強勁,穿著女子送的斗篷,總算多了一層遮蔽。
  
  走了幾個鐘頭,田妍終於從灰濛濛一片的塵沙中,看到布達綠洲。
  
  她興奮的催促著馬兒加快腳步,誰知道突然身後一陣吆喝、馬嘶聲,一群蒙面男子已擋住了她的去路。
  
  看這群人身穿長袍、臉蒙布巾,儼然一副強盜的模樣,鐵定是來搶錢的!
  
  「喂!你們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們喔,我身上沒什麼錢,你們這群強盜是挑錯人了——」
  
  田妍驚慌失措的叫嚷,卻依然阻止不了幾名蒙著臉的男人,不由分說逐漸將她包圍起來。
  
  「你們要錢是吧?這些全給你們!」
  
  雖然心疼,田妍為了保命,還是將包包裡的外幣全丟到地上。
  
  奇怪的是,這群強盜一看到地上的錢,非但沒有趕緊去搶,反倒一逕盯著她上上下下的看,還不時以阿拉伯話交談。
  
  這群蒙面的男子嘴裡嘰哩咕嚕的一大串,田妍壓根吸不清楚他們在講些什麼,不過從他們的表情跟目光,全彙集在她身上這件斗篷看來,鐵定跟它脫不了關係。
  
  仔細一瞧,他們的衣服似乎和女子送她的斗篷有些相近,只不過沒有那麼複雜華麗……」
  
  田妍的腦子飛快的轉著,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難不成,他們在懷疑自己偷了女子的斗篷!?
  
  「你們以為這件衣服是我偷的是不是?不,你們誤會了!這衣服不是我偷的,是一個女孩子送給我的,如果你們要找她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往這個方向走了……」田妍比手畫腳的熱心指路。
  
  只是,誰也聽不懂她一大串自言自語,不容她多做解釋就將她帶上馬,朝南邊急速奔馳而去。
  
  「我不是賊啦——救命藹—」
  
  陣陣呼嘯而過的狂風,早已無情的吹散她微弱的呼喊。
  
  ***
  
  「王,王子回來了!」
  
  夜半時分,巴林王宮傳來一陣騷動,幾名護衛護送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進入華麗的寢殿。
  
  「達兒回來了?」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人,顫巍巍的自床上起身,看著床榻邊高大挺拔的男了。
  
  「兒叩見王父!」裘寰飛慎重的頂禮跪拜。
  
  「你總算是肯回來了!」老人激動的喃喃說道。
  
  裘寰飛垂下眼,及時掩飾眸中複雜的情緒。
  
  老人望著床前的挺拔身影,不由得歎息道:
  
  「你看!天底下哪有像我這樣當父親的,想見見自己的兒子還得三催四請、百般懇求……」
  
  「王父,您這麼急著要兒回來,應該不會只是說這些吧?」他平靜打斷父親。
  
  「你這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連幾句體己話也不會說,難不成你是專程回來惹我生氣的?」老人不滿的埋怨道。
  
  「王父,兒沒有這個意思!」
  
  「算了、算了!我只是發發牢騷,怎麼可能會真的跟自己的兒子賭氣呢?」
  
  老人歎口氣,擺了擺手,正色起來。
  
  「這兩天,外面傳說著『卡達』的公主,跟宮裡一名護衛長私奔了。」
  
  「娜雅公主跟人私奔了?」
  
  在阿拉伯,王室的血統是何等神聖、尊貴,如今堂堂一國公主,竟然隨著一個平民私奔,莫怪乎會引起這麼大的震撼。
  
  「沒錯!假若這件事是真的,沙律這回可要顏面掃地了!」老人臉上露出得意的訕笑。
  
  「王父,您就是為了這件事特地叫我回來?」
  
  「沒錯!我要你代表巴林,參加這次的拳擊賽!」老人眼底散發出一抹精光。
  
  「王父!您要我跟娜雅公主比賽?」
  
  「沒錯!我要以巴比王室之名挑戰,讓沙律沒有藉口推拒,這麼一來,在拳擊賽上,定能讓眾人知道他女兒跟人私奔的醜事,叫他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看到父親得意的眼神,裘寰飛不免一驚。
  
  「王父,您瘋了嗎?娜雅公主可是個女人,我怎能打女人?」
  
  拳擊賽是幾國間,每年往來交誼最重要的活動,他離開多年,久得讓他幾乎遺忘了這項傳統。
  
  「你好大的口氣!」老人懶懶瞅他一眼,眼底有著抹不以為然。「娜雅公主雖然是女人,卻是每年拳擊賽的冠軍,體力、戰鬥力絕不輸給男人,若她當真出賽,你還不見得有勝算!」
  
  「這麼說來,您是特地叫兒回來送命?」裘寰飛冷冷挑起一道眉。
  
  「放心吧!我有把握娜雅公主絕不會出現,這麼做,只不過是想揪出沙律的狐狸尾巴罷了!」
  
  「既然你已經拿定主意,又何必找我回來?」
  
  「你身為巴林的王子,自小就受過嚴格訓練,由你去出賽是天經天義,我可不希望到時被人議論,說我王室失了體統。」
  
  緩緩一笑,老人抬頭看著自己幾年不見,變得更加成熟挺拔的兒子,眼底有著讚賞。
  
  「王父,這件事一定要這麼解決嗎?」裘寰飛深歎了口氣。
  
  「事關咱們巴林的尊嚴與榮譽,這筆帳,我非得討回來不可!」
  
  「王父,那麼多年前的事,就讓它——」
  
  「就算是再過百年,我蒙拉召喚,長眠地下,還是不會忘記沙律當年對我的羞辱!」
  
  從小就聽父親提起,當他年輕時代表國家參加拳擊賽,由於實力太過懸殊,在萬餘觀眾與各國國王與王室家族面前,遭到沙律刻意的戲弄與羞辱,自此,兩國就這麼結下不解之怨。
  
  「王父,恕我不客氣的說一句,這場拳擊賽實在毫無意義!」看著父親固執的臉孔,裘寰飛的語氣也強硬起來。
  
  「毫無意義?這就是你對巴林的感情?這就是你對王室的尊敬?怎麼,你去了台灣這麼多年,是不是連自己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也忘了?」
  
  「我無意對巴林不敬,只是我在台灣,還有自己的工作——」
  
  「你那些塗鴉的工作,與巴林的尊嚴相比,簡直是微不足道!」老人不屑的嗤道。「我真是不明白,你堂堂巴林一個王子,放著受人崇敬的日子不過,偏偏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您當然不明白!您心中想的只有國家的榮譽跟您的尊嚴,哪會懂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裘寰飛譏諷的勾起唇。
  
  「你說這是什麼話——」
  
  一如往常的,不到幾十分鐘,兩人又意見不合的再度爭吵起來。
  
  一旁的待衛像是早己習慣這樣的場面,仍是面不改色的站立一旁。
  
  看著兒子冷硬的臉孔,老人緊繃的表情遽然鬆懈下來,深深歎了口氣。
  
  「唉——你母后要是知道,你絲毫不在乎巴林的尊嚴,一定會很傷心吧!」
  
  雖然他跟父親的個性南轅北轍,彼此之間的感情也早已生疏,父親卻總是知道他最大的弱點!
  
  他的父親——密裡,阿拉伯地區其中一個小國巴林的一國之主,當年才二十出頭來自台灣的母親,在這裡邂逅了英勇霸氣的父親,兩人不顧眾人的反對結了婚。
  
  在傳統、重視體制的巴林,他父親確實為愛排除萬難,甚至不惜冒著失去王儲身份的危機,一心只想跟母親長相廝守。
  
  最後,父親的決心跟母親的勇氣,讓王室終於還是接納了母親。
  
  來自傳統威權教育的王室,他的父親個性固執、愛面子,並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但對母親的愛,卻是無庸置疑的。
  
  在容許三到四妾的阿拉伯地區,父親生命中唯有母親,在她過世多年後,他也從不曾動過續絃的念頭。
  
  這輩子他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對母親執著的愛!
  
  就衝著這份執著,他還是不得不屈服。
  
  「好吧!我留下就是了!」
  
  「太好了!」密裡興奮的揚開笑,眼底倏然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
  
  「只剩下一個星期,我倒要看看,沙律要怎麼把女兒變出來!」
  
  遙望著南方,密裡沉沉的笑開了。
  
  ***
  
  坐在寢殿廊外,裘寰飛遙望著沐浴在夜色中的紅色沙漠,回溫著幾乎快在記憶中淡化的紅色烙櫻
  
  他在這裡長大,身上流著一半來自沙漠的血,眼前熟悉的一切,如今看來卻是如此陌生而遙遠。
  
  冷沉的月光一如記憶中的靜寂,將無邊的紅色沙漠,反射出一道奇異的銀色光芒——
  
  那道溫和沉斂的光芒,讓他想起母親微笑時,眼底散發的光采。
  
  如今景物依舊,不同的是,那時溫柔美麗的母親,卻已經過世多年,只剩下他跟父親,始終糾纏在一團解不開的心結上。
  
  鈴鈴鈴——
  
  一個突兀的手機鈴聲遽然響起,靜謐的偌大宮殿裡,迴盪著這個格格不入的聲音,顯然格外刺耳。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快步從行李袋裡,拿出一隻精巧的銀色手機。
  
  「裘寰飛!」按下通話鈕,他俐落的報上名字。
  
  「裘,你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我找你已經找得快瘋了!」
  
  電話那頭立即傳來一個男子連珠炮似的抱怨。
  
  「抱歉,我父親這裡臨時有點急事。」
  
  「你在阿拉伯?」電話那頭愣了一下。
  
  「嗯,今天才剛回到這裡!」
  
  「完蛋了、完蛋了!」電話那頭燒屁股似嚷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被他這麼一嚷,裘寰飛的神經全繃了起來。
  
  「上回你那件設計案,『元笙』說是要你親自前去說明,這兩天我快把整個台北翻過來了,你卻一聲不響跑回阿拉伯去了——」
  
  原來只是說明設計案,他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
  
  「阿寬,冷靜下來!」他的心情驟然鬆懈了下來。
  
  阿寬是他的合作夥伴,兩人合開了一間建築設計公司,他的設計天分加上阿寬的經營頭腦,幾年下來,這間規模不算大的建築事務所,已經是名聞國際。
  
  「你叫我怎麼冷靜得下來?這件案子可是關係著咱們四百萬的進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寬這個人有生意頭腦,也夠聰明,可惜老愛跟錢過不去。
  
  「我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趕回去把那四百萬元放進你的口袋裡,這樣總成了吧!?」
  
  「你什麼時候回來?」另一頭的聲音不放心地問。
  
  「最快恐怕也得兩個月。」
  
  「什麼?還要兩個月?」又是一個石破天驚的驚嚷,緊接著是他慣有的叨叨絮絮。「你知不知道『元笙』給的期限只有三十天,扣掉時差跟坐飛機的時間,若你不在二十五天內把事情辦完,那四百萬就——」
  
  「那就二十五天,可以吧?」裘寰飛斷然打斷他。
  
  「這……」電話那頭仍是嘟嚷半天,才好不容易勉強應了句。
  
  「好吧!我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急成那樣?」
  
  「我父親要我趕加回來參加拳擊賽。」
  
  「什麼?拳擊賽?」在一聲大喊後,隨即是一串誇張的狂笑。「哈哈哈——你別開玩笑了!你打拳擊!?哈哈哈——」
  
  也莫怪阿寬會笑得幾乎斷氣。
  
  平時在台灣的他,總是一身高級西裝,看起來儼然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讓人怎麼也無法把他跟野蠻的拳擊聯想在一起。
  
  「若你再這麼笑,我絕對會特別帶兩拳回去送你!」裘寰飛冷聲警告道。
  
  「好、好嘛!我不笑……記得……二十五天後要要回來……」
  
  痛苦的擠出一句話,在狂笑再也憋不住前,阿寬趕緊結束了電話。
  
  聽著斷線前那陣放肆的爆笑,更讓裘寰飛的心情鬱悶到了極點。
  
  這實在是他身為一半阿拉伯人的無奈!
  
  很多人光看他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跟深刻粗獷的輪廓,雖然總會多看他兩眼,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具有一半的阿拉伯血統。
  
  就像他有兩個名字、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一如他在兩個世界裡,以新銳建築設計師跟王子殿下兩種身份存在。
  
  一邊是來自沙漠中的堅忍剛毅天性,一邊卻是傳承自母親的寧靜與和平,兩種極度矛盾與衝突的個性,讓他至今還無法為自己的身份找到歸屬。
  
  深歎了口氣,他再度轉頭望向暗黑無邊的窗外。
  
  月已經悄悄落在遙遠的沙丘邊,一輪清冷的月牙懸在天際,顯得格外孤零——就像他!
  
  不由自主的,他又想起了他的父親,那個頑固、一意孤行的巴林國王。
  
  為了一段過往的恩怨,父親竟不惜把他也扯了進來。
  
  雖然他早巳遠離這場是非這麼多年,但他無法否認父親所說的:他身上畢竟流著跟這塊土地,同樣的血液。
  
  無論如何,這回他一定要想辦法結束兩國之間的恩怨!
  
  只是,雖然方才答應阿寬答應得爽快,事實上,區區二十五天的時間,就得化解一段將近三十年的舊怨,他實在一點把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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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1:07
  第三章
  
  「你……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田妍緊抱著背包,瞪著周圍朝她跪拜的一大群人,驚懼的一步步向後退,像是突然間掉進天方夜譚。
  
  眼前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好端端的,她突然被一群「阿里巴巴」給綁架了,接下來還被帶進一座富麗堂皇的皇宮裡,所經之處,大家還拚命朝她頂禮跪拜,活像她是活佛再世似的。
  
  比想想像中被綁架的不人道待遇,這樣虔誠、宛若拜神似的膜拜法,更讓她雞皮疙瘩,不聽使喚的竄個不停。
  
  最詭異的是,她竟然突然聽懂了眼前這群侍女的話——不,她瘋了不成!
  
  田妍用力敲了自己渾沌的腦袋一記。
  
  她本來就是念阿拉伯語文系的,才會一直找不到工作,最後淪落到餐廳端盤子當服務生,她當然應該聽得懂她們在喳呼些什麼,只是剛剛遇到那群阿里巴巴時情況太慌亂,她一時沒有意會過來罷了!
  
  「感謝阿拉庇佑,公主終於安然歸來!」一群侍女又是拜她、又是拜天。
  
  「公主?」這又是在演哪劇戲碼?
  
  田妍瞠目結舌的瞪著眼前這群人,索性背包一丟,整個人趴到地上,拚命的朝眾人磕起頭來。
  
  「既然落到你們手上,要殺要剮就隨便你們,求你們別這麼整我!」
  
  「公主,別這樣!」
  
  霎時,一群侍女全慌了手腳,雖然從蒙著布巾的臉蛋上看不到表情,一雙雙澄澈大眼裡,卻明顯透露著驚慌。
  
  「公主,您是尊貴之軀,怎麼可以向我們跪拜,這是不可以的!」
  
  侍女七手八腳的趕緊把她攙扶起來,驚惶失措的說道。
  
  公主?尊貴之軀?
  
  她用力捏捏自己——不對啊!
  
  這麼真實的痛覺,更讓她確定自己絕不是在做惡夢,也不是突然掉進某一個穿越時空的荒謬神話裡,跑到了另一個年代。
  
  難道——是她走錯了拍片的攝影棚?
  
  「公主……」
  
  這一聲叫喚,又喚起了田妍的火氣。
  
  「拜託!我叫田妍,不是什麼公主,你們聽不懂人話嗎?」田妍暴跳如雷的吼道。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一看她發了脾氣,一群侍女更是驚慌得活像天快塌下來似的,更加惶恐的拚命磕頭、跪拜。
  
  「別再叫我公主了!你們看我這樣子,頂多只有替人端盤子的分,有哪一點像公主?」
  
  氣極了,田妍索性將臉上的面紗拿下來,湊近每個人面前,讓她們看個清楚。
  
  只是一看到她逼近,每個人全別開臉,就連門口的護衛也紛紛走避,誰也不敢多看她的臉一眼。
  
  這是什麼情形?她或許長得稱不上國色天香,起碼也算是個清秀佳人,怎麼每個人一副活像看到鬼的驚恐神情?
  
  「喂!我說你們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我田妍有長得這麼不堪入目嗎?」
  
  田妍望著眼前一大群恐慌的侍女,頓時洩了氣,無力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公主,您的臉是不能輕易示人的,請把面紗戴上。」侍女紛紛跪地懇求。
  
  「好,我不嚇人,這總可以了吧!?」田妍無力的將絲巾包回臉上。
  
  身陷在這一團混亂之際,門外突然傳來急切的交談。
  
  「真的找到公主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問道。
  
  「是的!護衛們在城外幾公里處發現了公主,馬上就將她帶回來。」
  
  「彌也敦呢?」
  
  「回王上,當時並沒有發現他的下落。」
  
  說話聲伴隨著一群人急促的腳步,朝寢殿的大門逼近。
  
  「是……是誰來了?」田妍抓起一名侍女,緊張的問道。
  
  置身此處,任何風吹草動都讓田妍心驚膽跳。
  
  「公主,是王上來了!」侍女興奮的報告道。
  
  公主的爸爸來了?來得正好!
  
  這些對主子一味崇敬的侍女分不清真相,當爸爸的總不會連自己的女兒也認不出來吧!?
  
  當下,田妍總算有點高興的心情,她很快要脫離這場荒謬的惡夢了。
  
  華麗厚重的大門一打開,一名容貌威嚴,穿戴長袍、黑巾,額上還箍著塊黃金圖幟的男子,隨即急切的朝她步來。
  
  「娜雅,你可回——」一對上田妍圓亮清澈的眸子,男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王,怎麼了?」一旁的侍衛擔憂的上前。
  
  沙律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身披王室標誌圖騰披風,身材纖細嬌小的女子,眼底希望的火焰漸漸消失。
  
  「她……」驚愕很久,沙律依舊無法開口。
  
  「你知道對吧!?」田妍興奮的笑了。
  
  從這一連串事件推敲下來,她才頭一次來到阿拉伯,身上唯一和這個地方有關連的,是陌生女子送她的東西,如果那名女子就是侍女們口中的公主,那麼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釋了。
  
  「我不是你的女兒!只是正巧穿了你女兒斗篷、騎了她的馬,不信你看,我叫田妍,來自台灣……」她趕緊掏出包包裡的護照、證件湊到他面前。
  
  一干國務大臣,早就懷疑眼前這個體型截然不同的女子是假冒的,經她這麼一說,更是緊張起來。
  
  「王上!她說的——」
  
  「她千真萬確是公主,只是沿途太勞累,胡言亂語,大家別當真!」沙律迅速回過神來,語氣鎮定的打斷他。
  
  「你這個老傢伙糊塗啦?連自己女兒也認不得了嗎?」田妍氣得忍不住罵道。
  
  「公主,您不該冒犯王上!」一旁的國務大臣蹙起眉,輕聲提醒她。
  
  「我管他是王上還是王下,總之他真假不分,就是不對!」田妍義憤填應的揮舞著小拳頭罵道。
  
  「公主,你——」
  
  「不怪娜雅!」沙律沉重的打斷國務大臣。「她一路奔波,情緒一定不穩,讓她好好休息吧!」
  
  踩著一反來時興奮的腳步,他沉重的轉身步出寢殿。
  
  「喂——老糊塗!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你聽到了沒?放了我——」
  
  遽然緊閉的厚重大門,阻隔了淒厲悲慘的哀嚎,也阻隔了她回到自由的唯一通路。
  
  ***
  
  其實,當公主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
  
  穿著、襲黑色金邊薄紗長袍,慵懶半倚在柔軟的貴妃椅上,田妍一手拿著甜美多汁的蘋果啃了口,一手捧著香滑可口的點心,唇邊掛著抹滿足的笑容。
  
  從她明顯豐腴、紅潤的氣色,明顯看得出過去幾天來,她受到的何等尊貴榮寵的待遇。
  
  幾名宮女在一旁又是遞水、又是準備點心、水果,將她侍候的妥妥貼貼,簡直像把她捧上天似的。
  
  說實在的,撇掉被人硬是抓到這裡來,當個勞什子公主,這種前呼後擁、有求必應的感覺實在不賴!
  
  以往總是她端盤子,看人臉色侍候人,如今被人高高捧在上頭、唯恐她有一點疏失,也該算是揚眉吐氣吧!
  
  反正將錯就錯,這些蒙著臉的傻瓜,既然要把她當公主侍奉,那她也樂得乘機享受一番,起碼這些人慇勤的態度,絕對比領隊小姐冷冰冰的嘴臉好上太多了!
  
  而在這閒來無事,她也打聽了不少有關於宮內的八卦。
  
  據她收集的情報,原來老糊塗名叫沙律,擁有六個太太、四個小妾,孩子更是多得難以計數,平時最寵愛的,卻是這個第六個太太所生的女兒——娜雅。
  
  娜雅個性獨立強悍,只可惜就是太聰明、太有主見了,這讓她對於王室的傳統規矩諸多不滿,才會毅然決然私奔出走。
  
  「公主,要不要俐瑪再去替您取些點心來?」
  
  一旁侍女慇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當然要!你儘管去拿,別跟他們客氣了!」反正不白不吃!田妍爽的朝她擺擺手。
  
  侍女端著銀盤快步走向大門,孰料才到門邊,大門就突然打開。
  
  「王上!」俐瑪迅速地恭敬行禮。
  
  「親愛的『父親』,你來啦?」田妍毫不文雅的啃著據說極為昂貴的梨,懶洋洋的招呼道。
  
  喊了幾天,她倒也叫得越來越順口,連她自己都覺得挺像那麼一回事哩!
  
  沙律站在幾步之遙外看著她,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更沒有看自己的女兒時那份溫情,儼然就是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
  
  田妍不是傻瓜,她當然看得出來,沙律肯定知道她絕不是他的女兒娜雅,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她當他的女兒。
  
  真不知道他是打著什麼算盤!?田妍又隨手抓起一塊糕餅,邊暗自打量著門邊的他嘀咕著。
  
  沉默許久,沙律終於開口了。
  
  「娜、娜雅!」沙律不自在的喚了聲。「王父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喔?什麼消息?」田妍心不在焉的哼道。
  
  「拳擊賽快到了,你也得準備開始練習、參賽了!」
  
  「什麼?打拳擊!?」來不及嚥下的糕餅,差點噎死田妍。「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叫我去……打拳擊!?」她愕然瞪著他。
  
  「我沒有開玩笑!這是阿拉伯幾國間每年的傳統,你必須代替『卡達』出賽,絕不能缺席!」
  
  人家不常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下田妍可終於明白這句話的真意何在!
  
  「我就知道!」田妍丟下糕餅,火速的衝到他跟前。「你莫名其妙硬要扣一個公主的帽子在我頭上,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平白無故在路上就能撿到一個現成的公主好當,原來這個老奸巨滑的老傢伙,早就打好如意算盤,準備把她當成替死鬼去送死!
  
  媽瞇啊!她只會吃喝玩樂,根本什麼也不會!頂多也只會爬爬枕頭山罷了,如今竟然要她去打拳擊!?
  
  再說,她這麼嬌小,要她去當沙包還差不多,恐怕對手一揮拳,她就被打成肉餡了,叫她去參加拳擊比賽,豈不是找死?
  
  難怪這兩天她的眉頭老是跳個不停,果然就是個壞兆頭!
  
  「比賽就在十五天後,你最好先準備一下比較好。」
  
  沙律心虛的迴避她的目光,轉頭就往門外走。
  
  「喂——」田妍急得直跳腳。
  
  他要她準備什麼?依她看,先準備後事還差不多!
  
  臨到門邊的身影,突然停了下腳步,語重心長的留下一句。
  
  「我也是萬不得已,你就認命點吧!」
  
  她有沒有聽錯?她竟會在沙律的語氣中,聽到一抹沉痛的憂傷——
  
  田妍望著越行遠的身影,莫名自腳底竄起一陣涼意,像是——已經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望著滿桌的水果、點心,田妍真的欲哭無淚,連半點食慾也沒有了!
  
  雖然她田妍活了二十幾年,對國家社會上無重大貢獻,可也不能抹煞她一年多來在餐廳服務人群的苦,老天爺也總該給她最基本的生存權吧!?
  
  突然間,腦中浮現一個渾身孔武有力的女巨人,抖動著一結實的肌肉,咆哮著將她一拳打飛出去的畫面……
  
  自腳底竄起的一陣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行!她絕不能在這裡傻傻的等死!
  
  她一定得想辦法逃走才行!
  
  只是當田妍一開門,看見二十四小時輪流有人嚴密看守的門外,忍不住揪起了眉頭。
  
  她只有兩條走不了遠路的腿,一雙無縛雞之力的手,能怎麼逃呢?
  
  ***
  
  寒風襲人的夜晚,冷月淒清的懸在天邊。
  
  空曠的沙漠裡萬籟俱寂,除了這宮殿大門前隱約閃爍的火光外,整座宮殿全籠罩在黑夜之中。
  
  在這片黑暗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掛在足足有四層樓高的殿廊邊晃動著,還不時傳來憤恨的低咒。
  
  「該死的!這是什麼牆嘛?就算是猴子也鐵定摔死——」
  
  想像遠比實際來得容易多了!
  
  田妍狼狽的從殿廊邊爬回陽台,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雖然外頭是寒風颼颼,卻仍熱出她一身汗。
  
  枉費她辛苦勘查地形,找出了這唯一離開的出路,卻沒料到這座宮殿,全是由足足有她的兩倍大的石頭所堆砌而成,不但巨大,而且還光滑平坦得要命,難怪老糊塗這麼放心,牆邊連半個看守的人也沒有。
  
  看著下頭通往自由的路,心想只要下了這面牆,她就自由了,但除非她想玩掉小命,否則她絕不能貿然行事的。
  
  望著燈火通明的寢殿,突然間她靈機一動,趕緊轉知回寢殿搬出衣櫃裡一件件罩衫長袍,綁成一條布繩筆直放到地面上。
  
  她真是太聰明了!田妍沾沾自喜,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冰雪聰明!
  
  將布繩牢牢綁在陽台的石柱上,她跨出陽台圍欄,深吸了口氣,抓緊布繩準備往下。
  
  宛如一隻無尾熊,她緊攀著布繩,小心翼翼的一寸寸往下滑,夜晚的寒風吹得她不時飄來蕩去。
  
  田妍不但得抵抗強勁的狂風,還一邊得支持自己的重量,移動的速度實在相當緩慢,但在這生死關頭,她已經無法想太多,只能咬著牙奮力往下爬。
  
  老天肯定是存心作弄她,就在她已爬到一半,布帛緩緩撕裂的聲音卻從頭頂上傳來,雖然夾雜在風中的微弱聲音幾不可聞,聽在她耳中卻宛如響亮的催命喪鐘,足足令人豎起一身的寒毛。
  
  「佛祖、觀世音、耶酥、阿拉,拜託誰都好,千萬要保佑我藹—」
  
  雖然她平時有些愛佔人便宜,總算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也做過幾件損錢助人的善事,雖然那些五塊、十塊金額實在不多,她的心意可無價的,老天爺可不能對她這麼殘忍,讓她橫死異鄉——
  
  只是,她乞求的每個神,全沒聽到她哀切的懇求,布帛仍是以一發不可收拾之勢,撕裂得越來越快。
  
  田妍毫無辦法,隨著一個遽然扯裂的聲響後,她的身體也隨著地心引力猛然往下掉,眼看摔成一灘肉泥,是無法避免的命運。
  
  她閉上眼,等著劇烈痛楚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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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1:33
  第四章
  
  意外的是,她沒有變成一灘肉泥,也沒有摔得支離破碎,反而是掉進了一雙結實有力的臂膀,也跌進一雙深邃似海的眸底。
  
  是個男人!
  
  一個眼睛漂亮深邃得不可思議的男人!
  
  她失神的仰望那兩道黑潭,黑暗中,那雙眸子卻仍熠熠發亮,竟讓人有些不敢逼視。
  
  藉著黯淡的月光,她隱約看到男人蒙著臉、穿著一襲長袍,是阿拉伯人慣有的打分,雖然看不見臉孔,她可以打賭男人一定有張英俊的臉孔一呃——男人!?
  
  一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還在陌生男人的懷裡,幾天來養胖了起碼五公斤的身子,也還掛在他的手臂上。
  
  一時慌張,她扯開喉嚨就哇哇大叫起來。「你是誰啊?快點放開我!」
  
  「別叫!」一個低沉沙啞的警告在她耳畔響起,同時巨掌摀住了她的小嘴。
  
  在這樣的情況下,田妍除了乖乖點頭聽話外,還能如何?
  
  眼看她也頗合作,男人終於鬆開手。
  
  獲得自由,田妍火速逃離他幾步之遙,以策安全。
  
  「你是誰?」她可憐兮兮的問道。
  
  先是遭人綁架,後是差點摔死,這會兒,老天爺該不會還想替她安排一劇,慘遭蒙面賊人非禮的戲碼吧?
  
  「你又是誰?」他是來找娜雅公主,卻沒想到竟會從天掉下一個東方女孩。
  
  「我……我是娜雅公主!」
  
  他一瞇眼,藉著月光認出了她。
  
  「你不是娜雅公主!」
  
  「你怎麼知道?」田妍狠狠抽了口氣。
  
  這整座王宮裡的人,全一口咬定她就是娜雅公主,天經地義得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得了失憶症,而這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卻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
  
  「你的黑頭髮、白皙的皮膚,以及只有十六歲的身材,任誰都會看得出來你是東方人。」男子眼中有著戲謔。
  
  只有十六歲的身材?
  
  「看不出來,你倒是觀察入微啊!」田妍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
  
  「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好半響,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吐出一句。「我叫田妍,從台灣來的,你呢?」
  
  「裘寰飛!」他謹慎的掩飾自己的身份。
  
  眼前這個假公主,是之前沒想過會再見的人,他可不能隨意洩露自己的身份,破壞他原來的計劃。
  
  裘寰飛?看他一身阿拉伯傳統打扮,名字卻是十足的東方味,田妍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一回。
  
  「我在宮裡從沒看過你!」不過,他的聲音倒是有些耳熟。
  
  「當然,因為我是偷偷進來的。」裘寰飛輕描淡寫的回道。
  
  「你來偷東西?」她倒抽了口氣。
  
  「謝謝你的抬舉,我還沒那種本事。」裘寰飛悻悻橫了她一眼。
  
  「那大半夜的,莫非你是來觀光?」
  
  「當然不是,我是特地來看娜雅公主,沒想到會遇上一個假公主!」
  
  「拜託!你以為我喜歡當公主啊?還不是因為被人糊里糊塗抓了來,硬是把我當成公主,還要我去比賽拳擊,要不然,就算只是在台灣當個普通的服務生,我也是甘之如飴啊!」她委屈的扁著小嘴道。
  
  「你是被抓來的?」裘寰飛一驚,已經隱約猜出了幾分。「那娜雅公主呢?」
  
  「你晚了一步,娜雅公主她已經跟人私奔……」瞪著他半隱在黑暗中的臉孔,田妍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會說中文?」她大驚失色的瞪大眼,活像眼前是一隻會說話的恐龍。
  
  「你不也是!」裘寰飛好笑的回她一句。
  
  「看不出來你這個賊還真幽默!」田妍悻悻然橫了他一眼。
  
  「我不是賊!」裘寰飛再次糾正她。「不過,我奉勸你最好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裡!」
  
  對、對、對!這男人說得對!她得趕緊想辦法離開。
  
  咦?可是,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是如何神通廣大的進人這裡?以為什麼要好心勸她呢?一大堆疑問在腦海裡盤繞著——哎喲,不管了!當今之計就是走為上策。
  
  田妍急忙衝到牆邊,試圖攀上高大的石牆。
  
  「喂!快來推我一把!」她在牆邊吆喝著。
  
  「你想做什麼?」裘寰飛仍是站在原地,狐疑看著她。
  
  「當然是逃走啊!」田妍埋怨似的瞥他一眼。
  
  「逃走?」聞言,他沉沉的笑了。
  
  「你——你笑什麼?」
  
  裘寰飛帶著幾分嘲弄意味的笑,惹得田妍有些惱了。
  
  「恐怕你還掛在牆上,就會被人發現了。」
  
  「不然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機會?」月黑風高、四下無人,氣氛最適合偷偷摸摸。
  
  「我勸你最好趕快下來,再過一分鐘守衛就會過來了。」
  
  聞言,正七手八腳試圖攀上高牆的田妍,不以為然的轉頭吐槽道:「你騙人!我在這裡這麼多天,都不知道會有守衛——」
  
  她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火光與腳步聲。
  
  「被你說中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們一定會被他們抓到的。」田妍驚慌失惜的跳腳嚷道。
  
  「你就先回去吧!」裘寰飛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啥?你要我回去?」她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耶!
  
  自由就在這一道牆之外,竟然要她就這麼白白放棄?!
  
  「出了這道牆,門外還有好幾重守衛,憑你這種身手,又不熟悉地形,是絕對逃不出去的!」
  
  「難道真要我在這裡等死,等著被女巨人的拳頭打成肉餅?」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裘寰飛竟有些於心不忍。
  
  「我會幫你離開這裡,不過,今晚不是時機!」
  
  「你要救我出去?」
  
  田妍眼底遽然散發出光芒,卻又倏然黯淡下來。
  
  「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麼要幫我?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人家常說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回她可不能再傻傻被騙了。
  
  「我不能告訴你太多,若你想出去,就只能選擇相信我。」
  
  田妍仍是懷疑的上下估量他,像是相看出那雙深邃黑眸裡隱藏的意圖。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裘寰飛回答得簡潔有力。「畢竟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你也是從台灣來的?」
  
  田妍的清亮大眼驚然一睜。
  
  裘寰飛含笑點點頭。
  
  田妍心口一熱,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與激奮。
  
  「你就耐心等待,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帶你出去。」他淡淡的解釋道。
  
  那他呢?田妍既不甘卻又據憂的望著他。
  
  「放心,我會再來的!」他眼中有著保證,說完便閃人牆邊,及時避開守衛。
  
  「公主!您怎麼會在這裡?快去通報護衛長!」
  
  守衛劃破沉寂黑夜的驚嚷聲遽然響起。
  
  沒有時間去管兩名急忙趕來的守衛,田妍愣愣的望著他逐漸隱沒在黑夜中的身影,半天仍回不過神來。
  
  這下,她終於不得不相信,這個男人是上帝派來解救她的天使,而且絕對是有備而來。
  
  只是,不知怎麼的,她老是覺得這雙深邃的眸子,有那麼幾分眼熟——
  
  ***
  
  「殿下,這麼晚了,您是到哪兒去了?」
  
  回到巴林,一進入宮殿大廳,裘寰飛才剛拿下臉上的罩巾,身後冷不防出現一個冷沉的聲音。
  
  他當然認得這個聲音是誰,當下,裘寰飛的黑眸冷了下來。
  
  「拉米赤,你這是在質問我?」裘寰飛遽然轉身逼視著他。
  
  「拉米赤不敢!」拉米赤垂下眼,恭敬的說道。
  
  「不敢?」裘寰飛冷笑一聲。「在這偌大的皇宮中,除了我王父,你還忌諱過誰?」
  
  「殿下,您怎能這麼說?拉米赤這麼多年來,對於巴林可是忠心耿耿,也自知只是一名小小的貼身侍從,從不敢愈矩。」拉米赤低著頭,謙遜的說道。
  
  「喔?連宮中大小事,你都已經替我王父出好意見了,還敢說不愈矩?」
  
  雖然他離開多年,並不代表他對國內的事一無所知。
  
  「拉米赤只是替王上分憂解勞,從不敢左右王上的決定,殿下千萬別誤會。」
  
  「你很不簡單!」裘寰飛勾起一抹冷笑。
  
  他並不喜歡父親的這個貼身侍從,杖著得寵,連帶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一雙陰沉的眼中,像是隨時在盤算著什麼主意似的。
  
  十年前,自從他來了以後,父親就開始就得固執、一意孤行,就連他這個身為親生兒子的,也難以再與他相處。
  
  最後,他忍無可忍離開這裡到台灣,許多國務大臣也紛紛主動卸職,全是拜他的讒言之賜。
  
  「我只是得奉勸你,記住自己的身份,除了服侍我王父,其他的,你最好別管太多!」
  
  聞言,拉米赤陰沉的眼底閃過一抹訝色。但他畢竟也在密裡身邊待了十年,早已訓練出一身世故圓滑的本領。
  
  「殿下的意思,拉米赤不明白。」他毫不慌張的平靜回道。
  
  望著他平靜無波的臉孔,裘寰飛冷冷的一笑。
  
  「你很聰明,也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弄巧成拙!」
  
  莫測高深的留下一句話,裘寰飛轉身就往內殿走。
  
  望著那抹挺拔的身影逐漸走遠,拉米赤的黑眸緩緩瞇了起來。
  
  凱達爾,真正管太多的人是你!
  
  裘寰飛當然知道,背後膠著的那雙眸光有多凌厲。
  
  他清楚拉米赤的詭詐陰險,也明白他心裡懷著什麼樣的野心,或許是基於一份對他的忌諱,才會安分到現在。
  
  眼看情勢實在不能再這麼下去,眼前,讓他盡快遠離父親,是唯一的辦法。
  
  他停下腳步,轉頭前往父親的寢殿。
  
  「殿下,您怎麼來了?」
  
  一看到他深夜到來,門外的護衛也顯然意外不已。
  
  「我有要事要見王父!」
  
  沒有多解釋什麼,他逕自打開門,步向寢殿裡頭,圍著重重布幕的床榻。
  
  「王父,您睡了嗎?」他在床邊輕喚道。
  
  好半晌,布幕裡才終於傳出聲音。「達兒?這麼晚了,有事?」
  
  「兒是想跟王父談談有關拉米赤。」
  
  「拉米赤?他怎麼了?」
  
  密裡從布帳中探出頭來,一雙半瞇的跟猶帶睡意。
  
  「這趟回來,我發現宮中許多人,對拉米赤平時囂張跋扈的作風頗有微詞,我想提醒王父,若不收斂他的氣焰,恐怕將來——」
  
  「那些全都是因為有人嫉妒我寵信拉米赤,所以才故意造的謠,你別聽那些人說的。」
  
  蜜裡三兩句就敷衍過去。
  
  「王父,不如這樣吧!將拉米赤調升擔任駐『葉門』使節——」
  
  「不成、不成!我已經習慣有拉米赤在身邊給我意見,要派就派別人去!」
  
  霎時,眼裡的睡意全沒了。
  
  看來,經過這幾年時間,父親對拉米赤的依賴,早巳遠超過他的想像。
  
  「可是,拉米赤他——」
  
  裘寰飛臨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他知道這些話,父親是絕對聽不進去的。
  
  重歎了口氣,裘寰飛語重心長的提醒他道:「王父,兒只想提醒您,小心養虎為患。」
  
  「虎?我們這沙漠裡,哪來的虎?」密裡一頭霧水的左右張望著。
  
  「王父,有時候無形的危險,比有形的威肋更可怕。」
  
  「你這孩子!一整個晚上在胡言亂語什麼?去、去、去!我累了,有許改天再談吧!」
  
  密裡被他打啞謎似的一番話,惱得有些微慍,不耐朝他揮揮手。
  
  裘寰飛歎了口氣。這看似勇猛果敢的男人,有時甚至比一個三歲的孩子還要單純。
  
  除了選擇沉默,他還能如何?
  
  「王父,睡吧!」
  
  步出父親的寢殿,窗外暗黑無邊的黑夜更加深沉,彷彿預測著巴林詭譎、暗藏危機的未來。
  
  沉沉黑夜,風中隱約迴盪著裘寰飛凝重且無奈的歎息。
  
  ***
  
  午夜時分,田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遲遲了無睡意。
  
  睜著眼胡思亂想了大半夜,直到窗外一個輕微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
  
  轉頭翰陽台一看,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反映在隨風飛舞的長紗簾上,宛如黑夜的催命使者,一步步朝她逼近,顯得格外懾人。
  
  她緊張的跳起來,隨手抓起桌邊的空點心盤,躡手躡腳的來到窗邊。
  
  窗子無聲無息被打開,由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將來者的身影拉得格外巨大,緊接著一雙修長的腿跨進了房間。
  
  田妍嚥了口氣鎮定心神,使盡吃奶的力氣,舉起空盤子就要往入侵者的腦門砸——
  
  「住手!你在做什麼?」
  
  一隻大手及時抓住了她,帶有幾分熟悉的聲音,也在黑暗中隨這響起。
  
  「裘寰飛?」
  
  「不然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田妍倏然轉驚為喜,急忙轉身扭開燈。
  
  足足等了兩天,再度看到他出現,田妍激動得宛如在大海中抓到一個浮木。
  
  「你個性挺急躁的。」裘寰飛俐落的拍拍一塵沙,輕描淡寫說道。
  
  他無關緊要的口氣,惹得田妍苦苦壓抑兩天的焦躁緒,遽然爆發了。
  
  「你明明說會盡快回來,誰知道一等就是好幾天,你說我能不急嗎?」她沒好氣的吼道。
  
  「這一向是你求人幫忙的態度?」裘寰飛冷冷挑起眉。
  
  田妍瞅了跟他冷硬的表情,終於不情願的軟下聲調。
  
  「抱歉,我只是心急!你不知道,被人關在這個鬼地方,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度日如年?」
  
  裘寰飛的黑眸緩緩掃過桌上,一盤盤狼藉的水果、點心。
  
  「呃……人情緒焦躁的時候,難免會想發洩嘛!」田妍尷尬的露出潔白的貝齒乾笑著。
  
  「看來,你真的很焦躁!」裘寰飛跟底有著抹壓抑的笑意。
  
  「你今晚是特地來帶我離開的吧?」田妍心急的追問道。
  
  「不,還不是時候!」
  
  「拜託!要逃走還得看時辰?」田妍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要不然你以為這裡是公園,還是你家後院,隨時能大搖大擺離開?」
  
  裘寰飛拋給她譏諷的一瞥,逕自在軟椅上坐下來,閒適的伸展一雙長腿。
  
  「我……」
  
  她當然知道這裡不是說來能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她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放在他身上了,他再不有所行動,她就得趕緊自個兒想辦法了。
  
  尤其是她失蹤了那麼久,也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著急,田忻會不會替她擔憂——
  
  「我猜,你絕不可能會有電話吧?」田妍試探的問道。
  
  裘寰飛挑起眉看著她幾秒,不慌不忙的從長袍下摸索出一個東西遞給她。
  
  田妍喜出望外看著眼前精巧的行動電話,以往熟悉的東西在此時此地出現,簡直像是個怪異的外星產物。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田妍用一咱近乎崇敬的眼神看著他。
  
  「阿拉伯是個傳統的國家,卻不落後。」他輕輕佻起一道眉。
  
  「是阿是啊!這裡甚至已邁向國際化,連中文『麥也通』。」
  
  田妍感激涕零的忙不迭點頭。
  
  「我可以撥國際電話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裘寰飛大方的點點頭。
  
  「謝謝!」她感激得幾乎想向他磕上五個響頭。
  
  以顫抖的手指撥下一串電話,清脆的鈴聲,是田妍生平聽過最美妙的聲音。
  
  「喂,找哪位?」電話那頭終於傳來田忻特有的慵懶聲音。
  
  「田忻,我是妍妍——」
  
  「喔,什麼事啊?」
  
  令人狐疑的是,電話那頭不但沒有傳來暴跳如雷的怒吼,就連聲音也平靜得像是接到陌生人的電話。
  
  「田忻,我被人綁架了!」田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往下掉。
  
  「喔!」田忻冷淡的應了聲。
  
  「喂,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緊張?」田妍不滿的怪叫道。
  
  「我為什麼要緊張?又不是我被綁架!」
  
  電話那頭的聲音極為冷淡,甚至還傳來她吃零食,卡滋卡滋的聲音。
  
  「喂,我是你姐姐耶!我被壞人綁架了,你這個做妹妹的竟然一點也不緊張、不擔心,你還有不有良心啊!?」田妍抹去淚,不滿的罵道。
  
  「哼,你這算哪門子的姐姐啊?不但偷了妹妹的旅遊行程,還用安眠藥把妹妹迷昏,你這個人簡直是狡猾、惡毒、沒心沒肺!你——你全身上下壞透了!」田忻一口氣罵到底,連大氣也沒喘一下。
  
  「你說這是什麼話?要不是我這麼做,今天被人綁架的就是你,我代你受這個劫難,你非但不感激還罵我,你有沒有良心啊?」
  
  「代我受劫難?」
  
  田忻不以為然嗤笑一聲。「這一定是老天爺給你的報應啦,還說得那麼好聽!」
  
  「忻忻,等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向你賠罪,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拜託!先替我報警,然後趕快來救我!」
  
  「你忘了?」電話另一頭涼涼的丟來一句。
  
  「什麼?」
  
  擦乾眼淚,田妍屏氣凝神等她點悟自己經被攪成一團漿糊的腦子。
  
  「是你自己搶著要去,如今出了事,你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看在姐妹一場的分上,逢年過節我會幫你多燒幾炷香的。」
  
  「這算什麼嘛?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田妍氣憤難平的狂吼,卻發現電話那頭更是乾脆,已經斷然掛掉了電話。
  
  「公主?」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田妍心一驚,發現自己一時情緒失控,竟引來了注意,急忙轉頭,發現不知何時裘寰飛已經不見了!
  
  田妍鬆了口氣,火氣卻發作起來了。
  
  「別再叫我公主了,你沒看到我的皮膚是白的嗎?」她沒好氣的吼道。
  
  可憐的俐瑪壓根不知道她在生什麼氣,只能驚惶的瑟縮在一旁,半天連話也吐不出來。
  
  然而田妍可沒有心情去同情她,既受傷絕望的趴在床上哀嚎起來。
  
  現在她可說是眾叛親離,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裘寰飛的身上了。
  
  只希望,他可千萬得說話算話,把她救出這個鬼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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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1:58
  第五章
  
  「喂,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到這個地方來的?」
  
  坐在娜雅公主華麗的寢殿裡,田妍一腳毫不文雅的蹺得半天高,邊啃著蘋果,邊心不在焉的問道。
  
  自從裘寰飛出現後,她總算多了個說話解悶的對象。
  
  雖然他總是在深夜出現,行蹤神秘、來去匆匆,儼然像個黑夜王子,不過,有他在,總算是份希望,田妍很珍惜。
  
  尤其是閒暇時,藉機打探一點私人的隱私,也算是她排遣解悶的方法之一。
  
  「機緣巧合。」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她還是很好奇。
  
  「你沒看到嗎?幫你忙!」
  
  「我們又不相識,你怎麼會知道我被誤抓到這裡來,還特地來救我?」
  
  「我有線報。」回答依然簡短。
  
  「你救我的目的是什麼?先說好!我可是沒有錢喔!」她霹出戒備的表情。
  
  「我不缺錢,純粹幫忙。」
  
  「你一定有目的!」
  
  「或許吧!」他笑笑,不置可否。
  
  面對她抽絲剝齒似的盤問,裘寰飛仍是神色自若,像是再如何刁難的問題,也打亂不了他的情緒。
  
  田妍氣岔的瞪著他那雙平靜似黑潭的眸,大半天下來,田妍對他這種四兩撥千金的回答法,感到十分不滿,看似有問必答,卻是什麼也沒問到。
  
  「你決該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住在哪裡?又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吧?」
  
  裘寰飛又好氣又好笑的瞅了眼像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田妍。
  
  現在她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去東家長、李家短?
  
  「小不點,你問題也未免太多了吧?」
  
  「別這麼叫我!」田妍不滿的低嚷道。
  
  從小身材就是這樣嬌小玲瓏的田妍,最討厭人家這麼叫她,但這個男人親暱低沉的要嗓音,卻不令人討厭,反倒讓她心頭泛起一陣奇妙的震顫。
  
  「你確實很小!」他輕笑著提醒她。
  
  「我知道、我知道!跟你比起來,我簡直就像個侏儒,這樣你滿意了吧?」田妍沒好氣的回他一句,再度埋首食物中填補空虛。
  
  看著眼前這麼小人兒狂吃、狂罵的暴躁模樣,裘寰飛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她肯定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昨天還看她驚慌失措的嚷著要走,才隔了一天,卻像是忘了一切,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像是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膽心沒人頂似的。
  
  不由自主的,裘寰飛再次仔細的打量起她。
  
  嚴格說起來,她並不是那種令人眼睛一亮的大美人,一頭俏麗的短髮,配上一張巴掌大的蘋果臉蛋,渾身充滿著活力與朝氣的味道。
  
  尤其是一雙宛如星辰般亮晶晶的清澈眸子,以及漾著梨窩的可愛笑容,更是讓人看了莫名的舒服。
  
  雖然她纖細嬌小的彷彿可以在掌上跳舞,個性卻是十足衝動毛躁得像是頭母獅子。
  
  尤其是一身充沛的精力、和一張永遠不是聒噪不休、就是吃個不停的小嘴,像是永遠也不會累似的!
  
  看著她一個晚上下來吃個不停,裘寰飛忍不住了。
  
  「小不點,你最好別再吃了,要不然又圓又短的身材可不好看!」
  
  他意有所指的瞅了她嬌小纖細的身材,故意逗她道。
  
  又圓又短?難不成他是在暗示她,她又矮又肥?霎時,可口的點心全卡在她的喉嚨裡,再也嚥不下去。
  
  「要你管!」田妍迅速漲紅著臉,又羞又惱的回嘴道:「我又不是要嫁給你,你管我矮不矮、肥不肥!」
  
  嘴裡雖然滿不在乎的這麼說著,她的手還是悻悻然的放下點心,開始找起他的碴來。
  
  「喂,我說你幹嘛老蒙著臉啊?」
  
  對著老是蒙著臉的他,她實在一點真實感也沒有,活像對著沒有表情的木偶說話,他藏得不累,她看得都累了!
  
  「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進得來?」
  
  「可是,現在這四下無人,你若當我是朋友,就該坦誠相見啊!」田妍不平的嚷道。
  
  「抱歉,不方便!」裘寰飛敷衍的說了句。
  
  「不方便?怎麼,你長得很醜嗎?還是正逢大姨媽來了?」田妍不以為然的譏諷道。
  
  裘寰飛氣岔的瞪著理直氣壯的她。
  
  這女人看似天真單純,說起話來卻是大剌剌的,一點也不客氣,活像從不經大腦思考。
  
  裘寰飛像是打定了主意沉默以對,但田妍可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一定要想辦法看到他的真面目。
  
  「你要不要吃點心,這個很好吃喔!」她賊賊的引誘他。
  
  謝謝,我不吃甜食!」
  
  喔,那是當然的!田妍有些嫉妒的掃了他健美的身材一眼。
  
  「把面罩拿下來嘛!我保證一定不會嫉妒你的英俊,說不定還可以介紹你去當影星……」
  
  「知道太多,對你不是一件好事!」他輕描淡寫的打斷她。
  
  「又不是FBI在辦案,幹嘛那麼神秘啊?」田妍不滿的嘀咕道,很自然的就要拿起一旁的點心「洩憤」,卻突然瞥見他緩緩挑起——道眉。
  
  火速丟下點心,她有些焦躁的開始踱起方步。
  
  不讓她吃,又不讓她看看他的真面目,簡直是存心吊人胃口嘛!
  
  不行!她實在太好奇了,今晚她說什麼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不可!
  
  毫無預兆的,她跳起來就朝他撲過去,藉著強大的衝力將他推倒在地,逮著機會,田妍火速坐上他的肚子,牢牢把他壓在地上。
  
  「我不管,我非得看看你長得什麼樣子不可!」
  
  她眸中閃著得意的光芒,伸手就要揭開他的面罩。
  
  ***
  
  完全沒有一點預兆,田妍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一眨眼,她整個人已經被他反壓到身下。
  
  也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實在低估了這個男人。
  
  比視覺上更具侵略性的偉岸身軀,緊握著她柔軟的身子,結實緊繃的肌肉壓得她渾身發疼。
  
  「喂……這不公平……」田妍惱羞成怒的嚷了起來。
  
  「太好奇對你而言,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他的聲音緊繃,兩潭黑眸透露著被激怒的怒氣。
  
  田妍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絕不像他平和的表面那麼簡單,尤其是此刻他眼中那抹像是野生動物被激怒的野性,顯示他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唉——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幹嘛那麼認真哪!?」
  
  依照經驗法則,這個時候厚起臉皮打哈哈就沒錯了。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玩。」他繃著臉擠出一句。
  
  「別這麼嚴肅嘛……」她涎著笑臉逗他道。「瞧你,活像個小老頭似的!」
  
  他依舊冷著臉。牢牢的把她壓制在身下,像是還在考慮著要不要原諒她。
  
  生平第一次跟男人靠得這麼近的田妍,卻連一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小腦袋瓜裡想的儘是他隱藏在神秘面罩下的臉孔。
  
  靈光一現,她鬼靈精怪的小腦袋瓜裡,突然有了個主意。
  
  「這樣好了!你想不想吻我?」她以一副做生意的吻口商量道。
  
  雖這個主意大膽了些,但可以一賭他的廬山真面目,也算是值得的犧牲。
  
  「你不怕我?」裘寰飛的黑眸危險的微微瞇起。
  
  「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幹嘛怕你?」田妍用一種不以為然的聲音怪叫道。
  
  在她過去單純的二十幾個年頭來,從來沒有學到過,得提防男人這種生物。
  
  「難道你不知道,男人遠比老虎危險好幾倍?」他幽暗的眸光閃爍,讓人看不真切。
  
  「你又不會咬人,怎麼會比老虎危險?」她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這個大膽的小丫頭——裘寰飛好氣又好笑。
  
  她壓根一點也不怕他,在這種夜深人靜之際,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卻依然能談笑風生,開起這種玩笑,可見她膽子確實不校
  
  「快點嘛!你到底想不想吻我?」想來想去,田妍實在沒有個結論,索性回到重點上頭。
  
  「很誘人的提議,不過……」裘寰飛眼中的戲謔一閃而逝。「我對小丫頭沒興趣!」
  
  小丫頭?田妍萬分期待的蘋果臉蛋,當下黑了半邊。
  
  再怎麼說,她也算是個女人,他這麼說,好像她連半點吸引力也沒有似的。
  
  「真的不要嗎?機會難得喔,錯過了,下次可沒有這種機會羅!」她暖昧的朝他吹氣、拋媚眼。
  
  她擠眉弄眼、賣弄風情的模樣很是可愛,只可惜她那副像是在菜市場叫賣的口氣,卻讓他忍不住想笑。
  
  「謝謝,下次吧!」裘寰飛笑著就想起身。
  
  「我不管!你要是不吻我,那……那我就吻你!」
  
  奸計沒有得逞,田妍索性來個霸王硬上弓。
  
  當然,吻絕對是個幌子,只見田妍一手抱住他的頸磺,一手就要乘機揭開他的面罩。
  
  「等等——」牢牢擒住那只趁亂想揭開他面罩的小手,裘寰飛眸底浮現一抹捉弄的光芒。「如果說,我改變了主意呢?」
  
  「真的?」田妍一怔,眼中立即散發出興奮的光采。「那當然歡迎啊!」熱絡的口氣,活像是飯館在招待客人免費試吃似的。
  
  裘寰飛挑起一道眉瞅著她,像是在估量她的勇氣。
  
  「快!」她期待的仰望著他,迫不及待催促道:
  
  「那就開始吧!」
  
  猝不及防的,田妍只來得及看到他眼底那抹宛如惡魔般邪惡的光芒,一條不知打哪裡來的布巾,已經蒙上了她的大眼。
  
  「喂——你這是做什麼——這樣不公平!你怎麼能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喂——」田妍所急敗壞的抗議道。
  
  若看不見他的臉孔,那這種「犧牲」還有什麼意思?
  
  「安靜點,我要吻你羅!」
  
  一個隱含危險的音啞嗓音,倏然在她唇絆響起。
  
  「篆…住手!」
  
  田妍心慌的伸手想摘去布巾,雙手卻被牢牢壓制在頭頂。
  
  「喂,你不能乘機欺負弱女子藹—」田妍急得哇哇亂叫,小臉早已漲得宛如一顆紅番茄。
  
  隔著一層面罩,她卻依然感覺得到他的氣息是這般濃烈懾人,那雙深邃黑眸的直視,也彷彿燃燒著她早已驚慌失措的神志。
  
  看著她驚惶失措的模樣,裘寰飛心底早巳笑翻了。
  
  他對這個小丫頭沒有什麼興趣,純粹只是想逗著她玩罷了。
  
  「這可是你提議在先,容不得反悔!」他壞壞的笑著。
  
  「可是……我們的協議不是這樣啊!」田妍又羞又惱的控訴道。
  
  「那是怎樣?」
  
  「是……是你先拿掉面罩,然後我才……才吻你的啊!」
  
  「這當然沒問題!」
  
  一陣悉悉啦啦的聲音之後,一股溫熱的氣息籠上了她的臉頰。
  
  「現在我們可以說是坦誠相見了,應該可以正式進行了吧?」裘寰飛的聲音聽來輕快得像在唱歌。
  
  「別——別這樣——」
  
  「別怎樣?」
  
  別蒙住她的眼,而且別靠那麼近藹—
  
  他灼熱的氣息就呼在她的臉蛋上,若即若離的輕觸,更惹得她又是心跳加速、渾身輕顫不休,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都怪她自作聰明,提出這個爛建議,簡直是自討苦吃嘛——她愁眉苦臉的暗罵自己道。
  
  一直以來,田妍始終當他是個朋友,直到這一刻,她發覺那種依賴的感覺裡,還多了一份莫名的——悸動。
  
  看著眼前這張羞窘不安的臉蛋,以及那雙哇哇亂叫的粉紅小嘴,裘寰飛有種奇異的感覺。
  
  他根本不想、也不該吻她的,在他眼中,她根本不像個女人,只是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罷了!
  
  奇怪的是,自窗外投映進來的月色、彼此摩擦逐漸升高的熱度,以及瀰漫在空氣中,那種該死的令人意亂情迷的氣氛,竟讓他也有些迷醉了。
  
  尤其是那張聒噪不休的粉紅唇瓣,宛若櫻桃般可口氣誘人的在他眼前一張一合,像是邪惡的撒旦正揮舞著三叉戟,誘惑著他往罪惡淪陷。
  
  難以自抑的,他俯下身貼上了她的唇,柔軟綿膩的觸感帶著些許冰涼,宛若上好的冰淇淋,讓他胸口猛的一緊,緊接著一股宛若蘋果般清新香甜的氣息,襲進他的鼻腔,他平靜的心湖掀起陣陣波濤。
  
  這個吻,出奇美好得讓他的些忘了情。
  
  他牢牢捧住她的小臉,靈活的舌也技巧的探入她細喘不休的小嘴裡。
  
  偌大的寢殿裡,只聽得見彼此急促而濃重的呼吸,像是他們都同樣因為這個吻而意亂情迷。
  
  田妍怎麼也沒有料到,一場玩笑竟然會擦槍走火、弄假成真!
  
  尤其是此刻緊貼在唇瓣上,灼熱、真實的溫度,以及呼吸間盈滿的濃烈所息告訴她——眼前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男人。
  
  他技巧高超的吻、欲擒故縱的逗弄,早已瓦解了她,的抗拒,催眠了她已然微醺的神智,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她甚至覺得她好像——醉了!
  
  在即將失控之際,裘寰飛不得不硬生生的抽開唇,氣息不穩的俯視著身下的小人兒。
  
  看著她紅撲撲的可愛臉蛋,以及被吻得殷紅腫脹的唇瓣,他竟有些心蕩神馳。
  
  「你……你這個強盜!你怎麼可以真的吻我?」田妍氣憤的嚷道,隨即哀怨起來。
  
  這可是她的初吻耶!
  
  她想像中的初吻,應該是唯美浪漫,甜蜜得彷彿會讓人溺死在裡頭,而不是像這樣渾身滾燙、心跳加速,像是整個人即將因他的熱烈唇舌而窒息似的。
  
  而且,就算沒有花前月下,也該你情我願,不是這樣活像被人攔路搶劫似的!
  
  最離譜的是,她連這個攔路搶了她初吻的強盜,長得是啥模樣都不知道,簡直可悲啊!
  
  「誰叫你沒事用這麼誘人的小嘴勾引人!」裘寰飛臉不紅、氣不喘的反過來控訴。
  
  啥?這個可惡的強盜,不但一點悔意也沒有,反倒說她——勾引他!?
  
  這個可惡的男人,簡直是欠罵!
  
  她氣憤的一把扯下眼睛的布巾,卻發現他已經蒙上了臉。
  
  「喂!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啊?偷了人家的初吻竟然還敢……」
  
  「這是你的初吻?」突然間,裘寰飛跟中散發出一股饒有興味的光芒。「你男朋友該不會是個柳下惠吧?」
  
  他戲謔的口吻,聽在田妍耳朵裡,卻活像是在嘲諷她似的。
  
  「你明明知道像我這種矮不隆咚,又沒有半點女人味的人,根本不會有半個男人看上我,你還故意這樣奚落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由妍氣憤的用手指戳著他硬梆梆的胸膛,邊義憤填應的罵道。
  
  倏的,一隻充滿力量的大掌,牢牢圈住她的纖指,輕輕的擱在自己的左胸口。
  
  「你是顆未經開採的珍珠,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否定你的價值!」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心口穩定有力的脈動,以及手心裡滾燙灼熱的熱度,像是——快將她溶化似的。
  
  而他低沉感性的話,更是惹得她心頭一陣撲通亂跳。
  
  她恍惚的仰起小臉,望著那雙幽暗灼熱的眸,裡頭像是糾纏著跟方纔那個吻一樣熱烈的渴望。
  
  這一刻,她竟莫名覺得左胸口有些麻麻、養養的感覺,那是活了二十多個年頭的她,從未經歷過的悸動!
  
  「好……好端端的……這麼嚴肅幹嘛?」
  
  她試圖擺脫那股奇異的氣氛,故作若無其事的乾笑。
  
  裘寰飛沒有搭腔,只是用一雙濃烈的眸,筆直凝視著她。
  
  「奇怪,我又想吻你了!」
  
  翻騰著渴望的黑眸逐漸朝她逼近,田妍想閃躲,卻發現自己體內泛起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慄,一動也不能動。
  
  「為我閉上眼!」
  
  他的聲音低沉音啞,再度撩起她好不容易平息的輕顫。
  
  宛若被催眠似的,她竟乖乖的閉上眼眸,隨著他輕不可聞的歎息,他的唇已經落在她的唇瓣上。
  
  這一回,他的吻沒有令人喘不過氣的激烈,也沒有像是亟欲將她吞噬的熱切,反倒顯得格外謹慎而緩慢,輕吮、慢舔梭巡著她小巧的粉紅唇瓣,像在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寸柔軟與甜美也不願放過似的。
  
  「我得走了!」他的聲音敲醒田妍遠揚的神智。
  
  田妍一張開眼,就見他已立在窗邊,修長挺拔的身影,被即將落下天邊的月拉得老長。
  
  俐落的翻過陽台,臨去前,他不由自主的再次回頭。
  
  看著獨立窗內發怔的嬌小身影,他眼中糾著一股莫名的複雜不捨情緒。
  
  一直到他翻身離開王宮外,裘寰飛始終還是弄不清這感覺是什麼。
  
  田妍這個毫無半點女人性感、嬌媚氣息的小丫頭,怎麼會讓他有種——情不自禁的感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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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2:35
  第六章
  
  我要吻你羅——
  
  低沉音啞的聲音,自耳際悠悠響起,撩起她一身難以自抑的輕顫。
  
  那股令人屏息心跳,濃烈撩人的氣息彷彿無所不在,在毫無防備下朝她逼近。
  
  「不……不要……不要停……」田妍閉著眼,陶醉的喃喃自語著,夢中糾纏的正是那雙灼熱又霸道的唇瓣,總是終夜纏繞在夢中,驅之不去。
  
  「公主!公主!」
  
  夢境深處,一個怯怯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晰。
  
  「別吵我——」她含糊不清的咕噥一聲,又逕自抱起枕頭猛親。
  
  「拜託……不要停……我……還要……」
  
  「公主,您該起來了,拳術老師正在練習場,等您去練拳擊哪!」
  
  拳擊?突然間,這個殘酷的字眼,將沉溺一夜美夢的田妍驚醒。
  
  她雙眼驀然大睜,整個人跳丁起來,驚慌失措的抓著床邊的侍女問道:
  
  「俐瑪!離拳擊賽還有幾天?」
  
  「只乘下三天了,公主!」俐瑪必恭必敬的回道。
  
  「三天?」她乏力的再度跌回床上。
  
  瞧她,都已經快性命不保了,還有心情在這裡思春?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裘寰飛不好,好端端的卻偏要來戲弄她,害得她現在每天晚上都被他那個吻給擾得不得安眠。
  
  「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忙跳下床,在床邊焦急的踱起方步。
  
  時間怎麼過得那麼快?明明還幾十天的時間,怎麼才一轉眼,拳擊賽就要到了!?
  
  她擔憂的望了眼窗外,也不知道裘寰飛那傢伙,到底想到辦法救她出去了沒?
  
  都已經兩天不見他出現,他該不會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打算棄她於不顧了吧?
  
  「公主,該換衣服了,老師等著哪!」
  
  身後傳來俐瑪怯怯的聲音,打斷她的冥想。
  
  「拿走、拿走!我才不要穿那玩意,那女金剛要等,就讓她去等了!」田妍不耐的擺擺手,又繼續踱起她的方步。
  
  裘寰飛這傢伙,來來去去總是一派瀟灑,也不留些能聯絡他的方法,這麼大一座皇宮,她要上哪兒去找人?
  
  而且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沒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來歷,看他老是蒙著臉,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該不會連他也是那老糊塗派來的臥底,專門來監視她的吧?
  
  心煩意亂的一轉頭,只見俐瑪正怯懦的縮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吭一下。
  
  俐瑪是專門侍候她的侍女,模樣看來頂多只有十六、七歲,雖然對她總是必恭必敬,每次看她的眼神總是寫滿疏遠與畏懼,不像是看公主的眼神,反倒像在看個外來客。
  
  「俐瑪,你老實說,你知道我不是公主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俐瑪驚慌的拚命往後退。
  
  「你在害怕什麼?難道在這裡說真話,還會被砍掉腦袋?」
  
  聞言,俐瑪陡然瑟縮了下,眼神裡更是佈滿恐懼。
  
  「難道,是你們的王上威肋你不能說出去?」
  
  俐瑪緊閉著嘴,只是不住的搖頭。
  
  「你們怎麼能那麼自私?為了保全自己,卻要讓我一個無辜的人掉腦袋!」
  
  「公主……」
  
  「別再叫我公主了,你我心裡都清楚,我根本不是什麼公主,只是一個替死鬼罷了!」田妍憤慨的吼道。
  
  看著她眼底隱隱浮現的淚光,俐瑪眼裡終於浮現一絲同情。
  
  「其實,我一直服侍公主,當然分得出來你們的不同。」俐瑪囁嚅開口道。
  
  「我就知道!」
  
  田妍有種沉冤得雪的激動。」快告訴我!你們王上為什麼千方百計硬要把我留在這裡?想找人去打拳擊,隨便派一個人去不就成了?」
  
  「王上吩咐過,這件事誰都不准說出去,要不然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俐瑪有些驚惶的急忙搖頭。
  
  「你放心!我一向最會替人保守秘密,你儘管放心說吧!」田妍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可是……」
  
  「你得相信我的人格,我說不會說出去,就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像是從她眼裡看到誠懇與保證,俐瑪終於緩緩述說,一段不為人知的無奈。
  
  「其實,王上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要不是公主離家出走的消息不心小洩露出去,又碰巧抓錯了你,王止也不會出此下策,以保全王室尊嚴,以及公主的名聲。」
  
  「王室的尊嚴、以及公主的名聲?」
  
  俐瑪點點頭,一臉認真道:「幾千年來,我們最重的就是信仰,再者就是王室的尊嚴跟榮譽,要不是王上因為多年前在一場拳擊賽上,故意羞辱了巴林國王,今天也不會陷入這種絕境。」
  
  田妍聽得忍不住直搖頭。
  
  這些阿拉伯人在想什麼啊?該爭的不爭,不該爭的卻這麼計較——
  
  僅是為了彼此的尊嚴跟榮譽,竟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而害了一堆無辜的人——包括她!
  
  「其實,王上過去或許跋扈、專制了些,但早在公主負氣出走那一天起,王上就已經為自己過去的行為舉止感到後悔不已,只是為了顏面,也為了公主的名聲,才會將錯就錯的把你留下來……」
  
  「原來如此!」現在她終於明白,何以他硬是要把她留下來。
  
  原來,她沒有看錯,沙律眼裡真的有一抹哀痛失去女兒的憂傷。
  
  明白了真相之後,這一刻,她竟然矛盾起來。
  
  她實在不知道,往後再度面對他,究竟是要恨他,還是要同情他。
  
  「其實,不只是公主,早在幾年前,巴林的王子殿下,就已經因為跟巴林國王不合,以及兩國之間難解酌恩怨,心灰意冷的毅然離開了。」
  
  「然後呢?」田妍向來對這種隱私八卦最有興趣,聽得更加聚精會神。
  
  「聽說,他是到了一個叫做台灣的地方去,已經好多年不曾再回來了。」
  
  「台灣?」怎麼這麼巧。
  
  看出她的驚訝,俐瑪會意的緊接著解釋道:
  
  「其實,凱達爾殿下是巴林國王跟一個從台灣來的女子結婚後生下的,只是,自從巴林王后在多年前過世後,巴林國王開始聽信一名貼身侍從的話,短短幾年更是性情大變,後來凱達爾殿下便毅然離開這裡,回到巴林王后的故鄉。」
  
  凱達爾?這個名安立刻喚起她腦海中,一雙深邃瞳眸的記憶。
  
  「你是說,巴林的王子殿下叫凱達爾?」那個曾經在沙漠裡替她領路的男人?
  
  難怪那時他怎麼也不肯再帶她往前走,進入卡達的領土範圍。
  
  「公主——」
  
  「拜託別再叫我公主了。」
  
  田妍忍無可忍的打斷她。「我叫田妍,你可以叫我妍妍。」
  
  「好吧!妍……妍妍……」俐瑪勉為其難叫了句。
  
  「你認識凱達爾殿下?」
  
  「其實,我也是從台灣來的,原本跟著旅行團,要前往布達綠洲玩,卻不小心脫隊、迷了路,是凱達爾替我引路到布達綠洲,才會碰巧遇上娜雅公主,又倒楣的被抓到這裡來。」田妍無奈的歎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啊!」
  
  看著俐瑪的一雙清澈大眼,方纔她的那番話,還深深在腦海迴盪。
  
  這個像傳奇一般的故事,那個名叫凱達爾的神秘男人,讓田妍有種恍惚的不真切感,像是已然跌入另一個時空中。
  
  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跟那名像黑夜一般神秘的男人見面?
  
  「糟了、糟了!你瞧我全忘了,老師還在練習室裡等著哪!」
  
  驀的,俐瑪火燒屁股似的驚喊起來,驚醒了大做白日夢的田妍。
  
  「練拳?我不要——」田妍忙不迭揮舞雙手。
  
  「公——不,妍妍!不行哪!等一下王上還要去看你練習,你若不去,我會被罵的!」
  
  「真的一定得去嗎?」田妍可憐兮兮的望著她。
  
  回答她的,是一個同情卻又無可奈何的苦笑。
  
  ***
  
  田妍實在是累壞了!
  
  打定了主意絕不去練習拳擊的她,最後仍然被沙律派人給押進了練習室。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巨大得活像金剛似的女拳師不敢動她分毫,然而練習過程中卻要求嚴格,絲毫不馬虎,一整天練下來,她渾身痛得活像給人拆卸過一回似的。
  
  一出了練習室,她連晚餐也沒力氣吃,倒在床上就立刻呼呼大睡,就連一抹修長的身影是何時翻上陽台,摸進房間,她渾然沒有發覺。
  
  直到一個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上她的小嘴,遽然驚醒了她。
  
  「嗚——嗚——」驚人的手勁跟力量,讓田妍怎麼也掙脫不開,只能悶聲掙扎著。
  
  這個人想做什麼?牛夜鬼鬼崇崇摸進她的房間,一定是心存不軌——
  
  「殺人滅口」這幾個字才剛閃過她的腦海,她的小嘴已經狠狠往大手咬下去。
  
  一個悶哼,大掌遽然鬆開,逮著機會的田妍,張嘴放聲大叫:
  
  「救命——殺人啦——」
  
  「別叫,是我!」一個熟悉的低沉嗓音,倏然自身旁傳來。
  
  田妍錯愕了下,這才終於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只是還來不及反應,一堆侍女、侍衛已經重重湧了進來。
  
  「公主,你怎麼了?」
  
  燈光驟然大亮,只見田妍驚魂未定的坐在大床上,竭力擠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容。
  
  「喔——沒、沒事!」
  
  但事實上,真的沒事——才怪!
  
  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已經拉起床上的被子,掩住自己高大的身軀。
  
  此刻那個老愛神出鬼沒的裘寰飛,正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而那張該死的臉還埋在她胸前,一雙長腿還纏著她袖珍的小短腿。
  
  「您真的沒事嗎?我們剛剛聽到您的叫喊……」眾人惶惶不安的盯著她打量。
  
  「喔,我剛剛只是不小心看到一隻蟑螂。」她涎著笑臉打哈哈道。
  
  「蟑螂?」一堆護衛、侍女,一頭霧水的面面相覷。
  
  「是啊!剛剛那只蟑螂還從我的腳邊……」
  
  「拜託,這裡沒有蟑螂這種生物。」被團裡傳來帶著悶笑的提醒。
  
  這天殺的裘寰飛,竟然還敢笑——田妍不自然的笑容更加扭曲。
  
  「喔,不是啦!我是看到一隻老鼠了,對,老鼠啦!」田妍心虛的乾笑道。
  
  「老鼠?」門邊的一夥人又沸沸騰騰的嚷了起來。
  
  「小姐,拜託!這裡也沒有老鼠。」被團裡的人顯然對她的爛說辭,十分不以為然。
  
  「既沒蟑螂也沒老鼠,那這鬼地方到底有什麼?」田妍掛著燦爛的笑容,咬牙擠出一句。
  
  「蠍子!」
  
  被團裡冷不防冒出一句,讓她腳底莫名竄起一投涼意。
  
  「我……我看到了蠍子!」她只得照本宣章。
  
  「蠍子?在哪裡?」一夥人大驚失色的就要衝過來。
  
  「別過來!沒關係,我已經把它踩死了!」
  
  「赤著腳能踩死蠍子?你的話漏洞百出,小心穿幫。」被團裡傳來懶洋洋的嗤笑。
  
  「別囉唆!」
  
  恨恨踢了他一腳,遽然傳來的一聲悶哼,讓她終於有了點笑容。
  
  一堆人仍是不放心的朝紗帳裡的她探頭探腦,門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她頭昏腦脹,而被團裡那雙不安分的大手,存心攪局似的,沿著她的鎖骨輕輕游移著,害她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住手!」她咬牙喝止他。
  
  「公——公主?」
  
  一名正準備替她把陽台落地窗關上的侍女,霎時不知所措的僵立原地。
  
  「不,我不是說你啦!」
  
  田妍急忙解釋道。「我是說,我沒事、沒事!」說完她又是一陣尷尬的乾笑。
  
  像是仗著有她這個絕佳的掩護,以及她絕不敢聲張的弱點,胸前那隻手不但沒有一點收斂,反倒更加囂張放肆起來。
  
  「拜託……」她竭力鎮定,但聲音卻仍抖得不成樣。
  
  「你在發抖?」
  
  被團裡的聲音聽來自在而愉快,像是找到了什麼絕佳的娛樂消遣似的。
  
  田妍發誓,要不是礙於得倚賴他救命,她真想狠狠把他踹下床。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被一個大男人壓在身上,還被一隻意圖不軌的手毛手騷擾,她能不發抖嗎?
  
  只是,被子裡的大手一點也不忌諱,仍囂張的在她胸口游移著,最後竟然還爬上了她的前胸,宛若試控探二籠熱騰騰的包子彈性似的,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戳著。
  
  惱急了,當下她真想用力掀開被子,讓他那雙不規矩的毛毛手立即現形。
  
  「別太過分,要不然我就拉開被子,讓你被抓去吊死。」田妍羞惱的警告道。
  
  那雙大手顯然不理會她的警告,仍我行我素的在她酥胸間,來回輕劃游移著。
  
  他大膽帶著挑逗的舉動,讓她的心跳像是失速的馬達,劇然的跳個不停,被團裡兩副交纏的軀體熱度更是高得驚人,就連她的小臉,也被這股執熱度熏得緋紅。
  
  「我……我警告你,我真的會這麼做——」
  
  「好啊!那我也用不著救你了,就讓你一個人去跟大塊頭打拳擊。」
  
  再度傳來有恃無恐的聲音。
  
  這個得寸進尺的傢伙!他敢情是在威肋她?
  
  田妍又羞又惱,只得趕緊以沙啞不穩的嗓音,逐退一千侍女、護衛。
  
  「你們可以出去了!」
  
  「可是,公主——」
  
  「我說出去!」田妍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是!」
  
  好不容易,打發了一干侍女、護衛離開,田妍立刻氣憤的把他踢下床。
  
  「你這個天殺的渾蛋,竟然敢乘機佔我便宜?」
  
  「嘿——只是開個玩笑!」裘寰飛俐落的閃過她揮花的花拳秀腿。
  
  「你在—個黃花大閨女身上摸東摸西,卻說是開玩笑?」她氣得索性抓起被子砸他。
  
  「你只是個小丫頭,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
  
  「你——」
  
  她只是個小丫頭?瞪著他那雙寫滿戲謔的眸子,她滿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全洩了氣。
  
  憤憤的丟下被子,她板著臉興師問罪道:
  
  「這幾天你跑到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這宮這麼大,要找個人很辛苦耶!」
  
  一想到她滿嘴咒罵,氣急敗壞的在偌大的宮殿裡找人的模樣,裘寰飛沉沉的笑了。
  
  「誰告訴你我會在宮裡?」他好整以暇挑起一道眉。
  
  聞言,田妍倒抽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說,你能自由在宮裡來去?」
  
  「聰明!」裘寰飛讚許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你幹嘛不趕快把我帶出去?」還三天兩頭出現,活像來逛樂園似的!
  
  「我說要出去得等時機。」
  
  「那麼,我想請問裘先生,時機究竟到了沒有?拳擊賽只剩下兩天了耶!」再不走,兩天後的中午,她就得變成一片肉餅了。
  
  「那很好!到時勢必會熱鬧一陣子了。」裘寰飛一副無關緊要的回了句。
  
  「裘——寰——飛!」田妍用緣是想殺人似的冒火雙眸瞪著他。
  
  「逗你的!」裘寰飛忍不住又笑了。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在帶我離開啦?」
  
  田妍悶悶的瞪著椅子上一派慵懶的身影,數不清是第幾次問這句話了。
  
  「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明晚會帶你離開。」
  
  「什麼?明晚?」田妍忍不住又要嘀咕了。
  
  平時不是一聲不響得不見人影,害她終日提心吊膽,要不就是突然帶了個這麼令人震驚的消息給她,簡直叫人連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也沒有。
  
  而且這個人好像無論做什麼事,都是那麼不急不緩,那麼的胸有成竹,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雖然有時看他正派得像個君子,有時卻又邪氣得像個惡魔,就像這片詭譎多變的沙漠,始終讓人給以捉摸。
  
  「明天晚上午夜我會再來,記得準備好,東西越輕越好,知道嗎?」
  
  「知道、知道!」田妍忙不迭點頭。
  
  「恭喜你,你總算能回去了!」裘寰飛含笑望著她。
  
  「哼!你總算還說話算話,沒有唬弄我!」
  
  一句「謝謝」卡在嘴裡,她就是吐不出口,只得故作若無其事。
  
  「你的道謝方式還真特別!」裘寰飛挑起眉看著她。
  
  霎時,田妍突然語塞了。
  
  這麼久的相處以來,雖然兩人老是打打罵罵,卻也有份特殊的感情,望著他那雙令人迷惑的瞳眸,田妍突然有股淡淡的離愁。
  
  她期待了那麼久,如今終於要回去了,她怎麼會有那股莫名的失落感?
  
  看著她一臉落莫的表情,裘寰飛故意逗她:「怎麼?難道你捨不得我,不想走了?」
  
  「你少臭美了!我要是不走,才是腦子壞了咧!」
  
  田妍強自掩飾著那股莫名的情緒,佯裝快樂的忙碌起來。
  
  一回頭,看見他杵在原地,田妍扮出一臉不耐的朝他擺擺手。
  
  「你快點走吧!我得趕緊準備、準備了——」
  
  對啊!她幹嘛捨不得?裘寰飛這個傢伙,平時只會逗她、惹她生氣,是個不折不扣的損友,她一定要趕快離開他——而且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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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3:12
  第七章
  
  呦喝——她終於要離開這裡了!
  
  到了隔天約定的晚上,田妍早早打發了一干侍女離開,心情愉快的邊哼著歌,邊收拾自己的一干東西。
  
  除了來時的一套簡便衣服、一隻小背包,她的東西實在很少。
  
  看著房間裡珍奇的織錦布料,跟金碧輝煌的飾品,把這些東西拿回台灣,一定會讓大家羨慕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就當彌補她的損失吧——找來一隻布袋,她不客氣的將桌上、牆壁上的東西全掃進布袋裡,直到布袋幾乎滿出來。
  
  她小心的將布袋藏在床下,忐忑不安的會在床邊,等著午夜到來。
  
  大殿裡古老的巨鐘,低沉的敲了十二下,她興奮不安的心也沸騰到最高點。
  
  正打算到陽台邊探探有沒有他的蹤影,就見一個修長身影,俐落的翻上陽台。
  
  「你來啦!?」「走吧!」裘寰飛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唉——等等!」田妍急忙跑回床邊,拉出床下的布袋扛上肩。「好了!我們走吧!」
  
  「你袋子裡是什麼東西?」裘寰飛看著她手裡鼓鼓的布包,不禁蹙起眉。
  
  「哎呀,不就是一些衣服、化妝品什麼的!」她佯裝若無其事的打哈哈道。
  
  「可是你帶著這麼大一包東西,行動會很不方便。」
  
  「沒關係,我一個人拿得動!」田妍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好吧!」憂心瞥了她肩上的大布袋一眼,裘寰飛終究還是投降了。
  
  「那我們快走吧!」田妍興沖沖的扛著布袋,就要往陽台外跑,
  
  「喂,小心點,你要去哪裡?」裘寰飛壓抑的低吼,叫住了田妍的腳步。
  
  「我們不是要從陽台逃出去嗎?」她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有大門幹嘛要爬陽台?」裘寰飛丟給她一記白眼,領頭就打開寢殿大門。
  
  「喂!你瘋啦?門外可是有守衛——」
  
  田妍話還沒說完,就見裘寰飛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我就知道!」田妍咬牙切齒怒罵起來。「這傢伙哪會做出什麼好事……」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田妍心驚膽跳的跟著追出去,卻見門口幾名護衛,已經無力的癱倒在地。
  
  就連原本應該守在崗位的一長排守衛,如今也不見半個人影,她仔細一看,發現一根廊柱下隱約躺了一堆人。
  
  田妍幾乎是立刻轉怒為喜。
  
  裘寰飛果然是有備而來的!
  
  興奮的急忙跟上前頭那抹昂揚的身影,她不免暗自,責怪自己錯怪他了。
  
  兩人小心的一路來到宮門口,眼看就只差這麼一道門了,卻見原本模樣輕鬆的裘寰飛,眼神遽然嚴肅起來。
  
  「怎麼了?」田妍悄聲問道。
  
  「宮門的守衛沒有吃我在點心裡下的安眠藥,這下事情有點棘手了!」
  
  原來,方纔那些躺成一堆的人,全是吃了裘寰飛偷偷放了安眠的點心。
  
  「那怎麼辦?」田妍擔憂的問道。
  
  略為沉吟了下,裘寰飛驟然下了決定。
  
  「看來大門出不去,就只好從後宮圍牆爬出去了!」
  
  「爬牆?」田妍掂了掂肩上的重量,頓時臉色全白了。
  
  「來吧!」不容她多想,裘寰飛抓著她就往後宮跑。
  
  ***
  
  裘寰飛的身手實在俐落,才輕輕一個翻身,人已經上了圍牆。
  
  「來,抓住我的手!」
  
  「喔!」田妍急忙伸出一手緊攀住他,另一手仍牢牢抓住布袋不肯放。
  
  纖細嬌小的田妍對裘寰飛而言,實在稱不上負擔,他才輕輕一使勁就將她拉上了圍牆。
  
  只是田妍另一手緊抓的布袋,卻意外卡在圍牆邊的石縫裡,她心裡急的用力一拉,袋子竟然應聲而破,布袋裡的東西叮叮咚咚掉了一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糟了!」聽著遠處遽然朝這裡而來的腳步聲,裘寰飛猛然一驚。
  
  「我的寶貝——」田妍心急的想回頭去撿。
  
  「別撿了!」裘寰飛及時拉住她。
  
  「可是,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從王宮裡拿出來的……」
  
  「你偷了宮裡的東西?」裘寰飛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我……我是拿來做紀念嘛……」田妍一臉無辜的辯解道。
  
  做紀念?依他看,她根本是貪小便宜,不拿白不拿!
  
  登時,裘寰飛不知道是該罵她,還是乾脆丟下她,任她自作自受。
  
  「我們都會被你害死!」
  
  沒好氣的怒罵一句,裘寰飛還是拉著她往圍牆下跳,敏捷的往外跑。
  
  數十名守衛很快就緊迫而來,裘寰飛帶著她來到王宮不處遠,一處隱蔽的棕桐樹葉後,牽出一匹馬,迅速將韁繩塞進她手裡。
  
  「快走!」
  
  「可是你——」田妍轉頭看著身後直追而來的守衛。
  
  「別管我,你快走!一直往東邊走就能到達機場,無論如何,路上千萬別停下來,知道嗎?」
  
  「我……我知道了!」
  
  她終於能回家了!
  
  此刻,田妍心裡有種百味雜陳的感覺,不但有份莫名的不捨,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走吧!」他再次催促她。
  
  「那你呢?」唯一的一匹馬給了她,那他要怎麼辦?
  
  萬一他為了救她,卻被沙律給抓了,下場一定會很慘的——
  
  「小心點,還是先顧好你自己要緊!」裘寰飛輕笑著擰了下她的鼻尖。
  
  田妍簡直不敢相信,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他竟然笑得出來。
  
  恍惚的撫著仍殘留他指尖溫度的鼻尖,田妍幾乎被他臉上那抹好看的笑容給迷惑了。
  
  「走吧,你該回家了!」他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催促道。
  
  眼前的情勢實在不容她多想,再遲疑,她恐怕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一咬牙,她毅然攀上馬背,扯著韁繩就往東邊急奔而去。
  
  田妍緊抓著韁繩喝馬急奔,卻仍不由自主的回過頭,黑夜中的他看來仍是那麼挺拔懾人,那雙彷彿收藏了一整座沙漠的深邃黑眸,也灼然明亮得像是能照亮整個黑夜。
  
  只是,不知道她這麼一走,他會不會有事?會不會真的被那群守衛給抓了。
  
  而且,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問他,她以後到底還能不能見到他!
  
  她強迫自己別再回頭看他,卻發現自己竟然移不開視線。
  
  直到濃重的黑夜吞不了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來時路,她的腦中卻仍清晰的浮現出他邪氣、調笑的眼神、他認真專注沉思的眼神,以及偶爾若有所思瞅她的瞳眸。
  
  她所認識的他,竟僅止於那雙富含情緒跟表情的眼神,而她,竟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了這雙眼睛。
  
  她愛上了他?
  
  一個連來歷也不清楚、始終沒看過真面目的男人?她卻被他那雙令人迷惑的眼睛撩動了心?
  
  田妍聽著冷冽的狂勁的風,自耳畔呼嘯而過,任由馬往黑夜深處舉足狂奔,卻始終弄不清那種複雜的感覺,究竟是愛?還是只是動了心?
  
  經過一整夜馬不停蹄的趕路,在天色微亮之際,她終於趕到了機常
  
  氣喘吁吁的跑進小機場裡,迅速辦好登機手續,她雙手仍不停顫抖的緊握著登機證,這也是她回家唯一的希望。
  
  幸好老天還有點良心,她雖然脫了隊,護照、機票還在身上,總算讓她保住了一條小命。
  
  天色微亮的天際,泛著一層迷濛的薄霧,像是裘寰飛總是帶著幾分神秘的眸,空蕩的沙漠,陣陣吹過狂風,發出低沉孤寂的低鳴,就像卡達國王哀傷的聲音。
  
  一股奇異的感覺逐漸瀰漫田妍全身,宛如何內某種重要的東西,慢慢被抽離似的。
  
  「小姐,你要不要搭這班飛機?」
  
  一個帶著濃濃口音的聲音,驚醒了幾乎入神的田妍。
  
  「我……我要!」
  
  離空這麼久,她早已是歸心似箭,奇怪的是,看著眼前這座曠寂的沙漠、那片被風逐漸吹散的薄薄晨霧,她的腳竟怎麼也跨不開。
  
  「已經八點了,飛機快起飛了喔!」工作人員提醒她。
  
  八點?她看了下腕表,又轉頭看著遙遠的西邊,臨去前裘寰飛的眼神,突然清晰的浮現腦海——
  
  甚至還來不及細想,她頭也不回的就往機場外跑。
  
  ***
  
  「卡達、勝利!卡達、勝利!」
  
  「巴林獲勝、巴林獲勝——」
  
  震耳欲聾的鼓聲,揮舞著旗幟吶喊的群眾,在卡達王宮前的競技場上鼎沸的響了起來。
  
  每年一次的拳擊賽,獲勝是卡達的傳統,也是王室最感驕傲的榮耀,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要擺出隆重的排場來炫耀。
  
  但這一次,除了不知情的吶喊民眾外,所有王室成員,尤其是沙律臉上,卻不再有往日驕傲得意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失落與難堪。
  
  裘寰飛坐在對手席裡,遙望著遠方的沙律臉上濃重的失落與憂傷,知道今天這場仗,將會是強悍、驕傲的他所必須面對,最困難也最難捱的一次。
  
  為了解決兩國之間的這段恩怨,這些日子以來,他和沙律都算是利用田妍這個冒牌公主,暫時壓下兩國之間一觸即發的緊張關係。
  
  裘寰飛原本希望在拳擊賽之前,能找到娜雅公主,兩人合作化觸這段惡化多年的邦誼。
  
  只是這麼多天來,他派出去的人,始終找不到她的行蹤,隨著拳擊賽逼近,迫不得已下,他只好趕緊將田妍帶出宮,讓她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
  
  至於兩國之間的恩怨,他也決定趁著今天這個時機,讓父親跟沙律親眼見證這種惡劣關係,對人民、對王室成員的殺傷力,讓兩人解開心結、重新恢復友誼——
  
  只是,能不能成功,他也實在沒有太大的把握!
  
  面對眼前晦暗不明的情況,裘寰飛仍是強自展開一抹笑容,緩緩收回視線,卻驀然從眼角餘光裡,瞥到一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衝進對面的包廂裡。
  
  他一定是看錯了——裘寰飛用力甩了下頭,再一定睛,那抹嬌小的身影,卻依然在那裡。
  
  當下,裘寰飛的臉色遽然大變。
  
  「亞士,快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他霍然抓住隨身侍從,將他拉到一旁的房間,就開始剝起他身上酌白色棉布衣袍。
  
  「脫——脫衣服?」名喚亞士的男了,顯然受驚不小,兩顆眼珠瞪得老大。
  
  「我沒時間解釋,總之,我要去辦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衣服。」
  
  亞士愣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被剝光,穿在疾步往門外走的主子身上,他才終於大夢初醒。
  
  「殿下!可是……比賽已經快開始了——」
  
  「你替我應付一下,我會盡快回來。」
  
  「可是殿下——殿——」亞士怔然望著空蕩的大門,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拉起長袍一角遮在臉上,他憑著身上的徽幟,順利通過重重警衛,立即快步線過觀眾,小心翼翼躲過守衛的視線,俐落的閃進田妍的休息包廂。
  
  一進門,就見那抹嬌小的身影,正坐在舒適的軟椅上,雖然觸目所及儘是上等設備,但她看來卻十分緊張不安,像是如坐針氈。
  
  「小不點!」他悄聲輕喚著。
  
  正害怕得手腳直發抖的田妍,聽聞熟悉的聲音,當下驚跳了起來。
  
  「你沒事?太好了!我問了俐瑪,她說沙律沒有抓到你,我正在擔心……」
  
  「你回來做什麼?」裘寰飛繃著臉,冷冷打斷她。
  
  看著他面國舊下那雙閃著怒火的深邃黑眸,田妍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她不確定的問了句。
  
  「我問你該死的回來做什麼?」裘寰飛的口氣更加暴烈起來。
  
  好半晌,田妍才會意過來。
  
  「我擔心你嘛!」田妍看出他眼中的責備,委屈的扁起小嘴道。
  
  她怎麼也沒想到,他一開口不是讚揚她共患難的義氣,更沒有安撫她一路趕來的擔憂,而是問她回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叫你盡快離開這裡?你這麼做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這麼幫我忙,我不能棄你於不顧啊!」
  
  裘寰飛看著她寫滿義氣的小臉,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力感。
  
  這個小傻瓜!
  
  區區幾名侍衛,怎麼可能抓得住他,為了救她出來,他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如今她卻又跑回來自投羅網,豈不是枉費他的努力!?
  
  「我既然有辦法救你出來,也有的是辦法脫困,這下你這麼做,只是給我找了更大的麻煩!」
  
  「喂——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可是為了你耶!」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啊?
  
  她回來跟他共患難,他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嫌她雞婆!?
  
  她田妍可是難得這麼好心,他竟然還把這種天大的恩惠說成——替他惹麻煩!?
  
  「是!謝謝你的『好心』!」裘寰飛沒好氣的回她一句,忍不住搖頭。
  
  「真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丫頭!」
  
  他責怪的口吻、不諒解的眼神,讓田妍覺得一番好意跟自尊受到嚴重的傷害。
  
  頓時,胸口不由得揪得好緊,鼻頭也微微泛起酸意。
  
  「對!我是笨,才會明明知道跨上那架飛機,就能重獲自由,卻不顧一切的捨棄回家的選擇,傻不隆咚的跑回來救你,要不是因為笨,我也不用為了擔心你,一路飛快趕路,連馬都受不了倒下去了,我還咬著牙一路跑回來!就是因為笨,我才——」
  
  田妍哽咽的悲嚷著,直到話哽在喉頭,淚水也模糊了她的視線。
  
  裘寰飛瞥見了她眼底的淚光,但憐惜不捨的情緒卻沒有維持太久。
  
  他當然明白她的好意,也頗為感動她共患難的義氣,只是,眼前出乎意料的情況,著實主他有些措手不及,也硬生生的壞了他的計劃。
  
  「算了、算了!我會再想辦法送你離開。」
  
  「不必了!」脾氣一來,田妍也拗了起來。
  
  「你說什麼?」
  
  他沒有聽錯吧?裘寰飛懷疑的掏掏耳朵。
  
  「我決定留下來,光榮的贏得這場拳擊賽,以後,你也不必來了,我不再需要你的幫忙了!」田妍傲然說完,隨即昂起下巴不再看他。
  
  裘寰飛狐疑的審視她硬梆梆的小臉,試圖分析這句話的真假。
  
  「這話可是你說的,可別後悔!」他恐嚇她。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後悔的!」為了氣他,她還故作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這個女人簡直有氣死人的本領!
  
  生性既衝動又莽撞,不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就想替人強出頭,她還以為她真是公主,是金枝玉葉之軀、還有著呼風喚雨的本事嗎?
  
  「我不管你了!」裘寰飛氣得轉頭就走。
  
  回到休息的包廂裡,隔著一道玻璃,裘寰飛看著遠處驚惶來回踱步的田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難題及考驗。
  
  雖然說了重話,但裘寰飛知道,他絕對不能、也無法不管她的。
  
  只是,這是場慎重的比賽,全巴林人民就等這麼一天,期待他能狠狠的打敗卡達,扳回數十年前,密裡國王所失掉的面子。
  
  雖然他並非拳擊能手,在台灣多年也習慣了繪圖桌後的生活,然而自小所受的訓練,以及天性中的強悍跟好戰因子,想贏過對手,絕對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但,今天他面對的對手,不是強悍的娜雅公主,而是一個纖細嬌小的小丫頭!
  
  即使她有著凡事不經大腦的衝動個性,脾氣也火爆得像頭小母獅,兩人要真一對疊起來,他肯定會傷了她。
  
  尤其是拳擊這種野蠻血腥的運動,一旦開了打,結果恐怕就是嚴重的死傷。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她,他確實有種莫名的感覺,他難以分析那股隱隱的騷動到底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他絕狠不下心去傷害她。
  
  他身為巴林的王子殿下,在這場全巴林人民最重視的比賽場上,絕不能故意放水,否則他輸掉的將不只是王室的尊嚴,還有所有巴林人民的民心,與對王室的尊敬。
  
  眼前一邊是無辜的田妍,一邊是攸關他巴林幾千年來的傳統與榮耀,卻同樣令他左右為難,也難以抉擇。
  
  凝神沉思許久,直到比賽開始的鼓聲,在場邊震天價響的喧騰起來,民眾鼓操激昂的氣氛,也達到最高點。
  
  「殿下,比賽開始了!」亞士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沒有時間猶豫了!
  
  裘寰飛瞇起眸看著遠處的纖細身影,知道自己在冒險。
  
  他知道若計劃奏效,不但可以救這小丫頭一命,也能化解兩國之間的關係。
  
  但若失敗,不但他會賠上整個巴林王室,也會讓兩國的關係更加惡化。
  
  無論如何——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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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19 00:53:40
  第八章
  
  裘寰飛一走,田妍馬上就後悔了!
  
  她一時衝動,貿然把他趕走,還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不該說的氣話,這下她可真是求救無門了。
  
  莫名其妙被抓到這裡來,他始終盡力幫助她,也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雖然有時候他總是沒個正經,讓她氣得恨不得賞他幾記粉拳,有時候又老是愛裝神秘,讓人摸不清他腦子裡究竟在打些什麼主意——
  
  不可否認的,對他的全心信賴與需要,已遠遠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她田妍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向來獨立,也從不需要誰特別照顧呵護,但有他在身邊,總是能讓她感到特別的安心,好像只要把一切交給他,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必擔心。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他種種的好,也更加後悔起自己的衝動。
  
  逞強的話講得痛快,可是事情一旦來臨,她還是嚇得渾身發抖。
  
  跟著俐瑪走到拳擊場上,她已抖得幾乎不成樣子了。
  
  環視著分坐兩邊的兩國人民,激昂吶喊的臉孔、鼓操揮舞的旗幟,全在她眼中扭曲成毫不真切的畫面。
  
  「凱達爾殿下到——」
  
  凱達爾?那個有過一面之緣,如同黑夜般神秘的男子?
  
  聞言,田妍遽然轉頭望向另一端,臉上的表情是既錯愕又害怕。
  
  為什麼沒有半個人告訴她,她的對手是凱達爾?一個高大陽剛,令人畏懼的男人?
  
  看著眼前那抹緩緩朝她走來,似乎比印象中更為高大結實的身材、凜然懾人的氣勢,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往下移,觸及他置於身側那雙飽實的拳頭,狠狠地嚥了口氣。
  
  恐怕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他打成肉餅了吧。
  
  在田妍胡思亂想之際,一雙修長的腿已經來到她的跟前站定,她無意識的抬起頭,遽然對上那雙黑色瞳眸,竟有一剎那的窒息。
  
  那是好所看過最深邃似海的眼睛——不,這裡是沙漠沒有海!
  
  他的眼底彷彿藏了一座遼闊無邊的沙漠,潛伏著未知的奧秘與危險,像是一不小心就會使人沉溺,迷失在那片浩瀚的深邃裡。
  
  第二次接觸這雙眼,仍會讓她有種被奪去呼吸的震懾感。
  
  只是,那雙瞳眸卻讓她感到有股莫名的熟悉。
  
  怎麼可能!?她在這阿拉伯無親無戚,怎麼可能對個陌生男人感到眼熟?
  
  「嗨……你還記得我嗎?我、我是上次在沙漠裡迷路的那個……那個……」
  
  田妍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自始至終,凱達爾始終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宛若看陌生人似的眼神毫無情緒,也疏冷得令人手腳顫慄。
  
  「開始吧!」
  
  凱達爾終於開口了,低沉的嗓音一如記憶中的叩人心弦,只是此時此刻在她聽來,卻宛如為她敲起的喪鐘。
  
  她哪會打什麼拳擊?平時在宮中的練習時間裡,她也從沒有認真的記過一招半式,如今連一個像樣的架式都擺不出來。
  
  她怔怔的站在場上,看著前頭的凱達爾眼中,散發出宛如猛獸般挑釁的光芒,她下意識舉起套著拳擊手套的手,就朝他撲了過去。
  
  然而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來,他已經收了拳,她也狼狽的跌個四腳朝天。
  
  她的臉頰狠狠挨了一記飽拳!
  
  捧著灼熱疼痛的左臉,雖然感覺得出來,對手已經刻意手下留情,但她還是痛得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她幹嘛那麼蠢!?
  
  早知道坐上飛機,一走了之就沒事了,她卻為了那個天殺的、狠心棄她於不顧的裘寰飛,千辛萬苦的跑回來挨拳頭,簡直是笨死了!
  
  「認輸吧!」
  
  一個飽含力量的聲音,遽然在頭頂響起,驚醒了田妍的自怨自艾。
  
  田妍恐懼的一張開眸子,就見那張奪人呼吸的陽剛臉孔,在眼前幾寸之遙。
  
  她很沒骨氣的準備投降求饒,卻痛得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索性閉起眼,等著他致命的一拳。
  
  意外的,預期中的拳頭沒有落下,反倒是耳邊傳來他壓低的耳浯。
  
  「別怕!我會想辦法替你脫困。」
  
  田妍愣了好一下,才緩緩睜開眼,半信半疑看著身旁對她微微一笑的凱達爾,終於確定他確實是在對她說話。
  
  「相信我!我是裘寰飛的朋友!」
  
  看出她眼裡的警戒與不信,裘寰飛輕聲保證道。
  
  「你是裘寰飛的朋友?」田妍又驚又疑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那個傢伙竟然會有這麼大來頭的朋友?但是田妍對自己學了四年的阿拉伯語有絕對的信心,確信自己絕不可能會聽錯。
  
  「沒錯!他要我來幫你。」
  
  原來,裘寰飛那傢伙,就是因為有凱達爾這麼個大有來頭的朋友,才會老是胸有成、有恃無恐。
  
  這下,田妍總算明白了!
  
  「可是……你要怎麼替我脫困?」田妍還是有幾分恍惚。
  
  裘寰飛緩緩一笑,簡單解釋道:
  
  「你不必擔心!等會兒你絕不要開口,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懂嗎?」
  
  田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看著他那雙令人看不透的眸,她竟不由自主被那雙眼睛裡散發著的撫慰與堅定給打動了。
  
  「我……我知道了!」田妍怔怔的點頭,近乎恍惚的吐出一句。
  
  「娜雅公主,站起來!」裘寰飛神色一肅,再度朝她高喊道。
  
  「你——」他不是說要幫她嗎?怎麼這會兒又翻臉不認人了?
  
  田妍忍著痛,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正想開口質問他,冷不防,右頰被他作勢打來的拳風給掃偏了臉蛋,只是,臉頰沒挨著拳,罩在臉上的面紗卻被他扯掉了。
  
  在數萬名群眾一致的抽氣聲中,原本敲操、群情激昂的比賽場,頓時靜默得只剩零星的驚歎,以及午風捲過的低嘯。
  
  競技場上的氣氛凝重得駭人,不只是原本在場邊相互叫囂、暗中較勁的群眾,就連兩邊王室的成員,也是一臉錯愕震驚的表情。
  
  田妍實在不明白,眼前的情勢怎麼會變得這麼詭異,是她輸了嗎?還是她不小心贏了?
  
  她探詢的目光,一一溜過一臉震驚不信的巴林國王密裡,兀自站在一旁錯愕發怔的沙律,以及一臉莫測高深的「凱達爾」。
  
  到底有誰來告訴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田妍坐在柔軟寬敞的大床上,心慌意亂的絞著小手,床邊四周罩著一層象牙色的紗帳,隨著自窗外吹來的陣陣微風,翻騰著一波又一波的雪白浪花。
  
  今晚的風有些涼意,卻吹不去她雙頰滾燙如火的熱度。
  
  穿著一襲紅色有連身薄紗長袍,今晚的她儼然是傳統新嫁娘的打扮,只是寫著茫然無措的甜美臉蛋上,卻毫無一絲新婚的喜氣。
  
  她真的結婚了?
  
  從典禮儀式開始,到結束後被送進房來,至今田妍還是恍恍惚惚,沒有半點真實感。
  
  她打賭,若她還有命活著回台灣,說起這段經歷,肯定沒有半個人會相信!
  
  事情的演變越來越離譜了,她莫名其妙的被當成冒牌公主,接著捲入兩個國家間的紛爭,最後竟然還糊里糊塗的嫁給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
  
  活了二十幾個年頭,不但連個像樣的工作都還沒做過,就連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也沒談過,就要這麼莫名其妙的嫁給一個陌生男人!
  
  她怎麼可能會有半絲高興的心情?
  
  或許,他是個身份顯赫的王子,將來接任王位的唯一人選,而且還有著張陽剛性格的俊帥臉孔,那雙眸只要一對上她,甚至會讓她渾身發熱,雙膝發軟——
  
  可是她根本不認識他、不瞭解他,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那個該死的裘寰飛,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卻這麼瀟灑的一走了之,把她丟給這個陌生的王子殿下,害她如今被迫變成一個阿拉伯人的老婆。
  
  「在想什麼?」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她的冥想。
  
  一抬頭,發現高大挺拔的凱達爾,早巳站在門邊,靜靜打量她不知多久了。
  
  「你幹嘛站在那裡偷窺我?」田妍又羞又惱的嚷道。
  
  「我敲了門,卻沒有人應門,辦好自己開門進來。」
  
  「我……我沒聽見……」田妍不自在的吐出一句,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想的全是他。
  
  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裘寰飛發現,這個小丫頭腦子裡,像是隨時都在轉著稀奇古怪的念頭,就連他來了許久,她仍兀自沉湎在自己的思緒裡,時而皺時而歎息,看起來既傻氣又可愛。
  
  只是,今晚的她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火紅的薄紗長袍,親得她的皮膚柔白似雪,臉上嫣紅、羞怯的神情讓人心悸,迷離流轉的眼波足以令人迷醉。
  
  她看來十足是個能迷惑男人心神、攫住男人目光的女人,不再是那個急躁的小丫頭。
  
  雖然她左頰異常紅腫,卻無損她無邪中帶著幾分嬌柔的美麗。
  
  「痛嗎?」他的大手探上她紅腫的細嫩臉頰,輕撫的力道卻是出奇溫柔。
  
  廢話!要不然你也去給人打打看——田妍氣得想吼,卻在接觸他令人窒息的眸後,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你今晚看起來——很美!」他的聲音黯啞低沉,宛如一道催情的魔咒。
  
  她恍惚了下,心頭被他迷人的音調,撩出一股奇妙的悸動。
  
  用力的甩甩頭,她極力保持清醒。
  
  「你現在應該可以解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要嫁給你?」
  
  至今,田妍還是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望著她既迷惑卻又憤慨的小臉,裘寰飛悠悠的笑了。
  
  「你或許不知道,在阿拉伯國家,未婚的女人一旦被男人看到臉,就必須嫁給他,這也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
  
  「你——你怎麼可以擅作主張?這輩子我還沒有談過戀愛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害我啦?是不是裘寰飛那傢伙出的餿主意?早知道我就不該聽你的,起碼也能死得清白一點……」
  
  田妍亂七八糟的嚷了起來,一張粉嫩可愛的小嘴,隨著她氣憤的叫嚷,輕吐著誘人的清新氣息,像是引誘著他品嚐。
  
  他想吻她——他發誓,僅是一個吻而已!
  
  瞪著他逐漸逼近的身子,她慌亂的問:「你……你想做什麼?」
  
  裘寰飛還來不及細想,田妍驚羞無措的可愛臉蛋已在咫尺之遙,一雙雪白的小手,也抵在他胸口推拒著。
  
  「你該不會連一個吻,都吝嗇給你的救命恩人吧?」
  
  他懶洋洋以長指輕劃著她飽滿、粉紅的唇瓣,回味著這片柔軟的味道。
  
  「你這哪算是什麼救命恩人?根本跟裘寰飛—樣,是個趁火打劫的強……」
  
  田妍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小掌心緊貼著的,竟是一片灼熱且結實的光裸胸膛。
  
  倉皇失措的一低頭,田妍發現他的長袍不知何時已解開,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膛,令她的雙頰頓時火紅起來。
  
  他結實的胸膛糾結著僨起的肌肉,看起來格具力量與——危險!
  
  喔——她要醉了——不,田妍,振作啊!她狠狠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怎麼可以見色忘了骨氣?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帥得實在沒天理,渾身散發出的濃濃男人味,只消一個眼神,一個挑逗就迷得她昏頭轉向,但土可殺不可辱,她得寧死不屈啊!
  
  「咳,我……你的幫忙,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保……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她期期艾艾的說著,邊蜷縮著想往紗帳裡退。
  
  裘寰飛站在床邊,透過薄薄的紗帳,用一雙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幽暗黑眸,熱烈的凝視著她。
  
  她說得對!他的計劃裡,並不包括情不自禁這一項,但,看著甜美誘人的她,他早已不再有理智了。
  
  在紗帳中的她,看起來飄渺宛若一道幻影,絲毫不真切,他的氣息緩緩吞吐拂得薄紗微動,伸出長指輕輕劃過她的唇,幽暗的眼底瀰漫著濃濃的慾望。
  
  看著他以緩慢的速度朝她而來,田妍的呼吸突然變得好急促,隔著一道紗,她失去戒心、也忘了閃躲,直到一個滾燙炙人的溫度貼上自己。
  
  這個吻毫不真切,然而他雙唇灼燙的溫度,卻幾乎溶化她的唇,最讓她詫異的是,這片唇的氣息、溫度,竟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一雙戲謔的眸。
  
  尤其是此刻,那雙戲謔的眸突然變得無比凌厲,像是在控訴她的三心二意。
  
  「不——不行!」她以僅存的力氣遽然推開他。「拜託你……別這樣……」她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為什麼?你知道,我想要你!」
  
  他幽暗灼熱的眼神,讓田妍的雙頰不由得火熱起來。
  
  「可是,你只是為了幫我,怎麼可以對我——」瞧,他吻她的樣子,活像跟她認識多久,有多熟悉她似的!
  
  「如果我說,我改變主意了呢?」
  
  霎時,偌大的寢殿突然沉寂下來,只剩田妍不穩的呼吸。
  
  「你……你只是受裘寰飛之托幫忙,你這麼做,可,是背叛朋友耶!」田妍倉皇的嚷了起來。
  
  「我是答應他幫忙救你,但可沒答應放你走!」
  
  他邪邪的勾起兩片好看的薄唇,挑起她頰邊的一綹髮絲把玩著。
  
  田妍嚥了口氣,隱約意識到自己又落入更大的危險之中——一種不傷人,卻會讓心備感威肋的危險。
  
  「你是堂堂一國的王子,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田妍氣憤的控訴道。
  
  「來日方長,以後,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瞭解我!」留下一串低沉的笑,他遽然轉身步出門。
  
  臨到門邊,他突然停下腳步,用一雙幽暗危險的眸子回頭瞅她。
  
  「而且,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
  
  幽幽吐出一句,他遽然轉身離去。
  
  這天晚上,直到田妍早已倦極沉沉睡去,他低沉、勢在必行的宣示,似乎仍在夜風中繚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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