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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茱卿]禍水,惑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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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4:17 |倒序瀏覽
禍水,惑誰 作者:茱卿

有沒有搞錯?!竟派這種爛任務給她!  
明明都年過二十了,還要她扮清純高中生,外加開導不良少女?!  
難道他們不知道她最擅長的就是勾引男人嗎?  
唉……早說清純高中生不是人當的,  
瞧,沒一會兒,她就露出本性,惡整校園王子,榮登狗仔報頭條。  
可那礙眼的笑面虎,竟老在不適當的時間出現,  
還用那種瞭然的眼神看她,簡直教她不爽到極點!  
哼!惹到她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不整死他,她就不叫花柔情!  
只是……遊戲才剛開始,她竟有種遇上強勁對手的感覺。  
也好,就轟轟烈烈玩他一場吧,否則怎對得起那些看戲的觀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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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4:57
第一章

  「斤斤計較人力公司」,創立於亞洲,崛起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年,便躋身為亞洲十大企業之一。

  在全球景氣低迷的今天,幾乎是各行各業都面臨考驗的時期,因此斤斤計較公司成功的傳奇,可說是眾說紛紜。

  傳說它的背後有一個足以掌控亞洲經濟的黑手在操作,才得以成就今日輝煌的成績。但這畢竟只是小道消息,眾人的目光皆放在斤斤計較公司的體制及運作上。

  舉凡人力工作幾乎皆為其提供的項目,像是律師、醫生、保母、臨時工……

  斤斤計較人力公司毫無遺漏地提供各項最細微的人力服務項目。

  鉅細靡遺的服務觸角,已伸展至亞洲各國。

  透明化的運作、嚴謹的工作要求,且不同領域中的各部門均立有嚴風紀律;不僅顧全顧客至上的服務精神,也保護自家員工的人身安全與福利,是一個具有全方位且完善的組織規劃系統。

  創立至今,未曾出現任何負面的評價,在消費者評價方面更是大受好評,可見斤斤計較公司高品質的完善服務。

  也因為嚴謹,所以身為斤斤計較人力公司中紅娘的她,面臨了現在的窘境。

  朱穗君頻頻擦拭汗水,畏縮的眼神中滿是請求。

  「柔情,救救我!現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急切的她差點跪地求助於眼前的美麗救星。

  她是斤斤計較人力公司旗下婚友部裡最風光的紅娘,手裡成就的紅線曾高達單月五十件,甚至獲頒公司最高榮譽「勤藝獎」。

  也許是樹大招風、惹人眼紅吧。有兩位高條件、眼高氣傲的男性客戶,因為半年來相親未果,非但跑到公司來鬧場,而且還糾纏了她大半年,嚇走她手上不少的女客戶,惡整得已讓她招架不住。

  曾有秘密管道私下向她暗示,這是公司裡眼紅的同事故意惡整她的,存心讓她升不了主管。

  他們出現的時間的確正好在她接受審核、晉級主管之前,因此造成了她前途上的阻礙。

  這是她修成正果前的大劫,若能平安度過此劫,才得以得道成仙,升上主管。

  為解決這兩位牛鬼蛇神,她不得不暗中請來幫手,以小小的技巧且不犯公司嚴風紀律的條約下,幫她一把。

  好友商橘透露,唯有花柔情有這本事!

  有力消息指出,花柔情確實是值得花大錢請來的救命神仙,她不會讓人白花鈔票及失望。她當然也認識學生時代曾同班過的花柔情,只是以她對花柔情粗淺的瞭解,她很清楚此尊能救她的仙女並不好請。

  花柔情一臉高傲地欣賞著方才新塗好的美麗指甲,故作未聞。

  「這是我所有的積蓄。」朱穗君拿出三本存摺,恭敬地推到花柔情眼前。

  花柔情的美目掃過桌上的存折,纖纖玉指輕輕地翻閱,一雙看似不屑的大眼,其實很認真地掃瞄裡面逐條登記的款項。

  不簡單啊!工作五年,朱穗君可真是勤奮有加、規劃有理,外加苛刻自己,才能存下這麼可觀的數目吧!

  看來朱穗君是真有誠意花大錢請她幫忙。

  朱穗君和她雖曾是同學,但安靜配合的個性與她迥異,彼此沒有太多的交集與話題,只算得上是點頭之交罷了。

  雖然朱穗君的換帖好姐妹商橘,正是她的夥伴之一,但對於她,朱穗君應該是一無所知才對。

  所以今天她會上門求助,絕對是那該死的商橘「有意」卻無心地提示朱穗君,關於她可利用的才能。

  商橘這回之所以如此「看重」她,鐵定是為了上回她隨手運用商橘愛之如命的金桔幼苗盆栽砸了她約會時遇到的豬頭男人所引發的報復手段。

  「穗君,你怎麼會想到找我幫忙呢?」她記得她給朱穗君的印象,應該是某大公司經理身旁的花瓶助理才是——一個不成氣候的美麗花瓶,虛有其表。

  朱穗君心虛地垂下視線,苦思不出該如何回話。她不擅說謊,就算是事先編好借口,可臨場她仍是開不了口。

  「你想要我做到什麼程度呢?」端看著朱穗君心虛的模樣,她知道商橘絕對不只是暗示、提醒而已。

  朱穗君聞言大喜,抬起臉,急急說道:「只要讓他們簽下『滿意書』就行了。滿意書就是……」

  滿意書是斤斤計較婚姻介紹所著名的一項特別方案,專門針對迫切需要對象,且眼高於頂的容戶所設計的獨特手法。

  由客戶主動提出要求,在繳交高額保證金後,成為特級客戶;公司則在半年內密集為客戶介紹對象,不另計費。

  其間,若遇一對像合乎要求,雙方進入交往階段,客戶便得簽下滿意合約書,終止特級客戶的合約。

  但若期限己到,相親仍未果,客戶便無限期享有普級會員的權益,直到簽下滿意書,合約才宣告終止。

  之後,若客戶再要求介紹新對象,則得再簽新合約了。

  「滿意書?」聽完朱穗君的解釋,花柔情笑得詭譎。

  「是……是的。只要他們簽下滿意書,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朱穗君緊張得汗如雨下。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他們若真是存心惡整你,連我都看不上眼怎麼辦?我可沒把握他們一定會看上我。」花柔情撥撥一頭自然卷的長髮。

  「不會的!商橘說你的專長——」心急的朱穗君不慎說溜了嘴,想摀住嘴時已經來不及了。

  花柔情犀利美目的掃視讓朱穗君自知闖下大禍了——她居然招出商橘!天啊,若惹火了花柔情,她也完了。

  「明人不說暗話,死橘子到底跟你說了什麼?」美眸陡地放射出犀利的光芒,嚇得朱穗君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柔情,你別生氣,商橘只是想幫我,才會要我來找你的。」在花柔情駭人的注視下,她只好招了。「她只說你跟她是一起工作的夥伴。」

  「還有我的專長是勾引男人嘛!」不用朱穗君說,她用指甲垢想也知道那顆爛橘子對她會說些什麼評語。

  「柔情,你別怪商橘,她是看我大難臨頭,才會禁不住我的哀求,透露你的事給我知道。」朱穗君急得都快哭了。

  商橘說過,花柔情是執行董事花天愛的親侄女,請花柔情幫她雖是有違公司紀律,但也唯有花柔情最懂得遊走犯規邊緣。多少她都該有點身份上的特權。

  但要是花柔情不願幫她,反倒讓公司的人知道了,她一定會被查辦的!

  眼看朱穗君快急哭的模樣,花柔情忍不住笑了。

  「我和商橘的身份又算不上是公司的高層機密,你少在那裡窮緊張了,別那麼怕事好不好?」

  朱穗君抬起頭,仍是心有餘悸。剛才她真的怕死了!

  「好了,不過就是清理掉兩個『拗客』嘛!小case,交給我了。」花柔情把三本存招中的一本留下,其它還給朱穗君。「我就收這本為酬勞。」

  朱穗君愣了得。

  視線瞄了眼另兩本存折,花柔情不免有個突發奇想,她甜甜嬌笑地建議:

  「我說穗君,你考不考慮運用剩下的存款請我幫你對付那些在背後搞鬼的同事呀?我保證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穗君睜大眼,在看到花柔情開玩笑的眼神後才放下心,緩緩地搖頭拒絕。

  她雖氣忿,但也明白同事眼紅的心理,公司的內鬥就是這麼回事。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升上主管,也是要靠下面的人沖業績,何必弄得更糟?

  「不用了,她們……算了。」

  「你也真是太心軟了,難怪會被設計。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難道你沒聽過嗎?」她不得不佩服朱穗君以德報怨的純良心性。

  至少她就做不到。誰要敢惹她,她非得回報十倍不可Z

  「我迫不及待要出這項有趣的任務了。」花柔情雪白的纖手收下存招,笑得極度自信,美麗的臉蛋熠熠發光。

  朱穗君看著她,身為紅娘的熱心細胞也忍不住暗想,真想幫這麼出色的女子介紹好對像……

  可是,具有男人配得上她?承受得了她的聰明伶俐與外放的美麗嗎?

  朱穗君不是天真單純得過了頭,就是個白癡!

  兩個男人基本上應該是相互串通的破壞者,為了不讓兩人起疑,她當然要以不同的身份、外貌對付他們嘍。

  瞧朱穗君眼見她精心打扮所露出的呆愣健樣,及聽了她的解釋之後才恍然大悟的神情,讓她有乾脆一棒敲昏她的衝動。

  要不是她是出錢的大爺,她一定當場轉身就走。不幹了!

  幫個搞不清楚情況的笨蛋做事,到頭來絕對是沒好下場的。

  「用不著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只是半個白癡而已。在我的標準裡,大部分的人都是道地的白癡,你的智商已經足夠在世上存活下去了,不用擔心。」花柔情白了她一眼。不尖酸地譏諷兩句,她會氣得內傷。

  朱穗君因花柔情俏皮的話語笑了。心胸寬大的她絲毫不介意被譏諷,甚至忍不住佩服花柔情那張毒死人不償命的嘴;刻薄尖酸至極的言詞她說起來不但溜,生動的表情更是笑點十足。

  但,細想一下她譏諷的內容,還真是犀利得令人直冒冷汗呢。

  朱穗君緊張不安地留意四周,發現斜後桌一位在看文件的斯文男子,嘴角上有顯而易見的微笑;那笑意,好像是因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而起的。

  回過頭,悄悄向花柔情揮揮手,小聲地提醒她:「柔情,你那有點辛辣的言論不要說得那麼大聲,讓別人聽見了不好。」

  柔情今天的穿著打扮顯得高雅,與她犀利的言談過於迥異,想來鄰桌的那位男士必定嚇了一跳。

  「我想他反駁不了我的話。」

  她早就注意到斜後桌的男人。剛才從洗手間回來,以她敏銳的眼光一掃,她猜他從事的八成是跟法律相關的行業,想必他能懂她話中的意謂。

  一大早的咖啡館,人又不多,她不在意讓一、兩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聽到她發自真心的諷世言談。

  引人覺得辛辣吃不消又如何?若不常常嘲諷個兩句,她會覺得活在這個充斥著呆人的世上,遲早有一天會悶瘋她的!

  朱穗君又瞄了一眼那位樣貌出色的男子,發現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花柔情當然也知道他仍是持續在聽,並且以笑容告知她,他聽明白她的話。她並沒放在心上、也不在乎,因為,她的任務出現了。

  「朱小姐——」花柔情因開啟咖啡館大門的人,瞬間轉變了表情,攏攏特意整理的卷髮。「好像是陳先生來了。」

  朱穗君立刻回神,起身迎接陳一澤,報以職業性的和善笑容,然後開始為他介紹搖身一變為「黎美」的花柔情。

  「抱歉,我不知道黎小姐會比我早到。」

  陳一澤一看到眼前這位條件相當優秀的黎美小姐,眼睛陡然一亮,驚為天人。

  看來朱穗君還是被他整得只好條出最後王牌了。

  「是我看錯了時間,早到一個小時,比朱小姐還早就來了。」花柔情略帶靦腆地解釋,一雙眼含蓄地瞧著陳一澤。

  哼!她還以為是哪種高等級的上等貨呢!

  長相是不差,也穿著人模人樣的,不過用不著一眼,她就看穿這陳一澤只是個包裝精美的草包!

  接下來的對話相當表面、客套,而朱穗君也在坐陪了半小時之後先行離去,留下她與陳一澤獨處。

  「黎小姐,你條件這麼好,怎麼會想到透過婚友社徵友呢?」

  花柔情報以羞赧的微笑,瞼頰微微泛紅,輕聲解釋道:

  「平常我都跟著上司四處談生意,雖然也認識一些朋友,但畢竟是生意上認識的,我也不好有進一步的發展,所以……」一雙含蓄的雙眸始終注意陳一澤的表情,細細觀察他的反應。

  「你看來還很年輕,不像二十五歲。」看著外貌舉止端莊典雅的花柔情,他真的忍不住心動了。

  雖然答應朋友要整朱穗君,但……要他放棄這麼美好的對象,他委實捨不得。

  「唉,連陳先生也這麼認為……其實我這張娃娃臉真造成了我不少的困擾呢。尤其是工作時,我的穿衣、打扮也都必須特別用心,當然我也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來證明我的能力才行。」

  藉著談話,花柔情可以肯定,陳一澤已經看中她了。

  聊了半刻,她虛應得有點煩了。跟陳一澤這種言談索然無味的男人聊久了,還真是有點無聊。遂大膽進一步探問:

  「不瞞陳先生,朱小姐在之前曾跟我透露,身為特級會員的陳先生眼光頗高,已經人會七個月了,可尚未物色到心儀的對象。」

  陳一澤有點意外朱穗君竟然連這種事都告訴她。

  眼看陳一澤極力掩飾的吃驚,花柔情甜甜地解釋道:「我個性算滿直接的,也不喜歡浪費時間,所以有話就直說了。不知陳先生是否有意要和我交往?」

  陳一澤驚於眼前美麗女子的直接探問。

  「我太直接了嗎?抱歉,這是我的壞習慣,一直改不掉。」花柔情笑得好生美麗及一臉歉意,視線移轉開,不經意看見那嘴角噙著笑意的男子。

  她直覺地喜歡這男人的笑意,唇邊淡淡的笑讓她覺得他似乎看得懂這一切,並且樂於欣賞。挺有意思的。

  算算時間,該是手機響起的時候了。果真——

  「鈴……鈴……」

  花柔情故作歉意地接起電話,以適中的聲員與適當的應對節奏,刻意讓陳一澤聽明白這通電話的內容。

  「不行,我現在有重要約會,不能臨時跟你一起北上。」花柔情一臉焦急與無奈。「江姐,不然,我晚上再上去跟你會合?可是……好吧!」  花柔情掛上電話,一雙美目極具歉意地看向陳一澤,勉為其難地啟口。

  「陳先生,我的上司急著去處理一批出問題的貨,要我跟她去淡水一趟。我沒辦法推……不然下次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沒關係,你去忙吧。這是我的名片,請你務必跟我聯絡。」陳一澤掩飾不住惋惜的神色。

  「喔,好。這是我的名片。我先行離開了,對不起。」滿臉的歉意與遺憾,花柔情急急告退。

  欲拒還迎,以此技巧對付陳一澤定能讓他上勾。

  她有信心,陳一澤的滿意書九成是到手了。

  出了咖啡館,坐上計程車,花柔情拿出手機,直撥朱穗君。

  「穗君,我有個臨時計劃……」

  一身惹火打扮的花柔情在踏進同間咖啡館的瞬間,就發現了一個可能破壞臨時計劃的意外因子。

  倒不是因為陳一澤還在咖啡館裡導致穿幫,因為她早已確定陳一澤另行約會去了;而是那個之前看好戲的男人還坐在原位,身邊甚至多了一個男人與他同桌,像是在談公事。

  從早上坐到中午,他坐得也未免太久了吧!

  算了,就讓這陌生男人看另一場好戲吧,他能壞她事的機率幾乎是零——不,應該說,她絕不會讓他壞了她的事!

  花柔情朝向一臉藏不住緊張情緒的朱穗君一笑。

  「抱歉,我來晚了。」沒一絲歉意,且大膽地朝林二君——二號目標微笑,笑容極為冶艷,一雙眼直直地勾著林二君。

  朱穗君在一旁重複公式化的雙方介紹詞。

  林二君笑得極具侵略性地盯著此刻化名為「李淑貞」的花柔情。

  眼前這位外型美艷的女人,所表現的大膽開放立刻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已換裝成時髦打扮的花柔情,毫不閃避地對上林二君的笑。這故作瀟灑的林二君令她作惡,「畫虎不成反類犬,瀟灑不成反流氣」,正是林二君的寫照。

  「朱小姐,你這回臨時約我出來果然沒讓我失望。」林二君一雙眼直直地盯著花柔情不放。

  惹火的打扮及曼妙的身材、狂野不造作的動作、亮眼得令人駐足的外貌,她幾乎是他夢寐以求的完美形象。

  之前朱穗君原本推拒他主動要求的相親會面,可稍早竟又打電話來問他,是否願意臨時出席相親約會。他原先還不願臨時出門;雖是受人之托,但他已經對每次相親的女人煩了,因為那些個女人個個平凡無奇也就算了,還都保守到無趣。沒想到,這次朱穗君竟會亮出個上等貨。

  林二君一雙侵略的眼睛盯著花柔情,她毫不閃避地對上他的視線回以笑容,那藏在她眼中的狂野誘惑令他移不開視線。

  朱穗君陪著笑,緊張得無法集中精神。

  林二君要求的咖啡館正巧是同一家,她一來見林二君選擇的座位又正好與上一場同位置時,差點就嚇得當場暈厥了過去。

  最要命的是,斜後桌的男子仍在原地,還多了個同伴。巧合的情況嚇得她心臟衰竭,只能在心中不斷祈禱老天爺別扯她後腿才好。

  花柔情一看朱穗君無法掩飾的緊張,連打圓場、和緩氣氛的話都說不出口,只好由自己來開口,技巧地控制住情況:

  「林先生,是這樣的,我原本是因緊急的私事向朱小姐取消了今天的約會,可是那件私事很快就解決了,所以才又打電話麻煩朱小姐替我聯絡林先生,看看有沒有辦法照原訂計劃。真是謝謝林先生願意配合我無常的決定。」不待林二君有反應,隨即轉身又對朱穗君道:「朱小姐,你不是告訴我你有另一場約會嗎?你去忙吧,我不好意思再耽誤你的時間。」

  朱穗君一時不能反應過來,有些呆愣地望著花柔情。

  「我的意思是你若趕時間,我也不好留你,我想我跟林先生可以自行認識的。」伸手拍拍朱穗君一雙握緊的手,讓她意會過來。

  「李小姐說的對,我想我們很快就會熟悉起來。」他開始蠢蠢欲動了。

  朱穗君終於明白花柔情的用意。她看出她的緊張會壞事,特意用技巧支開她。

  「喔,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朱穗君起身離開。走出大門時還忍不住回望,容易心虛緊張的她,怕死了這巧合得過了頭的情況了。

  花柔情甚至在坐下前,大膽地朝那觀看一切過程的男子一笑,泰然自若的膽識令她不由得生敬。

  季天聖的視線對上那如千面女郎般的女子——或者,該稱作女孩?她令他印象深刻。

  犀利的言談、美麗千變的外貌,配合外貌所表現自然合宜的舉止、動作、眼神,她的演技跡近完美。

  尤其是她彷彿渾然天成的自若氣勢,更讓人無法忽視。

  如此特殊的組合集中在一個在擺明遊戲人間的女子身上,他想,她的實際年齡應該不及她的裝扮來得成熟。

  唇邊美麗炫目的挑戰笑容,誘人陷入她的小計謀中。

  真是個聰明得可怕的女子!雖然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已讓他確定她是個天生的演員。

  微妙的小動作達到她預期的效果,此舉不但有對那男人挑逗的意味,更明白傳達給他要他別代她閒事的警告意味,也成功地讓林二君對她產生危機意識。一個小動作,一舉雙得。

  她就是要林二君一刻都不能忽視她外放的美麗、對男人致制的吸引力。她要激起林二君這自詡為獵艷高手的征服欲。

  「不介意我直接稱呼你為二君吧?你的名字和特殊呢。」唇邊露出隱藏著狂野的笑容,迷得林二君瞇起了眼睛。

  「你應該有個對外通稱的外號,你不會希望人人都叫你淑貞吧?」

  「不,我喜歡你叫我淑貞。」她嬌媚地說。端起飲料湊近唇邊,將唇印印在玻璃杯上,挑逗地伸舌輕滑過下唇。

  耳邊應該傳來許多男人的抽氣聲才對,她很清楚此時人滿為患的咖啡館內,有多少男人的眼睛是放在她身上。

  眼角餘光掃過那被她利用外加警告的男人,他唇邊滿是興味的笑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毫不掩飾。

  「你笑什麼?」林二君非常不滿這女人一直與斜後方的男人調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我很高興能認識你,自然就開心地笑了呀。」言不由衷地說出最差勁的回答,她相信她已經引出林二君無法控制的征服砍。

  唉!花柔情在內心感歎。蠢男人為什麼那麼多?

  他看見她眼裡藏不住的驕傲與示威,她成功地把男人耍得團團轉。

  季天聖坦承自己欣賞這位危險至極的女子。

  早上,她是端莊的淑女;中午,她是狂放冶艷的女郎。

  他不禁猜測,她還有多少面貌?

  可以確定的是——她,不簡單。  


  朱穗君感動得快要哭了,兩張滿意書已經簽好躺在她手上了。

  才一個禮拜,便將滿意書拿到手,花柔情真是個天生迷惑男人的妖女!

  不過,這樣想,好像太對不起花柔情了。

  花柔情實在是太行了,厲害得令人心驚膽戰。

  她敢說,那天一連觀賞兩場戲碼的那位陌生男人,一定被花柔情嚇到了。

  「穗君,我不能浪費太多的時問,請原諒我緊湊的安排。有個任務我被臨時徵召了,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商橘跟我說了。可是……會不會太趕了?穿幫了怎麼辦?」朱穗君結巴地問著。要是穿了幫,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呀!

  「你該對我很有信心才對呀。」電話另一頭傳來花柔情慵懶的笑聲。

  「我是對你有信心啊!」

  「對了,報給你一個還未證實的消息——你升定主管了。記得請吃飯。還有呢……」存心拖長尾音,讓朱穗君的心臟持續受壓。「你那些喜歡耍不入流手段的同事,可能有點麻煩。你知道的,公司不太喜歡有人私底下玩耍花招的內鬥。」

  「嘎?」朱穗君驚訝地張大嘴,發出單音。

  「不用這麼驚訝,這可不是我告的密,是她們自己捅了其它樓子。像盜川公款、把優秀的男客戶供作己用之類。」極其輕柔地解說,仿若在告知餐點的清單般。

  「不會吧?!」禁不住連連的驚訝,朱穗君已呈呆滯狀態。

  「新上任的主管必須負責承接她們手上的客戶,接下來你有得忙了。好了,不和你多聊了,我明天還得早起。」

  在電話另一頭仍是無聲的空白下,花柔情再添柔柔的補充——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雖然她們的醜事曝了光,但我還是會敬業地完成工作。你明天要不要來看看我怎麼表演?地點、時間都告訴你了喔!拜。」

  朱德君尚未回神,電話就已經掛了。

  「你可以去欣賞欣賞。」商橘沒停下翻土播種的動作,平板的聲音接續道:「我也會去笑一笑,一道去好了。」  


  「不可以!」

  花柔情迅速摀住林二君妄想吻她的兩片豬唇;她起身吻了自己的手背,刻意地隔著自己的手掌與他間接接吻。

  淘氣的目光直視他激昂的雙眼,另一手則惡意地撫過他的褲腰,立刻的,她知道林二君這隻豬有了反應。

  「我要!」林二君粗暴地摟住她的柳腰,讓她感受到他的興奮。

  「那……那到房間裡。」她輕喘著要求,伸手轉開飯店套房的房門,將林二君一把推跌在地上,笑得很壞。

  林二君被迷昏了頭,無法抗拒她的挑逗。

  眼前的美艷女子令他發狂,吻不到、碰不得,卻被她挑逗得幾乎失控。

  「你先去洗澡,我去買預防措施。」

  「我有帶。」

  蹲下身,唇邊泛起壞女人的笑,推開他的手。

  「多少個?夠嗎?我想去買點助興的東西,別那麼沒耐性嘛,乖,在床上等我回來唷。」指尖滑過他的褲頭,隨即起身帶上門。

  轉身,意外地對上一雙帶興味的眼睛,以及——不陌生的臉孔。

  斜對面的房間大門倚著一個男人。他,正是那每每在她出任務時都恰巧看到好戲的男人。

  從他的眼神,他似乎又適巧欣賞了全程。

  「你好,我們見過嗎?」友善地微笑探問,眼神卻是危險。她開始起疑,這種巧合太不尋常。

  「見過一次。你現在是李小姐。」強調的語氣顯示他的記性不錯,記得她此刻的打扮及身份是李小姐。

  「聽來不太有緣!」語氣瞬間失去了和善。她不喜歡情況超脫她的掌控。

  「我與花小姐比較有緣。」他記得她的本名叫花柔情。特別的姓氏和名字,與她的人相同。

  「你又是誰呢?」花柔情笑意不減,眼中卻露出寒意。

  「季天聖。」

  「抱歉,我不認識你。」揮揮手,花柔情直接轉身離開,彎人走道轉角。

  季天聖。她會好好調查這個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拿出耳機,在確定聽到林二君已進去浴室後,轉身繞回走道;沒有意外的,他仍站在原地,臉上淨是笑容。

  這個怪男人開始令她生厭。

  尤其是他那張溫和無害的俊臉上的笑容,顯示洞悉一切又覺得有趣的欣賞態度,引起她的不快。

  「如果你要看好戲,請便!但最好不要壞了我的事!」危險地低聲警告,隨即開門入房。

  在短短三分鐘內,林二君的衣物、床單、被單,所有能遮掩的布料全被她抱出來,她甚至還拔除了套房電話。

  「你這種行為是犯法的。」季天聖說出口的是不苟同的語調,可眼中卻閃著有趣的光芒。

  「情人的遊戲干你什麼事?」臉上的笑容斂去,美目危險地瞇起。

  「抱歉!」季天聖聳聳肩,識趣地離開,筆直地走進電梯。

  自視他離去後,花柔情拿出手機,按下兩個按鍵。

  「幫我調查一個人。」

  「明天記得準時入學。」電話傳來公式化的聲音。

  「不會忘啦!你很囉嗦耶!」

  結束通話,花柔情嘴角露出頑皮的笑。

  走進電梯前,順手把懷中的布料及物品全放在走道旁的回收車裡,等著讓清潔人員清理。

  視線望著緩緩下降的樓層數字,有些後悔沒裝設隱藏式攝影機,錄下重頭好戲,打好馬賽克再送到爆笑節目賺他一筆。

  不然,留給公司的同事們笑一笑也不錯。

  唇邊浮現淡淡懊惱的笑意。

  嗯,失策記上一筆,有待改進。

  陳一澤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在電話裡跟他談情說愛、談吐優雅。到前一分鐘為止都還是舉止得體的淑女典範,會有這種駭人的動作!

  喝湯發出的巨聲噪音引來鄰桌的側目、血盆大口的不雅吃相……而她竟還渾然未覺地繼續跟他說笑。

  陳一澤驚恐得差點嚇掉自己的頭髮。

  呃……三秒鐘前,從她鼻子裡掉落進濃湯中的黑色物體是她的巨大鼻屎嗎?

  花柔情恍若未覺地放下湯匙,滿意地聽到鄰桌有人發出的抽氣、驚嚇聲,無視陳一澤已經慘白的臉及鄰桌幾乎快掉出來的眼睛。

  唇邊仍是自若的笑,甚至抬起目光直視正對面——那個笑得非常開心的男人。

  其實她原先並沒打算表現出如此精采的演技。

  抬出這等陣仗對付陳一澤,著實太抬舉他了。

  原本,她沒有設定玩這種辱沒自己高雅氣質的惡作劇,但一思及今早她及時改進檢討,偷偷以V8錄下林二君糗樣十足地在服務生的護送下離開飯店的情景,她頓時心情大好、玩興大發,也就來場額外的噴飯大贈送好了。

  當然,那叫季天聖的男人,中午也在飯店附設的餐廳用餐,又讓他賺到了。

  瞧,他笑得都快倒地了。

  嗯!她還滿喜歡他的笑容的。英俊的男人就是有這種好處,連笑都讓人賞心悅目。

  季天聖失態地放聲大笑。這小女子成功地讓他笑出活了三十個年頭最開心的大笑。

  「一澤,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花柔情轉回視線,擔心地詢問已經驚嚇過度、幾乎快夾起尾巴逃跑的陳一澤。

  噢!可憐的是,他甚至是只沒有尾巴的狗男人。

  「你——」陳一澤已經說不出話了。

  「一澤,我今天是來跟你談分手的。」突兀地,她低頭幽幽地直接說道。

  她可不能讓他逃離她,所以,不能給他時間逃跑。

  「喔?」陳一澤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受不了你的舉止動作如此失禮又野蠻!」她苦惱又無奈地低喊。

  擺明睜眼說瞎話已讓她頓時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鄰桌,甚至鄰鄰桌,都豎起耳朵聽著。大家的下巴都掉了。眼睛都凸了,連服務生的動作都慢了半拍——全都在欣賞她的演技。

  她這國際級的女主角怎麼捨得讓觀眾失望呢?當然要更賣力地演出嘍!

  「你——」陳一澤驚訝得站起身。

  喂!主角是我、你搶什麼戲分呀!花柔情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淡妝素雅的面容滿是歉意,熱淚盈眶地望著陳一澤。

  「我雖然喜歡你,但是,我真的不能容忍你的小缺點。對不起!」說完,拿起紙巾,摀住鼻子,大力地摁出一聲喇叭拉長音,彷彿摁出份量驚人的鼻涕。

  然後,在觀眾們驚恐的眼神中,含淚翩然離去。

  一衝出大門,花柔情再也忍不住地破功笑了,笑得彎了腰、淚水直落。

  好玩!好玩!真是有趣極了。

  「啪……啪……啪……」適時響起的掌聲,是商橘拍掌讚賞花柔情精湛的演技。

  朱穗君則是便愣愣地瞧著笑得十足驕傲的花柔情。

  「穗君,怎麼樣?我幫你出了口惡氣吧?夠不夠?還要不要再多一點?」花柔情邀功似的拍拍朱穗君的肩頭。

  朱穗君迅速搖頭。

  耳聞林二君光溜溜地面對飯店服務人員,花柔情甚至偷偷錄下該情景,說要留給她當作紀念;親眼目睹陳一澤顏面全失,還有餐廳裡受驚的人們,她知道花柔情是個可怕的整人奇才,再讓她破壞下去,她不敢想像她會玩出什麼更駭人的花招!

  喔!這女子可怕得令人不禁寒顫四起。

  崇拜又敬畏地看著已經先走一步,在前頭與商橘齊肩閒聊的花柔情,朱穗君仍有些回不了神。

  「為什麼我們還是當學生?又是進『恩澤』!」花柔情不滿地抱怨。

  「因為你一副沒斷奶的樣子。」商橘冷冷地回答。

  她跟花柔情是搭檔,因此,只能一直接這種任務,她也挺火的。

  她明明是該期第一名結業,卻配上了同期的最後一名,她到現在還想不通高層是怎麼安排的!

  「你說什麼!」

  「實話。」商橘發現朱穗君沒跟上來,轉頭叫喚:「穗君。」

  「喔!」朱穗君回過神,隨即快步追上她們,一雙眼仍不住望向花柔情。

  「穗君,我知道我很美,可請你也別用眼睛非禮我好嗎?」花柔情遷怒地把炮火攻向朱穗君。

  「喂!別遷怒到穗君身上!」商橘站出來保護室友朱穗君。

  「怎樣?你咬我啊!」忿怒地轉過身站在商橘面前,眼角瞄到走出飯店準備上車的季天聖,他正對著她笑。

  花柔情站直,露出燦爛的笑顏,突然,悄臉瞬間一變,做了一個徹底破壞美女形象的醜陋大鬼臉,嚇了交車給季天聖的泊車小弟一大跳,從驚艷的瞬間轉為驚嚇。

  季天聖搖頭地笑了,這個小女孩真的非常地淘氣。

  「騷貨。」商橘不屑道。

  「爛橘子,你的嘴很賤耶!」

  季天聖沒有移開目光,他看見一個如陽光般炙人的女孩,耀眼得非常吸引人。

  再過幾年,她將更趨成熟,成為一位風情萬種的美麗奇女子,屆時將會有更多的男性同胞受害。

  名喚柔情,該是期望性格柔情似水的美意,卻生得一副融合美麗與禍水的外貌與性格。

  美麗如禍水的少女花柔情,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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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恩澤!」甲少女張囹站在大門旁,興奮地尖聲歡呼。

  「啊!它可是台灣少數獲得國際認可的學校呢!阿囹,我們只要努力讀書,就可以免費出國深造,到那些貴族氣息濃厚的外國學院去!說不定咱們還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乙少女李四惠握住好朋友阿囹的手,陶醉地編織著少女的夢想。

  「聽說恩澤裡有很多富家公子,阿惠,我們發達了。」

  「是啊!阿囹,我好期待喔!」

  兩位志同道合的鄉下麻雀女,手牽著手一同進入恩澤學院,一路上仍繼續她們的鳳凰美夢。

  「阿橘,咱們快進行麻雀變鳳凰的美夢計劃吧!」

  花柔情發出甜膩的怪腔怪調,握住商橘的手,倣傚方纔那兩個麻雀女陶醉的神情。

  「令人作惡。走開!」商橘收起嘴角諷刺的笑,抽回手,對準花柔情的臉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出去。

  避開了商橘差點打中她美美臉蛋的手刀。花柔情笑道:

  「商橘,我實在不能否認我愛恩澤!它的學生從來不會讓我失望,個個是世界級的搞笑能手。」

  「煩人!同一年級我們已經讀三年了。」三次任務,讀得幾乎是相同的課程,一想到這裡,商橘的臉色就更冷冽了。

  「這樣不好嗎?恩澤的課程並不無聊呀,況且咱們向來在上面的安排下保持年年留級,讀得並不辛苦。」

  恩澤的課程走的是國際化路線,而教材內容又非填鴨式教育,這裡給學生的是最大、最自由的發展空間。

  但相對的,對於成績及各育表現的要求也相當嚴格,年年留級的人數不在少數,三科以上成績不達四十五分者更予以強制轉學的處分。

  最自由的學習環境,可要求的卻是嚴苛的自律性。

  「你喜歡讀高中乾脆跟上面說,申請駐守在恩澤高中部當特派臥底算了。」商橘冷聲建議,唇邊泛起冷笑,譏諷道:「我看你會勝任愉快,上至老師、下至學弟,你可以好好運用、甚至身體力行,謀取任何公司所要的資訊。」

  柔情板起臉,終於受夠了商橘長期的冷言嘲諷。

  「爛橘子!你到底要對我不滿到什麼時候?從我上次不小心砸壞你的寶貝盆栽到現在也過了三個月,氣還不消,你少沒度量好不好?」

  商橘這氣死人的態度已經維持了三個月,她再好的修養也受不了。

  商橘一雙細長如刀的丹鳳眼看了花柔情一眼,不予理會,快步走進校園。

  「該死的冷凍橘子!」花柔情走入旁邊的側門,不與商橘同行。

  「不過是一棵小金桔,死了再培植另一株就好了嘛!」花柔情火大地端一腳走道旁的花草洩憤。

  「美麗如花朵一般的學妹,什麼事惹你生氣?讓怒氣破壞了你美麗的臉孔?」優雅的男聲從旁冒出,語氣滿是對於眼前女子美麗外貌的讚歎。

  花柔情回過身,看著眼前穿著恩澤高中制服,擁有一張漂亮混血兒臉孔的男孩;從他胸前的三條槓,顯示他是高三的學生。

  她身上相同的制服則是二條槓,所以他叫她學妹。很合理,但令她作惡。

  「抱歉,我現在心情不好,請讓我靜一靜。」花柔情平板地說道,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她心情不佳,沒心情和人虛應搞人際。

  「是誰惹你生氣?告訴我,我替你出氣。」傑德不死心地追上前去,擋在花柔情面前。

  「替我出氣?不用了。」花柔情輕哼一聲,繞過他而行。

  「別害羞嘛。雖然含苞的花朵很美麗,但你的外貌更適合盛開的笑顏哦。」傑德一把拉住花柔情,說得動人。

  花柔情停下腳步,認真地直視眼前這位非常不識相的男孩。他那令人作惡的話語讓她不得不正視他的存在,予以回應。

  恩澤的學生可分為兩大類,一是無特殊的家世背景,勤學好讀,且對未來有極大願景,希望能在恩澤讀出名堂,靠恩譯的獎學金留洋深造;另一種,則是家世顯赫,又肯讀點書的富家公子、千金,為的是將來留學方便,進來恩澤玩的。

  而眼前的這位仁兄,顯然是富家子弟中惹人煩的蒼蠅型。

  趕走蒼蠅的方法很多,但對付自以為是蚊子而粘上身的蒼蠅,方法只有一種——

  「學長,你真覺得我美得像花朵一樣嗎」』花柔情露出甜甜笑意,語帶嬌羞。

  「你美得就像春天的花朵。」

  陡然一亮的驚艷笑顏令傑德忍不住執起她的纖纖小手,雙唇就要印上紳士的一吻——

  「學長!」嬌嗔地抽回手,在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驚艷光彩中,花柔情瞬間變臉,火眼金睛的怒目直射他的臉,甜美嗓音陡然轉變成駭人的凶聲惡氣。「老娘不爽干你什麼事?你這自以為是貴族的噁心傢伙給我滾遠點!還妄想親老娘的玉手,小心吃老娘一腳,包管你哭爹喊娘、回家躲進棉被裡偷哭。」再加強語氣地冷哼一聲:「不識相!」

  方法就是:迅雷不及掩耳地打死它!

  果真,只見嚇白了臉的傑德,錯愕又羞憤地快步離去。

  「哈!哈!哈!」花柔情輕笑幾聲,心情大好地邁開步伐,尋著記憶中的路線前往校長室。

  她得去跟那逗趣、開明的校長爺爺撒撒嬌,請他老人家對她再次入學出任務的事做點小小的安排,讓她在選課上可以有點特權。

  「柔情,你可來了。」

  恩澤的老校長季澤歡喜地迎上進門的花柔情。他非常喜愛這聰明的小女孩。

  他膝下沒有孫女,家族也只有數之不盡的男孫。這讓他格外喜歡女孩,連生性較冷淡的商橘,他都喜歡。

  原本倚在老校長身邊笑著閒聊的商橘一見花柔情,笑容陡然隱去。

  老校長季澤立刻察覺兩個女孩之間不對勁的暗流。

  「怎麼了?吵架了?」

  「常有的事。」商橘冷聲回答。

  「發生了什麼事?跟老澤說,老澤來評評理。」

  老校長季澤心性年輕、作風開明,向來跟學生感情極好,同學們都直呼他老澤,有事也可以直接找他商量討論。

  「沒什麼事。」商橘掃了一眼花柔情。

  其實,她氣早消了,只是她希望花柔情得個警惕,別再犧牲她心愛小金桔的生命。

  花柔情一眼就看穿商橘的眼神,熱情地勾住老校長的手,撒嬌道:

  「老澤爺爺,橘子只是氣我又不小心弄死了她的一棵小金桔,只要我以後小心點,她會原諒我的啦。」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至少她先低頭了。

  商橘冷若冰霜的臉終於有了點笑容,她知道花柔情此舉等於是認錯。

  「這樣不是很好嗎?好朋友哪有隔日仇的,是不?」

  老校長季澤拉著兩個女孩一起坐進沙發,一同說笑、閒聊。

  「今年的課程不太好排,你們可能要適應一些新增的課程或有學分的社團活動,而你們之前的兩次任務,學校高二選修課程的老師也幾乎都教過你們,所以,找個時間我會跟你們公司上層反應,下次該換換新手了。不然學校方面早晚會懷疑;恩澤雖然沒有留級次數的限制,可一直留級也不好。」

  斤斤計較人力公司也是資助恩澤的股東之一,佔有董事會一席,季澤多少認識一些公司的高層。

  「我看下次也輪不到我們了,我們這張娃娃臉就快騙不了人了。」花柔情撫著雙頰,說得可憐。今年她實歲都二十有一了,還在扮高中女生!

  「我看你們都老不了,一個是娃娃臉,千面鬼靈精;一個成天不笑,冰山美人,長不了皺紋。」

  「讀了三次高二真煩。」商橘在老校長面前像個小孩似的出聲抱怨。

  「小橘,你考不考慮嫁給我們家族裡的哪一個小伙子?包你衣食無缺,以後就不用出任務了,而且做我季家的孫媳婦,可是很自由的。」他成天就希望商橘和花柔情能成為他真正的孫女,自然成為季家孫媳是最好的。

  商橘性子雖冷,可他卻認為忠誠度高的商橘必定是季家可倚重的賢妻良母;至於花柔情,這匹如野馬的良駒必須遇上伯樂,方能凸顯她的幫夫才能,怕是目前季家孫輩中,可能無一駕馭得了這小妮子的。

  「不要。」商橘把臉埋進老校長肥肥的肩頭肉中,第N次拒絕。

  「我願意啊!季家的孫子個個含著金湯匙出生,嫁過去當養尊處優的少奶奶的確不錯。」花柔情自告奮勇地配合著。

  「你這張嘴就只會說,季家的哪一個孫子你看得上眼了?看得上眼的大概也聰明得懂得避你,你只是說說讓我這個老頭開心罷了。」他哪會不知道花柔情的性子與眼光?要娶她的男人,只怕是萬中選一還不一定治得了她。

  「是啊!就是因為我喜歡出色的男人,而那些男人又被我嚇得跑的跑、逃的逃,弄得我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真心的男朋友一個也沒。」

  「你要是看中哪個男人,讓老澤瞧瞧,我想該是出色的男人才是。」若能欣賞柔情的美好,那男人的眼光必也獨到,只是,還得要柔情願意配合。他看花柔情不是個在情感上配合度高的女子。

  「老澤爺爺,你確定你家沒那種出色的子孫嗎?」

  花柔情仍對季家的財勢大感興趣,雖然對季家集團不怎麼瞭解,但她很清楚,季家個個子孫絕對是閃閃發亮的鑲鑽金龜婿。

  「你確定你愛的是季家的人才,而不是季家的財勢?」季澤毫不避諱地點明。這小女孩的心思他可摸透了三分。

  「老澤爺爺你要是介意李家子孫遭我辣手推草的話,那還是避免讓我看見他們比較安全。」她哪會不明白季澤護著季家子孫的心思。

  季澤因花柔情的坦言妙諷開懷地笑了。

  「哈……我看我那些孫子哪一個都配不上你。古言富不過三代,第三代的季家孫子,大都自小寵壞了,不成材的,只怕季家未來不幸地會有場家族內鬥呢。你若是其一的孫媳,只怕季家要落入外姓女子手裡了。」季澤談笑中無意道出一直以來的隱憂。

  「聽我天愛姨說,季家代代積善,為的就是保全後代。老澤爺爺,你就別擔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揉揉季澤年邁肥腫的手,花柔情以超齡之語安撫道。

  「找個配得上你的男人,柔情。可別學你那姨子花天愛做什麼女強人的,還是努力找個好男人嫁了實在些。」

  「老澤爺爺,這你放心,我會努力的,當女強人可不是我的志願呢。」

  花柔情起身,搖醒已靠在老澤爺爺身上睡著的商橘。

  「好了、好了,你們就住在我安排的校外公寓,其他住戶都是學生或老師,你們不必擔心住戶的背景。」季澤摟摟兩個女孩,送她們出門。

  目送兩個女孩走遠,回過身便看見侄子季天聖從另一邊走來。

  「澤叔。」季天聖朝他的三叔叔點頭。

  「天聖,你來晚了一步,我原本打算介紹兩個今年修你課的女孩給你認識。」

  「我見過花柔情,她是恩澤的學生?」季天呈一臉興味地望向遠方離去的俏麗背影,嘴角儘是笑意。憶起剛才在側門看到的那一幕——精采的悍女本色。

  「哦?」季澤頗為意外,沒有漏看侄子目視柔情那不一樣的眼神,隨即改變說明情況的初衷。「她是留級生,天資聰穎,可惜不用功。天聖,她今年修你的課,幫我開導她。」

  「她可能對我有些偏見。」

  「你跟柔情有過節?你惹到她了嗎?說來聽聽。」季澤小心地藏起感興趣的表情,想聽聽其中的妙趣。

  季天聖的注意力放在它處,沒看見叔叔一閃而逝、暗藏玄機的眼神,淡淡地帶過他們巧遇的過程。

  「聰明過頭的女孩,早晚會惹上麻煩。天聖,她們就住你樓上,幫我看著點,我挺喜歡她的,她是塊料子。你試試勸導、勸導她。」季澤一臉憂心地叮嚀。

  季天聖應允後起身離去。

  天聖這孩子早早就離開家族體系,不願涉足,是個極為出色的孩子。

  一個奇想在腦袋裡發了芽……或許天聖與柔情是一個不錯的組合?

  若由這對天才夫妻生育出來的孩子,絕對會是季家求之不得的傑出孫輩吧。

  奇想就如稻苗,身為教育者的農夫,他是決計要培植稻苗長大、結穗的。

  「有沒有搞錯?看看這些選修的怪課——台灣法律認識、國際卡拉OK社團、中國史——中國版、中文——簡體版,天啊!我們到底在學什麼呀?」花柔情一看到手上的課程表,已經快要抓狂了。

  「為回歸祖國做準備。」商橘難得幽默地回答,繼續搬運她的盆栽。

  「我們又不是台商子弟,我們可是斤斤計較公司的特務耶!」

  「你可以再說大聲點,要不要去廣播室召告全校?」

  不理會商橘的冷言冷語,花柔情拿起電話直撥校長室。

  「喂!老澤爺爺嗎?我是柔情,你知道你那天才的排課老師幫你兩個寶貝公主排了些什麼課嗎?是……我知道要避開之前選修課的老師,但……嗯……嗯……熱門?這兩年新增的大熱門選修課?」花柔情高分貝的尖叫,震得玻璃嗡嗡作響。「那為什麼不學內地法律?嘎?教育部的問題。嗯……嗯……好吧。」

  花柔情無奈地掛上電話,抬起美國,可憐兮兮地望著商橘,抽出面紙,哀傷地輕拭眼角。

  「有什麼話快說,停止你的三八秀!」

  「看來咱們兩岸統一的日子不遠了,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被派到中國內陸的學校出任務。商橘,人家不要啦!哇——」花柔情哇啦哇啦地怪叫,衝向商橘,可還沒進入商橘週身半公尺的範圍內,就被商橘回身的一腳給彈開。

  「我叫你不要表演三八秀礙我的眼,你是沒聽到是不是?」

  「喂!你幹嘛愈來愈冷淡,就不能陪我玩一下嗎?」花柔情倒身在商橘剛抬上來的沙發上,百般無聊地抱怨。

  「你的東西自己搬,不要妄想我幫你搬。」

  「幹嘛那麼辛苦?打通電話請大鳥哥哥派手下的搬運壯漢來幫一下忙不就好了。」花柔情隨手拿起手機,準備急招壯漢。

  商橘一把搶下花柔情手上的手機。

  「不搞到人盡皆知你是不甘心是不是?」

  「放心啦,大鳥哥哥不會多問的啦,我看他早就知道大鳥夫人是咱們上司的事了。只是故意裝傻而已。」花柔情伸手又要搶回手機。

  「休想偷懶,你自己搬。」商橘把手機塞到口袋,拉開鐵門,轉身走出樓梯間,繼續搬運她尚未搬完的盆栽。

  「我不要!那可會弄粗我細緻的嫩手呢。」花柔情繼續躺著,不打算動作。

  反正她不搬,比耐力到最後,商橘這天生的勞碌星一定會受不了地幫她抬上來。

  商橘一聽到花柔情的回話,心知肚明她又在打賴皮的算盤,轉身進屋一把硬扯花柔情起身,強拉她出門,鐵了心要她動手。

  「你給我下去抬!」

  花柔情一時驚於商橘突如其來的動作,來不及使力,一把就被她拉到樓梯間,兩人就在樓梯口拉扯。

  「不要!你放開我!」

  「你給我搬!」

  「我是懶蟲國的公主、未來的女皇,誰都別想勞動我!」

  拉扯間,已變成無厘頭的口舌之爭。

  住在樓下,也在搬運物品而未關上鐵門的季天聖,一字不漏地聽進樓上兩個女生幼稚的對喊,唇邊泛起微笑。

  懶蟲國的公主、未來的女皇?她理直氣壯的借口雖幼稚,卻還算有創意。

  「我是千金之軀,你這蠻女的蠻力快把我拉傷了,拿開你那低下的手啦。」「閉上你的賤嘴!」

  「我這金口可是字字千金、句句珍寶耶。」「噁心!」

  「難不成你這種死魚型的女人就不惡?」

  劈哩啪啦的聲響及不帶髒字卻不留情的叫罵聲,聽來像是真的開打了。季天聖笑容斂去,蹩起眉頭。

  在樓梯間打架極為危險,他開始動身至樓梯間,準備上樓阻止可能發生的危險情況。

  事實上,兩個女孩正以太極借力使力的基本功夫互化對方的力道,並未真正地使用傷人的拳腳。

  「小心我的金桔!」眼見花柔情腳步一退就要踩到她的寶貝,商橘一回腳掃開花柔情,飛身護住她的盆栽。

  相互抗衡的力道突然抽走,還被回了一腳,花柔情為避開這突來的一腳,一時站不穩,往後一倒,眼看就要滾落樓梯——

  一個利落的凌空翻身,以完美的弧度安全地落在樓梯轉角處,堪堪避過危險。

  「該死的爛橘子!你的金桔比我的命還重要?」花柔情站穩腳步,隨即氣憤地衝上樓、追進門,用力關上鐵門,傳來巨大的連續聲響。

  只是愛玩的女孩會有這等不尋常的身手嗎?他開始思索。

  「太誇張了吧!『台灣法律認識』這門算是社團性質的選修課,有這麼熱門嗎?」

  花柔情狐疑地看著女學生像在趕青春偶像演唱會似的,神情興奮地結伴走進大型會議室。

  這種聽了會想睡覺、擺明讓運動白癡的學生混學分的課,居然熱門到爆滿在寬大的國際會議室開課?其間還有一大票根本不像趕來旁聽的瘋狂女學生。匪夷所思!

  「天知道。」商橘也開始注意到情況有點怪異。

  「季天聖好帥!我今天帶了相機來偷拍他耶。」

  「照得清楚點,多洗幾張給我!」「我也要!」

  「別忘了登在學校的網站上讓大家欣賞!」

  花柔情和商橘聽了這樣的對話之後互看一眼。

  「剛才的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花柔情走進會議室,發現走道已經擠滿了旁聽的學生,清一色是女生。

  場面熱鬧得就像是偶像舉辦歌迷會,她們是走錯教室了嗎?

  「我們是正課學生,前面留有座位。」商橘扯著花柔情往前走,擠過人群。

  穿過人群,她們終於見到這位如偶像般受歡迎的老師。

  這一看,花柔情傻眼了。

  是他!季天聖!

  季天聖放下白板擦,深深看了花柔情一眼,隨即繼續授課。

  「天要絕我!」花柔情忍不住哀號。

  商橘的冷笑成了花柔情哀鳴的背景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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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是誰?」花柔情直衝到校長室,劈頭就問。

  「誰是誰?」季澤擺出一個一頭霧水的表情。

  「那個教什麼法律的該死的季天聖!他居然是恩澤的老師?他可是專門壞我事的危險份子呀!你立刻開除他!」氣急敗壞地失了理智,忍不住大聲叫囂。

  「喔,那該死的季天聖不巧也正好是我的侄子。」季澤平緩溫和地告知。花柔情倒退兩步,一臉不能接受的茫然。「侄子?」

  瞧花柔情小姑娘的熱情表現,季澤幾乎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但表面上仍是故作鎮定地解釋:「他很早就離開季家體繫了,所以他並不知道你和小橘的身份,現在他只是個單純的外聘老師。」

  眼看花柔情一張生動的小臉不斷變化表情,震驚與茫然之外,還有多種的表情穿插其間。突然間,季澤對這小姑娘的天分有了個奇想,他知道該如何安排了。

  「柔情,你考不考慮加入戲劇社?他們一直找不到中意的女主角,我看你挺有天分的。現下,只剩戲劇社還有名額讓你轉,要不要?」

  瞧她那生動的表情、誇張但自然的肢體動作,必能成為戲劇社的第一女主角,說不定還能振作委靡已久的高中戲劇社呢。

  「戲劇社?好!反正我不要再見到你那個親愛的侄子。」不假思索,花柔情立刻應允,只要不當季天聖的學生,到哪都好。

  「告訴老澤,你和天聖是舊識還是怎麼?」

  「是仇家!」柔情笑得很僵硬,忿而轉身離去。

  仇家變冤家,冤家……能不能變佳偶呢?嗯,他要好好思索該如何安排。

  「戲劇社挺適合你的,做作是你的天分,還是老澤瞭解你。」商橘等著緩緩傳出的傳真,一貫的冷言諷語。

  「反正只要不是季天聖做我的授課老師,其它什麼狗屁社都好。」

  她不喜歡在工作時有雙讓她不自在的眼睛。季天聖那雙看似溫和的雙眼中,有著她非常不舒服的光芒。

  熟悉,卻直覺地想排斥。

  「我倒覺得他授課的方式有趣、內容又充實,提出的實例也很正面。」「不談他。公司說些什麼?」

  商橘撕下傳真,看到內容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花柔情收起玩心,一把搶過傳真,人眼的是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顧麗影,十五歲的天才少女,憑藉著高智商,轉學遊走過多所名校。

  正處於青少年叛逆期,嚮往結群成黨及叛逆行為。

  請多加關注、愛護、保護她,直到她父親安排她到國外的寄宿學校。

  柔情、小橘,加油嘍!請以愛讓她成長。

  花柔情抬起頭,對上商橘那雙也寫滿不爽的眼睛。

  「我們該找鳥夫人談談。」

  商橘抓起重型機車的鑰匙起身,平板的一張臉閃過一抹溫柔笑意。

  「橘子,我警告你,別看到小孩子就昏了頭,我們這次要據理力爭我們的權益,聽到沒!」

  「鳥夫人!為什麼這種狗屁倒灶的案子老是扔給我們?」

  花柔情衝進門,還沒摘下全罩式安全帽,劈頭就問。

  兩三個孩子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躲到母親的羽翼中,尋求保護。「乖,她不是外星人,她只是脾氣不好的大姐姐。來,跟小綠繡出去玩。」柔聲安撫的話中,隱藏著孩子聽不出的諷刺。

  伸出手,讓一對綠繡眼飛到手上,轉放在小孩子的肩頭,安撫他們出去。目送孩子出去之後,展夫人順手拿出茶杯,倒出令滿室馨香的上好花茶,和顏悅色地柔聲提醒:

  「柔情,我再次重申,我大家姓展,不姓鳥。你可以稱呼我展夫人,或是沐姐姐。」

  閨名是鳥名、嫁的男人是大鳥、養的是乖順成精的野生綠繡眼,她不是鳥夫人,那她是什麼?

  花柔情雙眼翻白,對上「展大人」的祥和氣息也只能耐著性子坐下;她那樣和氣息可是金剛不壞的金鐘罩,足以彈開任何的利器。

  跟她硬著來,絕對是不智之舉。「商橘呢?」

  「八成又被小孩纏住進不了門。」

  平時板著臉的商橘,只要一遇到小孩子,不可思議的母性便會出現在她身上,像變了個人似的;漾著一張母性光輝的笑臉,引誘孩子圍繞在她身邊。

  她看一時半刻商橘是進不了這間幼稚園的校長室了。

  展夫人笑得溫柔,她很看好商橘接下她幼稚園園長的位子。

  花柔情起身,拉開大門朝向圈裡擠成一團的小孩們,扯開嗓門大吼一聲:「商橘!你進不進來?」

  商橘臭著一張臉從孩子堆起身,一粒金桔直直對準花柔情的臉砸。

  花柔情閃過身,不及接下商橘緊接而來的第二粒金桔,正中她的嘴角。然後,是孩子們不敢太過放肆的竊笑聲。

  花柔情就像成天問著魔鏡誰是最美麗、還拿毒蘋果毒死白雪公主的美麗壞後母,冷著一張臉嚇得孩子們躲至商橘身後。

  商橘回過身,低首拍拍孩子們的頭,笑得極其溫柔,輕聲說道:「我帶你們進去上課。」

  轉過身、抬起頭,對上花柔情的臉,瞬間變得面無表情;她惡狠狠地瞪她一眼,警告她別再嚇到孩子。

  「真不知她哪冒出來的母性!」花柔情冷哼一聲,回身坐進沙發,對上展夫人取笑的眼神。「等你生了孩子就會知道了。」

  花柔情回她一個聽到天方夜譚的表情。

  她若要生孩子,除非找到一個她認為基因完全優良的男人,否則她絕對不生。不幸的是,她認為今生她大概找不到她願意與他創造優秀孩子的男人了。

  「那沒指望了。能讓我生孩子的男人不是還沒出生,就是已經作古了。」花柔情斷然地下了結論。

  「我看不然。」展夫人笑得別有深意。

  今早她才接到季澤老先生的電話。看來季老先生相當中意柔情的優良基因,計劃以一對天才夫妻的組合,再造優秀季家孫輩的繼承人呢。她不得不佩服手老先生已在心中規劃著八字都還沒一撇的完美計劃,無視柔情與季天聖先生尚無良好關係。

  基本上這對金童玉女目前仍處於如同水火、相看不順眼的境況——至少她就耳聞柔情對季天聖是反感的。

  若季老先生在其中使了點小計謀試圖撮合,惹惱了柔情,那她可真的很同情季天聖,因為她還沒看過有男人逃得了花柔情的惡整的。

  聽說季天聖是位冷面律師,專打高難度的官司,為求勝算,無所不用其極,至今從未吃過敗仗。

  這樣的男人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到底他與柔情之間的奇遇又是什麼情況?聽季老先生形容得繪聲繪影的。

  實情到底為何?他們真會擦出火花嗎?她真的非常地好奇。

  思及此,展夫人有點期待,亦有點擔心呢!

  花柔情睨著展夫人望著她看似和悅的笑顏,身上的寒毛不由得發顫。「我的第六感叫我警告你,你最好告訴我,你這一刻在腦子裡對我打的不良主意是什麼。」花柔情瞇起眼睛。

  真是第六感奇強的女孩!她一時想得出神,而忘了柔情有此天賦。

  展大人輕笑幾聲,不多作解釋。她可不想引起花柔情的懷疑,若讓花柔情多心,那可就不好玩了。

  「上次你露出這種笑的時候,我和橘子被派去照顧蔡家書酞型的天才長子,說什麼引導他懂得書本以外的樂趣,結果——他媽的蔡書酞竟把我當成他幻想的顏如玉,纏得我逃到日本避難去!我聽到一些風聲,聽說是你暗示他書外自有顏如玉的,是吧?」花柔情冷冷地道破她調查出來的內幕。

  喔!原來柔情查出來了啊!她就知道柔情在公司有些隱形人脈,總能被她查出內幕的。所以她並不意外。

  「蔡家極為高興長子終於開竅,聽說年底就要結婚了,新娘也是公司的女孩。蔡家公子條件優秀,你天愛姨一直可惜了你沒看上人家,不然你們的聯姻,對公司可是大大有助益呢。」

  花柔情搖頭笑了,豈會不知道這只是玩笑話。聰明如天愛姨絕不會想利用她和親的。

  她不是那塊料!以她的性子,哪個不自量力的男人娶了她,只怕是迎狐妖進門,一家子從此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她想起天愛姨對她的人生遠景有兩個可笑的方案,一是,把她嫁給愛她愛得死心塌地,且迷戀她迷戀到永遠不會變心的平凡男人,乖乖地享受被愛的幸福;二是,成為不敗的女強人,享受男人的美好,絕不動真心。

  兩種選擇她都嗤之以鼻。她並不想成為漠視自己感覺的女人,也不想變成花天愛第二。

  「天愛姨早晚會對我死心。」花柔情輕歎道。

  美麗、聰明、機靈,想必像極了年輕時的花天愛,她看得出花天愛對這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侄女的重視。

  但花柔情選擇視而不見,刻意在各項表現上差強人意、閒散以對,只是這丫頭看不見自己的傻氣作為是怎麼也掩飾不住她天生的鋒芒的。「是花姨決定讓我們接的嗎?」剛進門的商橘問道。

  展夫人笑著搖頭。還來不及否認,已讓花柔情搶了白。

  「她忙著采陽補陰,哪來的閒工夫管這種小事!」花柔情端起茶就口,諷刺自己的親阿姨可是一點也不留情。

  「花老闆聽到你這麼說她,可是會很傷心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

  「好了,回到正題。」花柔情坐正。「感化不良少女的工作,我和橘子做不來。」

  「我沒請你們感化她,只是做伴讀,防止以前的壞朋友前來尋仇而已。麗影的父親申請國外學校應該很快就能成行,看在麗影是顧老闆心愛的小女兒分上,且顧老闆也對我們公司多有照顧,你們倆就多擔待點。」展夫人動之以人情地勸說。

  「老是丟這種鳥差事給我們!」花柔情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忍不住抱怨。  「不成火候的三腳貓還敢挑三撿四,我就在想是誰呢?原來是小花癡和戀橘狂。」

  「是啊!仗著我是花天愛的親侄女是享有點特權,要嫉妒也只能怪你投錯了胎,進錯了娘親肚。」花柔情不用轉頭便知曉會說這酸話的人是誰順口反譏回去。「兩年不見,賤嘴還是沒改。」

  「你也還是爛嘴一張。男人婆,這兩年死去哪裡了?」笑服對上已兩年沒見面的好友展小紅。

  「剛死回恩澤大學部,還來不及找你們,就聽說你們已經來找大嫂了。」展小紅朝她那老粗大哥的美麗妻子一笑。「嗨,大嫂。」

  帥氣地從椅後躍身坐進單人沙發,對著兩個好友咧嘴笑。

  「你進恩澤幹嘛?」

  「我家大鳥哥抓我回來補修完大學學分,現在看來是大嫂的刻意安排,讓我們三個一起泡在恩澤才不會無聊。是吧,大嫂?」

  花柔情狐疑地望向展夫人,怪腔怪調甜甜地問:「展夫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有些不合常理,她們正在出任務,並不是去恩澤和老朋友敘舊的。

  莫非……

  花柔情聰明的腦袋立刻轉出了可能的揣測。

  「小紅是來陪我們,順便一同訓練繼我們之後的新生代?」她早有耳聞公司已在物色繼她與商橘之後的新生代,她和商橘的工作是該換新血的時候了。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一個天才的女孩,也請回了當年同期發掘的展小紅,瀰漫著鑒定的意味。

  當年,她們好像也經歷過這個過程。

  不愧是花柔情,展夫人並不意外花柔情能猜到真相。

  點頭富含喻意地柔聲說明:「是匹野馬,是要下點猛劑。若不成良駒,也只能野放山林了。」

  「她不是顧老闆的小女兒?」

  「她是顧老在外私生的小女兒,顧老並不反對公司探測她的天分。家裡的大房容不下她,她進不了顧家。若試探的結果不為公司所用,她會被顧老送到國外,所以,你們的任務的確是保護她,直到公司評估的結果出來。」

  展夫人打開窗讓她養的綠繡眼飛進屋裡,接續道:「以平常心與她相處,或許,你們可以激出她的潛力。」

  花柔情與商橘、展小紅互看了一眼。

  「還有其它沒說的部分嗎?」花柔情正經問道。

  「沒別的了,你們也都大了,該有新血接替你們的工作。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在恩澤出任務了,好好享受恩澤的學生生活吧。」

  目光轉向展小紅,提醒道:「小紅,玩歸玩,畢業證書也要拿到,不然你大哥那裡我不好交代。」

  「是!大嫂。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展小紅起身誇張地一鞠躬。

  「狗腿。」商橘踢了展小紅一腳。

  展小紅也不甘示弱地回踢一腳。

  「你們也該回去了。幼稚園也要放學了,我先去忙了。」展夫人起身走出辦公室。

  「好好享受恩澤的學生生活?」聽來挺順耳的。

  嗯,花柔情想了想、眼珠轉了轉,她有了一些小小的靈感。

  三人一同走出幼稚園大門口,花柔情打斷商橘和展小紅的談話,問道:「喂,小紅,你回恩澤還是會回新聞社當你的學生記者嗎?」

  「當然。」有她做記者,恩澤的校刊才有看頭,她可是留名恩澤校園的大記者,當然要回去重操舊業嘍。

  「你可知恩澤現在最紅的人是誰?」

  「新來的老師季天聖和校園王子傑德。」展小紅眼睛閃出記者對新聞的熱中光芒。「目前我只知道有個礙我眼的季天聖。」花柔情勾上展小紅的手臂,仰頭對展小紅露出奸笑。

  「嘿……嘿……」兩個女孩一同笑得很壞。

  「一肚子壞水。」商橘一臉不屑,但仍是感興趣地湊近加入。

  花柔情忘不了季天聖看她的眼神,眼底的有趣及玩味讓她覺得不舒服,說不出是哪裡讓她煩。

  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欲除之而後快的小壞心。惡整人嘛,是她花柔情的畢生最愛!

  她怎捨得放棄這大好機會?既然是最後的機會,那她非得要好好地享受當恩澤學生的樂趣不可了。

  恩澤,可以是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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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是花柔情,還是商橘?」提著兩個皮箱的顧麗影,踩著三七步,不客氣地劈頭就問。

  花柔情一開門就看見一位,有極大可能是金毛獅王謝遜的嫡嫡親外孫女的魔道太妹。

  腦袋上頂著的是倒下整罐定型液才得以豎立的金色掃把頭、身上穿的是布料少之又少又俗氣的阻街擯榔妹裝扮、一張原本該是有三分姿色的青春美顏像是被水彩狠狠潑灑過的失敗作品……

  她考慮是要即刻把門關上,佯裝沒事回房躲進眠被裡唸經到天明,還是要詢問來「者」是何方妖魔?

  最後,腦袋閃過一個得以確定她是人的印象,眼前的女孩好像是比原定報到時間遲到三天的顧麗影。

  「你是顧麗影?」

  從對方一副「你問的是廢話」的表情,花柔情勉強扯出笑意。

  「是人就好。你的房間在右手邊第二間,晚安。」話畢,轉身就要回房繼續睡。

  選在這種半夜兩點搬家的人,基本上,她不視為正常人,不必要多費唇舌。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誰!」顧麗影丟下皮箱,沖身擋在花柔情身前,惡聲惡氣地質問。

  「我是花柔情,她是商橘。」頭偏向也出了房門的商橘。「至於做室友的規矩明天再說。」花柔情繞過顧麗影準備回房。

  「你們是我爸雇來的人,替我搬行李!」顧麗影再次擋在花柔情身前。

  商橘已走到花柔情的身邊,一臉冰冷。

  花柔情露出沒有笑意的微笑。

  「我們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女傭,權限只到保護你的安全。」

  惺忪睡意已離開花柔情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晶亮的光芒,挺直身,直言:「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那我勸你還是乖乖回房自己整理,不要想在我們面前擺譜。你很清楚你打不過我們的。還有,別在恩澤把我們的身份說破,少了我們,你自身的安全就由你自己負責。」

  「囉嗦,麻煩。」商橘冷著臉回房。

  花柔情眼看顧麗影氣得快要爆炸的可憎面容,那失敗的水彩臉更加難以入目了。

  帶點惡意的語氣,故作好心地翻譯:「她說我囉嗦、你麻煩。OK,你明白吧!晚安。」說完便走進房間繼續睡。

  顧麗影大力地關上房門,砰砰碰碰地故意製造噪音。

  花柔情與商橘默契十足地同時走出房間,身上都已套好外衣,同步出門,上樓去展小紅的套房借宿。

  顧老闆告知顧麗影她們的身份已是事實,只能感歎顧老闆此舉只會讓他的女兒在與她們相處上更加的困難。

  她們應對的態度都是一樣,不會有所改變,而顧麗影的姿態擺得愈高,只會跌得愈慘。

  瞧多了公司裡的同事在進公司前自以為是的惡形惡狀,顧麗影只是小角色中的小角色,不足為懼。

  「你想顧老闆跟她說了多少?」

  「他必須給我們交代,否則我不幹了。」

  商橘臭著一張臉,她生平最痛恨的兩件事,一是跟她的金桔結仇的人渣;二是影響她睡眠的仇人。

  「我不要跟你們住,我要自己住!」顧麗影一早看見進門的兩人,任性地大喊。

  花柔情立刻感激地上前,提起顧而影顯然沒移動過的行李,熱切道:

  「好啊!我幫你把行李搬到樓上跟展小紅換,你住一人套房,這個三房兩廳就由我們三個好朋友住了。」

  顧麗影傻眼了。

  「你……你……」顧麗影氣得說不出話。她們的責任是保護她不受過去朋友尋仇的,若讓她一人單獨,要是以前的仇家來尋仇,那她……

  她不敢相信她們竟敢這樣對待她!

  「照你的意願安排不好嗎?還杵在那裡於嘛?跟我一起上樓看看環境。」

  「不要!我偏要住這裡!」

  一把搶下行李,不料用力過度,行李箱爆開,衣物散了一地;顧麗影迅速地把東西塞進行李箱,拖著兩箱行李逃回房。大力關上房門之前不忘撂下話:「我要跟爸告狀,開除你們!」

  商橘露出了微笑。遇上花柔情,顧麗影這不知死活的小太妹有得受了,她樂見花柔情與她一法,整整這個吵人的小女孩。

  花柔情走進廚房,動手做四人份早點。

  就算是個太妹型的天才青少年又如何?她其實有些同情這個自以為是謝遜外孫女的顧麗影。

  顧麗影的母親瞞著顧老闆生下顧麗影,獨自撫養。

  自小從未見過父親,而母親又為了養活她終日工作,在疏於管教之下,顧麗影自然交了壞朋友,不浪費她天才腦袋地做了不少叛逆的蠢事;也幸好她真是個天才,沒闖下什麼足以留下污點的大禍。

  直到顧麗影的母親生了病,在臨終前聯絡上顧老闆,請求他照顧女兒,就撒手人間了。

  想想,顧而影倒也滿可憐的,基於她的可憐身世造就的壞性格,她願意多容忍些。

  畢竟,公司有人相中她,她該有些長處的,她很有可能是她們的後輩。培育後輩人選,她願意拿出點耐性。

  她樂得以後有後輩可以接她不接的狗屁倒灶任務。

  「吃早點。等一下一起去上課,故意拖延就自行上學。」花柔情敲了敲門,交代道。

  「花癡柔情,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剛進門的展小紅語帶譏諷,倒是有些意外。

  「我向來敬業。」

  商橘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花柔情和商橘都目睹剛才從行李箱中散了一地的衣物是中年婦女的衣服、顧麗影和母親的合照,還有母親的黑白遺照。

  當然,她們也發現了她慌亂地收拾與藏起時,眼中打轉的是倔強、硬是不放任流下的淚水。

  顧麗影……或許不若外表所表現的堅強與叛逆。

  「怎麼只有你?」顧麗影走出房門只見花柔情坐在客廳翻閱早報,口氣仍是極差。

  「商橘和展小紅去處理些事,你跟我一起去戲劇社報到,有我一人保護綽綽有餘。」花柔情沒費神抬起眼回答。

  「那還不走?」仍是沒好口氣。

  「我沒重聽,你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大聲。現在時間還早,你先吃早餐,吃完再走。」花柔情說得平淡,無視顧而影的惡聲惡氣。

  顧麗影瞪著花柔情,她擺明不把她看在眼裡的態度惹得她十分不爽,但爸爸勸了她整晚,力保花柔情和商橘是頂尖的,定能保她平安,要她多配合。

  「瞪人也要力氣,你需要吃早餐補充體力。」視線沒有移開報紙,語氣和緩地提醒。

  顧麗影轉頭,滿腔的怒氣在看到桌上擺著的那一份早點後怔愣了。

  土司夾蛋和肉鬆、配熱牛奶,跟媽媽每天早上替她準備的早餐一樣。

  緩緩地走近餐桌,顧麗影伸手拿起士司,感覺雙眼有些熱,手也有些顫抖地把土司放進嘴裡。

  花柔情抬頭把一切看在眼裡,繼續低頭看報。

  「你考不考慮進去把頭髮弄一下?要是你喜歡引人側目的話,就當我沒說。」

  花柔情起身看著她那一頭金色掃把頭。她其實是因為必須與她一同在校園內走動,不想讓自己跟著遭人側目才這麼建議的。

  顧麗影抬起一雙「干你何事」的眼,可對上花柔情那張笑臉後,視線變和緩了。不知為何,花柔情的笑讓她想到了媽媽。

  「算了,你喜歡就好。」花柔情回過身整理報紙。

  「你……」顧麗影想開口對她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

  「幹嘛?」

  花柔情轉過頭,笑得溫和。她把一切看在眼裡,有些看出顧麗影的思母心情。頗為欣慰與慶幸顧麗影還算有救,至少不是真的壞進骨子裡,多少有點人性。

  「沒什麼。」低下頭,顧麗影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怎麼會把花柔情看成媽媽了呢?她跟媽媽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快點,我不想遲到。」花柔情打開門,催促顧麗影。

  顧麗影跟上花柔情的步伐一道出了門。

  「早安。」剛出門的季天聖抬頭向步下階梯的花柔情頷首示好,視線掃過跟隨她身邊的金髮小女孩。

  他居然該死的住在樓下?而親愛的老澤爺爺竟沒有告知她!

  「早——」本想回句「早你個頭」的沖話硬生生地壓下,快步走下樓。

  「他是誰?」顧而影頻頻回首,發現那英俊的男人仍泛著微笑,目送花柔情。

  「礙我眼的老師。」花柔情以極其溫柔的語氣回答,與眼中忿恨的眼神大相逕庭。

  花柔情有一副美麗的外表。有多漂亮呢?以她一個女人的眼光來評論,很美;而在男人眼中,則是堪稱驚艷。

  剛才樓下的男老師、現在在場的男同學,好像只要是男人,都像看到了絕世美女,移不開目光。

  顧麗影環視禮堂內佈置佈景的男同學,再繞回到花柔情身上,從她處之泰然的態度,顯然她已成習慣。

  「你是新入社的轉學生?」身為戲劇社現任的副社長、編劇、導演,陳玲玲一看到花柔情便眼睛一亮。

  就是她了!兼具古典與現代的美麗、舉止動作優雅又具有讓人不容忽視的氣質,簡直就是她腦袋裡一直描繪的現代茱麗葉!

  「是的,我是花柔情,她是顧麗影,我們都是這學期進來的轉學生,被安排進戲劇社。」她注意到眼前的女孩看她的眼光似乎有些怪異的熱烈。

  「你在之前有過戲劇的演出嗎?」陳玲玲站起身,問得積極。

  「演戲嗎?」事實上,她每天都在演戲,但應該還算不上她口中的戲劇演出經驗。刻意露出些許靦腆的神色,搖頭道:「我沒有經驗。」

  「太可惜了,你的外型正好合適三個月後校慶大戲的女主角茱麗葉,你願意嘗試看看嗎?」陳玲玲從懷中抽出劇本,交到花柔情手上。

  喂!太快了吧?敢情這戲劇社是沒人嗎?居然叫個新手當女主角,還是什麼校慶撈什子大戲呢!花柔情沒有掩飾地表露出訝異。

  陳玲玲眼看花柔情無措的表情,抽回劇本,翻到某一頁,指著那台詞極短的一幕,說服道:「等一下我們的社長,也就是飾演羅密歐的傑德進來,你跟他排看看,說不定你能上手。」再度硬塞回花柔情手上。

  傑德?有些耳熟,好像是展小紅說過的最新任校園白馬王子。

  「傑德,你快來!我找到適合演茱麗葉的女生了!」陳玲玲一看到進門的傑德,興奮地叫道。

  花柔情轉過身瞧瞧傑德到底是何許人也,一看——她的心就涼了。

  被眾女生包圍住、鶴立中央的高挑白馬王子、戲劇社的社長,正是多日前她剛踏進恩澤校門時,前來自找沒趣,不幸淪為她出氣筒的噁心傢伙。

  傑德目光注視著花柔情,微笑斂去片刻,隨即換上最客氣的笑容。

  「是你?」

  「是我。前幾天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請原諒我一時的口不擇言。」花柔情選擇坦然地為多天前的無禮道歉。

  與校園最熱門的白馬王子為敵,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看看圍繞在他身旁的這群蒼蠅軍團,她可不想被突變化為人形的昆蟲集體襲擊。

  「我沒放在心上。」傑德笑得大方。她的美麗讓他願意原諒她。

  「你們認識嗎?」陳玲玲走到他們之間,語氣近乎質問。

  「嗯,在她剛來恩澤的第一大。」

  陳玲玲推推黑框眼鏡,拿出另一本劇本,交到傑德手上。

  「那太好了,你們排排這幕戲,我想看看她能不能勝任茱麗葉,我們快沒時間了。快!」

  「來。」傑德伸出手,邀請道。

  花柔情在心中大歎口氣,把手放上傑德的手,看著劇本排練。

  深吸口氣,念出對白:「不!我不能背叛我的父母。」勉為其難的表情其實是她的心境。

  然而,眼前自以為在演驚驚劇的羅密歐登時令她傻了眼!

  「茱麗葉!喔!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傑德誇張地撫著胸口,激動地嘶吼。

  驚悚版羅密歐的面部表情絕對是猙獰如鬼怪!至少她這麼覺得。此時花柔情整個人已經呆了。

  「我愛你愛得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若你不能接受我的愛,那痛苦就像是一把利刃刺進我的心臟!」傑德賣力演出,撫著胸口,仿若瀕死。

  喂喂,只是形容心如刀割,別一副真的被割到的表情好嗎?太誇張了吧!花柔情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讓我愛你!」欺上前,羅密歐就要抱住她了。

  不要啊!你那張扭曲的臉別靠過來!花柔情在心裡急道,邊向後退去,一臉極為抗拒,伸手欲推他。

  「停!好了,就決定是你了!」陳玲玲極為滿意地喊停,高興地看著花柔情與傑德。她心中完美的組合終於出現了。

  「傑德啊!太棒了!」

  跟著傑德而來的女生們發出驚讚聲,傑德則自傲地一撥前額劉海。

  花柔情完全傻在原地。

  她根本沒在演戲,她只是呆了而已。喂!喂!這些人是瞎了是不是?看不出她是受驚過度的抗拒,而不是入戲太深嗎?

  「哈、哈、哈!」被冷落在一邊不受注意的顧麗影,在這當口突兀地大笑出聲。

  立即惹來憤怒的眼光。

  「好好笑!看看你們。」顧麗影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污辱我的戲劇!」

  「竟敢污辱傑德的演技?」

  「你是誰?」

  「滾出戲劇社!」

  討伐聲四起。

  「明明就是搞笑劇嘛,你們憑什麼叫我走?」顧麗影站出三七步,擺明對上眾人的怒氣。

  花柔情哀悼著剛才發生在自身的悲劇,雖然哀痛不已,可她還是得挺身力挺顧麗影。有些寬慰地想著,至少顧麗影有聰明人該有的眼光,能看清這是出搞笑劇。

  如果她此刻不是那已經深受其苦的茱麗葉,她也會放聲狂笑。

  「她只是開玩笑。」花柔情挺身打圓場。

  顧麗影毫不領情,她才不要示弱。

  「誰在開玩笑!看看你們,真是我見過最好笑的戲劇社了,我才不屑待在這裡。」轉身就要走出禮堂。

  「金髮太妹!滾出去!」

  「小心我揍你們!」回過身狠聲威脅道,然後轉身快步走出去。

  花柔情樂得有逃脫機會,跟著追出去。

  「茱麗葉,記得開始背劇本,讓我們共譜最美的戲劇。」拉住花柔情的手,印上一吻。

  血液衝上腦門,她想尖叫,更想給眼前這豬頭羅密歐回敬一巴掌,可在聽到花癡親衛隊發出的嫉妒、不滿的聲音,不得不忍下來。

  抽回手,扯出不甚自然的笑容,欠身快步出去。

  這一團亂,只說明了一個形容詞——倒霉。

  她為何進入戲劇社?這導致她萬霉的源頭!她想到一個罪魁禍首——季天聖。

  「該死的!」想到了他的笑容,她不禁在心中撕爛他的笑臉千百遍。

  在她蓄滿想把他那張俊臉撕碎的怒氣當口,那張臉竟就適時地出現在她眼前。

  圍繞他身邊的,是一群迷戀他俊臉的女生,包括她的好友展小紅和商橘。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迎面走來,季天聖甚至對她報以微笑——此舉比打了她一巴掌還令她憤恨。

  花柔情美麗的臉龐不能控制地扭曲起來。

  走在後頭的商橘難得露出爽快的微笑,輕撞訪問季天聖近乎著迷的展小紅一把,喚她欣賞花柔情那張難得一見的扭曲表情。

  正處於極為憤怒狀態的美麗臉龐,瞼蛋泛起微紅、大眼瞇起。她極怒時也別有韻味。

  真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澀少女嗎?季天聖含笑欣賞。

  唯獨令他不解的是,她似乎正在瞪他?他思索著,他何以成為點燃她怒意的火種?

  「不,我不是恩澤內定的下任校長人選。」

  季天聖回答著展小紅的問題,在經過花柔情身邊,停步在她面前。

  「你好,今天天氣很好。」突兀地,季天聖以無關痛癢的句子打招呼。

  追隨季天聖身旁的女同學紛紛注意讓季老師主動停步打招呼的漂亮女孩,竊竊私語。

  「看到火花了嗎?」商橘冷淡的嗓音有著藏不住的興奮。

  展小紅這才注意到花柔情決心與季天聖槓上的現況。她一直以為花柔情只是玩笑似的瞧季天聖不順眼罷了。

  「是啊!我吃得很飽,非常地脹。」花柔情驟然變臉,露出親切的笑容,燦爛炫目,回的是牛頭不對馬嘴的應答。「我有事先走了,季老師,後會有期。」退一步,含著微笑跨步離去。

  女生群傻眼了,包括展小紅,她手上的紙筆及錄音機甚至掉落地上。

  她確定,花柔情真的火了。

  只有在花柔情氣焰最高漲的時刻,她美麗的臉龐才會露出如此亮麗、燦爛的笑容。

  季天聖唇邊的笑更深了,他甚至回頭注目花柔情的背影。

  商橘破天荒地朗聲笑了,笑得彎了腰。她愛極了這一幕。

  艷陽高照的恩澤校園一角聚集著一群人。

  一群一頭霧水的女學生、驚訝得掉了紙筆的學生記者、朗聲大笑的冰山美人,還有一位俊朗的男老師正噙著興味的笑容……

  他們共同注視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孩的背影。而那美麗的姑娘,此刻正露出危險的微笑,喃喃道:「媽的!不整倒你,我花柔情三個字倒過來寫,不然老娘就跟你姓!」

  置身美麗又高雅的私立恩澤學院,從來不會乏味得令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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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阿影,沒想到你認了有錢老爸後就翻臉不認人了。」

  太妹頭五妹領著一群人,在校門口圍住以前一起吃喝玩樂的顧麗影。自從她老媽死前為她找來一個有錢的老爸後,她就開始故意避而不見,姐妹們對她的叛逃行徑非常不爽。

  「拿點錢來花花,我們這次就放過你。」太妹群嘍囉之一,六弟流氣地要求。

  顧麗影看著她們,昔日她視為好朋友的同伴,而今她看來卻覺得異常地刺眼。自從上次她們把她打受傷,並且搶走她身上媽媽留給她所有的錢之後,她才看清楚,原來她們從來就不是她的同伴、朋友,因為只曉得成天吃喝玩樂、惹是生非的她們,根本不鳥什麼情義與道義。

  她不想再繼續浪費生命,讓自己流於她們之列。

  她想通了,混到底只會把自己變得什麼也不是,不只在別人眼中如此,最終,連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有了有錢老爸就狂了,不理我們!」

  顧麗影冷著一張臉看她們,終於開口:「我媽希望我不要再玩了,你們別再來找我。」

  這是媽媽生前最後的心願。她從來沒要求她什麼,臨終時,她對她唯一的要求——為自己的未來想一想,好好地跟著親生爸爸開始新生活。

  「那你現在是很看不起我們嘍?」

  「是又怎樣?」看看自己,她還是跟她們一樣。這一刻,連她自己都嫌惡起自己來了。

  五妹惱羞成怒地揚起手就要給顧麗影一巴掌——

  「你是白癡不會閃啊!」不知從哪裡閃出來的花柔情,一把拉開顧麗影。

  五妹揮掌落空,一時失衡踉蹌一步。

  花柔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五妹脹紅了臉,瞪視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干!你是誰?」

  「你不配知道我是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還有資格問我是誰?啐!」譏諷鄙夷地掃過這群太妹一眼,再回過頭嫌棄地掃了顧麗影一眼。叨念道:「喂!你想送死請在我卸任以後好嗎?休想破壞我完美紀錄的形象!還有,看看你的樣子,不跟她們一掛還弄得跟她們一樣,丑不拉嘰的像坨屎。」

  顧麗影一臉錯愕地任花柔情數落。

  惱羞成怒的五妹趁花柔情背對她,欺上前偷襲。

  仿若腦後長眼,花柔情及時弓起腳往後一踢,踢得五妹飛身出去,跌落地上摔得四腳朝天。

  「看看你惹來的垃圾!」推了顧麗影一把,轉過身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醜陋物體——太妹頭子。

  視線掃過站立在一旁,早已驚嚇得不敢有所行動的太妹群。

  「自愛點,趕快回家,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轉過身拉了顧麗影就走,一路還不忘繼續數落頻頻回頭的顧麗影。

  顧麗影只能傻愣地讓花柔情繼續責罵,回不了一句話。

  幾乎停擺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

  花柔情真是他媽的酷!

  「你把這頂頭給我洗掉去!」

  展小紅聽了躺在沙發上吃零食洩憤的花柔情,懶懶地帶過兩句剛才在校門口發生的插曲之後,衝進顧麗影房間扯著顧麗影的金色掃把頭往浴室裡走。

  「放開我!」顧麗影手腳並用地掙扎仍敵不過展小紅的決心。

  高分貝的殺豬尖叫聲持續從浴室內傳來。

  商橘搶過花柔情手上的零食,難得大笑後微紅的眼望著花柔情,嘴角仍忍不住上揚。

  「拿開你的臉!」花柔情搶回零食,推開商橘詭笑得令她深感刺眼的大臉。

  商橘撿起地上被花柔情蹂躪得近乎爛掉的劇本,翻閱後更忍不住放聲狂笑。

  「商橘,你笑什麼?」展小紅像拎小雞似的捉住耗盡體力,只能氣虛地揮動雙手的顧麗影走出浴室。

  「校慶大戲茱麗葉。」揮揮手上的劇本,睨了一眼花柔情。

  展小紅愣了一下,扯著顧麗影上前,不敢相信地質問。

  「小花癡,你跟自己過不去也不用跑去當那爛社的女主角來作踐自己啊。你是想丟光我們的臉是嗎?」

  「別再說了!那是我畢生的恥辱。」花柔情咬牙切齒地用力咬零食洩憤。「這一切都是季天聖害的,你們還像花癡一樣跟在他身邊吃屁!」

  想到季天聖她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把季天聖生吞活剝,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喂!你跟花癡一起去的,說說看是發生了什麼事?」展小紅一把提起顧麗影扔至沙發上,質問道。

  顧麗影憤怒地瞪著展小紅,別開臉。

  「總算像個人了。」花柔情看了眼被徹底清洗一番的顧麗影。被洗直的金髮、臉上的鬼畫符也清乾淨了,眉清目秀的,長得還算不差。

  「喂!叫你說話。」展小紅推了顧麗影的腦袋一把,捉住她的金色頭髮逼問。

  「是她自己接的,跟那個叫什麼傑德和一群花癡演戲,你不會問她啊?」顧麗影不滿地甩掉展小紅的手。

  從小到大連媽媽都沒強迫她或叨念她任何一句,剛才先是被花柔情念了一路;再來是這個叫展小紅的,粗暴地強迫她洗頭,還說什麼她以前也混過,叫她別混得這麼丟臉,連幹架也要人家幫,什麼嘛!

  「吃不吃?」花柔情把另一包零食砸在顧麗影身上。

  顧麗影拿起零食吃著,望著眼前的三個女孩,突然間,有種融入其中的感覺,好像她們原本就是她的好朋友。

  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討厭她們,甚至想成為她們真正的好朋友。

  她從來都沒有這種被接納的感覺。她的天才在她們眼裡,什麼都不是,這讓她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有人比她更聰明的感覺真好。

  「哈……哈……哈……」展小紅看了劇本之後笑彎了腰。「喂!這劇本是誰寫的,校慶冷場喜劇『羅密歐與榮麗葉笑傳』嗎?」

  「別說了!」花柔情撫著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讓這種恥辱攬上身。

  「高中戲劇社已經爛了一年,從那個校園白馬王子上任社長之後,社員走了大半,要不是靠傑德的家長會員媽媽,還有那些傑德身邊的花癡跟班資助,戲劇社早廢社了。」進恩澤的第一天,展小紅就已經把恩澤這兩年來的大事都摸清楚了。

  「我去找老澤校長談談,他的疼愛讓我受寵若驚。」花柔情起身伸伸懶腰,經過剛才的思索後,她肯定老澤爺爺是這些倒霉事的策劃者。

  她要好好問那位自作聰明的老校長到底有何用意?

  花柔情隨手揉揉顧麗影的金髮,問道:「你要什麼顏色的染劑?我順道幫你買回來。」

  顧麗影抬起眼,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花柔情。

  「深紅好不好?應該滿適合你的。」不待顧麗影回答,花柔情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花柔情一走,展小紅與商橘對視一眼,一起湊近顧麗影。

  「喂!你給我鉅細靡遺地說清楚,小花癡怎麼當上茱而葉的?一定很好笑。」展小紅立起拳頭在顧麗影眼前揮動,威脅道。

  辱罵、數落、虐待、威脅,外加不看在眼裡,她受的待遇真的不太好,但她——卻快樂了起來。

  從未有過的輕鬆與快樂。

  如果現在有個騙錢的算命師站在她眼前,對她搖頭道:「小姐,你印堂發黑、諸事不順,來改改運吧!」

  她鐵定當場跪拜,稱他作半仙。

  顯然老天爺大人看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的逍遙日子,決定要讓她嘗嘗何謂人生的挫折。

  先是得知老澤校長出國至姐妹校參觀,為期一個月;再是被校長辦公室外不知情的秘書冷嘲熱諷一番。

  顯然那秘書早看不慣她這個留級了兩次又獲得老校長疼愛的小女生不順眼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損她,當然不能放過。

  沒有跟她頂嘴是因為她手操排課大權。得罪她,她可能不會讓任何跟她有關係的人好過,為了大局,她只好犧牲小我了。不過,既然她喜歡玩陰的,那她一定奉陪;君子報仇,一個月不晚。等著瞧,看是她的老爸是校務主任硬,還是她背後靠的校董硬。

  正當她得意地想要怎麼玩陰的時候,老天爺大人再次顯靈,派出了讓她頭疼的阻礙。睨了一眼藍藍的天空,想必老天爺大人正得意地狂笑吧!

  傑德身邊的蒼蠅軍團,個個面色不善地堵在路上等著她。

  「你就是花柔情?」帶頭的何瑪麗鄙視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花柔情。

  驕傲的蒼蠅女王領著蒼蠅大軍向她襲來,她突然有種暈眩的錯覺。一定是天氣太熱了!

  眨眨美目,耐著性子等著她們出招。

  「你憑什麼當上傑德的茱麗葉?留級兩次、跟學校數不盡的學長不清不楚,聽說,你還不知恥地勾引季老師,裝成一副聖女純潔模樣,真是不要臉!」

  數落著罪名,女生們個個仇視著她們的共同敵人;

  飛蠅滿天的炎炎夏日,花柔情拭了拭額頭上沁出的煩躁汗水,柔聲建議:「我們移身到樹陰下再詳談好嗎?」

  短暫的錯愕,傑德親衛隊更加火大了。

  「你怕站在光天化日下?原來你是這麼見不得人呀!」何瑪麗冷哼一聲。

  她承認是她的錯,忘了蒼蠅性喜在烈陽下飛動。在這一刻,腦海深處突兀地憶起小時候手拿蒼蠅拍、頂著大太陽守在前門練拍蒼蠅功的童年往事。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若還想待在恩澤,那就離傑德和季老師遠點,我們就放過你。」何瑪麗身旁驕傲的跟班陸青青尖聲道。

  花柔情仍陷入小時回憶,不明所以地思索著,為何她會在此時記起小得微不足道的童年片段呢?她甚至憶起打蒼蠅的快樂心情,一拍下去,她最高的紀錄是四隻呢!讓她得意了好久。

  「看看她是多麼地見不得人。」何瑪麗冷哼一聲,領著眾姐妹一同恥笑出聲。

  大夢初醒,花柔情美目的焦距集中,唇邊露出微笑,隱藏著殺氣。

  「我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只是怕折騰了你們砸重金美白的皮膚。哦!抱歉,我忘了你們都是不需要美白的,瞧瞧你們的厚臉皮,天生麗質的銅牆鐵壁臉皮堅固得不需要擔心呢。」極為謙遜有禮的語氣,卻是尖酸至極。

  女生群們個個脹紅了臉。

  「你……你……不要臉  !」

  「換點罵人的詞吧,譬如很好用的婊子、下賤、蕩婦淫娃啦,學著點,連罵人都罵不全,小女子我不得不寄予無限的同情。」同情的目光掃過已經氣得快冒煙的蒼蠅群。

  才不過離開恩澤一年,清新潔淨的恩澤就冒出了這麼多的蚊蠅類,環境保持在夏季果真不容易啊!

  「喔,對了!我想到一個最高等級的罵人句子,『狗娘養的賤婊子』,看在你們崇洋得厲害,提供你們外國人比較愛用的罵人佳句。」唇邊露出詭笑,該是揚起蒼蠅拍的時刻了。「不過,本人比較愛國,記得我聽過台灣本上最辛辣的頂極佳句,重點是最後一個字要加重音,發音是重點,聽好了——『給狗干』!」

  豎起大拇指從真地讚歎著此句經典。

  雙手合十,誠心地望著她們,露出最誠心的表情。

  「不錯吧?獻給你們了。」

  傑德親衛隊慘白著臉,一副快昏厥的模樣。

  一次打死七隻有什麼了不起,她一次打死的可不止這個數!

  花柔情泛著驕傲的微笑,邁開步伐離去。

  不忘仰頭望天:老天爺大人,整我花柔情不容易吧?儘管放馬過來。

  「要我幫你染頭髮可以,條件是你要做我的貼身女傭一日。」花柔情不受展小紅在身旁如暴走的恐龍踐踏兼跳腳的震耳欲聾聲影響,繼續與顧麗影討價還價。

  「你知不知道學校的地下網站上已經被新興的狗仔社全力放送你和何瑪麗她們在校園的鬥嘴轉播實況?」展小紅在一旁叫囂告知。

  「我最大的極限是讓你刷我爸辦給我的金卡一天。」她顧麗影可是智商一五0的天才,怎麼會中花柔情的計呢?做她的貼身女傭?只怕會被叫去吃屎都有可能。

  花柔情思索著,大眼中顯露光芒。「金卡一日游」?好誘人喔!顧麗影還滿有天分的嘛,居然看出她的愛金本色。

  「才開學不到一個禮拜,你就想鬧得滿城風雨是嗎?不要以為我大嫂暗示這次你可以稍稍玩樂就——」展小紅不甘被當透明人,繼續吼叫。

  「成交!」花柔情欲與顧麗影伸出的手擊掌成交,卻被商橘半路攔截,搶走顧麗影的手。

  「我幫你染,我只要金卡半日。」

  「喂!死橘子,你——」

  「不要玩了!」展小紅終於噴出沖天火焰,拿出暴龍本色,抬起沙發重重往地上一砸。

  眼前正商議「金卡交易」的三人霎時靜止。

  「小紅,樓下住的是季老師,你還記得嗎?」花柔情好溫柔地提醒,揚起的嘴角很是滿意展小紅破壞樓下安寧之舉的笑容。

  展小紅掐住花柔情的脖子,幾乎就想這麼掐斷她的細頸。張大滿是巨牙的嘴對著花柔情的臉大吼:「你到底是聽進去了沒有!」

  河東獅吼吹拂起花柔情的長髮。

  「學校的地下網站揭露我今天在校園裡與何瑪麗對峙的錄影實況嘛!我知道啊,可是這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告訴她們怎麼罵我罵得盡興、貼切一些而已,我想我的表現還算得體吧。」花柔情得意洋洋地說道,頗滿意自己的表現。

  至少,她應該是擺脫了「茱麗葉惡夢」。陳玲玲應該會大呼對她的幻想破滅,另尋人選了吧!

  「別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你知不知道全校都在傳你在勾引傑德和季天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勾引他們?那個傑德啊,我想我還沒飢渴到跳上嬰兒床和嬰兒打滾;至於季天聖……」花柔情仔細評量。「嗯……條件好像不錯,要是沒那麼討人厭就好了。」

  「你對季天聖真有意思?」

  「男人長得像他如此英俊的不多,男人味夠重又不令人作惡;體格看來也是上選,加上一副聰明相,真是秀色可餐。」花柔情露出一副老饕嗜吃的模樣。

  「淫蕩。」雖與顧麗影討價還價中,商橘仍不忘給予評論。

  「別告訴我你真想釣他。」展小紅眼中露出記者嗅到第一手新聞的專汪光芒。

  花柔情笑著搖頭,拍拍展小紅的肩頭。

  「小紅,你真被學校新興的那群小狗仔刺激到了是不是?急著想出賣你的朋友只求獨家!你什麼時候降低了你對新聞的堅持與格調?」

  展小紅被說中心事,臉色一陣白。

  「別擔心,若我跟季天聖有什麼,我保證你會拿到獨家照片,如何?」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展小紅急於為自己辯駁。她真的無意要出賣花柔情,只是不甘恩澤校園被搞得烏煙瘴氣,更氣自己鬥不過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狗仔小伙子。

  「就這麼說定了!」顧麗影正打算拿出金卡交到商橘手上。

  花柔情立刻回到戰局。

  「不行!你的頭必須由我染。」花柔情一把搶下金卡。

  商橘不甘示弱地與花柔情當場開打,爭奪金卡。

  「打贏的,我的頭髮就交給她了!」顧麗影在一旁驚歎於商橘和花柔情精采的拳腳往來,盡情歡呼助興。

  「你給我進來,我免費替你染。」展小紅氣憤地捉起尖叫逃命的顧麗影就往浴室裡走。

  「我不要!放開我!救命啊!商橘——花柔情——」

  「展小紅,不准擋我財路!」

  「留下人!」

  「誰敢擋我路試試看!」展小紅週身冒起紅色火焰,身體裡的太妹頭子因子再度被喚醒,怒目瞪著花柔情和商橘。

  花柔情識時務地乾笑兩聲。「好吧,人交給你,可是金卡就交由我和商橘享用了。」

  商橘同情地望了顧麗影一眼,展小紅手腳粗魯可是出了名的。

  「救命——」

  無視顧麗影的慘叫聲,商橘和花柔情一同走出大門,共同手持金卡。

  「明天是虎姑婆的課。」商橘淡淡提醒花柔情。

  恩澤最令人聞聲喪膽的老姑婆——人稱虎姑婆的國文老師賈美女,是校園中著名的「狂惡七煞」之一,也是花柔情的死對頭。

  「我知道。」花柔情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心煩大喊:「煩吶!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自戀!」商橘嘴角是幸災樂禍的弧度。

  樓梯間的回音傳入在客廳上網的季天聖耳裡。

  她的美麗似乎為她帶來了不少無端冒出的敵人,包括他的學生。已經有不下十位學生e-mail進他的信箱,建議他進入恩澤學生私設的地下網站,請他好好看看那位意圖勾引他的美麗女學生花柔情的真實面目。

  她妙語如珠的鋒利唇舌真能逗他笑不停。

  季天聖含笑看著這位美麗的禍水如何對付她的敵人。

  仿若美麗的母獅漫不經心地傲視她的獵物,在最適當的時刻,優雅俐落、從容不迫地給予致命一擊。

  他從未如此欣賞一名女子,而她,甚至只是個小女孩。

  對於她的稚嫩,他該驚歎,還是惋惜?

  「花柔情,好久不見,我還在想恩澤這兩天的騷動是怎麼回事,原來是你『又』回來了。」尖酸刻薄的嘲諷從賈美女擦得血紅的薄唇中冒出,粉粕如城牆厚的臉微微抖動,看不出是激動,還是莫名的興奮。

  花柔情報以和善的微笑,故作所不明白虎姑婆尖酸的諷刺。

  「遠遠的我就聞到……看到你,我就想一定又是你回來了。」賈美女嫉妒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花柔情那張青春美顏,恨不得把她的青春與美麗吸過來。

  聞到她的狐狸味是吧?大膽的說嘛!別客氣。

  花柔情繼續維持面部表情的微笑。本能冒起的雞皮疙瘩提醒她,小心賈美女那雙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補身的可怕眼神。

  「這次你能順利升上去嗎?」語氣滿是鄙夷。

  「賈老師,我會盡力。」多麼謙遜的語氣,換來商橘的冷笑、顧麗影同情且不解的眼神。

  礙眼的季天聖、噁心的傑德、何瑪麗帶頭的蒼蠅軍團、狗仔社的偷拍、虎姑婆的覬覦、新同學投以的異樣眼光……還真是一刻不得閒啊!

  她今年的學生生涯肯定是精采刺激可期!

  再加上前男友——現任的大學部學生會長、劍道社社長、尚未卸任的白馬王子、恩澤出了名的風雲人物白長風,那就更精采了。

  「是白長風!他怎麼會來的?」剛下課,虎姑婆前腳剛走,班上的女同學立刻騷動起來,紛紛好奇地望向門邊似乎正在找尋某人的白長風。

  花柔情大大地歎了口氣。躲也來不及了,白長風已經看到她,而且正對她報以迷得班上女生快暈厥的迷人笑容。

  議論紛紛的雜音似乎已經如影隨形地粘上她了。

  「柔情,好久不見。」白長風因再見花柔情而顯得十分開心。

  「是啊!想必你是聞騷動而來的。如何?以你的估計,我的惡名能多快到達人盡皆知的地步?」

  白長風朗笑,對花柔情犀利的言詞已成習慣。

  在他被選入斤斤計較人力公司之後,花柔情便誠實以告她的身份,並且坦言對他並無真感情,因而提出分手。

  花柔情誠實得有些傷他自尊,但他仍忍不住寵溺花柔情。她是個非常有趣的好朋友與同事,他不否認他對她有些無法忘情。

  「你的名字和傑德、季天聖連在一起,加上恩澤學生趕流行興起的歪風,地下狗仔社拍下你的伶牙俐齒,你的確是一夜間聲名大噪。」

  「你真認為我會對那個還沒斷奶的傑德有興趣?拜託,殺了我,我也不要跟個奶弟在一起;季天聖嘛,是還可以接受,不過,老實告訴你,他礙著了我的眼。」花柔情靠在圍欄上,對四方投射過來的嫉妒眼光絲毫不以為意。

  「你跟季天聖有什麼過節?」白長風很是意外,季天聖該是與柔情八竿子打不在一塊才對。

  「我相信他對我有某一程度上的興趣。」在他看了她的使壞與淘氣之後,她看得出季天聖看她的眼神不只是覺得有趣而已。

  她是不是又引起了某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的征服欲了呢?她有些希望季天聖不是如她猜測的膚淺,否則就可惜了他一雙似乎能了然一切的聰明眼神了。

  「我知道你的魅力無遠弗界,但對方是季天聖,我勸你不要低估他。」

  沒有扭轉白長風的誤會,感興趣地問道:「是嗎?你對他很瞭解嗎?」

  「他跟我父親打過官司,是個很有謀略與手段的可怕對手。」白長風的語氣是單純的欣賞。

  「跟我獲得的資料很符合,是只聰明的笑面虎。」花柔情的視線迎上對面從辦公室走出來的一雙眼睛。「就是那張笑臉礙我的眼。」

  白長風順著花柔情的視線望向季天聖,頷首報以友善的微笑。

  花柔情臉上堆著燦爛的笑顏,開朗自嘲:「我想這一幕又將引發更多的話題。標題可以定為『花柔情與前男友白長風巧遇季天聖,放蕩女該如何決定?是死灰復燃還是放膽追求偶像老師?』說不定今年我會當上年度風雲人物,把你們這些候選的好男人、壞男人全給比下去。」

  白長風望著花柔情光芒萬丈的驕傲容顏,朗聲大笑。

  看情形柔情並不是開玩笑。季天聖與花柔情,到底鹿死誰手?過程必然精采,勝負則很難說。

  「別故作深情地看著我。」語氣是冷聲斥責,動作是故作嬌嗔地輕捶白長風的胸膛,擺明當眾打情罵俏。「你想我要怎麼才整得到他?提供點內線消息吧,好歹恩澤是你的地盤。」

  「柔情,你對他很有興趣嗎?」花柔情的有意令他有些不是滋味。

  「當然,我對他非常地有興趣。」她露出使壞的甜甜笑容。

  她會成為出了名的人、肥了的豬,全拜他所賜,不拖他下水怎麼甘心!

  轉身面對許多藏在四周不善、好奇的眼光。

  身體中叛逆的因子似乎被引了出來。也許,她該好好大展長才,留名恩澤。

  既然已經出了名,她就該勇於爭取今年的風雲人物,好好呼風喚雨,玩它個滿城風雨才是。

  頭銜可以定為「恩澤史上首位狐狸精」,或「恩澤史上首位放蕩女」,嗯,聽來還滿威風的。

  「燃燒吧!恩澤校園。我將化為復仇的火鳥,惹火我的人準備—一接招吧!」嗯,不錯的結尾句。花柔情巧笑倩兮,好不得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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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7:10
第六章

  我要求進入貴社。

  小社無法供奉花小姐這位嬌客。

  我要如何才能入社?

  花小姐的高資歷本社承受不起。

  大三元!你要怎樣才讓我入社?

  ……抱歉,我不是大三元,我是大四喜。

  管你是誰!我要見戴三元,我知道他是負責人。

  螢幕一陣空白,對方無回應。

  花柔情,你想做什麼?

  既然我已經查出是你,見面詳談。我想你應該不用懷疑我居心不良,你很清楚我是哪種人。

  展小紅也知道了?

  她還不知道。我會拿出我的誠意,只要求見你一面。

  螢幕又靜止半晌。

  好,我見你。

  花柔情笑得奸詐。她只是憑藉著一丁點的蛛絲馬跡,猜測地下狗仔社的負責人可能是一位故友,沒想到真被她料中了。

  展小紅啊展小紅,你該為你當年欠下的情債付出代價了。

  雖為好友,但為了私利,她想,她是幫不上忙了。  


  「好久不見,你依然健康如昔。」花柔情眉開眼笑地打量戴三元依然寬大圓滾的身材,絲毫不介意他冷淡疏離的一號表情。

  反正只要是美女級的人類女性,在戴三元的眼裡都是連人渣都不如的低等動物,她早已習慣。

  這次他會拿她開刀,做為打響地下狗仔社名號的第一炮,想來也不意外。

  她既是展小紅身邊的好友,又是美女級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已具有最引人爭議的條件。活生生的一個大標靶,不中箭都很難。

  她不怪戴三元拿她開刀,真面目一旦被揭穿,反而讓她不用再繼續作戲而落得輕鬆,也給了她興風作浪的動力。

  畢竟,恩澤歷年來令她討厭、惹火她的人,也該嘗點她回敬的謝禮了。

  「你想要幹嘛。」戴三元冷著一張臉,與平時圓滾和氣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

  誰也猜不到他會是地下狗仔社的創始人,大概只有花柔情這隻狐狸精能料中。

  「我想要跟你合作。」花柔情以食指碰唇,說得淘氣、性感。

  「我不想跟你合作。」美麗的女人都是包藏禍心的毒物,他絕不與任何美麗的女人有牽扯,就算是花柔情也不例外。

  「我知道我這張美麗的臉惹你討厭,但至少對我花柔情的人格,你該有一丁點的小信心吧?」眼見戴三元不答默認,她才繼續接口:「讓我加入你們,我將會提供你們取之不盡、宗宗大則的內幕,只要你願意提供協助。」

  「你想要什麼?這麼做,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戴三元問得直接。他很瞭解坐在他眼前的花柔情——一個美麗聰明且危險的生物。

  「恩澤有很多礙我眼、惹我煩的傢伙,我想惡整他們。順利的話,我還要競選今年恩澤年度風雲人物,當當恩澤史上首位惡女,做為最後一次任務的畢業紀念。想來就覺得挺威風的。」眼看戴三元狐疑的眼神緩緩鬆懈,給予她更大的發言權,花柔情露出壞壞的笑容,悄悄地靠近戴三元渾圓的身軀,細訴她的計劃。「不會讓展小紅知道的,就算知道,一切黑鍋由我背。當然,玩出火的後果也由我負責。」

  —一的保證,只等待戴三元的回答。

  「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證明你的誠意。」戴三元冷冷說道。

  「謝謝你給我表現的機會,我會證明我的能力。」花柔情笑得十分誠懇。

  「如果你是對我使計報復,我會讓你後悔的。」戴三元惡狠狠地警告。

  「大三元!」有些賭氣地大呼戴三元的綽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相信我?你是忘了你的恐美女症是在我們認識之後才有的嗎?算了,反正我會證明我是一個令你刮目相看的美女!」

  瞧戴三元不予理會、逕自離去的冷漠表現,說不氣他是假的。

  就因為認識很久,她很清楚,曾經是天底下最後一個爛好人的大三元得到的是怎樣的悲慘下場,她一丁點也不怪他今天對美麗女人的厭惡。

  她不再是當年天真可愛的小柔情,某部分的她的確已經成長為包藏禍心的美麗女子,她不否認;而戴三元也不再是當年的大三元,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無條件地包容她惡質的淘氣,她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們仍擁有小時候的情誼。

  大三元的轉變是他們友情變質最大的因素,而令他改變的原因,只能怪世上有太多稍有姿色的美女都是極度的膚淺又差勁。

  而偏偏,都讓他遇到最差、最壞的。

  唯獨讓他相信、深愛的女人,又偏偏是個愛情笨蛋。

  癡情種遇上愛情白癡,還真是不知道要蹉跎到何年何月?  


  有些人就是賤,沒事要自己找上門來自取其辱,那她也就只好欣然地配合嘍!

  「聽說,當年是你甩了白長風是嗎?」傑德一直對白長風很不滿,他搶走太多他的風采。

  「只是我比較先發現我們不合,我想沒有所謂的誰甩誰。」花柔情回答得溫和得體,視線柔柔地掃過不遠處咬牙切齒的蒼蠅軍團。

  「他對你念念不忘不是嗎?」他要得到花柔情,讓白長風嘗嘗不如他是什麼滋味。

  「我們還是好朋友。」望著傑德寫滿情緒和意圖的臉,她真的很懷疑恩澤裡那些迷戀他的女學生以如此低的智商是怎麼進恩澤的?尤其在她得知了一些傑德的小癖好之後,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傑德笑得很自信,牽起花柔情的手。「你願意當我的茱麗葉嗎?」

  花柔情雖然凶悍了點,但她出色的外貌吸引了恩澤許多優秀的男人。得到她,就等於是某種程度上的勝利宣誓。

  「我願意與你合演校慶大戲,僅此而已。」柔聲地聲明。

  傑德笑得侵略,極度自傲地宣告:「相信我,等你跟我排完戲之後,你就會心甘情願地做我的茱麗葉,也會視我為你的羅密歐。」

  花柔情笑著抽回手,沒有作答。

  既然是你要我做你的茱麗葉,那你就必須承受花柔情式的榮麗葉。

  送上門的好題材,讓她的計劃有個更完美的開場。  


  「你是在作踐自己?」商橘看著花柔情專注地描繪舞台妝,冷聲問道。

  每天忙得不見人影,除了排這出爛戲外,花柔情似乎還忙於其它事,而她和展小紅被排除在外。

  各項徵兆都顯示了花柔情在玩一個絕對會讓她們很不爽的無聊遊戲。「現在是,但馬上就看出真章了。」做最後檢視,接下來的最後一場戲是高潮,她可不能搞砸了。

  每天忍受噁心傑德的奶味親吻戲、何瑪麗蒼蠅團的騷擾,臥薪嘗膽都為了要給自己一個最完美的計劃引爆開場。

  「你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花柔情起身準備出場演出最後一場戲,轉身給商橘一個笑容,自嘲道:「作踐自己的遊戲。」

  稀少得可憐的觀眾,可她仍是賣力演出,因為她深知這出爛戲將在恩澤留名。

  「最後一幕,你好好表現。」陳玲玲冷聲道。

  她後悔找花柔情演出茱麗葉,因為她搶走傑德,迷得傑德神魂顛倒,眼中除了花柔情,什麼也看不見,更看不見一直以來默默守候的她。

  但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認,花柔情的演技真的好得沒話說,如今有眼前這些稀少的觀眾,全是為了花柔情的表現而留下來的。

  在她出色的表現下,不禁讓她懷疑起自己怎麼會去暗戀傑德這個其實是腹中無物的精美包裝禮盒?

  「其實你很有才華,不要埋沒了。」在上場的前一刻,望著舞台,花柔情平淡地意有所指。

  她看過陳玲玲手寫的原始劇本,雖是被迫拿老掉牙的劇來寫,但她寫得很有創意。悲劇中她寫人許多精采的笑點,很有天分,只是,精采的部分都被刪改了。而改的人,先是傑德,再是何瑪麗,可見得目前上演的劇本有多慘不忍睹。陳玲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別留戀自己一時眼光誤差的東西,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掉頭向陳玲玲一笑,起身上舞台奔至聖壇下,含淚飲下毒酒,隨即痛苦倒地。

  隨即,羅密歐趕來了……

  傑德誇張又虛浮的演技,映人陳玲玲眼裡,淚水終於洗淨她蒙蔽太久的雙眼。

  最後一幕,茱麗葉起身,低首親吻羅密歐漸漸冰冷的唇,拿起刀,欲往心口刺人,為愛殉身——

  高揚的匕首及時煞了車,茱麗葉緩緩地放下匕首,目光疑惑地望著手上的匕首,再低首望了望已死的羅密歐。

  驀地,恍若大夢初醒,茱麗葉眼角的淚水漸干、唇邊苦澀的笑轉然透徹。喃喃道:「為何我要殉情?就為那懦弱又愚蠢,只懂得為愛情而死的男人?不!我還有大好前程、美好的人生,為一段一時鬼迷心竅的愛情而自殺實在太愚蠢了。有卡帕萊特家族顯赫的家世,而我又將功贖罪讓蒙特克家族唯一的血脈自殺了,還怕家人不原諒我嗎?」

  唇邊的笑轉為邪惡,閃爍的美麗笑意壞得令人心悸,其中,甚至有明顯的淘氣。

  茱麗葉起身,在已死的羅密歐怪異地死而復生、震驚地坐起身時,朝他展露邪惡的一笑。

  「羅密歐,為了我的美妙人生,你必須死!」揚起刀子,閃動著光芒,刺人羅密歐的心臟。

  捏破懷中預先準備的血袋,羅密歐的血噴灑而出,傑德震驚呆愣的表情正好配合了她的需要。

  低首,含著最美麗、艷色的笑吻上羅密歐的唇,推他倒下。

  隨即起身,一把拉下身上純白的洋裝,展露內在一身火紅的皮衣,傳達天使瞬間轉變成撒旦的意境。

  彎身拾起一朵染血的純白玫瑰,挑逗地放置唇邊一吻,驕傲地朝攝影機微笑。

  如大夢初醒,擁有現代思想的茱麗葉傲然地微笑,她的笑彷彿她是世上最出色的女伶。

  在熱鬧校園中庭的高聳巨幅螢幕牆,正放映著無人欣賞的校慶爛戲,但在這一刻,原本嘈雜的中庭因這一出大變調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的驚人結局,而擠滿人群,且是鴉雀無聲的;人人停下動作,不約而同目不轉睛地瞪視著那面螢幕牆。

  螢幕黑了,戲落幕了……原是靜寂無聲的氛圍陡然揚起沖天的嘩然。

  短短數十秒之後,螢幕又亮了,攝影機躲在狹小化妝室暗處,拍攝一身火紅的茱麗葉正含笑面對一位裝扮高雅的婦人的厲聲斥責。

  「你毀了我兒子偉大的戲劇!」

  傑德的母親——高夫人,原本一張妝點得無懈可擊的優雅臉孔,因憤怒而扭曲。

  而傑德像個受挫的孩子躲在母親懷中哭泣,那模樣竟像個嘴上咬著奶嘴、大力地吸吮,正尋求平撫他受創的幼小心靈的小孩。

  「真是抱歉了。」花柔情笑得好生歉意,視線掃過傑德嚴重退化的模樣。

  「你這沒家教的女孩!」惡聲惡氣的表現,完全毀了高夫人一直以來的高雅貴婦形象。

  「家教?喔!伯母,真是抱歉,讓您見笑了。」口中吐露的是歉意,眼中及嘴角的笑卻是譏諷的,更激怒了高夫人。

  「我要告你!你——」揚起手欲打花柔情一巴掌。

  「伯母,請您在教訓我之前先看看您的右手邊,為了讓您握有最佳的原告權利,我勸您千萬別動手。還有,請笑一笑,你正在上鏡頭,晚輩已請朋友錄下證據,好讓您告我。嗯……該是什麼罪名呢?破壞爛戲劇罪?揭人醜陋面具罪?還是什麼罪呢?請原諒才疏學淺的晚輩對法律沒有概念。不過,晚輩可以向你提供一位優秀的律師人選,我們學校的紅牌老師——季天聖律師。聽說是這行的頂尖,他專門為有錢人打官司,只要您付得出律師費,我想憑借季老師辯才無礙的天賦才能必能為您贏得勝利,讓公正的法律還給您一個公道,懲治我這沒家教的後生晚輩。」

  表現出的是極為誠懇的建議與謙遜有禮得近乎虛偽的舉止,但,在她唇邊一抹掩飾不了的譏諷笑意可看出她的淘氣與惡意。

  無限同情的表情展露在她臉上,攝影機隨著她的視線拍向已羞愧逃走的母子,再轉回花柔情。

  眨著一雙無姑且善意的雙眼,對著攝影機呼籲:「季老師,您若有看到這則報導,請來幫助眼前這對只能選擇逃走、無助且受害的母子吧!」

  螢幕黑了,而恩澤的校園,正熱烈地沸騰著。

  季天聖在眾多學生投來的異樣眼光中,自若地微笑。

  他已接收到花柔情挑釁的眼神。

  她這驕傲的宣告,只是她焚燒恩澤的開始,而他則是她黑名單上的殉難者之一。

  他平靜愉悅地等著她出招,並且期待。

  「你的整人遊戲很幼稚。」商橘冷冷地評論。

  「通俗笑話是要大家都看得懂,我怕太高級太深奧會有觀眾看不懂其中樂趣。」

  花柔情笑得很開心,出了口惡氣的感覺真是爽!

  「是嗎?我看你是玩不出高尚的玩意兒才對吧?」

  「別對世人有太多的期望,更不能忘了咱們身邊淨是些低層次的幼稚元素。人生就是如此的真實,大過高級只是幻想。」花柔情淡淡回應,抹去臉上的勝利濃粕,素淨的一張臉對著自己微笑。

  勝利是用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需要拿來炫耀。

  商橘看著花柔情自信的笑顏,即使面對萬夫所指她仍能從容自若、驕傲如女王、視他人眼光為無物,她始終無法理解她到底是何種心態。

  「你是怎麼辦到的?」

  商橘問得突兀,語氣收起了平常的譏諷。

  「什麼怎麼辦到的?」花柔情從鏡中發現商橘異於平常的神色,似乎正困惑著某件事。

  「你如何能時時刻刻對自己充滿這麼引以為傲的信心?」當年訓練她心理戰術的教練給她的評語是「缺乏自信」,在她戰術理論及心理學拿到接近滿分的成績單上。

  而花柔情並未下苦心研讀,心理戰術以岌岌可危的成績結業,可教練給她的評語卻是「天才」。

  她認識的花柔情從來就不是個天才,但真正認識她的人,都會相信她是個天才——一個永遠令人摸不著思路方向的天才。可她並不是個思路繁雜的人啊!

  花柔情仔細深思商橘表達不至的問題。

  「如果你要問的是,我們之間的差異在哪裡?我可以回答你。」轉過身,正視商橘。「我活得絕對自我,不在乎他人的價值觀;而你,不具備這種性格因子。你是商橘,我是花柔情,我們的長處不同,所以你這個第一名會跟我這個最後一名成為拍檔,公司的用意是要我們互相截長補短。」

  商橘笑了,伸手緊捏花柔情的雙頰,惹得花柔情錯愕以對她從未有過的異常舉動。

  「爛橘子!你腦袋真的爛了是嗎?」花柔情扯開商橘的手,揉揉自己被捏痛的臉頰。

  「我還是覺得你的遊戲很無聊。」

  她仍視為無聊,但她卻明白這對花柔情是多麼地有趣——玩弄人心於股掌間。

  因為她能看透許多難解的疑問、猜透人心的思路,這是天賦。她是天生的天才,她終於明白。

  「又沒叫你加入,讓你在旁邊看娛樂也不錯,不是嗎?」她喜歡跟商橘共事,因為商橘夠聰明,不是頂尖,但很努力,而且絕不愚蠢。

  她很珍惜與商橘的默契及友情。

  「鈴……鈴……」

  花柔情接起鈴響的手機。

  「如何?我證明了我的誠意,您還滿意嗎?大人。」花柔情譏消地詢問。「我聞到的是醋味嗎?大人……好啦好啦,是我會錯意,您交給小女子的任務,小女子必當全力以赴……」還來不及說完,電話另一頭已經掛了。

  淘氣的視線對上商橘開始領悟的雙眼。

  「真沒風度,他掛我電話。」

  她聳聳肩,雖是抱怨,卻毫不介意。

  「你小心展小紅髮飆。」商橘冷聲提醒,她已經猜到花柔情找的幫手是誰了。

  「誰叫公司規定不能公器私用,我只好自僱傭兵嘍。對了,你要不要加入,商橘?」商橘可是一流的跟蹤人才,拉她下水,可說是如虎添翼。

  「誰要陪你玩這麼幼稚的遊戲!」商橘轉身離開後台。

  「那好,你不加入,就別扯我後腿。」花柔情起身追上商橘,一同走出禮堂。

  「離我遠點!」商橘推開花柔情。

  她才不要跟她走在一起面對全校的異樣眼光。她喜歡出鋒頭,她可不。

  「你想我能高票當選恩澤今年的年度風雲人物嗎?」花柔情微笑地面對四周投來的眼光,從中找出一雙藏在溫柔目光中的灼熱眼神,對季天聖綻放笑靨如花的笑顏。

  「年度騷貨,你當之無愧。」

  花柔情笑得花枝亂顫,彷彿身邊的商橘說了一個大笑話。

  「用你的身體勾引他進公司,花姨會很高興的。」她記得公司的資料上顯示季天聖是公司極力網羅的人才,但他以習慣獨力作業婉拒了。

  花柔情笑得燦爛,咬牙切齒道:「爛橘子,你嘴真賤!」

  「我們賭賭,你的身體換不換得了他的尊嚴?」若說截長補短,她在花柔情身上學到的長處之一便是尖銳的好口才。

  花柔情還來不及撕爛商橘的賤嘴,迎面就來了兩位舊識。

  「花柔情,你精采的演出搶了我們的風采。」黃明寶偕同白長風迎向花柔情。身為大學部戲劇社的副社長、下一場戲的男主角,他不禁感慨他竟沒發現曾是同班同學的花柔情是個人才。

  「不不不。」花柔情伸起食指輕搖。「有我演的鬧劇為你們暖身,才顯得你們專業的演出。」

  「有沒有意思加入我們?」

  「不了,留名只要一出偉大的戲劇就夠了,多了,就顯得錦上添花。」花柔情淘氣驕傲地玩笑道。

  「可惜了。」黃明寶大歎。「我先去準備了。」向白長風點個頭,快步走人後台。

  「你不該惹上高夫人。」

  白長風俊朗的臉上寫滿擔憂。

  「你不覺得我已經盡力表現身為晚輩應有的禮數了嗎?」順手勾上白長風的手臂,仰頭朝一臉不贊同的白長風微笑,沒有掩飾嘴角的小淘氣。

  「你的任性會為你惹來麻煩。」任花柔情倚在他身上,其實他心知肚明地是作戲給某人看,不禁抬頭望向人群中的季天聖。

  「你是指我現在公然與你調情的舉動,還是半小時前我自導自演的鬧劇?」故意明知故問。嬌嗔的表現看在別人眼裡,當然是公然挑逗白長風。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長風問得有些無奈。

  「我在想,如果我勾引季天聖成功,大談師生戀,是不是能讓恩澤大亂?也讓我在恩澤留名干史?」

  「蕩婦。」商橘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不想再繼續充當花柔情身旁的小配角。

  「這就是你想要在恩澤留下的形象?」白長風不解花柔情的用意。

  「不好嗎?還是你介意你的前女友淪為蕩婦之列有損你的形象?」花柔情鬆開白長風的手。

  「你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再度勾上白長風的手臂,拉著他往前走,認真回答他的問題。「今年會是我最後一次進恩澤,我想在離去前留點紀念,也想回敬一些照顧過我的人。看在你身為我前男友,名聲上會有損失的分上,告訴我,你暗地裡有哪些仇人,礙於你的優良形象不便報復的,我順手替你處理,如何?純交情,不另計酬哦!」

  「不需要,你自己小心就行了。」他永遠也猜不透花柔情到底在想什麼,所以難逃被她吸引的命運。

  不知季天聖能否抗拒她?

  誰能敵花柔情的魅力?若她有意使出渾身解數,只怕季天聖也難逃她的魔掌,恐怕注定要淪喪師格了。「我有沒有告訴你,你是個像禍水的女人?」「誰都知道我是禍水,不是嗎?」花柔情驕傲得理所當然。她是花柔情,一個柔情似禍水的女子,她向來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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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7:48
第七章

  「我只承認我對高夫人的善意,至於其它的事,不是我做的。」花柔情站在集合了恩澤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家長、教師陣容前,顯露無助,且誠懇的解釋。

  自從在校慶上她導了場震驚恩澤師生的演出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恩澤地下網站大舉揭露偷拍的秘聞。

  滑鼠點「學生趣聞」——當下出現傑德在母親懷抱裡尋求安慰的退化樣;再是播出傑德親衛隊員私下向他告白被拒的全記錄,顯示傑德的親衛隊追隨偶像打不死的精神。

  點下「老師趣聞」——可見學校「狂惡七煞」授課時的兇惡嘴瞼,其中最勁爆的便是揭露身為教育者的賈美女如何在牛郎店中狂放享樂的畫面。畫質差得一看就知道是針孔攝影機的傑作,狗仔的第一法寶。

  然後,這些矛頭就全指向她了。因為遭偷拍的受害者,半數以上均與她有所牽扯,合情合理地,她就成了地下狗仔社的負責人——設立狗仔社專為解決她個人私怨。

  「你對我的善意?」

  高夫人厲聲尖叫。

  「高夫人,當時你要是打了我,那可是會影響你的名聲的,我提醒你,不就是為你著想嗎?」切記辯駁時要收起譏諷、展現誠意。她可是字字句句演得賣力。

  環視在座的每一位之前教過她的授課老師——怪的是,居然也包括只教過她三節課的季天聖;還有家長會出席的四位成員——除了高夫人和前男友的父親之外,另兩位則是季家長輩;當然,其間也少不了各處室主任。

  校長、師長、家長會長輩,全對她投以難以置信的眼光,可見得她之前的形象有多麼完美,力持乖巧的努力了。

  「花柔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一直以為花柔情只是不喜歡讀書,但還算乖巧配合的學生的李老師,問出眾師長共同的疑問。

  「我不想演茱麗葉,可傑德一直逼我。他好噁心喔……」委屈地說著,淚水盈眶,以求脫罪為目標。

  「你污辱我的兒子!」高夫人氣得站了起身。

  「高夫人。」

  季澤走至高夫人身邊,安撫她坐下。

  頭痛地望向花柔情,有些不敢相信柔情會放膽玩成今天這種地步。看來安排柔情到戲劇社,是他的失策。

  「花同學,你真的不是地下網站的負責人?」他必須承認這等叛逆創舉也只有花柔情做得出來。

  「不是!要是我的話,上面怎麼會放我跟人鬥嘴的不雅畫面?」含淚,並且還要語拙又帶點稚氣地解釋著,才顯示她的無辜與年幼無知,以致闖下人禍。

  是啊!一開始,她的確是受害者,只是之後化被動為主動,只能算參與,不能算負責。

  該死的戴三元!她是說過黑鍋給她背,但他不知道讓她背得這麼重可是會導致她遭退學命運的嗎?那死小子還不趕快想辦法替她脫罪,非得逼得她自己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可!可這樣一樣反而更會令人起疑。

  事前她已做過評估,老師群皆是她從前的授課老師,扣除唯一想她死的虎姑婆,如今再加上臨時出現的季天聖,兩票影響應該不大才是。至於家長會方面,高夫人佔一席、前男友的父親佔一席、季家長輩占剩下兩席,除了高夫人外,其他皆是有交情的長輩;學校的各處主任們則不需擔心,因為他們全是看老澤校長的臉色定奪的,不足為懼。

  基本上,她沒有退學之虞,懲處應該是介於停課在家反省和托師管教之間,由一個老師負責監督她的動態。

  恩澤不興記過那檔無聊且無意義的懲處方式,既然都是壞學生了,哪還有高尚的情操來介意紀錄上的大小紅點呢?根本是不痛不癢。況且,只是形式上的大小紅點,要消掉還不容易嗎?相信台灣的「油條派」學子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想想,她現在只要一口咬定自己的清白與無辜,再看情況而定;必要時,她會拿出證據脫罪的。

  「明明就是你做的!你跟蹤我、偷拍我!」賈美女厲聲叫道,她的醜事定是花柔情這死丫頭揭露的。

  「賈老師,真的不是我做的。」淚眼,並要聲淚俱下地望著虎姑婆氣得抖動的臉,以顯示自己長期在她的欺壓之下,如今,還成為她急欲套罪的無事者。

  這演在臉上的表面戲還難不倒她。

  「你騙人!」

  「我可以證明花同學晚上沒有出門。花同學的住處與我是同一棟大樓,我詢問過樓下輪班的三名警衛先生,開學至今,住戶中的學生目前無人超過十點以後夜歸。網路上的偷拍時間是凌晨一點多,花同學的確有不在場的證明。」季天聖平穩的聲音突然介入一度緊張的氣氛。

  花柔情意外地抬起目光,訝異季天聖會替她說話。非常驚訝地瞪著他。

  「我想惡作劇的另有其他同學,偷拍的畫面最早出現的時間是在去年開始,當時花同學並不在恩澤就讀。」他可以肯定花柔情不是負責人,但他卻相信,她應該參與其中。

  季天聖的一席話引來教師群的附議,因為早在一年以前,的確就已經有了地下網站,只是當時並未被學校發現,也並未發展成如今囂張的聲勢。

  季澤望了望侄子,再看看花柔情。

  「咳,我想,也許花同學是無辜的,她只是在校慶上演了一場惡作劇。」轉身望向柔情,神情嚴肅。「花同學,你先回去,等你的處分決議了會再通知你。」

  吸吸鼻子、揩揩眼淚,花柔情低首走出去,顯得可憐又委屈,博取同情是必使絕招。

  走出會議室,收起她的淚水,若有所思地頻頻回首,很是意外季天聖竟會替她說話。他是在座真正看過她使壞的,他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她可以玩得多駭人、惡整人如何地徹底,可他卻在這節骨眼幫她?

  她倒是要好好地思量了。

  她可是不欠人人情的,再說,要報的仇還沒了呢!

  一個月的停課自省處分,包括在校時必須長期「托師管教」,也就是派任一位老師美其名關心她,實際上則是看緊她。

  而那位監管她的老師,竟是季天聖!

  不只她震驚,全校皆引起討論。

  瞧瞧,才發佈不到兩日,已有學生組隊至學校抗議。身為當事者,她也想加入抗議行列,可惜清一色的抗議女學生見了她大概只想除之而後快;為避免在校風純淨的恩澤校園添上一筆血腥事件,她還是等著她們替她抗爭好了。

  哪有道理意圖勾引季老師的風流女學生,竟在學校安排下獲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呢?

  匪夷所思,愈想愈覺得奇怪,所以她捧著香噴噴的蘋果派來了。

  待季天聖拉開鐵門,神情顯得意外時,她已經不請自進地問了進去,自動移身到餐桌旁。

  「季老師,我親手做了個派來答謝你。」拿出隨身的刀子,俐落地切開。季天聖仍站在門邊,一時未反應過來。

  「謝謝。」他似乎必須伸出手接下她已經送至他眼前的一塊派,她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所以他關了門,順著她的意坐入餐桌椅。

  「我還煮了很好喝的桔茶。」花柔情轉身走入廚房,從懷中拿出保溫瓶,倒人杯中。「好吃嗎?」背對他倒著桔茶,語氣充滿期待。

  「很美味。」

  他尚未理解出她獻慇勤的目的何在。在一切情況尚未明朗之前,他等著她解答他的困惑。

  「真的嗎?太好了。」花柔情轉過身,笑得天真又快樂。

  這樣的笑容美則美矣,卻不是她最美麗的笑,太過純然,反而失去她個人獨有的魅力。

  她最美的笑,是她眼中閃爍著聰明光芒的笑靨,極為吸引人。

  季天聖默默評論著,再拿起一塊派。

  「喝喝看。」遞上桔茶,坐在他正對面,衝著他微笑。

  季天聖回以笑容,拿起桔茶順口飲下。

  平靜卻詭譎的氛圍,是藏在笑中的暗鬥,仿似兩人都在等待對方先有動靜。

  「季老師,我很意外你會幫我說情呢!畢竟你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瞭解我的人。」話說得很含蓄,眼中卻不見一絲羞怯。

  基本上,他們算得上是舊識,彼此都心知肚明她肚子裡有多少惡意的淘氣花招可以使。

  季天聖笑了,答道:「你說的是。」

  「所以你相信不是我策劃的理由呢?」她好奇極了,一臉期待的神情彷彿等著他讚美她。

  「我相信你對高夫人的『善意勸說』,表現得很精采。至於其它事,我只相信你有不在場證明。」

  聽聽,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呢!說話技巧之好,令她大感興趣。距離,在有默契的聰明人之間,果然是不太遠的。

  所以,她回復平常的神態,笑得嫵媚又淘氣。

  「既然我們已經是相識甚密的師生關係,手老師,請問你何以偉大地接下監管我的工作?」不想浪費時間,她可好奇得緊。

  「無人願意接棒,自然就落在我頭上了。校長與你關係匪淺,不是嗎?」他還沒遲鈍到看不出澤叔要求他監管花柔情時的異常神色,不尋常地讓他開始思索。

  「是啊!他老人家極疼我。」回得有些咬牙切齒,有種被設計的感覺,顯然老澤爺爺那隻老狐狸是特意安排季天聖監管她的。

  在流言四起他可愛的小公主意欲勾引他親侄子的放蕩女的當口做這種安排,他老人家是想整治她?還是有什麼意圖?

  季天聖飲著桔茶,目光放在她那張寫滿情緒的生動臉龐;深受一個未滿二十歲少女的神韻所吸引,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尤其此刻他還身為教育者。

  她是習慣被男人覬覦的花柔情,不會看不出季天聖的眼神中藏的是什麼情緒。她被情況搞得有些糊塗了。

  「叮咚……叮咚……」

  門鈴聲是最好打斷詭異氣氛的警訊。

  如果兩人不是身陷困惑的迷咒,聰明如他們會懂得此時是非常時期,凡事皆需小心。

  當季天聖拉開門的剎那,在群起的驚呼聲中,情況變得更加的複雜,且……精采。花柔情鎮定地微笑,目光放在季天聖身上。

  「你……你們?」

  多少只食指指向他們,好個捉姦的表情。

  腦袋中閃爍出斗大的字體、聳動的標題——「當場捉姦!恩澤不倫之戀,私會公寓套房」。

  她是不是該飛奔至季天聖的身後,躲在他寬闊的背後,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呢?

  當然不可能,她可是花柔情呢!含著笑意,神情自若地走至季天聖身邊,仰頭對他報以嫵媚誘人的笑容,甜甜道:「季老師,以後還請你多加照顧。」優雅地走至那只只未收起的食指前,客氣要求:

  「借過。」穿過人群時再回首朝季天聖一笑,以柔柔嗓音再做結尾:「拜了,季老師。」

  多麼地柔媚,甚至給了門邊的女生群一個示威的眼神。

  他必須極力忍住笑意,才能目送她離去。

  送一段精采日子給向來習慣冷眼旁觀的季天聖,讓他也嘗嘗身為眾人奇異目光聚集地是何感受,以他的程度應該有能力泰然以對吧!

  所以呢,還不夠!

  在他還沒搞清楚前就應該極力擺脫她,而不是力攬她到身邊,她還有很多時間與手段讓他明白她的惡整遊戲。

  「你還要興風作浪到什麼時候?」展小紅一進門就把書本往躺在沙發上發呆的花柔情身上扔,不過被花柔情眼明手快地給擋開了。

  「還有個季天聖沒擺平,其他的,我沒興趣了。」她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整那些沒挑戰性的人很快就讓她覺得索然無味,所以目前只相中季大聖一人。

  「學校所有地下網站拜你所賜,已經全被查封了。少了讓你興風作浪的利器,年度風雲人物我看你是當不了了。」展小紅說得幸災樂禍,她早看不慣花柔情事事如意了。

  「看好了,我當定了今年的風雲人物,有季天聖當我的墊腳石,我必定高人一等。」花柔情起身,笑得自信。

  「學校人人都在猜,你什麼時候搞上他?」短短時間,花柔情己經把名聲從高雅美麗的氣質美女搞成風騷淫蕩的狐狸精,現在更謠傳她的下一個目標是校園偶像老師季天聖。

  「你說話很難聽耶!」拿起抱枕精準地扔向展小紅。

  「他可是很潔身自愛的,你別高估了你的魅力。」

  「潔身自愛是嗎?我倒不認為。」他若是柳下惠,就不會拿那雙眼看她了。「別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在你手心轉。」

  「我不想要全天下的男人都握在手心,只要一個聰明、有趣的,夠我不無聊就行了。」她的要求不是頂高,卻到如今沒找到一個,一個接一個都讓她失望。花柔情露出些許落寞的神色,她有些玩倦了。

  「哪個男人跟你在一起不被你磨死就不是人了。」神經大條如展小紅,根本是少條感性腦神經,哪聽得出花柔情的言下之意?

  再扔了一個大抱枕給展小紅,有些氣展小紅的少根筋。

  「總會有的,我還沒絕望。」她是說給展小紅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知道她再不快,或許絕望的腳步就要近了,天愛姨已經開始計劃她的未來了,而她不認為她目前能拿出籌碼與賭注抵抗天愛姨的安排。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喂,聖誕舞會你去不去?」能令她感興趣的就是新聞與話題。「去啊!怎麼不去?」掃去臉上淡淡的陰霾,露出笑意。

  她還得靠季天聖幫她在最後加分,坐上寶座呢!

  「柔情,借我摸一下好不好?」顧麗影盯著花柔情露在酒紅禮服之外的雪白胸脯,好奇得想觸觸看碩大柔軟之感。

  「摸一下一萬元,只收現金。」花柔情挺起胸。

  「好貴。」顧麗影低首望了望自己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興歎。

  「你們真是有夠無聊!快來不及了,還不快出門。」展小紅忍不住又往顧麗影后腦勺一拍。少了顧麗影擋著,她終於看到了花柔情意火的穿著,驚呼叫道:「你是想幹嘛?穿這樣!」

  酒紅色的低胸禮服只包住花柔情上半身一半的身體,她雪白的肩與胸部半景幾乎全裸露在外,養眼得令人噴火。

  「我帶了披肩,只給特定人士觀賞。」

  「誰呀?」顧麗影傻傻地問。

  還有誰?當然是季天聖。展小紅頭痛地發現花柔情真的掛在季天聖身上,他們正在眾人眼光中貼身共舞。

  「小紅,花柔情是你的好朋友,請她給我們一個專訪好不好?你問問她到底在想什麼?」展小紅的上司——編輯,命令道,接著轉身命令另一位手下:「小助,照相機準備好,給我把花柔情和季天聖共舞的鏡頭拍得仔細,漏了重要畫面可饒不了你。」

  「你是指接吻鏡頭嗎?別想了,季老師不可能啦!除非是花柔情強吻他。」小助回道。

  是嗎?展小紅無語歎息。她看用不著花柔情強吻他,季天聖就逃不過花柔情的劇毒紅唇吸引,渾然不覺地就沾上了。

  她終於明白花柔情的信心來自何處了。季天聖真的對她有興趣,而且不是只有一點——拜聖誕節回家探親的商橘詳解,她聽完所有季天聖對花柔情的瞭解。她想她完全明臼了。

  季天聖並無意躲開花柔情。以她對新聞的直覺,她更大膽猜測,人人景仰的豐老師,一世英名有九成的可能注定要毀在花柔情手上。

  「季老師,視野好嗎?」

  季天聖難得的錯愕表情,惹得花柔情笑得好開心。

  隨即,他也笑了。他一直刻意扶住她的披肩遮在應該遮住的地方的動作,還是被她點破了,而她更是問得直接。

  「我特地穿來給你看的呢!有沒有血脈憤張呢?」仰頭,她說得多麼地純真、語氣多麼地無邪;看在別人眼裡,還當她只是說了句「最近我很乖喔!」之類的邀功句子。

  她還真是一點也不掩飾她惡整他的頑皮。是因為她看出他對她很感興趣嗎?他想是的,他從未掩飾。他從來不是個人人眼中的正人君子,也並不樂意成為。

  「你希望我給你什麼答案?」他開始回想,有女人曾如此伺候他的眼睛與神智,引得他必須付出如此強大的自制力嗎?而她,甚至可能是個年齡未滿二十歲的少女。

  「讓我想想,我要的是你獸性大發地扯開我的披肩看個夠?還是當眾帶走我?」能在此時還在臉上掛著輕鬆微笑的男人沒有幾個,而季天聖居然能,還朗聲笑了,他是真的開心,不是佯裝的笑容。真好玩!

  「兩者我都不能,雖然我很想。」他誠實地回答,配合她的直接,眼睛更惡意地流轉在她的紅唇之上。

  「季老師,如果我告訴你我身上有錄音機,你想你還敢跟我如此直來直往的談話嗎?」

  「你身上裝不下錄音機。」

  這一到她才發現她低估了季天聖,他的大掌居然大膽地滑過她的曲線,搜尋著錄音機。

  怎麼可以讓他佔了上風?是她逗弄他才對!不甘他的反客為主,有些氣極地問:「季老師,你都是如此對待你的學生嗎?」

  「我的學生無人敢這樣對我。」

  趁音樂的轉折,踞起腳尖,在他耳邊吐氣輕問:「你在暗示什麼?看來你很樂於接受女學生如此勾引你。」

  退回原處,花柔情滿意地微笑了,她終於激得他身體一僵。即使他是她遇過定力最好的男人,但她仍要贏得漂亮。

  如果他們沒聽到身旁的抽氣聲,那他們顯然已經深陷兩人世界中不能自拔了。

  「小紅,你看到沒有?太精采了!」小助躲在暗處拚命照相,嘴上忍不住請求:「小紅,你跟花柔情是好朋友,可不可以介紹她給我認識?」

  「你以為她看得上你嗎?」

  「我想也是。」顧麗影也在一旁吃著美食,看得津津有味。

  「你湊什麼熱鬧!」又是對準後腦的一掌,兩手各一拍,小助與顧麗影。

  「她玩得都忘了任務。」展小紅低聲說得咬牙切齒。

  「有什麼關係?我不介意。我要向她學習。」顧麗影崇拜地說。

  「她那套天生騷勁,你學不來,那是她的天賦。」雖說得譏諷,展小紅仍不能否認花柔情這方面的獨特天分。

  這騷婆娘存心讓恩澤著火,害得她有得忙了。

  季天聖對自己的失控倒是很坦然,花柔情的動作不禁讓他把她胸前的美景看得仔細。更必須承認沒有幾個男人抗拒得了懷抱美人馨香的挑逗——他仍是凡夫俗子不是嗎?

  她欣賞他笑得如此坦然,大手仍盡責控制她的披肩,只在她意外之舉時看了一眼,隨即就讓披肩發揮功能,遮得很好。

  「經過今晚,你想你仍具有監管我的資格嗎?」言下之意有很多,她選擇了其中最直接的探問。「怕不怕監守自盜呢?」

  季天聖笑著,不予置評。如果今晚算得上她與他鬥上一回,他承認她贏了。

  「好了,我看你的崇拜者快起了殺我的邪念了。今晚就聊到這兒了,季老師,待我停課處分結束後再見了。」退一步,離開他的懷抱。

  「晚安。」季天聖鬆開手。

  「晚安。」

  花柔情退至場邊,找到展小紅,驕傲仰首。「如何?我表演得夠讓你寫了吧?」

  「我才不屑寫你的風騷事!」展小紅剛別過臉,就見到身旁的小助流著口水望著花柔情,火大地又賜上一掌後腦拍。

  「給我吃一口。」花柔情彎身搶了顧麗影手上的水果。

  展小紅摀住小助死盯住花柔情無意春光外洩的腥紅大眼,另只手緊抓住花柔情肩上的披肩低吼:「你還要風騷多久?你是要全場的男人都為你流鼻血不可嗎?」

  「不了,我要回去了,目的已達到,我可不想待在這裡被人怨恨。」她可是清楚在場有多少的女人想殺了她,因為她搶了她們男伴的視線。

  「麗影,你要跟展小紅留下來?」在確定展小紅點頭及顧麗影知曉要乖乖地待在展小紅身邊之後,花柔情便轉身回去了。

  視線與正被其他女同學纏著共舞的季天聖交會,無視被在場多少季天聖迷的女同學瞪視,含笑離去。

  漫步在回宿舍的路上,想起剛才與季天聖的鬥法,兀自輕笑。

  她喜歡與季天聖鬥智,他激起了她從未有過的高昂鬥志,她甚至沒一刻間神的無聊時間,因為他吸引她全副的注意力,讓她一刻都不能鬆懈。

  季天聖,真是個有趣的對手不是嗎?她倒是很期待他如何監管她?

  讓她滿腹期待的對手,他還必須是非常的有趣呢!

  「終於等到你一個人了。」太妹頭五妹冷冷陰笑,帶領一群太妹走出暗處,一舉包圍花柔情。

  「大頭,讓你們玩一個漂亮的貨色。」

  花柔情警戒地盯著從暗處走出來的三名男孩,暗自叫糟。

  迅速地一個轉身,踢開身後的兩個太妹,盡力逃跑,她沒有能力以寡敵眾。

  腳上的高跟鞋被她甩開,赤腳奮力向前衝!她知道她不能停,在聖誕晚會的熱鬧時刻,冷清的學校附近不會有任何能援助她的人出現。

  身後扔出數支棍棒,擊中她的背及腳踝,她被絆倒在地,忍住疼痛翻起身,繼續逃。

  直到,她撲入從旁衝出的一個人的懷抱中。

  她的尖叫聲因眼前出現的人而消匿——是季天聖。

  季天聖站直,冷冷看了一眼追上來的一群小鬼。

  脫下外套,仔細包住她已凌亂得有走光之虞的嬌軀,視線回到手持棍棒的小鬼身上,—一掃過他們的臉。

  「你會拳腳功夫嗎?」

  扶著他站直身,小聲問道。

  「大概不如你。」

  花柔情震驚地望著他沒有回視的眼。他知道她的身份?

  「憑我現在,頂多能應付三個,剩下的你能解決嗎?」

  「如果不能,我抱著你逃得了嗎?」平板的聲音中聽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

  「算了。」花柔情回過身,背倚在他胸前,在他大手牢牢扶著之下挺直背。

  望著那群人露出笑容說道:「季老師,你幫我報仇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不然他們未成年,交給警察也不能拿他們怎樣。」

  「為人師表不適合動拳腳。」

  如果現在不是情況緊急,她會回身給他一個白眼。這種寡不敵眾的危急時刻,他還有開玩笑的閒情與資格嗎?

  季天聖低首輕聲道:

  「他們一動手,你立刻跑回警衛室。」

  「那你——」

  她甚至還來不及回話,他們已經動手了。

  「跑!」季天聖把她送至身後,命令道。他無暇顧及她,她必須逃開自救。

  奮力沖,她知道她必須盡快找來救兵!

  好不容易,她衝到警衛室——

  「陳伯,快報警!」

  隨即找到角落的掃把,一腳踩掉長刷部分,又衝了出去。

  陳伯立刻接下警鈴,隨即拿出電擊棒跟了出去。

  手持長棍奔向原地時,她只看到季天聖一人向她走來,身上似乎無傷,但衣著已經凌亂。

  「你贏了?」可能嗎?他不是說他不如她嗎?

  季天聖拿下她手上的長棍。「拳腳是比你差一點,所以只能嚇走他們。」

  「不好笑!你到底怎麼對付他們的?」話還來不及問完,已被他抱起。

  「你的腳扭傷了。」微光下,發現她不正常的站姿。

  「回答我!」

  「等一下,先讓我接個電話。」走了幾步,放下她,撿起剛才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手機。

  「抱歉,臨時有點事,有空再商議。」

  只看他淡淡說完,掛了電話,再抱起她。

  「喂!你回答我!」

  「沒事吧?」

  趕來的陳伯見兩人沒事,鬆了口氣。

  「沒事了,陳伯。」

  望著懷中氣得雙頰泛紅的花柔情,笑得別有深意。

  她真學過功夫是吧!瞧她拿武器回來架勢十足的樣子,她絕不只是單純的學生。

  「我自己來就行了。」阻止不了他褪開她長裙、剪開絲襪的大手,及冰冷的剪刀接觸她大腿的戰慄。

  把一個冰袋交到她手上。「你負責接住膝蓋。」捉住她意欲逃開的長腿,按在他腳上,在她已經紅腫的腳踝敷上冰袋。

  她只能任他抓住她的腳,冰敷她的腳踝;按住長裙以免曝光,小心地替紅腫的膝蓋敷上冰袋。

  「扶好。」

  拿出大膠布,替她固定冰袋在她的紅腫處。

  「輕一點。」

  她痛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要不是知道他已經盡量放輕手勁,她可能會痛得忍不住運用架在他大腿上的腳踹開他。

  「我送你去醫院。」皺眉發現她的腳底板有幾處刮傷,起身就要抱起她。

  「今天是聖誕假期,又是晚上,不用上急診室了,我自己上藥就行了。」伸手就要拿藥箱。

  歎口氣,推開她的手,拿出藥水幫她上藥。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醫院。」

  低首熟練地替她上藥。

  「喂!你打贏了對不對?」

  抬起頭,望著他專注上藥的臉,把注意力從他的大掌始終在她敏感的腳上遊走的尷尬情緒轉移。

  「你想呢?」

  「不要老是語焉不詳!」

  「你哪裡惹來的小混混?」他非常在意她又做了什麼惹上小混混夥眾意圖強暴她的頑皮事。思及要是他來晚了一步,她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就令他火氣上升。

  若不是及時來通電話讓他回來處理,他救不了她。

  「又不是我惹來的。」也算得上是任務的一部分,她怎麼說清楚呢?

  季天聖抬頭給她一個凌厲的眼神,嚇得花柔情跳了一下。

  「我還沒笨到去惹那些不入流的傢伙好嗎?」支吾的解釋脫口而出,她才發現她被他的眼神嚇得失了陣腳。

  「你的頑皮應該替你惹來不少仇家。」以他的認知,她一肚子惡整人的經驗足以讓她時刻脫離不了危險。

  「頑皮」?很新鮮的字眼。第一次有人用如此俏皮的字眼形容她的所作所為呢!以他的認知她僅是頑皮而已,他不愧能成為令她覺得有趣的對手。

  「我的頑皮很安全,那些人不是我惹來的。」甜甜地乖巧回話,她喜歡他用的形容詞。

  不贊同地輕哼一聲,抬頭對上她仍不顯方才遇事的害怕眼眸,質疑她為何沒有正常女孩該有的危機意識?她的神經並不大條,那就是受過訓練了……思緒飛轉間,他很快地思索一些集團,已有了結論,他居然到現在才聯想出她可能的身份。

  「你真是什麼都不怕是吧?」

  誰說她不怕?「怕啊!怕死了,要不你英雄救美,我就被那些個畜牲給欺負去了。」

  季天聖放下她的腳,視線轉到她套著他外套的上半身,伸手拉開他的外套。

  「你幹嘛?」緊緊拉住他的外套,往後退。

  「檢查你不怕死的證據。」拉開她有些抗拒的手,拉開外套,果然在她肩頭發現一道長形瘀傷。

  拉著自己已凌亂得慘不忍睹的禮服,有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仍嘴硬地回道:「誰說我不怕死,我可是膽小出了名的。」

  「是嗎?」擺明不信地輕哼,拿出藥酒替她抹上。

  「我自己來。」伸手推開他放在她肩後頭的大掌。

  「你摸不到的,趴好。」推她抗拒的身軀趴在沙發上,拿外套替她蓋上,只露出瘀傷的部分,大掌不留情地推拿。

  「痛啊!」痛得她不自覺地伸手捏住他的大腿,淚水直流。

  「知道痛就好。」她姓花,已顯示她的出身及背景,也只有那裡培養得出這種獨特的性格,而不被刻板環境給抹煞了。

  直到他終於決定放過她了,含淚的花柔情才驚覺她的手是如何使力地捏在他的大腿上而不自覺,驀然地收回手。

  他揉散她的瘀血,而她則還給他結結實實的一個五爪掐痕。不好意思地抬起頭。

  「抱歉,我……」該怎麼說?真是抱歉,我捏了你的大腿,你脫下褲子,我替你揉揉?呵,多好笑的句子。她說不出口,但有淚痕的臉上已露出笑意,忍不住噗嗤笑了。

  他該佩服她一個小女子的膽識之大,遇事渾不知覺,還是捉她起來大罵一頓?她表現得像是樂在其中。

  「你覺得很好玩嗎?」仍是忍俊不住,拉她起身,大聲斥責。

  他就是看不得她非要表現得像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模樣,不敢想像她下一次再遇危機若無人救她,她會有個怎樣的下場?

  花柔情嚇得白了臉,不知他為何發火?久久之後才吶吶地說:「你是氣我捏瘀了你大腿,還是氣我笑你?我只是笑我剛才差點說了『真是抱歉,我捏了你的大腿,你脫下褲子,我替你揉揉』這種怪句子,又說不出口,才笑的。」

  她是生來逗他笑的嗎?季天聖怔愣後放聲大笑,不得不服了她性格中能讓他歡笑的幽默因子,渾然不覺他已把她摟在懷中。

  花柔情也笑了。她怎麼會冒出如此無厘頭的說法呢?真是夠白癡的。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嘛!」微紅著臉解釋,雙手扶著他肩頭讓自己坐好,沒有發現她讓他看到是怎樣的自己。

  直到她對上他收起笑容的眼睛中映出的自己,才發現自己正在他懷裡。

  他放開她,越過她拿起自己的外套,替她穿上。

  「你並不害怕你可能遭遇的狀況是嗎?」拿下掛在她凌亂的長髮上的長簪,問得認真。

  直直地望著他,看見他眼中的擔憂,回想起自己剛才可能遭遇到最壞的狀況——她差點、差點就要被人強暴了!要不是、要不是他出現的話……

  「怕呀!所以我奮力逃跑,很害怕被追上……你出現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他們捉到我了。」

  低首喃喃說著,受驚的淚水這時才落下她的臉頰。

  「很高興聽到你也會怕。」

  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其實我膽子很小的。」有些不自在地避過他的眼。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真哭呢!

  閃躲的視線意外地發現他鎖骨上的一條紅痕,拉下他替她揩淚的手,扶著他站起身,垂首靠近他頸邊。

  「你受傷了!」是一條極細的刀痕,只滲出絲絲血痕,血小板已發揮作用凝結了。

  「是嗎?」不在意地應聲,伸手欲覆蓋,不讓她繼續注意。

  「你跟他們動手了對不對?」拉住他的手握在胸前,俯身直視他的眼。「你會拳腳,並且比我在行!」

  對方甚至亮出過刀,而他在閃避中仍見紅了。是他動手才把他們打退的,為什麼不直說呢?

  只一逞微笑,不給予她正面回答。

  他的笑總是如此不見情緒嗎?在距離他的面容如此近的時刻,她才發現他英俊的笑,其實並不包含笑意。

  「你都是這麼笑的嗎?」原來,在律師界高深莫測如他,是用這種方法讓人看不穿他的情緒。

  「怎麼笑?」她能看穿他,他井不意外。她距離他是如此地近,他只能一再地驚歎她完美無暇的容顏,即使她現在臉上的妝花了,仍是美麗得令他心動;那雙大眼水靈靈的,弧形美麗的紅唇,都在引誘著他。

  她的手撫上了他揚起的嘴角,她從未與男人如此接近;以再認真不過的心情接近著,她甚至看得見他臉上最細微的痕跡。

  彷彿身陷迷咒,所以,她俯身吻了他的唇。

  他的氣味很好,清爽又讓人安心……迷濛中,她只記得這個感受。

  她就如他所想的一樣馨香又帶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嘗起來的味道比他想像得更美好誘人。

  雙手輕撫她光滑的雙肩,與她水燦燦的大眼對視,克制自己不要對她進一步出手。

  在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她退開,而他也適時地收回自己握住她的手,投降地立在半空中,不佔她半分便宜。

  空氣中有她輕輕的喘息聲,也有他的。

  抬起閃避的視線對上他的臉,鎮定地向他微笑,佯裝出俏皮的聲音:

  「季老師,我好像還沒謝謝你救了我。」

  「你謝過了。」

  他的語氣聽來是如此地淡然不受影響,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地極力控制自己。

  「叮咚……叮咚……」

  門鈴聲再次打破了魔咒。

  季天聖起身拉開門,不意外看到來接她的同伴。

  「季老師,陳伯說你救了柔情。」

  激動又緊張的展小紅一進門就見到披著西裝外套坐在沙發上的花柔情。

  「柔情,你…」

  顧麗影衝到花柔情身邊,急得眼睛都紅了。

  聽陳伯說,柔情好像是被小混混們攻擊,她一聽就知道一定是五妹那群人,她代她受過了。

  「沒事。」

  微笑地對上她的朋友,有些感激她們及時出現,否則她還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呢。

  「謝謝你了,季老師。」

  靠著展小紅和顧麗影的攙扶,經過他身邊時,淡淡地微笑與坦然的大眼與他道別。

  彎身抱起赤腳的她,低首應聲。「不客氣。」舉步送她上樓。

  再駑鈍的人都會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異常的電流。展小紅和顧麗影無聲地鬆手,跟在身後。

  顧麗影拉了拉展小紅的衣袖,被展小紅推掉她的手,兩人的視線一直鎖在眼前一對男女身上。

  展小紅反應還算不慢,迅速開了門,讓他們進去。

  在沙發上放下她,交代道: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醫院檢查。」

  「不用了吧!」

  「別忘了我必須監管你。」

  張口欲辯的嘴選擇妥協,點頭。「謝謝你,晚安。」

  「晚安。」

  待季天聖終於離去,鐵門關上之後,花柔情仍望著鐵門發愣,臉上是淡淡未褪的紅暈。

  「說!你幹了什麼好事?」

  「我是病人耶!放過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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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8:14
第八章

 「展小紅,你根本沒有專訪我,哪來的這些專山訪客問?」花柔情詳閱了今天才出刊的「恩澤聖誕節特別校刊」中的年度風雲人物訪問。「你引述的話也不符合我平時說話的格調。什麼『留級兩次是為了多享受恩澤生活』、『季老師特別照顧來自恩澤校長的請托』、『很抱歉一時無心的小玩笑搞砸了校慶大劇』。啐!全是展小紅你一人自訪自答,冒我這個恩澤有史以來首位女性年度風雲人物的名。不過,這個封號倒是滿符合我的形象的——『美麗壞女人』。」

  花柔情接過顧麗影奉上的茶水,再張嘴吃下撥好的橘於,被服侍得好比女王,而婢女自然就是顧麗影了。

  已經氣得脹紅了臉的展小紅對顧麗影吼叫:「叫你不要服侍她,再讓她驕傲下去,你明天就要去端她的尿壺了!」

  「那倒是不用,頂多叫她服侍我沐浴。」花柔情回答得理所當然。

  「那我要摸摸看這裡哦!」顧麗影盯著花柔情發育得渾圓的大胸脯,說得期待。

  「好吧,我准你。」

  「謝女王恩准。」

  兩人一搭一唱地把展小紅氣得大吼一聲:「你們閉嘴!」

  接著就在寬大的客廳裡開始化身為暴走的恐龍,邊噴火邊語無倫次地咆哮。

  「我一個堂堂大學的校園新聞學生記者,要追一個高中狐狸精的新聞已經夠羞恥了,你還真當上思澤年度風雲人物!什麼『美麗壞女人』?那是主編背著我在印刷前偷改的,明明是『恩澤史上第一淫娃蕩婦』,憑什麼當上年度風雲人物?居然還讓你們那對狗男女的照片當聖誕舞會花絮的頭版,簡直氣得我死去話來!」

  「火氣直攻腦門,導致嚴重腦神經燒壞,反映出自言自語的咆哮症。」商橘也張嘴吃下顧麗影送上來的橘子,平板地解釋展小紅突發性的急症。

  「那怎麼辦呢?」顧麗影半認真半玩笑地問道。

  「無藥可救。」

  顧麗影還算有點良心,端杯茶去給展小紅。

  「別氣了。」

  展小紅現在可是她的偶像,上個禮拜她一展大姐大本色,召集從前跟她一起混的眾姐妹直搗太妹窩,把她那票從前的狐朋狗友全教訓得畫押——今生再不准出現在她們而前。而那三個揚言要強暴花柔情的混混,被商橘手上的一把巨大花剪嚇得當場尿褲子,估計可能終生不舉。

  「叫你不要服侍她,你聽到沒有!」展小紅喝下茶水緩和了喉中火焰,斥責道。

  「我又沒服侍她,是她腳還不方便,而且她正在看書,手也不便撥橘子嘛!」顧麗影說得像小媳婦一樣低聲下氣的。

  在花柔情受傷行動不便的期間,她是協助她不少沒錯,可那也是因為她代她受過嘛!況且,她現在也只是配合演演戲,逗逗展小紅而已。

  「她早好了,只是把你當女傭使喚!笨蛋!」展小紅吼得氣虛,坐下沙發喘氣。發洩完畢,她仍沒忘了花柔情是她的死黨好友,出聲警告:「花癡!我警告你,小心季天聖的親衛隊,她們可不像傑德的親衛隊一樣白癡無腦,你要是真跟季天聖有什麼,她們可不會放過你。」

  她是瞎子兼白癡才看不出花柔情跟季天聖在聖誕舞會那晚所產生的不尋常氣氛。

  「是嗎?」花柔情回得敷衍。就算她跟季天聖有什麼,那也是她跟他之間的事,干他人何事?她不認為她需要在意那些個亂生雜草影響她的心情。

  「花姨叫你加油,為公司爭取人才。」商橘踢了踢花柔情的腳,暗示得戲謔。

  「你這張賤嘴跟她說了什麼?」花柔情揚起校刊砸向起身閃躲的商橘。

  「我跟她賭你能不能誘他進公司,我賭你沒那本事,我看花姨注定一賠三。」

  「一賠三?還有誰賭?」

  商橘閃進房前冷冷地哈笑兩聲。

  「賤橘子,你給我記住!」

  「柔情,你的電話。」顧麗影按住話筒,疑惑地低聲告知:「校長找你。」

  也該是找上門的時刻了。她還想,若下禮拜一她開始上課時,他再找她去,那著實太引人注目;禮拜六的夏日午後,是最好閒聊的時刻。

  聊聊他老人家介不介意他的小公主勾引他的親侄子?

  「已經有學生在抗議了,你們就別這麼明目張膽了。」季澤既喜且憂地指著校刊上的照片。

  沙發上的一對男女對視一眼,再把焦點轉回季澤身上。

  「才在想要不要換個老師監管你,也讓天聖搬到別棟公寓,好讓你們倆避嫌,可你又不知哪裡惹來的暴徒需要天聖保護。看來,天聖是搬不了了。你們看看該怎麼辦?」看著兩人同時聳肩,季澤一臉沒轍地搖搖頭,續道:

  「柔情,你就非得要這麼明著來,不能收斂點嗎?天聖你也真是的,就放任柔情這麼來玩?先避著點,等柔情任務完成,你們愛怎麼就怎麼,反正別在恩澤裡再製造話題讓我難做了。」

  手澤頭疼地指著兩人,都已經自編自導出兩人不尋常的關係,理所當然,也請他們重視偷偷又摸摸的藝術。

  再怎麼一頭霧水,也該聽懂季澤在說些什麼了。

  「季老師,他是你叔叔,加上年齡代溝較小,你比較瞭解他在說什麼,就交給你來向他解釋好嗎?」掉頭向身旁的季天聖,好生客氣地請求。

  「在我面前就不必了,走出辦公室,在校園裡再裝。」季澤繼續指導兩人師生戀的偷情技巧。

  「讓他繼續。」季天聖回答。

  「別在我面前裝陌生,學校裡都傳開了,你們現在開始配合雖太晚,可也還是要避人口實。為了恩澤的名聲,還是老話一句,行為上收斂些。」私心上,他竊喜不已;公事上,校長難為啊!

  瞧瞧老澤爺爺的曖昧視線、季天聖叔叔事不關己的態度,她這個無知又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女孩真的不知該如何處理了,好無助喔!

  花柔情瞪了眼季天聖,然後起身準備張嘴解釋,卻被身旁的大掌一把扯她坐回沙發。

  多麼美麗的畫面!季澤滿意地看著侄子不負所期,開始壓制花柔情這匹野馬了。很好,很好,果然不負他所望地發展。

  「柔情,你想我該什麼時候跟你花姨談談?」也該跟女方的長輩聊聊了。畢竟季家子孫跟人家的千金交往,雙方的家長總是要相互聯絡的。

  「談什麼?」有些氣急敗壞,身旁握住她的大掌用力捏了她一下,更氣得她想掐死那大掌的主人,用力甩動被牽制住的手。「你放開我!你就這麼任老澤爺爺這麼說?」

  「好好好,我不跟你花姨說,可你要技巧透露一下,好讓她有心理準備。」

  小女孩害羞了,也難怪,花天愛那女人大概會不甘侄女那麼早就被訂下來。

  「心理準備什麼?你放僕我!」

  這次,她是對著不放開她的季天聖吼。

  「不要激動。」

  季天聖拍拍她的手,起身。

  「澤叔,我會知道分寸,不會讓您難做的。」

  「那就好。」季澤頗感欣慰地頷首。

  花柔情看著這一幕,原本怒目瞪視季天聖的大眼流轉出微妙的光芒,起身勾住季天聖的手。

  「季老師,我想,我們需要好好溝通未來的相處之道。」

  「這樣就對了!」太好了,太好了,季澤欣慰地快老淚縱橫了。

  季家優良孫輩有著落了,排行雖小不要緊,能力強就好。

  充滿智慧的眼眸中卻閃動著可笑的淚光,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花柔情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扯著季天聖往外走。

  「老澤爺爺,你就安心好了。」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想尖叫,還是狂笑了?所以也答得言不及意。要請他安心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私下就跟著天聖叫我澤叔,別那麼客套。」揮揮白手絹——不,是揮動校刊目送兩人離去。

  一出校長室,花柔情立刻甩開季天聖,一臉奇怪又複雜地仰頭瞪他,並且質問:「你有何用意?」

  「順澤叔的意不好嗎?」季天聖笑得很溫和。

  如果她夠聰明,她會立刻聽明白季天聖話中的含意。而花柔情的確夠聰明,所以當場傻在原地。

  那個表示交往意願的男人站在距離她兩步的地方對著她笑,笑得很篤定、很理所當然。

  「你是說,我們——」手指指向自己,再指向他。「你要我們……」口舌利落如她也會有語結的時候。

  「是的。」

  在她震驚的眼神中,他傾身以唇輕觸了她微啟的唇。

  如果列舉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的錯愕十大排名,季天聖的一個吻足以排擠原先所有名次,空降第一名。

  遇過為數過盛、數之不清的追求,有因她的外貌而來的搭訕、因她的小聰明引來的好奇追求、因她的與眾不同招來的征服者、因她無意勾引而上勾的呆魚……各種情況清一色的共同重點在於由她主控。

  季天聖不但打破此定律,她甚至不知他對她哪裡有興趣了。一個連追求動作都省了的男人能獲得她的首肯,若身為旁觀者,她會大讚這個男人好樣的!不過,她沒忘自己是當事者,她需要一點答案。

  沒有不甘,因為措手不及;沒有排斥,因為她挺喜歡他的;沒有拒絕,因為她不能否認他吸引她。

  只有滿腹的疑問,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知該問啥?

  「你受我哪方面吸引?」

  視線掃過她全身,最後停在她眼睛,與她對視。「全部。」

  惹得她心跳加速,沒有人曾像他一樣在注視她眼睛時,會令她有種被窺見靈魂的奇異感受。

  「為什麼?」她該殺死自己的。心虛避開眼光的居然是她?

  「我們相處之後就會有答案。」他似笑非笑。

  她卻無法說他答得敷衍、語焉不詳,因為他的回答亦是她的答案。

  她亦受他吸引不是嗎?

  至於為什麼?她亦期待相處之後的答案。

  他們不瞭解對方,到目前為止的交集可說少得可憐,但他們卻受彼此吸引。

  轉動腦袋思考的細胞,呆滯中,她仍有意識地接起手機。

  「哪位?喔……甭叫我去找季天聖麻煩了,他已經找上我的麻煩了……唉,你要是放不開她,就抓住她嘛!獨佔欲強,就把她鎖在你家供你一人欣賞不就得了?」她自己的事都還沒想清楚,沒有閒置的腦袋去替別人浪費腦細胞。「……是……是……季天聖我包了……行不行?你可以安心了吧?」

  電話另一頭寂靜了很久。

  「喂!大三元你說話啊?」

  莫名其妙!戴三元只說了一句「謝謝你,柔情」就掛了。

  「季天聖她包了」?嗯!這句話說起來挺有成就感的。

  嗯,不錯,不錯,她要好好地運用使用他的權利,想來挺愉快的。

  「花柔情!」展小紅巨大吼聲響徹整棟大樓,震醒兀自微笑的花柔情。「你給我說清楚你跟死肥豬大三元私下勾結,在搞什麼鬼?他竟然是狗仔社的負責人?而你居然背著我與他聯手對付我?你給我說!」

  展小紅提起花柔情的領子,對著花柔情的臉大吼,外加口水散彈攻擊,噴得花柔情摀住自己的臉,以防毀容。

  「你怎麼知道了?」好嚇人的怒氣,她需要人「秀秀」。

  「他說季天聖都有膽在校園吻你,還說你叫他把我……把我……把我綁回他家!他竟敢說要把我包了!」展小紅臊紅著臉尖叫,把照片兼底片丟在花柔情臉上。

  撿起熱燙的照片,還真是剛出爐的照片兼底片呢,不愧是狗仔社的負責人,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果然是無孔不人、神出鬼沒又神速。

  「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勾引他在學校吻你?說!」

  「我沒有勾引他。」

  老天可鑒,這次,是他勾引她。

  「你沒有?大肥豬說是你教他的,他說是你給他勇氣的!」展小紅已經氣得搞不清楚她該先弄清楚哪一件事了!「你這個大雞婆!我要殺了你!」

  「你!你!你……」

  救命啊!火焰直衝九重天。

  「救命!救命!」幸虧有顧麗影替她擋住展小紅,她才得以逃跑求救。

  季天聖拉開大門,接住衝進他懷中的嬌軀。

  「你又做了什麼?」他對於這種吼聲似乎已經很習以為常了。她們似乎時常玩這種瘋狂的遊戲,尖叫、笑聲,不絕於耳。

  這次似乎玩過頭了,她的衣服被扯破、頭髮凌亂、一臉受驚,乍看之下,會以為她遭暴徒襲擊。

  「展小紅要殺我,都是你害的!」在他替她拉好衣衫、理順長髮的時刻,扔出罪狀指證他。

  看過她遞交的證據,似乎對照片內容不以為意,將照片放置在桌上。

  「你不覺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釋你的小遊戲嗎?我其實並不喜歡被人偷窺,也學不來你那套反利用的手法。」他一直知道有人在校園中跟蹤他,他猜測,參與其中的該有她才是。

  「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你不介意就好了。反正我們現在安全了,他已經沒那閘工夫偷拍我們了。」雙手環上季天聖的頸子,甜甜的嗓音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知道他想探知的是什麼,但她不想與他討論。她不習慣與任何人討論她的精神層面或行為動機。

  「你玩得很愉快。告訴我,你的計劃中我應該有什麼下場?」他不急著知道她腦袋裡裝的思考模式,他懂得循序漸進的方法。

  「讓我想想……」黑白分明的大眼靈活地轉動,最後停在他那張排名在她錯愕金榜冠軍的唇,緩緩地靠近,在吻上他之前輕吐:「勾引得你身敗名裂。」

  他接受她的勾引,配合她的親吻,但不輕易地妥協任她轉移注意力。

  「你覺得成功了嗎?」

  在兩人的唇分開的數秒,他問道。

  她皺起的眉心是在責怪他不受影響?還是在自責她的魅力不足,不能引得他神魂顛倒,忘了繼續探索她?他發現在她試圖以誘惑轉移他注意力的時候,她散發著一股算計中流轉著嬌媚的韻昧別有一番風情,戒是吸引人。

  「你不專心。」

  輕斥,然後吻上他的眉心。心想,這男人就不能滿足一下她的魅力虛榮嗎?怎麼那麼難纏?

  回到他面前,與他對視,她不滿歎道:「沒啦!誰叫你太難捉小辮子,然後又引誘我,所以你已經身為我的男友,自然,我不會讓你名聲受損嘍!」

  伸出食指點點他的唇,她喜歡與他接吻的感覺,還有他的氣息,所以並不羞於告訴他她的感受:

  「我喜歡吻你的感覺。」

  他喜歡她的小動作甚過她刻意的誘人姿態,如果她是這般對待每個曾當她男朋友的男人,他可以想像她能讓男人迷戀她至放不開的程度。

  他會有醋意,但在於他發現她太晚,即使她現在仍是年輕又稚嫩。

  「我的榮幸。」傾身再度吻了她,吻得很深,很有佔有慾。

  在他吻得她氣喘吁吁靠在他頸邊時,她不禁笑道:「季老師,你不覺得我們進展得太快了嗎?」

  他以輕笑兩聲回答她,輕吻她耳垂,隨即放開她,與她對視而笑。

  她為什麼會喜歡他的吻呢?在於他的吻未曾讓她覺得被侵犯了。不少男人在已獲得她一絲好感的階段,卻以一個吻讓她封殺出局——因為她覺得不被尊重,她拒絕被物化與欲化。

  吻,可以是情感的表示、可以是喜歡的動作,但絕不是等於上床的前戲。

  「你很溫柔。」伸手輕撫他的面頰,很難想像一個男人能如他一般如此快速地讓她產生莫大的好感。

  情感感受高昂的此刻,她相信她與他之間定有相合的磁場,超出她理智所能控制。

  「我想,我會很樂意享受與你談戀愛的過程。」  雙手捧住他的臉,末了以淘氣的句子做問句:「季老師,你可以包容一個小女孩的幼稚嗎?」

  她也有謙卑的時候,討喜且令他喜愛。

  「你可以接受一個老男人的老套嗎?」

  她笑得開懷,緊緊地抱住他頸項。她愛極了與他相處和對答,從未有人讓她覺得如此有趣呢!

  「你讓我歡樂,從未有人辦到呢!若這是老套的方式,我想我非常喜愛。」

  她都是如此不吝又直接地表達她的情緒嗎?不過他喜歡她的方式,因為直接得可愛。情感的表達,她的方式獨特得令人無法抗拒。

  聰明、靈黠、性感又融合不肉欲的可愛,她是個吸引他的發光體。有太多讓他想挖掘、欣賞的地方,而她自稱是個小女孩,而她也的確是,可見得她的神奇。

  停課處分結束的上課第一天,從早上就沒得清靜,除了讓人火冒三丈,更讓她煩躁。

  「柔情,聽說你跟季天聖發展得不錯,是不是可以遊說他進公司呢?」花柔情的阿姨花天愛經由電話,以她甜甜的嗓音要求道。

  「不可以!」

  花柔情抬頭瞪視對面笑得很欠揍的展小紅和商橘。

  「試試看嘛!他是個人才,若公司有他培訓律師人才,那可是大大有助益。」

  聽著與自己嗓音相似,只差在音質中細微年齡差距的聲音在耳邊叨念,令花柔情忍不住想尖叫。

  「姨,我只是跟季天聖談個小戀愛,你不要想太多,也別跟太多人打賭我的私事,小心我一氣之下跟男人私奔,讓你找不到。」對付她的天愛姨,她向來軟硬兼施、小撒嬌加小威脅,因為她跟自己是同一款人,很難纏。

  「那也好,跟個臭男人私奔,等他把你甩了,也正好讓你對男人失望,就可以來接我的事業。」

  仍是同一模式的說法,花柔情雙眼翻天,快崩潰了。

  「好了,不多聊了,你加油就是了。」

  電話背景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顯示花天愛在清晨睡醒時,身旁有男人陪伴。

  她甚至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就被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一點意義都沒有,垃圾的對話只是天愛姨表示關心她的方法,讓她知道她隨時都在關心她;也給她最大的空間,因為她從不干預她任何事。

  她跟天愛姨非常親,甚至勝過她久未見面的至親。

  只是,每次跟她通電話或見面,總是有無形的壓力在壓她,逼她面對現實,催她收回最後一抹住在篤信愛情高塔裡的魂魄。

  目前,她選擇不去想、不去面對,她總是天真地以為,她還年輕得不需要絕望,或者,現實的情況是,她還沒被傷到。

  「怎麼?生氣了嗎?我還沒向天愛姨報告你昨晚在季天聖家待到半夜才回來,兩人打得正火熱呢。」

  展小紅說得極酸,她的氣還沒消。

  「隨你去說吧!」

  陰鬱地起身,拿起包包就走。

  「她在氣什麼?」

  展小紅轉頭問商橘。

  「我不能理解這方面的花柔情。」商橘回答得很誠實。

  誰能?怕是億萬中無一了吧!

  猶豫中,她仍按下電鈴。

  當他開門,她對他一笑。

  他沒有回她笑容,因他發現她唇角的苦澀。

  「抱一抱我好嗎?」

  等著他展開雙臂,她撲了進去,緊緊地抱住他。

  害怕著心中會更加空虛。從前,她也交過其他男友,但他們的擁抱在她迫切需要安慰時,卻帶來了更大的空虛、累積更多的絕望。

  他低頭親吻了她的髮絲,然後擁著她輕搖。

  第一次,她在男人懷中哭了,因為感動、因為高興。他居然能安撫她的心靈。

  從未有人有這能耐,他卻辦到了!她好感動,好感動。

  他知道她在哭,所以把她抱進門,輕撫著她的背,任她哭泣。

  他不知道她為何而哭,他不會問,他要她主動親口告訴他,在他有日能突破她心防的時刻。

  她像團謎,從她透徹卻閃動著不為外人知的光芒流轉眼神中,他發現她是一抹極其特殊的靈魂,引起他不只探知的欲望,他亦渴望能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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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5 17:18:50
第九章

  「不上課?」季天聖揉揉她的發,此刻她正臥睡在沙發上假寐,不肯起身。

  「不要。」柔情悶著頭任性地回答。捉下他的大掌拉到嘴邊,不輕不重地咬一口,以示她的決心。

  「心情不好,不想上學。」她轉過頭看他,這才發現他居然已經換好外出服,顯然要出門了。「你要去哪裡?」

  紅著眼質問的模樣活像要被母親丟下的小孩。

  「出去辦事。要一起去嗎?」

  「要!等我上樓換衣服,不可以偷跑哦!」說著,她已經起身衝上樓去。

  「你翹課回來幹嘛?」還沒上課的展小紅只來得及看見一道一閃而過的身影,以身形判斷是花柔情。

  「去約會。」

  她從房間內大聲回話。

  「跟誰?」

  拉開花柔情的房門,印證是否是她猜測的季天聖。

  「季天聖。」

  柔情甜甜地笑答。

  發現花柔情紅紅的眼睛,震驚被訝然取代且一頭霧水。「你哭過?」

  「是啊!」開朗的語氣絲毫不像剛哭過。

  快速換裝完畢,站定展小紅身前,有感而發地勸說:「別逞強了,能找到合意男人的懷抱來哭泣不容易,你就別浪費了適合你的大三元了。誰能像他一樣深愛你、包容你、放縱你這個男人婆呢?要是錯過了這個天下間難能可貴又適合你的小男人,只怕你便錯了你生命中唯一的鑽石了。」拍拍呆然的展小紅,快步走了出去,唇邊泛起若有所思的微笑。

  尋到與心靈契合、發出共鳴的人生伴侶,如同尋找世上稀有的大鑽石。

  季天聖會是她的鑽石嗎?她開始想評估這名唯一榮登她評估之列的寶石,不再保持過往單純鑒賞。把玩的心態。

  「你很喜歡這家咖啡館是嗎?」這不就是他們第一次見而的咖啡館嗎?

  「還算滿意。」

  「請問季先生,你這位不管事的出資者對哪不滿意?」一名富態的中年女人端來咖啡,一手插在腰上呈現茶壺狀,酸酸地問。

  季天聖接下餐盤,抬頭向富態的鄭慎芬露齒微笑。

  「好幾個月不見你人影,你是去哪了?」鄭慎芬一屁股坐下,一手搭在季天聖肩頭。

  「去當老師,這位是我的學生。」

  鄭慎芬這才轉頭注意到身後的漂亮女孩。

  花柔情微笑地搖搖手。

  「你單獨帶一個女學生來喝咖啡?」

  現在是上課時間不是嗎?

  看季天聖沒有回答的意思,花柔情甜甜地說道:「他是負責監管我這個問題學生的老師,我們需要『更進一步的瞭解』。是吧,季老師?」視線放在季天聖臉上,確信他接收到她加重語氣的字眼。

  「你說的是。」

  鄭慎芬轉頭看了看兩人,他們之間交會的視線顯然不單純。她質疑地問道:

  「你的女學生都這麼漂亮嗎?」

  「她比較特別。」

  花柔情從與季天聖對視中別開眼,轉向卡在他們中間的中年女人,甜甜地替他下註解。「我的特別,在於我主動勾引季老師,而不幸的是,季老師自願上勾了。」

  鄭慎芬震驚地睜大眼,眼睛從笑得極甜的女孩臉上轉到笑意更深的季天聖臉上。「告訴我,她是在開玩笑的吧?」

  「她說的是事實。」

  視線沒有從她臉上移開。他喜歡她使壞的笑靨。

  「事實上,我們還沒搞清楚是誰勾引誰,所以今天約出來好好研究研究。」像個慎重求知的學生再加以解釋。

  「天聖!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母熊掌一掌拍上季天聖肩頭。

  季天聖笑意不減,笑得開懷。

  弄得鄭慎芬更加一頭霧水,轉移目標,捉住花柔情的手臂探問到底:「小妹妹你說!」

  「慎芬,她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目前交往的對象。」在花柔情的瞪視中,他才終於正經一些。

  「你身為老師還追求學生?她成年了沒?你是怎麼了?」鄭慎芬掩飾不住訝然。之前那漂亮女孩說的,她還半信半疑當是玩笑,現在由季天聖親口說,不會錯了。

  她不敢相信季天聖會這麼做!

  「是啊!季老師,你的行為實在有辱師格。」柔聲地在鄭慎芬的背後幫腔。

  她很是不滿他會介紹她是他的學生,現在看他怎麼收場。

  「想必你就是花柔情了,你好。」歐陽赤飛站在笑看季天聖被鄭慎芬厲聲質問的花柔情身旁。他記得她。

  抬頭望向擋住陽光的陌生男人。

  「慎芬,不需要大驚小怪,她是季家內定的媳婦人選,由天聖的校長叔叔介紹的優秀學生。」

  驚訝的人變成了花柔情。她只看了季天聖一眼,並沒有表現出來。

  「原來如此,早說嘛!歐陽,你喝什麼?」鄭慎芬得到解答,轉頭向花柔情一笑,也就不再多問,起身去忙了。

  「還有閒情一起出來喝茶,師生戀進展得很順利嘛。」祝福地拍拍好友的肩,歐陽赤飛非常得意終於逮到損損季天聖的機會。機會得來不易,他可得好好把握。

  季天聖以笑作答,他當然看得出花柔情的驚訝與藏得很好的怒火。她應該會要求他竭力的解釋——在他們獨處的時刻。

  「我是歐陽赤飛,你可能不記得我上次也跟他坐在這裡,那次你的打扮跟現在不大一樣。」現在的她打扮得輕鬆簡便,可仍是亮麗照人,他沒忘她是個危險的美女級人物。沒想到季天聖的口味是出人意料的重,只在電話中聽季天聖淡淡帶過,便對這位花柔情留下極深的印象。

  「上次我忙著相親,沒注意到你,真是抱歉了。」虛應得客套又得體,沒有刻意掩飾字句中的諷味。

  她也想起來他就是她與林二君相親時,坐在季天聖身邊的男人。對這個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沒什麼好感,即使她看得出他是季天聖好朋友級的人物。

  轉頭對季天聖微笑,低頭輕啜咖啡,視線就再沒回到歐陽赤飛的身上,擺明無意認識他。

  歐陽赤飛也不是遲鈍之輩,自然識趣地不再繼續攀談,拿出資料給季天聖,與他研究。

  聽到是討論官司的問題,花柔情便起身走向雜誌區,選了本雜誌走向一處透明大窗的平台旁,將雜誌放置平台上隨意翻閱,直到她被窗外的晴空吸引了注意力。雙手支住下巴,仰頭出神地凝望飄動的雲朵,滿足地微笑。

  季天聖分神的片刻不自覺地癡然凝望她如花的笑靨。

  歐陽赤飛意外地發現季天聖的分神竟是在注視花柔情,有些無法置信季天聖會迷戀一個年輕女子至此。再怎麼聰明,花柔情的年齡也是相當的輕,季天聖會喜愛她至此令他不解。

  「你這次是認真的?」

  「嗯。」平淡地應聲,卻聽得出執著的音調。

  「你不當律師了嗎?」他帶她到一家日式料理屋,酒足飯飽後,倚在椅背上與他輕鬆閒聊。

  「只是暫時休息。」

  「聽說你是個令對手又敬又懼的可怕對手,不當律師太可惜了。」揉揉喝下清酒導致微紅的雙頰,說得隨意。又夾起一塊壽司送進嘴裡,脹得雙頰鼓起,臉上是美味的滿足表情。

  雖然嘴裡滿是食物,可她仍是想什麼說什麼,接連的句子毫無關聯。

  「這家日本料理屋真好吃,下次帶小紅和橘於她們來吃。我忘了記路,也不記得那些路名,回去畫圖給我看好不好?啊,我們可不可以再叫一盤綜合壽司?」

  他等著她問他關於季家內定媳婦的事,他看得出她乍聽時的愕然,也該是有些生氣的,可她卻始終沒有問。

  她並不是故意不問,只是她很快就不在意了。這讓他不懂她是如何看待他該向她說,卻未曾解釋的一些事。

  花柔情拉開和式拉門,再點了一盤綜合壽司,拉上門時一時手滑,險些撞上地板,幸而季天聖扶住她。

  她沒有起身,順勢轉身仰躺在他腿上不起來了。

  她沾酒後泛紅的小臉紅撲撲的,煞是迷人,季天聖伸手撫過她發熱的臉頰。

  「喂!誠實告訴我,在老澤爺爺告訴你我是匹難馴野馬的時候,你是抱著什麼心態敢跟我在一起的?」

  太過單純、好奇的語氣反倒讓季天聖意外了。

  「你知道嗎?老澤爺爺有多怕我愛的只是李家的錢勢,所以我想你大概是有點太勇敢了吧!你應該不是那種笨到自以為能駕馭我的男人才對,可如果是,那我的眼光就太差了,被你騙了這麼久。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天聖不解的表情終於惹得她笑了。伸出手輕觸他下巴,摩挲男人與女人不同的膚觸。

  「你在試探什麼?」

  手滑至他的心口,嬌俏又認真地回答:「你的真心啊!我非常需要你跟我說一些你必須說出口的說詞,但我要你自願說;我相信只要你是認真的,你會非常願意說的,對不對,季老師?」

  季天聖笑了,按住她的柔荑,他喜歡她高技巧的探問方式。她已經聚集太多他喜歡的特質,他無法不愛她。是的,愛她。

  季天聖拉起她,親吻她的唇,擁她在懷中;他在她耳邊低語,惹得她發癢不住呵呵笑時,她聽到了他的說詞。

  他的確是在他主動吻她的那個下午才搞清楚她的來歷。難怪他會吻她,因為他終於可以不必再抗拒她的誘惑了。

  至於「季家內定媳婦」,則是老澤爺爺沾沾自喜的說法;他從不遵照季家的方式,他習慣不受拘束。聽來,他們又有個共同的特點了,她也喜歡照自己的方式過活。

  只是幾句話,便讓她愉悅得笑開懷。

  直到,在他輕吻她耳垂之後的一句結語:「需要我告訴你,我有多喜愛你嗎,柔情?」

  「你需要嗎?」他問得感性。

  她喃喃地問了句:「你是我的鑽石嗎?」沒有給他思索的時間,傾身熱烈地回吻他。

  她終於離開他的唇,在兩人喘息中,花柔情首先回神,性感至極地抱怨:

  「綜合壽司來得好慢,你幫我去催催好不好?」

  季天聖哈哈大笑,寵溺地以額輕撞她的額,愛極了她的喜感與幽默。

  他知道她喜歡他,是因為受他吸引,就如他無法抗拒她一般。

  但她尚未愛上他,他看得出她是如何地堅守她的心,並且遲疑著,或者她正掙扎著要不要交出?這是他極欲探知的部分。

  在她令人猜不透的絕頂聰明與高智商之下,亦有感性的靈魂,如水般千變萬化、難以捉摸,她的心與情愛更是格外的珍貴。

  她已引起太多他也不能理解的情感與被吸引的情緒,從未有過的。超越了探索的欲望,讓他不只想擁有。

  她讓他想珍愛,也有了想與她共度一生的想法。  


  不管季天聖是不是她找的那顆舉世無雙的大鑽石,但他肯定是顆人人搶著要的碩大鑽石,光芒足以吸引任何愛鑽石的女人。

  如果手戴大鑽石的人是個窮光蛋,大概沒人會相信他有資格戴得起,所以被偷、被搶的機率低得多,除了識貨的人;但若是大富翁擁有大鑽石,大概無時無刻都膽戰心驚地深怕被偷或被搶,甚至是被掠奪,還有要小心本人被綁架,威脅交出鑽石。

  她在恩澤的新名聲讓她不幸淪為擁有鑽石的大富翁,人人都想要對她不利,眼紅得不淪搶不搶,反正就是不讓她好過就是了。

  從她手戴大鑽石的照片曝光——與季大聖在聖誕舞會共舞的親密照片被刊登在校刊上之後,名方不懷好意的敵人就全浮上檯面了。

  身為恩澤史上第一位女性風雲人物,如同富比士宣佈的新世紀第一位全球首富,走在恩澤校園,再怎麼走得輕也會走路有風;是威風沒錯,但在她不慎招標下世界第一大鑽石、恩澤最受注目的第一黃金單身漢後,日子就變得不是她所能控制的精采了。

  「季老師。」

  「花同學。」

  即使是這樣生疏又客套的打招呼,她都有被亂箭穿心而死的可能,瞧瞧那些個好比利箭的眼睛。

  礙於她出了名的凶狠與惡意手段,她們不敢正面與她衝突,但公報私仇就少不了了。

  「展小紅要我警告你小心你被人潑硫酸毀容。」商橘的眼神是期待的。

  「放心,我會拉你當墊背的,反正你那張臉也該整整了。」花柔情回敬商橘的關心,倒是對危機不以為意。

  「你們約會去哪裡?」

  顧麗影在一旁問得好奇。

  「麗影,你是想召告全校,我昨天翹課外出的行程嗎?」

  「大家都好奇嘛!」

  「大家是誰?」

  「展小紅、商橘,還有我啊!」顧麗影只敢招出安全人士,至於展小紅與好像是她大嫂的人似乎也在討論花柔情,並且說到賭金,還問她要不要也下注?讓她一時心癢得下了賭金。若讓花柔情知道了,不剝了她的皮才怪。

  「你能讓他娶你,全部的賭金夠你辦場盛大婚禮。」爆內幕的是商橘。她沒興趣參加,只覺得這些人無聊,不關他們的事喊什麼燒?整晚以電話討論賭注的無聊話題影響她睡眠,惹得她不爽。

  「商橘!」顧麗影開始驚慌地想逃了。

  「你們!」

  伸手掐住顧麗影的頸子,嚇得顧麗影伸起了雙手。

  「就你們參加了。」站在台上問了許久的班代李燕燕,得意洋洋地宣佈捉到了兩個在班會上玩得伸起手的替死鬼。她早就看花柔情獨佔季老師不順眼很久了,當然不放過公報私仇的機會。

  「嘎?參加什麼?」

  「你們舉手表示自願代表我們班參加歌唱比賽,最少也要一個人參加,你們兩個自己決定由誰出賽。」

  商橘冷笑幾聲。

  花柔情與顧麗影兩人都傻了。

  花柔情當然沒漏看班上絕大部分女同學本災樂禍的偷笑嘴臉。

  身為女人,但她對大部分女人沒多大好感。看看那些個眼紅見不得別人好的變態心理,窄小得可以擠死一隻螞蟻的心胸與低得連螞蟻也爬不過的眼界,除了覺得她們可笑之外,也很無奈地承認,佔了大多數女性人口的她們,的確會造成她生活上的影響。

  她們個個是成不了氣候的小卒,但圍堵的人數眾多,也讓她難以呼吸。

  跳脫不了大環境的無奈,時常會讓她覺得煩躁。

  人生總是有這麼多的身不由己,好煩。

  所以她會把握苦中作樂的機會,不輕易放過自己找上門,自作踐的衰人。

  「聽聽,我真的五音不全。」一首歌才唱了前五句,顧麗影使紅著臉瞪著笑得在榻榻米上打滾的三個女人。

  「這裡的隔音很不好,我看隔壁間的客人恐怕也都笑昏了。」花柔情拭了拭眼淚,肚子痛得連話都快說不全了。

  「我求你別唱了。」展小紅撐住桌子才能起身,不得不同情顧麗影,雖然身為天才,卻是個五音不全的音癡。

  「歌唱比賽怎麼辦?在全校前唱歌,我愈緊張會走音得愈嚴重。」顧麗影急死氏;

  「讓小花癡唱就好了,她嗓子還不錯。」

  「不行,怎麼可以讓我一個人在台上丟臉。」花柔情拿了一個壽司放進嘴裡;指著展小紅。「派男人婆去唱好了,找她代打,大不了被宣佈棄權。」反正她也不在乎被罵,在恩澤裡她也不差多看這麼點臉色,這學期快結束了、她就快解脫了。

  「我是破鑼嗓子,不能開口。」展小紅喝了杯清酒,搖搖頭。

  「商橘?」顧麗影轉為哀求商橘。

  「別想!」

  「小花癡,你去讓她們聽聽你的金嗓,在休學前給恩澤最後一個驚喜。」展小紅推推花柔情。在來這裡之前,她們才為了賭注的事打了一架,打完了也就沒事了,現在又是好朋友一起來日式料理屋喝酒玩樂。

  再說,顧麗影已經確定要進公司訓練,只等這學期讀完,她們三個辦了休學手續,便各自去忙了;只剩下她,不免有點寂寞,少了她們,日子可無聊了。

  不甘寂寞的顧麗影想了想,一手按住花柔情,一腳踢踢商橘。「喂!你捨得季天聖嗎?你和商橘留下來繼續住,陪我好不好?」

  「為了賭金我會考慮和季天聖同居,住你樓下也行嗎?」

  「同居!柔情,你跟他玩真的啊?」三張臉同時湊近她。

  「我會考慮考慮。」

  笑看三張震驚的大臉,不予理會地轉身拉開和式拉門,穿鞋逃去上廁所。

  她有點微醺、有點煩躁,所以意圖嘗試一些前衛的作法。是不是玩笑,她還沒決定。

  唯一肯定的是,季天聖是她有史以來最喜歡的男人,這點她很確定。難能可貴的,他會讓她時時思念。

  「好巧,你也來這裡吃飯嗎?」

  花柔情從女廁的鏡中看見兩個女人,一個是鄭慎芬,另一個打量她的眼光非常不友善的女人她沒見過。

  「你好。」

  「你就是天聖的女朋友?」吳莉問得語氣不善,甚至是尖聲的。

  又是一個要來搶鑽石的女人嗎?花柔情挺直身,面對她。

  「是又如何?」

  如預期般,那女人的臉部扭曲了。

  「他會喜歡像你這樣的小女孩?」吳莉自尊心受傷地酸諷。她長得並不比這個小女孩差,但她的亮麗與年輕令她眼紅;讓她嫉妒不已的是,她居然讓季天聖臣服!初聽到鄭慎芬告訴她的時候,心裡極不是滋味。

  唉!九點九成這女人的表現是以季天聖的前女友自居。花柔情轉身繼續洗手,以清水拍拍微紅的臉,從鏡中觀看鄭慎芬拉了拉那女人,要她別再繼續,但那女人似乎就是不打算放過她,大眼還瞪著她不放。

  「讓我猜猜,你是他前女友是吧?」加重「前」字,她也被她的眼光惹得煩了。

  「天聖他喜歡的是女人,足以與他相抗衡的女人,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吳莉被激得紅了眼。

  「那也要看我能讓他玩到什麼程度不是嗎?我很樂意聽聽他跟你曾經玩到什麼程度,說吧,給你機會炫耀。」譏諷的語氣配上諷刺的眼神。她可從來不是性喜息事寧人的好性情。

  「你——」

  花柔情的牙尖嘴利讓吳莉傻了眼。

  「下堂的前女友而已,別自打嘴巴來惹我這個現在式的女朋友,那樣只會讓自己更不堪而已,丟自己的臉。」輕笑一聲,抽出面紙擦了擦手。

  鄭慎芬已經呆了,不敢領教這個印象中甜美女孩所展現的利落口舌。

  自尊心向來很強的吳莉已經惱羞成怒紅了眼,揚起手就要給花柔情一巴掌。

  花柔情閃過,嗤笑一聲。

  「你向我證明了季天聖沒瞎了眼地及時甩了你。前面就是鏡子,去照照自己醜陋的樣子,還敢在這裡丟人現眼!」譏笑一聲,開門走出去。

  好壞心喔!但她又忍不住為自己喝采。幹得好啊!花柔情。  


  「你以前真的滿沒眼光的,看上那種女人。」包了一盒日式料理送到他家,自然也就坐下來聊聊她是如何巧遇他的前女友的了。

  看他仍是笑笑的沒什麼反應,她不禁好奇了。

  「告訴我,你以前喜歡她什麼?」她問得興致盎然,沒一點醋意,純然的好奇。

  季天聖仔細回憶當時他放任吳莉以他女友自稱的原因。「能力、外貌,她是個好女伴。」

  「喔!你對女人只有這點要求?看來,你不需要我這種太多優點的女子嘛!」好讓人生氣,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他似乎習慣如此。她想聽的不是這個,他到底是不懂,還是不答?

  「你想要我讚美你是嗎?」

  捏捏她故作微怒鼓起的雙頰,玩笑問道。

  「懂暗示還不表現?別說開嘛!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嗎?」她的玩笑話說得沒有一絲玩笑的聲音,若他還聽不出來,她打算揍他兩拳。

  「你想我說什麼?」

  他當然察覺她隱隱的怒火。

  「你是真不懂情調,還是故意裝傻?」她已經站起身,把她的小拳頭立在他眼前示威了。

  捉下她的小拳頭,扶住她的腰,微仰頭欣賞她的怒容,他喜歡她生氣的模樣。

  「你只要懂情調、不會裝傻的男人,要求並不高。」

  「喂!你都還沒滿足我的虛榮心,就想要誘拐我滿足你的。」她看出他正在以戲弄她為樂,有些不甘心滿足他的樂趣。俯首靠近他唇邊;挑逗吹氣地輕問:

  「戲弄我,你很高興是嗎?」

  他看見她眼中閃爍的光芒了,知道自己要小心,但仍是想要放縱她。

  她雨點似的親吻落在他臉龐各處,避開他的嘴,直到她感覺到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藏在她柔軟嘴中的小邪惡才伺機而出了。

  用力地,在他的下巴與耳垂下方,吻咬留下兩抹紅暈,深深的齒痕嵌在艷紅的吻痕中,印上讓他連穿高領都不能藏起的記號。

  「季老師,你該再嘗嘗遭人非議的新奇感受,不能老是讓我處於被你的覬覦者欺負的情況。」

  她笑得好開心、好壞心。等著他不智地攻擊她,引誘他創造與她打得火熱的證據。

  他是有熱烈的反應沒錯,但不是如她預期的動作,因為他的手伸進她的上衣下擺,不懷好意地撫上了她的內衣,而他的嘴居然跟進。

  在她的驚呼中,他鬆了手,在她的胸前露齒微笑,抬起頭看她。

  「我看得出你的小計謀,它寫在這裡,很美。」藏在她衣服裡的手繞至她身後,扶住她的背,拉下她,吻上她的眼瞼。

  在臉紅心跳的時刻,他的甜言蜜語和溫柔舉動讓她感動。

  「季老師,我該高興您不是野獸,還是悲歎您是柳下惠呢?」調侃的語調中藏的是不想讓他知道的心思。他是顆鑽石,也是她要的。她自問,她真的擁有得起他嗎?敢要他嗎?

  「小女孩,在你還能躲避之前,你已經投降了嗎?」他問的是她的心,她是否已經交出她的心了?他看得出她的遲疑。她是在遲疑什麼呢?

  他眼中閃爍的不是欲火,而是探問她的深邃,他看出她的弱點了嗎?

  「你在找什麼鑽石?」

  他大抵能猜到她的鑽石論可能指的是他的價值;他若能在她心中成為無價之寶,那她才會願意釋放她的所有。

  一閃而逝的錯愕,她知道他看出來了。

  伴隨著甜笑,誠實地回答他,吐露她脆弱的內心,讓他看見她最自卑的恐懼。

  「你。我在找你,你是鑽石,但我不能肯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一顆;或是,你的價值是我擁有得起的嗎?若你的價值是我付不起的,你終於不會是我的,我的驕傲受不了擁有後再失去的痛楚。」

  她是在告訴他,她怕愛上他嗎?原囚,居然是她自信不足。很讓他意外,卻也令他不解。

  「我的等級足以吸引你嗎?」

  他的問題很蠢,在她已經坦承她抗拒不了他之後;但她願意回答他所有的問題,在她已經向他坦自她的鑽石論之後。

  「你是顆燃燒著耀人火光的高等級鑽石,人人搶著要,我爭奪得很累,這樣你的虛榮得到滿足了嗎?」有些氣他慣性地逗弄她,以他的方式。有點討厭,不過,這也是她受他吸引的原因之一,不是嗎?誰人能如他足以影響她呢?

  季天聖笑了,親吻她微微噘起的小嘴,在她唇邊的低語引得她潸然落淚。

  「你是鑽石,獨一無二的頂級美鑽,名為『柔情』,似水變化的光澤吸引所有的收藏家,珍貴在於難以真正擁有你;你的光芒只為你願意綻放的擁有者閃耀,我能令你為我閃耀嗎?」

  「我始終為你閃耀,你都沒看見嗎?」在他為她的驚人舉動發笑時。她為他展現令他發笑的幽默時,她都在他眼前閃耀光芒不是嗎?

  「所以我想永遠擁有你,嫁給我。」

  他……他向她求婚?花柔情錯愕得張大了嘴。

  「說我願意。」

  親吻她的下唇,他要在她的驚人理智還沒發揮功用前得到她的承諾。

  「我不願意!」不愧是花柔情,理智永遠高人一等,絕不讓自己被情感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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