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澈]為什麼是你...(全文完)

官不聊生

為什麼是你...(三十完)　驚喜　

車禍發生至今已經快兩個月了，我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僅剩下左腳因為直接遭受車子撞擊，造成嚴重的開放性骨折，使得我暫時必須依靠拐杖走路。

原本出院時，父母親希望我回去住，然而我家在四樓，房子又是快二十年的國宅，並沒有電梯，所以最後我還是選擇在加油站裡療傷。

這段日子裡，我一天開口說不到三句話，大部份的時間都是用來發呆與想念她。班員們也很貼心，時常下班後不回家，跑來我們房裡聊天、打牌、喝酒。他們也不時地找話題與我聊天，不過我總是以點頭或搖頭來回答。

自從知道芷涵過世後，我的心裡彷彿像少了什麼似的，不論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任何事都吸引不了我。唉……

坐在床舖上，手裡拿著芷涵之前上班打的那張卡，這張卡本來應該由公司保管半年，只是在我百般懇求下，直到我泣不成聲時，大哥才同意將這張卡給我。

看著卡片，這才發覺，我與芷涵之間的回憶實在是少得可憐。除了這個外，就只有手機裡保存的短訊息，能證明她曾經存在過……

現在手機也不在我身邊了。因為每當我打開芷涵以前所傳的短訊息時，總是會痛哭失聲，哭的肝腸寸斷，小田不忍心見我這樣下去，硬是把我的手機搶了過去。

我心裡知道他是為了我好，然而我卻無法不怪他，能證明芷涵存在過的東西已經夠少了，他還搶走我的手機……

芷涵，妳知道嗎，有個人每天都在想妳……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妳……

小田曾經問過我，會不會後悔認識她？我哭著說，我只後悔當初的犯行。如果我沒有做出那件事，芷涵也不會因此而自殺兩次，更不會從此離我而去……

詩晴小妮子也跟我說，她願意代替芷涵來陪伴我，我笑著摸摸她的頭，搖著頭拒絕她。我清楚知道，就算以後我跟別的女孩交往，也永遠沒有人能取代芷涵在我心裡的地位。她所帶給我的感覺，是那般的特別，這麼獨一無二！

即使我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但是有件事我一定都會去做。

每當天要亮時，我都會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往豐樂公園走去。走到土地公廟後方的假山坡，坐在石椅上，看著當初我們定情之地，想著芷涵……

　　　　　　　　　　＊　　　　　　　　　　＊　　　　　　　　　　＊

「耗子，俊昌放假回來，約我們去吃宵夜，你要去嗎？」小田說。

我搖搖頭。

「那麼待會我們吃完後再回來陪你吧。」小田無奈的說。

我點點頭。

不久，整個加油站三樓，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別人。

我躺在床上，看著手裡芷涵以前上班的卡片，心裡傳來一陣酸楚，淚水悄悄的湧出眼簾……

不知何時開始，我變得這麼愛哭，以前多少會顧慮到面子的我，很少會掉下眼淚。不過現在全晚班的人都已經看過我哭的樣子……算了，他們要笑就給他們笑吧，反正我流的淚水並不是懦弱的眼淚，而是思念與懊悔編織而成的情淚……

想著想著，我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直到鬧鐘鈴聲響起時，我才驚覺已經又快到天亮的時候了。

我按掉鬧鐘，忽地一楞！怎麼大家都在我的房裡聊天、玩牌？甚至連從來不賭錢的阿豪也在場……

他們見到我起床了，紛紛跟我打招呼，我趕緊回禮點頭示意著。過了一會，才拿起床邊的拐杖，道：「我出去一下。」

他們都知道我這個時間會去哪裡，也沒有人阻止我，甚至正勝還獻殷勤的幫我開門，對此我報予他一個微笑。

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在文心南五路上，此時接近清晨，天邊已呈現一片魚肚白了。聞著這清新的空氣，頓時令人感到神清氣爽，怪不得老人家總是喜歡在清晨時做運動。

鳥兒吱吱喳喳聲響此起彼落，三五成群的在樹梢或柏油路上跳躍著，更顯得生氣蓬勃，到處都充滿希望。

走到了老位置，我緩緩的取根菸出來，一邊抽著菸，一邊看著老人家做運動。

「年輕人，你今天比較早哦？」慢跑而過的老阿伯停下腳步，跟我打招呼。

我笑著點點頭，跟他揮揮手示意。

這段日子，我每天都準時來此報到，久而久之，一些較熱情的阿伯阿嬤都會跟我打招呼，我也都笑著回禮。

我將手上抽完的香菸向前一彈，背後忽然傳來斥責的聲音。

「先生，菸頭不能隨便亂丟哦！」

我楞住了！這個聲音，好熟悉……好熟悉……曾經在夢裡響起無數次的聲音，此刻卻出現在我的後方，我驚疑的回過頭看去，立即見到芷涵滿臉笑容的站在我身後……

我大驚之下，顫抖著聲音道：「妳……我……我在作夢嗎……」

芷涵甜甜一笑，走上前來抱住我道：「是啊，你在作夢，不過這場噩夢剛剛結束了。現在夢醒了，開心嗎？」說完，飛快的在我臉上印上一吻。

我聞到懷裡玉人身上既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體香，微微一愣後，我丟開拐杖，緊緊抱著我朝思暮想的芷涵，緊緊的抱著，唯恐手一鬆，她就會再次消失似的……

芷涵纖細的小蠻腰不堪我如此用力，受痛下嗔道：「哎唷，抱太緊了……我在這呀，不會再跑掉了！」

我哭了，曾經以為永遠都無法實現的夢，如今終於成真了，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芷涵輕輕的吻去我臉上的淚水，柔聲道：「笨蛋，怎麼哭了呢？乖哦，別哭哦……」

我哽咽地道：「我好想妳……好想妳……別再離開我了，好嗎……」

芷涵不禁也流下感動的淚水，手上力道也變重了，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哎唷我的媽呀，要親熱等回家時再親熱吧，公開場合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小田的聲音忽然響起。

「吼，你不覺得很感人嗎？你少在那邊煞風景，去旁邊站。」欣雅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回過頭，只見晚班的成員全部都到齊了，連俊昌也在。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掛滿笑容，彷彿在祝福著我與芷涵。

我楞住了，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全都知道芷涵沒死，那為什麼沒人要跟我說呢？想到這，我不由得看向芷涵，氣憤道：「妳待會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麼情形，否則，家法伺候！」

　　　　　　　　　　＊　　　　　　　　　　＊　　　　　　　　　　＊

當大夥們回去後，房裡只剩下我與芷涵、小田、欣雅。

「好了，你們現在該跟我解釋一下，這兩個月究竟是什麼情形吧？」我說。

「哎唷我的媽呀，我們從來沒有騙你說芷涵死了，是你自己在那亂想的。」小田趕緊解釋。

我歪著頭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件事耶。但仍是感到有些忿怒，道：「記得當時我問你們芷涵是不是發生意外時，你們兩哭的淅瀝嘩啦的呀。」

小田立即正經八百的道：「有啊，芷涵真的出了意外，腳扭傷了！」旁邊的欣雅隨即搭腔補充道：「你都不知道，當時我們演的多麼辛苦，想笑都不能笑，還要硬擠出眼淚來矇混。好險我在進去病房前，有先在門外蘊釀好一陣子，否則真怕過不了關耶。」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們兩一眼，苦笑道：「你們還真夠朋友呀……」

小田接著道：「你當時暈倒時，我跟小雅都嚇到了，芷涵還顧不得被拆穿的風險，趕緊跑進房裡關心你。要是你那時候忽然清醒過來，就省事多了。」

我不解的道：「怎說？」

小田嘆道：「這樣我就不用每天瞧著你失魂落魄的模樣，還要硬憋著不能跟你說出實情呀。」頓一下又道：「那種想說又不能說的感覺，真的很痛苦耶！難受死了……」

我聞言不禁感到一肚子火，氣道：「你看著我每天痛不欲生的樣子，是不會偷偷跟我說嗎？」

小田苦笑道：「我也想呀，只是芷涵說要考驗你，看你是不是真心悔過，所以我才配合她演出。」

芷涵立即輕輕打了一下我的頭，道：「是我拜託他們兩這樣做的！」

我見芷涵說話了，只好壓下滿肚子的火氣，柔聲道：「呃……我知道錯了……」

芷涵並沒有理會我，反倒瞪了我一眼，微怒道：「你知不知道當初那件事情帶給我的傷痛有多大？整整六年了，我仍是難以釋懷，經常在睡夢裡，被那件事所驚醒……」

我聽到芷涵提到那件事，滿肚子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歉然道：「對不起……」

芷涵俏臉微怒的瞪著我，片刻後，忽然露出甜甜的笑顏道：「笨蛋，我早就原諒你了。」

我皺著眉頭，有些不解。

芷涵見到我疑惑的表情，便笑嘻嘻的挽住我的手，柔聲道：「這兩個月裡，小田與小雅每天都會跟我說你的情況，也因此我才會知道你過的有多麼痛苦。透過這段時間的考驗，也讓我相信你是真心愛我的；所以，我決定原諒你，並且出現在你面前。」

我訝異的道：「妳真的願意原諒我嗎？」

芷涵將頭靠在我的手臂上，輕輕的道：「其實，早在你救我的那瞬間，我就原諒你了……」

我緊緊抿著唇，強忍住眼中差點決堤的淚水。今天的事情真的太出乎人意料了。本來感到絕望的心，忽然發見夢想實現，其中變化之大，令我的心臟差點負荷不了……

我心中感慨萬千，不知該如何說起，只好用著最原始的行動來表示著。緊緊的環抱住芷涵的腰，芷涵也順勢將俏臉埋進我胸膛，我無言，她無語。此時，任何言語都顯得多餘了，唯有緊緊相依偎的兩顆心，悄悄地訴說著不朽的誓言……

小田笑著牽起欣雅的手，悄悄地退出房外，留下一個只屬於我與芷涵的私人空間……

ＥＮＤ？

等等，還沒結束！

「以後不可以再做出那種事唷！」

「這樣怎麼生小孩？」

「吼，你很討厭耶——」

沒有經過時間與狀況磨練過的愛情，並不算是真感情。願你幸福！

Ｅ　Ｎ　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