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怪客]天皇巨星養成系統(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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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美人痣

天光，趙青雅優閑地看著剛做的美甲，心情不錯。

確實不錯，剛換的經紀人，比開始那頭豬聰明了十幾倍，基本不用她費心。

她只需要一名保姆就夠了。

「趙姐。」新經紀人走進來，斟酌了半天才說「您的官方任命第一網站收到了攻擊。」

「您的粉絲拚命幫你發帖，想頂下去林嘯的粉絲……」

還沒說完，趙青雅就不在意的打斷了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新經紀人愕然了半天，才提醒道「那是您的粉絲。」

「哦？」趙青雅無所謂地吹了吹指甲，看都沒正眼看他一眼「他們能給我百萬片酬嗎？」

經紀人不說話，趙青雅冷聲道「嗯？」

「不能。」

「那何必管那幫憤青死活？」趙青雅淡然說「讓那幫小孩子爭去吧。」

經紀人默然點頭，其實他還想說「您被屠版了。」不過，現在彷彿沒這個必要了。

他和費文利最大的差別，就是懂分寸，知進退。

「把我衣服拿過來，要那件淺綠色的晚禮服，今晚我要去見王大小姐。談一下慈善會的事情。費文利給我惹的麻煩，還要我去收拾，這算什麼事。」

「知道了。」

夜晚，燈紅酒綠的北京，半島明珠酒店。

一間包廂裡，桌上的都是素菜，兩名女子正微笑地聊著天。

一名正是趙青雅，而另一名，有一頭柔順的頭髮，卻修成齊耳短髮，五官說不上漂亮，但是看著卻非常協調。

「王小姐不愧是美人的稱號。清雅老了，看著還真是嫉妒。」趙青雅是來賠罪的，態度放得很低。

費文利的事情已經被娛樂雜誌寫爆了，她現在非常低調，而且既然擺上了臺面，絕不可能瞞過對方的眼睛。

畫掉主辦方的人，可大可小，她不得不親自來賠罪。

王伊莉輕輕一笑，並不說話。

趙青雅很不習慣這種節奏不被自己把握的感覺，但此刻不能不放下面子，倒了一杯飲料「這次的事情，是我太過了。姐姐給你陪個不是，還請王小姐不要往心裡去。」

「姐姐可不敢當，趙小姐問都不問我就把林嘯的名字刪了，這麼大牌的姐姐我高攀不起。」

沒想到，年僅十七歲的王伊莉絲毫沒給她面子，一句話就把她堵了回去。

一股火立刻就串上了趙青雅的心口，她強憋著壓回去，笑了笑「那我就不去王小姐的慈善會了，算是陪這個不對？」

她的性格，不容她低頭。這句話，算是半威脅了。

「你在威脅我？」王伊莉「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冷聲道「我知道你，你大牌，脾氣也大牌，公司不可能封殺你，天光還要指望著你賺錢。」

趙青雅眉頭微皺，一個新晉小生而已，刪就刪了，以前有這種事大不了陪個不是就過去了，誰像王伊莉這麼扭著不放。

不就是掃了個面子嗎？你要舉行慈善會給自己鍍金，我給你面子來了，刪個人你給我個面子，你來我往的道理都不懂？

果然是小孩。

她心裡嗤笑了一聲，臉色也沒有剛才好看了「那麼王小姐說怎麼辦吧？」

王伊莉冷冷地看了她幾秒，才重新拿起了筷子「怎麼辦？不用辦了。慈善會取消。」

「什麼？！」趙青雅楞了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

真是記恨的女人！她心中恨不得把對面的王伊莉撕成碎片。

這麼一來，整個邀請名單上的人，都會知道是因為她而取消的慈善會！

這個仇結地可就大了！

儘管她知道，王伊莉的身份，還邀請不了多少大明星，這次大多為新星，比如黃小明，范彬彬這些。

但是，有很多人背後是有關係的，那些不認識的新星裡，也許就是某位宿老的親戚。這種裙帶關係在圈子裡太常見不過了。

盼著在慈善會打開人脈的他們，聽到慈善會因為她取消，別人會怎麼想？他們的親戚會怎麼想？

如果有朝一日其中有人奪帝了，他們又會怎麼想？

更別提這次名單裡還有兩位老江湖，雖然息影多年，但那聲望人脈，就算趙青雅再怎麼剛愎自用也不想去招惹。

她的嘴唇動了好幾下，想懇求，可惜，她的性格只能讓她說出「王小姐，這不好吧？」

「我看很好，就這樣了。慈善會是我出錢，又不是你出。」王伊莉翻了個白眼，絲毫沒有淑女氣質「就這麼定了。」

趙青雅氣得牙齒都差點咬碎，但對方接著那句話，差點讓她把盤子都給摔了。

「另外告訴你，林嘯是我欽點的人選。別以為他是『大路貨』，對比起他來，其他人才是順路叫來的。」

她雪白的拳頭都握得「卡卡」響，看著拿起外套的王伊莉走出門外。

剛出去不久，經紀人就進來了。

「趙姐，結果怎麼樣？」

「滾！」趙青雅猛地一拍桌子，豐滿的胸部起起伏伏，心中那股憋悶找不到發洩，就像一隻爪子把她的高傲撕得粉碎「要不是你們這些豬一樣的經紀人！我會和『美人痣』撕破臉？！滾！都給我滾出去！」

經紀人愣了一下，這才想起美人痣是王伊莉的圈內稱呼。

好像對方出去的時候，眉角是有一顆紅痣。

經紀人回憶了一下，無聲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幾乎所有雜誌都刊登了「因為不滿趙青雅耍大牌，『美人痣』一怒取消慈善會」的消息。

「嘿嘿，趙霸王這次可算踢到鐵板了。」某家編輯部中，八卦的編輯拿著雜誌笑道「威風了這麼多年，她也該嘗嘗憋屈的味道了。」

「她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早晚得吃大虧！這次結的仇可更大了。」

「是啊，要不是她耍大牌還看人，早混不下去了！」

「哎，聽說這次她把辦公室能拿到的東西都摔了個遍，電話都砸了，聽說是天光副總親自去安慰的。」

「恐怕天光對她的容忍也快到極限了吧……」

「極限？多少年了？我看是習慣了。」

而網絡上的罵戰，也趨於平息，當天晚上，趙青雅的粉絲組織了一次屠版，可惜，並沒有成功。

「粉絲還真是熱心啊。」林嘯一直在旁邊觀看整個衝突的過程，綠色和黑色字體的不斷交替，最後是一片全黑，他不由得感嘆。

「他們是最可怕的生物，也是最可愛的生物。」花陵容感嘆。

林嘯笑道「嗯，我聽CAMI姐說過這句話。因為不知道他們會為你做出什麼，而這些都要算到藝人的行為上來。」

「行了，這件事就這麼過了。你好好準備一下，黑冰即將開機了。在這之前，把何氏的代言拍掉。」花陵容雙眼冒光地說「這次，他們出的可是這個數！」

她比出一個八字。

「話說……」她看了一眼林嘯的臉色，裝作無意地開口了「迪奧專賣店……哎？！林嘯你去哪？！土豪！土豪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對不對！」

第二天，林嘯就去了何氏總部，這次，沒有何蘭雲的帶領，是何雅松親自來見了他。

沈照玉和王墨池也是和他寒暄了好一陣。

廣告很不錯，價格很滿意，唯一讓他有些許不滿的，就是仍然在「廊橋遺夢。」

「或許，沒達到一線中的紅星，始終沒有進入『銅雀臺』的資格吧。」他暗想道。

終於拍完了何氏的代言，時間，也終於到了九月五號。

黑冰開機的日子。

公司早就定好了他的機票，當他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劇組的車早已經停在那裡了。

鐘道信從車裡鉆了出來，笑著和他握了握手。

「小伙子，你的片子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他打趣地說「我本來還指望黑冰能拿下年度收視率冠軍，這才請了王老師出馬，沒想到，你這個下馬威把我們都嚇得不輕啊。」

「運氣而已。鐘老師說笑了。」

鐘道信擺了擺手「光憑運氣，是出不了一部經典的。玉觀音我也在看，非常精彩，名至實歸，演員和導演都做到了超越自己的地步。」

他的語氣有點羨慕地說「我看過這麼多導演，接近30的收視率，也從沒見過。希望這部黑冰，能開創一個奇跡。」

黑冰最後的收視率，才達到玉觀音的一半。但林嘯肯定不會說出來，和鐘道信聊了幾句之後，一起上了車。

車很快到了拍攝地點所在的南匯縣，由於很多室內場景，劇組一共租了一個別墅區和一層辦公樓。

「劇組投資金額不少啊。」林嘯略帶驚訝地說。

「如果少了，能請得動王老師嗎？」鐘道信笑道「雖然黑冰大多是室內鏡，不過總不能在一棟別墅裡拍完吧？太容易穿幫了，所以才租了一個小區。」

當車在小區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早就有幾個人迎了上來。

「來，林先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鐘道信興致勃勃地拉著林嘯說「這位是攝影組組長劉冰，旁邊的是化妝組梅芳華，再旁邊的是道具組的李小松，以後你們打交道的機會多著呢。」

「你就是林嘯啊。」劉冰一把大鬍子，看起來很豪爽，上來就狠狠拍了拍他肩膀「小子，玉觀音很好看，我天天都在追，狗日的北京臺自從第一天之後一天一集！胃口吊得要死！」

「壓力大啊。」梅芳華抿嘴笑道「我這個化妝組還兼任美術組，玉觀音的背景唯美如同MV，確實帶給我很大震撼。這下男主到了我們這兒，我可要好好問問拍攝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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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黑冰開機

和幾位都認識了一下，鐘道信這才笑著說「人都到齊了吧？」

「差不多了，剛都來了電話，說是半小時之內肯定到。」

「行，咱們進去等吧。」

進入了戒備森嚴的小區，林嘯這才發現，車，機，人，燈最主要的幾樣已經全部就位，蓋著紅布的攝像機在陽光下是如此顯眼。

在它旁邊，照例是開機必有的香爐，檀香，貢品。

不過，林嘯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想了一會兒，他才恍然大悟。

記者！

王治文老師重歸影壇的戲，怎麼會沒有記者？除非劇組有意不告訴記者。

他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一個想法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部玉觀音，震撼了9月之前所有影壇，甚至剩下三個月，也在它的餘威之下。

但是黑冰，卻是王治文重歸影壇之作，偏偏又有一部玉觀音男主參演重要角色。一旦播出後打不破27的收視率，儘管各種雜誌不敢對王治文唱衰，但僅僅一行「影帝出山之作竟然被新人比下去」就夠觸目驚心了。

就連王治文自己，都感覺臉上無光。

而且，現在顯然劇組是擔心了，玉觀音的收視率太過可怕，雖然鐘道信等人說起這個話來的時候，都像開玩笑一樣，但林嘯已經知道，他們內心是真的在焦慮了。

否則，怎麼會王志文出山戲一個記者都不請？除了怕被問起這個尷尬的問題，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誰都知道，27，幾乎已經半隻腳踏進了傳奇的大門。

一些以前沒有注意的事情，此刻就像被一根線串起的珍珠一樣連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在玉觀音首播之後，王翼行，鐘道信他們就再沒有聯繫過公司，並且在收視率穩定之後，也沒有發來道賀。

玉觀音的熱潮，林嘯的身份，已經真正讓這個劇組感到了威脅。

「是在這種威脅中爆發，還是維持上一世的收視率，或者……一蹶不振？」林嘯心頭忽然一股熱血冒了上來，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他意識到，如果這是一根刺激了王翼行的針，那麼黑冰的凝聚力和爆發力很可能達到一個空前的地步！在導演的高壓之下，他必將面臨王治文，師曉紅，田海榮等人的全面爆發！

這名影響中國一代人的「過把癮」，拿遍了國內幾乎所有影視獎項，數度斬獲最佳男主的王座之上的帝級人物，是會在戲中呈現一種碾壓一切的表演，還是在他面前微微停下腳步？

他興奮得拳頭都捏得死緊！

「這一次，我不會再依賴藥水！我要以我現在的演技，真正去承受一名影帝的『憤怒』！」

心臟彷彿在耳邊跳動，響得嚇人。

「呼。」他深呼吸了幾次，環顧了一下片場，心裡悄悄地說「鑒別。」

「滴……」一聲輕響，首先印入眼簾的，正是片場正中，和別人談笑風生的王治文。

「姓名：王治文，演技：？？？，運動：400，歌藝：200，名氣：910。」

「果然看不到演技。」林嘯沒有震驚，反而心中難言的好戰情緒已經如同潮水一樣蔓延了起來。

更沒有失望，因為他敏感地捕捉到，已經沒有第一次看到陳到明那樣，顯示「末日級別」的提示了。

說明，兩人正在靠攏，飛快地靠攏！

「滴……」系統的聲音並沒有停下，下一個人的數據再次進入了他的眼簾。

「姓名：師曉紅。演技：760，運動：600，歌藝：391，名氣：400。」

「姓名：田海榮，演技：820，運動：310，歌藝：420，名氣：480。」

一個個看了下來，就算他心臟已經不小，但同樣難以平靜。

實力派演員！名氣不大，實力卻高得嚇人！

相似的情況，他只在康熙劇組看到過。

那可是央視大戲！

當時的聚餐，高蘭春，薛中瑞，陳到明，斯琴高媧，姚常安等人，七八個？？？級別的。簡直是一群影帝級演技的聚會。

而黑冰，王治文顯然也是這個級別，但它的其他演員，演技則要比龔雪花，李紅濤他們直接高一個檔次！

就算裡面幾個主要角色最低的，也比他要高。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歷練！

「小林，到了啊。」正在他想法飛速運行的時候，一個沉穩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他回過頭去，正好看到王治文的目光看了過來。

「到了，王老師！」他的目光堅定，朝著王治文走去。

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這部戲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彪戲！在這一個月之內，把自己所有潛能都爆發出來，和這群演技高深的藝人來一場大對決！

雖然結果也許慘敗，但是絕對是他成長道路上最有力的一次踏腳點！

「王導，王老師，師老師……」他走到眾人前方，打了一個招呼。

王翼行笑了笑「玉觀音的大主角來了，這壓力可不小。」

「有壓力才有動力。」王治文看了林嘯一眼「我看過你演的褆，和高蘭春對戲那一幕堪稱經典，我就是因為那一幕才提名要你，而且你交過來的帶子，風格很另類，不過王導覺得很對胃口。」

「現在國內還沒有這樣演反派的，如果不是王老師風格和你交過來的不統一，我都打算讓王老師嘗試一下。」王翼行說道。

師曉紅沒說話，平靜地抽著煙，靜靜地看著林嘯。

田海榮也是一樣，彷彿兩人有了默契一般，旁邊的張成功勉強和林嘯點了點頭。

「我會在這部戲裡好好表現的，能和王老師對戲，是我的榮幸。」

「嗯，我對這部戲也有信心。」王翼行笑著說「休息一下吧，等蔣文麗來了，就準備開機。」

林嘯離開之後，王翼行收斂了笑容。

「哎……」他長嘆一口氣，搖著頭說「早知道玉觀音能達到這種收視率，我又何苦找他來演，乾脆直接用邵文好了。這下好，可是自己給自己的劇組找不痛快。」

「王導，這戲還沒開拍，你怎麼自己唱衰起來了？」田海榮淡淡地開口了「難道，你覺得黑冰的劇本不如玉觀音？陣容不如玉觀音？投資不如玉觀音？」

「玉觀音幾百萬的投資都能拍出這種收視率，我們為什麼不能！」

「就是！」師曉紅掐滅了煙頭，沉吟著說「我就不相信，王老師的出山之作比不過他們！」

王治文也平靜地開口了「王導，我希望我的出山之作有一個良好的收視率。」

王翼行沉默地看著王治文。

他沒有告訴大家，玉觀音播出後的十幾天，投資方已經找過他多少次了，每次都只有一個問題，資金不是問題，但是有沒有把握超過玉觀音？

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如芒在背。越到開機將近，這種焦慮就越按捺不住。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猶豫，王治文站了起來，握住了他的手。

「王導，我只有一個要求。」

「這部戲，不要把我當影帝看，把我看成新人，按照電影的規格來拍。」

「想超越玉觀音，只能用更精良的製作來打敗它。萬眾一心，把每個人的演技都逼到極限。」

「如果劇本還有些微瑕疵，就用精湛的演技來彌補，用人物推動劇情！」

他直視著王翼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精，益，求，精！」

「好！」還不等王翼行答話，師曉紅就拍手笑了起來「不愧是王老師，好一個精益求精。這句話把我都點燃了！」

田海榮難得地笑了「電視和電影最大的區別，一個是投資，另外一個就是演技。電影把幾十集的故事濃縮到一個半小時，自然每個鏡頭都是精華。而電視大多差不多就過了。」

她笑著說「如果按照這種規格來演，不知道劇組裡幾個人能承受下來。這簡直是一場痛徹骨髓的磨礪。」

沒有人喜歡被卡，不僅會耽誤進度，更需要強大的調節心理，很多藝人甚至片場都帶著心理咨詢師。

被卡到崩潰，這是不少藝人都有過的經歷。

「好！」王翼行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既然大家都表了態，那我一定用全部精力來拍出一部電影級的電視！絕對不讓你們失望！」

「這才像咱們黑冰劇組的王導！」石耀奇笑道「我現在倒是擔心，那個小伙子能不能扛下來這種要求了，卡是一方面，和咱們全面爆發的情況下對戲，他吃得下來嗎？」

「能演得好楊瑞，不一定能演得好林小亮，楊瑞可以說是現實的都市人，而林小亮卻完全不同。」

「沒關係！」師曉紅再點上了一根煙，笑道「我先去摸摸底，看看到底能把他逼到哪一步。潛力這種東西，就是騾子，不抽它不動。咱們需要的是一個完美的陣容，絕對不能去配合他。」

「王導，第一場，我先請纓！」他笑著深深抽了一口煙，悠閑地吐了個煙圈「我倒要看看，這名紅極一時的楊瑞，能不能在我手底下走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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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第一場戲

王翼行也被說得興奮了起來，對於導演，最愛的就是兩個演技不俗的藝人互彪演技，簡直就像軍事迷在看一場最激烈的空戰。

那種氣氛的帶動，言辭的交錯，動作的無聲對決，簡直就是藝術！

「行！第一場就交給你！」他笑了起來「這場戲，大家別被我卡出陰影就行！」

「那麼，如果他在曉紅手裡走過去了，第二場就我來吧。」田海榮笑道「雖然我沒他紅，好歹也演了幾十年了吧。」

「田姐，你可是搶我的話了，我對這個楊瑞也好奇得很。」石耀奇笑道。

王治文微笑「大家怎麼把咱們重要的藝人看成獵物一樣了？」

一句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完了，王治文才收斂了笑容接著說「不要大意，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曉紅你如果不拿出家底，恐怕還真的拿不下他。相信我的眼光。」

師曉紅抬了抬眉毛，沒說什麼。

十多分鐘後，蔣文麗才急匆匆地到了。

「行了，既然人都到了，那麼就準備開機儀式。」王翼行喊了一句，聲音中甚至透出了一股期待的興奮。

當局者迷，困擾了他十多天的問題，反而被王治文幾句話驅散了。

是啊，為什麼我去愁這些呢？咱們劇組要什麼有什麼，為什麼我不想想怎麼超越玉觀音呢？他在心中暗想道。

他明白，黑冰劇本上是有瑕疵，但是，如果把每個演員的演技都逼到極限甚至潛力爆發，雖然對藝人殘忍而痛苦，但是這種人物的傳神演技，就足以推動整個劇情了。

任何電視和電影，都有兩種表達方式，一種是劇情推動劇情，比如有的電影，演員的演技並不好，但是仍然讓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就是因為劇情的跌宕起伏，讓人放不下去。

而另一種，劇情本身平淡無奇，甚至是俗套，這就需要演員以自身魅力，演技，來推動整部片子的進程，讓大家為了片中人的境遇而上心。

黑冰毫無疑問具有第二種資格。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在這種高壓之下，林嘯能不能撐得住，他的極限在哪裡？

所以，他才答應了師曉紅和田海榮的探底。

人都到齊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第一排的林嘯，拿起一把香，給每個人都發了三柱。

「噹！」旁邊的一名工作人員看了看表，敲響了自己拿的銅鑼。

所有人，都虔誠地拜了一拜。

王翼行帶頭站了起來，當他把香插入爐中的時候，忽然開口了。

「黑冰，必將成為一部經典！一部打破收視率奇觀的經典！」

林嘯微微抬起了頭。

如此鄭重的口吻，讓林嘯覺得王翼行甚至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

拜了三拜，每個人都把香插到了香爐裡。

王翼行這才掀開了攝像機上的紅布，高喊一聲「黑冰！開機！」

掌聲，鞭炮聲，幾乎是同時響了起來，驚起了草地上一地飛鳥。

「預祝黑冰收視長虹！」「預祝黑冰成為01年收視之王！」

劇組和藝人們興奮的喊聲，也在此時響起。

每一部片子，都寄托著這些人的希望和夢想。

在點香之後，就是劇組第一次全體聚餐，之後，大家各奔東西，輪到自己的檔期了，才再會在劇組見面。

林嘯坐的是主要演員那一桌，現在，可以說沒人不認識他，就算他是小配角，也不會把他放到其他桌子去。

這桌上，幾名主演都在，自然成了大家敬酒的目標。

好不容易過了一輪，他們才有功夫吃菜聊天。

「王導，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哪位大導演的戲在拍的？今年之內的都可以。」吃了幾口菜墊了下肚子，林嘯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系統的任務，就像個冒著油的餌，要不弄清楚，他心裡怎麼都放不下。

「電影？」王翼行皺了皺眉頭「大概只有馮導的大腕了。其他的我還真不知道。」

「小林，你可不要看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啊。」石耀奇半玩笑半提醒地說。

「只是朋友托我問問而已。」看到大家有點誤會，林嘯連忙找了個借口推過去。

難道不是大導演拍的？

他疑惑地想道，雖然小成本能出神片，但那幾率太小了吧。

不等他想完，王翼行就笑著開口了「不過，說到電影，我倒是有個想法。」

「咱們這部片子，可以說老將雲集，我看，要不然就當成電影來拍好了。」

林嘯的目光看了過去。

果然啊，一部不到千萬投資，全新人陣容的電視劇衝破了經典的門檻，讓這幫影帝，大投資的劇組再也坐不住了。

而他的來到，就像一陣催化劑，讓一種叫「不服輸」的情緒在眾人心中滋生了起來。

「王導，很好的想法。」他由衷地說。

全桌人都沒開口，顯然早就討論好了，現在與其說是「忽然有個想法」，不如說是通知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小林，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田海蓉看到他平靜的表情，忍不住提醒道「這代表每一個動作，每一條臺詞，每一個語氣都要精雕細琢。電影和電視是兩個天地。」

「也代表，被卡的次數恐怕會多得難以想像。」這句話，是她直視著林嘯說的。

聽到這裡，林嘯要再不明白，他也就不用在圈子裡混了。

很顯然，對方是怕年紀最輕的他，拖累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王導，各位老師，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他鄭重地說「咱們有句老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你這麼自信？」王翼行略有些驚訝地開口了「小林，在座的可都是入行起碼六年以上的老藝人。」

林嘯沒回答，笑而不語。

「不錯，這種自信，我喜歡。希望不是自大。」師曉紅笑了笑，收斂了笑容說「小林，我希望和你對戲的時候，能拿出你的真本事來，當然，我也會全力以赴。」

「不光是我，石耀奇，田姐他們，都會以百分之百的狀態演出。」

「我也會。」王志文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彷彿是一條魔咒，開口的時候，桌子上彷彿就多出了一絲凝重。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人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影帝的戰書！

我就在這裡，誰來接我的招？！

不僅僅是對林嘯，還是針對在座所有人！

驚訝的石耀奇，酒杯放在嘴邊的師曉紅，秀眉微顰的田海蓉……

竟然如同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停止！

開始，是怕林嘯耽誤了進程，現在，已經變成了王志文對整個劇組的壓力。

不管新人老人，我和王導不點頭，誰都別想過！

「好！」石耀奇第一個大喝一聲，臉上都泛起一抹興奮的潮紅「這麼多年，還沒有一部戲能這樣挑起我的戰意！王老師，要不是在酒桌上，我現在就想來一場！」

田海蓉沒說話，但是她的胸口已經在微微起伏。

「王老師，這次我可要鄭重向您討教了。」師曉紅「國」地一聲吞下一杯酒，那股狠勁彷彿要把被子都吃下去。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不服氣都調動了起來，只有三個字，但卻是從影帝嘴裡說出的三個字。

「很好！」王翼行深呼吸了一口，王志文意外地三個字，讓他都感到了一股不爆不快的感覺！

他已經能預想到，這次黑冰的鏡頭將充滿了火花！

以及火氣。

「今天是慶功宴，不說這個！」藝術靈感的突然爆發，讓他拿起一個瓶子狠狠地頓了頓「來！先乾了這杯！我話放在這裡，就算拖延拍攝進程，都必須精，益，求，精！」

「來！干！」

一杯酒喝完，王翼行抹了抹嘴，立刻「咚」地一聲向後倒去。

「王導？」林嘯都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別慌……他沾杯倒。」田海蓉也愣了，但馬上笑了出來「興奮過頭了。」

黑冰的命運，在這一刻真正出現了偏差。

之後，王志文再沒提起過這件事的一個字，但是誰都知道，他認真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主要演員桌上的，哪怕是最小的藝人，心中都憋著一股勁。

一頓酒，算是主要演員的見面會，當喝完以後，林嘯就離開了南匯。

本來他的檔期排的滿滿的，由於慈善會被趙青雅橫插了一槓子，現在這幾天他倒清閑了下來。

不過他也沒真閑著，讓花陵容留意整個港臺，以及其他華語國家的導演正要拍的電影，自己投身進了對林小亮這個角色的深層次解讀。

這一次，和他上一次理解完全不同，他已經開始從每一句說話的語調，神態，或者這個場景合不合適來推敲了。

下一次他再去黑冰劇組的時候，就是手底下見真章的時候！

他相信，不僅是他，其他所有人，都會拿出看家的本領來。

導火索已經點燃，良性競爭的關係基本形成，到時候，王翼行是絕對不會顧及老人的面子的，更不要說是一個第二年的藝人。

十天，他幾乎足不出戶，甚至用錄音機錄下自己的聲音，到了後面這都還不夠。鏡子，DV全部上陣，自演完一次，推敲大半個小時。

他還從來沒有如此對一部片子上心過。

不為名，不為利，這部只為證明自己！證明自己這近兩年走出的道路！

這期間，文張來公司報道了，花陵容一有新消息立刻來告訴他片子的情況，但他只是仔細看幾眼，就全部否決了。

都是默默無聞的片子。

在這種忙碌的生活中，八天後，飛機再次降落到南匯縣。

一場演技的對決，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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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和師曉紅的對手戲(一)

陽光依然那麼火熱，但比陽光更火熱的，是整個劇組的氣氛。

王治文說到做到，坐在導演椅的旁邊，看著每一個鏡頭。

雖然他沒說多少話，但行動已經表明，黑冰絕不會輸給玉觀音！

這是一名影帝的傲骨，無聲的行動。

「CUT。」王治文做了個手勢，王翼行立刻喊了卡。

林嘯來的時候就是看到了這一幕。

而被卡的，是石耀奇和師曉紅。

「耀奇，你演的『太用力。』」他回憶著說「記住，你是臥底，是真的要喜怒不形於色。否則就和這個角色的定位有衝突。」

「我知道了，王老師。」石耀奇點了點頭，沒有絲毫不滿。

「兩位老師都被卡了啊。」林嘯朝苦笑著在一旁的鐘道信打了個招呼。

「這幾天你不在，要不你就知道卡了多少次了。一天預計的三十場根本拍不到，有時候十五場都不夠。」鐘道信掏出煙來點上「看那邊，副導都坐著喝茶了，完全閑的沒事。」

林嘯一愣「講戲不是副導的事情嗎？」

鐘道信痛並快樂著地說「現在，王老師全盤接手了，親自講戲，講位置。」

「其他老師沒意見嗎？」

「意見？能被影帝這麼手把手的講戲，高興都來不及，還有意見？」鐘道信笑道「現在演員們都巴不得排自己的戲，比導演還積極。」

難怪他覺得王治文的聲音有點嘶啞，原來他已經親自上陣了啊。林嘯暗想。

「這幾天拍了多少場？」

「平均一天十二場。」鐘道信苦笑「凡是過了的，都沒的說，絕對是精品中的精品，不過這麼拍下去，投資方會不會先吃不消啊。」

林嘯沒再說什麼，在片場內看起拍攝來。

他到了之後，馬上就要加入他的檔期，估計明天就有他的戲了。

看了一場田海蓉和一名無名藝人的對戲後，他都暗自吃驚。

沒有一絲敷衍，不是以工作的心態來演戲，而是以自己的熱情來表演。

「這才是真正的劇組！」他暗自捏了捏拳頭，帶著一顆好戰的心到了自己的宿舍。

當天晚上，手機就收到了他第二天的排擋。

「早上十點，第131場。」他放下手機，拿起劇本來看了看。

剛看了幾眼，他的嘴角就翹了起來。

131場，正是當初張成功和鐘道信試鏡他的那一場，只不過，這一次鐘道信換成了師曉紅。

「這麼快就來摸底了啊。」他笑道。

關上電話，他又研究了一會兒角色，這才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九點，他就來到了片場。

畫完妝之後，王治文立刻開始了講戲。

他講得非常仔細，比副導的效果還好。畢竟副導不是專業演員，大多是針對走位的一些講解，而王志文還在這之中加入了一些控制情緒的方法。

「不要讓我失望。」十多分鐘的講戲之後，他深深地看著林嘯說。

林嘯深呼吸了幾次，調整好自己的心情，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和師曉紅的目光對到了一起。

一中一少，老藝人和第二年的藝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火花。

這是他第一次挑戰比自己實際演技還強的人，他心中有種難耐的興奮。

曾幾何時，這些人高高在上，只可仰望，而現在，他已經有了和對方真槍實彈較量的資格。

「第131場！準備！」

「王老師，怎麼樣？」這是室內鏡，王翼行，張成功，鐘道信，以及其他的主要角色，此刻都一個不落地坐在屋裡。

「悟性不錯，新人裡難能可貴。」王治文微微點頭「但是，他僅僅第二年不到，對上師曉紅這樣演了這麼多年，專注特型角色的藝人……」

他沒說完，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擔憂。

「拍戲就像高手過招，全力以赴反而差了一籌，真正的高手，是只用該用的力，但拍出來的東西就如同行雲流水，落葉飛花。找不出一絲瑕疵。」

「小師，海榮他們，實力怎麼樣，大家都知道。只有他，讓我擔心。」

「如果不能知道他的極限，就不知道我們要如何爆，如何收，尤其是這麼重要的角色。」

說完這幾句，他握了握扶手，斬釘截鐵地說「這部戲，我希望看到每一個人的極限。決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讓整部戲的檔次掉下去！」

「就算逼，都要把他的潛力逼出來！」

場中，飾演韓立法的群演牛睿，兩名妓女的群演，警察師曉紅，方洛已經全部到位。

隨著一聲大喊，場記板發出一聲輕響，每個人瞬間就爆發出了自己的氣勢！

林嘯此刻心中如同古井無波，他已經完全融入了林小亮這個角色。

自大，狂妄，他穿著一身青色西裝，沒有像原作那樣把玩煙斗，他覺得這樣會讓角色看起來不夠成熟，而是把煙斗輕輕握在手中。眉毛挑起，眼神冰冷，用餘光打量著師曉紅和方洛。

但是這一眼過去，他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如果說他的目光如同利劍，那麼此刻的師曉紅就像磐石，任憑他利劍再鋒利，也在石頭上刻不下一道痕跡。

師曉紅的目光沉著冷厲，幾乎不用說話，立刻就能讓觀眾體會到這是一個正派人物。

對白還沒有開始，肢體，神色已經進行了一輪交鋒！

平分秋色！

而這一瞬間，林嘯心中的火焰就被點燃了。

同時，師曉紅也暗自吃驚。

「警察，可說是我『本色』出演，演的警察我都數不清，這個年輕人剛才的目光竟然能給我一種鋒利感！好強的勢！」

鏡頭之前，識貨的人全部暗中點了下頭。

「不錯。」蔣文麗點頭道「氣勢凌厲，非常符合林小亮這個角色，沒有絲毫的畏懼，很贊。」

「看樣子他對這個角色吃得很透啊。」田海蓉也表示讚許。

就連王志文，也微微笑了笑。

一場高手對決，起手式已經擺下，一方是塞外的金戈鐵馬，另一邊是佛門的固若金湯，接下來，就看兩人的出招了。

「我給你介紹一下。」林嘯嗤笑了一聲，彷彿是在說他們做的都是無用功。

他根本沒有哪怕是撇一眼牛睿，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更帶著一絲不厭其煩「這位是我的律師韓立法先生。」

「有什麼話，你們可以對他說。」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嘯更是帶著赤裸裸的蔑視，做足了派頭。

僅僅兩句話，師曉紅就明白了，對方的成名絕對不是偶然。

他有這個實力！

他專職「警察」，和反派的對手戲不知道演過多少次，但是林嘯這個年紀，能兩句話加上動作神色鮮活地刻畫出一個高傲的人，這讓他也不得不叫好。

「你別他媽給我玩美國電影那一套！」方洛猛地一拍桌子，換來的只是林嘯冷冷的一個眼神。

「這位警官，我的桌子，可是很貴的。」他咬著煙斗，微笑著說了一句。

「加詞了！」「這麼快就加臺詞了！」

就在這句話說完，幾乎每個人都愣了一下。

開場十秒，就加了臺詞，而且如此自然，更是表達了對警察的不屑，彷彿他此刻就是林小亮。

王志文第一次身子往前傾了傾。

田海蓉停止了撫茶杯，蔣文麗的目光注視了過去，石耀奇面無表情。

加臺詞，對他們來說很正常，靈光一閃的時候，他們這批老藝人沒少過，不過，加的如此及時，如此對味，讓他們心中都升起了一個想法。

「這個年輕人，還真有幾分貨。」

但是，誰都沒有急於喝彩。

林嘯已經出手，師曉紅這名職業警察卻還沒動呢。

自己表現出來，和對戲中完美表現出來，是兩個概念。

師曉紅終於動了，對於林嘯加的臺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地皺了皺眉，隨即就消失無蹤。

他什麼都沒說，按住了方洛的手。

「林先生，我們來，是接到了報告，說你這裡有組織賣淫的跡象。」

兩個人的目光終於對到了一起，林嘯微微抬了抬眼皮，對上了師曉紅沉穩的目光。

沉默，他竟然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沉默，讓牛睿急了。

中間他還有一段戲，是遞上自己的名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段就沒了！

而且一點也沒有不自然！彷彿本來這就是多餘的。

「有搜查令嗎？」幾秒後，林嘯冷哼了一聲，再不看師曉紅一眼。

「沒有。我們馬上會去申請。」師曉紅面容平靜，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堅定「但有的事，不先斬後奏，恐怕會放過一些黑惡分子。」

林嘯加的詞，被完美順利地接了下來，甚至隱隱有發展向另一個高潮的勢頭。

師曉紅的演繹方法，他懂了，就是一個字，穩！

他強由他強，清風過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不管林嘯自己用什麼方法，有多麼想爆發自己的氣勢，不過在對方面前，好像都沒有用。

他拖不了師曉紅的節奏！壓不住對方的氣勢！

「不愧是演技700以上的一線人物！」

他僅僅是楞了一瞬，立刻反應過來，戲必須拍下去，再停，他就要被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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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和師曉紅的對手戲(二)

「啪！」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除了片場中的師曉紅，他已經完全融入了角色，臉色都沒變過，仍然是那種堅定不移的目光盯著林嘯，絲毫沒被帶走。

剛才，林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般這樣，下一句一定是情緒高漲的一句，而這，已經差不多是完全改了這段戲定下的基調。

攝影師緊張地看了一眼王翼行，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全神貫注地看著鏡頭，喊都喊不動，他只能繼續拍下去。

「沒有？！沒有搜查證我就要告你們私闖民宅！」下一秒，林嘯已經上半身撐在桌子上，咬著牙，挑釁一般看著師曉紅。

兩人的目光如同流星，在空中撞擊到一起。

「搜！」師曉紅站了起來，聲音不高，絲毫不顧林嘯的口氣，目光如炬地攔在林嘯面前。

「你敢！」林嘯第一次吼了起來，握著煙斗的手猛地砸到了桌子上。

「你他媽看我敢不敢！給我搜！出了問題我負責！」沒想到，剛才平靜的師曉紅聲音比他更大！猛然一聲怒喝，更是「砰」地一聲猛砸到了桌子上！

兩人都咬著牙，師曉紅絲毫不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腮幫上的肌肉在跳動，活脫脫是一名動了真怒的男人。

而林嘯在對視下，目光雖然堅定，卻帶著心虛，甚至眨了一下，分明心中有鬼！

突如其來的對立，卻無比的自然！

這種風暴之中的協調，讓這場本來衝突不劇烈的場次在不到一分鐘內就變成了漩渦！

「棋逢對手。」王治文不知何時已經坐正了，目光閃爍「想不到啊想不到……」

田海蓉也反應了過來「曉紅的警察，比他演得好的人不多，此刻這個年輕人居然一點都沒被帶走，甚至達到現在針尖對麥芒的地步，更是在兩人都無意識的情況下在一場裡意外地爆了個高潮。」

「王導，你說誰會贏？」

但是，她的問話一點都沒得到回答，她回頭的時候，發現王翼行已經整個人都撲在了機器上，甚至手都有點微微顫抖。

才開拍多久？幾十秒而已，竟然兩方都開始不按套路出牌！偏偏劇情竟然被越拱越高！這種激情的火花，任何導演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幾句話一個劇情，加的比劇本都要好！

他感到心臟都開始加快，難怪有人說，同等對手才能刺激靈感。

剛想到這裡，他忽然愕然了。

這是說明……林嘯和師曉紅是同一級的對手？！

「不會吧……」他已經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維中，根本沒有聽到田海榮的問題。

看到王翼行的投入，王治文笑了起來「獨孤九劍對上太極拳，你說誰會贏？」

「曉紅逼不出來他的潛力。」他目光閃爍地說「海榮，下次麻煩你上了。」

田海蓉點了點頭，看著場中已經到高潮的戲碼，心中居然泛起一絲興奮。

確實已經到了高潮，林嘯和師曉紅的氣勢都完全爆發，誰都壓不下誰。

如果真的要說，林嘯難受一點，畢竟他的演技只是接近720，而師曉紅已經超過了。

但是，他完全沒工夫關注這些，心中的熱血就像浪潮一樣一波又一波地衝上來，讓他只想完全爆個痛快！

就在剛才兩人怒喝起來的時候，方洛和牛睿已經完全被蓋了，在場是四個人，但怎麼看都只能感覺到兩個人，當聽到給我搜的時候，方洛才如夢初醒，連忙跑上樓去。

片刻後，樓上響起了一聲「下去！」的聲音，這是一個提醒，代表馬上要下來了。

就在這一刻，林嘯臉上的怒氣瞬間消失無蹤，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提了提西裝，愜意地坐到了椅子上。

這一次，就連師曉紅都感覺到了有點措手不及。不過，稍微楞了半秒，他就反應了過來。

「知道在劫難逃，於是故作輕鬆，好想法，虧他這麼快能隨機應變到這步！這個年輕人，真的是有實力！」

他早就收起了輕視的心理，差的藝人，根本不可能和他剛才彪出那一個橋段來。

「不錯。」坐在外圍的王治文，首次發出了稱讚。

「表情過度圓滑，聯繫後面的情節，能在這裡下一個小鉤子，才思敏捷，非常不錯。」

其他人已經沒說話了，或者說，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說話，本來預定基調是衝突不劇烈的戲，此刻一波三折，讓他們都吊起了胃口。

「她們是誰？」師曉紅厲聲問。

「朋友。」林嘯故作輕鬆「很好的朋友。」

「是嗎？」師曉紅嗤笑「那麼，她們叫什麼名字？」

林嘯斜眼掃了他一眼，對方的氣勢依舊，讓他不由得一陣無名的煩躁。

但立刻就被按捺了下來，他知道，這是氣勢不穩的前兆。

隨口說了兩個名字，師曉紅下面那句「搜」，讓他徹底地不說話了。

「李麗，高潔？」回過勁來的方洛暗自鬆了口氣，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兩人要動手。

太逼真了，他不由得暗嘆。

「明明是吳麗麗和沈春燕，林老闆，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他笑著說。

剛一說完，林嘯如電的眼神就掃了過來，這一眼中的冷酷，威脅。立刻讓他感覺到無形的壓力。

「這……這還是個第二年的藝人嗎？！誰第二年能做到這個地步？！我好歹也演了四年了啊！」

「林先生。」師曉紅這次用了林嘯剛才用過的姿勢，甚至是撐在他剛才撐過的地方。

身體前傾，手撐在桌面，冷冷地看著他。

就連林嘯自己，都暗自叫好。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涉嫌組織賣淫和脅迫，必須接受公安機關的調查。帶走！」

林嘯的眼睛猛然瞪大，但是什麼都沒說，劍眉倒豎，緊緊地看著師曉紅。

動作，神態，都凸顯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過，他下一個舉動，再次讓師曉紅意外。

林嘯深呼吸了一下，又躺到了椅子裡。神閑氣定地問「有拘留證嗎？」

「你到了就會有了！帶走！」師曉紅一砸桌子喊道。

「過了！」

隨著這一聲，所有人都如同看完一場精彩的電影一樣，長長舒了口氣。

王翼行臉上神色複雜，有震驚，有難以置信，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興奮。

一次過！

他連一個地方都沒有捨得卡！

太完美了，這就是兩個棋逢對手的人才能爆發出來的火花！

劇情雖然改動了，卻更有張力，不得不說，兩人都把臨場發揮做到了極致。

林嘯坐了下來，這才發覺額頭已經有了一層冷汗。

「啪」一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來，他轉頭一看，師曉紅含笑站在他面前，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這是他第一句話。

「我完全沒有想到，你能走完這一場。」

「氣勢很好，直到最後都沒有被帶走，由你飾演林小亮，非常完美！」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從外場傳來，蔣文麗笑著鼓掌站了起來「真的是非常精彩。不僅曉紅沒有想到，我們都沒有想到。」

田海蓉笑著搖頭「哎……第二年就有這種演技，老了……老了啊。」

他目光轉向王志文的時候，對方微笑點頭，表示了讚許。

「小林，剛才那一場很棒！」興致最高的就是王翼行了，他神采奕奕地說「就連老鐘他們，都沒想過這一場竟然能出高潮，你們卻做到了！」

「依我看，你和曉紅不相上下啊。」

「小林弱那麼一籌。」王志文忽然開口了「最後氣勢不是太穩，不過也就是九十九和一百的差距而已，瑕不掩瑜，你天分很好，缺的只是磨礪。」

他想了一下，接著說「就和曉紅說的一樣，由你演繹林小亮，我也很放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閃爍了一下，從開演到現在，王志文第一次說對誰放心，竟然是對著一個第二年的人！

不是因為他演得比別人好，而是這個年齡，這個演技，幾乎可以笑傲整個第二年的圈子。

「不過，我要知道的是極限。」王翼行笑了起來「雖然我對演技不是太明白，但我能感覺得到，剛才絕對不是你的極限，所以，我還不滿足！」

「不把你挖到底，我絕不滿足！」

林嘯苦笑，師曉紅和他可謂殺得正酣，但如果是800多演技的田海蓉過來，恐怕他真要被包餃子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群演的牛睿已經回到了外圍的群演圈子。

「老牛，你怎麼一頭冷汗？」屋外的人看他出來，奇怪地問「被導演罵了？沒聽到他罵人啊。」

「你知道個屁！」牛睿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屋子「剛才，是林嘯和師曉紅兩位的對戲。」

「啊，就是那個玉觀音的男主吧？」問話的人長嘆一聲，感慨地說「那小子運氣好啊。」

「運氣？！」牛睿冷哼一聲「我在他旁邊被壓得氣都透不過來，這還叫運氣？！」

「你剛不是問我怎麼一頭冷汗？我告訴你！我是在屋裡被壓的！」

「林嘯和師曉紅彪戲，我和方先生在裡面連影子都找不著了！」

「什麼？！」問話的人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他……他一個第二年的人，和一個第七年的老藝人彪戲？！這……這不是找死？等等……你剛才說……是你和方先生被壓了？他呢？」

牛睿苦笑「我當初都以為他是運氣才走到這一步，現在我告訴你們，誰要再說這句話，我第一個和他急，讓他也去試試再放屁。」

這句話，引來了外面一群人的興趣，紛紛圍了過來，打聽起來。

說完後，大家都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感嘆。

「不能吧？」「竟然是半斤八兩？你沒騙我們？」「這還是第二年的人嗎……」「媽的！我都第三年了啊！怎麼還是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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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糾結

從下午開始，林嘯就來到了片場，沒想到，當他到的時候，已經有凳子和茶水放在那裡了。guan


「林哥，王老師說下午你可能要來，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場務笑著說。


林嘯看著那杯茶，有些百感交集。


除了玉觀音，他是主角有這個待遇，少林，康熙，根本就沒人鳥他，別說茶水凳子，連坐個地方都要看看有人沒有。


「嗯，謝了。」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剛坐下不久，其他幾個人也到了，看到林嘯在這裡，都微微一笑。


「一場戲，就得到了王老師的認可，不容易。」蔣文麗笑道「否則，你以為這裡的凳子可以亂加嗎？」


說笑了幾句，林嘯看了一圈問「田老師和王老師呢？」


「今天是他們的對戲，講戲去了。」


田海蓉對王治文？


他的精神立刻燃了起來，這個劇組，他就是純粹想磨礪自己演技的不足，昨天和師曉紅的一場戲，讓他的激情還沒冷卻下去，今天再能看到影帝和「四鳳」對戲，實在是平靜不下來。


過了不久，王翼行精神煥發地來到了片場，看的出來，藝人越爆發，他越高興，雖然卡得也很多，讓林嘯懷疑他是不是。


沒多久，隨著一聲開始，王志文和田海榮正式對了起來。


全場靜寂，沒人說一句話。


彷彿空氣都成為了武器。


看的出來，田海榮是全力出手，和昨天林嘯看到的完全不同，語調，神請，步步到位。


可惜，這些東西來到王志文面前，彷彿春陽化雪，一絲都剩不下了。


看了幾十秒，林嘯就發現，田海蓉的風格有一些不對了，竟然開始按著王志文的路子走了。


速度之快，讓人意想不到，結果之容易，就像大一和大四開辯論會。


如果不是有這兩個名字，林嘯甚至都以為這是一場新人對演了幾年的戲骨。


王翼行毫不猶豫地喊了卡。


當田海榮下來的時候，自嘲地拿起手巾擦了擦汗，林嘯偷偷看了一眼，赫然發現手巾放下來的時候濕了好大一塊。


冷汗淋漓！


儘管不是他去演，但仍然覺得感同身受。


「無形劍啊……看不見的過程中就帶走了氣勢……果然如同武俠小說，最強的招數是『無勢』嗎？」他苦笑「等我和王老師對戲的時候，王老師要不收點，我恐怕比田姐還慘。」


「就是不知道陳到明老師和他比起來，誰更強？」


看了整整一天，他心裡大致有了個數。


王志文拍了三場，只能用一句話形容，無招勝有招。


沒有特別的氣勢，只是往那一站，到最後總是別人莫明地就跟著他走了。


蔣文麗的靈，師曉紅的穩，石耀奇的狠，田海榮的活。人人各有特色，好幾場師曉紅對田海榮，他第一次看到了師曉紅也有穩不住的時候。


「可惜，在康熙的時候，自己沒有這麼高的演技。對方為什麼這麼演，為什麼要這麼表達，當時根本看不懂。」他大為惋惜地想「如果當時有現在的演技，康熙絕對能讓我得到一個大飛躍。」


「不過……黑冰也不錯了，雖然沒有那麼多看不見數值的影帝，但每一個都和我相差不算大，反而更容易激起火花。」


直到現在，他才更深刻地明白那次和高蘭春的對手戲有多麼驚險，不是影帝藥水的效果，恐怕他都被卡出心理陰影了。


一天下來，他腦海裡甚至飄出了好幾個4，有時候幾十分鐘就一個，算下來，一天足足加了三十多點，已經超過了師曉紅。


收工之後，他打開了電話，給李浩，秦心，花陵容都去了條短信，告訴他們這邊過得很好。


沒想到的是，花陵容的電話立刻打過來了。


「有部片子發過來，想請你去試鏡。」她的聲音很猶豫。


「怎麼？有難處？」林嘯疑惑地問。


花陵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如實說「推了非常可惜，但是接下來……我覺得不如推掉，所以我推了。」


說完，她又長嘆一口氣，顯然極為不捨。


林嘯都被調起了好奇心，誰的導演？誰的片子？竟然讓花陵容這個神經女也不神經了？


聽到他的疑問，花陵容才說「香港，關錦朋的。」


「哦？那你推了幹嘛？大導演……」


林嘯一句笑話還沒說完，臉色就已經變了。


關錦朋！


這三個字就如同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的整個記憶！


「是他……原來是他……」他喃喃地說。


「是誰？」花陵容的聲音聽起來遙遠又陌生，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這個名字，讓他全部想了起來。


難怪，難怪系統會說爭議大，成則仙，敗則凡。


01年的關錦朋，拍出了一部絕對具有爭議性的藝術作品，以網絡同志小說改編的「藍宇。」


在美國都還對同性戀態度不怎麼樣的01年，中國眼裡這部電影簡直就是叛經離道，妖言惑眾的代言詞！


更不要提其中還有全裸的鏡頭。


廣電局的禁播，海外發行的不順，集體的唱衰，市場的晦暗，幾乎能發生的都在這部電影上發生了。


用一波三折，坎坷離奇來形容都是輕的。


但是，這部電影卻在海外大大風光了一把，幾大電影節，它全部在位，更是日後影帝劉曄的出道作品！


直至這部片子把劉曄這個粉嫩新人送上了金馬獎的寶座，才被人重視起來。


「藍宇……藍宇……竟然是它……」林嘯苦笑，系統的評定，他絲毫不差地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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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被你害慘了

說了一會兒後，他再次撥通了花陵容的電話。

「你好，美國人。」花陵容飽含怨氣的聲音傳了過來「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分！」

「關錦朋的片子，幫我留意一下。」

「你有想法？」花陵容睡意全消「你知道這是什麼電影？」

不等林嘯開口，她就搶著說「這是一部關於同志題材的電影！你確定有想法？」

林嘯沉默以對。

「聽我的，雖然機會非常難得，但是最好放棄。」

林嘯再次長嘆，這還是自己的身邊人，連打兩個，全部勸他放棄。

「我知道，這是個禁區，很危險。」他斟酌地說「但是，探索禁區的人，要麼功成名就，要麼跌下懸崖。」

「你就這麼肯定你能成為前者？」花陵容疑惑地說。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和那個小美女只是逢場作戲！其實你喜歡的是李浩對不對！我就知道……」

「抱歉，你猜錯了。」林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妄想「把聯繫方式給我。」

「你真的動心了？」

「不好說。」林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他現在迫切需要知道，當年的藍宇是如何躲過劉曄封殺這一道天劫的。

這個題材，這個年代，這就是能讓渡劫修士道消身死的大劫！

但是憑什麼？憑什麼劉曄照樣一帆風順？

如果是他自己的人脈，那他絕不會去拍，他還沒到涉足禁區的身份。

但如果是關錦朋那邊的原因，他怎麼都捨不得放下。

這可是能讓一名新人拿影帝的電影！

多少圈內人，數年十數年都只能望著那個獎盃。就連高蘭春，也只敢號稱無冕之王。

任何一個藝人，在知道這個結果後都捨不得放過！

「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給我保證，如果不是萬事俱全，絕對不能涉及這個題材。你好不容易累積的人氣，粉絲經不起流失。一個不好，甚至會導致廣電總局對你的封殺！到時候就算全國百強有人幫你說話都不頂用！」

「我保證。」他誠懇地說，這也是他的心聲。

掛掉電話，一條短信馬上就發了過來，他立刻發給了李浩。

忙完這些後，他怎麼都睡不著，雖然明知第二天有他的戲，心情卻像翻湧的海浪，一浪比一浪高。

「藍宇……」他看著窗外的星辰，心情複雜。

就這麼發著神，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正當他有點睡意的時候，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竟然不是短信，是電話。

一個他從沒見過的電話！

「你好，請問是林嘯先生嗎？」那邊的人一拿起來，就連忙開口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冒昧打攪，我是關錦朋，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

關錦朋？私人手機號？

他絲毫不懷疑真假，只是苦笑。

李浩竟然馬上就去了電話，也不看看這是幾點。

誠意太足了，他偏偏不希望對方誠意這麼足，好給他一條推脫的理由。

或者說逃避，自我麻醉的理由。

「關導，久仰大名。」

「虛名而已。」

說完這兩句，居然陷入了一陣難堪的沉默。

林嘯沒想到對方會連夜用自己的手機親自打過來，關錦朋的地位和他沒有太多可比性。

紅玫瑰白玫瑰，阮玲玉，愈快樂愈墮落……一部部片子，都可以說是文藝情感片的名作，在中國影壇享有盛名的導演，竟然在知道有人有意向試鏡藍宇之後，第一時間親自打來了電話。

一時間，他真的有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他很快壓了下去，說道「關導，我接到經紀人給我的消息了。」

「可惜啊……她推掉了……」關錦朋嘆氣。

「關導，我有些問題，想當面談談，但是現在我的檔期不湊巧。不知道關導能不能過幾周？」

再次沉默，良久，關錦朋才開口「恐怕不行，片子的選角就在這兩周，必須在今年上映。」

林嘯惋惜的嘆了口氣，也可以說鬆了口氣，他現在心情複雜地自己都難以名狀。

「那真是太遺憾了。」

「不過，可以來你拍戲的地方試鏡。當然，我會親自來。」關錦朋苦笑著說「不瞞你說，林先生，從少林足球，我就相上你了。不過，這部片子的題材，注定沒多少人敢接。我也不瞞你，在你之前，香港的小生我已經問遍了，沒有一個敢接。」

「是啊，藍宇這個人物很難演，尤其最後的那段……」林嘯隨口說道。

沒想到，本來隨意的一句話，卻換來戲劇性的變化。

「林先生……呵呵呵。」關錦朋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我覺得，我們相遇真的是上天的安排，我決定明天就來，你現在是在哪。」

一瞬間，一點生疏都沒了，這種熱情勁，讓人以為是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

林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隨後就是哭笑不得。

關錦朋，對別人怎麼樣不說，但是對「圈內人」卻是一等一的好。

林嘯隨口說最後一段，顯然他是看過原著。但是要沒事，誰會去看原著？

除非，同一個圈子的人。

這是一個藝人最大的秘密。

在關錦朋印象中，林嘯第一次電話竟然毫不遮掩地對他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作為圈內的老前輩，他頓時生出了親切感。

「林先生，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就買機票過來。」

烏龍，太烏龍了。

林嘯揉著眉心，乾脆心一橫「好的，那我們過幾天見，只要解決我說的那幾個問題，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

關錦朋的聲音也笑了起來「相信我，這部片子一定會是經典。我還沒有看過這麼感人的小說。藍宇的伴侶這個角色你應該非常適合！」

陳憾東？！

不是藍宇？！

關錦朋相中他的是陳憾東的角色？

這恐怕是更大的烏龍了。

在他記憶中，陳憾東是胡軍出演的，雖然同時提名金馬獎，但最後卻是飾演藍宇的劉曄獲獎。

「是陳憾東？」他略有些驚訝地說「不是藍宇？」

「你想演藍宇？還知道陳憾東？呵呵呵……林先生我真沒看出來。」關錦朋意味不明的笑聲從電話裡傳來，又親切了幾分。

得，越描越黑。

林嘯苦笑，對方笑的，看來是這一句自己坐實了自己的「身份」，而沒看出來的，是他居然是在下面的那個。

這下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不洗了，他一咬牙「關導，我有一個朋友，我本來是想讓他和你先碰面的，他就在香港，我覺得他非常適合演這部片子。外形比我好，如果可以，希望你留意一下。」

李浩啊，為了你我可是出賣色相了啊。

「哦？還有這種事？正好，兩名主角都在定，這樣，我先和他見一面，然後就來和你見面怎麼樣？」

「行。」

掛上電話，林嘯看了看鐘，已經兩點了。

這導致他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有些黑眼圈，唯一慶幸的是，上午他居然不用和任何一名演技700以上的人對戲，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不過，這口氣還沒松完，李浩的電話就過來了。

「嘯哥……我可被你害慘了。」

「你說你自己去演不夠，還拖著我一起演。」

林嘯笑了起來，看樣子，關錦朋對對方很滿意。

但是李浩不滿意。

「我總覺得他的眼睛色迷迷地看著我，怎麼辦？我會不會被潛？」

「你洗干凈了嗎？」

「嘯哥……你的良心呢？」

聊了幾句，林嘯才鄭重地說「你考慮得怎麼樣？要不要去嘗試一下？」

「聽著還不錯，但是一想到是和你演對手戲……我就怕。」

「而且想起你的臉，怎麼都是要笑場的節奏啊。」

有戲，聽到對方的口吻，林嘯鬆了口氣。

這部戲，如果和劉曄的人脈無關，而是關錦朋走對了路，讓廣電局僅僅做了個樣子，那麼它將會帶領兩人走向最初的輝煌。

「相信我，這部戲值得你去演。」

「對了，今天關導老對我笑的很神秘是什麼意思？我說起你他就笑。」

……林嘯很無語，這誤會太深了，他不想解釋，也不好意思解釋。

「那就這樣吧。你準備下，我中午有戲，先掛了。」

放下電話，他的心情莫名地輕鬆起來。

系統的謎題，解開得很快，雖然結果並不是讓他滿意的結果，不過想到影帝頭銜和金粉世家，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決定性的一步，還要等關錦朋來了才談得下去。

「林哥，你中午有戲。」正在他思考的時候，一名場務跑了過來「240場，對手戲是田姐。」

來了。他眼前一亮，體內的熱血又沸騰起來。

和師曉紅的一場，他受益良多，極為接近的演技，讓他領悟了很多以前看不破的東西。

接踵而來的田海榮，又能帶給自己什麼領悟？

正在他想著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響。

「宿主主要數值逼進800點，即將鎖定數值。」

「主要數值達到800點，將會獲得『一線藝人』稱號，同時簽約金上浮5，系統將獎勵一個機會。」

「機會？」林嘯眼前一亮，上一個機會，是金粉世家，這一個又會是什麼。

「一個必定簽約的機會，劇本由系統提供，宿主選定。現在提供預覽。」

隨後，系統就沒了聲音。

但這短短幾句話，帶給林嘯的震動是極大的。

如果達到800，他就有一個選擇，一個必中的選擇。

他的目光亮了起來，目光落到視網膜上出現的一行行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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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799?

「武林外傳，士兵突擊，血色浪漫，投名狀，唐山大地震……甄嬛也太久了吧？我去演皇帝？」

他看著眼前的字，每一部都是足以名垂中國影史的名劇。

「就是你了！」好一會兒，他眼睛一亮。

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的眼前，熠熠生輝。

曾經，他認為這部戲可望而不可及，天牌導演，多名影帝，大銀幕，就算最差的新人，也是日後一線的超紅星。

現象級，票房，讚譽，評論無一不是頂級。

他認為自己就算再努力也難以頂掉的一個人，現在有了一絲機會。

唯一的缺點，就是時間還有兩年，但卻是中國05年之前票房最好的電影。

收回思緒，他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演技，790，僅僅只差10點而已。

說不定下午的一場戲，就能讓他頓悟出一個10.

不是沒有先例，這幾天就飄過一次。

「呼」他深吸了口氣，盡力讓所有雜亂的思緒平復下去，開始休息。

田海榮，可不是師曉紅，演技突破了800大關！比之當初的姚長安都是不差！

尤其對方從出生就開始拍戲，對舞臺的表演能力彷彿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這絕對不是他能夠比擬的。

「硬仗啊……」

吃完飯，日頭正當中，秋老虎毒得嚇人，但沒有一個人去午睡。

十多名群演聚集在片場周圍，黑冰大多室內鏡，在室外拍的少之又少，室內他們沒資格進去，所以室外的，成了他們觀摩的主要對象。

可惜，每一場室外鏡，都更深刻地讓他們看到其中的差距。

「哎，今天是林哥的室外鏡第一次啊。咱們可要好好觀摩下。」一名群演說。

「聽說他和師老師彪戲了，半斤八兩。我真的蠻好奇，一個第二年的人，竟然和第七年的人拼得刺刀見紅。到底他們全面爆發到了什麼程度？」

「別說了，來了來了。」

場邊，幾位主演已經坐到了一起，林嘯笑著說「田老師，手下留情啊。」

田海蓉微微笑了笑「我不會放水的。」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你的演技很好，但是欠磨礪。」王志文說道「也就是說，略有些死板。」

林嘯心中暗嘆，說得非常對，他的演技，是速成班培訓出來的，也許一個地方他知道怎麼演，能爆發，但總歸少了千萬場戲的磨練，靈氣還缺那麼一絲。

就連陳到明都沒對他說過這樣的話，這讓他無形中高看了王志文一眼。

系統能給予的，還需要自己努力來變得圓融，他暗想，同時對參加黑冰劇組感到值得。

「好了，到時間了，來，我給兩位講一下。」

講完戲，林嘯再次調整了一下心態，站到了場邊。

「第240場，進場，準備！」

兩人都走近了場中。

就在這一聲令下的時候，林嘯忽然發覺，田海榮的氣勢消失了！

和師曉紅完全不同，田海榮沒有一絲「戲中人」的氣勢！

「這是怎麼回事？！」他驚訝了，這和以往遇到過的對手完全不同！

高了幾十點演技，竟然是天壤之別？

這名李少紅在上戲百里挑一挑出來的名角，曹禺大師筆下的「四鳳」，此刻竟然有一點王治文「無勢」的感覺。

「嗯？」王治文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首次在拍片的時候出聲。

「好！」

「李少紅好眼光啊。悟性這麼高，僅僅是和我對了幾天戲，就摸到了那道坎。」

「小亮。」不等林嘯驚訝完，田海榮就開口了「我不懷疑你對鵬哥的忠心。」

「如果你都信不過，鵬哥身邊就沒人能信得過了。」

語氣冰冷，卻有一絲和藹，林嘯幾乎就在一瞬間，感覺自己必須像一名好弟弟那樣回答。

但是他不能，如果這樣回答了，林小亮這個角色前後反差太大，戲中，他對田海榮飾演的劉眉並不是一心服從，他只服大哥。

強烈的反差，會讓角色崩潰。

還好，這些他不是不能撐住。

暗自咬牙之後，他挑著眉毛，冷哼了一聲「那你是什麼意思？」

囂張，不屑一顧，恰如他面對師曉紅的時候。

「不錯，能在這個狀態的田海榮面前保持面對你的氣勢，非常難得。」王治文出乎預料地第二次開口。

「他也在進步啊，速度甚至和田姐一樣。」師曉紅盯了半天，不甘地說「難道我真的老了？」

「我沒別的意思。」田海榮在私底下笑容不多，此刻卻綻放出了花朵一般的笑容「我只是想你小心點。」

林嘯轉過頭去，深深地看著田海榮，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

「小心點？該做的我做了，被條子抓到是運氣不好，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教？你以為你是誰？」

「不錯！」「這小子！改臺詞上癮了啊？」

場外，幾名老藝人都稱讚了起來。

本來，這裡是「我有我的方法，不用多說。」

但林嘯這樣的表態，無疑是把整場戲再次推上一個高峰，田海榮必須以同樣的風格接下去。

「林小亮！」田海榮秀美一鎖，只是略略一愣，聲音頓時冷了下來。

「轉得好快！」林嘯心中一驚，對方的反應速度超乎他的想像，一點過度都沒有。

「你可以這麼做！但是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個整體！你就算不管我，難道你不管鵬哥嗎？！別忘了！這是他的公司！」

田海蓉聲音如刀，態度幾乎就是一眨眼就從暖春變為了寒冬。

第一聲林小亮，一個字比一個字高，營造出一種推向高潮的氣氛，而後面的如同雨打琵琶，幾乎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一氣呵成。

起伏的胸口，倒豎的柳眉，抱胸的雙手，微抿的嘴唇，完全就是「劉眉」此刻應該有的反應。

而這些臺詞，是劇本上沒有的！

就在這一瞬，林嘯才感覺到了對方的氣勢。

不是沒有，而是早就融入了演技，就像一個球，毫無破綻。

可惜，他被包在這個球的中心，甚至一直沒有發覺。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差距。

對方的接戲太快，讓他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要接什麼好，同時，王翼行的卡聲想起了。

他楞了幾秒，才對田海榮抱了抱拳「田姐，厲害啊。」

彷彿春雨無聲，田海榮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平時的態度，也是平淡地笑了笑「最近有點明悟而已。」

「果然……差了一截。」王治文喃喃地說「到了他這個地步，磨礪演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明悟，一通則百通。」

「不過，田海榮的壓力還不夠大，他只是被震住了，而我需要的是他震住之後的『爆出來』。」王翼行遺憾地說。

「哎，我說王導，你那個遺憾的語氣很可惡啊。」石耀奇笑著說「你看看第二年的，數一個像他這種演技的出來，行麼？別說大陸，就算加上港澳臺，三個指頭夠麼？」

「這倒是實話。」王翼行也被說笑了「太苛刻也不是好事，這種演技，這個年紀，日後保不準影帝就有他的一席。」

「讓他悟一悟吧。」王志文看著坐在場邊不說話的林嘯「這對他是個難得的機會。」

林嘯坐在場邊，沒人過來打攪他。

他明白，不是自己演差了，而是對手太強，氣氛的把握，說話的時機，甚至人的正常反應，都被對方一瞬間，條件反射般地考慮在內。

算無遺策嗎？他不服地笑了笑。

「我就不信！我衝不過這個坎！」

就在這時，系統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明悟，演技9，鎖定演技。」

「滴」的一聲，演技變成了灰色，死死定在799上面。

「799？！」他氣得差點吐血「就差一點而已！」

還不等他想完，系統意外地發送了一長串信息，全部呈現在他的視網膜上。

「200,500,800.是系統擬定的一二三線達標數值。」他輕輕地讀著「如果說二三線能憑著積累衝破，但是一線需要的不僅是天時地利人和，更有自身的突破。」

「之所以真正的一線藝人如此之少，甚至很多成為了一線之後跌下來繼續拍二線。很多原因是他們勝任不了一些極度剖析內心的角色。」

「演技的缺失，讓他們在一次次的表演中，於導演，編劇心中失去了本來的光輝。所以，在800點的坎上，799點都可以通過自己的積累來衝刺，但這最關鍵的一點，卻需要明悟。」

文字到此結束，他閉上眼睛，喃喃地說「也就是說，我曾經的積累，只夠我衝到離一線一線之隔的地步嗎？」

「也是，我連二線都沒衝上去過，一線，全國都只有那麼百號人，但這個圈中的人又有多少？」

他睜開了眼睛，眼中剩下的只有堅定。

「既然這樣，那我就用黑冰這塊磨刀石，把這最後一點磨上去！」

「我不缺運氣，剩下的，別人能夠做到，我也能站到和他們一樣的地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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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不破不立

「哎，第一次就被卡了啊。」

「果然是運氣啊，玉觀音捧紅了他，可惜他還沒達到那個演技。」

場邊，不少新人和群演都已經開始議論起來了。

「不對啊，怎麼會這樣？」牛睿不解地看著林嘯，對方和師曉紅那場彪戲如同狂風駭浪，怎麼和田海榮對上之後沒幾句話就被卡了？

「發揮不好吧。」他半信半疑地說。

「我看不是發揮不好，是本來就只有這個水平吧。別人都七八年的老人了，他才第二年，也就是運氣好點，比我們發展得好。」有人不服氣地說。

在他們眼裡，根本看不出高手過招之中的驚險，就像林嘯看到田海榮和王志文的對戲，也沒看出什麼來，只有在下場之後田海榮沾滿冷汗的汗巾上，才領悟到其中的激烈。

而他以第二年的身份走到這個價位，這個地位，難免不招人嫉妒。

當重新開拍的時候，林嘯已經振作了精神，第一次被人壓戲，讓他印象頗深。

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調整好了。

「他沒問題吧？」師曉紅擔心地看著林嘯問。

「沒事，讓他多感受下不同的演技是好事。」王志文淡淡地說「一個角色，可以有一百種演繹方法，人人都有自己的絕活，融會貫通才能稱為大家，閉門造車不是好事。」

「如果他能在已經觸摸到另外一個境界的田海蓉手下完整走過一場，那麼即便日後他沒有大紅大紫，也絕對是一線之列。」

王翼行點了點頭，對於王志文的演技，他是沒的說，自己甚至什麼都不用提，對方都能找出他想要的感覺。

「第240場，準備！」

「可以嗎？」田海榮平靜地問。

「儘管來就是！」林嘯堅定地回答。

所有人目光都投了過來。

「開始！」

「小亮，我不懷疑你對峰哥的忠心。」田海榮再次開口了，林嘯這一次已經把精神提到了最高戒備狀態。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挑釁一般看著田海榮，仗著自己的身高，斜著瞟了下去。

但是，剛一說出來，他立刻舉起了手。

「CUT吧。」王翼行嘆了口氣。

剛才，林嘯確實注意力全部集中了，但正是由於這種過度的集中，讓戲「緊」了起來，整個畫面沒有達到「戲中人」的感覺，而是「戲中戲。」

演的痕跡露出來了。

不到十秒鐘的卡，讓片場都泛起了不小的議論聲。

「那小子行不行啊。」攝影組的大鬍子劉冰皺著眉頭看著片場，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林嘯的真實年齡讓他很難相信。

「不調整狀態再這麼拍，只是浪費時間啊。」

「小林，先休息一下，和田姐好好交流下。」王翼行打了個手勢「十分鐘後我們再開拍。」

林嘯咬著嘴唇坐回了位置上，看著片場，任由手裡端著的茶杯冒著熱氣。

這次被卡得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我的路太順了，演了一年半沒被人壓過戲，誰能相信？這是給我自己提的醒，強中自有強中手。」

「但是，要怎麼不順走她的勢走，怎麼才能在她的勢頭下完整地表達自己？」

一絲焦慮，從心底滋生出來。馬上被他壓了下去，陷入了沉思。

他彷彿呆呆地看著熱茶，連王治文在他旁邊坐下都沒發覺。

「瓶頸。」

直到這兩個字，把他從沉思中喚醒，他才如夢初醒地看到了面前的人。

正要打招呼，王治文擺了擺手。

「要在短短不到一個月之內突破瓶頸，並且如期拍完，你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林嘯連忙問，現在他是無招可破，只要有辦法，他都願意去嘗試。

「破而後立。」王治文鄭重地說出四個字「說到這個，我不得不提一下趙寶鋼。」

中國偶像劇之父趙導？林嘯想了一下，就記起，自從95年的東邊日出西邊雨之後，王治文就和趙寶鋼是非常好的朋友。

而在黑冰之中，趙寶鋼也會客串演出，完全是給王治文面子。

「他和你還有點關係。」王治文看了他一眼「99年，你記得趙導拍過什麼片子嗎？」

「永不瞑目？」

王治文點了點頭「和玉觀音一樣，劇本也出自似海嚴之手。當陸翼是男主的時候，他和你同樣遇到了瓶頸的問題。」

「他的對手，有蘇瑾，尤勇，還有……孫宏雷。」

「這是個和你一樣天才的演員。」說道孫宏雷的時候，王治文感嘆了一句「你和陸翼的相似點真的太多了。除了出道年月，我甚至能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當初他也是被孫宏雷壓得透不過氣來。就是用的這招。」

「壓，讓對手全力以赴地爆發，直到把自己壓爆為止。然後廢墟中新生的，是一個嶄新的自己！」

林嘯懂了。

這個辦法，必須要有一顆超負荷的心臟。

一旦田海榮全面爆發，那麼他將面對的是無休止的卡，以及所有片場中人異樣的目光。

新人，不知情的老人，劇組成員，幾乎都會看白他。

一個不停被卡，影響劇組進度的人，值得他們尊重嗎？

答案是顯然的。

而且，這段時間不僅外界的壓力，自己的心理更是一個因素。

承受這種壓力的同時，還要拚命吸收，重組自己，心理不好的很可能會陷入偏執。

王治文的辦法，夠狠，對自己幾乎不留餘地。一個正常的藝人，幾乎沒人會選擇這種辦法。

但是，他只考慮了不到十秒，就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會嘗試。」

王治文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斟酌了一下才說「據老趙給我說，當時的陸翼，每天幾乎沒有睡好的時候，十天瘦了好幾斤，搞得劇組要為他的外形重新排檔期。」

「就連吃飯，都看到他吃著吃著就呆住了，下場就睡覺是常事。」

言下之意，如果你調節不好你的心理，最好三思而行。

「我想試試。」

林嘯只用四個字回答了他，眼中只有堅定。

王治文看了他半天，才說道「不錯！」

「走過這一步，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他重重地拍了拍林嘯的肩膀「努力！」

說完，他就抽身而去。

林嘯坐在原地，回味著王治文剛才的話。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半晌後，他彷彿如釋重負一般地笑道「看來，這次要自己和自己玩一次狠的了啊。」

在他正考慮如何突破自我的時候，王治文已經回到了他們的位置上。

「王老師，你可是好久都沒有對新人這麼照顧過了啊。」師曉紅笑著說。

「玉不琢不成器啊。」王治文難得地多說了幾句「還珠之後，新血已經斷代，年底入世也幾乎敲定了，中央臺天天在播。到時候，外國的片子一股腦湧進來，憑我們幾個老傢伙扛起來太困難。」

「那您和他說了什麼？」

王治文看了一眼調整狀態的林嘯，淡淡地說「沒什麼，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

他們輕聲討論，片場邊的其他人也在輕聲討論。

「看到沒有，那可是影帝的直接交流啊……這小子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哎……我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是啊，要我坐在那裡，別說玉觀音，早就一線了……」

十分鐘後，再次開拍。

林嘯走到了田海榮面前，鞠了一躬「田姐，希望等下你不要留手！」

「這是幹嘛？」牛睿呆住了。

「還能幹嘛？請別人手下留情唄？」旁邊的人不屑「咱們又不是新人，誰看不出來他戲被壓了？」

田海榮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點點頭「你決定了就好。」

「準備！」王翼行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已經進入臨戰狀態的兩人，空氣中幾乎都能看到火花。

他再次用咨詢的目光看了一眼王治文。

王治文點了下頭「相信他，每個年輕人都必須有一個破繭化蝶的過程。」

王翼行咬了咬牙，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給林嘯去蛻變，為了整個劇組，不允許有一處拖累的地方！

只能讓他自己來了！

他揮下了手。

就在這一瞬間，師曉紅，蔣文麗，石耀奇三人就輕「咦」出了聲。

田海榮的氣勢不同了。

和上一場都不同！

上一場的她，如果是開始還溫柔，那麼到現在，她就是離開了王治文飾演的郭曉鵬，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引導！

她要引導這場戲，把林嘯壓到無形。

她的神色，竟然變得如同她最狠戾的那幾集裡的神色，柳眉倒豎，杏眼圓瞪，直視著林嘯。

「林，小，亮！」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然後，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聲音，柔聲問「你做了什麼？」

暴風雨即將爆發的一瞬，死死把它捏住，溫柔如刀，誰都能感覺得到捅破這個風暴眼之後的狂風暴雨。

直面她的林嘯，感覺最深，這才知道，原來第一場，對方竟然留了手的。

「一點的差距，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田姐對這個角色把握居然到了這種地步？！」主要演員席上的都紛紛驚嘆。

「她可是『四鳳』啊。」王治文也微微怔了一下「從出生就開始演的藝人。」

「我給出的選擇題，會不會太難了一點？」他第一次這樣想，但立刻就搖頭「置之死地而後生，敢踏出這一步，必定有大毅力。」

「別讓我失望啊……新生代，缺少一個領頭羊……」

交叉在胸前的手，已經不知不覺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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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章:繼續

片場之中，田海榮每一句話都又快又急，冷厲的神色，憤怒的眼神，完美的肢體語言，活脫脫演繹了一個憤怒中的狠毒女人。

而且，她十句話有五句不在劇本上！

林嘯彷彿正在面臨一種叫做「被發洩」的風暴，僅僅不到一分鐘，他就舉起了左手。

「CUT！」王翼行配合地喊了出來。

林嘯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也是鬆了一口氣。

這一幕，在旁人眼中，無疑是田海榮完爆了他，氣氛被對方把握，情節都被帶著走，簡直不像玉觀音的主角。

可惜，境界不同，其他人幾乎看不出林嘯在這種狀態下堅持了一分鐘，本身已經超越他們了。

「且，我就說他不行。」一名新人口無遮攔地說「要我李奎在上面，絕對不會被壓這麼慘。」

牛睿納悶「不能啊……這……這不對啊……他和師老師對戲的時候，氣勢一點都不弱……」

「這你還不明白？師老師讓著他的唄。老藝人誰不知道如何帶動對手？難怪你一輩子是群演。」李奎嗤了一聲「等幾年，不，一年以後，我絕對比他走得遠！」

牛睿悶悶地不說話，甚至自己都開始懷疑，真的是師曉紅讓著林嘯的？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你叫什麼？」

「李奎。」

牛睿仔細打量了一眼眉清目秀的李奎「李逵？不像啊……」

「小林，休息下吧。」王翼行擔心地說，這個狀態，是過不了了。

「繼續！」林嘯咬牙說。

「但是你的狀態……」

還不等王翼行說完，他就感到一隻手拉住了自己「王導，讓他繼續。」

王翼行不解地看著他，但最後還是點頭「好，那繼續拍一下。」

下一場，30秒，CUT。

再下一場，45秒，CUT。

「連續四次了，他到底懂不懂怎麼演啊？」群演裡都有人不滿了。

掌機劉冰也皺起了眉頭。

但讓他們驚訝的是，王翼行卻再沒有喊卡！

「王老師，你剛才對他說了什麼？」當林嘯第五次喊出繼續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了。

「沒什麼。」王治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我只告訴他，不破不立。」

他聲音並不高，不過一句之後，全場寂靜。

在他身邊的，都是入圈七八年的人，沒一個人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王老師……」石耀奇感覺自己喉嚨發乾，就連他們這些老人都不敢輕易嘗試，一個第二年，對演藝圈體會還不夠深的藝人，王治文居然告訴對方這招！

就算老藝人也很少會這樣來選擇突破，大多的辦法，是留住這份意境，演完這一部之後，開始閉關。

也就是大多藝人所說的「充電」。

只有他們這些沉浮了幾年的人，才知道這短短一個破字有多麼痛苦，無疑刮骨療傷。

「太嚴厲了。」蔣文麗畢竟是女人，第一個不忍地搖頭嘆息「這麼好的料子，這麼年輕就能和曉紅對個半斤八兩……要……要毀了怎麼辦？」

「王老師，這樣很容易造成藝人自信崩潰，然後會花年把的時間重新塑造起來！或者被打擊到轉行。不行，我得勸他！」王翼行一聽就急了，連忙要打手勢。

「勸倒不用。」師曉紅眉頭也是擰得死緊「這個點子，不是藝人不知道，簡直是用刀刮自己，我看，他很快就會知難而退了。」

「也是。」蔣文麗鬆了口氣「又不是自虐狂，誰會沒事讓自己自信崩潰。」

「是嗎？」王治文笑得很神秘「我有種直覺，他也許不會用別的方法，直接就用這種最簡單粗暴的招式走到底。」

「直覺？」

「就是直覺，人給我的直觀印象。」王治文點點頭「鈍劍藏鋒，一旦開光，必定能讓人眼前一亮。」

「劍則剛，性格如此的人，不會捨不得對自己狠一點。」

他的話，無人反駁，但是師曉紅，石耀奇，蔣文麗三人臉上分明寫著不信。

在他們的想法裡，這種能讓自己遍體鱗傷的招數，五遍已經差不多了，恐怕再過兩三次，林嘯就得知難而退。

所以，他們臉色也比較輕鬆。

「不信是嗎？」王治文難得地開了個玩笑「那咱們看看吧。」

「要是他沒做，今晚我請大家南匯大酒店，隨便點。」

「哦？王老師要請吃飯啊？那我卻之不恭了。」蔣文麗三人笑道「王老師的飯可不好吃到。」

「你們……」王治文苦笑「怎麼一點信心都沒有？好歹是年輕人，朝氣蓬勃啊。」

「我覺得就是因為年輕，才不會選，他也要為名聲考慮啊。外界還沒人人知道這部戲是反派為主角，更不知道他擔任一個大反派的角色。本來就背著有損形象的包袱，如果這個角色崩潰，檔期將至他怎麼辦？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一條路走到黑。」

240場，第六次。

「CUT！」當王翼行再次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除了主要演員位置，其他人的議論聲已經如同雀鳥齊飛了。

「吵什麼？！安靜！」他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林嘯，不知不覺聲音柔和了一點「小林，還好吧？要不要繼續？」

「要不要繼續？」李奎見了鬼一樣看著王翼行，暗想「腦子進水了吧？」

旁邊已經有脾氣大的人竊竊私語「媽的！成名的好處啊！王導都給他面子！」

「靠，要是我，立馬停了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還真把自己當角色了！卡了這麼多次還厚著臉皮站在那裡。」

就連給藝人端茶倒水的場務都開始撇嘴，當然是不敢讓其他人看到的。

而主要演員席，師曉紅，王治文等人的目光也隨著王翼行這句話看了過去。

「繼續！」

仍然是這兩個字，鏗鏘有力。

「差不多了吧。」蔣文麗擔心地說「臉色都有些變了，精神壓力那麼大，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年輕人嘛，有股衝勁，說不定我都堅持不到第六次。這僅僅不到七分鐘，這麼密集的停拍程度，已經可以讓一些心理不好的藝人軟腳了。」師曉紅說道。像

「看看吧，應該快了。」

240場，第七次。

40秒，再次CUT！

「拍！」林嘯的聲音傳來，就連田海榮都正色了起來。

但是，回應過去的是絲毫不放水的演技。

第八次。

三分鐘，三次！

「拍！」

隨著第八場的開始，主要演員席上的聲音不知何時小了下去，一道道複雜的目光看著片場。

有驚訝，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尊敬。

如果在王治文沒告訴他們那番話之前，他們或者還能笑林嘯太愣了，但現在，一絲敬重已經瀰漫在了心底。

似水流年，他們身上自問已經很難再有這種衝勁。

「敬業。」石耀奇的兩個字，聲音不大，卻讓在座的人都感覺振聾發聵。

第九次。

「拍！」

除了看不懂的群演，每個人的臉色都已經變為鄭重。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他們的身體清一色地往前傾，手緊緊抓住扶手，眼睛死死落在場中那個看似平凡的身影上。

此刻這個身影，讓他們感覺並不平凡。

「應該就是這次了吧……」除了王治文，就連王翼行，和剩下所有人，腦海裡都心有靈犀地冒出這個想法。

這次過後，就是第十次！

「該停就停吧……身體更重要……」蔣文麗不知道是喃喃自語還是和人說話，但她的臉一直是看著片場。

師曉紅和石耀奇，忽然感覺回到了自己剛入道，對著一個角色研究幾週一個月的情況。

一股蟄伏的熱血被勾了起來，往四肢百骸遊走。

50秒，林嘯自己舉起了手。

「小林……」王翼行開了口，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他想勸對方停了，但怎麼都開不了口。相勸對方繼續，卻發現更不對。

「別再拍了，休息吧。」其他人心中都想道，彷彿是想逃避已經離自己遠去的那種感覺。

但是，下一秒，一個字就讓他們完全震撼。

「拍！」

斬釘截鐵，沒有絲毫懷疑。

第十次！

九分鐘內連卡十次！卻越戰越勇！

師曉紅愣在了原地，蔣文麗死死抓著扶手，美麗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石耀奇咬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僅是他們，王翼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有種！」幾秒後，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嗓子都有點痛。在導演椅上豎起了大拇指，用低沉的聲音說「帶把的小子！」

王治文閉上眼睛，開始養神，交叉在胸口的手，鬆了下去。

「十次……九分鐘……」師曉紅在看不見的地方狠狠握了下拳頭「這小子，對我胃口！」

「他竟然真的……真的……」蔣文麗連說了兩次真的，卻接不下去了，躺倒了椅子上「難以想像……現在還有這麼拼的藝人……」

王翼行拍了拍手，示意安靜，清了清嗓子，話中有話地對林嘯說「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知道嗎？」

「如果一個小時之內還是這樣，那麼下午還有一個小時。」

「一直達不到我們需要的水平，那麼你和田小姐的戲就一直在這一場上，你和田小姐都會先拍著其他的戲。」

他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晰，很緩慢。

「我知道。」林嘯點頭「謝謝王導的寬容，也謝謝田姐的幫助。」

「沒什麼，我也是這樣過來的。」田海榮目光閃爍「我很樂意，能為如此努力的藝人幫上忙，甚至說是榮幸了。」

「那好，240場，準備！開始！」王翼行說出了他可能是這個劇組說得最多的場次，也是最小聲喊ACTION的場次。

他覺得大聲不起來，怕破壞了某種難言的氣氛。